《亭戏草》 《亭戏草》正文 序 话说这长江口北外延十里有一座半岛,此岛甚。沿着此岛骑马转一个圈,也就半个时辰的来去。岛上怪石嶙峋,这块石头如虎,那块石头似牛,交错穿插在岛上,更有飞禽落户,花草缤纷,奇特的花朵树上之果实也都美味不似凡品。东北角落有一座并不陡峭的山石,高只数丈,从底下可以缓缓走路上去,山顶是一片平地向岛外延伸。亦是怪石一片,芳草成群。在峭壁临近处有一座寺庙和一座亭子,庙不大,一座主殿五六间厢房,皆是岛上石木为材料,不知是建于哪一朝哪一代。更为神奇之处是每当海气翻涌,红日隐云,岛上便泛出屡屡白烟,微光一照,在江口陆地远远看去,竟好像是神仙之境,人称“蓬州”。 当地先民捕鱼为业,便在岛上修筑码头,平日里从陆地步行至岛上,吃两口茶,闲聊片刻,就上船出海。有时或遇到天降暴雨,或遇到浪潮反复,便常常停在岛上,以待风平浪静,再寻出海。久而久之,岛上渐渐出现鱼市,酒楼,客栈,赌坊等,也常有人在此坐船入长江下东南。人烟渐多,好不热闹。 转眼天下局势变幻,朝廷败落,天灾四起,民不聊生,各地农民起义,战火遍地,中原已是墙垣倒塌,火噬野草。处在东海江口的蓬州岛此时倒成了世外桃源,各地难民客商逃难时经过此地往往会在这里休息多时。 谷雨这日,一位客官吩咐客栈门迎牵了马,跨步走进客栈,此人年纪约莫半百,木簪束着夹白头发,一身素色衣衫,上着晕墨片片,看着清爽,却又平常,山羊胡须也是雪花点点,额头皱纹三两,面色微白,似是有恙在身,不太精神。肩上一个粗布褡裢,上书一画字,手握一柄宝剑,此剑甚短,只是一毛笔长度,黑木剑鞘,无丝毫点缀,并不显眼,只是这剑头却是和笔杆一般,且并没有护手,就像一杆笔直插进剑鞘。 这老先生进了客栈,咳嗽了两声,二跟着过来,:“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需要点些什么。”答:“住上两日,可有露白?”二笑道:“客官您别看咱这是偏地店,可这位置南来北往出海上地的人多,可是什么酒都有,给您上一壶?”老先生听罢眉眼舒展,:“随意来两个菜,一壶露白正好,你先领我进房,一会将酒菜送来。”二于是领了老先生上了二楼房间,下楼张罗去了。 老先生走至窗边桌前,将褡裢与剑放下,随后从褡裢里拿出一幅画卷铺开,画上是一美人,红色嫁衣,青丝散肩,眉如翠羽,眼若弯月,肤色白皙,竟似真人一般。看着这幅画,低声道:“月儿。”嘴角微动,又说不下去,叹息了一声,将画收起。 待二将酒菜送来,问道:“忘尘大师可是在此处做方丈?”,二指着窗外的山:“客官您看,那山顶有座寺庙,忘尘方丈便是寺里的住持,大师已经七十多岁,德高望重,各地的来客很多都会去寺里请大师指点,可方丈一心念禅,不是所有人都见的。客官是要去参禅还是拜佛?” “去赎罪。” 随便吃了酒菜,老先生便去到寺庙,山路很宽,往来旅人多了,总有些富豪商贾许了愿来此修路积德,到是好走。山顶走数十步便能看到一座亭子,立在前方左侧,靠近亭子右边是个池塘,池塘再右边有一排路便是通往寺庙。这路边两排松树,这雨季,地上皆是风吹雨淋落下的松针,铺在地上,看着一片绿色。中间是青石板铺的道,倒也不怕泥泞。缓缓走至寺门口,抬眼望去,这寺庙倒也奇特,并没有什么名字,只书一个寺字,门口人多,都是各地的香客。 进门才觉,确实很,站在门口已经可以看见主殿后面的厢房,厢房外便是悬崖,有矮墙相隔,被大殿挡着,只能看到一角。进主殿,跪在佛前几炷香,随即问身边僧:“敢问忘尘方丈在否?”僧答道:“方丈在后厢房参禅。”“能否通报一声,我有心事缠身,想请方丈指点。”“方丈参禅不见人,还请施主莫怪。” 叹气一声,起身往殿外走去,刚走两步,好像想到了什么,掏出半块玉佩,交给僧道:“请把这个交给方丈,弟子诚意求见。”僧手下玉佩,去后面通报,片刻回来说:“方丈请施主戌时再来。”老先生舒了口气,双手合十,微微低头:“多谢师傅了。” 眼看天色渐黑,也不回去,走路到亭子,此时人也渐少,不似白日嘈杂,温度舒适,半躺在亭子一侧石条上,双手垫着头靠在石柱,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火烧着房子,满眼望去,地上,墙上,甚至自己的手上都是一片一片的血,耳边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哭声,孩子大声的喊着爹娘,撕心裂肺的哭。自己却撕心裂肺的笑,笑到自己没有了力气,低头下来,才发现自己眼眶里都是泪,滴在地上自己的泪水,混合着血水,所看之处,尽是通红。 “施主,施主。”突然听到几声呼喊,睁开眼来,才发现自己刚刚是在做梦,凉风吹来,稍有些清醒,看清喊自己的人,正双手合十,站在自己身边,亭子上挂着的灯笼已经点亮,外面已然晚上。这人穿着袈裟,长须全白,神色淡然,料想应是忘尘方丈了。 赶忙起身,行了僧礼道:“可是忘尘方丈,弟子前几日路途颠簸,刚刚在此竟不心睡去,还请大师莫怪。”忘尘示意老先生到亭中间的石凳上坐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下,将之前托僧给他的玉佩放在石桌上,道:“阿弥陀佛,无碍,这也是刚入戌时,老僧从厢房出来,听弟子说施主在亭子这里,便过来了。”顿了顿,“施主这玉佩是从何而来?” 老先生道:“这是家师过世前赠与我,让我将来有一日将这玉佩还与忘尘大师。”忘尘稍有惊讶:“令师是谷相子?” “正是,家师去世二十多年,弟子一直将此佩带在身上,最近这些日子了却了心愿,却觉得并不轻松,但有些事情,才想到家师的吩咐,于是遍寻大师下落,终于听说大师在蓬州岛上,才奔波几日,来请大师赐教。” “阿弥陀佛,谷相子是老僧的师兄,当年老僧还未出家,和你师父都是天机门的弟子,后来天机门被朝廷灭了,只剩你师父与我二人躲在死人堆里溜了出来,我们两人浑身是伤,又疲又饿,每日提心吊胆,好不容易躲进了坤元寺里,幸好那里的住持空一大师收留了我们,我那时已经支持不住,浑浑噩噩的睡了快半个月,醒来发现你师父已经不见了,只留了一封书信和半块玉佩,书信上只说他去谋一件大事,让我好好养伤,来日大事成功之时便来找我,并劈断了他祖传的玉佩与我,当做日后相认的信物,没曾想到,这一别,就是一生,到如今已经五十多年,来找我的竟是他的徒弟。”说罢,忘尘拿出了另外半块玉佩。 “家师应该是去参加义军了,后来他和我说过,本想和义军一起对抗朝廷,但是义军里面的种种事情让他觉得难与燕雀为伍,逐渐丧失了希望,便自己隐居山林,直到后来收了我为徒。”老先生站起来行礼道,“忘尘大师,弟子在这世间无亲朋也无好友,前些日子突然想到师父临终托付,便来寻找大师。” 忘尘从旁边的饭盒中拿出一壶水,倒进杯子,递给他:“外面战事烦乱,你到此处也辛苦了,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你且与老僧说道。” 老先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缓缓说来。 弟子本名赵寅,住在江都府,是宋徽宗赵佶后人,自受先祖恩惠,点墨能成幅,挥洒能成卷,在江都有名气,家父又是江南之地最大的书画商人,正是意气风发,少年才俊。一日去到戏楼听戏,被唱戏的月儿姑娘迷住,真可谓一见钟情,便将姑娘于台上唱戏之貌绘画下来,赠与姑娘,谁知这月儿姑娘竟也回了我一幅听戏人的画,知己知心,一来二去,便和姑娘日久天长,私定了终生。 家父开始不同意我娶一个戏子为妻,可是时间久了,也经不住我的决心,便同意了。成亲那日天光暖照,这风里似乎都夹杂着香甜,我终于将月儿姑娘娶了回来,婚宴摆的很是隆重,很多家父多年的朋友,更有当时江都的官员将军。结束婚宴,月儿穿着嫁衣与我在后院,开心的站着,我为她画了一幅最美的画,可是没想到,这居然是最后一幅。 就在那天晚上,家里入了三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进了书房,正巧我和月儿在书房里裱画,那三人见到我们也是惊讶,转身便逃,我哪里肯放,谁知这三人轻功了得,我从习武,自觉武功高超,一般人不是对手,月儿更是戏班出身,以为就是三个飞贼,又喝了酒,有些上头,拿了剑就追了上去,月儿担心我,便也追了上来,一追就追到了城西的河边,那三人突然不跑了,转过身来就拿出兵器冲过来,我一看为首那柄鬼影剑就明白了,这三人正是鬼影盗,鬼影盗这几年在江湖上名声不,收钱办事,只要你钱给的够多,说是皇宫里的宝贝也盗得。这次入我府,定是为了我家传之宝《千山飞绝图》而来。 我也不管那多,拔出剑就冲了上去,和月儿一起与他们纠打起来,对面三人武功一般,但是胜在人多,配合也默契,打了好久也难分上下,突然其中一人趁我不注意,从旁边刺了过来,我眼睛看到,却难以躲开,眼看着要命丧此处,月儿突然冲了过来,挡在了我身边,我一着急,便用尽浑身力气,将三人打散,那三人被我内力震了出去,我赶紧抱住月儿,只见她胸口中剑,眼神迷散,嘴中吐血,看着我轻轻的喊了声相公,我哪里受得了,赶紧点住她的穴道止血,月儿使劲力气抬手摸着我的脸,摇摇头说:“正中心脉,活不成了,相公,可惜我只做了你一天的妻子,下辈子,我还嫁你。”说完手就从我脸上落了下去,我大叫月儿,可是…… 赵寅此时有些泣声,顿了顿,接着往下讲。 那三人这时又冲将过来,我见月儿已去,心以成灰,浑身无力,也不知如何接招如何反抗,靠着月儿的脸就闭上了眼睛,哪知听得三人惨叫的声音,抬眼来看,却看见师父站在我身旁,一手拿着青龙鞭,一手摸着胡须。而那三人,都倒在一丈外,断剑散落一地,三人无一例外被剑头刺入胸口,在地上呻吟。我怒从心起,轻轻放下月儿,走过去抓住一个人的领子,一拳一拳逼着他们说出幕后主使,当听到名字的时候我惊住了,居然是千户刘广增,那可是家父多年好友,几个时辰前还在我家中喝了我的喜酒。可是不管怎样,我要报仇。然而毕竟是千户,且不论我和他的武功差距,能否从重兵中进入千户府都是问题,于是我便跪地求师父收我为徒。 过了几日,我葬了月儿,便收拾东西,拜别了父母,随师父上山,师父说我书画奇绝,可以加以深造,于是根据古画中的招式,编成水墨剑法让我苦练,并以秘法打造一柄毫剑予我。 说着,赵寅从袖中取出毫剑。忘尘看到此剑道:“阿弥陀佛,此剑是我天机门传说中的九把兵器之一,师兄居然复刻了出来,太精巧了。”赵寅点点头,继续说。 是的,师父说年少时在天机门书房看过九把兵器的图谱,但是也只能形似,内力巧妙的机括恐怕还是无法琢磨出来,不过,即使这样,在当今武林,这柄剑也足以笑傲一方。 我就这样在山上随师父习武,三年间虽未回家,却一直与父母通信,可是有半年突然失去了消息,我心里着急,想回家看看,师父了解我的心思,便与我一起回到了江都府。谁知到家发现家门破烂,府里蛛一片,野草丛生,去到店里,发现已经被封了,于是便四处打听,才知道,父亲被控谋反,全家被抄,父亲母亲都在狱中自杀了。 赵寅捏紧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忘尘道:“世事难料,施主可曾去了解原委。”赵寅深吸了一口气。 我四处打听,终于在城外李村找到了当年府里管家的儿子,才知道,是那刘广增,为了那幅《千山飞绝图》当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纠结江都府大官员,联名上书,罗织我父亲谋反的罪名,关押我父母,最后抄家夺图。可是父亲早就已经有预感,在我上山之时,已经将图交予我,刘广增搜不到图,就对我父亲严刑拷打逼他们说出我的下落,二老实在忍受不住,便自杀了。 我当时怒火抑制不住,不顾师父劝告,暗暗准备了几日,一天晚上独自一人探入千户府,哪知这千户府里守卫森严,真是连蚊蝇尚不可进,我仗着自己的轻功,潜入刘广增房间,谁知房里竟然是陷阱,我中了暗器,又冒出数十个死士围住我。我才知道,前几日在城里外打听之时行踪已经暴露,这刘广增正设下陷阱等我进套。 我以为完了的时候,师父再一次来救我,可是这次对面却不是三个毛贼了,是正规的朝廷军队和无数死士,我和师父师徒二人,直杀了个天翻地覆,可是敌人却永远都杀不完一样,最后终于找准了机会,师父扛着我冲了出去,我早已身疲力竭,奄奄一息,师父为了护我挡在我身后,中了五六支箭。等我醒来,发现在一座破庙里,师父被破了脉门,已命不久矣,我跪在师父面前忏悔自己不听师父的话,独自一人闯千户府,师父本可轻易脱身,但为了救我,竟落得如此下场。师父临终前交代我两件事,一是切不可替他报仇,二便是让弟子将此玉佩交还与大师。 “生死自有天数,万事不可强求,师兄在收你为徒之时,应该就是想让你放下仇恨,所以才传你水墨剑法,沉淀你的心。”忘尘道。 大师说的对,可是我太固执了,月儿的死,父母的死,师父的死,就像一颗仇恨的种子,在我心里发芽,每晚噩梦,像水在不停的浇灌着颗仇恨的种子,师父死后,我隐姓埋名,躲在山里,日夜苦练,我深知以自己当时的武功,报仇简直是做梦,每每又痛恨自己太过废物,报不了仇。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我那日练到瓶颈,气的发泄内力,正打在柜子上,那幅《千山飞绝图》被震飞了出来,散在地上,内力宣泄之处,图上竟出现金光。 我惊讶之余,看到金边墨痕闪烁,才看到图上隐约有《惟换心诀》四个字。这事家父从未与我说过,我以前也不知此事,也不知此功是何,想来自己也无长进,不若练将试试,竟发现自己内力猛进,水墨剑法在这心法的加持下,居然在挥洒中呈现出意想不到的变招,短短一年时间,我已感觉我的武功一破千里。 忘尘道:“这《惟换心诀》老僧也曾有耳闻,传言当年周公瑾与孔明斗法,两人盘坐两端,心念相斗,仿佛天神降身,天地变色,四季混乱,风雨无常,足足斗了三天三夜,时天空白昼飘云,夜晚星辰,俱演变成字,手下四官将天书抄下,共四章八节。等到两人斗法完毕呈上,公瑾与孔明二人观之,皆放声大笑,一人点一字,公瑾点惟,孔明点换,是为惟换,点字完毕,都曰‘此天地之说,神明之意,凡人不可阅’,便命将其焚毁祭天。不许人说,可其中一位手抄官记性甚好,暗自将自己所记那一章二节背了下来,暗自记载,这一章二节虽只是天书一部分,可凡人练成,可不断磨合自身原来的招式,变幻莫测,犹如半仙,凡间也可无敌。 那手抄官虽是记性好,可悟性身形都不俱条件,参了一辈子未能练成,死后这心诀散落世间,不知去向。直到前朝徽宗皇帝被俘五国城,机缘巧合下得此笔书,以为画诀,便以妙法将此画入卷中。想来便是你家那幅《千山飞绝图》了。” 赵寅听罢有些不可思议:“却原来有这等机缘,或许那刘广增是从哪里得到了这消息,才费尽心机想要得到它。 “阿弥陀佛,天道到来终有数,施主因此图失去父母妻子和师父,却又让施主自己练成,可谓世缘。”忘尘道。“施主练成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赵寅道:“又过半月,日落西山,我练功回去,却发现院门外站了四个人,原来是那刘广增贼心不死,聘来寻我下落。我瞧四人穿着兵器,便知道他们是武林上大名鼎鼎的四天狼。这四人当年三日内连灭武林排行前十的衍虚道长、林子剑和量无常,我自是觉得恐惧,却来不及逃跑,那四天狼之一的应狼上来缚我,我下意识反抗,哪知一剑便将其刺死,另外三人大惊,同时上来,我更是一剑一人,就这么四剑,这四天狼便纷纷倒下,我才发现我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当下便决定下山报仇。 来到千户府前,仍然是数百人的军队死士层层把守,却不料我一把剑轻轻松松的就进了门去,这些人在我眼里根本就不算是敌人,好像就是地上的蚂蚁树上的虫,我轻轻一捏,他们的性命就交代了。我突然发现我对这些杀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感觉,可能当一个人的实力远远超过对面,真的就觉得对面只是蝼蚁而已,我在刘府里见到人就杀,他的夫人妾儿女家丁死士,全部都倒在我的剑下。我到书房的时候,已经浑身的鲜血,刘广增见到我,还未来得及惊讶,我已经将他一剑刺死,随后走出院门,放了一把火全都给烧了。 可就在我出门之时,身后听见孩的哭声,大声的喊着爹娘,我突然仿佛醒了,看了看浑身的鲜血,先是开心的笑了,大仇得报,随后突然觉得一阵难过,那孩子和我有什么不同呢,害我家人的是刘广增,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呢,死士是混口饭吃,家人是缘分得聚,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为何我居然把他们都杀了。我又进院子,想去看看那个孩子,可已经晚了,那孩子没了。从那以后,我每日晚上噩梦,都梦到那天刘府里的一切,就像心魔一样。”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冤冤相报,施主因刘广增一人,失去了许多,而那刘广增一家却又被施主一人灭门,冥冥之中,皆有命数,施主可是为心魔而来?” “是也不是,大师。”赵寅站起来双手合十,“弟子来只是想请大师帮忙两件事,我大仇已报,本了无牵挂了。” “施主请讲。” “第一件,弟子想请大师帮忙超度被我所杀那无辜的人,特别是那孩子,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投去个普通百姓家,没有仇怨,平平淡淡。”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放下屠刀,真乃幸事,这事老僧愿意帮施主。” “第二件事,是家传的这幅《千山飞绝图》,弟子左思右想,这图的秘密既然被刘广增知道,那一定还有更多的人知晓,且因为这图毁了我全家,想请大师代为处置。” “施主,既然你不愿留着此图,恐怕此图在江湖上再露面,定然又是血雨腥风,若是你愿意,我便毁了此图如何。”赵寅点头道:“此内功太过无敌,照大师所说,我仅是练得其四之一,便已可轻易破百人阵,如同戏耍。若是被心有恶念之人参透,恐天地大乱。”,随后将画拿出,交给忘尘,忘尘将画放在桌上,运动内劲,将内力聚于右手,一道红光朝那画扇了过去,那《千山飞绝图》便随着青烟消失在这夜色中,也永远的消失在这世上。 忘尘看着最后的一丝残火,念道阿弥陀佛“此画已毁,心诀当是从这世上消失,施主可有一丝后悔。”“我是习武之人,这心诀永远的消失,的确还是有些心疼。”赵寅笑道,接着左手食指点头,右手五指张开,喝的一声,金光瞬闪,废了自己的武功。 忘尘惊讶道:“施主这是为何?” 赵寅瘫坐在地:“我本习点拳脚功夫,也从未想过要天下无敌,习此心诀也只是为了报仇,现大仇得报,又犯杀戮之罪,对我来说有这身武功并非好事,我武功尽失,伤了血脉,日子也不会长了,无碍,当今世上已没有值得我留恋之事,只想找处居所,琴棋书画,了此残生,早早的去和月儿父母以及师父团聚。”说罢,缓缓站起,朦胧的看着前方,烛光摇曳中,仿佛看见月儿在唱戏,那词唱道:“微雨慢洒青木,闲风轻卷落花,云现红日遮面,许多年华,若梁祝化蝶天涯。” 阿弥陀佛。 第三年夏至,赵寅梦中化蝶仙去,桌上留下一幅画,画里一女子于亭中唱戏,蛾眉薄粉,栩栩如生。家仆安置了赵寅,按赵寅遗嘱,将此画送去蓬州岛寺,后寺庙在战火中焚毁,此画也不知所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一章 不速之客 一百年后。 此时天下早已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各府各州都是一片盛世景象。 淮安府下瀛县内的‘长兴镖局’这日来了三个奇怪的客人,这三人皆黑袍红衣。为首者长相英俊,约莫三十年纪,目光尖锐,看人时候散发一丝寒意,此时正坐在镖局后厅内,后面站着两人,都带斗笠,看不清长相,一人抱手,一人插腰,腰间都配刀,一动不动的站在后面。 那掌柜的堆着笑脸递上伙计拿来的茶水:“这位爷可是需要走镖?”那为首的用杯盖撇了撇茶叶,抿了一口,道:“你们当家的可在?我这趟镖要和你们当家的来谈。”掌柜的笑道:“这镖局的生意一向都是我来管着,当家的只是每月底盘点才会过来,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说便好。” “这货只能你们当家的来。”那人放下茶杯,抬头看了看掌柜,那眼神里充满着一股不容分说的样子,掌柜的轻哼了一声:“长兴镖局十多年来大大的买卖都是我来管理,我们当家的此时当是在杨知县府上,您要是有镖要走,就吩咐我这伙计看货,交银,签条,若是不愿意在我这走这趟,那请别家。” 说罢,招呼伙计来送客。后面一人见此,瞬间拔出刀,挥在那掌柜的脖子上,掌柜的倒是不惧,冷笑道:“耍横?您要是有能耐,便一刀砍下来,我也瞧着您三位能不能安稳着走出这镖局。”说话间,厅门关上,出来十多个拿刀的伙计,都围着这三人,坐着那人摆了摆手,示意后面那人将刀放下:“荆洛,别动不动就拔刀。”转眼又盯着那掌柜,“我说了,只要你们当家的来,由不得你,你也别拿一个知县来唬我们,那吴名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的。”说完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那银牌上面刻着一个‘金’字,“你要是认得这牌子便好,要是认不得便帮我先跑一趟镖,将这牌子送至你家当家的面前。” 掌柜的见了这玉牌,赶忙遣散围着的那伙伙计,待人走完,跪倒在地,慌忙道:“的眼拙,未能看出三位是宣金卫的大人。还请大人恕罪。”荆洛呸了一声:“变得真快。”掌柜的一听,连忙磕头:“大人说笑了,您三位要是早说,我怎么也不会那样。” 坐着那人笑道:“本来觉得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却不想你这掌柜的却也没什么眼力。行了,时辰不早了,赶忙将当家的喊来。”掌柜道:“敢问大人怎么称呼,我也好去唤人传话。”“你就说一位东姓故人来请当家的看个镖。” 掌柜的听罢便匆忙站起,走到厅门前,打开一缝,随便招呼来一个伙计道:“木亭,你快去知县府上将当家的请来,就说一位东姓故人来了。”那木亭得令便一溜烟出了镖局。 长兴镖局当家陈安下午便去了杨知县府上赴晚宴,此刻已是傍晚,那木亭一路跑的来到了知县府,被家丁拦着,报了姓名,就让家丁进去通报。家丁匆匆进府,木亭在门前等着,正无聊着四处张望,却看见后边路上骑马慢走来一人,日落的余光里也看不清这人到底长的什么模样,木亭不自觉得眼光一路跟随那人,那人骑着马慢慢走近,好像感觉到了木亭在看他,眼睛往这里看来,突然嘴巴微开,惊讶了一下,木亭此时也看清了此人的模样,莫名其妙的也觉得惊到,感觉此人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又确实不认得此人。木亭楞在那里,眼看着此人渐渐走远,心里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片刻,家丁出了府门喊了两声木亭,方才回过神来,随着家丁入了府。这知县杨府今日摆宴,瀛县不少达官贵人都在府里,府里好不热闹。陈安站在院中树下等着木亭,木亭见到跑过去:“老爷,掌柜的派我来找您回去,说是一位东姓的故人来找您。” 陈安声念道:“他怎么来了。”吴名先前也听下人报告说镖局来人寻陈安,便也走过来,恰好听到东姓故人,声问陈安:“是东几鱼?”陈安点了点头,问木亭:“这人来可说有何事?”木亭想了想:“我一直在门外,没听太清楚,好像是说有镖要运,但是好像得要您回去,开始掌柜的不同意,好像里面都动刀了。”陈安听罢,赶紧和吴名报了拳:“吴大人,那我就赶紧先回去了,这东几鱼怕是带着杨大人的事来的,再不回去,怕是镖局要不安宁了。” “无碍无碍,我这里没事,东几鱼自己都亲自来了,定是有什么大事,这爷看着文质彬彬,脾气不太好,要是等会他到我这里来,我还真不知怎么招待他。”吴名挥挥手。 木亭看他俩说完,就准备去喊轿夫,陈安拉住他,一边往外走:“你去和他们说待会让他们自己回去,我赶紧回镖局了,没几步路,就不坐轿子了,给那位东爷等了那么久还看到我坐着轿子回去,怕是免不得骂我几句。” 木亭听到就往后院去告知四个轿夫,想着反正当家的自个走回去了,自己一个伙计,自己也没什么事,便和那四个轿夫慢慢往回走。“张兄,您见多识广,可知道那东几鱼是什么人,怎么当家的那么怕他。”走着无事,木亭便和轿夫们闲聊起来。被唤作张兄的那人就听到,就招呼着几位道:“咱们去镖局旁边那个茶水摊子喝点水,这天太热了,嗓子眼都冒火,一会慢慢和你讲讲。” 到了茶水摊,众人将轿子停在镖局后门,便四五个人坐下喝茶,张兄翘起一腿,喝了大半碗,直喊舒服:“来来来,我跟你们讲讲,你们可知咱们这镖局的当家是谁?”木亭笑道:“张兄,这是茶不是酒,你怎么说胡话了,当家的便是当家的啊。”张兄摇了摇手指:“不不不,我是问你们,可知道咱们这当家的是什么人物。”众人便都摇头,镖局平日里都是那掌柜的在管,只知道这镖局是当家的年轻时候一手创立,后来镖局稳定发展,当家的便把这镖局业务都交予了掌柜管理,自己每月只盘点一次,给镖局诸位发个月钱,平日里作甚镖局各位也都不清楚。那张兄接着说:“咱们当家的年轻时那可是武状元,你们看他如今年纪大了,身子肿了,以前可是咱这淮安府叱咤风云的人物,不过后来为啥没有做官,却回来开了这镖局,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可是毕竟武状元出身,朝廷里的大官那可认识的多了,最厉害的就是当朝杨大人了。” 众人一边喝茶,一边拿着桌上的蒲扇去热,饶有兴致的听他继续讲:“这杨大人是咱们当今圣上的老师,圣上喜欢练武,江湖上许多有名的大侠都是受圣上旨意由杨大人选拔在门下的,就比如今天来找咱们当家的这位东几鱼东大人。”木亭哦的一声,想怪不得当家的会怕惹了这位大人,原来是朝廷的人,“我也是几年前不心听当家的和吴大人说话才知道,当年先帝为方便调查一些武林中的秘事,设了一个的机关叫做‘宣金卫’,由杨大人领头。这个机关里面的人除了几个头,都是民间的散人,但这些个散人三教九流都有,上至各方大侠,下至窃门大盗。” “等等。”木亭奇怪道,“不是为了查案设立的机关,怎么还有窃门大盗,这些个人不也都是罪犯。”“都说是散人了,宣金卫里只有那几个头是固定的,其余的人都是挂了名领了任务便去捉人查案了,要是犯案,那逃也逃不掉的,下次出现在宣金卫榜上的人可就是他了。那么要管这么一些人,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三教九流都各有本领,你没点本事怎么去震慑住这些人,那今天这位东大人就是这宣金卫的头,你们可别看他年轻,才三十出头,一身武功盖世,特别是那套‘青龙穿云’的掌法,一掌下去,两头牛都扛不住。具体身世到不清楚,只听说本来也是个散人,为了挣口吃的揭了当时挂了很久的蓝寨三十六盗的榜,只身入寨,回来时带了三十六颗头颅,一举成名,被杨大人相中,后来做了这宣金卫司。”木亭叹道:“太厉害了,可是我这身子弱,时候当家的就不让我习武,后来来了这也只能平时看着镖局里的师傅练功自己偷着练。” “哈哈,木亭兄弟,别灰心,张兄我看好你,你还年轻,将来绝对前途无量。” 众人说罢,便都回了镖局,天色已黑,后厅房里灯火通明,想来便是那东大人和陈安在说事,也就不敢靠近,木亭去饭堂匆匆吃了饭,想到那东大人的武功,心里痒痒,跑去武场挑了根剑随意挥起来,可惜无人指点,又无基础,实在是有气无力。一会觉得吃力,跑去一边休息,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细听却是当家的声音:“东大人,你这镖我怎么押,这不是物件,这可是一个大活人啊。”东几鱼道:“所以才来找您不是,我思来想去,只有押镖的方式出去才最安全,您放心,这人吃了闭息丹,这路上丁点声响都不会出,您就当运普通物件一样运就好。不过这镖可得由您亲自来运。” 木亭吃了一惊,在镖局一年多,自己见到的包括听到的,押镖的什么稀罕物件都有过,可这大活人还真是头一遭,随机听到当家的叹息几声,头一疼,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二章 客栈来劫 木亭头中一击,昏了过去,等他醒过来,头晕脑花浑身无力,竟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只隐约感觉自己在动,摸了摸肿着的头,稍作思考才知道昨晚被人打晕了,自己居然是在马车上。 此时实在没有力气,想叫也没劲,嘴里又很干,休息一会,坐起来打开前帘,发现日已在西,自己竟昏睡了大半日,又看到车前坐着陈安,陈安感觉到异动,回头看了看木亭,随手递来一个水囊和干粮道:“你醒了,吃点东西喝点水。”木亭紧眯了几下眼睛,接过来,打开水囊喝了一口,拿出干粮来吃,抬头问道:“当家的,我昨晚好像被人偷袭了,而且现在怎么会在这。” 陈安苦笑一声“你啊,昨夜里我和东几鱼东大人在说话,他手下不认识你,看到你在窗下,以为有贼人偷听,便出手将你打晕,我听见外面有声音出来才发现是你,今儿个押镖,我想着这回是去登州,可能会有你爹娘的消息,便将你带上,想着送完了镖,还能带你打听打听。” 木亭听到爹娘,有些怅然,十九年前长兴镖局大镖头荀伯走镖时,在瀛县郊外一个亭子里发现了还是幼儿的他,旁边留有一张纸条,上面有这孩子的生辰年月以及出生地,并求一个好心的人家收养,冬风呼啸,孩子娃娃的叫着,荀伯不忍,便将其收养,以发现他的木头亭子给他取了个名字,后来荀伯病逝前,向陈安表达遗愿,希望陈安有机会能帮木亭找到亲生父母。镖局的今日离不开荀伯的功劳,陈安便将此事记了下来。 坐到车前,木亭问陈安:“当家的,怎么会您亲自押镖,夜里我听到有人好像说是这趟镖是个人。”陈安赶紧嘘了一声声道:“夜里你听到什么,都不要说出来。”回头看了看车后押着镖车的几个镖师,“我们是开镖局的,客人需要我们押什么镖我们就押什么。”木亭不能理解,这也不是一般的物品,大活人怎么能当成镖来送,却也不敢多问,只好闭嘴,愣愣的回头看着后面的镖车,心想着车里的究竟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会被这样子送出来。 镖车旁边是骑着马的荆洛,看到木亭往后看,便加速上来,对木亭道:“兄弟,夜里不好意思了,可是你这趴墙根的毛病得改一改,要不是你们当家的出来的及时,你现在恐怕已经去地下了。” 木亭方知夜里便是这人将其打晕,见此人傲气十足,说的话也不知是道歉还是恐吓,实在有些气不过,但又知是东几鱼的手下,不敢言怒,只好声说道:“我又不是有意偷听。”那荆洛哼了一声,便又回到镖车。木亭问陈安:“这人怎么也在?”陈安道:“这人是东大人亲信,运这镖不过是借个名目,毕竟是个重要的东西,定是让个人跟着咱们。” 说话间天色暗了下来,看到前方数丈一处乡野客栈,一个镖师上来问道:“当家的,今日时候不早了,路上已黑,走下去也不安全,要不先在此吃饭休息,明日一早再走。”陈安随即向后问荆洛,荆洛点点头,便让一位镖师先上前打探,片刻后回来对陈安道:“当家的,看过了,这里方圆四通八达,并无死路,客栈也有不少客人。”,陈安便让各位自己注意,众人便上前下马下车,入酒楼休息。 点酒入席,陈安与荆洛一桌,木亭便和其余六个镖师一起分坐两桌,还有两个弟兄守着镖车。这野外之地,虽处客栈,却还是要有人轮流守夜。木亭还是有些头晕脑胀,实在是吃不太下,只喝了两口稀饭,便不再去动筷子,四周看看,旁边陈安与荆洛不停的说些什么,大堂里还有其余三桌来客,有一桌看着像是一位书生,那书生模样的人手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不停的摆弄着,隔着有些距离,看不清那木匣子有何特别。 屋内熙熙攘攘,木亭觉得吵闹,便向陈安请示了一下,上房去休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不知什么时候就睡去了。夜晚渴醒,起来发现屋内灯光已灭,呼噜四起,走到桌前拿着壶倒水,发现水壶是空的,便一人走出房去,轻轻的关上门,走下楼梯,此时大堂里只有一盏油灯,显得格外昏暗,一个人趴在桌上打鼾,应是守堂的二睡着了。 木亭不想打扰别人,便蹑手蹑脚走过去,随意拿个碗倒了水,大口的喝起来,喝完方觉神清气爽,口舌舒畅。心想回房也睡不着,不如去和外面的守夜兄弟聊聊天。就走到后院,看见两位镖师都靠在镖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哈欠连天,听见有脚步声,打起了精神,握着腰间的刀,四周警惕起来,发现来的是木亭,方才放松。一人笑道:“原来是师弟,你怎么出来了,我还以为是贼人来了。” “我起床找水喝,觉得不困便过来寻两位师兄说说话。”木亭走过去坐在院里的石磨上,“三师兄说笑了,我才是被吓到,就怕您把我当贼直接一刀斩了。”三师兄道:“看来师弟对我的刀法很是认可。”旁边听着的五师兄哈哈大笑:“三哥,木亭说的客套话你都听不出了?”三师兄啪嗒一下拍在了五师兄的背上:“当家的上个月盘点的时候怎么跟我们说的,人要谦逊友善,以别人的赞赏勇往,以别人的批评自戒,师弟既然这么说了,说明我的刀法确实厉害,可以十步斩贼。”五师兄咳嗽了两声:“那我可不可以批评你两句。” “不可,我是你师兄,你要懂得尊长之礼。”木亭听着笑起来,突然三人目目相觑,原来听见笑声里有女声,都不说话了,才发现女声出在院墙上,都抬头看去,只见月光里一个纤细的黑影,那黑影见三人都不说话了,笑道:“怎么不继续了,我还想接着听你们三人说笑。”两位师兄都向前一步,将刀拔出,瞪着那黑影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这时在此。” 那黑影一跃下墙,墙边灯笼照到,只见这人一席夜行衣,黑布蒙面看不见长相,瞥了一眼镖车上的幡旗,说道:“你们是长兴镖局的?” 三师兄听她这么一问,连忙举刀向前:“老五,这是劫镖的,擒了她。”两兄弟都挥刀向前,那女子轻笑一声,拔出腰间一柄剑,一个翻滚到了侧边,五师兄反应够快,刀锋随即跟了过去,那女子轻微一抬手,用剑接了下来,一个转身,用剑柄敲在了五师兄的虎口,五师兄顿感疼痛,虎口一松,刀已落地,三师兄此刻已绕到女子后方,用刀砍下,那女子身子一侧躲掉,抓着五师兄的衣服从他头上翻了过去,未拿剑的左手将五师兄点穴定住,一脚又踢在了跟上来的三师兄身上,三师兄倒地,刚想翻身起来,被那女子跟上又点住胸口穴道,动弹不得。 木亭站在石磨后面,看着害怕,只见那女子朝他走来,说道:“你呢,怎么不上?”木亭老实说道:“我不会武功。”女子嗔笑:“你是看不起我?你一个镖师不会武功走什么镖?”木亭欲哭无泪:“我是真的不会武功。”那女子摆摆手:“罢了罢了。”回头走到三师兄对他说道,“你这刀法以后别再吹了,多练练才是。”随即解了穴,又走到五师兄背后解了,两位师兄起身退后,三师兄一抱拳:“女侠究竟何人,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劫镖的。” 女子微怒道:“我本来就不是,可你们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上来动刀,只好稍微教训你们一下。”抬头看了看月亮,“我呢,其实就是个传信的,你们三一个说自己不会武功,另外两个武功太差,还是请你们镖头赶紧出来,一会有人会来找你们麻烦,你们好自为之,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说完一个轻功飞过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木亭长舒了一口气,三师兄揉了揉胸口,随即说道:“师弟,你快去楼上叫当家的和那位荆洛大人,我和老三在这看着,不知刚刚那女人说的是真是假,心为妙。”木亭听完转身进客栈上楼去,正好碰见要下来的荆洛,荆洛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拦住他,问道:“怎么回事,我刚刚听见后院有声响。”木亭回道:“刚有一位女子来报信说有人要劫镖,让我喊大人和当家的。” 荆洛一脸疑惑:“女子?可知是什么人?”木亭摇摇头:“不知,穿着夜行衣,只说自己是来报信的,大人您先下去,我去喊当家的和众师兄。”荆洛便摆了摆手让木亭去,自己匆匆出去。 陈安此时也已经醒了,看木亭脸色,知是出事了,便和木亭一起唤醒了众镖师,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到后院,陈安便与荆洛商量了起来,荆洛脸色严肃:“这事我听你那两个镖师说了,虽然不知那女子是谁,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得赶紧换个地方。” 陈安摆手:“不可,这外面四通八达,也无遮掩之处,我们倒不如在此地等着,过一个时辰天亮了再走不迟。”荆洛细想了一下也有道理:“那就听陈当家的,不过这镖的重要性陈当家的你也知道,我不希望出任何问题。” 陈安听罢苦笑了一声,招呼众镖师,刚要说话,就见墙外红色焰火飞天,大叫一声不好,随后让众人心防备,看到木亭在那,说了声:“你不会武功,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会顾不上你。”木亭环顾四周,见墙角镖车车篷体大,便解开了篷锁,躲进了镖车篷里,刚进去,就听见外面动静大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三章 松镖子 外面已是刀剑声起,厮杀斗喊之声不绝于耳,木亭躲在篷里开始渐渐担心起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对方有多少人,心的撩开篷边的侧窗帘,灯笼火烛光亮照到之处,却看见一个二模样的人从堂内出来,心翼翼的躲进黑暗里,向后院的门边走去,趁着人不注意,打开了后院门,做完之后又向自己这边跑来。 木亭大气不敢出,慌忙的放下窗帘,心里七上八下,嘴上喊着“佛主保佑”,突然感觉到不太对劲,刚刚那二不就是之前趴在桌上打盹的那个吗,肩膀上的红布太显眼了,而后觉得这镖车篷也有些不对,好像少了什么。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到马鸣一声,自己跟着镖车动了起来,远远的听见荆洛大叫一声:“镖车动了!”自己在篷里未坐稳定,这一动搞得自己七荤八素,幸好晚上吃的少,不然真要呕吐出来,只一会功夫,便已听不见打斗之声,木亭心想完了,这伙劫匪将自己并着镖车一起劫了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隐约听到人声,镖车也渐渐慢了下来,而后听见‘吁’的一声,车停了下来,前车一个动静,那二跳了下来说道:“申堂主,的不辱使命,将这镖车劫了出来。”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这次你干的不错,我定在上护法那里推举你。”“嘿嘿,申堂主客气了,为帮里做事是的义务。”二那声音极尽谄媚,木亭听得有些不舒服,转念一想,自己这次是死定了,也不敢发出动静,心的捂住嘴巴。 又听到几声砸锁开箱之声,那粗犷的声音又起:“怎么回事,这箱子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二谄媚声音又起:“申堂主您忘了咱们这次是劫的人,应该是在后面那篷里。”“对对对,都怪那孙老四行动速度太慢,我都等的糊涂了。”声音渐渐往后边过来。木亭听到此处方才知道刚刚上车为什么觉得篷里不对了,这次的镖是什么,是一个大活人,大活人怎么放的进镖车上的箱子里,肯定是放在后篷里啊,可是这篷里却空空如也,那人呢? 突然感觉到微风入脖,眼前一亮,车帘打开,一个面孔印入眼睛,那面孔清瘦见骨,胡子盖满了下巴,眼睛看到木亭放出惊讶的神色,忽然转头对旁边说:“这,这不是陆姑娘啊。”原来那粗犷的声音竟是这人发出,想必就是那二口中的申堂主了。旁边的二随即凑了上来,看到木亭也是诧异:“这怎么是那长兴镖局的镖师。”说完跳了上来,拿出匕首架在木亭脖子上,将他押下了车,木亭瑟瑟发抖,手不自觉的举起来,话也不敢说。 “车里怎么是你,陆姑娘呢。”二威吓着问道。木亭此时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陆姑娘是谁,声说道:“我,我,我不认识陆姑娘。”申堂主走过来,一拳打在木亭肚子上:“子,别给我玩花的,你们这次不就是押运陆姑娘的么。” 木亭吃痛,想蹲下来捂肚子,无奈匕首架在脖子上,只好强忍着用手按着肚子,不过脑子里已经明白了,原来要运的那个镖就是他们口中的陆姑娘。可是,他自己也不明白那陆姑娘去了那里,怎么会不在镖车,三师兄五师兄一直在那守着,即使黑衣女子过来也并没有靠近镖车,后面来的那帮人也是同眼前这伙人是一起的,越想脑子越乱,加上害怕,身子已经有些瘫软,浑身不停的抖着。 二对那申堂主道:“堂主,咱们八成中计了,陆姑娘一定是被他们藏了起来,我看这子不会武功,没准也不知道陆姑娘去向。”申堂主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想了半天,对手下人说道:“狗儿,你带着你的两个人先回去报信,其他人和我一起去接应孙老四,你们走之前把这镖师宰了,随意找个地方埋了。”众人得了令,都上了马,那二将木亭推到一边,一个大个子过来抓住木亭,看着二和申堂主一干人走远,将木亭推到在地,一脚踩在木亭身上,拿出刀用一块布擦了擦,嘴里念道:“谁让你是个镖师呢,咱们申堂主最讨厌镖师了。”扔掉手中的布,将刀举起,作势要砍了下来。 木亭嘴里不停叫道:“好汉饶命”,却看见那刀真的要往自己脑袋上过来了,头往边上一撇,两眼一闭,心想差不多要去见阎王了,可只感觉到胸口一松,然后听见大个子惨叫一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鼓着胆子张开眼,看到那大个子刀扔到一旁,手捂着眼睛,跪在地上叫唤。 木亭不知发生何事,见自己好像暂无性命危险,双手撑着地坐了起来。那大个手下三人都跑过来,一人去看大个情况,一个人警戒着四周。这时一个白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正好踹到了其中一个人,那人刚被踹到在地,白衣人拿出一块石头砸在那人头上,那人顿时晕了过去,木亭定睛一看,原来是客栈里那个白衣书生,这书生砸晕了一个人,起身还想去砸另一个,哪知那个人看到同伴倒下,直接冲了过来,一拳打在书生脸上,书生吃力,手松开,石头掉落,整个人直直往树上退去,书生撞在树上,哎呦的叫了一声,一手捂住鼻子,一手往后掏,突然大叫一声糟了,眼睛往木亭那里瞄去。 那手下给了书生一拳,随手拿着地上的一把刀就走了过来,书生连忙给木亭打眼色,木亭看着他对自己看了看,又朝他前面火堆前看,顿时明白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掉在那里,爬过去看到一个木匣子掉落在一边的地上,正是在客栈里书生玩弄的那个,那个拿起匣子,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只听那边书生大喊道:”朝他按!快!”那手下听书生这么一喊,回头看木亭,突然觉得两腿发麻,倒在了地上,原来木亭情急之下乱按了一通,正好触发了匣子机关,几根细的绿色东西射了出去,中在那手下的腿上。 木亭见那人倒下,松了口气,那书生眼见转危为安也是叹了口气瘫倒在地。木亭跑过去扶起书生。书生先缓了几口,跑起来朝那手下走去,朝他脸上打了几拳,嘴里叫道:“叫你打我脸,叫你打我脸。”那手下哎呦哎呦的叫着。书生发泄完了,回头对木听说:“找找看有没有绳子”,木亭听到跑去镖车上将那绑箱子的绳子取下,回来和书生将大个子三人绑在树上,捆绑完毕,书生在三人身上各刺了一根东西,三人立刻都停止了叫唤,书生对一脸懵的木亭解释道:“这是迷魂针,省的待会出意外。”说完两人一起坐到火堆旁。 此时天已微亮,书生喝着水对木亭道:“兄弟,今个可多亏了你了。”木亭连忙摆手:“不,还多亏兄台搭救,不然我就先去见阎王了,不知兄台大名,又为何会在这里。”书生哈哈一笑:“名字就是个代号,我今天可以叫张三,明日可以叫李四,不足挂齿。我在客栈时隐约听到那个二说到树林五里,亥时镖车什么的,隐约想着是有人要劫镖,就赶紧过来这里想找点线索明个去宣金卫卖了换点酒钱。我虽然武功不行,但是轻功厉害,这么点路不算什么,我在树上等了半天,果然看到一群人过来等着什么,后来就看到那二驾着镖车把你带过来,见他们要对你动手,我就顺手把你救了。倒是你,你说你一个镖师连点武功都不会,怎么还出来走镖。” 木亭尴尬的随着笑:“我从身体病弱,手无缚鸡之力,镖局里人便不让我习武,这次也是因为有其他原因才随镖走来着。”书生听到将木亭手抓来,把起了脉,闭眼微微思考一下,说道:“你脉象紊乱,细微里还有几丝水乱寒冲之气,是不是年幼时受过大风寒。”木亭点点头:“我是个孤儿,时候被镖局里的荀伯收养,听说当时我就是被扔在空亭子里,风吹雨淋的,怕是那时落下的病根。” 书生叹了口气:“可惜我也只是个初学之人,能简单的看懂你的病因,却不知如何去治。”木亭摇了摇头:“以前荀伯和当家的也为我找了不少郎中,都没有办法,我已经放弃了。” 书生拍了拍他的背:“别丧气,这江湖中医者众多,总有人能够使你康复。”说罢想了想,拿起一边的木匣子递给木亭,“你不会武功,日后难免碰到点危险事情,我从喜欢点奇淫技巧,这‘松镖子’是我最近根据古书做出来的一个防身暗器,里面的镖用的是松叶,胜在材料好寻,松叶虽软,可用我自己研制的药水泡上一夜便可以如针一般坚硬,这药水里还放了不少迷魂药物,虽不致人性命,可自个脱身没什么问题,那大个子刚要砍你之时,我用着东西刺中他的眼睛,恐怕他这招子不废也差不多了。” 说完又从袖中取出一块布,“这就是我那药水的配方,都是些寻常的物件,很容易找到。”木亭连忙推辞:“这是兄台的物品,我不能随便拿来。”书生打断道:“刚刚不止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咱俩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这些个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我以后还能在做,你就不用客气了。” 木亭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心想日后有这个东西,确实有点用处,便欣然收下,又接过那块布,只见布上那方子写着松汁松蜡等物,确实是容易寻的物件。书生继续说:“另外的迷魂毒药等东西,你自己个加进去就好,泡完一夜晾干之后,将匣子打开,把松针放进这个地方,后面这里有个机括,你平时将他关上,便不会随意发出,碰到紧急之时,随手打开机括,按住上面,就可以发射出去。只可惜你没有内功,不让以内功催动,威力可以大上不少。”书生一边拿着那‘松镖子’演示,一边讲解。 木亭两眼放光,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实在是大开眼界。书生笑道:“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印州‘极啸山庄’找我,我有一个屋里都是我自己做的稀奇玩意。”木亭抱拳:“我真的好想现在就去瞧瞧,还从来没见过这些稀奇东西,只可惜还有事在身。” 书生指着镖车问木亭:“我刚刚在树上没听仔细,这二不是将镖车劫了过来,怎么,里面没他们要的东西?”木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要的去了哪里,并告知自己是怎么坐到这镖车上来的。 正说话间,一人骑马奔驰而来,木亭一看,原来是荆洛,那荆洛眼看镖车被劫,急冲冲想上马追来,可是先被后院里那帮匪徒拦截,路上又遇见申堂主那帮人,幸好后面陈当家摆平了客栈里的人,率人来帮忙拖住,荆洛才赶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章 偷梁换柱 荆洛策马过来,看了一眼木亭和一个白衣书生坐在火堆旁边,也不说话,直接下马跳上了镖车,进去看了一下,出来对木亭道:“镖车里的东西呢?”木亭摊手:“镖车一直是空的,所以那帮人才会杀回去,大人可有遇见。”荆洛一捂脑袋,心想这回可糟了,这么重要的镖怎么就不见了,回去东大人必将怪罪下来。转头过来又问那白衣书生:“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木亭将事情经过告知荆洛,荆洛看了看树下那被绑住的三人,走到马上取下水囊,去到树下,将三人浇醒,那三人惊醒,清晨寒气逼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那大个子闭着眼睛大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另外两个手下看到荆洛,都连忙求饶。荆洛上前捏住一个人的脖子,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劫镖。”那手下被捏住了脖子,又惊慌失措,一下子嘴里哇哇的说不出话来,另一个手下匆忙说道:“大侠饶命,我们都是听申堂主的,他让我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荆洛听到转过去,又揪住这个人的衣领:“你把话说清楚,哪个申堂主,什么堂。”手下眼泪一把,鼻子抽搐,抖抖索索的说道:“我们都是‘景林寨’的,那申堂主是我们黄堂的堂主,他昨日跟我们说上面‘於菟宫’六宫主陆微下了‘於菟令’要劫长兴镖局的镖车,好像他女儿被绑了,是个立功的好机会。”荆洛大叫不好,於菟宫的人怎么知道我们是走长兴镖局来运人,一定有人泄密。觉得事态紧急,立刻对木亭说道:“我现在去见东大人,等会你们当家的应该就过来,镖也不在这里,一定是出了问题,这三人留不得。”荆洛说罢拔出刀,一刀从三人脖子上划过,木亭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三人当场毙命,血洒一地,瞬间胃里一阵恶寒,蹲到一边去吐,想吐却吐不出来,从到大,第一次见到死人,还是死在自己面前,有点接受不了。荆洛道:“这三人可是刚刚要杀你的,这样想你会舒服一点。”说完就骑马一溜烟走了。白衣书生拿着水走过去扶起木亭,拍着他的背安慰着:“那个人说的也没错,江湖就是这样,你杀我,我杀你,以后你会见到更多。” 木亭接过水囊喝了两口,稍微舒服一点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抹了抹嘴,感觉有些困,对书生说:“兄台一会去往何处。”书生伸了个懒腰,想了想说道:“现在酒钱换不了了,那我就继续照原来的打算到济南去。”接着浑身又不停的动了动,“时候不早了,你们镖局的人差不多也该到了,我就先走了。”木亭点点头,对书生说道:“希望日后有机会再见。”“哈哈哈,别忘了,你可以去极啸山庄找我。”说完一个起身,便飞了出去。木亭看那书生已走,拿出了书生留下的松镖子和配方布,仔细端详起来,这松镖子虽只有巴掌般大,却十分精致,椭圆匣身,有些分量,看着是木匣子,实际是铜制,外面包着一层木边,尾部比前面稍宽一些,有一进孔,打磨的十分光滑,那机括就藏在里面,前面有三孔,看起来一次最多可以发射三根刺,木亭越看越是喜欢。忽然一抬头,却又犯了嘀咕,这三人的尸首还在这里,实在看着惊悚,便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工具,想着将尸首挖坑埋了。 陈安带人正好赶到,见到三具尸首也是惊讶一声,问了木亭才知晓情况,木亭得知五师兄和六师兄都不幸牺牲,心里十分难过,走去马车看了看两位死去的兄弟,都是全身刀伤,马车里一片血迹,再看其他镖师几个都是身上挂彩,一阵唏嘘,想到夜里还和五师兄一起说话聊天,此时却阴阳两隔,不禁鼻子一酸,眼中胀着泪水。陈安吩咐众镖师一起挖坑将那三人埋了。他走到镖车边,朝篷里面看了看,坐在前车上,招手让木亭过来,说道:“咱们走镖的这一行,若是走着不太平的道或是镖里是些特别吸引人的东西,经常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木亭恩了一声,却强忍着泪水,回过头去用袖口擦干,回道:“六师兄时候常带我一起玩耍,也和我说过,他从就像当个镖师,虽知镖师这行危险很多,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什么也都不在乎了。”陈安呼了一口气问道:“那荆洛大人回去了?”木亭点头,此刻看到后面的镖车觉得不可思议,这镖去哪了,还有那个申堂主他们都被摆平了?于是向陈安问出了心中所惑,陈安道:“你是说后面追上来的那帮人?他们好像接到了什么命令,见天亮便和客栈里的匪徒汇合一起撤了。这镖,唉,你说是於菟宫陆微的女儿?”木亭挠头想了想:“应该是这样,那人的手下是这么说的,可是既然是人家的女儿,别人来抢夺也是应该的,我怎么感觉这事不是正道之事。”“是啊,可是我们只能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自从那东几鱼找上门来,我们镖局就已经抽不开身了,为了整个镖局,做什么事情又怎么能自己选择呢。何况你以为那东几鱼东大人愿意去做一些事情吗?再说你知道那陆微是什么人?於菟宫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他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们难道就是正义之士吗?”陈安低头看着地使劲摇了摇,“罢了罢了,以后你会明白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木亭不解,虽然不好继续说道这个话题,却还是有些好奇:“当家的,这於菟宫是什么地方,之前听他们对话,这帮人也不是於菟宫的人啊,好像是有什么於菟令,这於菟令又是什么?还有那陆微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陈安此时有些心烦:“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於菟是古语里老虎的意思……”这时听见那边有人喊道:“当家的,这人已经埋好了,咱们出发吗?”陈安便站起来,“算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说吧,先去找东大人。”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让三师兄带着牺牲的两位师兄的遗体回瀛县去安葬,并给了他一块牌子,让进城的时候亮出来,便可直接过去。三师兄拿了牌子就驾着那辆马车离去,木亭目送着马车走远,便跟着陈安上马上车,往登州出发。 距离并不远,午时日中,众人就已经进了登州城,众镖师心里都不安定,毕竟镖不知怎么回事就没了,不知怎么和那位东大人交代。城门大道一直往前走,中途转了个弯,沿着河边走,一会功夫就到了一处宅子,这宅子白墙灰瓦,正前方两棵大树,宅门处轻陷进去,只四人宽,显得很是低调,门上一块匾额,上书‘梨花屋’三字。陈安下车,上去轻敲宅门,稍等片刻过来一位丫鬟半开门,陈安取出一块玉牌,丫鬟看了便将门全打开,让陈安进去,然后自己出来带着其他镖师去一处拴马停车。 木亭随几位师兄停好车马,随着那丫鬟从侧门进了宅子。这宅子外面看着低调,里面却别有洞天,地方很大,前门进来处是一块照壁,照壁之后就是一片池塘,池塘里面不少各种颜色的鱼儿在游动,水面荷花荷叶红绿相印,煞是好看,池塘四周皆是梨树,此时已经过了梨花季节,树上的梨却还未成熟,微风一吹,倒是能闻到些梨香,可惜早些时候或者晚些时候来,或许可以赏梨花或许可以吃甜梨,正是个尴尬的时候。池塘后面便是正厅,正厅两侧皆有屋,屋边又各有一门,门后还有四五间屋子,一条道过去,两旁都是鲜花各种,走过道,便是一块平地,有一石桌四个石凳,那四五间屋子便是围着这块地。 走到正厅前,看到荆洛正抱拳靠在圆柱上,听到有声,眼睛微微张开,见到木亭等人过来,也不打声招呼,继续闭着眼睛。 木亭等人走了进去,见陈安正坐在侧边,一位男子坐在正中,两人正说着什么,这男子穿着一身官服,紫色丝纱笼罩在官服外,头戴官帽,黑色细格,眉宇间英气正盛,双眼透露出一种凌人的气势。陈安见几人进来,对他们介绍:“这位就是东几鱼东大人。”木亭和镖师们一起给东几鱼行了礼,东几鱼微笑着让几人坐下。木亭心里犯嘀咕,镖不见了,怎么这东大人却一点都不生气。东几鱼让丫鬟给几人端来了茶,站起来走过去,看着木亭几个说道:“诸位,这次辛苦了,晚上我在‘闻香楼’设宴为各位接风。”二师兄半跪在地道:“这次并没有将镖安全送达,请东大人责罚。”木亭和其他三人听到,也都半跪下来,东几鱼见他们如此,哈哈大笑起来,对陈安道:“你还没告诉他们吗。”陈安赶紧站起来半腰抱拳:“未到此地,我实在不敢说出真相,怕误了东大人的计划。” 东几鱼先让他们几个起来坐下,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来对陈安使了个颜色,陈安会意,对镖师几个道:“那日,东大人来镖局和我商议路线,有人来报发现了奸细,我们就将计就计,让那奸细得知我们镖车的路线,并让荆洛大人随我一起,迷惑别人,教人误以为镖车这边确实是真。东大人却走另一条路将镖送了回来,这样,那些劫镖之人就会冲着我们来,东大人那边就万无一失。”众人听了方知,自己原来一直都是押着空镖车。“可是五师兄六师兄……”木亭脱口而出,看到陈安对他使了个颜色,只好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镖局牺牲了两位镖师,对此我也感到非常遗憾,陈安。”陈安听到东几鱼喊他,起身聆听,“那两位镖师的身后事,你一定要好好办了。”陈安答应了一声。木亭心中有一丝不痛快,抬头看了看其他几位镖师,都神情不悦,似乎都心里恼怒,但却又不好表现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五章 登州大牢 此时门外有人来报,见有旁人在,看了东几鱼一眼,东几鱼让其上前,那人上来在他耳边细说了几句话,听罢挥手让那人出去。对陈安道:“你带着你的镖师在院里随意转转,休息一阵,晚上我派人带你等去酒楼,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陈安说,“之前我听说你这里有一位镖师被劫了去,是哪位。”陈安让木亭上前,东几鱼打量了一眼木亭,说道:“让他随我去一趟,我这里需要他帮个忙,晚上我派人送他回来。”陈安想要说什么,东几鱼拦住说道:“放心。”木亭有些害怕,抬头向陈安求助,陈安叹了口气:“木亭,你就随东大人去,没事。” 东几鱼出门指着马问道:“会骑马吗?”木亭点点头,一个纵身上了马,东几鱼笑了笑,交代了荆洛几句,转身进了轿子。路上木亭问荆洛:“东大人唤我一起去是作何?”荆洛脸也不转回他:“你之前说那抢了镖车的二是和他们一伙的,我们抓了一个二打扮的人,喊你去认认。”木亭方才舒了一口气。 一会到了登州衙门,那登州县令已经站在门口等着,见轿子过来,连忙上前,东几鱼从轿子里出来,那县令道:“东大人,下官已经等候多时,那两个贼人正关在衙后大牢里,大人您要不先在衙内喝口茶休息一下。”东几鱼摆了摆手:“不用,直接带我去。”县令听到上前带路,一行人往大牢走去。木亭看了看四周都是些官兵,不免心里有些胆怯,唯一认识的是荆洛,便有意识的仅仅跟着荆洛,荆洛看着木亭跟着他,也不说什么。 刚至大牢门外,木亭就感觉阴森森的,说不出的一种压抑,眼前所见都是黑铁黑锁黑木头,实在是不太舒服。门前两个官兵见知县领人过来,打开了大牢外门,东几鱼让荆洛带着些随从在门外等候,只带着木亭和知县就进去了牢内。进了门,就感觉及其潮湿昏暗,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让人有些不舒服,越往里面走,感觉越是不自在,木亭忍不住捏住了鼻子,看看旁边的东几鱼,却神色依然,好像丝毫感觉不到这里面的不适,感觉到头疼,走的就稍微慢了一些,路很窄,木亭索性就走到最后跟着县令。一路走去,两旁的牢房里,看到很多的囚犯,有些大喊大叫着冤枉,有些一言不发坐在角落,有些两手抓住牢门,脸色奇怪的看着路过的一行人。木亭被这些囚犯看着浑身难受,,旁边牢房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抓住木亭的臂膀,木亭吓得连忙拉扯,好在一旁的狱卒上来制止,木亭惊魂未定的加快了脚步,眼睛不断的朝两边看,生怕又有人抓他。 走至最里面,一个牢房门口站了四五个狱卒,知县上去让人打开牢门,做了个请的动作,让东几鱼和木亭两人进去。木亭进了牢门,发现这是个刑房,墙上挂满了刑具,旁边一个火炉,上架一锅,锅里都是烧红的烙铁。另一侧墙上几个铁锁扣,此时正锁着一个人,这人浑身衣物皆破,身上都是鞭出来的血印,披头散发聋拉着,看着不知是死是活。知县命人用水浇醒他,那人哇哇大叫着抬起了头,脸上眼泪血和污渍遍布,眼神充满了恐惧,望着眼前的人,叫道:“大人饶命啊,的真的不知道。”东几鱼拍了拍木亭,让他上前看看是不是那个二,木亭鼓起勇气往前走,绑着那人看到木亭,突然大叫:“鬼!鬼!”木亭被他一叫,往后退了一步,东几鱼听他这么一喊,心里有底了,招呼木亭往外走,一边对县令使了颜色。县令随即对其他几个狱卒吩咐了几声,跟着东几鱼又去到另一个牢房,牢房里一人坐在凳子上,听到声音抬头看了看,随即又低下头去,摸索着手上的锁链。东几鱼走过去坐到他旁边问道:“不说些什么?”那人看着东几鱼说:“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被抓到我认了。”东几鱼点点头,长舒一口气,迅速的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刀,插进了那人的胸口,血一下子呲了出来,喷了东几鱼一手。那人轻哼了一声,两手抓住东几鱼肩膀。愣愣的盯着他,不多时,双手垂下,眼中再无生色。东几鱼将刀拔出,拿出一条手绢来擦拭手和刀,一边嘴里说道:“我多希望你能辩解几句。”擦拭完毕,将手绢仍进一旁火炉,转身出去,木亭看到瞬间又一人死在自己面前,突然感觉到脑子一片空白,浑身无力,见到东几鱼走开,愣愣的跟在他后面。身后的狱卒熟练的将牢房处理干净。 出了牢门就往衙内走,荆洛看了看愣神的木亭问道:“死了?”木亭麻木的点头,荆洛道:“你想若不是那人泄露消息,你的两个师兄说不定就不会死,这样是不是好些。”说罢往前走去,木亭抬起头看着荆洛的背影,有些晃神。 之前在树林里,荆洛对他说过同样的话,想想前因,再去想后来的果,这些人的死确实都是罪有应得,可到底谁是真正的罪呢,你们宣金卫的人压得镖是人家的女儿,虽然自己不知道那个於菟宫是什么样的存在,可是不管别人是什么样的,真的就应该不择手段吗。那现在怎么算,好人做坏事,坏人做正常事,怎么来分黑白,此时的木亭心里找不到答案。 进了衙门内厅,东几鱼在洗手,荆洛站在一旁,有个穿官服的人在底下坐着,东几鱼见木亭进来,对他说:“你是不是叫木亭?”木亭应道是,东几鱼道:“你是个孤儿,当年被遗落在瀛县外木头亭子内,被长兴镖局镖头荀山收养,然后就在镖局里长大,念过书却没有去考功名,身体孱弱,所以并未习武功。”木亭有些诧异的看着东几鱼,这位东大人对自己的身世了如指掌,也不知是不是当家的对他说过,可是当家的为何与他说这些。东几鱼看出他眼中困惑,解释道:“在我去找你们镖局办事之前,我就已经将你们所有人的底细打听清楚。”拿过丫鬟递过来的手巾将手擦干,走到位子上去坐下,指着那位官员说:“这位是华福华大人,以前是宫里的太医,让他给你看看有没有救。”木亭说道:“见过华太医。”那华福笑着走到木亭身边,对着木亭的头轻拍了一下,木亭正觉得此人怎么如此无礼,上来就拍人的头,就感觉整个身子横了了过来,整个人半浮在空中,那华福一手按住他的脚踝,一手按住他的后颈,闭上眼睛轻轻念着什么,木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虚的,动也动不了,一会那华福松手,木亭整个人掉在了地上,狠狠的摔了一下,叫苦不迭,慢慢的爬起来,才感觉身子有了力气,正听到华福在向东几鱼说话:“气息紊乱,寒冲湿浸,使整个气脉都封闭了起来,可奇怪的是灵关有暖,生气傍身,不太像是因风吹雨打造成的病因,倒像是有人喂他吃了什么药,有意闭其筋脉。”木亭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明白,东几鱼倒是问道:“可有解法。”“若是早些年月,我倒是有方,耽搁的久了,生气太旺,我只能先试一试,给我三日时间,我去翻古籍找了看看。” 东几鱼便让华福去试试看,华福领命下去,又对木亭道:“那么,这几日你就先住在梨花屋,等华太医试试看能否帮你身体康复。”木亭道:“可是我们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回去了。”东几鱼摆摆手“我会帮你和你们当家的说,他们先回去,你留下来治好再走不迟。”木亭满是疑惑,问道:“东大人特地让太医为我看病,我有些惶恐,不知大人为何对我这么好。”东几鱼笑了笑:“算是补偿吧。这次毕竟让你们镖局折了两兄弟,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什么,就做些我能做的。” 木亭此刻脑子里有些乱,短短两日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浑身就是一种很无力的感觉,东几鱼见他萎靡不振,知道是累了,让人把木亭送回了梨花屋,此刻陈安和其余镖师都已经去了酒楼赴宴,木亭既没有胃口也无精神,想了想告诉来在屋外接他之人不去了,自个向丫鬟问了房间走进去躺床上睡着了。 日子过去两日,陈安带着其余几个镖师已经回了瀛县,只留下木亭一人待在这里,那华福还未来找他,东几鱼也再未来过,荆洛倒是过来了一次,了解了一下情况人就走了,都没待到一顿饭的时间。这梨花屋此时就只有三四个丫鬟和仆人,这些人又都无趣,木亭觉得烦闷,想想自己虽说算是个登州的籍贯,从到大还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吃了午饭和丫鬟说了声,独自一人出去闲转。 登州算是个古城,但由于其地理位置一般,从古到今却还算祥和,相比那些兵家必争之地,百姓到是能够安居乐业,即使天下大乱,这城里也很少受到波及,改朝换代数千年,每每能够独善其身,和平过渡。于是城里古迹众多,皆都保存完好,这样倒是吸引了天下不少文人骚客来此吟诗颂古。 梨花屋前是一条条贯穿全城的河流,这日阳光高照,微风拂过,河面上好似片片金麟上下游动,煞是刺眼。河边停靠几艘客船,夏季午后,都有人坐船头休息,两岸绿柳随风飘动,带出无数蝉鸣,远远看去,阵阵懒意。木亭沿着岸边走过去,上了一座石头桥,桥头有亭有楼,都坐着不少游客书生,吟诗作对,好不自在。揍过了桥,便是那城中市集,虽不如早晚繁忙,还是人声不歇。走了那么多路,实在累的厉害,听到前面热闹,原来是技人在卖艺,便走了过去,在一旁的矮墙上坐下边休息边观赏表演,看到精彩处,也不禁拍手叫好。那技人演完一段舞剑,招呼其余人摆上了家伙什,准备表演一段盲镖,一人绑在木板之上,另一人已黑布蒙眼,手持五镖,深呼吸一口,突然唰唰两镖脱手,正中被绑之人头两侧,围观众人大呼精彩,木亭视线被挡,一边拍掌一边探出头来看那人掷出下一镖,技人听罢观众喝彩,屏气凝神准备掷出第三镖,摆好姿势,准备发力,却不料脚下踩中一块石头,人向前倾斜了一段,可镖已出手,眼看那镖偏离了路线,竟直直的往木亭脸面上来,木亭头正探出,还没发觉,突然腹部受力,整个人向一边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六章 一个女子 木亭正看得兴处,探头出来,听见四周一片惊恐叫声,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就被人踢中腹部飞了出去,摔的七荤八素,耳边竟然都变成了喝彩声。他嘴里啊啊的喊着,用手揉着腹部,却发现后背也痛,头也痛,感觉浑身都痛,也不知用手揉哪里,眼睛一瞟看到一位姑娘脚刚放下,心里明了,定是这姑娘用脚踢了自己,强忍着痛起来理论:“不知我怎么得罪这位姑娘了,为何踢我。”那姑娘听罢给了一个白眼,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蠢货,差点死了不知道。”木亭看四周众人指着矮墙后的树上,视线跟了过去,才发现一个飞镖直直的插在上面,才反应过来缘由,不禁觉得刚刚的话突兀了,眼见那位姑娘转入了墙角,便追了上去,既道谢也道个歉。 上前喊了一声姑娘留步,那女子好似听不见似的,也不转头,也不停下,消失在墙角处。等到木亭走到墙角边,已看不到女子踪迹,不知去了哪里。悻悻然走回街上,摸着头正想往回走,正巧撞到荆洛,荆洛面无表情,握着腰上的刀冷冷道:“你怎么不老实待在梨花屋里,却出来乱走。”木亭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在屋里实在待得烦闷,想着也从来没来过登州,就随意出来转转,荆洛大人可是来找我。”荆洛一边走着一边说:“我有公事,正巧撞见了你。你别乱走动,到时候要寻你也寻不得,也罢,你先和我一起,一会还有事与你说。” 木亭本想一个人逛逛,这时被荆洛撞到要他一起,有些拘束,却也不好推辞,便跟着荆洛,向一边走去。 荆洛正巧是往拐角里边走,绕绕弯弯几圈,出了巷,听见周围又开始热闹起来,抬眼望去,竟是一处青楼。门口龟公到处揽客,带着几个姑娘上前拉客,木亭被两个姑娘拉的面色通红,手不知该往哪里放,荆洛见被拦住,满脸不悦,微微将刀拔出半寸,那露出的刀身犹如宝镜,将照下来的日光折射出去,刺在龟公妓女眼上,吓得他们赶紧松手退后。荆洛哼的一声,放进去了刀,继续往青楼后面走去,木亭得以脱身,连忙追了上去,脸色尴尬。荆洛看他的样子,感觉煞是好笑,问道:“没见过姑娘?”木亭咳嗽两声:“姑娘是见过,没被这么拉过。”说完憨憨的笑起来。荆洛不管他,抬脚进了一处院子,院中只有两间屋子,里面鸡飞狗叫,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像是普通百姓家。正打量着,只听一位女子说道:“哟,这不是那无礼子,怎么,荆洛你认识他?” 木亭循声看去,正是刚刚在集市踢了自己一脚那位姑娘,被他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荆洛道:“怎么?你们认识?”那女子漫步走来,嘴里说道:“我好心救了这子一命,他还以为我把他怎么了,问我罪来着,你这是找到了荆洛来帮你寻公道?”说完正走到木亭面前。 木亭刚刚只顾着身上疼痛,也未仔细看着姑娘长相,这时定睛一看,却是被惊艳到了。这女子看着桃李出头,身材卓越,红衣裹体也挡不住风情万种的妖娆,浑身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闻的人浮想翩翩。上看脸庞,明艳绝伦,娇媚无比,肤色晶莹,两片红唇似火,剔透似红玉。笑意盈盈的眼睛如碧玉秋水,看的人仿佛陷进了无底深潭,一下子难以脱身出来。木亭被她这么看着,觉得不太自在,眼睛却迟迟逃离不开,嘴巴张合,又说不出话来。 女子见木亭也不说话,只顾朝着自己看,轻笑了一声,那边荆洛说道:“你先去旁边待着。”木亭方才醒过神来,哦了一声走去一旁,见院中黄狗摇尾巴,便俯下身来与狗戏耍。荆洛见他走开,才与那女子交谈起来:“这子是镖局的人,身上气脉不通,东大人便让他留下交给华福治病,也不知是有何打算。”女子听罢转头望过去,微笑道:“有些可爱。” “好了,说正事,明日朝廷的二十虎威军就到登州,歇息一晚就要送陆潺进京,有虎威军护送,到是不用想些其他法子,只管安心上路便是。”荆洛道。 “既然万事都安,你来找我何事。”那女子回过头来。 “东大人为人心,毕竟入京路途遥远,觉得保险起见,让我来叫你一路随同,他还要留下有其他事情处理。” 女子面露不快:“这东几鱼真把自己当什么了,我又不是你们宣金卫的人,怎么就一口一个安排。” 荆洛听她如此说,也拉下脸来:“都是为皇上做事,别管其他的了,你正好也要回京,顺便一起。”那女子呸呸了两声:“本来就是杨大人让我来帮你们,算了。” 荆洛见她答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叫了木亭起来,就要回去。木亭走过来,对着那女子行了礼道:“下午市集之事实在不好意思,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姑娘大恩,多谢姑娘相救,我先回去了。”女子掩嘴笑道:“子还是挺有礼貌的。” 回去路上,木亭问荆洛这女子是何人,荆洛微微撇了撇嘴,说道:“子桑暖,杨大学士手下的人,我也只见过她不到五次。”木亭点头,荆洛却话多了起来:“这女子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武功极高,听说东大人也只刚刚能和她打个平手,我说着话都心呢,就怕她一个不高兴,但我毕竟是东大人的人,也不能灭了大人的威风,还得硬气说话,难啊。”说罢举起手让木亭看,木亭看到他手上湿漉漉的,竟是出了冷汗。第一次见到荆洛如此样子,暗自觉得好笑,原来这人也不是那么冷漠。 回到梨花屋,荆洛也不走,端着椅子坐到梨树下乘凉,招呼丫鬟送来点心,吃了起来。木亭也感觉饥肠辘辘,走过去问道:“我可以吃吗。”荆洛瞟了他一眼:“想吃就吃。”木亭听罢坐到地上,实在饿得不行,拿心就往嘴里塞,一边又和荆洛闲聊起来:“荆洛大人看着和我年纪相仿,却能在宣金卫有一番事业,而我却是半个废人,每日混吃等死,实在是羡慕你。” “我时候可不如你,天天在街上乞讨生活,幸好有幸遇见了东大人,不然恐怕早就死了。”应是微风拂面,阳光正暖,晒的人解开心锁,荆洛放下手中的点心,竟和木亭说道了自己的身世,“八年前我还是个乞丐,每天衣不附体,食不果腹,那日正饿得两眼发黑,走在路上也没个注意,就惊了侍郎大人的轿子,侍郎手下人就上来对我拳打脚踢,我本来就没力气,这时叫也叫不出来,幸好东大人路过,拦住了那些人,即使侍郎言语威胁,也不妥协,仍然要保我,对那侍郎说道‘朝廷命官,见百姓衣食无得,不施援手,思良策以辅吾皇安治天下,却在这对这些人大打出手,实在是有辱朝廷脸面。’ 然后就把我抱起走了,那侍卫被百姓围观,又被这么一说,也就不便阻拦,只是以后屡屡针对,我也就不清楚了,只能从平日里东大人状态感觉出一二。后来东大人收留了我,教我武功,教我识字,当了宣金卫司后,就把我带进了宣金卫,让我从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乞丐犹如转世一般过着自己想也不敢想的生活,东大人对我的大恩大德这辈子真的无以为报。” 木亭听他说道这些,心里对东几鱼又多了几分好感,之前他和自己说要为自己医治来补偿镖局两位兄弟的死,还觉得有些刻意,现在念来,他心里恐怕真是这样想的。 两人正聊着,门外听见马蹄声停,随后华福进了屋子。荆洛见华福进来,抱拳行礼,木亭跟着他也一同打了个招呼。华福匆匆走来,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瓶子对木亭道:“你吃了试试。” 木亭接过瓶子打开,闻见一丝令人作呕的味道,便问:“华太医,这是什么啊,太难闻了。”华福道:“你那气脉太过异常,应该是年幼时吃了什么药,我这两日翻遍古籍,才找到一丝线索可解此症,这药里用了鲜泽,尘草,味道肯定不会好闻,至于效果,那得你吃了才知道。”荆洛早就捂着鼻子远远的躲开,阴阳怪气道:“这可都是华太医珍藏的药材,你就乖乖吃了吧。”木亭心想也效果还要吃了才知道,合着您这太医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啊。 可是还是得吃,只好捏住鼻子,取出一粒绿油油的药丸,强忍着无孔不入刺鼻的味道放进了嘴里,闭上眼睛,整个胃都感觉在抽搐,镇定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将药丸咽了下去。 药一入肚,顿时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痛,嗖的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全身的气脉像发了疯似的到处乱窜,木亭在地上一抽一抽,犹如毛虫。荆洛看的愣住了,反应过来后问华福:“华太医,他没事吧。”华太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也不说话,等了片刻,木亭终于停了下来,丧尽气力趴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安静了一会,居然睡着了。华福唤人过来将木亭抬起放在长凳上,坐在一边搭着他的脉,闭眼思索了一会,叹气摇着头。荆洛看他这样神态,问道:“没用吗?” “也不是完全没用,只是我完全不知道他当年吃的什么药,只能凭症状气脉来判断,难以精确,我这药虽然能缓解他的情况,但以我的能力,实在不能够使他痊愈,这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我师兄扁枭还能有些办法。”华福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不知那位扁前辈身在何处,是否能够有机缘请他帮忙。”毕竟那么多日的相处,荆洛对木亭也有些关心。 “不可能的,我师兄在於菟宫。” 听到於菟宫这三个字,荆洛欲言又止,看来这扁先生是请不来了,随即问道:“那他现在的情况可练武功否。”华福双手交叉,两个大拇指不停的绕着圈,听他这么一问,侧头回道:“我这药虽不能完全治好他,但也能在一定时间内克制他体内的乱象,练武功是没有问题,怕只怕……” “华太医请说。”荆洛其实是在替东几鱼着急。 那日随荆洛一起去镖局的除了荆洛还有另一位心腹李充,可惜这人因为追捕奸细,折在了来登州的路上,东几鱼表面上不谈这事,众人就只以为牺牲了镖局那两师兄弟,可是他暗地里却是十分的难受,自己亲手带大的人折了,不仅是少了一位帮手,更是像失去亲人一般的情感。 正如镖局轿夫张兄所说,宣金卫除了这上面几个人,底下的皆是些江湖上的三教九流,这些人和宣金卫其实是种生意上的关系,你替我做事,我予你钱财,办完了事你拿钱走人,只要之后你不再来接榜或者自己犯了那上榜的事情,以后也再无交集,那这些人是万万用不了的。 东几鱼虽说厉害,但也是需要些人来帮他一起,正缺人手,但是那种本来就有武功底子的人却是难以控制,东几鱼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年幼时被欺负被戏耍的经历,进入宣金卫之后的尔虞我诈,都造成了他很难相信旁人的性格,于是他只想用自己能掌握之人,荆洛和李充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被他培养了出来。 如今李充不在了,只能重新物色新的人选,正巧遇见了不会武功的木亭,押镖以来几件事情让东几鱼觉得木亭可以一试,不仅为人单纯,对武林各种好像一片空白,同样江湖上对他也是一片空白,以后各种行事也能方便不少。另外这样的身体状态也让他产生了兴趣,他心里认为既然有人用药封住木亭的气脉,那木亭的气脉一定有特殊之处,未来可期。所以才让华福一定帮忙,尽力帮助木亭痊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章 五年之命 华太医欲言又止,荆洛有些着急,华福叹口气说道:“怕只怕时间一到,气脉突然封闭,那时候若是体内仍有内力游走,便会筋脉尽断,人也归西咯。” 荆洛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筋脉尽断的惨像他见的太多了,实在是说不出的恐怖。可心里仍然抱有一丝希望,若是这世间够久,也就无所谓了。随即向华福问这日子的期限。 “我对我自己的药还是有信心的,不过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若是每月服用两颗我这药,能挺个五年吧。” “五年?”荆洛摇摇头,五年太短了,这事自己做不了主,还是要和东大人商议之后再看木亭自己怎么想。 木亭脸色铁青,紧闭双眼沉沉睡去。被人抬进了房里床上,荆洛也无事,华福又想在木亭醒来的第一时间了解他的情况,两人便都在正厅内等着。一丫鬟听华福之言,在房间里每隔半个时辰为木亭擦一次脸。两个时辰过去了,丫鬟在又一次帮木亭擦完脸后,突然惊讶的停住了手中的脸帕,半个时辰前还是青的吓人,这时已经红的吓人了。丫鬟怕出事,急忙出去喊了华福。 华福听闻得知有怪,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荆洛担心,也跟着进来。两人看到木亭的脸色,几乎同时吸了一口气,木亭那脸上已经不是一般的红了,这已经是在脸上抹满了口脂的模样。华福说道:“这不应该啊,他身上怎么会这么多内力。” 荆洛料知事情不好,也没听他说什么,忙喊道:“华太医,你先别管其他的了,他这有没有性命之忧,赶紧想法子救啊。” 华福对荆洛使了个手势,让他别说话,走过去搭脉。半晌,微微点头,让荆洛倒了一碗水,从怀中取出一包药散,混合其中,给木亭灌服了下去。吃下去不久,木亭脸上的红色已看得见的速度退了下去,不一会,就变为正常。华福看他没事,招呼荆洛一起去到屋外。在走廊上,华福大呼:“太神了。”一边又叹道:“可惜了。”荆洛见他一阵开心一阵失落,忙问他怎么回事。 “他之前服用那药真乃神药,可以将人身体里的内力完全沉睡过去,不仅别人不能察觉他体内的内力,就连他自己也完全感觉不到,气脉完全都被封闭了起来,内力静卧在奇经八脉之中,这气脉封闭后虽不至死,却让他身体较常人虚弱太多,而我之前在他身上发现的灵关之暖,傍身之生气,居然就是这些内力的隐像,能做出此药之人实在是鬼医。”华福语气一转,“可惜啊,我不能完全知晓这药是如何做出来的,只能凭我这几十年的医经,猜出个两三成它的成分,至于其他配方已经熬药之法,完全不得其解。” “您的意思是,他的体内原来就有一股内力,而且还不弱?”荆洛被华福这一堆话说的云里雾里。 “是这样的,所以目前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你想听哪个。” “华太医,您就别玩笑了。” 华福道:“时也命也,这或许算是天意,或许是他本身的一个劫数。他体内的内力原本沉睡,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偏偏我们为了治好他,用药打开了封闭的气脉,将他身体里的内力唤醒,这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目前没有办法使他的气脉永远打开,也没有办法使他体内的内力再次沉睡过去,那就如我之前所讲,五年之后,气脉封闭,内力乱涌,筋脉尽断。” 荆洛诧异的听他说完:“那么就是说,好消息是他如今可以习武,坏消息是恐怕他只能活五年了。”华福点了点,此时门后,木亭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两人说话时他已经醒来,在门后听到了他们所言,一时感觉脑子乱乱的,一下子理解不了那么多信息。摸着桌椅爬上了床去,继续躺着,闭上眼睛一通乱想。 我只能活五年了么?怎么可能,我才十九岁,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还有很多好吃的没有吃过,还没有尝遍世事冷暖,还没有看够尘烟花火,还没有实现做大侠的理想,张兄说我前途无量,我却只有五年了,我还没摸过姑娘的手。 想着想着,用被子盖过头顶,缩在里面轻声哭了起来,一抽一抽的,痛苦至极。 门外华福将一些药交予丫鬟,嘱咐她天亮熬制一些,便回去了,荆洛瞧着时辰还不算晚,匆匆离开梨花屋准备将此事告诉东几鱼。 驾马疾驱,不一会到了东几鱼住处,门卫见他到来速度放了行,荆洛三步并两步的走至门口轻声敲了敲,里面东几鱼的声音传来:“是荆洛吧,进来。”荆洛推门进去,东几鱼正坐在桌前写信,看到他进来,停下手中的笔,问道:“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荆洛行完了礼,抬头说道:“是,今日华太医研制好了药送去了梨花屋。” “药给木亭吃了?效果怎么样。”东几鱼将笔放下,双手放在椅子扶手上,眼神如往常一样平淡。 “这正是属下要向您报告的,华太医说,他体内原本就有一股很强的内力,只是一直被封闭沉睡在身体里。吃了药之后,倒是将木亭的气脉打了开来,内力也全部都释放出来,大人您之前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一个好苗子,这内力强大异常,若是日后习武,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恩,是个好消息,不过看你脸色,应该还有下文。” “大人英明,华太医的药虽然暂时能够奏效,但是五年之后,若是没有其他解法,木亭体内的气脉会继续封闭起来,而内力仍然活跃,那时神仙也难救。” 东几鱼听完眼睛中晃过一丝异样,左手食指不停的在桌上点着,好像脑子里想了半天什么,突然喉咙里恩了一声,问道:“他自己知道吗?”看到荆洛摇头继续说道,“来不及再找了,我需要这样一个人,你明日见到他,隐去五年之事,只说内力,让他入宣金卫。” “可是还没有问他是何想法。” “既然他内力已出,将来不为杨大人所用便罢,若是被旁人用了,稍加训练,万一将来成了对手,怕是麻烦……”东几鱼的话刹然而止,荆洛心中已经明白,虽然心中有些不自在,但是大人话已至此,并且其中利害关系自己也都明白,点头领了令。 另一边,木亭在床上哭泣了半天,此时已然没有力气继续,睡了那么许久,也再无困意,起床到院子里坐下,觉得浑身难受,大气透不过来的感觉,突然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没有亲属,孤身一人,如今又有这样的事情,不如死了算了。 回到屋里,写下一封给长兴镖局的信,走出梨花屋去,在门前的河边徘徊了许久,心一横,跳了下去。 入水之后,水急速从鼻中灌了进去,呛的木亭忍不住张开嘴,可水又从嘴中灌了进去,水已入肺,胸口快要爆炸。这时突然感觉腰间被人用手抓住,一阵外力将他扔在了岸上。 连连咳嗽了起来,不停的吐水,眼睛还未张开,却听到耳边熟悉的温润之声:“子,我又救了你一命,你是想不开跳河还是失足掉下去,若是失足只能说你太蠢,那我可看不起你,若是想不开跳下去,那我更加看不起你了。” 话音刚落便是银铃般的笑声。木亭使劲抹了抹脸,努力睁开了眼睛,才看到红衣飘飘,妖艳的脸庞出现自己面前,果然是子桑暖。 木亭有些恍惚,也不知想着什么,捂着脸哭了起来。子桑暖笑道:“哟,这怎么又像个姑娘一样哭了起来,这不可爱。”木亭赶紧止住哭泣,朝她道:“我才没哭,这都是河水。”子桑暖走向前,递给木亭一块手绢,“姐姐我正好有时间,你要不要和我说说为什么想不开。”木亭拿过手绢,心里突的暖意袭来,也不管面前这人和自己才刚认识半日,一股脑将下午之事和华福与荆洛所说之话告诉了子桑暖。 子桑暖听他说完,蛾眉紧促,脸上露出了少见的严肃之色,对木亭道:“明日若是荆洛找你让你入宣金卫,你一定不要拒绝,直接答应他。” “让我入宣金卫,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这些,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一定答应他。” “为何?” “因为我不想今天白救你两次。”子桑暖说完脸上又恢复了妖媚的笑容,看的人如入酒池,远远的听见路上打更人的声音,说道:“再怎么样你还有五年,总比现在就走要好是吗?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五年你会遇见很多的人和事,既然有人能给你做出那种药,我就不信真没有人能解,不要放弃希望嘛,等到五年后的这个时候,姐姐一定不拦你。”说完对着木亭眨了一下眼睛,“很晚了,姐姐我先走了,你可别再自己找死,否则你死了我也来鞭尸。”说完哈哈一笑,轻轻一跃,消失在夜幕里。 “你的手绢……”木亭见她突然就走了,举着手绢对着子桑暖的去处愣了半天,夏季的夜晚,即使浑身湿漉漉,阵风吹过,觉得暖暖的。的确啊,还有五年,五年其实还有那么久,自己还有那么多想做的没有去实现,以前想成为一代大侠,现在自己身上有了内功,练起武功说不定就实现自己的梦想了,现在就死太亏了,想完,放松心情起来往屋里走。 回到屋里,换了身干衣服,将那信放在火烛上点了,躺在床上,渐渐睡去。 第二日一早,外面的鸡鸣伴着狗叫交杂在晨光中,木亭睡的晚,此时虽醒,依然眼皮沉重,脑袋发沉。丫鬟端着药进到屋里,木亭见丫鬟进来,不好意思的让她出去,自己吃药,那丫鬟嗔笑两声,转身关了门。木亭心想,为了能活五年,就将这药吃了吧,端起碗,念道幸好不是昨日那作呕的味道,两三口喝了进去。 荆洛这时挎着刀走了进来,见他醒了,问道:“感觉如何,还难受吗?”木亭摇摇头,看荆洛神色怪异,手一直握在刀把上,觉得有些不对,荆洛见木亭无恙,站在门口把华太医昨日所说都告诉了木亭,唯独没说五年之事,木亭心中虽有困惑,但想着是不是荆洛不愿让自己乱想,于是笑着点了点头。荆洛随即话题一转道:“你现在身体已无大碍,因祸得福又有了内力,以后可以练武功了。大丈夫在世,应当手握刀剑,保家卫国,东大人一直认为你是个好苗子,有意栽培你,所以今个让我来问你是不是愿意入宣金卫,为朝廷效力,当然,一切都凭你的意愿,你若是想继续回去当你的镖师,今日便可以回去。” 木亭心想,果然让子桑暖说中问了这个问题,正好奇道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荆洛会这样问的,于是没有立即去回答他的问题,眼睛余光却突然瞄到荆洛面露杀意,握着刀把的手渐渐用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八章 一朝入了宣金卫 荆洛见他没有立即回答,好似心中在犹豫,已经下了杀心,手紧紧抓住刀把,说话间就要拔出到来砍过去。 木亭正好瞄到,想起夜里子桑暖的话,立刻回道:“我当然愿意,从就羡慕你们这些会武功的人,现在终于可以练武了,又是为朝廷做事,真的求之不得。”荆洛脸色逐渐转暖,手从刀上放了下来,笑道:“你先收拾收拾,一会和我一起去见东大人。” 木亭堆着笑目送荆洛出门,将门关上,身子紧紧贴着门后,渐渐瘫倒在地上,大呼一口气,摸了摸脸,发现额头的冷汗正流下来。他终于明白子桑暖为何那样对他说,刚刚荆洛的脸变得完全不认识了一样,和前几日的荆落仿佛不是一个人,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冷酷,到好像面对的是一个黑衣无常,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陌生。 咬着牙齿站了起来,使劲用面盆里的冷水浇着脸,感觉自己稍稍清醒了,才擦干了脸去换衣服。 此时东几鱼的住处,子桑暖走进院门,见东几鱼正在院中练功,说道:“东大人好兴致。”东几鱼听到她说话,收了功夫,走到院中石凳前请她坐下,见子桑暖坐入座,方才自己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递给她,然后自己倒了一杯,长饮一口,说道:“子桑姑娘别来无恙。”子桑暖盈盈一笑:“别,东大人无恙就好。” “这次请姑娘来,是想姑娘明日上京之时能顺便帮我一个忙。”东几鱼也不管她说什么,直入正题。 “你倒是直接,昨日刚叫了那荆洛给我派任务,怎么今日亲自命令我了。”子桑暖冷冷看着他。 “不敢不敢,只是确实分身乏术,想着姑娘要回京城,也是顺便帮东某一个忙,不胜感激。” “直接说吧,什么忙。” “想请姑娘帮我带一人进京面见杨大人,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烦请姑娘在后院等上一会,待荆洛回来才能确定。” “什么人?”子桑暖心里已经明了。 “你也知道,我宣金卫能用之人不多,这次又折了一个弟兄,幸好还能遇见一位可塑之才,不过要过会才能知道那人愿意不愿意。”东几鱼淡淡然说道。 “哦” 半个时辰后门外木荆两人下马,东几鱼见荆洛带着木亭回来,嘴角略过一丝微笑,心里顿时感觉到一阵轻松,竟自己走出屋外去见他俩。荆洛行礼说道:“禀大人,木亭我已经带来,他自愿加入宣金卫。”东几鱼让木亭入座,对他说道:“你的身体情况,我已经听荆洛和我说过了,昨日又问了华太医,确实已无大碍。至于你体内那强劲的内力,倒是个练武的好引子,有这股内力加持,定然能够短时间内武功大进。你既自愿加入宣金卫,那以后就由我亲自教你武功,也希望你将来帮助宣金卫,帮助杨大人,也帮助皇上,尽自己所能尽之职责。”木亭跪倒叩首:“多谢师父。” 东几鱼打断他:“宣金卫虽和江湖武林打交道,但是毕竟不是江湖门派,这里没有师徒,只有大人和下属,你明白吗。” “是,多谢大人。”木亭立刻改口。 “恩,这样便好,华太医和我说,你虽身体已无恙,但还需些时日调理,让身体能融合好内力。依照规矩,你要先回京城去吏部报道,再回宣金卫述职,不过我和荆洛要去印州处理些事情,只能麻烦另一位大人带你一同入京。”东几鱼说罢,就看到子桑暖从后院过来,笑道:“子,咱们又见面了。” 东几鱼问道:“怎么,子桑姑娘认识木亭?”子桑暖道:“昨日荆洛去找我就是带着这子。”说完找了个椅子坐下。 东几鱼看了看荆洛,荆洛点点头,东几鱼又说道:“既然两位见过,那我就不作介绍了,木亭。” “在。” “明日你就随着子桑姑娘一起进京,跟在虎威军后面,若有意外,你一定紧紧跟着子桑姑娘。”东几鱼嘱咐道。木亭答应,那子桑暖站了起来说道:“好了,没什么事了吧,那我就先走了,子,哦不,木亭,明天一早我去梨花屋找你。”作势就要走,东几鱼将她喊住,递给他两封信声说道:“这一封是木亭去吏部报告的文书,你先帮他保管,到了京城再给他,这一封是我给大人的信,请姑娘替我转交给大人。” “你就不怕我偷看?”子桑暖接过两封信,问道。几鱼摇了摇头:“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东某心中还是有数的,这次真的麻烦姑娘了,木亭还不会武功,还请姑娘替我看好他。等东某回了京城,一定设宴感谢。”子桑暖摆了摆手往外走,路过木亭时,给木亭使了个眼色。 木亭不知她是何意,还楞楞的站在那里思索,直到东几鱼叫他,才回过神来。东几鱼将他喊至身前交代道:“我和荆洛一会就出发去印州了,你今日就在城里不要乱走动,收拾一下,明天一早等子桑姑娘来找你。”木亭回是,就向两人告辞,出了院子骑马回梨花屋。 看着木亭走开,荆洛不解道:“大人,真的就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吗,不怕他溜了?” 东几鱼问他:“你早上去那里见他,可觉得有异样。”荆洛回想一下说道:“是犹豫了一下,不过后来还是很轻快的答应了。”东几鱼点了点头:“那便没事,这孩子一心想学武功,偶然得了内力,又有如此好的机会,定是真心同意。退一万步讲,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即使跑了一天时间能跑哪去,另外为大人招的人,子桑暖也定会帮我们盯着他。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时候不早了,出发吧。”荆洛听东几鱼这么说也就释然了,随着他出门前往印州。 子桑暖离开东几鱼住处后没有走远,去到一旁的茶摊点了碗水,等了半日,才看到木亭骑着马头也不回的往前骑去,还未来得及喊他,就不见了踪影,独自有些生气,心想这子好像完全没看懂自己给他的暗示,扔了铜板在桌上,骑马追了上去。 到了梨花屋,正看到木亭下马来要进屋里,加速骑了过去,叫住了他。木亭抬头看着马上的子桑暖,好奇的问道:“咦,子桑姑娘,不是明天一早才出发,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还是有其他一些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子桑暖有些愠怒道:“你这子,刚刚在那给你使了眼色你没看见吗?” “看到了,可是我不懂是什么意思,以为你在……”木亭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下去显得突兀了,便赶紧闭上了嘴。“以为姐姐我在勾引你吗?哈哈哈”子桑暖又发出她那银铃般的笑声,木亭见被她看破,脸一下子通红,双手不停的拽着衣服。 “姐姐可对你没兴趣,我只不过想先教你些武功,免得去京城的路上万一出了变故姐姐顾不上你,那东几鱼可就要找我麻烦了,我可懒得以后天天被你们宣金卫纠缠。”子桑暖心说这子还挺会想。木亭有些尴尬,憨笑两声问道:“子桑姑娘要教我武功吗,可是明天一早就要走了,没几个时辰了。” “你说的也对,先随意教你两招,看看你子悟性如何,也让我看看你们宣金卫是不是看人的准。”子桑暖说完催促木亭上马,让他跟着自己,先往市集奔去,木亭骑马在后面大声问:“去市集练武功吗。”子桑暖回他:“蠢子,姐姐我饿了,先去陪姐姐吃顿饭。” 两人进了一家酒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点了酒菜就坐了下来。木亭忍不住心中所惑:“刚刚听子桑姑娘说去京城路上会遇上变故,不是说有朝廷的军队一起,山贼土匪自是不怕,如今天下太平盛世,更是不会有战事,那究竟是会有什么变故。” 子桑暖举起酒壶倒了一碗酒,举起来递给他,木亭双手摆摆表示自己不喝,就又将酒碗撤了回来自己轻品一口,咽了下去,才说:“你们东大人没跟你说?”见木亭表示否认继续道,“你难道不应该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会有军队从这里回京吗?”木亭一拍脑袋,说道:“对啊,我的注意点错了。”正好二将菜上齐,招呼了一下下去,两人都动起筷子来。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子桑暖轻笑一声,夹了两筷饭菜,便不再动,“明天你就知道了,快些吃。” “你吃饱了?”木亭看她就吃了两口,不由得惊讶道。 “这饭菜实在是难吃,味道差极了。”子桑暖嫌弃的撅着火红的嘴唇。木亭吃了两口饭,笑道:“原来子桑姑娘是嫌弃这菜不合胃口,早知道不来此地,回梨花屋为姑娘做上一道狮子头让姑娘试试。” 子桑暖听他这么说,扑闪着如水的眼睛看着他,眼中充满惊喜:“你会做狮子头?”木亭自从来到登州遇到这么些人,自己不会武功,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此刻发现总算有能拿出手的事情,略带着骄傲对她说:“那是自然,我从不像其他师兄能够练武,每日除了读书便喜欢和镖局的厨子玩耍,那厨子便教我做了几道菜,我最拿手的便是这狮子头。” “那今个晚上,你给姐姐做了试试。”子桑暖激动的抓住木亭的手臂,“这日日奔波,每日饭菜都吃的随意,实在是憋屈的很。” 木亭被她抓的脸红,可是手也不好收回来,强作镇定道:“好,梨花屋里材料倒是齐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九章 穿枝走蝶 等木亭吃完了,两人出酒楼上马,直奔城西而去。登州西面有一大片空地,左边是河,右边是一条极窄的道。正值夏季,这一片空地芳草茵茵,满眼看去,碧绿妆成,使人极为舒适。 两人将马牵到路边的树上,漫步走向河边,子桑暖伸了个懒腰,身姿尽展,使人流连,惹得木亭忍不住瞥上两眼,这一眼神正好被子桑暖抓住,嗔笑道:“本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子,却在那偷偷看姐姐。” 木亭抓了抓后脑勺,赶紧把视线转到空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边子桑暖走到他身边,把他双手一抓,十指交叉,蠢子刚触到子桑暖温热的手掌,就感觉到一阵阵的痛意由双掌游走到头顶,咻的吸了一口凉气,可双手被她紧紧抓住,挣脱不得。 闭着眼感受了半天,子桑暖才松了他的双手说道:“你当真不知体力的内力是怎么回事?”看到木亭摇头,感叹道:“你的内力实际上比我都要强的多,只是刚醒不久,仍然显得有些孱弱,要些时日才能完全发挥出来。”又用些嫉妒的口气,“怎么就被那东几鱼招了去。” 那边蠢子也听不太懂,他自己不懂感受内力,只是觉得确实比之前好像身体好了许多,其他还没有太大的表现。问道:“那我现在可以学武功吗。” 妖媚的声音响起:“那么,你是想学什么样的武功呢。”木亭憨笑道:“当然是全部学完最好。”那边一掌拍他额头,“子胃口倒不,你可知这世界所有的武功都不是一日可练成的,你倒想将它学个遍。” 木亭捂住额头委屈道:“我也没说一下午学完,只是说是理想。”子桑暖思忖片刻说道:“我是很想教你,可惜你是宣金卫的人,要不是这趟要一起回京,东几鱼又要我保护你,我是万万不能教你的,况且我的武功都太过阴柔,你是个汉子,学起来也是别扭。这样吧,姐姐我就教你轻功,日后遇上什么事,至少你自己能够溜走。” 想到自己可以和江湖大侠一样飞来飞去,木亭有些兴奋,忙让子桑暖教她。子桑暖看了眼四周,见河边花丛繁盛,里面蝴蝶飞舞,嘴角上扬,引着木亭走了过去对他说:“姐姐这套轻功叫作‘穿枝走蝶’,和你们这些男子平日所练不同,你们男子的功夫讲究个力与劲,而我这套讲究灵与巧,虽说你是男子,可胜在年轻,练起来应当合适。” 说罢就让木亭坐在丛前,自己在一边盘坐下来,双手环在胸前,继续道:“你先瞧着这些蝴蝶,看它们飞两个时辰。”木亭听罢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两个时辰,看蝴蝶飞?”子桑暖点点头,“要不是只有半日可用,姐姐会让你坐着看上两天,不过嘛,我相信你的潜力,两个时辰应当够了,可别让姐姐失望。” 若是有人走过这里,便可以看到一幅奇异的画卷,一个年轻男子两眼盯着花丛慢慢的晃动着脑袋,一个娇媚绝艳的女子盘在在一边盯着男子一动不动。时不时男子绷不住神经放松下来,女子就会一掌拍在男子身上,嘴里念道两句,他就又端坐起来。就这么一幅画面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从日光满照坐到了天色昏暗。 刚开始的一个时辰是绝对坐不住的,木亭盯着片刻,就满心烦躁,神不守舍,无奈边上这人一见他精神飞远,就用力一掌拍在他的身上,嘴里还骂上两句,木亭开始被吓到,妖美的子桑姑娘,这时不苟言笑,满脸的严肃神情,直让自己想到在书院念书的先生。 可是这一掌一掌的实在是痛,他渐渐不敢放松自己,凝神屏气,盯着那蝴蝶看过去。旁边子桑暖说道:“你尝试深呼吸一口,丹田使力,看能不能调动体内的内力。”木亭照做,开始不得要领,可尝试了几次之后,渐渐感觉到体内一股热气蹿腾,到处游走。 “感觉到内力之后,你试着将内力引到双眼处,再去看那蝴蝶飞行。” 听子桑暖所言,他不停的试着引导,终于感觉到热气扑腾到双眼处,两眼之间竟生出一层雾气,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雾气消失,竟发现自己看那蝴蝶的飞行轨迹变得十分明显,一举一落都能看的轻轻楚楚。 只见那一只只的蝴蝶在花丛之中,盘旋飞转,姿态曼妙,随意挥动双翅就轻松穿枝而过,好不优雅。 全神投入进去之后,就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到他被喊起来,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子桑暖问道:“是否已经看清那蝴蝶飞舞之姿?”木亭道:“看清了,可是,我还是不会飞啊。” 对面轻笑:“刚刚那就好比你只看书,接下来才是动手书写。你且注意我的动作,脑子里要想刚刚你看到的蝴蝶。”子桑暖话落一个轻身飞了出去,在空中灵动回旋,衣服的下摆随风飘摇,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只火红蝴蝶在空中优雅的飞来飞去。 确实迷人,木亭第一眼看过去有些收不住心动,但还是赶紧回过神来,去观察她的动作,心想确实和那日树林里白衣书生的轻功不一样,书生的轻功让人觉得力道强劲,窜天窜地的模样,而这子桑姑娘的轻功却显得十分柔软,形似蝴蝶却又像随风飘着的一方丝绢,看着无力,速度却丝毫不慢。 子桑暖轻落在木亭面前,说道:“你照着我的样子试试。”木亭闭眼回想了一下蝴蝶的姿态与子桑暖的动作,纵身一跃,漂到空中,他兴奋不已,连忙回头向子桑暖招手,却不料突觉得脚下无力,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抱着身子叫痛,那边大声叫道:“收紧心神,刚学会就放松,还不到你炫耀的时候,站起来继续。”木亭强忍着痛,站起来又一次尝试,这次他不敢放松,全部精力放在内力调动上,模仿这子桑暖的动作,竟是飞出去好远。子桑暖会心一笑,说道:“回来吧。”木亭飞的兴起,不愿下来,她便脚上使力,蹭的一下将一块石子踢了上去,正中木亭胸口,随即掉了下来。 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咯咯的笑了两声:“让你不听话,你且记住,你还未熟练,若是放松心神,别人在地上可以轻松将你打落下来,到日后熟练了,自是可以灵巧躲过。不过你能飞那么久,确实超过我的预期,看来你这内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劲。” 木亭站起来,一脸痛苦,还想继续练习,却被子桑暖按住,“差不多了,这天已黑,赶紧回去给姐姐做菜。” 两人骑马回到梨花屋,丫鬟正要吩咐厨房做饭,木亭摆摆手说示意不用,要自己来。 先洗手,走近厨房,点了点材料,发现都有,就开始了自己的操作。子桑暖坐桌前看他切菜挥勺,一举一动之间那认真的神情,竟觉得有些迷人,不知过了几时,鼻中嗅到阵阵香气,长吸了一口,叫道:“姐姐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你好了没。”说话间,木亭已经将一盘丸子递到她面前,色泽红艳,丸体浑圆,两三颗青菜点缀盘边,看着很有食欲。 子桑暖赶紧动筷子尝了一口,木亭期待的眼神问道:“怎么样。”她大呼好吃,半碗米饭瞬间就没了,见她吃的欢喜,木亭也高兴,坐在一边满眼含笑的看她。 很快子桑暖吃饱瘫坐在椅子上,喝了两口水笑道:“姐姐可是越来越嫉妒你们东大人了,你要是以后在宣金卫待得不舒服了,来我手下吧。”木亭脱口而出“好啊。”那边说道:“蠢子,这挖墙脚的事情我要是做了,怕是被你们东大人追杀,到时候你保护我啊。” “好啊。” 这一声好啊出来,子桑暖竟然觉得有些愣神,咳嗽一声道:“你呀,去了京城之后可要赶紧练好武功,就凭你现在这两下,还是姐姐来保护你把。”站起来晃了晃柔软的身躯,往外走着,一边说道:“我先回去了,你早些睡,对了,你目前内力尚不能完全控制,每日睡前打坐一会,慢慢掌握。明天一早我来接你。”话音落下,就见红光一闪,人已经不见了。 收拾完碗筷,一下午的疲惫尽显出来,木亭觉得乏力,去屋内倒水沐浴了一番。完了穿好衣服,就盘腿坐在床上打起坐来,照着下午子桑暖教他的话去做,已经可以随意感受到体内的内力四处游动,只是还不如很随心所欲的调动,如此打坐片刻,就感觉头顶真气冒出,浑身发热,白烟四散。 想到他们都说自己内力强劲,突然憧憬起来自己日后武功无双,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仅仅只有五年寿命,又有点心酸,兀自叹息,叹息之间眼睛正好瞄到一旁桌上的松镖子,心想那日书生曾经说过有内力的话这匣子的威力会大增,现在自己身上有了内力,好奇心大增,便想试试,拿起了松镖子对着墙,凝神调动内力到手上,扣动机括,射了一根松针出去,却发现没有什么动静。 他走到墙边细看,才发现墙上一个孔,直通外面。出门看那外墙,在地上也未找到松针在哪,再由那孔平行看去,那走廊的石柱上竟然也穿了一孔,松针此刻正直直的钉在第二根石柱上。 从木亭发射之处算来,到这第二根石柱,足有十五尺左右的距离,更何况那墙,那石柱也都十多寸的厚度,木亭长大了嘴巴,心想这威力实在是太夸张。以前没有内力在树林里,射在那景林寨喽啰的腿上,也只是刚刚刺了进去,这内力加持后的威力已经是天地之差。于是决定若是有机会,日后一定要去印州极啸山庄拜会那白衣书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十章 子桑暖 子桑暖吃完饭走出了梨花屋,却没有回去,轻身飞到房顶上。看着木亭一举一动,嘴角划过一丝微笑。今晚木亭为她做饭菜的余味仍在嘴中,砸砸嘴,一种情绪莫名袭来。这味道有些像时候父亲做的菜香,只是十多年过去,再也吃不到了。 她本不姓子桑,父亲是先帝行宫的厨子,母亲早早病逝,父亲忙时,都由奶娘照顾她。每到闲暇时候,父亲就能回来给她做些家常饭菜,用料虽不及宫内的珍贵,味道却是比给皇帝做的多了许多感情,日子平淡却是和和美美。 直到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中毒薨在了行宫,那行宫内的大人员全被抄家处死,自然子桑暖家中也难逃一劫,当一大群官兵包围了他们家之时,她的父亲将最的她藏在了房内的水缸之中,年幼的她还以为父亲在和她戏耍,老实的待在里面一动不动,哪知过了许久都不见父亲来寻她,不多时竟然睡着了。等到头顶的木盖打开,她开心的叫着父亲,谁知迷惺忪中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这女子抱她起来,趁着夜色匆匆逃过守城的士兵去到城外,上了一架马车奔驰而去,年幼的子桑暖穴道被点住,想哭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满眼的泪水鼻涕,一对眼睛通红。 也不知在马车上待了多久,等再见到亮光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两侧是山,路上皆是各色的花朵。能听到四周溪水潺潺,虫鸣鸟叫,空气入鼻中满是甜香的味道。 陌生女子将她放在一间屋子里,解开她的穴道,她终于能发出声来了,也不喊救命,只是一味的哭着。女子见她如此,也不多说其他,端来了饭菜,就不见了踪影。子桑暖整整哭了一天,直到她筋疲力尽,饥肠辘辘。只好走到桌前吃起了饭菜,虽然早已凉了,此时也顾不上其他,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完饭后,那陌生女子再一次的出现,看她不再哭泣,便拉着她坐下来说话。 原来这里叫做‘梦蝶谷’,救她这人自称子桑璎,是她的姑姑。两日前收到她父亲的来信,信里说先皇在行宫中被毒死,自己虽不是那日当值的人员,却恐怕难以脱身在外,恐怕这一两日就会有朝廷的官兵来抓人。暖儿年幼,实在不忍她随自己赴死。妹妹在梦蝶谷,那里远离尘嚣,天高地远,又有创派祖师芣苢仙子的威名尚在,思来想去是个安生的地方。望妹妹念及兄妹之情,能够将暖儿救出,带去谷内,从此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子桑璎读过此信匆匆启程,等赶到之时,正看到官兵押着兄长出去,见暖儿不在,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待官兵走远,才进入府内搜寻,终于在水缸内发现了睡着的暖儿,怕她喊叫吸引来人,点了穴道就连忙逃去城外,走到半路上就传来了兄长以及其他众人被处死的消息,收拢了情绪向谷里驾来。 虽然兄长的意思只是希望暖儿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但是杀父之仇在这里,未来是要报仇还是忘记这事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生,他希望自己的侄女能够自己作决定。 暖儿虽然年幼,却有着强大的内心,哭泣着听完姑姑所说,当即止住了眼泪,严肃的告诉姑姑,她要报仇,请姑姑帮她。姑姑点了点头,如今尚不知仇人是谁,如今先随她改姓,再练好武功,将来打探消息,捉出仇人杀之而后快。 于是寒来暑往,姑姑和谷中众女一边教她识字,一边教她武功。就这么过去了十年,此时的暖儿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娇美婀娜。一日姑姑将她唤至身边,告诉她当今大学士杨大人是谷主的挚友,这几日正在谷内,请谷主求派人去帮他。子桑璎转念一想,杨大人手下宣金卫消息灵通,正是个探查当年情况的好去处,便来问暖儿意见。 子桑暖于是告别姑姑和谷中众女,随着大学士来到京城,此后履历奇功,虽是女子逐渐受到杨大人的重用,平步青云自不多说,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也未打探到当年的事情。 第一次在市集救木亭完全是个随手的行为,直到看见荆洛将他带来,才觉得木亭单纯,被她几句话就能说的面红耳赤,正好又离宣金卫的人近,于是决定晚上荆洛不在去调戏两句让他帮自己在宣金卫内打探些情报。 正巧赶上了木亭跳水,于是又将他救起,木亭把自己身上的事情竟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子桑暖知道东几鱼的为人,同时也隐隐约约觉得木亭将来能在宣金卫里起到大的作用,只要掌控好这年轻子,日后自己想知道什么都方便。于是告知木亭一定要答应进入宣金卫。既保全了他的性命,同时也为以后能利用他打探消息作了准备。至于下午教她轻功,也是希望他日后遇上危险,能够自己脱逃,不至于让自己的计划落空。 木亭实在是个江湖白,自己随便两句媚言,随意两个亲热的肢体接触,就让他魂不守舍。但是却又老实本分,不似其他男人,动手动脚,油腔滑调,却又不易掌控。晚上这饭倒是将她内心的记忆唤起,想到父亲,不免叹息两声,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第二日一早,木亭早早起身,看了一圈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本来到登州,就是被打晕了带来,自己什么都没有带,这几日换洗的衣物,也都是东几鱼让荆洛送过来的。只拿上几件衣服和松镖子就好,想了一会,坐下来给陈安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的情况,说日后有时间就回镖局看望,写完让梨花屋仆人送了出去。 子桑暖已经在门外等他,木亭回头看了一眼梨花屋,虽然才住了几日,却仍然有些留念,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再来了。转身上马,跟着子桑暖一路奔驰到城北,正看到几十人的军队在那休息,都是虎头铁盔,全身铠甲,个个英武不凡。见到有人骑马而来,一位中年男子对两人说道:“我乃虎威军副招讨使秦雄,此行奉命回京,你二人紧跟军后,恕我不能特意照顾两位,若有差池,也不怪本将军了。”子桑暖偷偷白了一眼,随即媚笑道:“不打紧的,我们两自己会照顾好自己,杨大人让我们随队也是以防万一,将军只管好自己的公务便可。”秦雄不多废话,听完就骑马到军前,指挥道:“全军准备。” 二十人的军队瞬间齐刷刷站了起来,快速排好队形,前方一声“上马,出发!”,就都齐声上马前进出了城门,盔甲摩擦之声不绝于耳,声势响亮,气势非凡。两人驾马跟在后面,慢慢骑着,木亭道:“军队确实不一样,太有气魄了。”子桑暖道:“就是脾气臭的狠,唉,毕竟是圣上的亲军,咱们自己个心罢。” 朝队伍中看去,见有一架雍华的马车,金边镶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五六个骑兵在左右围的严严实实。木亭好奇问道:“看这马车装饰的如此金贵,里面定是坐着位大人物吧。”子桑暖啧啧笑道:“这么快就忘了,这里面的人可就是你们押的镖啊。” “你是说,里面坐着的是陆姑娘?” “咦,你怎知道她叫什么。”子桑暖还有些惊讶,待木亭将那日林中之事相告才明白。 “为何要将陆姑娘送到京里去。” “以后若有机会,你见到这位陆姑娘要喊她娘娘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什么?这陆姑娘原来是皇上的妃子?”见木亭那么大声说话吗,子桑暖赶紧瞪了他一眼,嘘了一声,“你不要命了,那么大声喊。”木亭方知自己冲动,看了一眼前方的军队,幸好马蹄声大,没人能注意。 子桑暖驾马朝他靠近,并排而行,拉着他放慢了速度,看军队走的再往前一些,才说道:“不然你们那么东大人为何这么心,就瀛到登州那么近的距离还搞这出偷梁换柱的把戏,这可是提头的任务,姐姐这次来登州也是杨大人不放心,才让我来协助宣金卫。” “可是陆姑娘不是那於菟宫什么宫主的女儿吗?” “所以才不是平常手段。”子桑暖放低了声音,“於菟宫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说句要杀头的话,叫做另一个朝廷也不为过。” 木亭已经有些晕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这於菟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居然可以称作另一个朝廷,即使连皇上要妃子居然都要用此种行径才行,木亭虽然诧异,但也对朝廷这种行为觉得有些不耻,只不过不好说出来,毕竟是当今圣上的事情。 两人速度极慢,眼看着前方军队慢慢消失在视野中,赶紧提速上去。事情较为紧急,秦雄不敢拖沓,领着军队并那马车,一路狂奔向北,争取半月能赶回京中。子桑暖和木亭也只好一路策马跟在后面,唯恐落下。要是照以前,木亭实在是吃不消的,不过这气脉全通,内力傍身确实是给木亭极大的提升,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感觉,都作用不。 从早上出发到日向西斜,已经是跑出了好几百里路,中途都没有停下来吃饭休息,军队的素质确实并非常人可比,看看一边的子桑暖,也如平常一般,但自己却有点受不了了,直到中午还感觉轻松,下午时分就已经骨头松散,人要塌了一般。旁边的子桑暖也转过头来看他,见他强堆起脸上的肌肉露齿对她笑了一下,又低下身子目光无神的往前方看,一脸的疲态,虽有心让他坐下休息一会,又无能为力,只好靠近抓住木亭的手,并排而行。 感觉手被温暖软嫩的皮肤握住,低头看了一眼,顺着那白皙的手背往上看过去,是子桑暖那妖媚迷人的笑脸,只短短一刻,子桑暖发出笑声来,松开了手,疾驰向前。木亭感觉自己倦意少了些,挥鞭策马跟了上去。 又行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处河边,秦雄才下令众人下马休息,起锅做饭。木亭见终于能够休息了,爬下马来,瘫倒在地上。子桑暖牵好马,去河里打了些水,走过来递给他,看着他咕噜咕噜的狂喝下去。这时秦雄过来对他们说:“时间紧迫,你们今晚好好休息,入夏天亮的早,卯时就起身。”说完就走了。木亭听罢呛了一口,心想这是要了命,才一日便已累的如此,更不敢想后面还有是多日的的路程。 子桑暖见他一脸无奈,扔给他一包干粮,叫他吃了,补充体力。木亭坐好吃了两口,心里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子桑姑娘,你早上和我说到於菟宫,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我们镖局陈当家的也和我说起过,但是后来着急上路便没有说下去了,我有些好奇。”子桑暖看看四周,见那些士兵都围着马车而坐,距离这里很远,就说:“看在你那么好奇的份上,姐姐就讲给你听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十一章 於菟宫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於菟宫这个名字了,上一次陈当家的匆匆说了一句於菟是古时候老虎的意思,然后就因为赶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这次又听见子桑暖提及,正好一起上京的虎威军守卫着的是那於菟宫的宫主女儿,好奇心便浮现了上来,看子桑暖有意要和自己聊这个,便端坐一边,听她说下去。 虽是夏季,夜晚这野外还是有些凉意,子桑暖拿起一件斗篷披在身上,给他讲道:“等你到了宣金卫呢,其实会和他们经常打交道。於菟宫的来历已经没人清楚了,恐怕即使是他们自己人都不知道。於菟这个词是春秋时期楚国对虎的叫法,所以有人就觉得於菟宫至少存在了上千年了。我想没有那么久,但是百年应该是有的,我在一篇公文里看到过说太祖皇帝打江山之时,得到过一群於菟宫的人帮助,他们集结当时江湖上的各门各派,形成一个盟会,出力很多。本朝开国到现在已经几十年,再往前算去,前朝后期就有动静,到现在至少也有百年了。 打下江山之后,出了两次大案子,而这两案背后,均牵连出了於菟宫的人,太祖皇帝明面上没说什么,实际上早就计划派人围剿了,可这於菟宫当时的宫首芈星辰并不是个束手就擒之人,哪会乖乖的投降。先带着他们自己的人躲进深山,接着挑起江湖上各种纷争,不少门派一夜之间被灭,许多闻名的大侠都在那时候命丧黄泉,武林一片纷乱。 可这时正是百姓刚经历过天下战乱,渴望安定日子的时候,朝廷也不好办,但是朝廷派一次兵,不仅剿不掉那芈星辰,反而江湖上会血雨腥风一阵,朝廷也是没有办法。过了十多年,才决定与於菟宫商谈。这时候芈星辰也已经去世多年,宫首已经是他的大儿子芈光,芈光上位之后,他的影响力已经相比芈星辰弱了不少,许多新兴门派都已经不服指挥,见朝廷有意商谈,便想了个法子,最后闹了一波,让朝廷觉得江湖之事太过棘手,两边一拍即合,让於菟宫归于正统,统领天下江湖帮派,直接属于皇上亲管,这样武林才逐渐安定了下来。 朝廷也乐得如此,所以之后,朝廷管天下百姓,而这武林各大帮派却同属于於菟宫,这就是为什么早上我和你说是另一个朝廷的原因。”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声。 听到这边,木亭疑惑:“照这么说,朝廷和於菟宫应该是君臣的关系,既然於菟宫直接归圣上亲管,那怎么还会发生夺人之事。” “那是因为后来逐渐天下太平,后来的几位皇上包括先帝对于和於菟宫关系冷暖不一,且毕竟几十年过去,很多门派都已经脱离於菟宫的控制,所以造成现在两边的关系越来越远,至于这位陆姑娘,祸从口出,装作不知道就好。”子桑暖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说道。 木亭押不住好奇心,继续追问:“那现在的於菟宫在哪,还有之前他们说的那个六宫主是什么意思,他们有很多宫吗?” “你的好奇心也太重啦,罢了罢了,反正你之后会接触到,姐姐就先给你讲讲吧。於菟宫在云泽深处,那里有一座硕大的宫苑,不过我也没去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只听说浩气磅礴,即使比皇城也不弱。现在的宫首是芈浮生,而他下面有八宫,对应八卦,你所说那位六宫主应是离宫之主,叫陆微是吧。”木亭听子桑暖如此说,点点头,听她继续。 “其余我知道的只有震宫的南宫不让,巽宫的雷无忌,坎宫的烛心居士,艮宫的俞鹏,兑宫的封魔,至于乾坤二宫,却从来未听说过着两宫宫主是什么人,比那芈浮生都神秘的多。而在这八宫之下,还有二十四楼,六十四门,再加上这武林盟会里的江湖上大大门派,所以你明白为何朝廷一直没有办法能够彻底将他铲除了吧,涉及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朝廷其实更想将它完全除去,只是暂时还没有办法,而且有时候朝廷更愿意借助它来控制武林,能省下不少的事情。所以往往看上去表面和气,实际私下暗争,这次劫了陆微的女儿,怕是离动乱不远了,所以朝廷也在不停的招贤纳才,瞧,你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木亭饶了饶头憨笑道:“我也算吗,我这唯一会的轻功还是跟子桑姑娘你学的。”子桑暖盯着木亭的眼睛,严肃的说道:“子,你以后变得厉害了,可不能忘了姐姐啊。” “那是当然,子桑姑娘算是我师父了,以后我变得厉害,一定会保护你的。” “哈哈哈,有你这句话姐姐我就放心了。” “可是,我也只有五年能活了。”说罢木亭黯然低头。 子桑暖安慰道:“没事的,还有五年呢,这五年万一能够找到解决之法呢,别多想了。”说罢站起来踢了木亭一脚,“快去打坐运功,然后休息去,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木亭端正了身子盘坐,两手放在膝盖上,紧闭双眼,运起功来。今日感觉调动内力越发的得心应手,意念往哪处,内力就似水流一般冲向那里,他试着将内力引到双手之间,忽的一下,就感觉两手火热,似两团火在手上不停的烤着,赶紧睁开双眼看去,见到两手已经红的如血,痛的不行,赶紧闭上眼睛转念想把内力调走,这一下子太急,那内力急转而下,冲至心脉。 这内力急冲进心脉里,心脉哪里承受的住,这一刻如火烧心,好像刚刚在手上烧的那团火这一刻转到了心上在烧,痛的难以忍受,噗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子桑暖在旁边见他不对劲,见他脸色赤红,这时竟吐出鲜血,赶紧盘坐在他面前,抓起他的双手,手掌相对,给他运功。 木亭刚刚内力攻心,心脉承受不住,如火烧一般,这时感觉到双手与子桑暖相对之处渐渐传来一缕清凉,通过双臂来到心脉,接着灌输到全身,瞬间神清气爽,如春风拂面,心脉中也不在难受,转为温暖,紧闭的双眼好似看见蓝天碧地,风吹枝叶,蝴蝶轻飞,自由自在。 呼了一口气,面上的颜色消退,呼吸逐渐归于平淡,子桑暖见他已然无恙,才松下手来,喊了他一声,他才睁开双眼,揉了揉胸口。 “你这子,内力太强,偏偏还没学会正确调动,怎么就敢把内力急输到心脉,要不是我在此,你已经死了。”木亭看子桑暖喘着气一脸的责怪,心中有些不安,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 见他如此心说话,子桑暖也不好再说其他,只是问道:“刚刚你是怎么做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可以调动内力了,就想试试引至双手,哪想到双手烫的厉害,就又想引道别处,就一下子冲进了胸口,这才吐血出来。” “我明白了,你如今虽已能够渐渐熟练引导内力,却完全不能掌握住力量,也是,你一个不会武功之人,突然体内有了这么雄厚的内力,不能控制也属正常。”想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一个暗器。”木亭掏出了袖中的松镖子,问道“是这个吗,咦,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 “这你就别管了。”说罢在木亭身上点了几下,继续说道,“我将你几处气脉暂时点住,这样不至于你控制不了内力又发生刚刚那样的事情,你现在集中内力来射那棵树。”子桑暖说着指向他们面前十尺左右的一棵树。 木亭看了看匣中松针,看还有很多,便举起来对着那颗树,将内力调动至手上,扣动机括,一根墨绿的松针直直的向着那棵树飞了过去。子桑暖走到树旁检查,发现松针落在穿树而过,落在树后五尺的泥地上,搜寻了一下四周,拿了几颗石头摆在那颗松针的位置,说道:“用了全力吗。”木亭点头,“好,你现在试着控制力量,对着这棵树射下去,直到松针能够刺破树身,刚刚尖头出树,就算任务完成了。” 听她说这话,木亭暗暗叫苦,说了声:“不休息了吗。” “睡什么睡,你要不能控制好自身的内力,总有一天要自破筋脉而亡,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你还想姐姐我救你几次?”子桑暖叉着腰说道。 木亭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刚刚心口那种火烧的感觉仍然萦绕在脑中,于是居然一点内力都不敢调动了,直接又射一针,哪知这针刚刚触到树皮,竟然都没能钻进去,松针直接掉落在地上。毕竟天黑,四周只有一边军士的火堆照明,看不太清楚,木亭不知情况,想走过去看看,子桑暖在后面说道:“你是不是没用内力,这下连树皮都未刺透。” 听她那么一说,木亭只好尴尬的回到原地,调动内力再射一针,那妖媚的声音传来:“继续,过了。” 于是木亭一针一针的射过去,听见旁边的子桑暖一遍一遍的说道,继续,过了。继续,没碰到。继续,没出来。继续,差一寸。继续…… 这样又折腾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能够成功达到那个点,子桑暖摇了摇头,有些失望道:“今天先练到此,一早还要赶路,先去休息吧。”说完上前解开木亭的穴道,走到一边火堆旁,从马上掏出一块粗布铺好,躺在上面,用斗篷盖着身子睡去了。 木亭望着自己手上的松镖子,暗自摇头,走到火堆另一侧,先加了些柴火,挑了挑火,躺在一边用手撑住后脑,有些难受。 翻来覆去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站起身来去到刚刚那棵树前,收拢了散在地上的松针,放进松镖子里面,站到一处,继续练习。此刻穴道已解,木亭自然不敢太过放松,努力控制这内力的施放,接着开始了尝试,射一针就跑过去看一下针的位置。 一边的子桑暖睁开眼睛,看着暗中的蠢子在跑来跑去反复的尝试,嘴角微微上扬,一会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听到旁边杂乱的动静,子桑暖微微睁开双眼,发现天已蒙蒙亮,不远处那些军士都已开始洗漱准备朝食,那雍华的马车旁边依然围着四五个人,过段时间换一次,从昨晚开始一直到现在,根本靠近不得。 环顾了身旁,却见不到那蠢子的身影,朝那树边看去,才发现木亭在树下,双手抱着树趴在那里,姿势甚是奇怪,逗的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起身收拾了东西,走到河边洗漱完毕,才至木亭身边,看到他已经睡着了,正噗嗤噗嗤的轻声打着鼾,踢了他两脚,木亭才醒过来,松开双手,翻过了身子,嘴角居然流了不少口水,又楞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看到子桑暖正从上而下的俯视着他,感觉嘴边有异,赶紧用手擦了擦,听到噗嗤一笑,柔声责怪道:“赶紧去洗洗,让你睡觉你不睡觉,却跑来这里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十二章 火速营救 木亭听到嘿嘿一笑,也不顾脸上脏兮兮,站起来兴奋的指向树后招呼着。随着他所指之处,子桑暖看到了那碧绿的松针从树体穿过,只露出一个尖尖的头,说道:“你难道练了一夜?” “不晓得,我发现我成功了,太激动了,就开心的抱着树,哪知竟然睡着了,也不曾留意究竟是什么时候。”木亭捡起落在一边的松镖子,站在远处瞄准着树,“我射给你看。”神情突然变得专注,一镖出匣,径直朝着树飞来,听见很的一声,就见那松针穿树而出,只露出一个针头。 隐藏着心里的开心,子桑暖板起来脸,“我不帮你点住穴道,你竟然就练了,万一炸了筋脉怎么办?到时候我拿什么还给你们东大人?况且练了一晚上才成功还那么激动,觉也不好好睡,看你今日路上怎么办。” 其实他能听出子桑暖并不是真的责备,揉了揉血丝布满的眼睛,说道:“没事,只不过骑马走上一日而已,能够抗的住,我先去洗脸。”说完跑去河边洗漱。 清洗干净了,才跑回来,和子桑暖一边随意吃些东西,一边看不远处秦雄操练军士,喊声震耳,气势如虹。操练完毕,秦雄向这里招了招手,两人会意,就向马处走去。给马喂了些粮草,听见一边齐刷刷的盔甲摩擦之声,知道众军士都上了马出发了,于是也都骑了上去,跟在后面。 渐渐速度加快起来,木亭开始还好,渐渐有些头晕,子桑暖看到他的疲倦模样,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你还说你抗的住。” “没事没事,就是还没完全清醒。”木亭强作姿态,努力的直起腰板,双手不停的甩动缰绳,时不时还朝旁边笑一笑。 就这么行了半日,木亭的眼皮确实重的抬不起来了,两手也不在动,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摔下马来。子桑暖先扶住他,然后严肃的说道:“下马。”并吁的一声,停下自己的同时将木亭推了一下,松手拽住了他的马,木亭被他这一声惊的醒了半分,才发现自己半歪着在马上,还想逞强,说道:“不碍事的。” 那边语气已经严厉了起来,不由分说先下马来,从马背包里取出一根绳子,牵引在了木亭的马上,又将他拽下马来,那边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子桑暖先一个跃步上马,又将木亭拽上马来,坐到了自己的后面。 又用一根绳绕了从木亭的后背饶了过来,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松紧,打了一个扣,说道:“手伸前边来,抱住姐姐的腰。” “这,我……”木亭被绳扣紧紧的绕在了子桑暖后背,脸上正烧着,别扭的尽量往后面撑了一撑,却又听她这么说,不仅手不知该怎么着,话也讲不出来了。 “让你放你就放,我都不计较,你一大男人害羞的什么劲。快点,他们都已经走远了,你就趴在姐姐背上安心睡你的。”前面子桑暖回头说道,那晶莹透红的脸庞就快要贴了上来,木亭没办法,只好将双手伸到前面,子桑暖的腰实在是细,木亭环了一圈手不知道放在哪,她就将那两只迷途的双手紧紧按在了自己的腰上,告诉他不要乱动,要加速追赶前面了。 靠在那柔软的背上,木亭满身的安全感,鼻中透过的淡淡香气,好似幽绵的荷香,燃着燃着就让人进入了梦乡。 此时的云泽,正下着细雨,遍布的丝雨围绕着那山下的同湖生出一片一片的烟气,从山外走进来,穿过一层一层的净白烟雾,踏着湿润的若草道,漫步几里,就上了一座绵长的木制板桥,没有桥栏,桥面也不宽,约五人可正好并排而走,桥板的木头上隐约都能看到些绿苔的痕迹。走在上面会有些落下的恐惧,幸好这桥也就半人高度,而且桥下并不都是水,都是些潮湿的草地,偶尔才遇到湖泊从底下穿过,也都不深,往往从桥上跳下往一边走上五六步,才是那同湖的边。 从桥上往四周环绕,右面一边是几座联排青葱的矮山,两山峡谷之上修着一座悬空的长廊,偶尔走过还能听见抚琴吹箫之声从里面传来。山左面望去,就是那碧玉般的同湖,若是晴天夜晚,远远看过去,群星点点,一轮弯月的下弦好似摆放在湖面上,淡云飘过,挡不住那月亮的清光。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两种颜色,绿和白。 桥的左面是由山而下连绵着的一片高高的城墙,每隔一段便是一处哨塔箭楼,不时有几只花鹿走到墙下吃草,听见声响便又瞬间跑开了。而这墙内就是那神秘的於菟宫。 走过这绕来绕去的板桥,到了尽头便能看到一处石亭,这时两个守卫正在石亭中躲雨,再往前走个百步,就是威严的城门楼了,打开城门楼走进来,就能看到成片的武场和一座座红墙蓝瓦的建筑,壮观不已,传说中的媲美皇城也并不为过。只是比那皇城少了些莫及的黄,多了些江湖的青。 中轴线上最大的宫殿便是於菟宫众人议会的所在,这宫殿后面一圈又有九座宫殿,正是那宫首与八位宫主的住处。 离宫里一位白发老人正坐在殿中的高座之上,玄衣墨冠,腰间挂一块火色腰牌,拇指上带个翠绿扳指。那深邃的眼睛边角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沧桑的面孔显出万般疲惫。嘴角微微抖动,偶尔对着下面的人骂上一句,这老人正是被劫了女儿的陆微。 陆微骂了几句,闭目而坐,这时门外有人求见,说有重要消息传上,才张开眼睛,让那人进来。走进来一个瘦脸汉子,原来是景林寨的申堂主,申堂主两手作揖,眼睛瞄了一眼陆微的脸色,才低下头来道:“属下景林寨申不语有要事禀告六宫主。” “讲。” “那日属下劫错了人,实在无脸面见宫主,到那登州寻着机会能够将功赎罪,偷偷在城内搜寻姐的下落,本来遍寻不得,昨日一早却看到几十朝廷的虎威军护送着一顶马车出城,把那马车护的严严实实,属下心想虎威军是皇帝亲卫,既然来这登州走上一圈,定是为了重要的事情,所以斗胆猜测姐就在那马车之车。”申不语说着抬起了头。 听他这么一说,陆微表情渐渐放松开来,问道:“你可能确定姐就在那马车里。” “本来并不确定,所以属下开始想一路远远的跟着他们,却在他们出城门的地上发现了这个,请宫主查看。”申不语拿出一块拇指大的香包,通身米色,落在地上确实并不起眼。 陆微也不用别人传递,自己走下去从申不语手上接过那个香包,双手有些颤抖,放在鼻下闻了闻,激动的说道:“没错,这就是潺的东西,这么说那马车上确实是姐了?” “是的,去年宫主寿辰,见姐手上有过此物,所以猜测这应该就是姐找个机会留下的线索。属下发现此物,便让人远远的跟着他们,自己赶紧回来向宫主报告,宫主既然已经确认是姐之物,那马车内定是姐无疑了。” “现在他们行至何处?”陆微急切的想知道女儿的下落,赶紧问道。 “属下在来云泽的路上已经接到派去之人的飞鸽传书,他们昨夜在葛宁城西南的河边休息,照昨日的速度,这时应当已经到了余济附近。属下已经算过,他们只在白天行进,若是今晚就去追,日夜兼程,后日辰时正好可以在济南西边拦截住他们。” 听到此处,陆微立即回到案前,写了一封书信,拿起腰间的火色腰牌,将腰牌下半部拔了出来,原来这腰牌是一方印,随即盖在了信上,沉思片刻,待墨印凝结,装入信封之中,交给申不语,交代道:“你立刻拿此书信去往济南找到归剑门沈一飞,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拖在济南城外,我带人随后就到。记住,你一定要在他们之前到达济南,不管你累死几匹马!” “属下遵命,那,六宫主,这景林寨主的事。”申不语念念不忘他景林寨主的位置,向陆微问道。 “若是能救得姐,你直接来我离宫。” 申不语受宠若惊,大呼一声‘是’,赶紧跑出殿外向济南出发。 “六宫主,这样大张旗鼓的前去救人,对方又是皇帝的亲卫,这么一来无异于直接向皇帝挑战啊。”旁边一人向陆微劝诫道。陆微已经听不得其他的话,怒道:“他朝廷掠我女儿,难道不是向我们於菟宫挑战?若是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我陆微脸面何存!” 那人又声问道:“要不要先向宫首通报一声,再做安排。” “来不及了,宫首都已外出三月,你去那里找他。”陆微摆摆手就让人去让手下的一位楼主去点人,准备晚上就出发。 正在这时,一位剑眉星目的年轻人从门外走来,说道:“爹,您已经好几日没睡了,此行路途艰辛,还是让我带人去救妹妹吧。” “不行,你妹妹救不回来,实在寝食难安,我一定要亲自过去。” 这年轻人走上来跪下,说道:“爹,就让孩儿带人去吧,离宫离不开您那。”陆微从高座上站起,思考片刻,过去把年轻人扶起道:“唉,良儿,你就去替为父接你妹妹回来吧。” 陆良听见父亲答应,松了一口气,磕了三头,就向武场走去。此时武场站了数十个身穿黑色蓑衣的武士,那楼主向他禀告道:“禀公子,属下寒露楼冷风依六宫主之令集结了二十五人,随时可以触发。”陆良知道时间紧迫,便不再多说,手臂一挥,上马和众人一路奔向於菟宫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十三章 氤蝶宝剑 一众人马奔出了於菟宫的城门,往北疾驰而去。雨天的武场顿时空荡一片,城墙之上两人撑伞在雨中,这二人看着离宫的人集结完毕,又由陆良带队驾马北上,其中一个女声冷笑一声,说道:“陆微太感情用事了,怎么越老越糊涂了。” 另一人接过话来:“毕竟自己的女儿被皇帝给劫了去,倒是可以理解。” “这动静一出,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罢了罢了,宫首不在,他陆微做什么我们也都说不得,只求不要闹的太过厉害,这年轻的皇帝做事也是鲁莽,我只怕到时候他什么都不顾的一味冲着於菟宫来,那就乱了。这天下了多久的雨了?” “从初三到现在有八日了。” “我总觉得下的时间久了,这雷迟早要打下来,咱们就趁着还未雷鸣,躲屋子里去贪几日安生。回去吧。” “是,二宫主。” 话分两头,申不语早早领了令抓紧了时间往那济南奔去,一路不停,只在换马的时候随意吃些东西,休息片刻,又继续上马前行。虽是劳累不堪,可想到日后能进入离宫,编在陆微手下,也就觉得值得,越想越得劲,第二日傍晚就到达了济南,眼见比预期的时间早了不少,也不敢懈怠,匆忙赶去归剑门,拿着书信进了门内。 归剑掌门人沈一飞听到离宫有令过来,亲自从屋里走出来迎接,看到来人竟然是申不语,却翻起了白眼,心想来人怎么是这个人,六宫主怎么都开始把事情交给底下那群乌合之众了,却不知道陆微此时已经不论是谁,只要能帮他救出女儿就行。 心里念叨着嘴上也不客气,接过陆微手信对申不语道:“申堂主,好久不见,现在山寨的人都能随意进到离宫里去了?” 申不语嘿嘿笑道:“还是因为上次犯了失误,被六宫主喊去骂了一顿,不然也进不去。”心里却想着这次还要你出全力,等我进了离宫里,看你还用不用狗眼看人。 嘴上虽然说着,心里也看不起,但毕竟是拿着陆微手信过来的,应当是有急事,就打开了手中的信件,边问道:“看你急急忙忙的,六宫主是有什么急事要让我办。”申不语在一旁说道:“陆姐前几日被朝廷的人劫了,正在去京城的路上,六宫主就是让我来让沈掌门拖住他们,等他带人来支援。” “什么?姐被劫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沈一飞看着书信,见到底下的火印,知道确实是六宫主的命令,但自己之前并不知道此事。 “已经有七八日,姐在淮安府失踪之后,收到内应的消息,才知是被宣金卫的人劫了去,六宫主便给那附近的几个门派下了令,我们本来计划的无漏,哪知被他们将计就计偷梁换柱了去,这不虎威军接去,辰时就要到济南了,宫主才叫我来给沈掌门说此事。” 沈一飞一脸不屑,心想果然九流帮派靠不住,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加上那领头的秦雄二十一人,不过后面还有有一男一女两人跟着一起。” “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男的是那镖局的一个镖师,不会武功的,女的就不清楚了,我的人从来没见过她。” 听他讲完,沈一飞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自己这归剑门此时在济南的人有四十多,那边虽说是皇帝的亲卫,要拖住也完全没有问题,况且自己只需要拖到离宫的人来就可,到辰时还有三个时辰,时间足够去做埋伏。可这申不语怎么办,不带他去,不好说辞,带他过去,到时候功劳还得和他分了。突然脑中冒出个念头,让申不语先进屋去,自己召集手下。 申不语不疑有他,先进了屋里,沈一飞偷偷的招呼一边的人过来,做了个手势,那人立刻会意,走到一边屋里。沈一飞又让人去通知城里的帮众回门里集合,才走回到屋里,对申不语说:“都是为六宫主做事,之前沈某说话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英雄不问出处嘛。现在时候尚早,申堂主一路辛苦了,就让我与你一起吃个便饭,再去会会虎威军,帮宫主救下陆姐。” 说完向后拍了一掌,仆人端了些酒菜上来,沈一飞拿起酒壶先给申不语倒了一杯,又把自己的酒杯灌满,朝着他敬道:“祝我们此次顺利救下陆姐,将来申堂主若是发达了,可一定要记得沈某。” 看之前还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沈一飞仙子突然变得这么客气,申不语觉得古怪,但毕竟别人已经热脸过来,又是在人家的地方,自己也不能太拂了面子。端起了酒杯,回敬了一下,见沈一飞喝了进去,才一饮而尽。那边沈一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招呼着他吃菜,就听见外面有人来报说城里兄弟已经都到门中。向申不语一抱拳,说道:“兄弟们都已经回来,沈某先出去给兄弟们交代下情况,你先吃着。” 申不语站起来说道:“沈掌门先去布置,要出发喊我就是。”沈一飞就走向门外,将门带上,接着转到一边,接过手下递上的水,赶紧喝了下去,又示意一旁的手下都不要出声,片刻听见屋内杯碗落地的声响,才带人走进屋里。 只见申不语头盖在盘上,两手无力的垂在桌边,价格碗碟被打翻在地,心想成了,便命手下将申不语搬到后面的屋内,放在床上,又在一边坐了一会,见他一动不动,才回到前堂。 门里的弟兄都已经在此等着,沈一飞只是听申不语说他们会在辰时从西边过来,但是害怕他有意隐瞒时间,想着宜早不宜迟,就赶紧带着门人去往城西,那守城的士官与他相识,他编了慌说带众弟子去城外野练,士官虽看他们人数众多,但想到反正是出城,也不会惹祸到城里,就开门放了他们。 城西走过去是一条三叉路口,若是真的要到这里,从南边过来只有一路,但到路口既可以选择往西北方向绕过济南一圈,也可以选择往东走上十里从城内经过。不管哪路,路边都是树荫草影,再是这几日天阴无光,辰时更是灰蒙一片,人躲在里面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沈一飞缺少情报,不知虎威军此时在哪里,但料想应当是没有过济南,即使过了,也都可以怪到那申不语头上,说他贪杯误时。他也无法判断虎威军一会要是来了,是要绕过济南走远路,还是经过城内,就让门人分为两拨,两个路口都埋伏好人,在中间地上挖几道细坑,都埋了铁链进去,两边埋伏在草里,见他们过来,先拉直了铁链堵住去路。 又让人搬来不少石块,散在后面路上,到时候马过来,即使冲了过去,也能够使他们行进速度变慢。全部布置完毕已经过去许久,沈一飞让众人埋伏待命,派了两个轻功好的门人从树林穿过去,看见一众虎盔铁甲的将士骑马过来就赶紧报告。最后不忘和众人交代:“拖住士兵后,就去夺那马车。” 那边归剑门屋里,申不语躺在床上听到外面已经没有了众人的嘈杂之声,便从床上跳了下来,轻轻走到门边,心的在门缝里往外瞧,见屋外只有一个门人在屋对面站着。用袖子抹了脸上的油渍,接着吐出舌下的一粒极的石头,声冷笑道:“好你个沈一飞,竟在我酒里下迷药,还好我早有准备含了这颗清石,不然可真让你一人抢去了功劳。” 随即走到窗边,先是听了窗外的动静,发现没有声音,就将窗子从下推开,他身形瘦,这口子一般人是绝对出不去的,可他直接从窗口溜了出来,借着夜色,猫腰到墙边,翻向院外。走过几条巷道,往城西门走来,见城门紧闭,士官巡逻,不禁骂了一声,心的藏在一边等待城门打开。 第一日晚在河边休息之时,子桑暖就感觉到总有个什么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但是却一直离得很远,心想没有靠近,也不去管他,但还是找了个时间向秦雄说了,秦雄一听觉得还是心为妙,于是这两日即使多走半个时辰,也一定到城中在守城将士旁边休息。 前一晚就多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赶到济南东南面的城安邑。卯时天色渐明,众人又都上路,这一来,倒比申不语计算的时间早了一些,潜伏在树林中的归剑门人听见远远的传来马蹄声,定睛一看,果然是虎威军前来,匆匆回去通知沈一飞。 沈一飞听得门人来报,让众弟子都打起精神来,一定拖住虎威军,等离宫众人前来支援。 昨日虽然多走了些时间,但木亭已经逐渐习惯了,晚上睡的踏实,此刻精力充沛,正好两日阴沉的天气,又觉得凉爽。驾着马,嘴里不时吹两声口哨。要不是需要匆忙赶路,倒是愿意在两边林中闲逛,那才是美的厉害。 瞧木亭这样,一边的妖美女子也是心情舒畅,两人却都不知前面数十里外正有几十人埋伏着他们。 行进速度极快,路上若有行人,看到这二十多人的铁甲,也会远远的躲在一边,何况现在才刚日出时分,一路畅通过去,完全不用去限制马的速度。远远的看见前方有岔路口,秦雄知道到了济南城外了,心想已经白天,进城马走不快,还会引起百姓围观,便喊了一声,叫前面带队的走西北路口,准备绕开济南,虽路远些,但速度不减,时间上到是能快些。 二十多人骑马快速的朝那路口骑去,忽然听到前军马的嘶鸣倒地之声,只见前方的三匹马皆被铁链绊住了脚,倒在地上,那上面的军士都被狠狠摔在地上,但毕竟是皇帝亲卫,一个跳身站了起来,拔出刀剑警戒的看着四周。可后面的马都被惊了,一时间马跳人飞,不少军士都被摔下。 子桑暖赶紧先稳住自己的马,接着环顾四周,见木亭已经倒在地上,赶紧下来从马身取下剑拔了出来,那剑身出鞘,一丝绯光展露,只两指宽,三尺长。剑脊上一条绿色纹路蜿蜒着由柄到锋,中间又由脊向从伸展开来,仔细看去,竟是枝蔓模样,剑从上的枝蔓尽头处都刻有花蝶,剑若沾血,那血在尽头便可将花蝶氤氲出来,氤蝶宝剑,红蝶红花,青枝绿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十四章 路口大战 人仰马翻之时,两边林草之中又有飞箭射了出来,子桑暖赶紧拔出氤蝶剑,一个翻身到了木亭身前,不停的挡住射来的飞箭。木亭手无寸铁,也从未见过这种阵势,正不知往哪里躲,子桑暖一边挡剑,一边对他说道:“我没那么多精力管你,我教你的轻功还记不记得。”木亭一边靠他她旁边,一边跟着她左右晃动着躲箭,回到:“当然记得。”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飞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不走么?”木亭有些担心道。 子桑暖竟有些想笑,说道:“我的任务就是帮虎威军护送那辆马车,怎么能走,就这些飞箭,我又不惧,别废话,你赶紧到前方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们,别拖我后腿。”说罢一掌拍在了他身上,木亭受力往空中飞去,赶紧引导内功,使出了穿枝走蝶,一个扑腾飞到了远处。 飞箭乱舞,众军士都举盾抵挡,但是来的太突然,两位虎威军士尚未来得及躲闪,就已浑身插满了箭倒在血泊之中。其余人等也都身上挂彩,但幸好都无大碍。秦雄带着两人守着那辆马车,见居然没有箭射向这里,心想定是来劫车里之人无误了,赶紧招呼众人去马车边,丛中的沈一飞见他们都站在了马车前,急忙让门人停下,怕误伤了陆姐。随着一声尖鸣声响起,两边跳出几十人,都举着剑冲将过来。 这些人的剑法都有些奇特,单看来招招平凡,也很容易躲开。但是两三个人同时挥剑而来,却完全找不出一丝破绽,剑剑交叠,丝毫不给空隙。可虎威军都不是一般的将士,若是偷袭,或许还有机会,但是这正对面的比划,却很难能够取胜。军士们都孔武有力,手握虎头宝刀,归剑门人举剑过来,就挥刀抵挡,绝对的力量之前,许多的招式都形容虚设,虽然归剑门的招式三两成型,但虎威军多用上几分力量,可以用刀破阵,顿时场面上剑碎人飞,血流满地。 作为女子,子桑暖虽没有虎威军那种凶猛的力量,但是对这些个门人喽啰,看透了招式还是显得随心所欲,氤蝶剑在她手中,如蝶漫舞,身形灵巧,穿梭在人群中间,一剑入喉,一剑进腹,干净利落。 沈一飞眼见自己的门人死伤无数,怒上心头,也顾不上等离宫的支援赶到,提剑从一边飞了出来,刺向子桑暖身后,子桑暖感觉后方有力,捏住一个门人衣服,拽到身边,一个急转,把那人挡在自己身后,沈一飞赶紧收手,又转一另一边,绕到侧方,和两个门人合并剑招,呈三剑交汇之势刺了过去,子桑暖轻轻一闪,举起氤蝶剑,一个上下的动作,将那三剑打散,紧接着一掌拍在一个门人臂膀上,那人大叫一声,捂着手臂往后退出十多步,再也起不来。沈一飞与另一人也被震至一旁,一掌震在那门人臂膀之时,内力也作用到他身上,自己的手不停的哆嗦,可到底是掌门,实力比底下的那些门人还是不一样,运行内力,用左手捂剑,大喝一声,将剑扔出手中,那剑变得通红,像一根燃火箭一样直刺向子桑暖,子桑暖眼疾手快,用脚轻轻蹬地,人直上空中,用手中的剑挑那火箭,火箭剑锋回转,她又用脚踢在那剑柄上,这柄火箭以更加快的速度飞了回来,直直的从沈一飞的喉中穿了过去。 剑从后颈出来,沈一飞当场两眼猛张,跪地而亡,有人大喊掌门死了,只剩下的十多个门人有些仍然奋起作战,有些却想逃走,都被军士用刀砍死,打了两刻,归剑门人都死在地上,一个不剩。 一边草丛里有些许抖动,子桑暖大叫什么人,一个轻飞过去,揪出了躲在里面的申不语。原来申不语见城门打开,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却在远处看到两方打在一起,归剑门这边完全不是对手,正低头走到草丛便,却看到沈一飞死在当场,死状可怖,吓得呆若木鸡,等他反应过来想逃,正好被子桑暖当场逮住。 一个军士正要拿刀将他正法,听见前方马蹄阵阵,又来了一伙人,正是陆良领着寒露楼众人赶到。 申不语赶紧喊道:“陆公子,救救属下。” 陆良见地上死尸一片,沈一飞也跪倒在一边,剑穿入喉,骂道:“废物。”直接从马上跳飞了出来,后面众人也都跟着从马上飞到人群当中,又是一场恶战。 这寒露楼的众人却不是归剑门那帮乌合可比,虎威军众人也都力战多时,多有疲惫,即便如此,也都提刀奋战,一个都不退缩。其余人和虎威军斗战起来,申不语见众人又都厮打起来,躲到一边的树下,见识到刚刚归剑门的惨状,他已经不太确定结果如何了,只是远远的看着,稍有不对,就先溜为上。而陆良的目标却很明确,径直用轻功飞到马车上,不过战的多乱,秦雄一直和两位军士守在马车边上,生怕有失,此时见有人飞来,绷紧了神经,挡住了陆良,四个人纠打起来。这陆良不用兵器,身手矫健,三把刀挥砍,硬是只能刚刚触到他的衣服上,他十指张开,两手一上一下,手心相对,忽而手臂朝外推将开来,一团真气从头围绕到脚上,慢慢外延,直推的三人往后退去,秦雄用刀驻地,才能站稳,刚要拔刀起来,却见陆良一掌过来,已躲不开,只好用也用掌去接,这一掌接的他五脏六腑都像碎了一般,赶紧缩回左手。 子桑暖在混战中一直注意着马车边的动静,见此时秦雄渐渐支持不住,飞了过去挥剑加入战斗。那车前的马早已经在打斗中死去,尸体挂在车前,斜斜的拉着车身。子桑暖站在车顶上,和马尸体边的秦雄对车前的陆良形成夹攻之势,陆良并不慌张,右手抬起,一团真气冲手而出,秦雄已经身受重伤,拼力躲开,双手将刀由下而上的劈了过去,子桑暖见陆良的注意力在那边,挥动细剑,一个灵巧的突到陆良身边,陆良一脚踹掉了秦雄的刀,回头两手相盖挡住了剑锋,子桑暖见那陆良用手掌挡剑,剑居然刺不进去,不免愕然,随即运动内力于手上,陆良也将真气集于双掌,两人拼动内力,僵持在那。 突然间怦的一声,马车从中间上下裂开,上半部分四散飞了出去,两人都被内力反作用震到一边,子桑暖单膝跪倒在地,一手用剑撑住,让自己不会倒下,另一只手捂住胸口,火红的鲜唇流出一片鲜血,印在那变得苍白的娇艳脸庞上, 另一边的陆良也口吐鲜血,却还能站起来,艰难的走到马车边,手扶在上面。马车车身上方已经被震碎,下部分也已经脆弱不堪,被陆良这么一碰,全都碎落一地,露出了里面的人来。 车中之人身着绛紫纱衣,顺滑的青丝散落在耳边,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两行泪水从晶莹透彻的眼中流出,挂在白皙的脸上,听到有人走近,往那边看去,见是自己的兄长,眼睛变成了泉眼,不停的往外面留着清澈的泉水。 陆良脸色也白成纸色,看到妹妹,也按捺不住心酸,流下了泪水。陆潺伸出手来轻抚着兄长的脸庞,浑身颤抖,说道:“哥,你终于来了。”陆良将她抱出马车,说:“妹妹,哥哥来接你回家。” 从陆良就特别宠陆潺,兄妹感情至深。这几日妹妹被劫了去,不止父亲寝食难安,他自己也是食不知味,一心想着能够去抢回妹妹,所以申不语将妹妹的所在报告父亲之时,陆良急不可耐的自己亲自来寻。 在陆良与子桑暖打斗之时,虎威军和寒露楼的人也都在殊死搏斗,到这时,虎威军练秦雄在内只剩四人,寒露楼那边也只有六个人,楼主冷风全身挂满刀伤,早已断气多时,静静的躺在一边,恐怕到死都不敢相信这虎威军如此的坚毅,已经恶战一波的情况下,仍然让自己的寒露楼精英武士包括自己死在了异乡道。 木亭自己也怕在那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连累了子桑暖和虎威军众人。一个轻功飞到了前面几里外的村庄里,随意找了个木桩坐了下来,可三刻过去,心里却越来越不安,总觉得会有事,也不耻自己一个大男子竟远远的躲了开去,思来想去,打定了注意,起身飞了回去,心想自己躲在一边用松镖子射倒几个人,也能帮点忙。 正当他飞到旁边的树林里,正看到车身被打撒,露出了里面的人来,心中一惊,难怪皇帝会费劲心思要那陆潺,实在是太美了,这女子脸上身上一分一毫都生的刚刚好,多一点少一点都不会有如今的完美,这是一种超脱凡间的美丽,不沾一丝尘世的烟火,出尘的仙子,画中的美人,这是应当只存在于天宫和画上的女子。人世间的词句用来形容这位姑娘实在是显得苍白无力,恐怕要那文曲星自己下凡来,才能写出这种美艳的一分。即使娇艳妖媚如子桑暖,比起这位女子,也是要暗淡三分。 轻呼了一口气,理了理思绪,发现子桑暖正跪倒在一边,嘴角流血,脸色苍白,心突然纠了一下,也不管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径直冲到子桑暖身边将她扶起,子桑暖看是木亭,本就紧蹙的眉毛聚的更紧了,但只一瞬间便又散了开来,无力的声音怪道:“我让你在前面等我,你又回来做什么。”木亭憨笑一声:“我来帮你。” “蠢货,你又不会武功,怎么帮我。”骂归骂,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感动,不过现在这里的情况并不是感动就能解决的,自己身受重伤,虎威军活着的四人也都只靠一口气撑着,而那边於菟宫的六人还有陆良都还有一战之力。 陆良抱着妹妹,想要走到一边的马上带她离开,子桑暖见此硬挺着站了起来,用剑指着陆良,道:“你不能带走她。” “她是我的妹妹,为何我不能带走。”陆良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对她说道。 是啊,他说的确实没错,这是他的妹妹,为何他不能带走她,为何感觉我们在做着不对的事情,却冒出那不知哪里来的正义感,别人做着应该做的事情却被我们看着像是邪恶的坏人。木亭一时脑子一片混乱,其实他不知道,子桑暖的心里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命令在身,是非对错又岂是自己能够判断的,就好像战争一样,真的就凭一个人就能够判断出他的正义邪恶吗。 子桑暖摇摇头,仍然说道:“我的使命就是护送她去京城,你今天带不走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十五章 劫后余生 背后被剑指着,陆良不回头,只顾抱着妹妹去往马上,子桑暖拿剑就要冲上去,被寒露楼剩下那六人拦住,身负重伤的子桑暖被六人拦在那边,一时也冲不过去。木亭心知再不留下陆良就来不及了,拿出松镖子运动内力在手上,嗖嗖嗖的连射出三针朝陆良背后射去,哪知陆良右手伸出,那三根针齐齐的被他夹在指缝之间。 陆良叹息了一声,将陆潺放在地上,对她说:“妹妹,这两人太麻烦了,怕他们误伤了你,我先解决了他们再带你回去。”转身走了过来,这时子桑暖已经用尽了全力将那六人打倒在地,正举剑慢慢的向陆良走去,筋疲力尽。 陆良走过去,用手掐住子桑暖的脖子,抬了起来,子桑暖渐渐感觉呼吸不过气来,眼睛却朝木亭看去,嘴里那口型分明是‘快走’。木亭这时哪能走,拿起松镖子就朝陆良要射过去,陆良一掌隔空将木亭推了出去,木亭吃痛,但知道情况紧迫,也不敢在一边叫苦,赶紧站起来,眼见子桑暖快要窒息了,突然一个想法出现在脑中,他一个轻功快速跑到远处陆潺的身后,抓住陆潺的衣领,对这边大声喊道:“快放了她,不然我就杀了你妹妹。” 见木亭用妹妹威胁自己,陆良气恼自己以为木亭不会武功,也没有来管他,哪知这年轻人竟有如此的轻功,在自己的眼皮下就去了妹妹身后,随即放开子桑暖,说道:“我放了她,你也把我妹妹放了。”木亭见子桑暖无虞,也不敢放松,让陆良离她一段距离后,才放开了陆潺,自己往子桑暖那边靠了过去,哪知陆良已经怒从心起,根本没打算让木亭活着,一掌就朝木亭拍了过来,速度极快,木亭根本就躲不开,却见一道红色的影子快速冲了过来,挡在了自己的前面,陆良这一掌力道极大,正打在了子桑暖的肩上,子桑暖吃了陆良积攒了怒火的这一掌,往外吐了一大口血,直直的向木亭身上倒去。 陆良作势还要一掌过来,木亭从后面抱着子桑暖,一只手却在她身后视野盲区拿着松镖子,出其不意的抬手一镖射了出去。陆良保持着要拍掌过来的姿势,松针从他的眉心刺入,从后脑穿出,他就这么睁着眼睛充满不可思议的表情倒在了地上。 远远的听见陆潺大喊一声‘不’就看到陆潺瘫坐在地上,一脸泪水两眼无神的看着她哥哥僵直的身体。 木亭来不及管其他了,见子桑暖替自己吃了陆良这一掌,这时在他怀里已经眼睛微微要闭起来,鲜红的嘴唇不停的往外吐着鲜血,却微微的向上扬起,竟是露了笑容。当下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手将她嘴边的鲜血抹去,子桑暖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微微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就晕了过去。木亭反应过来,一定是胸口有什么东西,可是他一伙子要去姑娘的胸口摸东西,还是觉得脸上发热。转念一想,不管了,救命要紧,闭上眼睛,将手伸了进去,才发现她胸口的衣服夹层里有一块玉牌和一个荷包,都拿了出来,打开荷包发现里面是一块香气很浓的白色东西。 他心想子桑暖的意思应该是给她吃这个,于是拿起那块东西,放入子桑暖嘴里,从身上拿出水壶给她灌了些水,见那东西入了她的喉咙,就一边心急的抱着她,一边环顾周围。 远处陆潺仍然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这边陆良的尸体,一动不动。前面地上那六个於菟宫的人被子桑暖打倒在地,开始还哼哼两声,这时也都不在发出声音。而另一边秦雄和另外三位尚还活着的虎威军士都靠在一旁的马车边,闭着眼睛,不知情况如何。 突然听到陆潺那边有声响,才发现申不语偷偷的跑了出来,木亭拿出松镖子一针射到了他的腿上,轻说了一声‘滚’,那申不语腿上中箭,惊了一声,突然发现腿部发麻,也就顾不上陆潺,自己上马一溜烟跑了。原来这申不语一直躲在远处,听到这里没有了声响,便轻声摸了过来,见到陆良竟然死了,先是一惊,接着发现四周围的人好像都死了,才壮起胆子来想要接走陆潺,哪知腿中了暗器,麻的走不动路,想起沈一飞和陆良的死,吓得赶紧溜走,只留下渐的马蹄声。 马蹄声远去后,这四周变的静悄悄的,只听动静,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刻前这里发生了多么惨烈的事情,此时这里听不到一丝人声,只能听到一会一阵很远的雷声,还有树上闷的发慌的蝉鸣。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来过会就要下雨了,烦热的道上刮起了阵阵凉风,风里混杂着泥土的湿气,树草的清新还有腥腥的血味。 风吹起子桑暖的头发,飘在了木亭的脸上,木亭闻到秀发上淡淡的香味,还有些痒痒的,有些舒服。他不愿意去管那陆潺怎么样,也不想管她逃还是不逃,只希望子桑暖能够早点醒过来,看她的脸色,确实是比之前红润多了,嘴里也不再吐血,料想那东西应该是个保命的药。呼吸越来越平稳,躺在自己的怀里,像是睡着了一般,木亭索性往后轻轻移动了下,也不管是不是还会有人杀来,坐下树下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济南城方向传来嘈杂的人声脚步声和马蹄声,木亭以为又有敌人来,心想要糟,睁开眼睛探手取了松镖子,却看到一位身着官服的人骑着马,后面跟着许多士兵和衙役,这才将松镖子放回,松了口气。 那位官员派人检查是否存有活人,看木亭眼睛睁开,先走过来问道:“你是何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木亭想了想,将子桑暖的那块玉牌拿在手中给他看,官员凑过来一看,赶紧行礼,“原来是杨大学士的人,下官济南知府,听有百姓看到城外数十人械斗,死伤无数,才问巡抚大人调了些士兵过来。”木亭摆摆手指向一边说道:“那边是虎威军的副招讨使,你们先去看看是不是还活着。”一听是虎威军的大人,那知府赶紧走过去,发现秦雄和另外几位都奄奄一息,赶紧派人回城里去调马车。然后让士兵先将虎威军将士的尸首搬了出来,运去安置的地方,把其他人尸体都教人运去义庄,马的尸体在一旁掩埋了,活马都牵入城内。将路上的残剑断刀破车烂辕也都一并收拾了,又铲泥土掩去路上的血迹。 众人忙着的时候,知府又到木亭的面前指着陆潺问道:“那位姑娘是何人。” “虎威军这趟就是送这姑娘回京。”木亭淡淡的说道。 那知府心中顿时明了,既不让士兵衙役过去,也不敢自己去,赶紧又让人回去带几个丫鬟过来。 一会,马车和两个丫鬟就到了此处,知府先是让丫鬟们将陆潺扶上马车,接着将虎威军四人一起送回去治疗,然后走过来请木亭上车,木亭站起来抱着子桑暖进了马车,然后接过士兵递来的氤蝶剑,就由知府领着去了城里的一处院子。 这是一处别致的院子,整体不大,也有四五间屋子。因为陆潺他们如今暂住这里,四周围布满了守卫。知府说宅子是他家自己的,不过自己一般住在知府衙门,夫人和他一起,几个孩子都在老家,所以就空着留作招待别人的地方。 木亭抱着子桑暖进了一间屋子,她还是没有醒过来,这样子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着,刚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就有郎中过来在外面等着了,知府急忙让那郎中进来。 郎中是一个胖胖的老头,好像有些中风,挎着药箱一瘸一拐的走到床前,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然后有些不知所措,摸着自己的药箱,抬头看了看知府,知府又看木亭,木亭见他俩人这样,不知何意。 知府说道:“郎中是不知要如何把脉,直接还是丝诊。”听他说完,木亭问道:“我不太懂这个,有什么区别吗。”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一般女病人郎中会悬丝诊脉,不过肯定是没有直接把脉来的精确。”知府解释道。 心里有些着急,想着肯定准确点好,木亭也就不管那么多,将子桑暖的手拉到床边,把袖子微微往上捋了一点,就让郎中搭脉。郎中于是微微用中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闭眼感觉,旁边的人也都不敢说话。 片刻,将手抬起,站起来问:“这姑娘可是吃了什么药?”木亭从袖中取出那个荷包递给他:“药吃完了,只剩个空荷包,但是还有些香味,不知你能否闻出来。”郎中接过荷包放在鼻下闻了一闻,才点头说道:“这药应该叫做‘乘云膏’,用料珍贵,内服可保气脉,有回天之效,这姑娘受了极重的内伤,又耗气过度,又被极寒的真气所击,幸得即使服用此药,才保住了气脉。我再给她抓几副药,每日服两次,身外之伤可无虞,至于体内气脉,就得多些日子才能复原。” “那她没事了吧?什么时候才能醒?”木亭看着床上的子桑暖问道。 “是,如果我没猜错,这姑娘应该习得是梦蝶谷的武功,梦蝶武功中有一破茧化蝶的心法,自修炼,只要心脉不受损,身体可以自我逐渐康复,她现在这般沉睡,就如蚕眠蛹中,复原化蝶之时她就会苏醒了,但她伤的重,时间自然就会长些,我开的几副药方,实则是辅助,使她早些康复。”说完拿起了药箱,抱拳道“我现在去写方子。” 郎中走出屋子,木亭问知府:“听他说话,不像是个普通的郎中。”知府不懂郎中先前所说的话,有些云里雾里,听见木亭和他说话,笑道:“这郎中家行了几代医,在山东地界有名气,有很多武林中人不辞千里来求他诊治,我看姑娘是受了内伤,才将他请来为她医治。” “知府大人有心了。”木亭笑道。 “哪里哪里,两位大人是在这济南界上受的伤,下官实在难辞其咎,这都是下官应尽之事。” 木亭赶紧摆摆手:“我不是大人,她和那几位军爷才是。” 这知府也不听他说:“四位虎威军大人此刻正在隔壁医治,情况好像有些不太乐观,下官一会就要去那。”木亭有些无奈,但也不好再否认,就任凭那知县了,说道:“我正好也去问那郎中些事情,就让她自个休息一会。”于是先将子桑暖的手塞进被子,看了她一眼,就和知府一同出了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十六章 胖郎中的医书 心想子桑暖已无大碍,见郎中对内伤武功等等都知晓,又听知府说他经常为武林中人瞧病,木亭心想让那郎中帮自己看看。 自己身上五年的梦魇还在,虽然平日里不去想这事,有时静下来,还是会突然觉悟自己只有五年好活,现在碰到这么个郎中,也算是抓住点希望,实在不行,也能探查点东西出来。 于是知府去了秦雄几个那里,木亭就一人走到大堂内找郎中。胖郎中此时正在堂内写完了方子,交给一旁的人去抓药,见到木亭走过来,扶着桌子站起来道:“大人。”木亭走过去赶紧说:“我不是大人,叫我木亭就行。”让那郎中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继续道,“我是来请先生帮我看一下脉。” 胖郎中请木亭把手放在桌上,给他看了起来,一会说道:“你脉象稍微有些震动,也是受了那极寒的真气吧,不过并无什么大碍,我再给你开副药,吃上两日就可痊愈。” 木亭点点头,接着说道:“其实我是想问另一件事。” “请讲。”胖郎中给他把脉之时就觉得有些异常,只是木亭不说,他不了解内情,也就没有提起。 “之前有一位华太医曾经为我看过,说我幼时吃了一种药物,致使封闭了气脉,将内力锁住沉睡在了身体里,后来他给我配了一剂药,我吃了之后气脉打开,内力涌出,他却告诉我即使服用他为我研制的保护药剂,也仅仅只能持续五年,五年之后我身体里气脉就会再次封闭,但他却没有办法让内力继续休眠,到时候我只有筋脉尽断而亡,所以想问问先生,可知这是怎么回事,是否真的五年之后我只能等死。” “刚刚给你把脉之时,我就觉得你体内隐隐有些不对,不如常人那般通透,气脉汇合好似水流湍急,但却是有强制撑开之感,确实如你所说,是有外力强制将其闭合,后来又强制打开,脉上是有会再次闭合之像。不过你太看得起我了,老夫只是个布衣郎中,而那华太医却是回天老叟最看重的弟子,他都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又何德何能能够治好。” 听他这么说,木亭垂下脑袋,觉得希望落空,正一边叹息,却听到胖郎中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听到这两字,木亭隐约感觉还有办法。 “我在家父生前自己编纂的医术中看过类似的药物记载。” 木亭两眼放光,若是真有药物的消息,寻到方子,那解药便就有制成的可能,自己就能得救,忙问道:“可是有这药的方子。” 郎中摇摇头:“并无方子,只是记载了这么一件事,家父年轻时路遇暴雨,便在山上的‘引虚观’内借宿了几日,恰巧那日发生了件事情,观内一位弟子练功时太过用力,几日下来身体渐虚,就吃了许多大补的丹药,可是他内力蛰伏之时去胡吃乱补,最后却弄得自己内力狂乱,气脉过盛,浑身青筋凸起,已是走火入魔的形态,不要两日就会断筋破脉。眼见着弟子就要死去,冲衍道长自己在那丹房内待了半日,出来时拿着一粒檀色的药丸给弟子服了,没过多久,那弟子身上就回复了正常,但是已经没有了内力,身体也变的十分虚弱。此后再也习不了武,只能潜心道法。” “或许他不是没有了内力,而是像我以前一样,封闭了气脉,内力都沉睡了过去。”木亭说道。 “不错,今日你和说我了你体内的情况,我细想一下,确实有这个可能。” “令尊可有提到这是何药。” “我家世代行医,家父见到这等药丸,自是想去弄个明白。医书里说他之后去问了冲衍道长,但道长只说此药是观内秘传的药物,全天下只有这引虚观内有方子。后来因为对习武之人太过难堪,于是就成了禁药,若不是为了救弟子的性命,他是绝不会违背祖师的禁令炼出这药来的,之后家父就没再提及,我以前只当是个故事,毕竟医书里提到过的奇特药物太多了。” 木亭心想,既然这药的效果和自己身上出现的一样,即便不是一种药,那制药的材料也绝对差不多少,于是问道:“这引虚观在何处,那位冲衍道长还在吗?” 胖郎中哈哈一笑:“你瞧我都这一把年纪了,又家父年轻时的事情,若是这冲衍道长还在,此时怕有一百五十多了。”木亭暗暗脸红,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唐突了,这应该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冲衍道长应该早就神游太虚了,哪可能还活着,但是即便冲衍道长不在了,自己还是可以去引虚观求上此药。 可是胖郎中继续说道:“至于这引虚观,也在二十五年前武林动乱之时,被於菟宫灭了。” 自己幼时服了此药,到如今已经十九载有余,引虚观被於菟宫灭于二十五年前,若自己所吃这药确实是和引虚观的禁药是一种药物,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方子被於菟宫的人拿了去炼了出来,而让自己吃这药的便是於菟宫的人,木亭想到这里,心中即是绝望也带着丝希望,至少现在於菟宫内有极大的可能性还有方子,但是自己又怎么能够取到呢。 此时又出现了其他的疑问,如果喂自己吃药的是於菟宫的人,那他的用意何在呢?自己体中那么强的内力是从何而来,给自己吃药究竟是为了保护他还是为了害他,自己和於菟宫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越想脑子越乱,很多事情可能这辈子都寻不到答案,快二十年过去,喂自己药的人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 告别了郎中,木亭一边还在想着这事一边准备回子桑暖屋里,却看见几个郎中急匆匆的进出旁边秦雄他们的屋子,于是跟了过去,正好也看看他们的情况。 迎头撞上了知府,那知府神色慌张,看到木亭过来,对他低声说道:“有两位虎威军将士没能救过来。”木亭其实心里早有准备,那四人受伤之重,他是看到了的,乘云膏先不说只有一块,仅够子桑暖一人吃,即使还有多余,没有她那梦蝶谷的心法,也不一定管用。但是此刻得知又有两人去了,还是不免又一丝难过,都已经在刀光剑影中苟活了下来,却还是没能保住性命,实在叫人叹息。 走进屋里,那两位牺牲的将士已经转移去了他处,现在只躺着两人,秦雄还在,他身体强健,内力雄厚,也不像子桑暖吃了陆良愤怒而用尽全力的一击,倒是已经醒了过来,但还是不能坐起。另外一位将士却还晕睡着,不过旁边郎中相告,命总是保住了。 秦雄见到他进来,虚弱的张了张嘴,木亭赶紧凑过去,只听他一顿一顿的说道:“陆潺……抓紧……进京……不能再……耽搁……”说完咳嗽了起来,木亭赶紧让他不要说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秦雄于是两手摸着床沿,木亭看到他的眼睛瞄着一处,指向床头的铠甲,问他:“可是要找这个?”他又说到:“内层……拆开……” 走到那铠甲边,在铠甲内层摸索了一番,木亭感觉到一处有硬物,于是用力拆开,发现里面原来是一块令牌和一卷叠好黄布。都拿了过来递给秦雄,秦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圣旨……给……巡抚……” 明白了他说的意思,于是让他好好休息,拿着圣旨就走到了门外,看知府还在那里,木亭对他说道:“巡抚大人是否在济南。” 知府赶紧回道:“钱大人在巡抚衙门,我还未来得及向他告知这里的情况,大人可是要找他。”木亭将圣旨交道他手上,知府一看是圣旨赶紧跪了下来去接,木亭道:“副招讨使让我把这个交给巡抚,你送去后,让他过来,秦大人有事要与他说。”知府接了圣旨,是了一声,独自一人急匆匆的出了院子。 约莫三刻,知府就带着山东巡抚钱大人走了进来,钱巡抚拿着圣旨走在前面,一边嘴里怪道:“你怎么不早些告知我。”而后走到木亭面前,知府介绍道:“这位是朝里杨大人手下,这位是山东巡抚钱大人。”两人都行了礼,钱巡抚就赶紧去到秦雄屋里,关上门,应是在交代陆潺进京之事。 木亭此刻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便回了子桑暖屋里,见子桑暖呼吸轻缓,暂时无事。自己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毕竟也中了陆良的真气,先前不觉得,这一空下来,确实觉得浑身疼痛,等下人将药送来,自己先喂了子桑暖,才吃了自己的,吃完便躺在椅子上休息,倦意袭来,闭上了眼睛,脑中竟冒出了陆良死前的神情,吓得自己赶紧睁开。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杀了陆良。这时他第一次杀人,看看双手,想到之前在树林,在登州大牢,见到人被杀在他眼前,自己都是呕吐厌恶,一身的不舒服,想不到今日自己却亲手了结了一条性命,顿时有些烦躁的拍了拍胸口,可是脑中陆良那莫名其妙的神情一直挥散不去,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他。 赶紧深呼吸一口,想用荆洛之前和他所说的话来安慰自己,如果自己不杀他,那自己和子桑暖包括秦雄他们都已经死在了路边,自己也是为了保命才做的这事,虽然这样想,但也没有荆洛所说心里能舒服一些,反而更加烦躁不堪,一时间透不过气来。过了许久才稍微好些,脑中又冒出陆潺的脸,她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兄长死后,就一直静静的待在一旁,那脸上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表情,不哭也不闹,直愣愣的定在那里,感觉不到生气,真的就是画上的女子,仙美的表皮下连灵魂都没有了。 木亭脑子紊乱的和自己的内心做着计较,而另一边,申不语腿上中了松镖子一针,赶紧骑马溜走,直到跑出去好远,才找了个僻静处休息了下来,赶紧将腿上裤子捞起,看到腿上一个极细的针眼。木亭当时也只是轻微用了些力气,而且他本意从来没想过要杀人,所以一直用着麻药的松针,也未去刺他的要害,否则即使不死,他这条腿也定是废了。 他见针还留在腿里,咬着牙,将一把匕首在火上烤了一烤,割开了腿,取出那针。取出之后,先用火烧的刀子在上面烫了烫止血,然后赶紧将衣服撕了,绑在上面。做完这些才一瘸一拐走到马边,想回於菟宫禀报陆微,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妥,学了声鸟叫,不多时出来一人,原来是他手下的探子,他让那探子先行去离宫报信,自己先随后跟到。那探子便先出发了,他却极慢的走着。直到两日后,刚到云泽东边的申不语听到了那探子报信之后,被怒不可歇的陆微一掌震碎了心肺的消息,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回去之余,连忙调转马头,往远处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十七章 再遇书生 已经沉睡了三日,子桑暖却还未醒过来,确实伤的太重了。而秦雄也还是不能下地,另一个虎威军士半醒半晕,情况倒是往好处发展。刚到午时,木亭喂子桑暖吃完了药,就听见院外齐声的脚步,出门一看,钱巡抚和知府都在院中,而院外站着百十个士兵。 钱巡抚看到木亭,和知府二人都行了个礼,才对他说道:“副招讨使和另一位将士已经无碍,已经拖了几日,时候不等人,我今天会亲自率兵护送两位将士和陆姑娘回京。”木亭问道:“可是子桑姑娘还没醒过来。”那知府接话:“无事无事,您和子桑姑娘就在我这住着,等她醒来身体好了再走不迟。”钱巡抚点点头,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想让副招讨使他们也先养好伤,我先护送陆姑娘上京,可是他执意要一起回去。” 反正木亭本来也无所谓他们怎么做,自己本来就只是跟着子桑暖去京城的,也就不多说其他。 那边几个士兵将秦雄与另一位将士抬出了屋子,秦雄精神已经好多了,上了马车后,朝木亭微微抱拳,算表示感谢,没有木亭,他们不仅保不住性命,陆潺也就被陆良带走了。 这时对面屋子的门开了,陆潺慢慢走了出来,比较前几日,只是换了身衣裳,神情还是没变,呆滞的眼睛看着前方,仍是美的迷眼,却只如行尸走肉。 木亭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几百种情绪堆积在心里,有愧疚,有不安,不想陆潺在上车的一瞬间,眼睛突然朝他看来,神情里面满是怨恨,就只一刹,进了车里,再也见不到。木亭被他这一瞬的眼神盯得心里发寒,却无法控制的挪不开眼睛,直到马车出了院子,外面轰天的步声和马鸣越来越,才回过神来。 心想那钱巡抚亲自领着百多士兵护送,应该不是不会再出什么问题,退一万步讲,即使出了问题,和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护送陆潺这事在自己这里算是告一段落。现在自己只有默默等待子桑暖醒来,身体痊愈,再和他回京便了,反正那东大人也未给他定什么期限,况且文书也在子桑暖身上,想来心里突然感觉有些轻松。 知府送走了巡抚他们,回到院中和木亭寒暄一会,就匆匆回衙门去办理公务了。院里的守卫都没撤走,知府念道是朝廷的人,安全还是要保护好。胖郎中昨日刚来看过子桑暖的情况,据他所说,子桑暖恢复的很好,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但是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又过了两日,木亭突然闲了下来,感觉院中空空的,虽说还有许多守卫和下人在这里,但总是觉得四周安静的烦闷,正好下人要去医馆,他心想子桑暖有丫鬟照看着,院中也有许多人看守,自己无事可做,就拦了那人,问了他医馆的位置,拿了方子出门去抓药了。 济南城毕竟是巡抚衙门的所在,城里较登州要大上太多,比起瀛县更是天壤之别。城里路宽而人多,路边贩都在卖力吆喝着,偶尔几个官差骑着马走过,引起嘈乱的动静。热闹至极。 城中有好几处医馆,但是那胖郎中的药铺却离院子有一段距离,木亭不紧不慢的走到位置,看到一处很大的门庭,抬头瞧见‘一仁堂’的牌子,心说走到了地方,便走了进去。胖郎中正在给人瞧病,见他进来,就让一旁的伙计给他倒了水,在一旁稍等一会。木亭坐下边喝水,边环顾四周,病人很多,胖郎中和弟子三人一起医病都有些忙不过来。 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说道:“又见面了,你也来了济南?”木亭回头一看,原来是那白衣书生,才想到之前分别之时,书生就说要来济南,那么多日过去,竟然还在此地。 白衣书生朝他一笑,走到他旁边坐下,说道:“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也是缘分。”木亭笑道:“别来无恙,本想着说日后有时间去印州找你,没想到在这济南到先遇见了,看来我与兄弟确实有缘,如此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哈哈哈,也是,二次相见,若再隐着瞒着,倒显的我心窄,在下长聿,反短长,笔下聿。” “木亭。”听他报了姓名,木亭也抱拳说出自己的名字。 两人都知晓了对方称呼,相视一笑,木亭才问道:“树林一别已过去几日,那时就听长兄说来济南,没想到如今尚在此地,还在医馆遇见,不知是否身体有恙。”长聿摆手道:“我只是恰巧在门外经过,看到木兄在里面坐着,不敢确认,于是走了进来,才发现没有认错,就喊了兄弟,你又为何在此。” “是为我一位朋友抓药,这郎中正忙着,所以坐在这里稍等片刻。” “原来如此。”长聿看着木亭的脸色,诧异道:“上次在树林,我替兄弟把过脉,也看到过你的脸色,那时气息不稳,气脉闭塞,脸上并没有现在这么红润有神,兄弟可是之后遇见了神医,治好了你。” 木亭于是将自己之后在登州,吃了华福的药身体发生的变化都告诉了长聿,并且两人之前都互救过对方,两人好像都是没有那种陌生防备之感,虽然才见第二次,却像是多年好友一般,于是连那五年之事都告诉了他。 长聿听他说完,脸上表现出惊讶,啧啧说道:“木兄居然短短几日内身体发生了如此神奇的变化,这么说来,你体内如今在可预见的期限内都是有强劲的内力了。”木亭点点头,但是叹气苦笑一声:“也如你所说,是可预见的期限。” “还有五年,不用如此叹气,总会有办法的。”长聿拍了拍他表示安慰,接着问道,“那松镖子木兄可还带着,用着顺手不。” 说到松镖子,木亭大呼好用,从袖中取出那玩意,说道:“长兄送我这暗器,可着实是救了我一命,我身体里内力苏醒之后,我就尝试着用内力去催动这东西,威力果然如你所说,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做的这物虽说巧,比上那武林中的神刀宝剑自然逊色,但是暗器胜在容易隐藏,用在偷袭,只要内力使用得当,可以发挥很大的效果,对了,你说的救了你一命,可是发生了什么惊悚之事?”长聿饶有兴趣的问道。 木亭心想,说出来也无妨,那陆潺都已经被大军护送走了,长兄这人自己是相信的,于是将事情从头到尾告诉长聿:“我身体有了内力,不知怎么的就被东几鱼大人赏识了,让我入了宣金卫,这次我就是进京去吏部述职的,正好朝廷的虎威军护着一位陆姑娘上京去,对了,就是那日树林里那些人要劫去的人,于是东大人就让我跟着他们一起,前几日风平浪静,哪知两日前就在这济南城边,被几十个人袭击,可怜虎威军只剩下两人,其他将士都拼死在那了。那伙带头的人好像是陆姑娘的兄长,武功深不可测,幸好长兄给我的这个松镖子,让我能够趁他不注意,偷袭一针,中了他的眉心,不然我也无缘再见到长兄了。” 听他简单说完,长聿面露惊色,“想不到木兄这几日竟然是在刀尖火海上走了一遭,这经历实在叫人感叹。” “所以说,我还应该感谢长兄将这东西赠与我。” “木兄客气了,俗话说宝剑赠英雄,这松镖子看来非常适合你,这次救了你的性命,也算是让我结了善缘。”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胖郎中走了过来,木亭才发现已经过去许久,站起来对胖郎中道:“先生可是忙完了,我今日是来取药。” 胖郎中道:“那姑娘还未醒来?”木亭点点头回“不过看她脸色每日红润几分,气息也越来越平缓。”胖郎中将他带到药柜前,一边抓药,一边说道:“我将这药方子改一下,你且稍等。” 木亭靠在一边,继续问长聿:“长兄稍后可有时间,与我上京那位姑娘伤重不醒,我可能还要在此地多待几天,闲的也无聊,不如长兄今晚来我那院里,咱们把酒言欢。”长聿叹道:“实在是不巧,我刚准备回杭州,也是刚好见到你,才进来叙了一番,家中父亲大寿,必须得赶回去。” 这才看到长聿背后的确背着一个包裹,木亭心想他父亲大寿,也不好强留,于是抱拳道:“既然长兄有急事,那我也就不多挽留了,日后我若有时间就去印州找你,长兄若是来京城,也可去宣金卫找我。” “江湖再见。”长聿抱拳,就出门走了。 胖郎中给木亭抓好了药,叮嘱了些注意的事项,想了下又说自己明日去院里再检查一番,木亭就拿着药回去了。 云泽的离宫内,陆微从申不语派来的探子口中得知自己的女儿没有救回来,孩儿也和寒露楼几十精英死在了济南城外,大怒之下亲手拍死了探子,心中既是愤怒,又感到可怕。陆良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别说对方只有二十余人,就是百人的部队,也能够轻易脱身出来,怎么就死了,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可是现在申不语也死活不知,找不到踪影,那日出去的一众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回来,根本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于是派出人去打听消息,回来报说公子并着一众精英的尸首都被放在了济南城外的义庄,姐不知去向,不过山东巡抚一早领着数百士兵北上,姐应该是在里面了。 陆微心知这时候再去劫人可能性太,但是自己孩儿的尸首怎么也得取回来,于是让手下秋分楼主带人速去济南义庄,将陆良接回来安葬。 一群人疾驰出城,赶了一日多的路到达济南,等到夜幕袭来,义庄外的守卫都放松懈怠,冲了出去,见人杀人,进去找到陆良的尸首。虽然死去多日,但为了等钱巡抚从京城归来后验尸查案,就让人用药驻了身体,倒没腐烂,只是如浑身老木一般了。 秋分楼主派人将公子尸首带上了车,就一把火将义庄烧了干净,大火滔天,照的四周一片光亮,寒露楼和归剑门的众人以及数十位看庄的守卫就这么随着升起的青烟永远消失在这世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十八章 坤宫之主 院中的木亭一点都不知道数十里外的义庄此时正发生了什么,一人坐在院中看着月亮发楞,忽然瞧见一边天空变的通红,还以为是雷雨欲来。 而陆良的尸首很快也被接回了於菟宫,陆微看着众人将自己孩儿的尸首从车上抬下来,老泪纵横,犹豫着走上前去。陆良的脸上仍然保持着死前的神色,那般惶恐与莫名其妙。陆微痛苦之后,才叫上宫里的大夫过来,上去看看陆良是死于何种武功,也方便自己找到凶手。 大夫检查了片刻,就回来向坐在石阶之上黯然伤心的陆微报告:“公子身上只中了些轻微的内伤,身上的刀剑痕迹也都细,并不至死,只有眉心有一红点,穿通后脑,想必这才应是致死之处。” 陆微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疑惑反而少了一点,果然孩儿并不是死在对拼之下,而是遭了黑手,随即走上前去看着盯着陆良脑门那极为细的红点,问道:“你可能查出这是何种暗器。” “属下不敢肯定,但是在这红点四周隐约有些松汁松蜡的痕迹,再看这点的大,应是松针等物。” “松针?松针的暗器?”陆微绞尽脑汁也不能搜寻出关于这种暗器的印象,旁边忽而凑过来一人,轻声说道:“宫主,属下想起来一件事情。” 陆微瞪着眼睛看他,急躁的说:“快讲。” 那人看着四周众人,面露难色,见陆微脸色阴沉,只好附在他耳边道:“属下年前在印州,正碰见二宫主手下的人河边,便上前寒暄,才知道他们再采松叶,听那人说是二宫主来此会故人,帮故人采了来做机巧,我当时还奇怪做什么玩意,现在想来恐怕有些联系。”陆微听他说完怒从心起,也不顾那人劝,就带着人冲向坤宫而去。 坤宫守卫见陆微带着人火气冲天的走了过来,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手足无措。但终于还是怕生事端,几个守卫才上去挡住了他们,陆微一手推开一个,径直要往前,又来几个人见他如此,就提了兵器过来。陆微火道:“你们也敢拦我?” 正作势要动杀手,宫门打开,缓缓而出一个女子,蓝衣挽发,对着要动手的众人道:“六宫主何必对这些个守卫发怒。”见陆微放下手来,又对那些守卫道:“你们现在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六宫主这般过来定是有急事,怎么还敢拦着。”把头继续转向陆微,“二宫主请六宫主进来。”加重了六宫主三个字,说完就回头走进宫内。 陆微手下一帮人听出那姑娘话里的意思,都瞧着陆微,陆微考量了厉害,让手下都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人进了里面。坤宫大堂内此刻一片静静悄悄,虽是白天,里面仍然是点着香薰火烛,熠熠生辉,香气扑鼻。大堂主位,蓝衣姑娘站在一侧,而她身边正坐着另一位女子,扎一头惊鹄髻,明眸善睐下秀挺得鼻梁,虽然嘴上带着一层轻轻的白纱,也能朦胧看到圆美的唇形和一边轻轻一点的美人痣,这女子正是坤宫的宫主了。 女子瞧着陆微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无奈的笑了一笑,先请他坐下,陆微往椅上一坐,就开口道:“我儿陆良的尸首刚刚运了回来,可怜他才二十三的年纪,就撇下我这老父亲,独自去了。”呼了一口气又道,“我让人检查了一番,有一事不解来问问二宫主。”二宫主惋惜道:“良儿的事我听说了,他只我一岁,我一直把他当成弟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觉得非常遗憾。可他武功高强,六宫主可查出事哪门哪派的人下的手?” 陆微哼了一声,说道:“良儿身上并无严重的内伤,乃眉心穿过一根暗器致死,我来正是要问你此事。” “问我?”女子稍微有一丝惊讶。 “那暗器居然是一根松针,我听人说二宫主有一位故人,会做些精密技巧,这里面还曾用到过松针。” 二宫主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在怀疑我?” “这倒不是,只是老夫在这江湖数十年,从来没听说过已松针为兵器的,这也太巧了。” “世上奇门妙法众多,六宫主未曾听过见过岂不是正常,你不能仅凭一根松叶就断定是我那故人所为。” “我只是希望二宫主能将你那故人唤来与我对峙,若不是他下的手,那老夫自会道歉。” “那我就无法了,我那故人不是宫中之人,甚至不是江湖中人,又与良儿无冤无仇,如何会去杀他,定是旁人所为,六宫主多虑了。何况我匆匆将人唤来,倒像是将他推了火坑,到时候你为了报仇,认定了是他,我该怎么做?” “既然二宫主不愿意,那就请告诉我,那人姓甚名谁,我自己去捉他回来盘问,也就免得你为难,不然我若自己去查到,不管是不是,都先杀了祭我孩儿。” 女子见他威胁自己,语气愈发的严肃,“六宫主要如何,我自然是阻止不了,只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这次你私自去劫虎威军的车子,还杀了那么多亲卫,若是让宫首知道,你可担的了后果?” 陆微噌的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说道:“那我们走着瞧。”随即摆了衣袖走出门去。 看着他出去,一旁的蓝衣姑娘才说:“这陆微为了女儿,又搭上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变得有些魔怔了。” 二宫主扶着额头道:“那日我派你去通知那镖局,就是怕事情越变越糟,陆潺虽被劫去,但完全性命无忧,皇帝的做法虽是不妥,但还是要徐图而进,不能妄自惹恼,现在根本还没到时候。”沉默了片刻,抬起头对蓝衣姑娘道:“兰儿,我得出去一趟,你替我在宫中守着,那陆微有何动作,你立马告诉我。” “宫主,你也觉得是他所为?”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只是想去问清楚,若不是他做的那是最好。” “如果是呢?” “那我只能全力保住他。” 长聿赶回杭州为父亲祝寿,正在岸边等船过来,却被石子击中了腿,喊痛一声,回头看去,正见到一个女子挥手对着他笑。见是故人,于是走了过去,和那女子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聊了起来。 “你可让我好找,我去印州你那极啸山庄寻了一通,庄里人都说你爹五十大寿,你早就不在印州,我连忙赶了过来,幸好在这岸边碰见了你。” “宛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我也只是刚到这里,正要坐船过去。”长聿疑惑道。 “没事就不能寻你?瞧你样子倒像是不愿意见我,那我便走了。”宛姑娘站下来,装作要走的样子。长聿见她这样,赶紧拉她坐了下来,赔笑道:“那怎么会,见到你我可开心了,只是见你匆忙找我,才有些奇怪。” “我瞧见你也开心。”宛姑娘莞尔一笑,“庄里人说你都走了好几日了,怎么才到这里,你是不是去哪里鬼混了。” “想不到我在你心中竟然是这般模样,教人难过。”长聿遮脸作哭泣状。 宛姑娘见他这样,拍下了他的手,嗔怒道:“怎么还是这般不正经,你这样子,叫我如何不觉得你去招蜂引蝶。”见长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才略觉羞涩,转而说道:“那你说说你这些日子干嘛去了。”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做的一个木鸢?”见宛姑娘点头,继续道,“我一直思考不得其中的一个机括,前些日子在回杭州的路上,偶尔打探到有一位木艺高人,于是就去找他拜访求教。” “要是这样就好。”宛姑娘听罢低声说道,心里松了一口气。 长聿见她自言自语,奇怪的问道:“这样就好?什么意思。” 宛姑娘脸上露出微笑,纤纤玉指点了一下长聿的头:“就是说你没有招蜂引蝶就好啊。”长聿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对她说:“经过高人指点,我那木鸢很快就能做好了,等做好一定拿给你看。” “好啊。”宛姑娘笑着眯起了眼睛,犹如新月,一边长聿打开了话匣子,“你可不知道,为了找这高人,我可是在济南城里打了好几日,才寻得他的住处。” 听见济南二字,宛姑娘脸上的笑容猛然僵住,不可置信的问他:“你去济南了?” “是啊,哦,我忘了跟你说了,那高人就住在济南趵突泉边,说来好笑,我开始路过那里几次,都不知他就住在附近,还打听了好几日……”长聿喋喋不休起来,宛姑娘看着他一动一动的嘴唇,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心里刚刚放下的石头,这时又钓了起来,可还是想确认一下,打断了他,问道:“对了,我记得你之前有做过一个玩意,好像是用松叶的。” “对,当时你还让你的随从帮我采来着,我那时候还笑你出门跟着那么多人,然后你才告诉我说你家是蜀地最大的丝绸商人,你爹不放心你一个人来这里,才派那么多人保护你。”长聿见她脸色突变,心里觉得奇怪。 “那东西做出来了吗?” “做出来了,你别看着东西巧,而且用的是松叶,但是威力绝对不,即使没有内力之人,在一定的距离之内使用,也能有很强的杀伤力。” 宛姑娘听他这么说道,渐渐认定了陆良的事情是眼前这人做的,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此时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长聿见她如此,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脑袋里转过许多种可能,又想到陆微的心狠手辣,叹息一声,就立刻脸色挂起笑意,对长聿道:“我跟你一起走吧。” “什么?”长聿没听明白。 “我是说,现在开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可是我现在要回杭州去给我爹贺寿。” “那我就和你一起去,我去拜见你爹。” 长聿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迷茫就被宛姑娘拉着臂膀朝渡口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十九章 睡醒时分 济南城已经天阴了许多日,终于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烦闷的空气被拉开了一道口子,狂风呼呼的吹了进来,倒是使人觉得舒服。木亭正站在长廊里,盯着水落一地溅起的透明花儿出神,就听见屋里的丫鬟叫了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过去。 刚走到外面,看到丫鬟端着药的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屋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蠢子,还站在门口干嘛,赶紧扶我起来,我这身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木亭知道子桑暖终于醒了,兴奋的走了进去,坐到床边,把扶坐了起来,拿起枕头垫在她脑后。子桑暖靠在床头,看着他兴奋的神情柔声说道:“姐姐我睡了几日,怎么感觉浑身都臭了。”木亭于是将脸探了过去,前后晃了一圈,却被一只玉手拍在了头上,木亭朝她看去,她又说道:“你这傻子,干嘛呢。” “你说你浑身都臭了,我闻了一下,没有啊,还是有一股香味,不过和之前的香气不同,有一丝药草的清香。”木亭掩藏不住笑意,憨憨说道。 “姐姐说臭就臭了,你快去给我弄些水来,我要沐浴换件衣服。” “你现在刚刚醒来,不知道能不能沾水,你等会我找那郎中过来,问问你能不能沐浴。”木亭一脸的不置可否。 “什么郎中,男子还是女子?我这身上都绷着白布,若是男子,岂不是被看光了。”子桑暖刚刚起来,虽然虚弱,话却不少,像是憋了许久,不过确实也憋了许久,如果一直有意识的话。 木亭一脸无奈,甩头说道:“都伤那么重了,还顾这些作甚,放心吧,郎中是男子,但是你这身上的衣服,绷着的白布都是院里的丫鬟换的。” 子桑暖看了看门口的丫鬟,才说道:“那就好。”一边木亭接着告诉她:“你都已经睡了七八日了,要不是那郎中让我放心,说你有破茧化蝶的心法傍身,又吃了那块乘云膏,只是在自我睡眠修复,我才不急。”看木亭一脸沉重的说话,子桑暖心里一暖,想用手去摸他的脸,还没靠到,突然放了下来,转而问道:“陆潺呢?我那时意识模糊,只看到她兄长一掌朝我们拍来,然后就倒地不起了,后来发生了什么?秦雄还活着吗?”这时轮到木亭哈哈的笑她了:“你之前还说我问题多,你这问题也不少。”突然感觉臂膀很疼,才发现子桑暖捏住了自己,才变脸道:“她兄长被我用松镖子刺中眉心死了,后来济南的知府赶到,将我们带了回来,这院子就是知府的。至于陆潺,后来被山东巡抚亲自带兵护送回京了,看这日子,应该已经到了。至于秦雄,倒是活着,但是其他的将士只剩一人,其他的都牺牲了,那对方的人也都死绝了。” 听到这样,遂放下心来,对于死去那么多人倒没什么感觉,处在这江湖朝廷的风口,生死早已经见惯。木亭却说:“你别想其他的事情了,先把身体养好,我还指望你带我回京呢。” “合着我就只是你的一个护卫。”子桑暖说完手上渐渐使力,木亭吃痛赶紧改口,“当然不是,要是那样我还不如直接跟着巡抚的军队回去,不是更安全。”子桑暖眉开眼笑:“这么说,你还是关心姐姐的,独自留下来陪我?” “文书在你身上。”木亭说完已经远远的跳到一边,和子桑暖相处了那么久的日子,又共同经历了生死,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心翼翼,感觉到距离,说话也开始套路起来,对于亲近的人,木亭看着就没那么老实了。这也是子桑暖接下来的话:“你现在怎么这样了,是不是觉得姐姐对你太好了,我之前还真是看错了人。”话是这样说,脸上却一直挂着笑意。 两人嬉闹时,胖郎中已经进了院子,在门外看到两人说笑,不好意思打扰,就在门外等着,子桑暖感觉到门外有人,问了医生,胖郎中才笑嘻嘻的走进来说道:“姑娘醒了,我本来是想看看姑娘的情况,既然已经醒了,那应该是没事了。” 木亭和胖郎中打了个招呼,说道:“也是刚醒没多久,我还正想去找你问些注意的事情。”胖郎中道:“我之前也说了,姑娘的心法特殊,既然已经醒了,应该是无事了,到没有什么必须要注意的地方,不过我还是需要先把脉诊断一下,姑娘可方便?”子桑暖点点头,自己撩了袖子,将手放在床边,胖郎中坐下,在她手下垫了一块布,搭起脉来。 这边搭着脉,子桑暖问道:“先生知道我所学心法?” 胖郎中闭着眼睛点点头,那边接着问:“梦蝶谷中一向只有女子,且很少有人会出谷来,非受邀约也不会有旁人进谷。早就远离了江湖上的是是非非,谷中弟子习武也只求强身健体,保卫山谷。对外人而言,谷内的武功尤为神秘,并且那乘云膏也是谷内独传之药,只对习了梦蝶武功的弟子有效。先生是如何知道?还了解这么多。” “姑娘放心,我既不是恶意窥探谷中武功,也非坏人人,我所知道的这些都记于家父所写的医书上。”胖郎中已经诊好了脉,起身打开药箱,在一旁桌上写着东西。 子桑暖听他这么说,觉得自己说话唐突,才说:“先生见谅,我并不是觉得先生如此,实在是有些好奇。”胖郎中哈哈一笑:“无事无事,你所说的确实是实话,一般人对谷内武功的确知之甚少,至于家父是如何知晓,那我就不清楚了,家父在世时也从未对我说过,我其实也觉得奇怪。” “先生可否告知令尊名讳,将来我回谷中,打听一番,若有消息,也可分享与先生。” “罢了罢了,家父去世十多年,就算和梦蝶谷有什么牵扯,那也是陈年旧事了,不知也罢。”说着放下了笔,将一张纸递给木亭,“姑娘如我之前所说,身体基本无碍,我又重新写了个温和的方子,吃上三日,即可痊愈,我刚在这里看了一圈,方子上的药都够,也不必再去抓。但是为了身子着想,一月内还是少动内力。” 见该交代的也交代了,已经无事,收起了药箱,给两人打了招呼,一瘸一拐的走出门口,打开了伞,回医馆去了。边走着还边唱着曲,曲里唱道:“悠悠青谷,滚滚红尘,君背药篓,我提木锄,烟与烟兮,莫若仙眷,尘与尘兮,清平好合。幽幽青谷,乱乱红尘,君拿锋刃,我举长矛,烟与烟兮,苟且一人,尘与尘兮,好梦难得……” 歌声原来越远,子桑暖正与木亭说话,突然感觉这词曲熟耳,心里念想了片刻,嘴中竟然也唱了出来,木亭好奇,问他:“你也会唱这曲?”子桑暖伸出手示意他先别说话,一会突然对他道:“你去问问那郎中是怎么会的这曲。” 木亭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冒雨跑出了院子,但已经见不到那郎中,心想应是走远了,反正就在这济南城,找个日子再去问罢。回屋告诉子桑暖,子桑暖也就说算了,空闲下来再去问他,然后道:“既然郎中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也就是说我可以沐浴了,你快去帮我。”木亭脸一红说道:“让丫鬟去帮你。” 见他脸上居然有些害羞,子桑暖好笑道:“你想什么呢,只是让你帮我弄来水,又不曾让你帮我洗,你害羞什么。”木亭心知自己想多,此时恨不得钻地下去,才走了出去,让厨房烧了水,自己去问下人要来了浴盆,接着自己去廊中亲手将浴盆洗了干净,搬到屋里。 等水都备好,木亭又先倒了些热水进去,就跟子桑暖说好了,自己就要出去,哪知她大声道:“你想烫死姐姐?”才想到自己忘了兑冷水。赶紧去舀了一桶凉水端了进来,又拿了几个暖壶过来,憨笑着看她。 子桑暖见他看着自己,笑怒道:“你又舍不得出去了?”木亭一拍脑袋,看到一旁的丫鬟正暗自偷笑,尴尬的出了屋子,将门带上。 自顾自的在门外,对里面喊道:“我就在门外廊上,你有需要就喊我。”里面也不回答,只传来笑声和水声。 这一洗就是半个时辰,木亭在长廊石阶上看着雨落,都快要靠在石柱上睡了过去,后面门声一响,那丫鬟抱着些衣服先走了出来,子桑暖随后走出了房门,穿上了素色的衣服,青丝垂下,没有胭脂水粉却还是那样的妖美迷人,恢复了身子,此时脸上水嫩欲滴,唇更是红的鲜艳,都说出水芙蓉,而子桑暖却媚的如出水牡丹。 见木亭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子桑暖也有些娇羞,说道:“看什么呢,姐姐穿惯了亮色的衣物,这素衣穿着是不是不好看?” “哪里哪里,好看,虽和往日不同,却是另一种的美丽。” “嘴巴真甜,我饿了,你去给我做些上次做的菜。”子桑暖指使道,木亭得令一溜烟跑去了厨房,直听得后面娇声阵阵的喊道:“你慢点。” 过了三日,子桑暖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好了,只是打坐审查自己内力情况之时,稍一用力还有些气脉微痛,才想到郎中说一月之内少动内力,又想到郎中所唱的曲子,喊来木亭说道:“明日我们就回京,不过走之前,我想去找一下那位郎中。”木亭点点头。 听说两人要走了,知府一早就过来院里,送来两匹马对他们说道:“听闻二位要回京,我就牵来两匹马赠与二位。”木亭去摸了摸那两匹马,一黄一白,都毛色通亮,腿型矫健,眼睛有神,是上好的良驹,转身对知府表示感谢,只见知府拿出一个包裹给他,说道:“这里是一些干粮和本地的特产,二位可以路上吃,额……”见他欲言又止,子桑暖道:“放心,我们一定在杨大人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知府听完一拍巴掌,脸上满是笑意:“那下官就先告辞,二位一路顺风。”说完便走了。 拜别了知府,两人随意收拾了一下,就骑上马准备上路了,郎中的医馆正好在城北,也就顺路。一路上木亭感叹道:“这知府虽然是因为我们是朝廷的人才这么客气,可是人感觉也还不错,至少看着济南府里都是百姓安居乐业,井井有条。” 子桑暖笑道:“但看这两匹宝马和那院子,还有那么多的丫鬟下人,谁又说的清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胖郎中的一仁堂,里面仍然人头攒动,木亭让子桑暖稍等一会,独自下了马来,径直走了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二十章 初到京城 一仁堂在山东名声很大,尤其擅长治疗内伤气恹之症,所以每日都会有各地的江湖人士慕名而来,木亭走了进去,环顾了一圈,只看到胖郎中的弟子在那医位上,于是走到药柜前问伙计。伙计听他问胖郎中,才道他昨日去景宁出外诊去了,回来可能要到大后日了。 既然见不到胖郎中,木亭只好和伙计打了声招呼,先出了医馆,对等着的子桑暖摇摇头,说道:“郎中出外诊去了,过两日才能回来。” “那算了,以后有机会再问他,我们先回京去。”子桑暖说完让他上马出发。 两匹马确实是不一般,速度极快也不知劳累,虽然两人为了安全,每日只行到黄昏就找个城镇进去休息,不如之前和虎威军一起时那样紧赶慢赶,也不过几日就到了京中。 木亭第一次到京城,其实也是他第一次出瀛,去到这么远的地方。从没有出过家门的他,这段日子看了登州的市井,济南的美景,踏入京城城门的一刻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叹了一下。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辛弃疾的这句词正好绘出了京城的景象,然而在这车水马龙,软红香土的盛景之上,还能感受到一股巍峨无比,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木亭不禁下马而行,一旁的子桑暖心想时辰也不早了,有事也得明日再说,就也不着急,下来与他一起牵马慢走。 “你从未来过京城?” “不怕姑娘见笑,我从到大,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木亭一边好奇的看着四周的络绎人群,瞧着各种华丽的建筑。 “那也难怪,我第一次进京也是同你一样,什么都瞧几遍,不过待得久了,你也就发现不过这样,繁华背后还是有着和其他地方一样的阴暗凄凉。”子桑暖叹气说道。 木亭现在还沉浸在好奇之中,也没去注意她的话,走了数十步问道:“现在我去哪里?要直接去吏部报告吗,还是先去宣金卫?” “都这么晚了,明日再去罢,你们东大人有没有安排什么?”木亭听她问,摇摇头说道:“没有,只说让我跟着你,到京城来报告。” “罢了罢了。”子桑暖有些无奈,“那你今晚就住我那去,明日我带再带你去。”说着上马在一处街口转弯,木亭也上马跟了过去,他人生地不熟,目前唯一认识的只有子桑暖,只好先跟着,心里还想着子桑暖住所是什么样的地方。 两人一边聊着四周所见,一面骑马而行,约莫一刻,到了一处府院门口,院门极大,门上匾额书‘霜阁’。门前一位老年妇女和两个家丁看到二人过来,上前说道:“姑娘您回来了。” 子桑暖下马,将马绳交到家丁手上,回头使了个眼神叫木亭也下来,让两家丁都将马牵走,才点头对妇女说:“尤姨,近来身体可好。”尤姨笑道:“老身虽然年纪大了,身子倒还是硬朗,前几日收到姑娘来信,算下日子,今天也该到了,这不刚出来没多时,就看到姑娘了,这位公子是?”尤姨寒暄了一会瞧着子桑暖身边木亭问道。 “这是明日要去宣金卫报告的木亭,今日已晚,就先住我这里,尤姨,您帮我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子桑暖说道。 “好。”尤姨听完转身先进去院里,子桑暖随后带着木亭进门。四周看去,府院极大,虽在京城,里面建筑倒是些南方水乡的样式,进门是一处院子,中间有一个极的池塘,池塘后面是几间屋子,而走过池塘右边的鹅卵石道过去,穿过院门往前面走,就是正厅,正厅前的走廊一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楼上应该就是正房了。一边是一处院子,这院子和前厅的比就大上许多,靠近院墙边上种着两颗桃树,虽然不是花季,却仍有许多花朵,桃花片片,风吹之时,点点红粉落地,煞是好看。树下石桌石凳都有,四周墙下也都是些不知名的花草,缤纷炫目。 再往后边又是用墙隔出许多空间,客房屋,厨房马厩都分布在这。子桑暖一边介绍着,一边领着木亭四处逛逛,木亭看的惊讶,张大嘴问道:“这院子都快赶上镖局了,这是你家?住了多少人。” “除了我和尤姨,还有三个丫鬟两个家丁。” “镖局可是住了二十多人。”木亭一面感叹,一面疑惑道:“这都是你自己的?” 子桑暖笑道:“都是杨大人的,几年前杨大人请谷主派人帮忙,我就被派过来了,杨夫人对我极好,大人又答应了谷主好生待我,于是夫人才把这处宅子给了我住,尤姨以前是夫人的丫鬟,夫人就让她来照顾我,也放心。” 木亭这才明白,随即问道:“那我日后出会住在哪里,一直住在这里吗?” “你入了宣金卫,自然是住在宣金卫里去,怎么,想一直住在我这?”子桑暖扑闪着迷人的眼睛问道。木亭顿时有些尴尬,正好尤姨过来,才转移了话题。 尤姨已经收拾好了客房,要带木亭过去放下行礼。之后吃饭沐浴,前几日赶路之时要一边注意安全,并不能安稳休息,既然已经到了京城,还是子桑暖的府院,放下心来,就觉得特别的劳累,困意袭来,早早的就在房中睡了。 第二日木亭起了个大早,还未到院门已经听到后院中传来练剑的声音,走了过去,子桑暖举着氤蝶剑看到他,就放下剑来打了声招呼问道:“洗漱完了吗?”见木亭答应,就继续道:“桌上有些早点,你先吃些,我换身衣服就出门。” 木亭看到桃树下石桌上摆着一碗粥和几盘点心,顿时感到饥肠辘辘,坐下就开吃了起来,看着简单的粥和点心,入了嘴里才知道,确实和自己以前吃过的区别很大,正夹着一块点心心里琢磨着用料和做法,听到一边柔声道:“这是尤姨亲手做的,好吃吗?” 转头看去,子桑暖已经换好了衣服,一改往日木亭印象中的妖媚红装,此刻的她收拢了长发,取下了耳环,头顶围着一根玉钗扎成一个髻,多出来的青丝在丝布缠绕下仿佛马尾一般从头顶垂下。一身绾色绸衫,束腕紧身,配一双同色靴子,作男子打扮,端的是英姿飒爽,气势逼人。 见木亭盯着自己看,轻微咳嗽了一下,那边痴人才缓过神来,木亭挠头道:“好吃,我正想着如何做它。” “你若是想学,找个日子让尤姨教你。”子桑暖莞尔一笑,“可吃饱了,时辰差不多了,先带你去吏部,再去宣金卫衙门,我还要去找杨大人。” 木亭听她这么一说,赶紧起来,胡乱抹了抹嘴,作势要走,子桑暖怪道:“你这样子,也不做些打扮,就这么去,怕是要被笑了,快去换件衣服。” “可是,我就只有这般衣物。”木亭正尴尬道,那边尤姨捧着一堆衣物走过来笑道:“姑娘信中已经让老身准备了男装。”子桑暖给了他一个眼神,木亭赶紧道了声谢,就拿着衣物回屋去换。待他换了一身精神干净的衣物,尤姨走进屋子拿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就走,木亭赶忙拦住她,抓住那旧衣服道:“这衣服我自个洗了就好。”尤姨有些莫名其妙:“这衣服都旧成了这样,老身拿去扔了就是。” 子桑暖也靠在远处的院门上说道:“旧衣服都扔了吧,我让尤姨给你准备了好几身衣裳,够你穿好久了,况且日后你进了宣金卫,都穿了那飞燕袍,还穿这些作甚。”木亭这才松开了手。 两人都准备好了,就往那吏部衙门过去。到了门口,看见官兵众多,来来往往也多是穿着官服的人,木亭虽然之前也见过些大官员,但毕竟所处的地方不同,到了这里难免有些拘谨,不敢多说话,只跟再子桑暖后面。 子桑暖将东几鱼的公文拿了出来,交给一旁的吏,让他自己跟着吏进去,木亭拿过信还是愣了一下,问道:“你不跟我进去吗?” “我要先去向杨大人复命,你自己个进去,别紧张,又不是什么狼窝虎穴。”美人一笑,拍拍木亭衣服上的褶皱,目送着吏领着他进了衙门。 眼看他进了屋子,看不见人影了,子桑暖才一转身上马,奔着一边不远的大照坊去了。 木亭由吏领着,走进了吏部衙门,到了一个正在伏案书写的官员面前停下。吏拿了那文书递上,说道道:“主事大人,这是宣金卫的新晋。” 官员抬头,一看是个老头,脸皮松的垮下来,好像眼神还不太好,接过文书拆开,眼珠子凑到那纸上瞧了一眼,才问道:“木亭?”木亭还在打量着衙门里外,听老主事问他,才点了头。老主事道:“我问你答,校对一遍。” “好。” “姓名” “木亭” “年纪” “十九” “户籍” “淮安府瀛县人” “何人推荐” “宣金卫司东几鱼大人” 来回问了十多个问题,老主事瞪着眼睛从上而下又确认了一遍,拿起一旁的笔,写了半张纸的东西,木亭偷瞄了一眼,都是些核对无误,名册入籍之类的官方话语,片刻老主事一顿弄好,又转向身后拿出了一方印,盖在了一个写好的书信上,递给木亭道:“去宣金卫报告吧。” 就这么完了?木亭心想道,本来以为还要见到什么侍郎尚书,确实底下一个主事,弄了一会就好了,忍不住问旁边吏道:“大哥,我这就好了?”吏随意点了头:“没听刚刚那位主事大人说吗,让你去宣金卫报告了。” “那可否方便问一句,我这是个什么品级的官。”木亭嘿嘿一笑问道。 那吏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愣了一下才说:“哪有品级,就是你们头宣金卫司也不过是个六品官,你不过是个办事的。”木亭听他这么说,觉得心里还是有点落差,之前听张兄说的那么厉害,这次自己又说进了宣金卫,以为自己至少弄了个官,能光宗耀祖了,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原来也怪不得只是随便一个主事就将事情办好了,不过也无妨,反正自己本来没有武功,也就在镖局当个记账的伙计,虽说念了几年书,却想想功名是肯定考不上的,这次也算是个人生经历了。 吏将他引到门口,说道:“你自己个去宣金卫。”木亭傻眼:“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啊,我才来京城两天。” “那我管不着,你自己想办法吧。”吏说完又去带其他人进去了。 站在吏部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突然冒出一丝无助感,这偌大的京城,我去哪找宣金卫衙门,子桑姑娘,你在哪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二十一章 算命先生 此刻子桑暖在大照坊的一处校尉堂里站着,而正对着她坐着的老人就是当朝首席大学士杨一甫。 杨大学士两鬓斑白,慈眉面善,眼睛却透露出一股深邃的年月之感。他看完东几鱼托子桑暖带回来的书信又听她将路上之事讲了一遍,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对着下面道:“氤蝶使,这次辛苦你了。” 子桑暖半跪抱拳道:“可惜还是折了这么多的虎威军,是属下失职。”杨一甫摆手道:“能够将陆潺安全送回来,就已经可以了,至于那些死去的将士,皇上自会有抚恤。”他接着又问道:“听你所说,是因为东几鱼新安排到宣金卫的那位青年,才能杀了那劫人的匪徒,顺利保住陆潺?” “是。” “后生可畏啊,我把宣金卫整个交给东几鱼许多年了,也一直未给他多几个人手,看他的信里说,这次还折了一个,也幸好他能再找个年轻人补上,这次於菟宫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蝶使,以后你辛苦点,宣金卫组成太过敏感,涉及到太多的江湖杂人,我不方便多安排人进去,如今虽派了几个文人在那放榜放银,处理些杂事,几鱼三人稍微能腾出手来去做其他事情,但是遇见些特殊的情况还要你替我随时照应着。” “是,大人,属下必尽心竭力。” 说完杨一甫换了一种语气说道:“我当年去梦蝶谷将你带出来,那上官谷主可是依依不舍,以后你在外一定要心行事,千万保护好自己,想这次若是没有那青年,我怎么向你们谷主交代。” 子桑暖道:“谷主当年让我一定全力协助大人,属下既然做着这样的使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听你这么说,老夫也是欣慰。这几年风云变幻,如今又出了陆潺这事,你们四使和宣金卫如今可都算是站在了刀剑锋刃第一线上,虽然有些事情的发生即使是我也阻止不了,但是为了一国之安危,有些事情不得不让你们以身犯险,你们能够体谅老夫就最好了。”杨一甫起身走过去将子桑暖扶起来,“不过千万之中,还是得保重自己,一会没事就去看看夫人,你这一去半月,夫人想的紧。” 出了校尉堂,子桑暖骑马回到吏部衙门,问门前吏才知道木亭已经走了,以为他自己去了宣金卫,也不想其他,奔着杨府去,见了杨夫人。 杨大学士和杨夫人之前有过一个女儿,但是很多年前就病逝了,想想当时也就子桑暖这般大,于是杨夫人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格外亲切,子桑暖从无娘,听夫人说了她女儿之事也对她百般孝顺,每次出了院门都会带些地方的特产给夫人,这次在济南府时,也早就让人带了东西回来。 夫人把她当做自己的闺女一般,两人见面,一直嘘寒问暖,听她说些路上的奇闻异事,子桑暖怕夫人担心,未提及自己这次受了重伤,昏迷了好几日。可夫人早就听说了此事,一边含泪摸着她的脸,一边又怪杨大人总是将这些危险的事情交给她做。子桑暖见她这样,也是鼻子一酸,哭了起来,两人似母女一般絮叨多时。 另一边的木亭这时却迷失在了京城大繁华的街道上,吏不管他,他也不好意思再去叨扰,等了一会未见到子桑暖过来,就只好硬着头皮一路问人一路走,走了许久仍是没看到宣金卫衙门的影子。 站在路中央四处看看,却被一个算命先生拉住,那人穿一身道服,举着个幡,说道:“伙子,你印堂发黑,近日定有血光之灾啊,不如让我替你看看相,找个破解的法子。” “呸呸呸。”木亭赶紧呸了起来,心道晦气,怎么就冒出来这么个人,转身就想走,算命先生却仍然不放手,眯着眼看他。 “我还有急事,我一会来算行不行。”木亭见那人缠着他,这陌生地方也知怎么办,只好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想先脱身再说。 “兄弟,你别不信我,我是看你却有血光祸身,才好心留你想个法子,看你在这附近转了几圈了,你是不是迷了路,这样吧,若是你让我算上一卦,你要去哪里我便带你过去。”大庭广众之下,这算命先生也只好说了个折中的法子。 找了这半日,木亭早就已经走烦了,听他这样说,于是便站到一边,对他道:“那说好了,你给我算一卦,然后就带我去找地方。” 算命先生点点头,就站路边给他看起相来,“看你这面相,是一副富贵之相,将来本应位极人臣,享尽荣华,可惜这眉宇之间有团黑气缠绕,怕是祸身将起,幸好你遇见了我,我为你写上一符文,在双眼与鼻梁之间点上三遭,必能……” 木亭从在镖局长大,镖局因为经常有各种行商走路之人,所以门外常常都有许多的算命先生,像眼前这位这样的相词,他听得多了,但为了他能带路,也只好忍着性子听他扯下去,突然见那算命先生不说话了,只瞧着自己的眼睛,问道:“怎么不说了?” “妙啊,妙啊。”算命先生兀自感叹,木亭一时诧异,也不知他在说什么,打断他:“你还看不看了,不看就领我去地方。” 算命先生这才回神过来,对他说道:“你可知龙凤眼?”木亭道:“不就是眼有单双,大富大贵吗。”那人点头道:“没错,龙凤之眼,必是富贵之身,将相之才,可你难道没发现自己的眼睛是一双一三?” 心想他越说越玄乎了,自己的眼睛自己还能不知,从就是双凤,路人随便十个里面也有四五个这般的,有甚稀奇,可这算命先生却说自己是双三,莫不是把人当傻子。可这算命先生见他一脸不信,把他拉到桥一边的茶水摊上,对着客人留在桌上还剩着些茶水的碗说道:“你自己去看便是。” 木亭走到桌前,对面那水一看,自己也吃了一惊,这眼睛如何变成了一双一三的形状。这才信了回去,先生道:“是不是这样?”木亭点点头,心中也是疑惑,但是又想不起来上一次注意自己的眼睛是何时,也就不知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心中好奇心起,问那算命先生:“这又何解?” “龙凤之眼,龙瞳凤眸,贵不可言,而你这眼睛却是更上一层,但是欲上一层者,必受天劫,如能破了这劫数,那便是龙转世,凤涅槃,成仙化佛不过如此。”算命先生越说越激动。 “那这劫数到底是怎么样?” 算命先生闭上眼睛扯着手指算了一下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你之前还说我自己有血光之灾呢。”木亭不信,但听他说的像真的一般,于是调侃道。 算命先生嘿嘿一笑:“之前那都是些固定的说辞,我们吃这口饭的不是,可我后面所说绝对不假。”木亭见又拖了些时间,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好了好了,我信了,可以带我去找地方了吧。” “一两银子。” “什么?”木亭瞠目结舌,心道你在这和我浪费了这许多时间不说,说的乱七八糟,而且还不知是真是假,瞧这德行,八成都是骗人的,这就要自己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算命先生以为自己说的声对方没有听清,于是加大了声音又说了一遍。 本来是不愿意给的,可是眼看都快晌午了,心想自己走前荆洛给了他二两银子路上用,路上要不就是跟着子桑暖住驿站,要不就是子桑暖掏钱住店,自己还未用过,也就无奈的掏着袖口,突然一拍脑袋,早上将衣服换了,银子还在那破旧衣服里,走的匆忙,也就忘了这事。 随即说道:“我身上忘带银子了,这样,你先带我去地方,到了那里,我再向别人借了给你。” 算命先生不依,说他到时候跑了自己也无办法,岂不是亏了,木亭苦笑:“你刚还说我是上层龙凤,我怎么就会赖你这一两银子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随即和木亭拉扯起来,木亭也无奈,只好站着给他拉,哪知算命先生拉着他往回走时,一个不心,踩了块石子,往前倒了一下,手送了开来。木亭惯性使然,自己也差点倒了下去,幸好之前和子桑暖学过轻功,才稳住了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可是这一退,却撞在了一位姑娘身上,姑娘哎呦了一声,坐倒在地,好像哪里碰到了有些疼痛,脸埋在腿上。一旁的丫鬟喊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走着走着还往后退的,撞伤了我家姐怎么办。”说着蹲下来去扶那姑娘。 见自己撞到了人,赶紧去扶,却被一旁的丫鬟将手打落,骂道:“你这人,怎么还要动手。”木亭只好缩回了双手,半蹲在那里不知所措,只好说道:“姑娘见谅,我是被那算命郎中拉着走,不心要摔倒才后退了一步,恰巧撞到了姑娘,实在是抱歉。” 丫鬟还欲骂他两句,那姑娘却站了起来,朝丫鬟摆了摆手,又对木亭道:“算了,也没什么大碍。”木亭这才看清了这姑娘的脸庞,看着比自己还上几岁,容貌清丽,肌肤胜雪,看的人清风拂面,如沐春雨,全身焕发出一种晨露沁鼻之感。见她之时,若繁花朵朵植满眼眶,一时有些看不清晰,和子桑暖比起来,少一丝香艳,多一分清新。 “你还盯着什么?”丫鬟把木亭眼神拉了出去,就听见姑娘说了一声:“走了。”便扶着她往前走去。 看那姑娘走在前面,行路微微有些瘸拐,心想定是刚刚扭着了,正想上前去再道歉一番,就又被那算命先生拉着了,木亭被他拉到一边,再回头看去,已看不见姑娘的踪影。 正心想完了,不知要被这人缠着多久,却不心看到面前胡同尽头后面的大门上,一块大大的宣金卫牌匾挂在上面,才懊恼自己在这逛了一大圈,却原来就在这条胡同后面,路人给他指路时都说在这附近,自己也以为会在这路边上,却不料竟在里面位置。 于是对那还拉着自己的算命先生道:“我找的地方就在那后面,我带你过去,向别人借了银子给你如何。” 那算命先生看了一眼木亭所指的地方,松开了抓他的手,木亭见他放开自己,就往里面走去,还一面说道:“答应给了你的,你放心。”等他到了衙门口,后头一看,算命先生也不在后面,他好奇的回过去看了一下,也未看到身影,他竟不知何时溜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二十二章 宣金卫 木亭见找不到算命先生了,心想本来也是个江湖骗子,自己既然已经找到了地方,就不再去管他。慢慢走到门口,发现这宣金卫衙门口有一块挺大的石制告示牌直直的立在一边,有一人多高,六尺多宽,上面也不是什么告示,倒是一块块数字的石刻嵌在上面,粗看一下,约有四五十块,已经被人拿走许多。他走上前去用手摸了一下,门口一个侍卫却对他说,要接的先去大堂看榜。 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就看到大堂里出来一个戴斗笠之人,手上拿着一张纸,走到他身边,在告示牌上看了一会,拿了一块石刻数字就走远了。木亭上前去问那侍卫:“请问一下……” 话还未问出口,那侍卫就赶他进去,说道:“到里面去接。”见那人不愿意搭理他,也就不再继续追问,走进衙门里,看到大堂内有五六个奇装异服的人,仔细一看,都像是各帮各派的服饰。这些人都在里面或坐或站,要么看着手上的一本册子,要么看着墙上的一张张图画。 不过还是是看到一个穿着像是官服的人坐在堂内众人中间的桌子上,不停的书写着什么。木亭穿过人群走到桌前,掏出吏部给的公文,刚想要问,那官员也和侍卫一样,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先去接榜,再来登记。” 木亭无奈,这里的人怎么都急躁如此,不愿意听人说话,又看官员实在太忙,也就先不打扰,去看了看墙上的图画。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都是些通缉之人的画像与各种情况,比如一张图上就写着‘三十,团山马五,男子,年四十有三,眉宽脸胖,高五尺余,左臂刺青纹狼,身形魁梧,擅使环刀,习贪狼刀法。五月十六日,于团山村中杀人有四,罪大恶极。’字左边就是马五的画像,与这文字描述倒是符合,也不知真人怎么样。画像只到肩部,肩下空白处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丙字,丙字下面又有一百两的字样。左边角落处又有一行字。写道‘此死活皆可,活带人,死带尸,交予刑部左半里办事堂,接榜日起十日内。’ 再看另一幅图,上面写道‘十六,永村陈合,年岁不知,男子,八字眉,做手背有一大痣,常于夜行,作案时穿夜行衣,习飞鸟功。六月初二日,于城南李员外府盗窃珍宝无数。’再看画像底下却是一个己字,下面有二十两字样。字处写道‘此需活,交予府尹衙门处。接榜日起十五日内。’ 看了一圈,木亭心里有些明白了,看来这些就是传说中的宣金卫的榜单了,比较一下几张榜单,就不难看出有些犯人罪恶较深,于是品级较高,比如那马五就是丙级,而偷盗之罪的陈合却是己级,至于这交榜时间与赏银也就都不相同。 这时又走来一位中年男子,和坐着书写那人都是一样穿着。看他站了了半天榜却不接,也不走,就过来问道:“这位兄弟,我瞧你在这看了半天,可是在犹豫,这马五武功高强,若你自觉实力未到,就不要硬上,而白白送了性命。” 木亭对那人行了个礼,又拿出文书道:“我是东几鱼东大人找来宣金卫当差的,一早已经去过了吏部,这是吏部下的任职文书。” 那男子这才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来接榜的。”一边说着一边翻看文书,看完说道:“恩,你随我来吧。”于是将木亭带到后堂,让他坐下,又倒了些茶水给他,才说道:“东大人不在京里,这宣金卫的杂事就只有我和外面的文典史两人办着,不过最近也还好,倒不是太忙。”木亭赶紧站起来道:“原来是典史大人。” 那人也赶紧站起来让他坐下道:“我们都与你同级,都属于不入流的官而已,不用多礼,日后大家都是同僚,我看你这文书上是宣金卫巡检的差事,是属武职,比起我们这些文人,你们着实辛苦了。” 木亭喝了口水,才问道:“典史大人贵姓。” “免贵姓王。” “王典史,我这初来乍到,什么事都不懂,还希望你给我介绍一番。” “恩,这其他的事情我也作不了主。一般东大人未有事之时,你们武职官员可以不必来衙门,等东大人回来,再由它给你安排事情。”说完想起来些事情,走到后堂橱内,取出一件衣物一顶帽子和一双靴子,拿过来递给木亭道:“这飞燕袍是宣金卫的武职服饰,去年做了许多件,不过一直也只有三位大人穿着,所以一直多着,你先穿穿看合身不合身,不合身的地方我去找个姨娘给你改一下。” 木亭接过飞燕袍,正想换,又觉得在人前换衣服不太好,王典史看他样子,于是让他去到旁边屋子里换。 这飞燕袍茶白色,袍内里都镶着许多极细的铜丝,虽不能防刀砍剑劈,却也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更不惧一般的暗器飞刀,重量也只是比普通衣物稍微重了一丝,基本感觉不到。而这袍袖,袍裙边之上都袖着许多燕子的图案,不是很具体的形状,都是那种夸张的形态,倒也看着不错。帽子就是普通的高帽,靴子也只是一般的官靴,不过靴子两边倒也暗兜,应该是用来藏些暗器之类。 换好了飞燕袍,感觉正合身,稍微有些松散,不过也容易活动的开手脚。穿了出来,木亭夸道:“这飞燕袍比我想象的要好看的多。” 王典史正拿了一个书册过来,笑着说道:“差点都忘了正事,我要先给你登记入册则个。”于是照着公文,在哪书册上写上些东西,看到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那宣金卫的册子上,木亭终于感觉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本来也就不忙,这点事情片刻也就做好了,于是木亭让王典史跟他讲一些宣金卫的职责,公事等等。 王典史让木亭跟着他去衙门各处转,一边对他讲:“刚刚看你在前堂待了许久,应该也瞧见了,堂内那些人都是一些江湖人士,每日都会有这样一帮人来到前堂,去瞧那些个画像与细节,觉得自己可以搞定的,便到我们这里来登记,为了防止两人为抢一榜而造成无畏的自相残杀,登记完了我们就会将榜摘下,直到榜上所写日子过了,如果还未成功,才再挂上去。你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门口的告示牌,上面都有石刻的数字,对应榜上的数字,接榜之人走时自行将石刻拿走,交人的时候需要将此一同交上才算,避免有人为财做不义之事。若是超过了时日,接榜之人或死或伤没有回来,我们就会再放一个上去。” 走到前堂,此时前堂已经只有一两人,王典史又指着一榜说道:“你看这甲乙丙丁等,就是这榜的等级,一般等级越高,犯罪之人越难捉到。”木亭点点头,心想自己已经猜到了。 “而这等级下的,就是赏银了,一般等级越高的,赏银自然也就越多。” 木亭好奇的问道:“可捉人这些事情不都是官府的事情吗,特别是像这个叫陈合的,只是个偷窃贼而已,为何也需要宣金卫发榜让武林人士去接。” “你看看这些人都有什么特征。” “会武功,而且都不是一般的拳脚功夫。”木亭这时才注意到。 “对,这些人都是些武林人士,全都会一些普通百姓官差不能轻易办妥的武功,当年杨大人向先帝建议创办宣金卫时,就是因为当时江湖纷乱,流贼四起,牺牲的官差实在太多了,于是想了个办法,以江湖人治江湖人,也给朝廷减轻人员的消耗。” “那这些赏金都是朝廷给吗?我看赏金都不少,这也是一笔不的开支啊。”木亭问道。 “也并不都是,就如你说的那个盗贼陈合,就是李员外自己来宣金卫发的榜,赏银也是他自己出,同时会给宣金卫一些银两,但是不会很多,像这种偷窃事件,赏银二十两,也只给一两最多。”说着王典史坐到一边,给已经忙完的文典史介绍了一下,木亭和他打了个招呼。 “所以,是官府给的榜多,还是民间百姓自己发的榜多。” “个人发的多,毕竟官府也不是吃干饭的,但是有一些官府解决不了的人,百姓就会过来在我们这里发,我们收取费用,就为了避免个人恶意发榜,不然总有些刁民什么事情都搞来乱发一气。”文典史在一旁听了半天,接过话来回道。 木亭点点头,又一张张看过去,突然说道:“我发现这里没有甲等和乙等的,什么样的罪人才是这个等级。” 文典史说道:“乙等一般都是些掌门匪首山大王级别的,那种家伙要么武功深不可测,或者就是人多势众,一般的江湖人还真搞不定。至于甲等,那就厉害了,只有盖世无双的恶人,或是除了军队不能搞定的人,才会放到甲等,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乙等到是有过一两个,比如咱们东大人当时就是接了乙等的蓝寨三十六盗的榜,才进的宣金卫。” 木亭本就不善聊话,该问的问完也就不知道说什么,幸好那文典史到是健谈,拉起木亭天南地北的聊了一溜圈,突然问他是怎么入的宣金卫,木亭心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为好,就隐去了陆潺的事情,只说自己在老家遇见了东大人,就被东大人相中了。 王典史叹道:“东大人找的人那是一定不会错的,比如荆巡检和李巡检,都是出了名的年少有为,将来必成大器,只可惜李巡检这次牺牲在了途中。”说到此不免有些伤感,文典史见王典史说着就要落了泪,赶忙转移了话题问道:“东大人也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你自己来的京城吗?现在这江湖没前几年安生了,你一路没有遇到些贼匪流寇?” “这倒没有,也不是我一人回来的,东大人让子桑姑娘带我一道。” “子桑姑娘,莫非是子桑暖?”两典史齐说。 木亭点点头,问道:“你们认识?”说完就觉得自己问的傻,本来就都是杨大人的下属,怎么会不认识。 “当然认识,杨大人麾下四使嘛。”文典史道。 “哦?四使是什么。”木亭跟子桑暖两人一起待了这么些天,只知道她虽不是宣金卫的人,但也同是杨大学士属下,这四使是什么,却从未听她说过。 文典史见他好似懵懂,有些诧异道:“怎么?你这都不知道。”见对方摇摇头,于是咳嗽了一声,给他说道:“四使只是咱们平时口上的称呼,其实是四校尉令,大照坊校尉堂里面的四个头,就是这四使,带你来的那子桑姑娘是氤蝶使,还有三人分别是丹莹使苏子兮,无双使栾羽和贪酒使卜壹。” “这都什么名头,不过我倒是见过子桑姑娘的氤蝶剑……” “没错,就是他们的独门兵器,氤蝶剑,丹莹扇,无双鞭和贪酒枪。”文典史解释道。 王典史接过话茬来:“据说,当年於菟宫二宫主宛成峰召集三十二门派数百人,前往和乐山毕方门威逼掌门严孟尝,让他交出镇派之宝毕方羽,严孟尝无奈求助朝廷,杨大人手下无人,只好去找四大仙人求助,可惜迟了一步,虽然最终将宛成峰就地正了法,但也救不回毕方门众人,毕方羽更是不知所踪。杨大人深感无力,就求了四位仙人派弟子助他,才有了这四使。” “谁在聊我们呢?”王典史刚说完,大堂顶上就传来一阵风铃般的声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二十三章 六月十六 原来子桑暖和杨夫人聊了半日,婉拒了杨夫人的晚饭,出了杨府就直奔宣金卫衙门过来了。刚到门口,看见里面三人聊得欢,让侍卫不要说话,自己一个轻功飞上了大堂屋顶。 听见三人在那说到四使的事情,不禁笑了出来,大声喊了一句。三人在堂内听到突然的声音,都吓得一跳,正好看见子桑暖从屋顶跃下,站在大堂门口,再一遍问道:“刚刚是谁在聊我们呢?” 宣金卫衙门这两个典史,每日早上到衙门,傍晚回去,除了东几鱼和荆洛以及那已经折了的李充三个会在衙门里待一会,至于其他人都不怎么能见到,即使同为杨大人麾下的四使,也只能是偶尔他们来宣金卫协同公务才见到两面。这时见到了子桑暖居然来了衙门,又这么问,虽然挂着笑脸,但还是后悔自己多嘴乱说,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见他们有点畏缩的样子,子桑暖训斥道:“木亭不是别人,说了也没事,不过以后记得不要把杨大人的事情拿出来当谈资,切记祸从口出。”两人都抱拳道:“属下知错了,氤蝶使大人。”子桑暖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去忙,随即眼睛盯着木亭,打量了一番,笑道:“你穿着衣服怎么感觉有些奇怪的样子。” “哪里奇怪了,我觉得挺合身的。”木亭对她刚才训斥两人有些心理不太舒服,毕竟那两人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才说那么多的,这样一来反而显得自己像是个倒霉鬼,于是口气有些冷漠。 “怎么说话这个口气,刚当了官就对我不满了?”子桑暖凑到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被她这么一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紧将眼睛瞄向其他处:“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两位典史毕竟年纪也大的多,而且又是和我闲聊说了些东西,就挨了你一通说,心里不太舒服。” “原来是因为这个。”子桑暖坐到椅子上,“做错了难道不应该训斥吗,非要等到犯了大错,救不回来了?” 木亭挠挠头,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点,于是就不说话。“好了,你去跟那两人打声招呼,我们走吧。”子桑暖叠着腿道。 “去哪?” “回去了。” “回去?”木亭有些反应不过来“回去是去哪。” 美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我来之前,杨大人和我说了,宣金卫衙门没地住,本来准备让你住客栈的,后来想想还是不方便,所以你以后就住姐姐那里去。” 木亭哦了一声,到后堂对两位说:“子桑姑娘让我跟她走,两位那我先告辞了。”两位典史就都站起来和他告辞,木亭想了想,又说道:“刚刚抱歉,是我好奇心害你们被训斥了。” 文典史说道:“兄弟别放在心上,是我们两个好久见不到可以聊天的人,一时间才话多了一点。”王典史也摆摆手,示意没事。 虽然两位同僚都这样说,木亭还是有些心理不舒服,时候师兄们都能练武押镖,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看着其他人,慢慢的总有些自卑的心态,一旦有些事情因为有自己的参与在里面,而害的他人没有做好,即使确实和自己关系不大,心里总是有个结一般。 出来时,子桑暖已经坐在了马上,奇怪的问他:“你的马呢?” 木亭忽然一拍脑袋,早上从吏部出来,恍恍惚惚的,光想着找宣金卫衙门的路了,竟然都忘记了骑马过来,低声说道:“在吏部。”子桑暖一脸无奈道:“你这蠢子,马都忘了骑就过来了,也还好这里到吏部不远。”于是拍了一下马背,让他上马:“上来吧,我先带你去吏部。” 没办法,只好上了马,手却不敢再抱着她的腰了,就抓着马鞍后面凸起,形态诡异的急奔了出去。 行驶了一段,外面市集已经越来越热闹,快要到晚上,各种摊贩都出来吆喝着。子桑暖手往后面一抓,抓把木亭拉的靠在自己背上,木亭没想到这一下,猛的撞在了温润清香的后背上,还未开口问她要干嘛,子桑暖趁着周边吵闹,放慢了马速,微微回头对他低声说道:“京城不比别处,这里是皇上脚底下,到处都是的探子,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得心,以后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回到家里,关上们来自己问我,在外面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该说的,不该问的就别去说,别去问。我刚刚训斥他们,其实也是在救他们,这次是被我听到了,若是被一些人听去,做了文章,事情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你记住,在这京城里,谁都别信,谁都留点心眼。” 木亭为了听清他说话,紧靠在她的背后,凑耳听着,明白了子桑暖的意思也低声问道:“你也不能信?那连东大人,或者说杨大学士我都不能尽信吗?”子桑暖莞尔一笑:“你可以相信我,当然也可以不信,反正姐姐是不会害你的,至于你说的另外两位,他们和我想要的更不一样,他们心中所涉及到的东西里面,不包括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即使是他们自己。总之,以后该怎么做,还是要你自己去做选择。” “我相信你。”木亭在她耳边说道,那日在济南城外,陆良一掌派来,子桑暖舍身来挡,他心里就已经对子桑暖没有任何距离了。 美人听罢轻轻一笑,将声音放开来说道:“下马。”木亭才发现已经到了吏部门外的路口处,早上过来,马就拴在这里了,于是跳了下来,从厮那骑上了自己的马,同子桑暖一起回霜阁去。 晚上吃完饭,木亭一个人来到马厩边喂马。本来霜阁里也只养了一匹马,但在济南城外一战中被乱箭射死,不过后来济南知府送了这一白一黄两匹宝驹,也就都圈养在这里,子桑暖喜白色,那日走时就一直骑了白马,木亭就一直骑着黄色那匹。这两匹马确实是上好的良驹,极通人性,从他们俩上马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知道俩人就是自己日后的主人,温顺听话。 弯月当空,照的杂院里一片白亮。木亭一边喂着他那匹黄马,一边说道:“黄黄,对不起,我今天实在是脑袋紊乱,把你忘记在了那里,你不会怪我吧。”那匹黄马吃了两口草,蹄子动两下,鼻子发出声来,好像听得懂人话似的。子桑暖走到一边也拿起了草喂它的白马,嫌弃道:“你取的什么名字,黄?也太通俗了。”木亭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时候,镖局里养狗,都是按狗的毛色来取名,什么黄,黑,花,所以我就习惯这样了。” “那如果有两条黄色的狗呢。” “简单,就叫大黄,黄。” “三条怎么办?” “那就大黄,二黄,黄。”木亭一脸正经。 子桑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笑着:“你是不是逗我玩呢?”木亭摇摇头,脸上还是正经。 “不行,这两匹马这么乖,长的又这么好看,可不能取这样的名字。” “那叫什么?” “我的马可不能因为毛色取名字,对了,咱们从济南走是哪日。” “我想想,好像是六月十六。”木亭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子桑暖一拍手掌:“好我这匹白马就叫六月,你那匹黄马就叫做十六。” 还未等木亭同意,她就一股劲的叫着两匹马:“六月,六月,十六,十六。”木亭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觉得畜生叫简单点的名字比较好,但是却看见两匹马晃动了两下身子,都朝旁边走去,子桑暖开心极了,一手摸着白马的头说:“记住,你以后就叫六月。”另一手摸着黄马的头说:“你叫十六,以后你们就叫这个名字了。”两匹马同时低叫了一声,子桑暖随即对木听道:“看到没,它们俩都同意了。” 见到这样,木亭心想再说其他的就有些没意思了,于是也趴着围栏喊道:“十六过来。”黄马听着就朝他那边走去,木亭摸着它的头笑道:“它好听话。” 东几鱼和荆洛去印州已经半月多了,也不知是遇上了麻烦还是又去了他处,迟迟没有返回京中。木亭虽说入了宣金卫,但是毕竟不会武功,去捉拿那些个榜上的犯人,他现在还没有那个本事,东大人不在,也没人给个指示或者说教他武功,只好每日去帮帮两位典史做些杂事,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多过一天就少一天了,本想着能在五年内做一番事业,可这般日子浪费的心里有些急火。子桑暖看他着急,心里是想着教他的,另外也想木亭早些能够有资格去翻阅宣金卫密室内的陈年密文,帮自己查出当年行宫案的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虽然都是杨大人手下,但毕竟属于两个衙门,宣金卫和校尉堂平时都独自行事,若是没有特别批示,她贸然去教,反倒惹东几鱼话柄,之前的轻功还有说法,毕竟路上有危险时需要他保住性命,可已经到了京城,就没有理由了。 一晃又过去了好几日,现在安稳下来,木亭每晚运功,内力已经渐渐掌握,且日益增幅,无奈不会招式,内力在身体中翻滚却释放不出,只能用松镖子来发泄。 昨夜里,子桑暖在楼上看到木亭一人于院中不停的用松镖子释放内力,好像憋着怒气一般,还大声吼了一下,她有些忍不住了,所以一早见到杨大人就向杨大人打听东几鱼的情况。 杨大人举着一封信对她说道:“早上刚收到东几鱼寄来的密函,他们前几日在云泽打听了一些情况,陆微好像并不知道是你带回来那个子杀了陆良,苗头对准了杭州,不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而那坤宫的宫主好像也去了外面,不过这人神秘莫测,倒是探不到一点情况。” “已经知道坤宫宫主的身份了?”子桑暖问道。 “宛成峰死了之后,只听说立刻有人接了位置,只是不知道具体的身份,听说这人外出了,而那陆微也带人去了杭州,东几鱼怕出事端,已经出发追着去了。”杨一甫两手握拳在身后,说道:“还有一事,山东巡抚护着陆潺来京城之时和皇上提到了你带回来那个叫木亭的年轻人,很是赞赏,下月去憺归园避暑之时,你和他一起随军护驾。” “可是,他并不会武功。” “恩。”杨一甫道,“东几鱼之前给我的信中提到了此事,说是虽不会武功,但有些机缘得以内力强劲,是个可造之材。” “东大人事急,我不敢擅管宣金卫的事情,所以正要问大人他怎么办。”正好杨大学士提到了,子桑暖正好问道。 “这样吧,他就交给你来训练,东几鱼那里我会和他说。” 有了杨一甫的命令,子桑暖也就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二十四章 稚子剑法 木亭正在宣金卫衙门里帮着接榜,记册,突然有个侍卫过来传信说让他去一趟校尉堂,心想一定是子桑暖有事找他了。 进了校尉堂大门,报了姓名,来了个校尉把他带到了后面的习武馆,果然子桑暖正坐在馆前石阶上。看他已经来了,挥挥手招呼他过去。 “想学武功吗?”子桑暖叫他一起坐下来问他。 “当然想。”木亭猛点头。 “哈哈,你就是不想也不行了。”子桑暖站起来朝四周的人示意了一下,瞬间十多个校尉都走开了,又领着木亭走进馆内说道:“你直接杀了陆潺的兄长,让她未能被劫走,平安到了京城,圣上对你很是称赞,所以杨大人让你下月和我一起护送圣上去避暑。” 木亭感觉受宠若惊,又听子桑暖继续道:“可是你不会武功,以前我怕东大人误会我逾越你们宣金卫的事情,也不敢管这事,不过这次毕竟为了皇上的安全,杨大人就命我来训练你一番。” “你的意思是你要教我武功?”木亭是亲眼见过她的武功的,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荆洛也说和东几鱼不分上下,心中一丝惊喜。 “没办法了,只能我来教你了,谁让现在只有我和你熟呢?”美人微微一笑,说道:“我教你轻功的时候,虽说过我的武功太过阴柔,不太适合男子,但之后看你使穿枝走蝶的时候,却是自我褪去了阴柔之气,我想着你内力本就和正常人不一般,怕是也无需忌惮这些。”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学习你的武功了?”本来以为子桑暖只是教他一些平常的功夫,不过听着口气,到好像要教独门的武功。 子桑暖在一旁的武器台上随意拎拿着各式武器,说道:“我学的是梦蝶谷的武功,谷中武功向来只传弟子,济南的时候我和郎中的对话你也听见了,没有谷主的允许我可没这个胆子教你谷内的东西,要不是我不会别的轻功,穿枝走蝶原也是不能教你的。”木亭不知她什么意思了,好像又是说学不了她的独门武功,刚刚激动的心情又落了下来。 回头看蠢子站在那像棵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子桑暖皱起蛾眉:“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过来看看你想用什么兵器。”木亭被她一说,赶紧走过来,看着满台子的兵器,也犹豫不决,拿起剑来,摇摇头,感觉武林中用剑的太多,拿起刀来也摇摇头,感觉拿刀不太雅观,其余什么斧钺钩叉都看花了眼,也是不能决定。 看他犹豫不决,选择不了,子桑暖笑道:“选个兵器就这么难吗,不如你闭上眼睛,随意点到哪个就哪个。”只好这样了,木亭于是闭上了眼睛,先转了一圈,拿手一指,待睁眼看时,原来竟是自己一开始就否定的剑,心说既然老天爷让他选这个,那就剑好了。 既然已经让老天选择好了,木亭就点点头,说道:“那就这个吧。”其实他内心也是没有目标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子桑暖点头说道:“这样也正好,你若是选了枪鞭棍叉之类的,我还得找其他人教你。”看她一脸的怪异笑容,再仔细看一下台上兵器的位置,木亭才发觉自己被耍了,只要闭上眼睛点,那一定选的是剑,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改了兵器的位置。 发现木亭好像已经识破了她的把戏,笑道:“就是开个玩笑,既然我教你,那肯定是剑法了,别个我也不会啊。” 并不让他用真剑,自己也将氤蝶剑放在了一边,从墙角拿来一根木条,抓在手上,“我这几日还动不了内力,只能教你些招式,再传你心诀,等熟悉了之后,结合内力使用,看看效果如何。”说完,子桑暖举着木条在他面前舞起来。她的剑法木亭曾今只见过一次,但这时武的却和上次根本不是同一种招式,不过心想也对,毕竟梦蝶谷的剑法是传不了外人的,只是有些好奇现在舞的这招是什么名堂。 子桑暖一边挥洒着招式,一边说道:“习武时的招式和用起来并不是一模一样的,真正拼命时招式常常有许多幻化,当然一切还是得看你的悟性,这也是为什么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武林高手的原因,我现在舞的这招叫做‘稚子剑’,是我梦蝶谷入门试炼之时学习的剑法,用来筛选弟子,所以并不避讳外人学习。你虽内力深厚,但并无武功底子,这套剑法正好助你开拓气脉,磨炼筋骨。” 中央美人来回穿梭,剑法平奇却看着处处点到好处,不叫人眼花缭乱,只讲究一个实用。即使出招速度不快,木亭还是有些目不暇接,未看清几招,子桑暖已经回到他的身边问道:“你记住了没?”蠢子只好憨笑着回道:“光听你说话了,只看清一丝。”说完就觉得头上一痛,原来子桑暖用木剑狠狠的敲了几下,木亭紧紧拥手护住脑袋,喊道:“痛,你怎么还打人呢。” “习武之时,心不在焉,该打。” “我只是听你说是个入门的剑法,才心有恍惚。” 对面轻轻一笑:“你可别瞧了这稚子剑法,觉得只是谷内童试炼所习,但其一剑一招,扎扎实实。童内力不到,身体未成,自然是威力不觉,可是你不一样,你内力十足,身体长全,恰恰就是需要这样的招式来打开血脉中的武性。”子桑暖又夸张的靠着他耳边说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梦蝶谷的祖师爷就是用这剑法开创了门派。” 木亭听完羞愧道:“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子桑姑娘既肯教我武功,我就要虚心而学,不该三心二意。”子桑暖欣慰的说道:“你还记得之前看了两个时辰的蝴蝶吗。”木亭点头:“自然是不会忘记。” “很好,我梦蝶谷的武功本就是讲究自保护谷,从不倡导速成,所以那时我才会让你看上两个时辰,但是这成果你也发现了,便是再那之后轻易的习得武功,现在我再舞一遍,不求理解,只要你牢记在心,稍微从脑中慢慢品尝其中的滋味,那就离练成不远了。”于是挥剑上前,继续又演示了一遍招式。 这次木亭收紧了精神,将自己的心绪调整到那日观蝶时的状态,眼睛跟随子桑暖的动作,用心记住每一个招式。 一入观蝶状态,情况就不同了,他发现自己不仅能记住招式,脑中已然将每一步都拆散开来,犹如识字见牛,牛的形态就进入脑中一样。 “这次你记住了吗?”子桑暖再一次停在他身边,木亭回道:“记住了。” “好,那也就不用我继续再舞一遍,接着我来传你心诀。”说完紧靠在木亭的耳边,声说了四句诗,然后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好,今日先回去休息,从明日开始,你每天一早就到此练功,五日之后我来和你比试一番,看看你练的怎么样。” 稚子剑法为梦蝶谷开山祖师所创,她的姓名已经无人知晓,后世也只知道其被唤作梦蝶仙人。当年梦蝶仙人用这平奇无华的稚子剑法荡平了谷中的土匪流寇,之后便居于此处,称此处为梦蝶谷,接收苦难百姓,教他们剑法保卫家园,不至于被乱民暴兵所欺负。后来开山立派,又闭关多年,才创立了神秘的梦蝶武功。 木亭听得子桑暖吩咐,在习武馆内熟练招式,他有观蝶行迹的本事,招式套路早已烂熟于心,可挥练起来,却还是觉得不能如子桑暖一般潇洒自如,就这么练习了五日,也算勤奋刻苦,鸡鸣之时就已经在了武馆中央,日向西落,美人来唤,他才跟着回去。 五日时间到,忙完了事情,子桑暖就朝习武馆内走去,既然到了约定的时日,就看看木亭到底练得如何,也正好探探他的悟性。进了武馆,正巧见到那蠢子盘地而坐,头顶冒着些隐约的烟气。也不打扰,就在一旁静静的坐着,过了半个时辰,木亭才将将睁开眼睛,好奇的问道:“子桑姑娘来了多久,我怎么都没有感觉。” “没多久,怎么样,来练一练?”子桑暖微微一笑。 木亭有些不安的说道:“我感觉我还没练好。” “没事,随意比划着看看,五日本就不长,来吧。”说完捡了跟木棍,漫步走到中央,转过头来看着他。 见她如此说道,自己再畏畏缩缩确实不太像个样子,于是也将木棍捡起,走了过去,刚想要开始,突然问道:“这一月未过,你不能动内力,万一我没能控制好,伤了你怎么办?” “那你就一直照顾我咯。”子桑暖嘴上开着玩笑,突然一下举剑刺了过来,木亭稍显迟钝,但是对面剑也不快,身子一侧,翻滚朝后,躲开了这一击。子桑暖严厉道:“注意力集中一点,你差点就被我触到了,我若这是真剑真用力,你哪里来的时间躲避。”见她如此严肃,木亭只好镇定了精神,舞剑上前。 毕竟是个新手,比试了半天,基本上招招在防,很少有进攻的机会,而这还是对面放慢了动作,未使用全力的情况,眼见好像没什么进展,子桑暖决定不再留情,动作加快,身法开始飘逸起来,不用内功,没什么力量,但对木亭来说,却是更加难受。 几招过后,子桑暖脸上的神色渐渐有些不对,好像略带着些失望,他心中愧起,觉得自己这样确实有些对不起她,子桑姑娘那么认真的训练自己,而自己毫无进步,莫说姑娘,自己都觉得失望。 于是突然血脉膨胀,心想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她面前丢了面子,默念了一遍口诀,唤内力与全身,灵关一开,浑身像是和手中之剑融于一体,面对招招紧逼,他也慢慢化防为攻,冲将过去,形势突然起了变化,子桑暖开始在全力的进攻之下,防御了起来。 木亭渐渐得意起来,忘了收起内力,也忘了子桑暖没用内力,见对面步步后退,将力量聚向手中,快速的冲了过去。快到对面眼前时,见到美人面露惊讶之色,才想起来不对,可剑一出,自己已经收不住了。子桑暖没想到子来势如此之猛,这一剑要是真刺过来,是万万抵挡不住的,此时要躲避也已经来不及。无奈之下,只好运动内力,汇与身边,霎时间无数若有若无的蝴蝶出现在前面,木亭剑到此处,怦的一下弹了出去。 正惶恐诧异的站起来,却看见子桑暖半靠在墙上,嘴边一丝鲜血留下。木亭赶紧跑了过去,惊吓道:“子桑姑娘,你没事吧。” 子桑暖将木棍往地上一扔,擦了擦嘴边的血液,嗔笑道:“你这浑人,是想要了姐姐的命。”木亭心知犯错,也不言语,低头看着鞋面。一会美人缓了过来,才又说道:“不过你居然已经能够将内力结合到了招式中,不错,有进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二十五章 冶造师 情急之下,没有把握好在自身的内力,使得子桑暖只好运动内功来保护自己,而现在因为上次的重伤又吐了血,木亭心里实在有些愧疚。 子桑暖虽然嘴上说了两句,但其实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毕竟也算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隐隐约约的有一些成就感在里面,即使气脉因为妄动内力而有些损伤,搞得肺腑冲撞吐血,也还觉得无所谓,对她而言,就是休息两晚的事情了。而看着木亭在一边一脸的愧疚,还不停的说自己错了对不起,就用手抚了一下他的脸,说道:“行了没事,练武受伤都是正常的事情,你现在虽然已经练得不错,但不可骄傲,以后每日还是得到这里来练剑,直到东大人回来。” “可不可以换一个地方,每天都要让那侍卫大哥给我开门,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行,在这里我好看着你。” 木亭知道再说也没用,子桑暖的性子就是这样,除非本来他就只是开开玩笑的话,不然想让她改口,实在是难于登天,于是只好一脸无奈的答应。 “走,再带你去一个地方。”子桑暖也不管木亭答不答应,握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到了校尉堂马厩,然他骑上十六跟着自己,驾着六月就出发了。 天色虽然已经暗了,但这夏季的京城还是热的不行,刚刚又比试了一番,木亭一身的汗,此刻骑着马奔跑起来,行风拂面,倒是觉得很舒服,一路上子桑暖也没有说一句话,偶尔咳嗽两下,看来刚刚运用内功对身体还是有些影响的,看她一口气的驾着马走在前面,木亭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直跟着。 京城确实很大,行了许久才出了城,木亭一看都出城了,心里正疑惑,这是要去哪,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驾的两声追到子桑暖身边问道:“我们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子桑暖淡淡道。 于是又骑行了一刻,四周草木越来越繁盛,傍晚时分,倒是各种飞虫出行的好时候,木亭一边跟着,一边用手挥舞着驱赶不停飞来的各种虫,耳朵逐渐听到些乒林乓啦的声音,眼睛也看到远方的树后面冒着阵阵的白烟,而子桑暖的马速渐慢,心想应该是快要到了。 果不其然,经着道绕过了几片树丛,前方有一片洼地,四周亮着不少的石灯,正前方处有篱笆围着,边上竹枝繁绕,进了篱笆墙,能看到三两筑,都木身草顶,简陋却精致。一个人在屋边的火炉旁敲敲打打,竟像是铁匠铺一般。 子桑暖将马牵在篱笆墙边,又从马上取下两坛子酒,带着木亭走了进去,到火炉边微微行了礼道:“潘伯伯。” 被唤作潘伯伯的男子穿一件半袖皮衣,两鬓斑白,恐有花甲年纪,却生的强壮非凡,两臂有力,听到有人声音,仍然挥着手中的大锤,头也不抬回道:“子桑姑娘,今儿怎么有空来老朽这里。” 木亭心想这老头怎那么无礼,和人说话既不抬头,也没个表情。子桑暖却不以为意,只是偷偷把酒壶盖子打开,放在那老头后面用手扇了扇,老头突然抬起头大声道:“露白!”说着要用手去抢,子桑暖笑着将酒壶转走,一个劲的往后面退,老头换了神情,苦笑道:“哎呦,子桑姑娘,你就别逗老朽了。”子桑暖却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酒嘛,可以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老头突然感觉有异,停了下来,两个眼睛晃悠悠的转着。 “你得给我铸一把剑。”子桑暖脸上有浮出笑容,有一丝狡猾。 老头却往铸造台边走去,说道:“那姑娘请回吧,老朽既然隐居在此,就已经表明了再也不铸剑了,唉,姑娘,有话好好说,你别……”原来子桑暖料他会这样,早早的在远处打开了露白的壶盖,作势要往地上倒,嘴上还笑嘻嘻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太可惜了,我也不喝这酒,就让它归于土地吧。”老头赶紧又换回了之前的笑脸,咕咕囔囔道:“子桑姑娘,有话好好说,万事可以商量嘛。” 子桑暖随即又说道:“那潘伯您是愿意给我铸剑咯?”为了那美酒,老头只好点头,却不料子桑暖变本加厉起来,说道:“那您给我铸上次我来看到您图谱上那把青绿色的宝剑。” 老头听到摇摇头“子桑姑娘,你换把我给你铸,这把剑可是万万不行的。” “哦?既然潘伯不愿意,那就算啦,木亭,咱们走。”说着拉住木亭的手往门边走去,酒壶像是有意没有盖紧了盖子,壶中的美酒随着左臂的动作往地上渐渐的流了出来,木亭想要问,子桑暖却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可身后的老头看到此景,心痛的揪着头发,嘴角不停的抖动着,仿佛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看着两人快要走到篱笆边,这酒也洒了一路,长叹一口气道:“子桑姑娘,你回来吧,我答应你还不成?” 子桑暖这才哈哈一笑,回身说道:“您早答应不就成啦。”老头哼了一声:“我要不是心疼这酒,才不去答应你。”说完看见子桑暖将那露了一地的酒壶扔到一边,心疼道:“哎?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还把它给扔了。” “哈哈哈。这酒可是我拼了好大的力气从卜壹那里抢来的,怎么会就这么浪费了,扔的那壶是水而已。”说完从马上取下另一个酒壶,并着手上没开的壶,仍是两个,漫步过去,拿在手上问道:“那可就说好了,您给我铸那把剑,我将这两壶露白给您。”老头那不开心的面孔,看着子桑暖手上的两壶酒瞬间变了样,喜笑颜开道:“好好好,你这妮子,老朽算是败给你了。”接着从子桑暖手上先接过一壶,赶紧打开喝了一口,嘴巴砸砸两声,一边感叹好酒,一边像要成仙了似的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片刻才又道:“不过,这剑可是老朽花了三年时间才想出来的,你就这样要去了……” “那我以后每月给您送个十壶八壶过来,您也知道,这酒是我抢来的,再多没有了。”子桑暖明白了老头的意思,耸耸肩说道。 “够了,够了,还是你这妮子好,卜壹那子太气了。” 听两人在这说话,木亭一脸懵,不过心里还是明白子桑暖带他来,接着做的这些就是想让这老头给他铸一把剑,就是不明白,开始还冷漠的老头,怎么一看到这酒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子桑暖看木亭脸色懵懂,悄声在他耳边解释道:“这潘伯大名叫潘炎,当年神铸堂的第一冶造大师,后来喝酒误事把神铸堂整个给烧了,便下决心再不喝酒,哪想后来酒戒不掉,竟不戒酒改戒冶铸了,就退出了神铸堂自己个搬到了深山里来。” “你这妮子,又在背后说我坏话,老朽虽然每日听着这打铁的声音,耳朵却仍是好使。”潘炎盯着酒瓶道,“这酒,这冶铸,都是老夫的命根子,哪一样都戒不了,可又怕在堂里再惹出事来,只好自己退了出来在这老林里独自逍遥。”子桑暖指着木墙边的一排铁器暖心道:“看这些个铸件,我就知道您肯定是没放下手艺,不过啊,酒虽好喝,您也一把年纪了,还是得注意身体。” 话音刚落,就见到这老头坐在那里脸一歪,竟然打起鼾来,才发现那一壶露白已经光了,另一壶倒还没开,想是舍不得吃,但自己个的酒壶都已经又开了两个,子桑暖无奈的摇摇头,招呼木亭一起将他抬进屋里床上,眼见天色转黑,点亮了屋外的灯笼。又去屋外的林中打了只野鸡,回来和木亭在火炉旁边烤边吃。 “这露白酒什么来头,我从未听过,好像很珍奇的样子。”木亭嘴里嚼着鸡腿问道。 “露白在百年前并不稀奇,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民间就渐渐难寻了,现在也只有那酗饮山上每年还产些,对了,我们四使中贪酒使卜壹就是酗饮山的人,所以他那有这酒,我知道这潘伯嗜酒成性,就去卜壹那里要了几壶过来,不过这酒倒也不仅是珍惜,味道确实和平常的酒不一般罢了。” “确实,我现在还能闻到那空壶里传来的浓烈的酒香气。”木亭问道,“子桑姑娘可是为我?” “那当然,看你这几日这么用心练剑,也是有所成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与其随意拿把杂铁兵器,不如求潘伯为你量身而造一把自己的剑,这样出去也不丢了为师的面子。”子桑暖说着说着就自称为师父了。 “那我岂不是以后要喊你师父了?”木亭笑道。 “可别,那就把我喊老了。” “对了,你下午和那冶铸师傅说要什么青绿色的宝剑,那是何物。” 子桑暖轻轻一笑说道:“潘伯这倒是没乱说,确实是他想了数年才想出的宝剑,你等会,我去找给你看。”说着走进屋里,翻了一会拿出一本册子过来,翻看了一会,指着上面一幅剑图给木亭看,说道:“瞧,就是这柄剑,半年前我来这里时就看到了,印象深刻,今儿想到你的姓倒挺符合,才求潘伯铸造。” 看那图上的画,虽在灯笼的微弱亮光下,也不禁感觉一丝绿意盎然的生气拂面而来,黄光映照下显出暖绿色的色彩,虽看不清楚究竟是何种绿,但也能享受到木葱林荫,枝叶繁茂的生生之气,图上未标出长与宽,但看造型,应该不是氤蝶那样的细剑,剑头如箭头一样略带倒钩,却弧度甚,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两条血槽从那细的倒钩处延伸出去,交汇在剑颚,血槽中间是一种未曾见到过的古树形状,看着森气阵阵。护手的形状也不方正,倒是有些像树叶,扭曲在剑身尾端。剑柄细长,伸展出来却不突兀,看着刚刚好,似是剑身古树冲天而出的感觉。 木亭仔细观察了一会,抬起头来啧啧称道:“确实和普通的剑器不太一样,看着就很特别。” “那是,姐姐看中的东西怎么能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二十六章 应作贵妃 两人聊了一会也困了,收拾了吃剩,子桑暖就熟悉的将旁边另一件屋子打开,点了蜡烛,这屋里虽然无床,但地上铺着兽皮,倒也舒适。又从窗户边拿了两块毛毯,递给木亭一块,让他在外侧盖着睡了,自己就躺在里面盖上毛毯合衣而眠。 鸡鸣声起,外面已经露出一丝淡淡的光亮,子桑暖听见外面一阵阵的敲击声,起身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木亭,独自走到屋外,伸了个懒腰。潘炎正在火炉边上拿着一块铁敲打,看到子桑暖过来,笑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平日里在京城一定没这般休闲,趁机会多盹一刻。” 早晨的屋外还是有一丝清凉,子桑暖摇摇头道:“习惯了早起,已经再睡不着。”随即洗漱了一番,回屋轻手轻脚的取了毛毯披在身上,端了碗热水,坐在火炉边看着潘炎打铁。 “你那氤蝶剑是万中无一的宝贝,想必让我铸的是给那子吧。”潘炎问道。 子桑暖嗯了一声,潘炎又问:“这么大费周章的要我帮你铸剑,想必这子对你不一般。”子桑暖只浅笑一下答道:“他救过我一次,我不想欠他。” “哦?竟然能救你,那一定是个绝世无双的高手。”潘炎好奇心上来,停下手中的活,坐在矮凳上问道。子桑暖哈哈一笑:“这子不会武功,唯一会的还是我在那之后教的他。”随后又摇头道,“罢了,不提这个,潘伯,这次还是要多谢您,其实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像是夺人所好了。” 潘炎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然后又转了笑脸道:“哈哈,我本就是个冶铸师,这些个剑图都是我没事琢磨出来的,要是不做出来,我才替剑图委屈,好马配好鞍,英雄配好剑,这正是我的追求,既然是救过你的人,那更是配的上此剑。”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潘伯您。” “你也别这么说,当年要不是你姑姑将这地方送给了我和老伴,老朽指不定现在在京城里要饭呢。”潘炎其实也是个念恩的人,虽说当年是他自己退的神铸堂,但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神铸堂里其实也容不下他了,出来之后,和老伴两人身无分文,又居无定所,恰好遇见了子桑璎,子桑璎和潘炎夫妇算是旧识,见他可怜,便花些银两,买了此处让他以后可以住下来,后来子桑暖来了京城,靠的近些,便常常替姑姑来看望两位老人,所以才如此熟悉这里的环境。 “我去看看潘姨。”子桑暖站起来说道,潘炎点点头,目送她往林中走去。 鸟啼虫鸣,清风阵阵,潘夫人的墓就在这林子中央,墓前的果脯等物都很新鲜,看来潘炎也是日日来此更换,和夫人说上几句话。子桑暖站在墓前想起潘夫人生前和对自己的嘘寒问暖,和蔼可亲的面容又浮现在她脑中,不禁有些热泪盈眶,随手擦了擦那木制的墓碑,说了两句两人之前的话语,便慢慢走回去草屋。 此时木亭已经醒了,正问了潘炎她的去处,想要出门去寻回吃早点,见她已经回来,眼眶隐隐有些红色,就退了回去端碗。潘炎见她已经回来,说道:“夫人生前最喜欢你,每次你来可开心了,这次你又去看她,想必她一定也是高兴的紧。” 子桑暖也不说话,还未从情绪中完全脱开,坐到桌边矮凳上,默默看着木亭。木亭先见她瞧着自己,只好笑一下,而后又看她一直盯着,才好奇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子桑暖摇摇头,才把头转向一边。 吃完早点,逐渐好了起来,她问道:“潘伯,这剑要铸多久。” 潘炎拍了一下手掌,站起来神秘的说道:“给你们看一件东西。”随即回到屋里,片刻出来,手里多了一样炭黑的长物。 木亭好奇问道:“这是木炭?”潘炎笑着摇摇头,走到火炉边,取了一碗像是清水的液体倒在那碳条一般的物体上,眨眼的功夫,就见那黑色的物体逐渐融化,露出了里面青翠欲滴的东西,子桑暖看了大呼道:“这难道是……”潘炎一笑说道:“没错,正是树芯铁,古书有云‘方丈有木,名曰碧,千年为精,应天地日月而生,集万翠之灵,而心中生铁。’这块树芯铁就是那传说中方丈岛上的碧树所生,前两年有人扔了些残兵破刃给我,我在这堆里面发现了这个东西,一直也不知道用于何处,今天醒来灵光一闪,铸那宝剑正合适。” “不不不,这太珍贵了,这么稀有的材料您还是留着吧。”木亭有些慌张,如此珍惜的东西他不敢接受,子桑暖也在一边应道。 潘炎却摆手道:“若是铸不出好剑,这材料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若是铸出好剑,这树芯铁也算是圆满,它也会高兴的。”将那树芯铁摆好,又说道:“这剑老朽也是第一次铸,工艺繁杂,恐怕要些时日,我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四五十日。” 子桑暖倒是不惊讶,说道:“不急的,您慢慢铸。”说完跑到屋内拿了一柄精致的长刃,颠了颠,出来扔给木亭道:“那您这柄‘惟古’就先给这子用着拉。” 看妮子又拿了这柄剑,潘炎胡须一抖一抖,似哭非哭道:“那你可心着点,别弄坏咯,到了日子我找人喊你们来取新剑。”木亭接着此剑,发现这件模样竟然是和古时的青铜剑一般,撑了两下笑道:“我还是把剑留在这里吧,前辈既然给我铸了新剑,到时候再来取就好了。” “不行,你先拿着。”子桑暖拦住想要把剑放下的木亭,说道:“潘伯跟你说笑呢,你收着就好。”潘炎哈哈一笑道:“你就先拿着用吧,我听说下月你们还有些任务,新剑是等不到了,这惟古虽然比不上那把新剑,但是完全仿于战国青铜剑,威力不可觑。” 两人又待了一会,就上马回京了,潘炎在他们身后还不停的嘱咐道:“下次再给我带两壶露白。” 这些日子京城倒是安详,也未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皇上去憺归园的日期日益临近,木亭每日在子桑暖的督促下勤奋练剑,已然熟练了稚子剑法。 可是宫里突然传来消息,陆潺木不言不语了半月之久,突然之间答应嫁给皇上,但条件是不追究於菟宫途中袭击并杀死十多位宣金卫的事,至仙至美的女子既然答应了,皇上龙颜大悦,便搬下圣旨,只要於菟宫日后安稳,便仍像之前的待遇,统领天下武林。 陆潺成为皇上婵贵妃的消息一经传出,好像转动了一把大门的钥匙,打开来一个新的处境,所有人的行动都发生了改变。 陆微本来搜寻到消息,那松叶暗器的主人正是杭州人士,正带人在杭州探查,听闻宫里的情况,为了女儿的未来,只好先暂时撤回离宫,放弃报仇之事,从长计议。 宛姑娘从兰儿处得知陆微已经率本宫人马都撤了回去,和长聿在西湖边又游玩了几日,嘱咐他发现不对劲的事情就飞鸽传书过来,也匆忙的返回坤宫。 东几鱼和荆洛暗中跟随陆微众人,本欲等他们在杭州稍有行动,便出示杨大人的命令让浙江都指挥使司率兵围剿,谁料消息传来,这位置一下子变的诡异,陆微转身成了国丈,动得动不得实在不敢自己做主,正书信与杨一甫,却发现陆微率众人回了於菟宫去,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过几日收到杨大人来信,让他们再去云泽盯紧,但不可妄动。 一切好像都归于正常,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只是故事。 皇上前往憺归园避暑之事计划依然,但是这次却要多带上婵贵妃。子桑暖倒没有什么所谓,毕竟以前经常有这样的任务,木亭心里随着出行日子的越来越近,心里渐渐忐忑起来。本来若只是皇上一个人去,他还觉得有些兴奋,可这几日知道随皇上出行的婵贵妃就是陆潺后,夜晚常常梦到它最后给自己的那个眼神,醒来每每一头冷汗。 杨一甫看表面上虽然已经处于平静,但仍然是有些隐隐的担心,所以他才让东几鱼先不回京,待在云泽附近随时观察於菟宫的动静,又向皇上进言,以路途遥远,恐伤皇上与贵妃身体为由劝皇上留在宫中,可皇上心意已决,按时出发,杨一甫只能再让手下的丹莹使苏子兮一同前行,随军护驾。 霜阁里,木亭和子桑暖正坐在树下石桌前乘凉,却听见丫鬟来报杨大学士来了,木亭一听紧张的站起来,虽说来了京城也有许多日子,这杨大学士倒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子桑暖笑着在一旁让他不用担心,杨大人很好说话,一边拉着他一起去往前厅。 杨大学士夜晚来访,子桑暖明白一定是为了明日随驾的路上有些要事需交代清楚。两人刚到前厅门口,就被一个温润公子拦住了去路,一袭紫衣,长发束冠,摇着扇子背对着他们。扇子前后摇晃,带下点点晶莹闪亮的碎片,看那亮物落下之处,竟是什么都没有。 那人转身收拢扇子,用透亮的扇柄衬住木亭的下巴,笑道:“这位兄弟倒是长的白净,可愿意随我赏月?”灯下烛光摇曳,看不清那人面貌,可木亭被男人调戏,觉得有些反胃,不悦的撩开扇子,说道:“这位兄弟,我没那种癖好。”一旁的子桑暖大笑起来,拍了木亭后背一下,说道:“什么兄弟,她是女的。” 木亭听她一说,微微诧异,躲着烛光看去,面容秀气,身形也是窈窕,确实不似男子。那人突然换了个声音嗔笑道:“暖妹妹,你别这么着急揭穿我啊。” “你这身形面孔扮成男子也不像,都不用我戳穿。”子桑暖说道。 “是吗,可是这子不就以为我是男的。”那人打开扇子捂住嘴,盯着木亭细笑了一声。木亭被耍,面色通红尴尬的站在一边,却见子桑暖轻轻踢了自己一脚,同那人说:“骗蠢子有什么好得意的,不是说杨大人来了,怎么却是你站在这里。” “怎么,我就来不得妹妹这霜阁?”那人说完也不听后话,抓着扇子,两手置于后腰,走进厅内:“杨大人本来是要来的,可是皇上临时召见了去,他便让我自个来找你,哦对,还有那子。” 后面两人也不听她说话,子桑暖悄悄的在木亭耳边说道:“这人就是丹莹使苏子兮,整天装个男人样窜来窜去,喜欢调戏伙子,你可心了。”说完对着他调皮的眨了一下眼。 苏子兮边说边坐到椅子上,却看见两人窃窃私语着,也不知自己先前说的话听了没有,不由得大声怒道:“你们俩说什么呢,我说的话可听见了?”见两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心中已经明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人走茶凉,我才不在京里两个月,妹妹就对我如此冷淡。” 子桑暖笑着走到她一边坐下,问道:“你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和苏姐姐许久没见过了,在蜀地可好,何时回来的。” 那边瞪了她一下,哼道:“我都回来两日了,本想着妹妹会来看看我,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得我先找上门来,这一来才发现,怪不得呢,原来院里有一个白嫩的子。”子桑暖哈哈一笑,木亭尴尬的进来行礼道:“在下木亭,不知是丹莹使姑娘,刚才嘴上多有得罪。” “我知道你叫木亭,杨大人都和我说了,有没有我不知道的介绍一下,比如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成婚了没有。”苏子兮打开扇子调戏道。 木亭被她这一问竟不知如何回答,心想这姑娘比子桑姑娘还要野,心里虽这样想,嘴里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嘴笨又没法说,只好望向子桑暖,希望她能给自己解解围。 谁料子桑暖却好像看不懂似的,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好像也想知道,见木亭半天不说话,厅里都快冷了,才对苏子兮道:“你呀,就别调戏了,快说,这么晚来杨大人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咳咳。”苏子兮咳嗽了一下,说到正事突然严肃了起来,“婵贵妃你们应该都不陌生?”见两人都点点头,说道:“对,是你们负责接回来的,明日贵妃随驾去憺归园的事情你们也应该知道了。”这时她给子桑暖打了个眼色,子桑暖会意,去把厅门关了,走到仍然站在一边的木亭身边把他拉着一起走到苏子兮面前。 苏子兮见他们都过来了,声道:“她前段时间突然答应了皇上,时间正巧就在这避暑之行前些,杨大人总觉得有些怪异,所以才让我回来和你们一起随驾。若是无事便好,有事咱们三一起掉头。”木亭本来只是害怕陆潺那最后的眼神,完全没想到其他的地方,这一听要掉头,脸一下子变白,虽说之前勇猛了一次,但那毕竟是为了保护自己,背水一战。而这回不仅自己的命先要护好,还要保护好皇上和贵妃,心里道本来觉得五年很短,这才发现恐怕还活不到五年。 “听说你本来不会武功,这次暖妹妹教了你不少,保护自己没问题吧?”苏子兮问道。木亭心想瞧谁呢,子桑暖却接过话来:“上次还多亏了他救我。” “你子这么大本事,暖妹妹武功居然还需要你救?”苏子兮毕竟刚回来,虽见过了杨大人,很多事情她还不了解,于是有些惊讶。 “也只是运气好,而且子桑姑娘替我挡了一掌,不然我也早没了。”木亭憨笑道。 “妹妹你挨了一掌?受伤了没?重不重?”看苏子兮这么关心,两人感情应该很好,子桑暖却没有往日对木亭的霸道,像个妹妹似的娇道:“姐姐放心,我没事,睡了几日,早已经康复了。” “恩,那就好,以后可得心点。”苏子兮说着瞥来一个生气的眼神对着木亭道:“臭子,以后可得对我暖妹妹好点,她都舍身为你挡掌了,怕是我都没这福气。” 眼看她好像误会了,子桑暖赶紧推了推她的肩膀转移话题:“姐姐你说什么呢,当时也是为了大人的命令,别说其他的了,杨大人到底有什么话要你带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二十七章 避暑之行 苏子兮和两人胡乱说了一气,迟迟没有说到重点,又在这乱猜测,急的子桑暖赶紧提醒她正事。她这才低下声音来:“东几鱼今天一早来了密报,於菟宫那边有些动作,陆微前两日动了五十多人,他人手不够,没办法跟踪,只能写信来,让一切心,以防有变,杨大人想了之后觉得可能和这次避暑之行有关,就怕途中生变,所以让我来通知你们,我和暖妹妹随驾,木亭你等他们出了城门后,快马加鞭从城西绕到北边,赶在大队之前沿途探测。” “不行,他武功那么差,这样一个人太危险了。”子桑暖反对道。 “我们俩的身份太明显,木亭虽然也已经进了宣金卫,但毕竟露面甚少,还不为外人认识,行动也方便些,避免打草惊蛇。”苏子兮摇摇头,“我也知道很危险,可是杨大人考虑的也很对,我们要是不在驾前,定会惹人怀疑,到时候更不好判断敌人的位置,只有木亭去。况且他的轻功据我所知也是你教的,即使有危险,逃脱应该不难。” 木亭虽然觉得危险,但是他来宣金卫的一个目的就是想着能够建功立业,也不白费了这五年的时光,于是点点头道:“好。”见子桑暖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又笑道:“没事,上次那么多人我不也说溜就溜了。” “上次和这次情况不一样,我可不愿意我救了三次的子就这么折了。”子桑暖见他还笑,气着说道,不过看木亭好像确实真的不害怕,也只好叹息一声。 苏子兮见木亭就这么答应了,有些惊讶的点点头,拿出一幅图对他道:“这是路线图,到时候大军会走的路线上面都标着了,另外你每隔两里地探查没有情况,就在沿途的树底处撒上这黑色的粉,我的马儿可以闻的出来,没有树就找个显眼的东西。皇上安排了那号角兵归校尉堂指挥,我会让他们每隔一段路都会吹起号角,声音方圆三四里都可听得。你在一处听到声音就立刻赶去下一个地方,如此正好。若是有不明的情况,你就在撒这褐色的粉,继续往前走,在下一处等号角声。如果情况实在复杂,你就洒上两摊褐粉,我会请示皇上让大军休息片刻,后面根据情况你在一千尺外图上的红色标记处洒上表示情况的粉末,不过时间不能久,最多半个时辰,明白了吗。”木亭接过那图和两袋记号粉,图上画的是叉型的记号,有黑有红,心想应该就是撒粉的位置,便说了声明白。 丹莹使走后,木亭也回屋去了,正脱衣准备上床,门一推,子桑暖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才发出声音,木亭吓得转了过来用手捂住了身体,原来上身是光着的,子桑暖脸微微一红,但看他这样动作,觉得好玩,倒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还害羞呢,姐姐什么没瞧过,赶紧穿了衣服,我有东西给你。”嘴上虽然这样说,眼睛却有意的往别处看,待木亭穿好了上衣,才走进屋里,对木亭道:“从明早开始,你都是一个人行动,一定要心。” “子桑姑娘放心,你教我的轻功,我一定发挥出它最大的用途。”木亭虽然心里也嘀咕,但是在美人面前不能轻易丢了面子。 “对,你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就轻功溜了,别想其他的事情,自己的命要紧。” “可是上次你为了使命也是拼到最后的呀。” “这能一样吗?姐姐武功天下无双,本来对面就不是我对手,要不是你不听我的话跑出来,姐姐也不会替你吃那一掌,也不会……”说了一半感觉话说的不对,倒有些责备木亭的意思了,赶紧不说话了。 虽说听着不是滋味,但蠢子感觉话里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也就没过耳。子桑暖继续说道:“总之,姐姐不想救了几次的命就这样丢了,明白吗?”见木亭笑着点头,拿出手中的一把匕首,“这是我的随身刃,你虽然有松镖子和惟古剑,但是就怕万一,身上也装备起来。你把刃拿着,一路上万事心。”说完丢下匕首就走了,想来是刚刚自己口快的话说的有些难堪,不愿意再继续待下去。 木亭还没来得及推辞,子桑暖已经走出去了,只好收起这把蝴蝶刻纹的精巧匕首,躺在床上端起苏子兮给的那幅图仔细看起来。 那日济南城外,虽然自己知道恐怕已经阻止不了陆良,但是木亭回来,子桑暖心里确实是有些责备的,刚刚未说完的话倒也是当时的心情,她是一个就事论事的人,既然让你走了,就知道你在这里没有什么作用,反而还会让自己分心,可心里又有责任要去保护木亭,所以才去挡了这一掌,其中也不仅仅是她所说的不想白白救了他三次,也因为东几鱼的委托,还有一丝不忍。 这些木亭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两人已经是朋友了,救是朋友之间的一些应该做的事情,就和他自己一样,眼看朋友顶不住了,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溜走,他想不到的是有时候别人做的事情不仅仅只是因为心里觉得应该,其实有很多的不好说出的原因。 清早皇宫门口,满朝文武站在两侧,四方吹响震耳的号角。数百虎威军排成方阵,并着一些随驾的官员紧紧围在雍贵无比的龙辇左右,龙辇六马而驾,漫布明黄,闪亮耀眼,这是平民百姓往日见不到的光芒。皇上和婵贵妃此刻就坐在里面,礼官诵读完长长的篇幅后,就起驾往憺归园出发。 木亭听从安排坐在北门旁一处二层楼上,待看到大队人马渐渐的走出城外,跑到楼下上马快速奔到西门,从城外马不停蹄赶到北边大队人马之前,匀速前进。 按照杨大人的安排,木亭走了没多远便在那大道两边的一棵树底下撒下了黑色粉末,刚刻完就听见远处传来那悠长的号角之声,于是不得耽搁,继续向前走去。 其实这刚出京城的一段路倒是安全,毕竟皇上脚下,虽处可见的护城亲军驻扎在附近,可是尽管如此,木亭还是不敢大意,驾着马四处溜达了一圈,确实觉得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才去撒下黑粉。再往前过去情况倒更是明了,一望无际的平野,四周都是庄稼,只有路边林林散散的几颗树,检查一番,也是无虞,如此反复探寻,到了晚上,一路过去倒是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木亭心中也渐渐放松了点,心想那一路的几百虎威军护驾,纵使吃了熊心豹子胆,怕是也要被吓回去,真的会有人不知死活的想要犯上? 虽说心里是这样想的,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进入宣金卫后第一次得个这样的任务,木亭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大军也不是一直走路,大队人马一路上也得吃喝拉撒睡,可是为了防止意外,那边是没有人能和木亭联系情况的,全部的交流只能靠撒的粉和大军的号角了,几天下来,木亭确实感觉有些疲倦,大军的速度时快时慢,他永远不知道下一次号角是什么时候响来,还有巡视周围一圈,只能在巡视完撒粉之后匆匆的啃两口干粮,喝两口水,即使前方一两里路便是客栈,也只能趁着夜晚大军休息时,或者前方有城池,城内官员带兵出来在迎驾之时,才能随便找个路边安逸的位置睡着,但又不敢睡死,本想着没什么困难的木亭,渐渐感觉到了来自自身身体的压力。 幸好这路程说短不短,说长却也还行,本来七日的行程,因为路上的走走停停,也仅仅多了两三日,眼看还有一日时光便能到憺归园附近,木亭也只好强行运了内力来振作精神,只要大军安全到了憺归园,他的使命也就结束了,想休息多久都没有什么问题了。 一路走来,褐色粉末只撒过一次,是因为他在附近树林里发现了几具尸体,都赤身裸体,身边还散落着一些空布包,其实看着有些像劫匪谋财害命,但是木亭不敢妄自判断,就本着安全至上的想法,撒了一地褐色粉末,不是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也无需再洒两摊。不过他在下一个两里之地又听见了号角的声音,想来是没出什么事情。 又行进了一段路,再往前走就慢慢的进入到连绵不绝的半高不矮的山路里了,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不远处一座低矮的山挡在了视野的尽头,山顶之上还能看到山后的路上冒着头的大树,树上的花叶被风一吹像极了山的红发。想来这里面的路或许都是些绕绕弯弯的道,这地界探查速度实在是慢,木亭虽累的不行,但还是决定先骑马上一处山头,再将马牵在那里,用轻功巡视。哪知十六不仅在路上走的快,上这种低矮的山一样速度不减,木亭心想既然这样,那就辛苦一下十六,自己确实有是飞不动了。 这一连串的山脉又又矮,远处看着是一整片,实际进到里面来才发现是一座座的山靠在一起。将一边寻过了,再绕到另一边时,却发现在两座矮山的中间平原地方居然有一处村落一般的地方,地方不算大,木栅栏沿着山脚围成一圈,只有靠近路边才有一处敞开的木门,门大概三匹马的宽度,栅栏缝窄,在外面也看不清里面的模样,为防万一,木亭准备装作路人进去讨碗水喝,顺便再观察一下。在门口下了马,喊了两声,却除了自己的声音以外听不见任何动静,觉得奇怪,照理说这野外的村落什么没有至少也有些鸡犬,但他既没有听见鸡鸣也未听见狗叫。 喊了一会还是没人答应,径自走了进去,发现这村落虽然不大,但也有零零散散好几间房子,门都开着,确实是看不见一个人,但是无论是村门还是这些屋,甚至这村里干干净净的地面,全不像是个废弃的村子,或者说,即使真的是被人废弃,时间也不会超过半日。 木亭觉得诡异,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进去查看,全然见不到一个活物,但是几户人家门前晾着的衣服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哪有匆匆忙忙的全村出走,脸门口的衣服都不收着的,摸一下,还是湿漉漉的,突然心里一丝凉意袭来,从看过听过的鬼怪故事都浮现在脑海里,莫不是真的有妖怪将村里人都带走了? 冒出这个想法之后他立刻摇摇头,虽然是山脚下,但毕竟是白天,山也不高,阳光照下来还觉得有些热,这光景哪里会是鬼怪出没的时候。一定是之前不长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才让这些个村民集体消失。 木亭得知不妙,赶紧出门驾马回头到两里左右的记号点,找棵树下,撒了褐色的粉末。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些不对,还在琢磨着这空空村落的事情,耳边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号角声,这表示大军不多时就要过来了,于是驾的一声,往前面走去。经过那村门口,好奇的朝里面一看,突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仍然是没什么声音,但村落里分明许多活人在里面,耳边隐隐约约也听到些动静,有走路声,有说话声,他重重眨了眼睛,确实自己没有看错,里面是有很多人,这一情况太诡异了,自己这一来一回加上原地等待号角声也只不过一刻多的时间,时间紧急,来不及多想,立马转头回去撒下第二摊的褐粉,先让大军停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二十八章 诡异村子 待木亭撒完第二摊褐粉,再回到这村子的门口,他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村里确实是有很多人,心里寒意越来越盛,自己在这七月的暑天都不自禁的打了几个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将马牵到一旁阴暗处,仍然装作过路的旅客。 进了村门,木亭壮着胆子对村里的人大声说道:“请问,方便讨碗水不?”村里一干人等听到声音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转过头来看他,他这才看清,眼前的人估计是有二三十,男女老少都有,皆在各家门口和空地上或聊天或洗衣或玩耍。 空气仿佛凝固了刹那,随即大家又动了起来,声音倒像是比之前听得清楚多了,这才是正常的村子应该发出的动静。其中一位老叟走过来打量了他一下,才说道:“你是什么?” “先生幸会,我是路上一旅人,赶路着急,口渴万分,正好见到此处有贵村,于是进来讨碗水喝,不知方便与否。”木亭不知情况,只好礼貌的问话,同时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位老人,可是看了许久,也感觉只是山野村民一般,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四周的其他人也是无甚特别,都似普通村民一样干着活晒着太阳,甚至还有妇女在打骂孩子,太真实了,唯一奇怪的点也就只有木亭第一次来时村里空无一人的情景,那老人点点头,让他坐下转身回屋里取水去了,木亭用手拍拍脑袋,心想难道真的是自己这几日赶路休息的不好,出现了幻象,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其实只是自己在白日做梦?可是那湿漉漉衣服的手感实在是不像臆想出来的,摸过衣服的拇食中三个手指不停的搓了搓,还是往周边看着,不愿放过一丝怪异的地方。 老头端了一碗水出来,递给木亭,木亭起身去接,老头拍拍他让他坐下喝,随即自己也坐在了旁边和他拉起家常来。看着眼前的这碗水,木亭实在是有些犹豫,若是正常情况下倒也无惧,可是这村子之前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自己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臆想,于是就端着水接着老头的话聊起来,却迟迟不敢下嘴。老头聊了一会,觉得奇怪,就问他:“年轻人,你不是口渴了,水给你了,你为何不喝。” 木亭本想等老头走了再将水倒在地上,哪知这老头喋喋不休,这时竟然还问了,心想是等不了了,于是装作一个不心,手微微一抖,那碗水径直落在了地上,他一边拿起水已漏完的空碗,一边对那老头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一路太过劳累,手有些不稳。”老头也不生气,只是让他好生休息一会,拿过碗来回去重新装水。 趁着老头回屋的功夫,木亭继续环顾四周,此时日光已经往又往西去了一点,他心中着急,心想实在不行就先去图上红标处洒个褐粉,让那虎威军来巡查,想着想着突然眼睛瞄到了村子那干净的地面上,这地面他第一次来时就是湿漉漉的,好像下过雨一般的样子,可这几日都晴,绝不会是下雨,这水只可能是村民倒洒出来,可暑夏日光正盛,地上的水往往一会就干,所以他之前才判断村民离开没多久。这时地上的水渐渐干了,凑着日光在他坐着的角度看去,却隐隐约约看到地面上一片片的红色。 地面湿润的时候,颜色很深,他看不出来有何异样,可是现在土地一干,下面的颜色就露了出来,他心里一惊,莫不是血?虽说村里平时都有个杀猪宰鸡的情况,地面有血也正常,可这村里直到现在,他也看不见一只牲口。 木亭顿时觉得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村子确实有问题,时间紧急,得赶紧去报信,也不等那老头出来,急匆匆的站起来就往村门口走,哪知还在路上,突然从两边冲过来五个人持刀将他围住,木亭心想没错了,自己是进了虎窝。 可是摸摸身上,大叫一声不好,为了装作路人,惟古剑放在十六身上并没有取下,此时几个人离他太近,想要轻功飞走已经不可能了,刚要去袖中取出松镖子,不料对面人动作更快,直接冲上来将他按在地上,那几个人力气极大,木亭重重倒地,整个面孔都砸在了地上,虽然只是泥土,还是疼的他咬紧了牙,嘴唇已经破了,嘴里又进了些泥土,正是血混着泥土说不清的味道,五个人按着,一动不得,只能微微抬起来头,却看到眼前村庄里的村民都聚了过来,不,现在看来,他们根本都不是村民,男女都举着兵器,即使那之前被打骂的孩都面露凶光的看着他。 人群中老头走了进来,一改之前的慈善脸庞,面目可憎的对他说:“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那皇帝的前路探子。”木亭心里一愣,心想自己一路上只用粉末联系他们,怎么就被发现了?思来想去也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那几个人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嘴里塞了布条,捆在了一边,木亭心跳加速,眼看头顶太阳慢慢的移动,虽然着急,却是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与其担心皇上,倒不如担心自己,毕竟虎威军百人众,又有子桑暖和苏子兮在,这一二十个假村民硬拼是肯定没有办法的。 这样想着,眼睛却越睁越大,原来他看到四周的屋子里源源不断的走出来人,村子里面竟然一下子多出了成倍的人数,这些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搜查的不仔细,屋子里兴许有机关暗道是自己没有看到的。 这帮人紧紧闭着村门,在门后围坐着低声说些什么,看这阵势不下百人,甚至在屋子里还有很多人没有出来。木亭侧着身子去听,稍微听了一些,果然这些人都是来偷袭圣驾的,看来计划本来是想让自己先过去,没想到自己三次走到村门口,还自己进来了。突然木亭又看到对面的矮山顶上有几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在和村里的一些人比划着什么,他虽不能说话,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时间拖的太久,自己也没法报信,看来山那边也来了不少的人。 只听远处突然响起了号角声,木亭心想糟了,一定苏子兮拖不下去,大军要启程了,这可怎么办,两边都有这么多人,纵使虎威军再勇猛,对面的人数也太多了,难保伤到龙体。谁知号角声刚响起,门外暗处十六却随即大叫了一声,随后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看来十六自己挣脱了缰绳,往他处走去了。那老头手下几个人大惊,怕那马冲回去暴露,想要去追,却被老头拦住,大喊了一声:“来不及了,皇帝已经进了山谷,大家伙,抄家伙!” 众人虽不发声,但都提了兵器,站在门后,只待皇帝大军一到,就冲将出去,配合对面山上的人来个冲军乱阵。 村子里又变得静悄悄,但毕竟有上百个人,微微的能听到一阵阵的喘气声,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随着齐齐的脚步声和阵阵马蹄越来越近,喘气的声音也渐渐变重,木亭也是脑袋一片空白,已经只能等待事情顺着发生下去了。 可是居然和木亭想的完全不一样,村子里的这些人并没有等待多久,突然百多人都快速的回到了屋子里,村院之中仅留下了十多人,而那些进屋子的人都不知怎么就不见了,还未等他想明白这帮人要做什么,只听见稍远的地方传来喊杀的声音。 木亭终于明白了,他作为前方的探查,许久不去报信,苏子兮定会让人走在大军之前边走边警戒,那完全不可能从这村子里动手,若是这帮人不会巫术,那一定是屋子里有什么暗道可以通往后面的某处,这百余人刚刚定是从暗道过去,现在已经袭击皇上了。 村子里的十多人也不管木亭,毕竟他不是目标而且也被绑着,没有什么威胁,都在栅栏缝里盯着外面的情况。哪知村门突然被撞开,随着一声尖叫,一道黄色的光芒撞在了几个人身上,被撞的人都躺地不起,一脸惊愕,那黄光又忽地向木亭奔来,木亭定睛一看,原来是十六独自闯了进来,看着样子,竟然是来救他的。 十六速度极快,在剩下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冲到了木亭身边,将身体的一侧靠近木亭被反绑住的双手,木亭明白了,那侧身体边上露出的白色光芒正是自己没有放在身上的刃,此刻已经出了鞘,心想定是谁不能自己过来,于是把匕首鞘去了,让十六来救他。此刻也来不及感动了,木亭努力的调整了位置,撇头拿到了刃,调动内力用刃瞬间割开了手上的绳子,在解放出全身的同时,剩下的那帮人已经举着兵器冲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木亭一个跳身从马身上拔出惟古,青铜剑器,出鞘瞬间,铜光四射。 或许是上次杀死陆良后每日的梦魇,木亭不愿意去下死手,但是情况紧急,十余人紧缠不舍,木亭只好下了杀手,当剑刺死第一个人的时候,看见血飙了出来,那人直直倒下,心里还是划过一瞬间的恶心,但这种感觉还未持续片刻,就被其他攻击他的人给打断了,外面喊杀惨叫声不绝,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存不杀之心,只好将他们都解决罢了,这帮人应当并不是精英,木亭这般武功对付十多人也只是稍微吃力,也可能是自己这剑法确实练得强了,没工夫细想,骑上十六赶紧去支援。 马停下来,满眼望去都是一片红色,宽松的大道之上被好几百人堵着,显得异常狭。人实在太多,也看不见子桑暖在哪,但是那闪着金光的龙辇却是直直印入眼中,龙辇旁边也在厮杀着,不知道里面的皇上和贵妃现在情况如何,木亭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举着惟古一个穿枝走蝶飞到龙辇边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临危救驾 入耳都是厮杀喊打,噼里啪啦的刀剑相撞之声,但是木亭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这帮人的目的很奇怪,都出来袭驾了,为什么龙辇边上也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好像并不急着对着目标。 但是无论怎么样,首先还是要保证龙辇里皇上和贵妃的安全,一个飞身过去,站在了龙辇边上,哪知是自己想错了,之前或许只是许多虎威军拦在了龙辇之外,那些人进不来,而这一刻数不清的人径直往自己这边冲来,目标直对龙辇。之前村里那个老头率众冲在前面,看到木亭,脸色有些诡异,好像是觉得这子怎么逃了出来,掏出一杆手杖,横竖变幻,打倒了几个护驾的军士,其他的人也和守在一边的军士厮打起来,老头凑了个空,扑了出去,用手杖撑地一跃,人跳向空中,然后一个回身向龙辇飞来。 木亭手握惟古,站在原地,全身运气,青铜宝剑蹭的闪出光芒。他将惟古置于胸前,老头的手杖正好袭来,力道之大超过了木亭的想象,咚的一声,木亭虽挡住一击,人却直直的往后退去,赶紧用后脚撑地,地面一条印记划出好远,撞在那龙辇之上,一下子感觉五脏六腑都晕七八素,晃了晃脑袋,喊了声痛,赶忙站直了身子,使出稚子剑法,就在一旁接着老头的手杖拼了起来。 风卷残云,薄尘纷飞,两人打的难舍难分,老头不知使的是什么功夫,一杆手杖,左出右击,敲山漂水,好不轻松,木亭虽然年轻,毕竟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又要护住要害,身上屡屡被手杖敲到,这一敲就好像铁钉入骨,震的那一片的肉骨都似碎了一般,着实疼的不行,几个回合下来,上衣都被内力击打的碎出一块一块,所露之处,都能看到一丝丝的青紫之色。 气喘吁吁之际,那老头其实也未占得多少便宜,右手和胸口都被惟古划过几次,也是血肉模糊。两人又打斗了一刻,木亭不敢走远,就一直待在龙辇附近,看到有敌人靠近,还要回过头来和军士一起去解决,也要防止老头的偷袭,正累的不行,一把飘香洒金的扇子却飞了过来,旋转之处,两三敌人的脖子都多出一道血印,眼睛一瞪,倒在地上。扇子又回旋过去,落入一人手上,正是男装的苏子兮,她跳进人堆,几个曲线来到木亭身边,一身的血污,也是战了许久,对木亭说道:“这些人绝不是一般的匪徒,只是很奇怪,这老头好像没有使出全力。” 木亭心想你这是玩我呢?这还没有使出全力,我都被他搞成这样了,询问不及,苏子兮已经和老头拼招起来,她那丹莹扇像极了暗器,在手里来回旋转,一会又飞向身前,犹如回旋镖一般来回在老头的前后飞舞,她自己却运转内力,在丹莹扇的掩护下,犹如飞燕一般穿梭在老头的四周,老头一边要躲丹莹扇,一边要防备身旁的苏子兮,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下一刻,木亭就理解了苏子兮跟他所说的话,只见那老头见腹背都受攻击,一般的防备也费力,就不再去挡,而是将手杖从中扒开,变成了两把寒光凛凛的长刀,左右手各持一把,往前一挥,那柄飞旋的扇子就这么被挑在了刀尖上,停住了动作,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苏子兮的动作也被另一柄刀拦在身前,速度之快,竟然是找不到袭击的空隙。老头看她攻破不得,用刀一横,正划过苏子兮的左臂,她左臂受伤,赶紧后翻过去,一手拿起地上的扇子,对木亭吼道:“你在看戏呢?”木亭这才反应过来,举剑往前,哪知苏子兮拉住他声说道:“你看到了,这老头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即使我使出全力,也是解决不得,你别愣着,去护龙辇。”说完又打开了扇子冲了过去,这次她拼出全力,力求能拖住老头。 木亭知道自己上去也是没什么用处,龙辇旁的虎威军士虽然勇猛,但是敌人好像永远杀不尽,地上倒一片,又再来一片,时间一久,龙辇旁的军士慢慢都被打散,实在危险。权衡利弊,也管不得苏子兮与那老头,调到马车前面,一个个击退前来的敌人,可不知怎的,他一上来,对方都不管后面的军士了,一股脑的冲了过来,人太多了,根本杀不过来,木亭心想这么下去,即使老头不在,其他的人也够他喝一壶。 幸好那群人都冲过来,后方渐渐轻松,子桑暖得空举剑回到这里,也没和木亭说话,兀自拦住冲来的敌人。木亭站在马车之前,突然听到龙辇里传来一个气势威严的声音:“驾龙辇出去。”木亭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虽然这声音自己不熟悉,但龙辇里的男声,只能是皇上,看来皇上的意思是想让他将龙辇驾离这是非之地。 子桑暖和外围的众军士过来慢慢拖住了一些敌人,木亭回了声是,就将马车前死去的两匹马的缰绳斩断,坐在车前,挥剑斩了几个想要上来的人,喊了声驾,晃动马绳,就要出去。哪知这些马都吓傻一般愣愣的站在原地晃动,并不听令,木亭没法,取出身上的刃,狠心一下插进前方马的屁股上,那马大叫一声,往前冲去,其余几匹马也被这马带着往前冲,还有不少人站在龙辇前想要阻挡,却抵不过四马的力量,都被撞飞。 木亭一直驾马,不敢停下,一手牵马绳,一手拿着松镖子,有人来追,就直射出去,也不管位置,只要拖延他们,刚刚守在龙辇旁边的众军士,也听到了皇上的话,看木亭驾马出去,都作了肉身之墙,挡在车后,拼死拦住想要追击的人。 不知驾了多久,只听的后面的打斗之声越来越,渐渐的消失了,耳边只能听到疾驰的蹄声和车轮飞速的磨地声。那些马本来就多少受了些伤,大惊之下才跑出去这么远,慢慢的都停了下来,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任凭木亭驱赶,再也不动了。木亭只好下了马来,跪地对里面说到:“皇上,贵妃娘娘,这马实在是动不了了。” 龙辇前帘一开,一人走了出来,圆润的脸庞,高高的额头,浓眉如墨,帝王之相显在脸上,两眼所看之处,气势冲天,逼的木亭不敢直视。皇帝走下车来,先让木亭起身,伸展了筋骨,说道:“此地纤陌纵横,虫鸣如乐,安然之相,虽比不上宫里的华贵,倒是另一番逍遥。”木亭低着头,心想皇上怎么一点也不害怕,反倒在这夸起了乡村田野。 皇帝兀自感受了一番乡野之境,才对木亭道:“朕先前未见过你。”木亭赶紧回道:“草民……不,臣……微臣……”他也是第一次见皇上,不知怎么称呼自己,竟绕了起来,皇上哈哈一笑说道:“你随意称呼就好。”木亭已经额头冒汗,之前的打斗也不曾害怕,这时对面之人的气势却压的自己紧张万分,脑中整理了一下才道:“卑职是上月才入的宣金卫,杨大人让我这次一直在驾前探查周边。” “原来是老师招来的人,难怪年轻有为。”说着坐在了辇前,同时又招呼木亭过来坐,木亭连连呼不敢,仍然站在那里,皇帝也不多说其他,悠闲的坐着,好像心里一丝着急担心都没有。木亭怕人追来,问道:“皇上,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再有人来袭,恐怕不甚安全,龙辇现在用不了,还望皇上和娘娘能下车来,与卑职一起先往前走着,找一处安全的地方等人过来。” 皇帝摆摆手,说道:“既已至此,就安天命,你看这四周所见,也无可藏身之处,何不保存体力等待来人,朕相信你能保住朕和贵妃。”木亭心中想骂,这皇帝怎么性子如此之慢,自己的武功也一般,那群人只一个老头就搞不定了,虽说确实看上去找不到躲的地方,但试试总没关系,怎么就这么放弃在此。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也不敢说出来,只好说:“可是……”但看皇帝仍然摆手,也就不敢多说下去,可皇上贵妃都在这里,也不敢独自往四围去看情况,只好手握宝剑,站在旁边警戒。 可不好的总是会来到,才过一会,只听一阵衣衫摩擦之声,先前那老头竟独自一人飞在了龙辇顶上,木亭大叫不好,怎么苏子兮没有拦住他吗,怎么让他追了过来。老头衣衫破烂无几,露出暗黄色的肌肤,两柄刀抓在手上,说道:“想不到居然让你们溜出这么远。” 木亭赶紧让皇上躲进龙辇,可那老头双刀一挥,将龙辇前后分离开来,皇上跌落在地,那车身也蹦的一下向前倾去。木亭想上前去扶皇帝,老头一刀过来,木亭没办法,只好先侧身躲过,再转身回来,挡在皇帝面前,老头刀锋一转,却向车身砍去,皇帝大呼一声:“爱妃!”木亭只好再冲过去,拦住老头,用剑挡住那一砍,只觉得虎口发麻,差点抓不住惟古,可形势紧急,只能咬紧牙关,以剑拼挡,脚上发力,踢老头下盘,老头灵巧一躲,以左手刀身作支撑,悬在空中,右手刀又砍了下来,木亭想用手去挡,忽然才明白过来自己左手没有兵器,要是去接,怕是左手不保,赶紧缩了回来,想侧身去躲,可这一瞬间老头的刀已经劈了下来,正砍在了木亭的左肩上,木亭肩膀一痛,赶忙用左手抓住刀背,不让他再劈深,但使不出太大的力气,老头诡异一笑,竟然将刀拔出,使劲一脚踢在木亭身上,木亭远远飞了出去。 老头也不去管他了,走到皇帝面前,向瘫坐在地上的皇帝举着刀,可皇帝面无表情,也不闭眼,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淡然如水,竟然没有一丝慌乱。木亭可不行,他心里着急万分,虽然身上感觉已经散架了,还是硬挺着站了起来。老头感觉身后有动静,回头来看,见木亭还能站起来,隐隐有些惊讶,左手蓄力将刀直直扔了过来,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若是路人看见,只能瞧着一道光影。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木亭有观蝶行迹的本事,能看到一个亮点朝自己飞来,用尽全身力气,举起惟古,直直的向前一顶,一阵绚丽火花伴着刺耳的声音,惟古的剑头正抵住了那刀头。 老头看木亭武功一般,却想不到他内力如此之高,竟然能用剑挡住自己这致命的一刀,不禁在心中赞叹一声,而木亭这一档已然用尽了全力,挡住那刀,剑从手中脱离,刀剑俱摔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他实在撑不住,倒在地上。 隐隐有些困意,眼皮再张不开,此时此刻他只想沉沉睡去,虽然知道皇上和贵妃危险在即,但实在是动弹不得了。半睡半醒之间,只先听到马停声,接着是刀剑相撞之声,衣物摩擦之声,还有阵阵的虫鸣鸟叫,没有了知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三十章 赏赐 木亭醒过来,头痛欲裂,浑身都没有知觉,缠满了白布,慢慢抬起了手,手都不像是自己的,摸着脑袋,眼看四周,却是躺在床上,身处一间屋子里。躺着缓了片刻,身上渐渐有了感觉,但伴随而来的是左肩伤口的炸裂和浑身仿佛骨断的疼痛。吸了一口凉气,硬撑着坐了下来,一旁桌边暗淡的烛光下好似有一个人影,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丫鬟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应该是安全了,可是皇上和贵妃怎么样了?他心里着急起来,硬忍着浑身的疼痛下了床,轻轻走到外堂打开屋门,屋外灯笼布满,虽是夜晚,门前也亮的耀眼,木亭只好用手挡住眼睛,等片刻眼睛习惯了这光亮,才定睛看去,这里像是一处院子,前方是一片假山池塘,像是个华贵的地方。门外各站着两个侍卫,见木亭开门走出来,都打了个招呼,木亭问了他们,才知道这里原来就是憺归园了,心想既然如此那皇上和贵妃应该是安全了,于是长叹了口气,算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可其他的事情两个侍卫就不知道了,木亭刚想问他们知不知道子桑暖和苏子兮在哪,就看见子桑暖从池塘边上走过来,远远的看到他站在门外,加速走来,责怪了他几句,让他回屋子里去。两人进了屋子,木亭实在不愿意躺床上,子桑暖才允他坐在外堂。里面的丫鬟听到动静也醒了,子桑暖让她去熬药,将门带了起来。 “你这蠢子,怎么刚醒过来,就去外面,身子不疼了?”子桑暖嗔道。 “疼!但是就想起来动动,躺着感觉不自在。”木亭有些怕她,只敢声回道。哪知子桑暖突然想到了什么,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木亭疑惑,说道:“你都不知,我们赶来的时候,你晕睡在地上,嘴里一直喊着疼。”木亭听说如此,脸一下子就红了,心想这可丢脸丢大了,怎么晕过去还说这这个,随即问子桑暖后来发生了什么。 原来木亭驾了龙辇逃出,后面的众人也未去追,仍然拖住虎威军,而那老头和苏子兮纠缠了一会就找个空隙追了出去。人太多了,子桑暖他们冲不出来,谁知过了没一会,又出来了一批人,都扎浅蓝色袖带,帮着虎威军对抗那些贼人,贼人见事不好,都作鸟兽散了,这才让子桑暖等人有机会找了过来,到了那里才发现还有几十个浅蓝袖带的人都守住皇上和贵妃,而木亭昏迷着躺在已经损坏的龙辇旁边。后来皇上破例让木亭躺在车上,派御医疗伤,又走了一日不到,就到了这憺归园。 “那伙人是什么人?”木亭听着有些迷糊,怎么又出来一伙人,看这样子还是来保护皇上和贵妃的,可又不是朝廷的人,不过自己倒下去之后只听见些许声音,后面也就不知道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离宫下霜降楼的楼众。”子桑暖挑着灯芯说道。 木亭有些诧异了,不过稍微一想又能够理解,毕竟这贵妃是谁,离宫陆微的女儿,现在陆微是国丈,皇上成了他女婿,保护女儿女婿也合情合理,又问道:“这么说,袭驾那伙人不是於菟宫的?” “现在看来的确不是,苏姐姐和那伙人的首领交了手,据她所说,看那老头的武器,和众人的样子,看着像是桃渊派的。” “这是个什么帮派?”木亭从没听过。 “有没有听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木亭点了点头,子桑暖继续道:“这个门派极为神秘古老,来去无影,就和桃花源记里那些人一样,世代隐居,却干着些杀人越货的事情,更不一般的事,这门派里,男女老少皆可战,所以你也看到了,什么人都有,不过这次为何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袭击圣驾,我也没有头绪。” “杀人越货?”木亭想到那个诡异的村子,问道:“那个村子?” 子桑暖看着他的眼睛,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村子本来确实是有山中的村民的,而在我们去到那里半日前,都被他们杀光了,一个不剩,尸首都被放在了他们挖出的暗道里。” 虽然木亭自己后来没有再去看过,也不知道暗道是什么情况,不过现在也能猜出个大概了,那桃渊派的众人一定极为擅长挖地,这次袭击圣驾的事情也一定筹划了许久,正好在这条道上有这么一个村庄,他们为了计划不惜灭了村子里所有的人,自己第一次去村子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一定就是在他们清理完之后,而自己后来两次三次再去,桃渊派的人或许就是怕自己发现后误了事,才装作村里的人,直到感觉自己隐隐知道了什么,才将自己擒了起来。 或许本来他们是计划前后夹击的,从村中屋子里挖了暗道到山口位置和对面山上,而自己洒了褐粉却将大军拖在了后面,才使得他们改变计划,直接全部人从山口暗道出去了。 “多少人?”虽然差不多搞明白了,但是木亭去过那个村庄,虽然不大,但也有十多间屋子,人不会少,想到有些不寒而栗。 “听说暗道里有五十多具尸首,老人,孩子,女人都有。”子桑暖摇摇头。 木亭感觉心中一阵恶寒,这些人真的是魔鬼,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目的,杀害这么多无辜的百姓,那村子周围红花绿果,美不胜收,又远离尘世,逍遥自在。村民之前的日子应该也是桃花源里的模样,可却被这帮无耻的所谓桃渊派给灭了村,呜呼哀哉。 子桑暖看他低着头,沉默不语,也明白他心中所想,拍拍他的手说道:“谁都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身上还有伤,好好休息,明天一早皇上要见你。”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黑暗中没人能看见,看惯了打杀的子桑暖眼睛也是红红的。 翌日早起,木亭在太监的带领下走去憺归园中的后花园里。 皇帝精神不错,正在椅子上观景作诗,看到木亭来微微一笑。而一旁的婵贵妃却依然面无表情。木亭自从上次在济南的院子里看到那憎恶的眼神后,直到今日才又见到了陆潺,不禁有些隐隐发颤。 跪地行了个礼,皇上让他平身,说道:“身体可好些了?” “谢皇上关心,只是些皮肉伤,要不得紧,上了药,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了。”木亭道。 皇帝命人搬来椅子,让他坐下,木亭虽有些不安,但想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前日之事,多亏了你英勇相救,才拖到了国丈的人来。朕和婵妃都感激你奋不顾身,你要何赏赐?” 木亭有些惶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想谦虚一点总没错,于是回道:“多谢皇上夸奖,都是卑职份内之事,况且皇上临危不乱,安然自若,才是我该学习的,卑职不敢要赏赐。”那日他心里着急万分,可皇上一脸的镇定,自己心里还有些不悦,可这时候能说好话就说好话吧。 皇帝哈哈大笑说道:“英雄出少年,老师带出来的人不仅个个能干,可这性格怎么都一样,当年东几鱼也是你这般说辞。”木亭听皇帝这么说,心里居然感觉有些好笑,难道看着威严冷漠的东大人也这么拍过皇帝的马屁。 “你也不必紧张,朕听说那日济南城外,也是你救了婵妃?”皇上又道。 “多谢贵妃娘娘夸奖,都是卑职应该做的。”木亭说完觉得奇怪,救?何来的救?明明自己杀了她的兄长啊,抬头看一眼陆潺,只见她一改面无表情,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朝她点了点头,仙女面容如花,却总是觉得有些诡异。 婵贵妃只笑一笑,也不说话,皇帝接着说:“哎,别谦虚了,朕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你救了朕一次,救了婵妃两次,婵妃与朕说一定要好好奖赏你。朕也觉得若这样再不赏赐你,这天下人倒要说朕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木亭其实心里也不知道要些什么,皇帝若是直接赏了,那也就罢了,可这问自己,自己真不知怎么说,嘴巴一张一合半日,却是一个字都冒不出来。皇帝见他不说话,笑道:“你既然不说,那回了京城,朕就随意赏些了。” “多谢皇上,贵妃娘娘。”皇帝这样说,木亭心里反倒轻松了,这时只听一旁太监说道:“皇上,来了。”皇帝点点头对木亭道:“朕还有些事情,你先退下吧,好好养伤,这日后还要你建功立业。” 辞别了皇帝和贵妃,木亭向外面走去,正在门口,擦肩碰到一个男子,看手上的浅蓝色袖带,应该是霜降楼的人了,木亭对那人打个招呼,男子微笑一下,点了头朝里面走去。 想来也是好笑,一月前还和离宫的人在济南城外大打出手,不说虎威军死了那么多将士,离宫来的人也都死完了,甚至还有那陆微的爱子,怎么也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关系,可就是这样,两边居然成了亲家,陆微摇身一变成了国丈,成为贵妃的陆潺不仅不对自己寻仇,还让皇帝奖赏自己,怎么想怎么都不真实。木亭摇了摇头,或许有时候对他们来说,即使是血亲仇恨也可以在某些条件里放下吧。 回到屋里,子桑暖和苏子兮都在外堂里喝茶,见木亭来了,笑道:“大英雄回来了,皇上可有赏你什么?” “赏了,可是我不知道要什么,皇上就说随意赏些。”木亭坐到两人对面说道。 子桑暖怪道:“你这傻子,你将你身体的事情与皇上说,让皇上赏你宫里的灵丹妙药,说不定能治五年之事。”木亭一拍脑袋:“对,唉,我怎么忘了这岔。我可不可以现在去说。” 苏子兮笑道:“你现在去说什么,刚刚皇上问你,你不说,现在又跑过去?不要命了。”木亭挠头,憨笑道:“算了算了,反正早着呢。” 见他倒没有心理负担,子桑暖有些安心,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又来了一个人,看他装扮好像是霜降楼的,皇上有事与他说,就让我先退下了。苏姑娘,我不太明白,现在还用注意於菟宫吗?”木亭道。 两位姑娘同时对他嘘了一声,木亭赶紧捂住了嘴巴,苏子兮去门外看了看,回头道:“你身体没事了吧,咱们一会去河边钓鱼如何?” 子桑暖知道她的意思,大声道:“别一会了,现在就去。”说完拉着木亭就往外走,木亭被她一拽,吸了口冷气,说道:“疼,轻点,疼。”子桑暖看着龇牙咧嘴的木亭道:“疼什么疼,走着。”说着还是松开了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三十一章 追查桃渊 三人向太监说了一声要去的地方,首领太监让他们不要走远,万一皇上要召见,三人答应便一起走出了憺归园,去那行宫外一处林中溪。 阳光被茂盛的树叶遮挡着,只从空隙处进来点点光斑,风吹叶动,哗啦啦的一阵清爽,溪水潺潺,干净透彻,不知名的鱼儿欢快游动,真是一番暑中美景。 三人席地而坐,说是来钓鱼,鱼竿却架在一侧,都无人去动,木亭看看两位姑娘,苏子兮摆摆手道:“别看我,我不会钓。”子桑暖却说:“我会钓,但是这儿太舒服了,我要休息一会。”随即躺在树下草地,双手撑头,微闭双眼,好不惬意。 无奈,木亭只好自己拿起鱼竿窜了鱼饵,坐在一旁钓起来,不多时就有鱼儿上钩,苏子兮拍拍手:“没想到你钓鱼还有一套,但是鱼儿放在哪里。” 木亭这才发现只带了渔具,却忘了带鱼篓,总不能直接放草地上,最后再用手拿回去,啊了一声,将鱼从钩上取下,又扔回水里道:“我以前经常跟着师兄们去钓鱼,那的鱼可比这里的狡猾多了,可你们不钓鱼,跑这里来作甚。” 子桑暖懒懒道:“你不觉得这里自在多了,行宫里到处都是侍卫太监,说话做事总是不舒服。”木亭将鱼竿放下,荡出一些水花沾到脸上,用手轻轻抹去,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苏子兮看着好像有些意思,过来拿起鱼竿,让木亭教她钓鱼,一边说道:“你呀,口无遮拦,既然知道现在皇上贵妃都在行宫里,怎么还去说於菟宫的事情。” 帮她弄好鱼饵,木亭憨笑道:“我没想这么多,而且又是对你们二位,所以脑子里想什么就问什么了。”子桑暖睁开眼睛,看着他们弄鱼饵,说道:“注意是一定要注意的,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心里心点就行了。”木亭知道她们俩带他出来,是方便说些在行宫里不能问的问题,于是问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云泽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为什么那桃渊派的人袭驾,离宫的人就能及时赶到?” “我开始的时候是有些怀疑,不过后来听说皇上在京城的时候早已知道情况,陆微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才派人来的。”苏子兮将鱼饵抛入水中,一脸无奈道。 “其实我也觉得有蹊跷,就算那桃渊派人数再多,袭击圣驾这种事情也不应该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情,图什么?”子桑暖道。 没有经验,好几次拉早拉晚了杆让鱼溜了,苏子兮有些生气,本想不钓了,木亭在一边教她看漂,这才又装了饵钓起来。 木亭看看四周,只有风吹树叶唰唰作响,问子桑暖:“其实我奇怪的是婵贵妃的态度。” “恩?”两位姑娘都觉得稀奇,不解何意。 “子桑姑娘,她的兄长是被我所杀这你知道吧?” 子桑暖点头道:“是。” “对啊,所以才奇怪,那天在济南你昏迷的时候,济南巡抚钱大人送她回京,她临上车前对我的那个眼神我真的永远忘不掉,那种怨恨,不甘,想将我吃了一般,我倒是能理解。可是刚刚见她,却对我点头微笑,神情轻松看不出一丝不悦,而且皇上说她对我赞赏不已,说我救了她两次,还一定要皇上赏我,我实在理解不了。”木亭坐到子桑暖旁边。 “哟,这倒时稀奇了,你是不是犯贱?别人不恨你对你示好了,还以德报怨的要赏你,你倒不开心了?”苏子兮在一旁笑道。 “你呀,也别把事情想的那么坏,那天你用那暗器射死她兄长,只在一瞬间,她又离得远,说不定并没看清是他兄长是怎么死的,也有可能是惊慌过度,没有去注意,我听你说,那段时间你经常做噩梦,那个眼神或许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如今她做了贵妃,两边关系渐暖,其实对於菟宫来说,也不算坏事,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么,他们为了想要的,可以牺牲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子桑暖坐起来,看着他道,“不过,万事心总没错,你自己个当心点。” “恩。”木亭心想或许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多,光斑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陪着阵阵微风,有些困意,身上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就朝草地上一趟,闭眼休息起来。 “哈哈,我钓到了。”苏子兮大叫一声,抬起鱼竿,握住钩上的鱼,一脸骄傲的对两人说道。 暑日较长,宫里又有杨一甫等人,各方面事情都没有什么问题,皇帝也放心,避暑至少也要在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不过那日路上遇袭,虽然有惊无险,皇帝还是颁下圣旨,围剿桃渊派众人,几日过去,各地都传来消息,斩杀桃渊派帮众不下百人,但那老头却一直未曾找到,而且那门派众人仿佛都不知情,审讯下来,也都只当是和往常一样劫货杀人,至于目标是皇上和贵妃,他们事前也都是不知道的,所以这背后的原因,还是不能查清楚。 宫里来人禀告皇上说宣金卫司东几鱼在印州发现桃渊派大众,但人手不够,于是书信杨一甫让木亭过去,特来请示皇上。皇上看木亭伤势也好,就让他遵杨一甫的指示去帮助东几鱼。 木亭领了令,在屋里匆匆收拾了行礼,就去和子桑暖告别。子桑暖正和苏子兮两人屋内闲聊,听说这事,忙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说道:“还是老话,别扯能,路途遥远,只有你一个人,万事心。”木亭应着,一旁的苏子兮笑道:“怎么看着这么膈应人,弄得生离死别似的。”子桑暖回头瞪了她一眼,又回头来看着木亭,莞尔一笑:“去吧,保重。”木亭抱拳告辞,牵马赶路去了。 子桑暖看木亭走远,回到桌前,拿捏着茶杯盖,有些魂不守舍,苏子兮调侃道:“看你们俩这状态,不是很对劲,隐隐有些酸臭味,莫不是妹妹喜欢上这子了。”子桑暖摇摇头:“若是姐姐你一人出去,我也会很不放心的。” “得了吧,我以前这样少了,哪次看你也没有这么心事重重。” “那不一样,姐姐你武功高强,我放心啊,可这木亭,半吊子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 “瞧瞧,这不还是在担心?” “担心是肯定的,时间久了,猫狗都会有些感情的,何况是人,但绝不是姐姐你想的那种就是了。”子桑暖说完用手撑起脸来,咬咬嘴唇,两眼向上,想起事来,自己好想确实有些不对劲,可这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是哪里。 苏子兮在一旁看着,摇摇头,也不知说些什么。 木亭驾马离了憺归园,一路向印州奔去,这地方其实他想去很久了,听说风景秀丽,不输苏杭,并且长聿的极啸山庄也在,倒是可以空下来去拜访一般。途中经过之前那个山下村子,不禁有些感叹,遂下马来,再走进去。也过了这么许多日了,村子里早被人收拾,空空如也,但眼前所见场景,仍然都是打斗的痕迹,地上红红的,都是鲜血被冲洗后留下的样子。随意打开一间屋子,门已经半吊在框上,蛛缠绕,灰尘扑面。就在屋里的暗处,确实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已经被封住,只是一个大大的边痕。 山上花叶被风一吹,散落一片铺在村里的地上,虽是红绿相映,但没有生气还是感觉一丝凄凉。木亭隐约想做些什么,念上心来,骑着马快速跑到远处的一处城镇里,买了些纸钱香烛,回来在村中树下面点燃,口中念道:“虽不曾见过你们,但还是希望你们能早日投胎,来世好好过活,别再碰到这种事情了。” 此刻身在印州的东几鱼头有些隐隐作痛,行宫路上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正好皇帝又下了圣旨要围剿那桃渊派,本来在云泽的他和荆洛两人连夜赶来印州,本来以为只需要简单的配合印州将军带兵过去就好,哪知这伙人警惕心十足,稍有些军队的动静就再也寻不得。只好先和荆洛二人暗地摸查,感觉到这里桃渊派人数众多,似乎在密谋什么诡计,人手略微有些吃紧,知道了木亭已经习练了武功,于是才向杨一甫请求支援。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日与一伙人交手的时候,他发现其中一人长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似乎是镖局的人,可自己公事缠身,没办法去瀛亲自询问陈安,就正好让木亭过来看一看,若是再遇那人,也好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 等木亭的这几日,自然也是不能闲着的,他让荆洛在城内随时观察动静,自己在城外到处调查。印州城外不远处有一座野庙,听说在改朝换代的时候被砸了,现在庙里更是无人,破烂不堪,连塑像都已经没有了,也不知以前供奉的是哪位神仙。庙顶破着几个洞,可阳光依旧照不全面,里面角落一直都是阴暗暗的,不走近绝对发现不了里面有什么,正是一些流徒乞丐休息躲人的好去处。 东几鱼前几日就在这庙里的暗处发现了一个睡着的乞丐,乞丐这月以来俨然把野庙当成了自己的屋,基本每日都会睡在里面。东几鱼发现他时,那乞丐看他穿着像是个富贵公子,平时听说了一些江湖流传,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查些什么,于是也不待他询问,就说了点这些天破庙附近有一伙人常常聚集的情况,正巧说的是富贵公子感兴趣的事情,东几鱼感觉他所说的和桃渊派或许有些联系,于是就接着问他还知道什么,哪知这乞丐却紧闭了嘴巴,只张开五个手指,宣金卫常年和江湖上各种三教九流打交道,东几鱼一看便知他的意思,随即和他说自己身上没有带银子,只要他给些有用的信息,莫说五两银子,十两也给得,但要第二日过来给他。这乞丐却没有个眼力劲,心想这打扮出门点是大户人家的工资,怕他走了得不到银两,于是抓住东几鱼的脚不让他走,一定要给了钱,可他算错了,这不是富贵公子,这是阎王啊,东几鱼被他缠的发怒,二话不说掏出刀子来刺在那乞丐的手上,直接来个对穿,血流一地,乞丐吓得面色发白,连连求饶,东几鱼哪里肯依,又一脚将他踹飞,乞丐口吐血沫,赶紧将自己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东几鱼这才扔了一瓶药让他服了下去。 乞丐吃了药,血都止住了,连忙用块破布包了手,磕头直喊爷爷饶命。东几鱼轻蔑一笑,走过去抓住他领口让他最近就待在印州里外,要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就于巳三刻在破庙外点烟,自己会马上过来找他。乞丐赶紧同意,可仍然心存侥幸,东几鱼前脚刚走,乞丐后脚就拿了破碗想溜去其他地方,跌跌撞撞还没走几里路,就被后面树上的东几鱼扔了一个石头砸倒在地,随后飞了下来,拽起他的头发吓道再敢私自溜走,直接去掉两腿。乞丐这下老实了,只好感叹命苦,怎么碰上这么个阎王,没法,只能乖乖回到印州附近,当起东几鱼的眼线来,也是迫于自身安危,一连数日,倒是尽职尽责,每天都有些消息通报,虽并不都是有用的消息,但也算是有些希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三十二章 护城河 东几鱼坐在印州城一处很高的楼上,风和日丽,正看着四周美景,那破庙方向突然升起了一股极的烟,知道是乞丐有事要报,一个轻功从楼上飞下,快落地时,一脚蹬在了楼下的屋顶,人又向高处飞去,越过城墙,速度极快,城楼上的军士刚觉得头顶一黑,就只看到一个黑影飘向前方而去。 给乞丐吃的那药到底是宫里御医秘制,效果极佳,乞丐那手才几日就已筋骨生长出来,虽未完全愈合,却能够正常行动了。东几鱼那日下手狠了,但本无心害他,天下乞丐千万,都是一家,印州附近这么多同道之人,那消息的来源可就多了,此人仿佛灵通的很,才给了一颗他。 没多时,东几鱼就站在了破庙门口,还在点烂枝叶的乞丐看到东几鱼过来,赶忙用脚踩灭了烟火,想要说话,却有些熏的睁不开眼,咳嗽两声,又抹了一下脸,才嬉皮笑脸道:“公子,您这轻功那是飞天入地,赛过仙人啊。”东几鱼板着面孔,冷冷说道:“少说油腔之调,直接说正事。”乞丐这才说道:“今天这消息公子你一定感兴趣,昨夜丑时左右,我躲在庙里,听见外面一阵阵嘈杂,我就从这墙缝里看了出去,你猜我看见了什么。”他还想卖个关子,可眼睛一下子瞄到了东几鱼透着寒意的眼神,打了个哆嗦,继续说道:“外面走过五六个人,听说话声音男女都有,身形看去好像还有个孩,我想不对啊,他们这方向像是要去城里,可那个时辰城门都关着,他们要去哪?后来又看见在河边拐角的位置,居然一个个都不见了,我没东大人您这身武功,有些害怕,只能等了一会才走到拐角去看,可这里除了一条护城河就什么都没了,难不成都进了河里,晚上那么黑,我也不会水啊,况且谁知道这水里有什么,就没跳下去,不过您放心,我一直在旁边角落里躲着,直到刚刚都没见到其他奇怪之处,见辰到了,立马来给您报信了。” “你从丑时,一直守到现在?”东几鱼问道。 “那是,公子您交代我的事情,我必定鞠躬尽瘁。”乞丐一拍胸脯,可谁想用的是受伤那手,哎呦了一声弓腰护着。 东几鱼似笑非笑的朝他看,他赶紧谄笑道:“睡了一会,但是我在旁边安了东西的,有动静我一准醒。”东几鱼道:“带我去看看。” 乞丐领着东几鱼走到不远处的墙角边上,果然如他所说,这里除了一条护城河,没什么其他的路了,除非下水,不然只能向后走,那乞丐一定能看到。水边有几根粗麻线拦住,捆住细木枝插在地上,线上还绕着一个破碗,夜晚看不清的时候,要回头走来,定是会发出声响,看来那乞丐并没有骗自己。东几鱼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扔给乞丐,蹲下身检查水边,又对他说道:“你所有知道的事情只准对我一人说,不可告诉别人,这银子算是报酬,后面照旧,做的好了,自有赏你的。”乞丐拿了银子,欣喜若狂,跪地大喊:“公子您真是菩萨心肠,的一定竭尽全力为您做事。” 东几鱼听着感觉不舒服,摆摆手,让他赶紧走,那乞丐却走了过来,东几鱼抬头望他:“嫌不够?”乞丐傻笑道:“哪能啊,的只是想把这吃饭的家伙拿走。”东几鱼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个破碗,啧了一声:“拿了银子就去买个新的,还要这破碗作甚。”乞丐赶忙一边说是是是,一边往远处跑了,今个能吃顿好的了,也是兴奋,跑的飞快。 在印州待的时间不算少,东几鱼对这城内外各处基本上都有个大概的了解,所以他知道这护城河毕竟是许多朝前挖的,后来不依靠这东西,也就没有再去动过,现在这河浅处大概六尺多,深处恐有十五尺,虽然比起一些其他的护城河算是巫见大巫,但对于正常人来说,实在是不浅,这人怎么就进去了不再出来,难道都是去自杀?那么总该有尸首吧,或者说着河里面有什么机关暗道? 坐在河边想了半日也想不出个头绪,身边无人接应,他也不好独自下水,直到荆洛过来找到他,他才让荆洛在这里守着,自己去到印州知府处让知府帮忙。 虽然东几鱼官位不大,但谁都知道是杨大学士亲信,而且皇上也下了旨各地查办围剿桃渊派众匪,印州知府还是不敢怠慢,听了东几鱼的要求,立刻召来人随他一起赶到城外。 知府和东几鱼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决定不忙下水,先探查为好,于是派了十多搜船在河里打捞起来,不仅仅是这城边的河口,还有上下游都捞了个干净,整整忙活到了第二日,来来回回捞了好几遍,只在下游处捞到了两三具白骨,即使不用仵作来验,都知道是很久之前的了,不会是近期的。 可是这样就说明如果那乞丐没有说谎,那么那伙人就不会是跳水自杀,定是水下有什么玄妙之处。没办法了,只好让十多个水性极好之人下水探查。这下任务就重了,毕竟水下比不得岸上,搜寻速度极慢,之前发现的白骨也是个问题,知府见还未有收获就先去查那白骨,让那些人都归东几鱼调遣。 日升日落,风起风停,又是两日,全无收获,上来之人都报没有任何发现,又换了其他人再下去。东几鱼也有些怀疑了,揪来那乞丐,问他是否真的看见了那伙人消失在此处,乞丐信誓旦旦保证,若有一句谎话天打雷劈,东几鱼虽然心中疑惑未消,但也没有办法,只好让那乞丐就待在这里,一直到搜寻结束。 会水的就那么十多个人,水下吃力的紧,但又怕遗漏,只好分批下去,再找几个时辰都睡在河边,东几鱼也在此地待了三日,一步未离,荆洛仍然去城里。吃完午饭,东几鱼已经快要放弃了,正想着一会再好好盘问那乞丐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河中央船上却传来一声惊叫。 东几鱼听得好像有动静,赶忙乘船过去,汇合道那人的船上。见一人刚从水里出来,满脸的兴奋,心知应当是有所发现了,可那人气喘吁吁,从水里上来,又惊叫了一声,没什么体力,只得等他先缓过来。过了好半日,那人才道:“大人,有发现。” 那人将所见都告诉东几鱼,原来在这河中央的水底,有一个暗口,被水草掩盖,极为神秘,这里是水最深处,附近又太多水草,怕被水草缠住,前两日众人在这里都想着心绕开,注意力都在水草上了,也没去注意其他的东西,今日这人恐怕是累了,一个没注意,被水草缠了,动弹不得,幸好经验丰富,也不慌乱,又带着刀具,一个俯身用刀去割,正割着,发现地下隐隐有上下水流的感觉,觉得蹊跷,割完水草,就深入查看,正看见有鱼向下穿过,原来是一个孔,于是心翼翼的去挖那孔,哪知这原来是一块薄石板盖在上面,从孔处一扣,就将石板拉开一条缝隙,能感觉到水往里流动,但是毕竟力量有限,又在水下待得够久,就赶紧上来报告。 东几鱼一听,知道应该就是这个了,既然发现了,就不着急,招呼所有人到岸边休息,吃好饭补好体力,而他自己等荆洛来后,交代了几句,脱下衣服一个猛子扎了进去。那人上船的位置就在石板正上方,为了方便再去,他让人从穿绳扔了铁链下去,直到河底。入水游了一会,就看到那链子的末端躺在水草中随着水流稍稍晃动着,他加速游了过去,确实看到水草丛中有一块颜色不同的地方,观察了一会,找到那人所说的孔,就用手指探了进去,将内力置于手指,使了力气往外拉,石板被他整个拉开,感觉一阵水下螺旋,转的自己差点没稳住,他赶紧定了定身子,等那阵螺旋过了之后,才发现是一个两人宽的洞口,凭着水流感觉,不是死口,应该是通向某处,心里有了底,就回身上岸。 到了岸上,就问那十多个人:“底下确实有一个洞口,不宽不窄,但不知通向何处,你们谁敢下去随我一探,寻得出处,赏十两。” 众人面面相觑,这赏银虽然诱惑,但是谁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一时无人吱声,东几鱼见无人敢应,又说道:“三十两!”这一下子翻了三倍,人群里开始发出声音来,都在互相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荆洛不屑的对东几鱼道:“大人,别给赏钱了,我随你去。” “不,你水性我知道,随意玩玩水没事,但这每那么简单,再说还需要你在岸上替我守着。”东几鱼摇头反对,荆洛也知道自己的水性一般,也就不在说话,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之前发现洞口的那个男子,他对东几鱼道:“我和大人去!”刚说完,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点的汉子喊道:“汪大侄子,你不要命了。”那人转头说道:“叔,我娘还躺在床上呢,有了这笔钱,我就能给她治病了。”汉子和其余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好说什么了,他们都知道这人家里的情况,只好摇摇头,像告别一般看着这人。 东几鱼听了这人的话,欣赏道:“你叫什么名字?” “汪淮。” 东几鱼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下面吉凶未知,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汪淮看着他道:“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怪大人,只求大人能遵守承诺将三十两银子送去我家中给我妹妹找个郎中给娘治病。”东几鱼问道:“你家在哪里?” “城北鱼香村。” “好!”东几鱼转头对荆洛道:“荆洛,你立刻去取银子给汪淮家里送去。”然后声的说道:“五十。”荆洛明白了,是要他拿五十两过去,他理解大人的想法,不说废话,骑上马就飞奔而去。 汪淮一下子跪倒在地,他听到了东几鱼的声音,哭道:“多谢大人,的这条命就是大人的了。”东几鱼将他扶起,一旁的乞丐坐不住了,之前说十两的时候还考虑考虑,后来虽说三十两了,也怕没命花,可这眼见有人愿意去了,还立马就派人去送钱了,想到要是有三十两,这日子啧啧,心一横说道:“我也去。” 东几鱼倒有些没想到,笑道:“怎么,你不是不会水吗?”乞丐嘿嘿一笑:“刚会的,刚会的。”东几鱼心知肚明,但也不说其他,毕竟还是需要帮助的,不过还是有些怀疑乞丐的水性,乞丐看出他眼中的疑惑,浑身上下动了动,突然跳了下去,像鱼儿一般在水里穿来穿去,及其灵活,好像这水里才是他的天地,岸边众人都看的精彩,竟鼓起掌来。游了一会爬上了岸,说道:“怎么样,还可以吧。”东几鱼其实心里是想揍他一顿的,不过想想还是忍住了,对他道:“你手不要紧了。”乞丐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捂住手道:“要紧还是要紧的,大人能不能给点医药费。” “都展示了你的本领了,我一文钱不给你,你也得给我下去。”东几鱼才不吃他这套,冷冷说道,乞丐忽然恍然大悟,可又说理不得,感觉自己上了套,一下子蔫在了一边。 东几鱼笑了笑,说道:“你好好做事,银子不会少的。”乞丐听到这话,又充满了精神,谄笑道:“大人赏罚分明,实在是叫人敬佩。”东几鱼懒得理他,听他在旁边奉承了半日,众人也笑了半日。等了半个多时辰,荆洛回来报告说钱已经送去,并说:“汪淮,你那妹子可是叫玲儿。”汪淮赶紧回道:“是,是玲儿是我家妹子。”他心中明白眼前这位大人确实将钱送了过去,“多谢两位大人。” “好了。”东几鱼摆摆手,“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准备一下就下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三十三章 水下密道 话说东几鱼和汪淮乞丐三人都准备好了准备下水,让荆洛在岸边接应,又从他手边接过三颗撞在兜里的萤石,分发给了另外两人,那水下洞里见不得光,还得靠这个来照明。 两人都学东几鱼把兜系在了裤带上,看他先跳进了水里,也不犹豫,跟了上去。 那水中的石板已经被拉开,眼中所见只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能看见边上水族各种穿梭来去,但看不见内里还是有些渗人。水里说不得话,东几鱼给两人比划了个手势,那汪淮看懂意思,径直先进了洞里,虽有萤石照明,也看不远,只能慢慢摸索向前。东几鱼看看洞内四周,也全是石板做成的壁,十分坚硬,也不怕水流带动泥沙将洞给压垮。石板上面都布满青苔,乞丐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拉住前面汪淮的脚让他停下,一手又拉住东几鱼,东几鱼看过去,只见那乞丐用手摸着那石板上的青苔,但非常吃力,弄不干净。东几鱼也看到那青苔下的东西,侧身过去用刀刮了干净,才发现石板上刻着许多花瓣,像是桃花,东几鱼点了点头越加肯定这个洞和桃渊派有关,打了个手势,让前面的汪淮继续向前。 这洞里游到现在虽说没有什么危险,但比想象中的确实长的太多,东几鱼内力强劲,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汪淮和乞丐都感觉到气息不足了,尤其是那乞丐,虽然在水中如鱼,但明显耐力不足,碰了碰东几鱼,指着自己鼓胀的嘴巴,东几鱼明白确实是自己低估了这洞的长度,拉住汪淮的脚,指示他们先一道回去。 荆洛在岸边守着,突然见水面冒出了一些气泡,随后冒出三个头来,发现他们都回来了,赶忙问道:“大人,走不通?”东几鱼上了岸,摇头道:“倒不是,只是这个通道太长了,就这么下去,根本游不到头,你去帮我弄几个猪尿泡过来。”荆洛得令,立即上马去了城里找这东西,城里肉铺有几处,应该还算好找。 三人都在岸上休息,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东几鱼有些不安,但又不肯再等明日,就问两人:“等会天黑,你们还敢下去吗。”汪淮点头:“大人已经给了钱给我,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做完这事的。”乞丐刚要说话,东几鱼就打断了他:“你老实跟我下去。”乞丐无奈,只好用手捂了下嘴,耸耸肩膀。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天已经黑的不行,众人都点起了火堆,荆洛才骑马赶了过来,时候太晚,不少肉铺都已经没有了猪尿泡,找了许久,才好不容易花了不少银两从一个屠夫那里搞来了几个。 东几鱼远远的看荆洛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人,即使天黑还是能认出那人是木亭。原来木亭那日在村里烧了纸钱,点了香,就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过来,皇帝四海下旨,各地都在警戒抓人,一路下来倒是没出什么事。刚进了印州城,正好遇见了在肉铺边的荆落,知道东几鱼这里有事,就跟着一起来了。 木亭一下马,就先行了个礼,乞丐也不管谁来,懒洋洋的坐在地上,汪淮倒是站起来打了个招呼,木亭虽然不认识,但一路上荆落也告诉他这时他们要做何事,看那人不穿鞋,又光着身子,也明白是和东几鱼一起下水的人,笑着回礼。东几鱼也没多去问他,眼前还有要紧事做,就随便说了声:“你来了,和荆洛在岸上守着先。”就接过荆洛递来的尿泡,让汪淮和乞丐灌满了气,带在身上,准备随时下水。哪知木亭却脱了上衣和靴子,也在一边运动开来,东几鱼好奇道:“你做什么,也要下去?” “是,属下也入了宣金卫许久了,既然大人有事,那我能做的就定不会袖手旁观,就让我一起去吧。”木亭道,东几鱼不知他水性如何,但是他身上内力还是清楚的,只要能稍微会些,那也方便,毕竟不知道后面会也遇见什么样的情况,另外两人都不会武功,万一发生什么事,多一个人也能方便接应。汪淮见新来这人也要下去,递过来两个灌好气的尿泡道:“我们刚刚下去了一次,气息会不够,用这个。”木亭问道:“那你们够用吗?” “只有这几个了,如果还不够就只能另想办法了。”荆洛在一旁插话道。木亭想了想,还是将尿泡还给汪淮,瀛县旁边不远处就是海,他从虽说不是真正的海边长大,但也经常和师兄去游戏,自认还是能游些水的,以前和子桑暖闲聊时,也知道这内力在水中的作用也是极大的,一般人若是没有工具,憋气久了,只能换气,而运用好内力,就可以用自身绪气,再用毛孔过滤交换,只要内力够强,或许可以憋上几个时辰。东几鱼看他不用尿泡,就过去告诉他运内力绪气之法,木亭照他所讲,提动内力灌满全身,确实慢慢感觉身体中慢慢的充盈着凉凉的感觉,又试着将全身毛孔张开,就感觉毛孔中有气息穿梭,好似风吹进来又吹进去的感觉。 等他感觉可以,便跟着东几鱼去到水里。这时已经没有了阳光,水下已经黑成一片,虽说有萤石照明,但毕竟所见有限,摸索了一会,才找到那石板道口。四人鱼贯而入,这次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会武功的木亭,东几鱼就让木亭走前面,自己在最后面,汪淮乞丐都在中间,虽然洞口宽可两人并行,但为了方便转身还是决定一字排开进去。 知道前面路程没有什么异常,于是游的飞快,东几鱼一路注意两边的石板,这次不用担心气息问题,可以心徐徐向前。 往前游了不多时,居然发现前面被一道石板挡住了去路,虽不是封闭,但石板中央只有一个两手大的孔洞,木亭尝试用手去拽,却发现石板纹丝不动,东几鱼和另外两人都来试了一番,还是无法。木亭看石板也不厚,想用内力催动,跟上来的汪淮见他抬起了手,一把抓住,摇摇头,指了指那石板缝隙处,木亭才发现原来这块石板和上下的缝隙里都有一片插削机关,扣的严实,如果这块石板被暴力向后毁掉,必然带动机关,而这石板通道全靠石板撑着,万一插削动了,这附近几块石板势必瞬间坍塌,那就前路无门了。 木亭搞明白了这个,暗自庆幸自己手慢,可这东西当真就拦着了?后面当真有路?东几鱼心想既然乞丐发现的那伙人确实是进了这河里,而这河里又只有这一个去处,后面定然还有一方天地,不然人都去了哪,这通道又有什么用,于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过去,便示意众人在附近看看,是否能发现些什么。 虽然这里看着简简单单,但光线太暗,为防止遗漏任何有用的信息,都用萤石照了好久,可一番观察下来,发现确实也只有石板上的插削不一般。乞丐觉得可能是那两手大的洞口有些问题,先用萤石慢慢透过去,但那石板后的水仿佛都是墨一般,萤石完全照不透,看不清任何东西,东几鱼也感觉这孔洞有问题,也不管其他,将手伸了过去,摸索一会,突然眉头紧锁,将手缩了回来,手指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印子,好像被什么锋利之物触碰到,幸好缩手及时,不然恐怕会有危险。 木亭也想效仿他伸手过去,但看东几鱼摇头,指着自己受伤的印子,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再探他处。可是在这已经耽误了许久,乞丐用刀把四周石板上的青苔都清理完毕,却发现上面都是空空如也,本来应该是有图案,但都被水流给磨去了,隐隐约约的看不出什么东西,再无其他信息,东几鱼怕耽搁的久了,会出什么问题,于是打了个手势让乞丐和汪淮退回去上岸,准备不管其他,先暴力开了石门再说。 乞丐和汪淮往后离开,东几鱼看两人游远,就示意木亭往后去一点,准备硬开石板,突然觉得后面水流加速,才看见汪淮和乞丐居然回来了,有些生气的比着手势,乞丐也是一脸的懵,只有汪淮摇摇头,往前游过来,仿佛下定了决心,将双手伸过了那个洞口,东几鱼眼睛看到,却来不及阻止了,瞬间汪淮的脸上一阵痛苦,过了一会才把手收了回来,被锋利物体划过,虽没有断指少肉,但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双手表面都已经破损,不住的颤抖,血混着河水四散开来,四面尽是浑浊不堪。 在水里不能张大嘴,汪淮努力的咬紧牙齿,痛的不行,另外三人有些看傻,乞丐更是不自觉的打起寒颤。东几鱼虽然惊讶,但是觉得汪淮突然回来再这么做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从裤中取出一颗丹药,正是之前给乞丐吃的那颗,要塞他嘴里,汪淮后撤了一下,摇摇头,眼睛瞟了一眼石板,其他三人都朝石板看去,若不是在水里,此刻都要尖叫出来。 原来那血混着水,一片浑浊,但不知为何触碰到石板上时,血却自个脱离了出来,只是不如纯粹的血液一般红艳,变成了粉色,附着在石板上,渐渐的聚成一朵朵的桃花,和之前看到的那块石板上的桃花刻印的模样无二,只是因为血水附着,有了颜色,正如盛季桃花,夭夭而开。 见桃花绽开,汪淮这才示意可以吃药,东几鱼把药递入他的嘴中,片刻双手不再流血,但要治疗,还得上岸再说。 汪淮见血止住,也不慌忙了,伸出那仍然模糊的手指,按从左到右的顺序去点血桃花,血桃花被触碰到后都又化散开来,混着河水流走,等到最后一株花朵点完,就感觉后方有些震动之感,耳边也隐隐听到些声响,都回头看去。木亭一马当先,先游了过去,随后招呼众人跟上,那后方几步之远的下方石板竟然移向了一边,又露出一个洞口来。 不等他们游来,木亭先钻了进去,才知道又是一条通道,用萤石照着慢慢向前,不一会就又是向上的出口,等他从出口上来,发现这里居然是石板的后方,而那石板后面的一段通道都挂着些锋利的鱼骨,交叉在上下,汪淮的手便是被这些鱼骨所伤。等其他三人都从那口子出来,一起往前游去,又感觉到震动,那洞口的石板居然自己合了起来。乞丐一脸诧异,赶紧游回去看那洞口,随后无奈的比划一番,根本打不开。东几鱼倒是不去想他,既然那伙人能从这里过去没有回头,那就说明前方定有空间,不怕一会回不去,但还是看了一眼汪淮,汪淮脸色未变,见他看自己,轻轻摇头。 虽然不知道汪淮是怎么知道这个机括,但是现在也没有必要纠结,先找出口才是要紧的事。 一路倒也再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但两边的石板都不似之前的平滑,连青苔都没有,只是都刻着画,眼下没时间慢慢去看,只是路过大致瞅一眼,也看不出什么头绪,像是一些风景刻画。通道也渐渐开阔起来,两人并行也能空处许多空间,并且越往前越感觉通道渐渐往上倾斜,似乎是朝地面而去。又游了半刻不到,突然感觉到水流变急,眼前隐约透来一丝亮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三十四章 许家宅子 前方虽然仍是灰蒙蒙的一片,但尚可以看见除了萤石发出的微弱光芒,还有一些若闪若现的其他光亮。东几鱼做了手势让他们都待在原地,自己先要游过去探查,木亭摆摆手,示意自己先过去,想了片刻,东几鱼就和乞丐汪淮一起靠在两边的石板上等着。 木亭先用内力张合毛孔滤了一下气息,随后独自向前,不过十多尺的距离通道的顶部已经没有了石板,而周围距离突然变宽,抬头望去又能看见头顶一片红黄烛色透过水照了下来,可再想朝着光亮游去,却发现头顶被什么挡着,再上不得。尝试推了几下,纹丝不动。于是游了回去,招呼其他三人过来。 这地方宽敞,四人可以随意游动,知道上面被什么挡着,但好像也需要机括才能出去,有了之前的经验,东几鱼让木亭和乞丐四周寻找些孔洞,又拍了下汪淮的肩膀,先拿尿泡给他换气,再指指这顶意思问他如何上去,可汪淮却再也无方了,举着模糊的双手摇摇头,东几鱼便让他在一旁休息,自己也去搜寻,这地方说大很大,但也是比较之前两人宽的通道而言,实际也就一座池塘的空间,可到处游遍了,四周除了水也只有一些河里常见的鱼儿,之前一路游来都有,并不稀奇,其余却再也没有其他的物品。 上面光亮照下来,本来眼睛都有些迷蒙,可过了一会,渐渐适应了,木亭才敢正眼抬头观察,突然发现在亮光照耀下,四处布着五个黑影,赶紧往上游去,看看是何东西。一旁的乞丐好像也发现了这个,同时游到另一处黑影,但片刻之后,两人都无所获,隔着这透明的物体,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木亭不死心,还想游去另外一个黑影查看,乞丐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游了回去。东几鱼也已经感觉到了什么,看乞丐回去,和他交换了一下手势,两人都点点头,又朝汪淮比划了一下,汪淮想了想,便游到木亭身边,用头碰了了一下他,等他看自己,撇了下眼神让木亭朝那里去,木亭会意,便往他眼神所指之处游了过去。 这也是一块黑影,木亭抬头望了一会,不解其意,再看汪淮,汪淮双手比划成刀的模样,向上一指。木亭便拿出刃,捅向了那个黑影,本来自己摸着坚硬的地方被刀碰到,居然能捅了进去,但却再也没其他事情发生,汪淮却好像松了口气,下面的东几鱼看到如此,也和乞丐一起上来帮忙,在汪淮的示意下各自再用刀捅了几处黑影。捅完三处,汪淮招呼木亭过来,再去捅另一处,也是和之前三处一般。东几鱼好像明白了什么,还未等汪淮示意,自己拿着刀再去捅向最后一处,刀刚进去,就听到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木亭第一次捅的黑影下面出现了一阵乱流,水急速转动,等转动停止,汪淮示意众人都过来,那黑影旁边居然冒出一个一人宽的洞口,东几鱼瞥了汪淮一眼,直接往上游了进去。 从洞口出来后,才发现这黑影居然是一块偌大的石头,竟然似是假山,刚刚那声响应该就是触动了机关,石头移离了位置才发出的。这阻挡的物体,靠近仔细观察,原来是水色的琉璃,可透光照,但却看不清后面的东西。 四人陆续游了出来,用了太多的时间,尿泡也已经用完,再耽搁不得,于是不管其他,都直往上去了。 木亭和乞丐几乎同时探头出去,都憋的难受闭眼大口的呼吸着,随后才睁眼环顾四周,原来那些光亮都是四周的烛火灯笼照出,和想的倒没有出入,而这地方果真是一个池塘,那些个黑影也真是假山,都出水而立,散在池塘中间。 好像没有人在这里,但是既然有灯笼火烛,那就表示至少不久之前有人来此点了这些,四人还是尽量心的上了岸,往旁边暗处躲去。 休息了片刻,除了汪淮两手有伤,其余人都没什么问题,恢复了气力。乞丐独自在附近悄悄的转了转,回来声说道:“大人,若是我没猜错,这里是城里许老爷的宅子后院。” “你可确定?”东几鱼低声问。 “确定,半年前许老爷办酒,我偷溜了进来想弄些吃的,被狗发现追着慌不择路跑到了这里,后来翻墙出去,虽然只待了一刻,但是院内景色倒是记得,这旁边院墙出去应该是一条街道。” 东几鱼点点头,看汪淮面色发青,在水里待了半天,两手又皮开肉绽,不停的颤抖,就让木亭待在这里观察动静,自己背着汪淮跳出墙去,再带人过来。 乞丐本来也想出去,被东几鱼一个眼神吓到,害怕的笑道:“我在这等着,我在这等着。” 眼看两人翻墙而过,木亭对这地方不熟,也不敢随意走动,万一引起动静,就打草惊蛇了,想着先坐着等东几鱼过来再说。哪知乞丐说道自己肚子饿了,要去搞些吃的来,木亭虽然不同意,但自己的肚子也冒出来叽里咕噜的声响。尴尬的笑了一声,那乞丐趁机说道:“大人您也饿了不是,这许家宅子,虽然后院我只来过一次,前面我可是去的多了,这时辰那么晚了,有人也早睡了,我就去旁边厨房随意弄些吃的来,不会有事的。” 乞丐见东几鱼也不在,眼前这人也没他那么不好说话,于是也不恐惧,我行我素起来。木亭还没同意,他就弯腰一溜跑到了墙角下面,藏在黑暗里往院门移步过去。木亭没法子,也不敢叫他,但又怕他惹事,也站起来随着他的路线慢慢跟了上去。可刚发到院门口,突然感觉眼前一阵通明,嘈杂声四起,十多个人点起了火把站在门口,为首是个白须老头。 木亭见到光亮赶紧赶紧蹲下身子来躲在暗处,前面的乞丐却已经被两人抓住,大叫道:“许老爷,我就是饿的久了,想进来找点吃的而已,没必要找那么多人来吧。” 老头哼哼一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你这找吃的前门和我家下人说一声就好,何苦从后院过来。”乞丐苦笑道:“这不是怕了您家门前的那只大狗,一见我就咬。”正说着,老头旁边一人领了只大黑狗过来,那狗一见乞丐就大声叫起来,若不是被绳牵着,看这样子是要猛的扑到他身上。 “许老爷救命啊,这狗又要来咬我!”乞丐大惊,虽然两手被人拽着,两脚一蹦一蹦的,想要往后退。老头把手一挥,狗被牵到一边喂了食物,顿时安静下来。乞丐这才不再挣脱,大口喘着气,看这模样,以前应该是被这狗咬的不轻。 “老爷,刚刚后面这声响……”一人举着火把走上来问道,老头给他使了个眼色,那人带着两人往后院进来,木亭赶紧调整了位置,使自己不被发现。 老头又走上前去细瞧乞丐,问道:“你说你是来找吃的?”乞丐点点头,“那你这身子怎么湿漉漉的,是去塘里摸鱼吃了?”四周人都笑起来,乞丐见老头皮笑肉不笑,眼睛咕溜溜转了几圈说道:“路黑灯,我这不是不心掉了进去,哎呦,您别看这是夏季,水里出来浑身都冷的。” 老头观察了一会,发现除了自己人也没什么别的动静,叫人抓着乞丐一起去前面。院门渐渐暗了下来,可后院里刚进来三个人,木亭虽然有些担心乞丐,也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听见咚的入水声,一人跳入水里,又听见刺啦刺啦的声响,过了一会那人上了岸,对其他两人声道:“开了。”其他两人再用火把探了四周,木亭躲得隐蔽,他们也没搜太仔细,只是大概的看了下,到是没有发现他,一会就都走出了院门。 过了好一会,木亭见确实安全了,轻步走到岸边,又怕发生声响,慢慢的下到水里,游到他们出来的洞口处,发现那洞已经被假山又遮盖住了。 东几鱼翻墙带了汪淮出去,把他背在身上,几下轻功,先找了一处医馆,匆匆将医馆里的郎中喊起来,让他先处理汪淮手上的伤,扔下些银两又一个轻功飞走。一会到了印州知府衙门,时间紧急也顾不得解释,直接掏出了杨大人的令牌,让知府领了一对人马随他赶去许家宅子。 许宅门口,家丁看见知府带着许多人围了过来,赶紧回屋去通报,片刻许老爷走出门来行了个礼道:“知府大人过来,有失远迎,可这时辰已晚,又带着这么多人,不知是有何事。” 知府其实也不知是何事,只好望向东几鱼,东几鱼不由分说,直接就下马要往宅子里走去。几个家丁上来拦住,都被他伸手推开,家丁看向许老爷,许老爷摇摇头,这才都不拦,让他走了进去。知府带人跟在后面,许老爷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知府好像和许老爷熟络,边走边道:“这是宣金卫司,杨大学士手下的人,我只能听命,你由他便是。” 东几鱼走到前厅,正看到那乞丐被人绑着跪在地上,觉得头痛,回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许老爷上前说道:“大人,这乞丐丁鼠,经常来我这屋里偷些东西,今儿又来被我抓了个正着,我正要将他扭送去官府。”乞丐抬头看见东几鱼,刚要叫救命,却看见他嘴角微微动了一下,随后喊道:“大人饶命,许老爷饶命,的就是想弄点吃的,没干其他坏事啊。” 两边家丁一人甩了他一巴掌,吓道:“贼还喊救命。”东几鱼像许老爷说道:“知府大人正好到了,你就将他交给知府,送去衙门。”许老爷虽有些不愿意,但是也不好拒绝,只好让下人将他转交到官兵手上。 上前两个官兵将乞丐压了就下去了,许老爷走上前问道:“大人,老夫一向老实,从不敢做些违法乱纪的勾当,不知大人来我这里是要搜些什么?” 东几鱼冷笑道:“许老爷,我不过是奉旨行事查一些邪魔外道的教派,不止是你这,这印州城所有地方我都要搜查清楚。”说完下令让人先将这许宅里上下搜查,又转头再带几个人走去后院。 这时正撞到另一个老头,脸上都是些斑纹,像是被烧伤留下的,拄着拐杖抖抖索索的在厅门外走过,看到官府众人眼神里有一丝不对劲,东几鱼觉得异常便拦住他问道:“这是何人?” “大人,这是我府里的老管家,年轻时失了火,脸和身子都被烧伤,才这个样子。”许老爷淡定道。 “待在这里别动。”东几鱼说道,“将你宅子里所有人都聚道宅子里来,搜完之前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这……大人……”许老爷有些不悦,转头去问知府,知府摇摇头,对他使了个眼神,意思我惹不起,你就照他说的做好了。 没多久,厅里站满了人,四周都被官兵守着,嘻嘻索索的各种声音。 来到后院,木亭看官兵过来,从暗处钻出,东几鱼问道:“可有异常?” “有人下了水,那洞口又归了位置。” 东几鱼命人下水在他们出来那个位置搜寻,却报告说没有异常,他感觉不对,自己又下去搜查了一番,发现确实看不出任何异像,看来洞口关闭后,如果不能找到机关,从这里是完全打不开的。上岸之后,心想若是汪淮在此说不定有些办法,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了,大晚上的调动官兵闯入民宅,确实有些不妥,看来还是自己太着急了。 这时有人来报说,所有屋子都查了,所有人也都盘问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除了十多个家丁和丫鬟,其余还有七八人都是许老爷的夫人妾和子孙亲眷。 东几鱼心想既然这样,只能破釜沉舟了,让官兵回去,自己一掌伸出,只见一道蓝色的真气从手上飞出,将那假山打的粉碎,声音之响,犹如夏雷,顿时池塘水受击上天,又如雨而下,伴着一颗颗石头碎片,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一会停住,木亭走上前去,看那底部,摇头说道:“大人,并无洞口。”东几鱼惊讶一声,心想怎么会,这洞难道不只是假山盖住那么简单? 正想着,许老爷和一众人随着知府走过来,先前后院声音太响,众人都被惊到,许老爷便恳求知府带他们过来,知府害怕出事,就同意了,这许老爷看到后院池塘被炸的不成样子,生气道:“大人,虽说您是办公务,可我这宅子你也搜了,人也查了,可有查出什么邪门歪道的人来?没有也就罢了,您这毁我后院又是为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休息两天 充点电 话说这长江口北外延十里有一座半岛,此岛甚。沿着此岛骑马转一个圈,也就半个时辰的来去。岛上怪石嶙峋,这块石头如虎,那块石头似牛,交错穿插在岛上,更有飞禽落户,花草缤纷,奇特的花朵树上之果实也都美味不似凡品。东北角落有一座并不陡峭的山石,高只数丈,从底下可以缓缓走路上去,山顶是一片平地向岛外延伸。亦是怪石一片,芳草成群。在峭壁临近处有一座寺庙和一座亭子,庙不大,一座主殿五六间厢房,皆是岛上石木为材料,不知是建于哪一朝哪一代。更为神奇之处是每当海气翻涌,红日隐云,岛上便泛出屡屡白烟,微光一照,在江口陆地远远看去,竟好像是神仙之境,人称“蓬州”。 当地先民捕鱼为业,便在岛上修筑码头,平日里从陆地步行至岛上,吃两口茶,闲聊片刻,就上船出海。有时或遇到天降暴雨,或遇到浪潮反复,便常常停在岛上,以待风平浪静,再寻出海。久而久之,岛上渐渐出现鱼市,酒楼,客栈,赌坊等,也常有人在此坐船入长江下东南。人烟渐多,好不热闹。 转眼天下局势变幻,朝廷败落,天灾四起,民不聊生,各地农民起义,战火遍地,中原已是墙垣倒塌,火噬野草。处在东海江口的蓬州岛此时倒成了世外桃源,各地难民客商逃难时经过此地往往会在这里休息多时。 谷雨这日,一位客官吩咐客栈门迎牵了马,跨步走进客栈,此人年纪约莫半百,木簪束着夹白头发,一身素色衣衫,上着晕墨片片,看着清爽,却又平常,山羊胡须也是雪花点点,额头皱纹三两,面色微白,似是有恙在身,不太精神。肩上一个粗布褡裢,上书一画字,手握一柄宝剑,此剑甚短,只是一毛笔长度,黑木剑鞘,无丝毫点缀,并不显眼,只是这剑头却是和笔杆一般,且并没有护手,就像一杆笔直插进剑鞘。 这老先生进了客栈,咳嗽了两声,二跟着过来,:“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需要点些什么。”答:“住上两日,可有露白?”二笑道:“客官您别看咱这是偏地店,可这位置南来北往出海上地的人多,可是什么酒都有,给您上一壶?”老先生听罢眉眼舒展,:“随意来两个菜,一壶露白正好,你先领我进房,一会将酒菜送来。”二于是领了老先生上了二楼房间,下楼张罗去了。 老先生走至窗边桌前,将褡裢与剑放下,随后从褡裢里拿出一幅画卷铺开,画上是一美人,红色嫁衣,青丝散肩,眉如翠羽,眼若弯月,肤色白皙,竟似真人一般。看着这幅画,低声道:“月儿。”嘴角微动,又说不下去,叹息了一声,将画收起。 待二将酒菜送来,问道:“忘尘大师可是在此处做方丈?”,二指着窗外的山:“客官您看,那山顶有座寺庙,忘尘方丈便是寺里的住持,大师已经七十多岁,德高望重,各地的来客很多都会去寺里请大师指点,可方丈一心念禅,不是所有人都见的。客官是要去参禅还是拜佛?” “去赎罪。” 随便吃了酒菜,老先生便去到寺庙,山路很宽,往来旅人多了,总有些富豪商贾许了愿来此修路积德,到是好走。山顶走数十步便能看到一座亭子,立在前方左侧,靠近亭子右边是个池塘,池塘再右边有一排路便是通往寺庙。这路边两排松树,这雨季,地上皆是风吹雨淋落下的松针,铺在地上,看着一片绿色。中间是青石板铺的道,倒也不怕泥泞。缓缓走至寺门口,抬眼望去,这寺庙倒也奇特,并没有什么名字,只书一个寺字,门口人多,都是各地的香客。 进门才觉,确实很,站在门口已经可以看见主殿后面的厢房,厢房外便是悬崖,有矮墙相隔,被大殿挡着,只能看到一角。进主殿,跪在佛前几炷香,随即问身边僧:“敢问忘尘方丈在否?”僧答道:“方丈在后厢房参禅。”“能否通报一声,我有心事缠身,想请方丈指点。”“方丈参禅不见人,还请施主莫怪。” 叹气一声,起身往殿外走去,刚走两步,好像想到了什么,掏出半块玉佩,交给僧道:“请把这个交给方丈,弟子诚意求见。”僧手下玉佩,去后面通报,片刻回来说:“方丈请施主戌时再来。”老先生舒了口气,双手合十,微微低头:“多谢师傅了。” 眼看天色渐黑,也不回去,走路到亭子,此时人也渐少,不似白日嘈杂,温度舒适,半躺在亭子一侧石条上,双手垫着头靠在石柱,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火烧着房子,满眼望去,地上,墙上,甚至自己的手上都是一片一片的血,耳边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哭声,孩子大声的喊着爹娘,撕心裂肺的哭。自己却撕心裂肺的笑,笑到自己没有了力气,低头下来,才发现自己眼眶里都是泪,滴在地上自己的泪水,混合着血水,所看之处,尽是通红。 “施主,施主。”突然听到几声呼喊,睁开眼来,才发现自己刚刚是在做梦,凉风吹来,稍有些清醒,看清喊自己的人,正双手合十,站在自己身边,亭子上挂着的灯笼已经点亮,外面已然晚上。这人穿着袈裟,长须全白,神色淡然,料想应是忘尘方丈了。 赶忙起身,行了僧礼道:“可是忘尘方丈,弟子前几日路途颠簸,刚刚在此竟不心睡去,还请大师莫怪。”忘尘示意老先生到亭中间的石凳上坐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下,将之前托僧给他的玉佩放在石桌上,道:“阿弥陀佛,无碍,这也是刚入戌时,老僧从厢房出来,听弟子说施主在亭子这里,便过来了。”顿了顿,“施主这玉佩是从何而来?” 老先生道:“这是家师过世前赠与我,让我将来有一日将这玉佩还与忘尘大师。”忘尘稍有惊讶:“令师是谷相子?” “正是,家师去世二十多年,弟子一直将此佩带在身上,最近这些日子了却了心愿,却觉得并不轻松,但有些事情,才想到家师的吩咐,于是遍寻大师下落,终于听说大师在蓬州岛上,才奔波几日,来请大师赐教。” “阿弥陀佛,谷相子是老僧的师兄,当年老僧还未出家,和你师父都是天机门的弟子,后来天机门被朝廷灭了,只剩你师父与我二人躲在死人堆里溜了出来,我们两人浑身是伤,又疲又饿,每日提心吊胆,好不容易躲进了坤元寺里,幸好那里的住持空一大师收留了我们,我那时已经支持不住,浑浑噩噩的睡了快半个月,醒来发现你师父已经不见了,只留了一封书信和半块玉佩,书信上只说他去谋一件大事,让我好好养伤,来日大事成功之时便来找我,并劈断了他祖传的玉佩与我,当做日后相认的信物,没曾想到,这一别,就是一生,到如今已经五十多年,来找我的竟是他的徒弟。”说罢,忘尘拿出了另外半块玉佩。 “家师应该是去参加义军了,后来他和我说过,本想和义军一起对抗朝廷,但是义军里面的种种事情让他觉得难与燕雀为伍,逐渐丧失了希望,便自己隐居山林,直到后来收了我为徒。”老先生站起来行礼道,“忘尘大师,弟子在这世间无亲朋也无好友,前些日子突然想到师父临终托付,便来寻找大师。” 忘尘从旁边的饭盒中拿出一壶水,倒进杯子,递给他:“外面战事烦乱,你到此处也辛苦了,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你且与老僧说道。” 老先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缓缓说来。 弟子本名赵寅,住在江都府,是宋徽宗赵佶后人,自受先祖恩惠,点墨能成幅,挥洒能成卷,在江都有名气,家父又是江南之地最大的书画商人,正是意气风发,少年才俊。一日去到戏楼听戏,被唱戏的月儿姑娘迷住,真可谓一见钟情,便将姑娘于台上唱戏之貌绘画下来,赠与姑娘,谁知这月儿姑娘竟也回了我一幅听戏人的画,知己知心,一来二去,便和姑娘日久天长,私定了终生。 家父开始不同意我娶一个戏子为妻,可是时间久了,也经不住我的决心,便同意了。成亲那日天光暖照,这风里似乎都夹杂着香甜,我终于将月儿姑娘娶了回来,婚宴摆的很是隆重,很多家父多年的朋友,更有当时江都的官员将军。结束婚宴,月儿穿着嫁衣与我在后院,开心的站着,我为她画了一幅最美的画,可是没想到,这居然是最后一幅。 就在那天晚上,家里入了三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进了书房,正巧我和月儿在书房里裱画,那三人见到我们也是惊讶,转身便逃,我哪里肯放,谁知这三人轻功了得,我从习武,自觉武功高超,一般人不是对手,月儿更是戏班出身,以为就是三个飞贼,又喝了酒,有些上头,拿了剑就追了上去,月儿担心我,便也追了上来,一追就追到了城西的河边,那三人突然不跑了,转过身来就拿出兵器冲过来,我一看为首那柄鬼影剑就明白了,这三人正是鬼影盗,鬼影盗这几年在江湖上名声不,收钱办事,只要你钱给的够多,说是皇宫里的宝贝也盗得。这次入我府,定是为了我家传之宝《千山飞绝图》而来。 我也不管那多,拔出剑就冲了上去,和月儿一起与他们纠打起来,对面三人武功一般,但是胜在人多,配合也默契,打了好久也难分上下,突然其中一人趁我不注意,从旁边刺了过来,我眼睛看到,却难以躲开,眼看着要命丧此处,月儿突然冲了过来,挡在了我身边,我一着急,便用尽浑身力气,将三人打散,那三人被我内力震了出去,我赶紧抱住月儿,只见她胸口中剑,眼神迷散,嘴中吐血,看着我轻轻的喊了声相公,我哪里受得了,赶紧点住她的穴道止血,月儿使劲力气抬手摸着我的脸,摇摇头说:“正中心脉,活不成了,相公,可惜我只做了你一天的妻子,下辈子,我还嫁你。”说完手就从我脸上落了下去,我大叫月儿,可是…… 赵寅此时有些泣声,顿了顿,接着往下讲。 那三人这时又冲将过来,我见月儿已去,心以成灰,浑身无力,也不知如何接招如何反抗,靠着月儿的脸就闭上了眼睛,哪知听得三人惨叫的声音,抬眼来看,却看见师父站在我身旁,一手拿着青龙鞭,一手摸着胡须。而那三人,都倒在一丈外,断剑散落一地,三人无一例外被剑头刺入胸口,在地上呻吟。我怒从心起,轻轻放下月儿,走过去抓住一个人的领子,一拳一拳逼着他们说出幕后主使,当听到名字的时候我惊住了,居然是千户刘广增,那可是家父多年好友,几个时辰前还在我家中喝了我的喜酒。可是不管怎样,我要报仇。然而毕竟是千户,且不论我和他的武功差距,能否从重兵中进入千户府都是问题,于是我便跪地求师父收我为徒。 过了几日,我葬了月儿,便收拾东西,拜别了父母,随师父上山,师父说我书画奇绝,可以加以深造,于是根据古画中的招式,编成水墨剑法让我苦练,并以秘法打造一柄毫剑予我。 说着,赵寅从袖中取出毫剑。忘尘看到此剑道:“阿弥陀佛,此剑是我天机门传说中的九把兵器之一,师兄居然复刻了出来,太精巧了。”赵寅点点头,继续说。 是的,师父说年少时在天机门书房看过九把兵器的图谱,但是也只能形似,内力巧妙的机括恐怕还是无法琢磨出来,不过,即使这样,在当今武林,这柄剑也足以笑傲一方。 我就这样在山上随师父习武,三年间虽未回家,却一直与父母通信,可是有半年突然失去了消息,我心里着急,想回家看看,师父了解我的心思,便与我一起回到了江都府。谁知到家发现家门破烂,府里蛛一片,野草丛生,去到店里,发现已经被封了,于是便四处打听,才知道,父亲被控谋反,全家被抄,父亲母亲都在狱中自杀了。 赵寅捏紧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忘尘道:“世事难料,施主可曾去了解原委。”赵寅深吸了一口气。 我四处打听,终于在城外李村找到了当年府里管家的儿子,才知道,是那刘广增,为了那幅《千山飞绝图》当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纠结江都府大官员,联名上书,罗织我父亲谋反的罪名,关押我父母,最后抄家夺图。可是父亲早就已经有预感,在我上山之时,已经将图交予我,刘广增搜不到图,就对我父亲严刑拷打逼他们说出我的下落,二老实在忍受不住,便自杀了。 我当时怒火抑制不住,不顾师父劝告,暗暗准备了几日,一天晚上独自一人探入千户府,哪知这千户府里守卫森严,真是连蚊蝇尚不可进,我仗着自己的轻功,潜入刘广增房间,谁知房里竟然是陷阱,我中了暗器,又冒出数十个死士围住我。我才知道,前几日在城里外打听之时行踪已经暴露,这刘广增正设下陷阱等我进套。 我以为完了的时候,师父再一次来救我,可是这次对面却不是三个毛贼了,是正规的朝廷军队和无数死士,我和师父师徒二人,直杀了个天翻地覆,可是敌人却永远都杀不完一样,最后终于找准了机会,师父扛着我冲了出去,我早已身疲力竭,奄奄一息,师父为了护我挡在我身后,中了五六支箭。等我醒来,发现在一座破庙里,师父被破了脉门,已命不久矣,我跪在师父面前忏悔自己不听师父的话,独自一人闯千户府,师父本可轻易脱身,但为了救我,竟落得如此下场。师父临终前交代我两件事,一是切不可替他报仇,二便是让弟子将此玉佩交还与大师。 “生死自有天数,万事不可强求,师兄在收你为徒之时,应该就是想让你放下仇恨,所以才传你水墨剑法,沉淀你的心。”忘尘道。 大师说的对,可是我太固执了,月儿的死,父母的死,师父的死,就像一颗仇恨的种子,在我心里发芽,每晚噩梦,像水在不停的浇灌着颗仇恨的种子,师父死后,我隐姓埋名,躲在山里,日夜苦练,我深知以自己当时的武功,报仇简直是做梦,每每又痛恨自己太过废物,报不了仇。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我那日练到瓶颈,气的发泄内力,正打在柜子上,那幅《千山飞绝图》被震飞了出来,散在地上,内力宣泄之处,图上竟出现金光。 我惊讶之余,看到金边墨痕闪烁,才看到图上隐约有《惟换心诀》四个字。这事家父从未与我说过,我以前也不知此事,也不知此功是何,想来自己也无长进,不若练将试试,竟发现自己内力猛进,水墨剑法在这心法的加持下,居然在挥洒中呈现出意想不到的变招,短短一年时间,我已感觉我的武功一破千里。 忘尘道:“这《惟换心诀》老僧也曾有耳闻,传言当年周公瑾与孔明斗法,两人盘坐两端,心念相斗,仿佛天神降身,天地变色,四季混乱,风雨无常,足足斗了三天三夜,时天空白昼飘云,夜晚星辰,俱演变成字,手下四官将天书抄下,共四章八节。等到两人斗法完毕呈上,公瑾与孔明二人观之,皆放声大笑,一人点一字,公瑾点惟,孔明点换,是为惟换,点字完毕,都曰‘此天地之说,神明之意,凡人不可阅’,便命将其焚毁祭天。不许人说,可其中一位手抄官记性甚好,暗自将自己所记那一章二节背了下来,暗自记载,这一章二节虽只是天书一部分,可凡人练成,可不断磨合自身原来的招式,变幻莫测,犹如半仙,凡间也可无敌。 那手抄官虽是记性好,可悟性身形都不俱条件,参了一辈子未能练成,死后这心诀散落世间,不知去向。直到前朝徽宗皇帝被俘五国城,机缘巧合下得此笔书,以为画诀,便以妙法将此画入卷中。想来便是你家那幅《千山飞绝图》了。” 赵寅听罢有些不可思议:“却原来有这等机缘,或许那刘广增是从哪里得到了这消息,才费尽心机想要得到它。 “阿弥陀佛,天道到来终有数,施主因此图失去父母妻子和师父,却又让施主自己练成,可谓世缘。”忘尘道。“施主练成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赵寅道:“又过半月,日落西山,我练功回去,却发现院门外站了四个人,原来是那刘广增贼心不死,聘来寻我下落。我瞧四人穿着兵器,便知道他们是武林上大名鼎鼎的四天狼。这四人当年三日内连灭武林排行前十的衍虚道长、林子剑和量无常,我自是觉得恐惧,却来不及逃跑,那四天狼之一的应狼上来缚我,我下意识反抗,哪知一剑便将其刺死,另外三人大惊,同时上来,我更是一剑一人,就这么四剑,这四天狼便纷纷倒下,我才发现我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当下便决定下山报仇。 来到千户府前,仍然是数百人的军队死士层层把守,却不料我一把剑轻轻松松的就进了门去,这些人在我眼里根本就不算是敌人,好像就是地上的蚂蚁树上的虫,我轻轻一捏,他们的性命就交代了。我突然发现我对这些杀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感觉,可能当一个人的实力远远超过对面,真的就觉得对面只是蝼蚁而已,我在刘府里见到人就杀,他的夫人妾儿女家丁死士,全部都倒在我的剑下。我到书房的时候,已经浑身的鲜血,刘广增见到我,还未来得及惊讶,我已经将他一剑刺死,随后走出院门,放了一把火全都给烧了。 可就在我出门之时,身后听见孩的哭声,大声的喊着爹娘,我突然仿佛醒了,看了看浑身的鲜血,先是开心的笑了,大仇得报,随后突然觉得一阵难过,那孩子和我有什么不同呢,害我家人的是刘广增,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呢,死士是混口饭吃,家人是缘分得聚,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为何我居然把他们都杀了。我又进院子,想去看看那个孩子,可已经晚了,那孩子没了。从那以后,我每日晚上噩梦,都梦到那天刘府里的一切,就像心魔一样。”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冤冤相报,施主因刘广增一人,失去了许多,而那刘广增一家却又被施主一人灭门,冥冥之中,皆有命数,施主可是为心魔而来?” “是也不是,大师。”赵寅站起来双手合十,“弟子来只是想请大师帮忙两件事,我大仇已报,本了无牵挂了。” “施主请讲。” “第一件,弟子想请大师帮忙超度被我所杀那无辜的人,特别是那孩子,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投去个普通百姓家,没有仇怨,平平淡淡。”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放下屠刀,真乃幸事,这事老僧愿意帮施主。” “第二件事,是家传的这幅《千山飞绝图》,弟子左思右想,这图的秘密既然被刘广增知道,那一定还有更多的人知晓,且因为这图毁了我全家,想请大师代为处置。” “施主,既然你不愿留着此图,恐怕此图在江湖上再露面,定然又是血雨腥风,若是你愿意,我便毁了此图如何。”赵寅点头道:“此内功太过无敌,照大师所说,我仅是练得其四之一,便已可轻易破百人阵,如同戏耍。若是被心有恶念之人参透,恐天地大乱。”,随后将画拿出,交给忘尘,忘尘将画放在桌上,运动内劲,将内力聚于右手,一道红光朝那画扇了过去,那《千山飞绝图》便随着青烟消失在这夜色中,也永远的消失在这世上。 忘尘看着最后的一丝残火,念道阿弥陀佛“此画已毁,心诀当是从这世上消失,施主可有一丝后悔。”“我是习武之人,这心诀永远的消失,的确还是有些心疼。”赵寅笑道,接着左手食指点头,右手五指张开,喝的一声,金光瞬闪,废了自己的武功。 忘尘惊讶道:“施主这是为何?” 赵寅瘫坐在地:“我本习点拳脚功夫,也从未想过要天下无敌,习此心诀也只是为了报仇,现大仇得报,又犯杀戮之罪,对我来说有这身武功并非好事,我武功尽失,伤了血脉,日子也不会长了,无碍,当今世上已没有值得我留恋之事,只想找处居所,琴棋书画,了此残生,早早的去和月儿父母以及师父团聚。”说罢,缓缓站起,朦胧的看着前方,烛光摇曳中,仿佛看见月儿在唱戏,那词唱道:“微雨慢洒青木,闲风轻卷落花,云现红日遮面,许多年华,若梁祝化蝶天涯。” 阿弥陀佛。 第三年夏至,赵寅梦中化蝶仙去,桌上留下一幅画,画里一女子于亭中唱戏,蛾眉薄粉,栩栩如生。家仆安置了赵寅,按赵寅遗嘱,将此画送去蓬州岛寺,后寺庙在战火中焚毁,此画也不知所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三十五章 又见双刀 东几鱼从出了这个通道就认定这宅子有问题,正想着要不要先去把汪淮找来,不然打不开这洞自己也说不清通道的事情,毕竟没有证据。 随即问道:“许老爷,我前些日子得到密报说有一伙贼匪从河里进入城内,不知你可知道这城内外哪里有水下的密道。” “这我怎么知道,您问我是什么意思?”许老爷也不慌,只是随着刚刚愤怒的语气反问道。 “这宅子你住了多久?” “祖传下来的宅子,我祖父当年定居印州,就建了这处,如何?” 东几鱼越加肯定许老爷有问题,既然是他自己家里建的,怎么会不知道这密道?可一时也没辙,只好对木亭道:“你去东街医馆将汪淮接来。” 木亭说了声是,就要往外走,走到许老爷众人处,那只硕大的黑狗突然冒了出来,拦着他对木亭汪汪的叫着,木亭也被拦住当着人家主人的面也不好动粗踢走,于是随口对旁边的人道:“将这狗牵走。”说完抬头,正看到老管家烧伤的脸,不禁吓了一跳,发现原来只是烧伤的斑纹,才镇静下来,许老爷在后面叫道:“孙叔,您将狗带走吧。” 老管家应了一声,拄拐慢慢走出,唤了黑狗,牵住它往前走,木亭见黑狗已走,就要出去,突然喊了一声:“等等!”众人都被他的声音惊动,回头看他,东几鱼感觉有情况,也走过来,问他怎么了,木亭走到那老管家身边,说道:“可否将您这拐杖借我一看?”老管家回头,颤抖着双手举起手杖,突然眼神中露出凶光,身子也不再抖动,灵巧的将手杖使劲挥向木亭,木亭心中早有准备顺手扯了那老头的脸,将脸上的伤痕剥下,原来是面具,之后赶紧一个低头朝后面躲了一步,定睛看那老头,东几鱼看那老头居然变了模样,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人就是袭驾的老头,这手杖我太熟悉了!”木亭大喊道,一边拔出惟古,就要上去。 东几鱼明白了情况,刚要上前帮忙,哪知后面传来一阵惨叫,围在许老爷身边的官兵瞬间都丢了性命,倒在了地上。知府大骇,叫着想走,却被那许老爷掐住了脖子,挡在身前,许老爷喊道:“既然被发现了,那知府大人,我就对不起了。”说着用知府做人质,身边二十多人也都捡了官兵的兵器,面对着东几鱼,一步步往后面的水边走去。 知府大声喊道:“东大人,救我啊!” 持杖老头不和木亭纠缠,趁他注意力被知府那边吸引去,一个闪身到了许老爷身前,同样面朝着东木两人往后退去。木亭见此,追了过来,可知府大人在他们手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东几鱼冷笑了一声,一边步步紧逼着向前,一边手上聚力。许老爷手下十余人看东几鱼还在向自己这边过来,就都向前阻拦,哪知东几鱼突然两手朝地,院中霎时间风起尘飘,地面上的轻碎物体都浮空而起,嗖嗖的气流窜动,树叶唰唰作响,池塘里的水也轻溅起水花,众人的衣服都肆意飘动起来。 那十几个贼人一下子都站立不住,微微有些晃倒,手中的兵器也抖动个不停,竟抓拿不稳,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东几鱼手掌向前,左右似鱼尾摇摆几下,地上的碎石都聚向一策,突然砰的自左向右穿了过去,十几个人举着兵器的手都被碎石穿过,速度之快,还没见到有血冒出,却听见兵器蹭蹭蹭的落地之声,再看过去,贼人伙的手都穿出一个洞,料想是废了。 木亭看着吃惊的同时,许老爷也被吓到,手中渐渐用力更猛,知府的脖子隐隐看着兹出些血迹来,疼的他哇哇乱叫。东几鱼将手又往外翻,白光朦胧的手指随即点向一侧,那些个碎石子此时并不落地,而是在穿过最后一人手后,往后直直的飞向持杖老头。 老头见危险将至,用手杖左右横挡,咚咚几声,石子落地,老头身上虽然无碍,但还是气喘吁吁,以手杖撑地。许老爷眼看东几鱼这几招自己根本无法抗衡,大声道:“这人的性命可在我手上,你若是再有动作,我指下可就不留人了。”东几鱼道:“你可以试试。”手上却不停,又聚攒了内力。 许老爷见威胁不管用,索性不去管那知府,将知府往空中一抛,回身速跑几步,跳入了池塘里。木亭赶紧飞了过去,一手抓住大叫的知府衣带,再回头将知府送出院门外。东几鱼这时见那许老爷竟逃入水中,也赶紧追来,谁知被老头又挡住了去路。老头一边将手杖分作双刀,一边阴笑道:“本来我重伤刚愈,也不想使了全力,可你既然这样,就休怪我刀下无情。” 话音一落,举起了双刀,倏地一手将刀扔出,飞一般的刺向东几鱼面上。木亭此时将知府送去前厅,也已经赶了回来,正想突袭老头,东几鱼却轻轻闪过那柄刀喊道:“快去水里追那姓许的!”随后使出了之前的招式,碎石又起,在老头四面乱飞。木亭趁着这些碎石飘起的功夫赶紧跑向河边跳了进去。而后面的东几鱼忽然感觉背后寒意骤起,原来是躲过那刀又飞了回来,仍想闪身躲了,谁知老头手中另一柄刀也已打散了飞石,正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夹击自己,只好蹲身前冲,铲地而行,两刀却像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打了个转跟踪过来,东几鱼一掌朝地,大喝了一声,整个人直直的升向了空中,两柄刀擦着东几鱼的鞋底回到了老头的手上。老头握回双刀,以右手举刀在前,左手举刀在后的姿势弹跳出去,只那么一瞬间,只见东几鱼在半空中用一掌硬生生的接触着刀尖,而老头另一柄刀却像被什么束缚着挥动不了。 老头的眼神中露出一丝骇色,左手感觉完全使不上力,就这么悬在空中,而右手的刀剑抵住东几鱼的手掌也再也进不了一毫,再仔细观察,却见那刀尖与手掌之中原来被一层若隐若现的白色烟气所隔,根本没有碰到东几鱼的皮肤,而右手也是被这样一层烟气所缠绕,就像被看不见的绳索捆绑着。僵持许久,老头突然往后弓起了身子,手指松开,放下了刀,连同上身衣物一起留在了半空中,赤膊着身体退到边上,又迅速捏紧了拳头从侧面打了过来,东几鱼见此两臂一挥,将刀和那衣衫震向远处,再一掌朝着对方拍去,刀子落地的片刻,老头两眼充血,闷哼了一声,被几道烟气所击,怦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口中吐血,几乎掉了半条命。 他这才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之前好像是想着留一条命才防多于攻,而这一击端的是要了自己性命来的。也没时间多想,东几鱼眼看着又是一击过来,赶紧点了几处穴位,翻了个跟头躲,可这一掌速度极快,他又是伤势严重,还是吃了那白烟的力道,像被马拖着一般斜倒着划着地面震到了河边。 就在这时,河里面突然一声巨响,东几鱼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之前被他打碎的假山石块居然在河里面打起了转来,暗叫不好,那老头就趁着他这一转头迅速往后一跃进了河里,东几鱼赶紧追了过来,只差一丝,没能够抓住,又听水面动静,木亭竟然从水中直接飞了出来,落在对岸,大口呼着气,想对东几鱼说什么,东几鱼摇了摇头,示意一会再说,就要入水,水里却突然爆炸,碎石水草混着河水呼啦啦的四散而开,东几鱼赶忙挡住脸,等着阵动静了,放下手来再看,池塘里的水已经几乎没有了,只留下一个偌大的巨坑。那河底的情况虽然浑浊一片,但也能看的清底部的琉璃,都是混乱一片,哪里还有什么人。 跳了下去四处寻找,看不见有任何活物,只有之前他们出来的洞口附近有些黑漆漆的杂物,而洞口只有几道缝隙,被许多巨大的琉璃块和石块挡着。知道那两人应该是在河中开动了机关,打开了洞口,进去之后再引发爆炸挡住此孔,再从河底通道溜走,于是东几鱼立刻一掌拍去,谁料,只有几颗石块稍微碎了点,琉璃却是一点损伤都没有,他吃惊道:“这究竟是什么琉璃,居然如此坚硬。” 木亭过来看了一下,又试着自己聚起内力拍了两下,确实没动静,于是问道:“大人,怎么办?” 东几鱼边让他一起翻墙出院上马,一边说着:“水道另一边有荆洛在守着,不过他一个人不知道能否拦住,我们赶紧过去。” 印州城这时候显得无比的大,两人心急着骑马出城,好像比往常用的时间多了很久,等火急火燎的赶到城外岸边,却看不到荆洛的身影,只有之前几个帮忙的伙计还留在那里,东几鱼问道:“人呢?” “刚刚水里好像有动静,那位大人飞去对岸了。”众人异口同声回答。 东几鱼和木亭都朝着他们指向的对岸看去,几道光芒突起突灭,是有人打斗的迹象,东几鱼心想定是荆洛发现了那两人,此时在拦着。一个轻功飞了出去,木亭紧紧跟在后面。 哪知那许老爷和另外一个老头都警惕万分,本也没有打的意愿,只是荆洛纠缠,就想先灭了拦路的障碍,可见到不远处东几鱼两人飞来,觉得要遭,赶忙同时踹远了荆洛,又都朝密林深处溜去了。 还是没能赶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进了林子,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又是夏时茂密的树林,就算是猫眼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木亭想进去追,一边东几鱼喊住了他:“算了,这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不要进去白白冒险。”荆洛过来握拳道:“东大人,都怪我没能拦住他们。” “他们一心想逃,且武功都不差,你拦不住也属正常,先回去,我还有事要问那汪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三十六章 汪淮 那老头既然是袭驾一伙人的首领,在印州又隐藏在许老爷的宅子里,这宅子还连通城外一条古怪的水下通道,许老爷或许也是那桃渊派的什么人物。另外这偶然帮忙的汪淮居然知道通道里的机关的解法,他又和桃渊派有什么关系,莫非也是桃渊派的人,可如果是这样,他帮自己解开这通道又是为何?看他的样子好像除了那两处机关,对其他的事情也毫不知情。 东几鱼有些头疼,脑子里满是问号,一会一定要向那汪淮问个清楚,至于这逃走两人,也都身受重伤,应该走不远。让印州将军派兵在附近搜查戒备,或许还能寻到,至少这印州的许宅,他们是再也回不来了。 三人到岸边遣散了那些帮工,就都骑马回去许宅。知府早已又带人查封了这处,那十多个手掌被东几鱼击穿的喽啰,也都被绑了带回衙门去了,东几鱼驾着马朝正在指挥搜查宅子的知府走去,问道:“你在这印州当知府也许多年了,看你之前好像也和着姓许的私交不错,难道就一点都没有发现古怪?” 知府听见背后东几鱼的声音,赶忙回头,擦了擦还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脸,说道:“哎呦,我说东大人,你就别来说我了,这许家在这印州住了几十年,我来这印州也不过才五六年,只是因为他们家在印州算是大户,各种事物方面都会打到交道,才熟络而已,绝无其余的私下关系。” “各种事物?说来听听。”东几鱼问道。 “东大人,你可不知道,这印州大大的赌坊青楼可都是他们许家的产业。” “哦?那一起查了。” “这……”知府大人有些犹豫,印州是座大城,赌坊青楼不说几十也有十几余,虽是许家的产业,可也多少涉及到了其他的一些员外老爷,若是全都查了,恐怕要惹得全城许多人的不满。他又抬头看了看东几鱼,见他不容置疑的看着自己,只好叹口气。 东几鱼见他不继续说下去,心里也通明,于是说道:“这样吧,我给杨大人写封信,到时候让王将军去查。”知府这才松了口气,自己还要这印州不知要任几年,要自己去动这些地方,还不如早早告老还乡罢了,若是那印州王将军带兵去查,自己到时候推了事情就是。 见知府点了点头,东几鱼心想这里就让知府带人搜了就好,还是赶紧去解决了心里的疑问。他先让荆洛去印州将军府,请将军派人搜查周边,刚要走时,突然想到那个乞丐,于是问知府,说是被关在里印州大牢里,于是想想关他一晚也好,也就婉拒了知府说要放了他的想法,准备天亮之后再去带他。调转了马头,带着木亭一起去到收治汪淮的医馆。 可到了医馆才知,汪淮早就缠好了手上的伤口,领了药回去了。东几鱼心想确实中间耗了太久的时辰,回想了一下汪淮的住处,便向城外走去,因为晚上城里动静不,城门倒是未关,不过多了许多的守城士兵,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的,东几鱼出示了令牌,倒是不受阻拦,径直出了城。 鱼香村在城北,靠着河边,倒是离城不远,骑马过去也就一会的功夫,不过都快拂晓,村子里的人都应该还未醒来,只能借着月光看到许多间简陋的屋子,这时候也没法打听,不知道究竟哪个是汪淮家,只能慢悠悠的骑马在村里晃着,看能不能运气好碰到些早起的人家。 还好没走多远,就见村子深处有隐隐约约的亮光忽闪,应该是谁家醒了,点着油灯,两人过去,在门口下马来,东几鱼敲了敲破烂的木门,低声问道:“请问有人吗?” 片刻,挎拉一声门打开了,开门之人是一个姑娘,只有这门的一半高度,看着只有十一二岁,破烂的灰布衣衫,扎着蓬乱的两个辫子,扑闪的油灯照到,脸上有些泪痕,眼睛不,却像没睡醒似的半睁着,眼眸却像明星,亮闪闪的。看着门外两个陌生男子,躲在门后胆怯的声问道:“你们找谁?” 木亭半蹲下来低声道:“妹妹,请问你知道汪淮家住哪里吗?” 女孩盯着木亭看了一会,慢慢探出身子,又躲了回去,回头喊道:“哥,有人找你。”说完屋里阴暗处走来一个汉子,正是汪淮,两手缠着白布,走到门口见是东几鱼和木亭,赶紧请两人进来,说道:“原来是两位大人,赶紧进屋来坐。” 两人走进屋子,才发现这屋子甚,两眼稍微环顾就能看见屋中所有东西,一张石头桌子,两个木墩椅子,桌上两三个破碗,里面还能看到晚上所吃的食物,极的鱼和一些不知名的菜,地上坑坑洼洼的泥地略微有些滑,长了一些青苔,墙角处一个土灶,土灶旁边还有一个的炉子,正噗嗤嗤的冒着烟,都是药材的味道。 对面墙上有个粗布帘子,后面应该还有一件屋,不时传来一两声咳嗽,女孩扑闪着朦睡似的眼睛,站在墙角盯着两人不说话。汪淮见他们两人打量了半天,带着歉意道:“东大人,你看我这屋子太了。”一边赶紧收了桌上的碗筷,让两人坐下,还一边招呼他的妹子:“玲儿,来拿新碗倒些水给两位大人。”姑娘走到土灶边从一个残缺的瓦缸里舀了水,仔细清洗了两个新拿出来的碗,说是新碗,其实也就是不怎么用的而已,碗边还是能看到些缺口。 从锅里舀了些温水装在碗里,端了过来放在石桌上,东几鱼和木亭都说谢谢,她却一声不吭,害羞的放下了碗,又站到墙角去了。 汪淮走过来站在一边道:“我这屋子里也没什么茶叶,只能弄点白水招待两位大人了,还望大人不要嫌弃。”东几鱼摆了摆手,端起那碗水喝了一口,直接咽了下去,微笑对他说:“屋内可是你母亲。” “是的,大人,幸好您给了我那么多银两,才让妹子买了药来。”汪淮说着指了指炉边地上那一袋袋的药。木亭此时也端起了水来喝,还未入口,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些什么奇怪的味道窜进了鼻子,等水入了口,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水的味道,虽说并不太难接受,但还是微微皱了眉头。 “大人可是喝不惯?”汪淮站在一边,看到木亭脸上的表情,不安的问道,木亭随即堆起了笑脸回道:“喝的惯,喝的惯。”东几鱼在一旁说道:“之前和那许宅里的人拼斗了许久,他应该是身上有些痛。”木亭知道东几鱼是为免尴尬,于是接过话来:“对,刚刚胳膊微微有些疼痛。” 汪淮不说话,帘子后面又传来几声咳嗽,东几鱼站起身来,走过去问道:“你母亲好像病的很重?”汪淮跟过来声道:“老毛病了,以前一直没银子,都拖了好几年,越来越重。”东几鱼撩开帘子,这后面更,也只有前屋一半大,一个木头随意堆起的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老人,床边地上是两块破席子,应该就是汪淮和他妹子每日睡的地方。 放下帘子,又走回桌前,招呼了那姑娘过来,姑娘看到扭捏了半天,直到汪淮让她过去,才怔怔的走到东几鱼面前,东几鱼摸摸她那蓬乱的头发,问道:“你可是叫玲儿?”姑娘点点头,两眼盯着眼前这个陌生人,东几鱼抬起头对汪淮道:“我以前也有一个妹子,比她还些,只不过后来失去了踪迹,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过了。”眼睛有些微红。 东几鱼说话间有些出神,木亭和汪淮都不说话,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突然屋外传来鸡鸣之声,几人不约而同的往门外看去,天已经微微泛白,姑娘突然从东几鱼身边走开,鼓起了腮帮子吹熄了石桌上的油灯,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看不清任何东西。东几鱼和木亭两人诧异之时,汪淮低声训斥道:“两位大人在这,你怎么如此不懂事,这叫人怎么看得清。”话音落下,听见蹭蹭的两声,屋内又亮了起来,汪淮拿着火石说道:“实在抱歉,两位大人,妹子不懂事,见外面天亮了,就吹熄了油灯。” 姑娘显然是被汪淮的训斥吓到了,站在一边低着头抽泣起来,木亭见状有些心疼,赶忙过去安慰起来,东几鱼朝汪淮使了个眼色,严肃道:“孩子又没做错什么,你这么训斥作甚?”随后吹灭了油灯,哪知姑娘听见东几鱼如此说,跑到汪淮前面细声道:“别怪我哥,是玲儿自己做错了。”声音越来越,又拿起了火石蹭蹭的打着,无奈人又是紧张,半天不着,东几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停下,对汪淮道:“让你妹子歇息会,天也亮了,别点了,汪淮咱们出去说话。” 说完招呼木亭走出门外,汪淮在屋内和妹子交代了几句话,就走出门来,问道:“大人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东几鱼点点头,汪淮又道:“大人于我有恩,您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东几鱼嘘了一声:“声点,这附近可有什么安静点的地方。”汪淮想了片刻,回身关上了门,带着两人往村子后面走去。 村后是一片空地,四周围着不少横卧着的木头,地上都是些村民晒的作物,三人心翼翼绕开地上的东西,走到木头边,东几鱼也不管木头上是否干净,直接坐了下来,示意另外两人都坐。 东几鱼见他们都坐定,开门见山道:“你可知道桃渊派?”汪淮摇摇头:“从未听说过。”东几鱼似乎有些惊讶,接着问:“在水下密道里,你是怎么知道那两处机关的解法?” 汪淮恍然大悟,原来两位大人找他是为了这事,于是说道:“第一处那里我本来是不知道的,只是后来您让我先出去,我游了一会,突然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在路上看到墙边的桃花,才想起来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种记载,就回来试了试。” “你在书上看到过?”东几鱼问道,“什么书?” “好像是叫做《天机语》,我虽然家贫,但时候村里有位先生待我很好,教我认了几年字,后来去极啸山庄当下人的时候,偶然间看到的。” “极啸山庄?”木亭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想到了那位长聿长兄弟,那不是他的住处吗? “怎么?你知道这个地方?”东几鱼看木亭表情问道。 不知道那位长聿兄弟是否是桃渊派的人,不过记载这些机关的书出现在那里,想来至少有些关联,但是那长聿看着也不像作恶之人,况且自己的命追根到底也算是他所赠松镖子救下来的,还不清楚具体情况,木亭也不想说出长聿的事情,只好说道:“以前听说过名字而已。” 东几鱼疑惑的看着他,又问汪淮:“这极啸山庄是个什么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三十七章 极啸山庄 东几鱼从来没听说过这处叫做极啸山庄的地方,而木亭却知道是长聿住处,况且既然当时在树林里长聿随意的告知,还让他将来可以去寻他,必然不是一个不可告人的地界。 汪淮答道:“印州城西出门二十里,走过一条羊肠道,就能看到这处山庄,我不太懂江湖上的事,只知道庄主念翎以前好像也是武林中人,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退出了江湖,到印州建了这座山庄,收了不少的弟子。不过这些也是几年前我在山庄里当下人,听其他人说的,我从来也未见过庄主。”木亭听到此处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长聿是这山庄的主人,可是这么一听或许只是那念翎的一个弟子,东几鱼问道:“你可还知道这念翎是什么出身,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号人物。”木亭本就是江湖白,这名字没听过也正常,不过看东几鱼也不知道,看来要么是那念翎只是个普通的侠客,要么就是个隐藏的高人。 汪淮道:“从未见过,也只知道他是山庄的庄主,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东几鱼看着他片刻,然后示意他继续。 “后来有一次书阁走了水,那本天机语被烧了大部分,只剩下些灰烬残片,说来也怪,书阁里的书柜都是大公子长聿亲手改良过的,坚固万分,防虫防火,就单单这书落在了墙角,且被烧的如此,我当时也不知是什么,见书柜都完好,就拿起来看了几眼,没想到居然能派上用场。”汪淮说完,木亭听到长聿这个名字,心中更加疑惑,这么说来长兄也是知道这样的机关的,莫不成他真的和桃渊派有关联?东几鱼此时也问道:“这天机语放的如此随意?这么说来那机关也并不是秘密,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汪淮一笑:“那肯定不是,书阁里的书籍都是山庄里重要的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到的,要不是那次走水,我这样的下人根本没有可能见到,不过那日庄主正好不在,我发现这是书后,就将残本拿了出去交给了长公子,长公子心急,赶忙拿去修缮了,至于后来怎么样,我也就不知道了。” 东几鱼摇摇头:“不对,这中间有问题,照你这么说,这些书柜你们也不是能轻易打开的,可是怎么会落在地上,而且在不确保里面情况的时候,还能让你们进去。” 汪淮道:“那日火势被发现的早,我正好在旁边的院子,看到有动静,就走过来了,扑灭之后,大公子就让我们进去查看情况了,主要山庄里的下人都是不能识字的,我为了能赚些钱为母亲看病,才瞒了自己识字的情况,混了进去,您也知道,我们这种穷苦人家的,识字的本就少,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怀疑过。” “你这些事情可有对别人提起过?”东几鱼问道。 “没有,虽然我出身低微,但是该说的能说的,我都明白,不过大人您对我有恩,况且又是官府的人,我想对您说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事情已经明了,王将军那里能不能抓到那逃走的许老爷和那各老头还不清楚,现在只能有一丝线索去抓一丝,此时天色也已经大亮,东几鱼随即决定先去那极啸山庄一探究竟。 两人告别了汪淮,匆匆骑马朝着城西过去。走了一会果然见到了一条羊肠道,再往里走不多时,极啸山庄的大门浮现在眼前。两个家丁正在门口扫地,见有人过来,都抬起头,一看不认识,又低下头去继续扫着落叶,东几鱼和木亭下了马,木亭上前一步问道:“请问庄主在吗?” 一个家丁停下了手中的扫帚,两手交叉扶住扫帚顶,撑着下巴道:“我家老爷出门去了。” “可否知道庄主何时回来?” “这我哪里知道,多则七八天,少则三两天。” “那请问一下现在庄里可有谁当家?” 另一个家丁扛着扫帚走来道:“你们是什么人?有没有名帖?没有名帖谁都不可以进去的。” “我们有些事情要拜访山庄,还望两位兄弟能够通报则个。” “不行,庄里的规矩,散客不迎,只有拿着名帖才能入内。” 木亭回头看了眼东几鱼,东几鱼拿出一块牌子递给他俩看,一人盯着看了半天,摇摇头,又转头看了眼旁边的人,另一个家丁也是摸了摸脑袋噘嘴道:“你这是什么?我们也看不懂。”原来东几鱼随便拿了块宣金卫里悬赏的牌子出来,见两人都不认得,心里知道汪淮确实没有骗自己,这山庄里的家丁应当都是奔着不识字招收的人来,这么一来就能说的过去。木亭在一边见两人这般,眼睛一转,回到马边,从马兜里取出一个册子,这是之前在济南那胖郎中给开的药方,心想反正这两人也不识字,也糊弄进去再说。 回身到两人面前,递上药方,谁知那两人相视一笑道:“这不是山庄的名帖,你是不是拿错了,还是走错了地方?” 一看也瞒不了,看来这极啸山庄的名帖还是统一样式的,木亭只好尴尬的笑着收回那药方。东几鱼本来想着直接自报身份进去,可转念一想这里和许宅不一样,至少那里探过底,知道是桃渊派的地方,可这山庄一来不知道他真实的情况,二来连汪淮都知道的东西,虽说保存的严谨,但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别人就不能通过其他方式知道,难说确实和桃渊派有关,要是那样入了里面,万一惹了话柄会很麻烦。东几鱼在朝廷多年,想的多,什么事都至少心里明朗才会去做。於菟宫陆微虽说和朝廷结为亲家,可毕竟只代表离宫,这么多年的探查下来,他知道於菟八宫也并不和谐,有些时候若是鲁莽,恐怕会毁了杨大人的安排。 于是笑了笑,一个翻身上了马,对木亭道:“算了,等下次再来。”他想先作罢,至少还有知府,毕竟极啸山庄是在他印州管辖内,不可能没有一点联系,回去了解清楚再过来也好。 木亭心里着急,他很想知道长聿和这件事情的关系,于是也没跟着东几鱼,而是又问道:“长聿可是山庄里的人。”随后掏出了松镖子,“这是他给我的,以前也让我来这里找他来着。” 一个家丁看到松镖子,眼睛瞪大道:“这确实是长公子的东西,你说呢?”另一人看到也说:“是,当时公子试镖的时候,我还在一旁看来着。” 见两人认得,木亭喜道:“长兄现在可是在庄里?我们能否进去见他?”可那两人还是摇头:“不行,我都说了,要有名帖才能进。”木亭差点气的背过去,这两家丁一脸无害,却就是不肯让步,这都知道是朋友了,怎么还如此。 东几鱼在马上看的真切,皱起眉头,脸上浮起一丝奇怪的表情,他不知道木亭怎么会认识这山庄里的人,听名字就是汪淮提到修书那人,不过如果他能够凭此进去,那也是极好,于是不打断,在一旁看着。 可是两个家丁好像只认名帖,木亭心疼的掏出自己上个月的月钱,递了过去想买个通融,却还是不行,其中一个家丁还有些蔑视,看那样子似乎在说,别说确实不行,就是行,这点银子也太少了。 磨蹭许久,还是不行,就听另一边传来一人说道:“这不是木兄吗?你怎么来了,稀客稀客。” 东几鱼瞬间瞟向了声音发来的地方,而木亭听到这声音喜上眉梢,没错了,这声音正是长聿的。转头望去,长聿仍然穿着那一身书生服,身后跟了几个家丁,都抬着木头与斧头从路的另一侧过来,木亭走上去与他互相行了礼,长聿让抬着东西的家丁都进了庄里去,看了一眼马上的东几鱼问道:“木兄别来无恙,我前几日还想到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木亭回道:“也是机缘,正好到了印州,正好就过来了。” 长聿凑近低声问道:“这马上的人看着英俊不凡,却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傲之气,是和你一起来的?”木亭却道:“咱们能不能进去聊些,我实在有些口渴,你这两家丁我乱磨硬泡了半日也不让我进去,说的我嗓子眼都烫了。” “也好也好。”于是抬手招呼两个家丁去牵马,东几鱼见能进去了,从马上下来,向长聿笑了笑,和木亭一起跟着他进了山庄里面。 这极啸山庄是普遍的中原风格,样式没什么特别,只不过的确很大,沿途走过去,能看见许多人来来回回的行走,中间空地上还有两三个练武的人,这些人碰到他们,都会朝长聿行礼说声‘公子好’,长聿也都是点头致意,走了一会,穿过个院门,到了一处院子,四下看去都是些凿斧工具和满地的木料,还有一些叫不上名来的奇怪玩意,应该就是长聿平日里创作的地方。长聿招呼两人到院墙边坐下,让人去准备果盘茶水,又把一旁地上的物品收了起来,才坐到两人对面,问道:“木兄来了多久,我一早就去后山找些木料,正巧回来就遇见你了。” 木亭道:“来了很久了,一直被门口那俩人拦着不给进来,我说认识你,还拿出松镖子,他们虽然认识,但还是不愿意放。” “哈哈哈,可是向你们要名帖。”长聿接过下人送来的茶水,挥手让人下去,边给两人倒水,边笑道。 “是,可是我心想既然都知道我和你是朋友,况且你之前和我说来找你也未提到过什么名帖之事,就以为是那两人有意刁难。” “是我疏忽了,之前确实忘了与你提这件事情,你二位也不要怪那家丁,都是照着庄里的规矩行事。”长聿说道。 东几鱼转了转杯盖,问道:“哦?这庄里的规矩倒是如此严格,若是印州知府或者将军来了,是否也需要名帖。” 长聿见东几鱼说话,转头看了他问道:“还未请教兄台姓名,这早上起得太早,我这脑子还有些迷糊,莫怪莫怪。”说完抱了拳。东几鱼也回礼道:“宣金卫东几鱼。” “原来是东大人,失敬失敬。”长聿赶紧起身又行了礼,东几鱼倒是也站了起来回敬。长聿赶忙道:“东大人是前辈,您还回礼,就是我的不对了。”等东几鱼又坐下了,他又道:“说句不怕东大人怪罪的,若真是知府和将军来那也得要凭着名帖进来,不过他们应该都有名帖吧。” “那要是朝廷的人强行要进来呢?”木亭喝了几杯水,喉咙舒坦了不少,本来觉得果然找知府再来要方便一些,但是突发奇想又问道。 “哈哈哈,木兄问的这个说实话我也没有想过,因为规矩都是师父定的,庄里上下都是照做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三十八章 骗局 听到长聿说起师父,东几鱼问他:“令师是否就是这极啸山庄的庄主念翎?”长聿点头:“没错,正是家师,东大人原来也知道?” “这意思是,我不应该知道?”东几鱼疑惑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家师一向低调,而且咱们这个山庄在这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名气,除了印州,其他地方的人基本都不会知道我们这里,也不会知道庄主是谁,即便是印州,您若是问人,也多半说是个慈善堂罢了。” “那么实际上呢?”东几鱼诡异一笑,长聿知道自己所说有些歧义,赶忙解释道:“实际上也是这样,师父早年习武,后来厌倦了江湖纷争,就来到这里创办了这山庄,招收些孤苦人家的孩子来读书习武,将来可以考取个功名或是能有个养活自己的本事。” 东几鱼又问:“听说山庄中有一个书阁,里面都是些绝世的书籍。”长聿回道:“是有书阁,不过里面的书都是师父从各地寻求来的,说是绝世,有些夸张了,不过相较于市面上的各类书,确实算的上精品。” “实不相瞒,我正是为此而来,不知你是否知道,木亭气脉有些问题,虽然之前吃了药开出了内力,但是体内一直很不稳定,我也为这事寻了很久的方子,实在是找不到彻底治愈的方法,正巧不久前听说印州极啸山庄内有书阁藏书数万,且都是旷世难寻的宝典,才带着木亭一起来这里,想借书阁寻找一番,看是否能够找到法子。”木亭诧异的看着东几鱼,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面不改色的胡诌,不过也明白,自己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也不清楚他为人处世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不过这么一看,倒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样子,又想到那日京中闹事子桑暖在他身前说的那番话,有些恍惚。 长聿听他说罢,摇头道:“这事我听木兄与我说过,之后我也看了一些医书,确实是一个较难的症状,书里记载甚少,即便有相关的,也都一笔带过,更不用说能提到治愈之法,五年说快很快,我也很是担忧。”木亭突然一下子抬起头来,朝长聿使眼色,长聿不知自己哪里说的有问题,一旁的东几鱼却笑道:“长公子也知道这症状只有五年期限?”木亭这眼色一使,不知如何作态,东几鱼意味深长的盯着木亭,木亭赶紧撇过头去,装作倒水。 气氛有些诡异起来,东几鱼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既然长公子也知道这事,可否方便让我们进书阁去寻找看看。”木亭知道东几鱼是想借着寻找医书这事道书阁里去亲眼看看那本书,再找些蛛丝马迹,见他此刻也不提自己知道五年的事情,也就放下了心来,抬头也盯着长聿,看他是否能够方便。谁知长聿正色道:“东大人,木兄,非是我不愿意,只是那书阁自从几年前着了火,师父就下了严令,附近三院即使是庄里的人都不能靠近,更不用说庄外的人了。” 听他提到了这失火的事情,东几鱼正好随着问道:“哦?书阁失火过?不知是何原因,可有损失?”长聿摇摇头:“倒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只是这火烧的蹊跷。”木亭好奇道:“长兄能否说详细些。” 东几鱼见长聿似乎并没有说清楚的意思,于是对他道:“长公子可是有什么顾虑?” “蹊跷就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放的火。”长聿还未回答,院门口走过来一个男子,个子不高,脸也稚嫩,一身湖色长袍,手握一把折扇,轻步而行。 两人回头惊讶的看着那人,长聿赶紧解释道:“这是我师弟百里玄。”一边又朝那人责怪道:“你如何学了探墙根的本事。”男子咧嘴一笑:“师兄,我这刚回来,你不欢迎我,倒是先说我一句。”边说边抬了脚在空凳上,将扇子打开摇起。”长聿无奈道:“你将脚放下来,端正站着,这什么样子。”百里玄耸了耸肩,放下了脚,对东木二人道:“书阁失火,阁门都不用钥匙,轻推则开,门口泥色泛青,书柜锁合不紧,柜上还沾着油印,这不明显是有人盗书未果,匆忙之下想毁掉什么而防火烧阁的么。” 这百里玄所说的情况,汪淮倒是不曾提起过,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个下人,慌乱之中也不会去留意这些东西,东几鱼道:“如何确定是有人盗书的呢?” “庄里能进书阁的不过四五人,除了师父,其他几位最少也要两人同时进去才能打开书柜锁,既然我们那日都没有进去过,而墙角却掉了一本,怎么就正好烧了那里,依我猜想,定是那人想携书而逃,后来不知怎么的出不去了,但又不留下这书,才匆匆烧了。”百里玄道。 “这么说那人并不是想要这本书,而是想毁了?”东几鱼心道或许是那盗书之人想将这机关的秘密永久的去了。“就是这样才能说的通了。”一旁的长聿见既然师弟都说了,自己也就没什么不能提的了。 “那被烧的书是不是《千机语》”木亭突然问道,百里玄一脸懵,收起了扇子道:“这是什么书?” 东木二人见他的反应,突然感觉不对,长聿却道:“木兄说笑了,《千机语》早就在唐代就失传,怎么会在书阁里,为何你会这么问?”东几鱼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这两人没有骗自己,那难道是汪淮说了谎,他还想确定一下:“那是什么书?” 百里玄看了一眼长聿,好像不知道该不该说,长聿叹气道:“这书是庄里的秘藏,名字就不方便说了,而且那一把火都烧了个精光,世上再也没有了。” “没有留下一点吗?”东几鱼问道,心里谜团一下子大了起来。 “丝毫没有留下,等发现的时候都变成了灰。”长聿道。 木亭也是疑惑不已,随即问道:“后来没有查是何人所为吗?” “查了,没有任何发现。”百里玄道,“就为这事,师父发了好久的火,全庄上下都受了罚。” “你们庄里的下人不是都不认识字,排除开来,不是范围了很多,多少能有点发现的把。”木亭记得早上汪淮说过这个,长聿却惊讶的对他说:“谁与你说的,你说不识字的是有,但怎么会都不识字,本来庄里都是教人读书习武的,下人无事也可以于一旁学习,并没有严格的规矩。”想了一下又道,“刚刚木兄又提及《千机语》,是不是你知道些什么?” 东几鱼心想既然不像汪淮所说那机关出自极啸山庄,也就不再防备,接过话来:“不瞒二位,你们应该最近也听说各州府都在围剿一个名为桃渊派的门派。” 长聿道:“略有耳闻,听说是袭了圣驾?东大人莫不是为这事而来吧。”东几鱼点点头:“前几日,我们破了他们的水下密道,摸到了城中的许宅,这密道里的机关听说是出自极啸山庄,所以才过来一探缘由。” 百里玄哈哈一笑:“原来是怀疑我们和那桃渊派有所勾结,这您就放心好了,咱师父再怎么说也是成大学士的学生,这不才去京城见成大人,怎么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哦?可是成居贤成大人?”东几鱼问道,长聿一边责备百里玄多嘴,一边道:“却是成居贤大人。” 成居贤和杨一甫同为当朝大学士,都是皇帝赖以信任的肱股之臣,既然成大人是这庄主念翎的老师,眼下还有往来,看来极啸山庄和那桃渊派确实没有任何关系,那汪淮为何会骗自己呢,难道他才是桃渊派的人,故意引自己过来,想挑起矛盾?可是如果这样,为什么又要帮助自己打开那个机关,带自己通过水道,到那许宅里去。东几鱼越想越头疼,觉得还是要去那汪淮处问个清楚,于是起身向两人告别,这事拖不得,还是要赶紧去。 临走前还向长聿和百里玄打听了汪淮此人,二人都说不认识,或许是以前在庄里待过的贫苦弟子,但毕竟来往人多,也就没有印象了。 木亭和长聿道别,眼下有事,约好等事情处理完了,再来一看他的那些奇异东西,长聿让百里玄拿了两张名帖递来,这样以后就可以直接凭名帖入庄,再不受阻拦。 东木二人出了山庄立即骑马赶往鱼香村,路上东几鱼问道:“你怎么知道自己只能活五年,这事我不是让荆洛不要对你说?” “我自己不心听到的。”木亭有些害怕,低声回道。 “你不要怪我,我不告诉你自有我的道理。” 刚到鱼香村村口,就看到好多人围在一处,东几鱼隐隐觉得出了事,再往前看,果不其然,一群人围在汪淮家门口,汪淮的妹妹坐在地上大哭,两个农妇在旁边安慰着,而那汪淮的老母亲就躺在一边,一动不动,嘴角流血,看着像是不行了,几个包裹散落一地。 木亭先下马来,挤进人群,来到玲儿身前,问那两个农妇:“出了什么事情,汪淮呢?”众人也不回他,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时两个官兵从汪淮家里走了出来,看到骑在马上的东几鱼,其中一人认得他,赶紧过来行礼,东几鱼问道:“怎么回事?” “禀大人,听说是早上来了几个壮汉,强行带走了这家的人,这老母亲在推搡中发病死了,我们也是接到村民报告才刚过来巡查的。” 木亭在一旁听的清楚,看了一眼躺着的汪母,闭眼叹口气,低下身来对那玲儿道:“玲儿,还认得我吗?” 玲儿却只顾着哭,两手捂住脸孔,也不去回他,木亭有些无奈,起身看了眼东几鱼,东几鱼交代那两个官兵:“好生将老人家葬了。”随后又对木亭道:“把她带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三十九章 乞丐丁鼠 不多时,知府领着众人赶到这里,东几鱼留下来一起看看情况,知府让一官兵和木亭带着玲儿回去衙门。 姑娘一直哭哭啼啼,问什么也不说,半睡的眼睛红红的,麻木的坐在木亭的马前,马速一上来,抖动不已,姑娘又有些害怕,停止了哭声,脏兮兮的手反过来紧紧抓住木亭的衣服。木亭见她不再哭闹,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玲儿回头盯着他,木亭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抬头看着前方的路,驾一声赶回了衙门。 官兵道门口和衙门里主簿说明了情况,就牵了马走了,主簿便领着木亭和玲儿走到后院,前厅没什么人还好,后院不少下人,都盯着两人看,玲儿害羞,躲在木亭身后,抓着他的衣带,这样一来,木亭也走不了路,想了一下,蹲下身子就将她抱了起来,玲儿被他抱在怀中,脸一下子扎进了木亭的肩上。 进了屋内,感觉到四周无人,玲儿才把头抬起,木亭将她放在椅子上,姑娘抬起眼睛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突然眼睛一红,又哇哇的哭泣了起来。木亭这可就没办法了,本来就不会说话,何况人家娘刚死了,兄长也不知去了哪里,这可如何安慰,只好坐在她面前,看着她哭,主簿本来带了些吃的过来,木亭只好让他先拿出去,等会再说。 谁知这一哭就是半日,木亭被她哭的自己都有些情绪崩溃,突然感觉到没了声响,再看过去,原来那姑娘已经哭累睡着了。 于是他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外,让主簿找个有经验的婆婆先照顾着,主簿知道他是宣金卫的人,也不敢懈怠,应了一声就去找人了。等看到一个妇人过来,才走开到一旁弄了点水擦拭。玲儿哭的梨花带雨之时,脸上眼泪鼻涕一把,后来都靠在了木亭的身上,介意倒是不介意,不过确实还是有些难受的,有了空子,赶紧去清洗了一下。 正在清洗着,东几鱼和知府都已经回来了,看到木亭便问姑娘的情况,木亭指了指屋里说道:“睡着了。”东几鱼点头,木亭问道:“汪淮怎么了?” “照这情况开来,应该是被桃渊派抓走了。” 木亭诧异道:“桃渊派?他们抓汪淮干什么,对了,汪淮之前为何骗我们。” 东几鱼摆摆手,一切都有些怪异,他需要整理一下思绪,想着等荆洛回来在看看那边的情况。 这下也只有等了,那伙人劫了汪淮走不知是什么原因,不过既然没有当场杀了他,至少汪淮现在是性命无忧的,那些包裹看了一下都是衣物盘缠,屋里也空了,看来汪淮本来是准备带着母亲和妹妹走的,只是还没走成,半路杀出来一伙人将他带走,目标也很明确,只是要抓汪淮一人,老母亲和妹妹都留了下来。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时间紧急,匆匆之下只来得及抓走,如果是这样,汪淮可能还是危险的,这么多事情综合起来,汪淮即使不是桃渊派的人,联系也一定不会。 思考了许久没什么头绪,荆洛回衙门带来了消息,四周搜索了许久,半个影子都没有寻到,还是让那两个老头溜了。 “现在还在围着城吗?”东几鱼问道。“早上可有发现异常情况。” “王将军说会再让那些士兵围一日,太久就不好办了,不过昨日到现在,没发现有什么情况,感觉那两个老头或许早早的溜了,或许还留在城里,眼下也不好说。” “汪淮被绑走了。” “为何?被什么人?”荆洛还不知道情况,有些奇怪。 “那日我让你去给他们家送钱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荆洛摇摇头:“没有注意,那日天色已晚,我又比较着急,不过一个渔村能有什么情况,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提到这个,东几鱼突然想到那乞丐丁鼠好像还被关在牢里,赶紧站起来往外走道:“先不说这个了,那乞丐还在牢里,他对这附近情况熟悉,说不定能有点用处。” 两人步行到印州大牢,典狱见了令牌知道是宣金卫的大人,赶紧谄笑着待两人进去。穿过阴暗潮湿的通道,到了一处牢房前,看见那丁鼠盘坐在地上,也不注意外面的动静,自顾自的抓虱子。 东几鱼让那典狱和荆洛都不要说话,就在那看他,过了许久,丁鼠自个抬起了头,才看到三人,连忙笑嘻嘻的起来走到牢门前,说道:“大人,您来了。” “我看你在这过的挺舒服的。” “嘿嘿,不瞒大人您说,这地方我一年总要来个几次,都熟悉了。” “既然这样,你就多待几日吧。”东几鱼作势要走,丁鼠着急的将手从门缝伸出来喊道:“大人,别啊,还是外面舒坦。” 看他手扇啊扇的碰到自己,荆洛嫌弃道:“把你手缩回去,刚捉过虱子,脏不脏。”丁鼠讪讪的缩回了手,东几鱼朝那典狱做了个手势,典狱会意,拿出钥匙开了门,让丁鼠出来,一边说道:“这次才住了一日,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丁鼠转了转眼珠道:“哪里还有下次,您就自个请好吧。” 两位大人亲自来带他出狱,丁鼠不自觉的感到腰杆子直了不少,出了牢门抬头挺胸的跟着东几鱼和荆洛的身后,甩起了膀子,把典狱撇在了后面,典狱面露不爽,但当着东几鱼的面不敢说什么,只好吐了一口吐沫道:“人得志,我呸。” 跟着两人出了大牢,还一直没停,径直往城里的河边走去,丁鼠光着脚,一直念叨:“大人,咱要去哪里啊,您怎么没有骑马来啊,哎呦,我这脚虽然皮厚实,也架不住这么走啊……”荆洛听他絮絮叨叨的心里烦躁,等到了河边飞起来一脚就把他踹了下去。 “我的娘!”丁鼠大喊一声,头就进了水里,咕噜咕噜的冒起了一连串的气泡,一会头又探了出来,脸上有些恼怒,但是看到荆洛那冷漠的脸色和腰间的挎刀,强行堆起笑容,荆洛道:“赶紧把自己洗洗,味道那么重。” 丁鼠在水里翻来覆去,东几鱼看阳光照着舒服,索性朝岸边一边,问他道:“你怎么会经常进了那牢里。”丁鼠听东几鱼问他话,浮在水上,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水,回道:“嘿嘿,大人您也知道,乞丐平日里能有什么去处,碰到个下雨刮风的日子,连躲的地儿都没有,有时候还不如牢里安逸,进去待个几日,还能吃点官饭。” “你倒是不害臊,感觉还洋洋得意。”荆洛瞥了他一眼。 “都是为了活着嘛,去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讨些饭吃,有些人家还好点,即使不给吃的也就哄你走,有些人家转眼就喊来官府,那我不就进去了,开始是有些不习惯,后来日子久了,还觉得安逸,在外面还被打的鼻青脸肿,那牢里的人顶多也就骂你两句,随便抽两下,那也好多了不是,而且也管不太久,关个几日就能放出来,倒也不难受。” “想的挺开的,不过你有手有脚,为何不去找些活干,非要每日乞讨而活,那样即使累点,也像个人样。”荆洛以前也是个乞丐,不过那时候确实年纪了,若是没有碰到东几鱼,自己年纪稍长也一定去寻些其他的活干,断不会一直这么下去,虽说也难活到大,不过对这种止于安逸的想法一直都嗤之以鼻。 丁鼠从河里出来,上衣早被他在河里脱了干净,这一上岸,看四周无人,索性把裤子都脱了,整个赤裸着身子蹦蹦跳跳的甩着水。荆洛呸了一声:“大白日的你脱了个精光,害不害臊?”丁鼠嘿嘿一笑,把那湿漉漉的裤子拿了起来,也不穿上,就随意绑在了腰间,算是遮住了私密部位,就朝地上一坐说道:“其实谁真的愿意做乞丐了,时候也是想过以后,建功立业谈不上,至少三餐无忧,老婆孩子日子过得自在吧?可是这世事哪是我想怎么样就怎样的,不说本事吧,运气也没啥,倒不如弄到吃的就吃,想睡就睡,至少心里过个自在。” 荆洛并不赞同他的说法,还想反驳两句,东几鱼拉住他,问道:“你从就住在印州还是后来才到了这里,你爹娘呢?” “反正自我懂事起就在印州了,爹娘病死后,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后来又被不知哪里来的人给霸了地,这才流浪街头当起了乞丐。”丁鼠说的轻轻松松。 “恩。”东几鱼点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再找你?”丁鼠笑着往这边凑了过来道:“大人那是朝廷的大官,自然是信守承诺的人,上次那银子还没给我,一定是来给我钱了。” “银子我确实没带。”东几鱼笑道,丁鼠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不过一会又谄笑:“不急不急,大人一定是忘了,这么点银两大人不会少我的。” “你还挺会说话,可我如果就是不想给你了呢。” “这!”丁鼠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即感觉自己反应过了,尴尬的挠挠头,“您是大人,您怎么做都好,赏我一顿好酒好菜总行吧。” 东几鱼让他坐下,说道:“等这事解决了,一直让你吃好的,闹了许久了,我问你些正事。” 看大人脸色严肃了,赶紧坐下来,不过这时候只能听他使唤,那东大人的手段自己是见过的,不怕人和你讲道理,就怕什么道理不讲直接给你来硬的,这谁能遭得住。 “你在印州这么久,里里外外应该都熟了吧?” “那是自然,这印州什么地方我不知道,特别是能躲人的去处。”丁鼠道。 “躲人的去处?有哪些地方。” “这一说,那我以后怎么还有去处。”丁鼠随口说道,突然感觉不对,只好硬着头皮:“莲蓉楼的后面,有一个棚子,藏在暗角里,我身形,躲在里面正好,饶是有人在旁边走过去也不会发现。” 东几鱼打量了一下他的身形,确实比平常人要矮些,应是从食不果腹造成的,不过他进去都刚刚好,应该不会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于是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城南大令寺的后厨,从寺边的狗洞钻进去,正好就能到那里,每日戌时等那帮和尚都休息了,正好可以睡一觉弄些吃的,第二日一早溜走就行,您别说,虽然那寺里没有酒肉,但那些个和尚做的饭菜倒也是可口。”丁鼠说着舔了舔嘴唇,回味那饭菜的滋味。 东几鱼摇了摇头,心想着地方也不会是,再问。 “要是还有的话,城内其实就难找了,除非是有什么地道地洞之类的,不过真有这些地方,那也是别人自己在屋里挖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对,地道!”东几鱼拍了拍脑袋,桃渊派挖地道不正是好手,目前情况看来,那两个老头和劫走汪淮的人出城的机会不大,四周都是军队,城里外也都有军队搜遍了,人数不算少要找个藏身的地方,看来只能是某个地道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章 神奇陷阱 虽说自己能猜出他们在哪里,但是这事就更难办了,若是在地道里,这可怎么寻?东几鱼沉思了起来,一旁的丁鼠突然说道:“大人,还有一处。” 东几鱼还在想地道的事,被他这么一说,回头问道:“什么?” “的还知道有一处地方,比之前的那些地方都隐蔽的多,不过危险也是不少。” “有何危险?” “机关太多了,听说是前朝天机门的人所造,后来天机门被灭,一群人躲在里面,官兵进去被机关弄死了不下百十人,可抵不住大势已去啊,后来还是被攻破,那伙天机门的残众就死在了里面,后来就被前朝廷收了,不过后来天下大乱,这地方也被烧毁了。” “被毁了你还说甚?”荆洛插嘴道。 “大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地面上的毁了,底下的还留着,而且机关依旧,我那次误入差点死在里边,还好我身手灵活,但是和我一起的那子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腿被钉在了墙上,没多会就死了。” “你既然没进去,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 “嘿嘿,大人,您可别巧了我,虽然我是个乞丐,不能满口文章,但优势就是身手快,那日我被人追,实在没办法了,就硬着头皮进去,机关毕竟是死物,我左躲右闪的还是进到了最里面,里面是个很大的洞,地上全是死人骨头,我也害怕啊,但原路回不去,只好找其他的出口,找了半天,也只在墙上看到了些壁画,对,就是我说的这地方的来处,没办法,只好闭着眼睛强行躲到了第二天,才赶紧出去。” “照你这么说,也没有多危险,你一个武功都不会的人只靠灵活就进去了,更何况其他人。” “您听我说完啊。”丁鼠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道:“我看完那壁画之后也是觉得徒有其表,但是当我第二次再想去躲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 东几鱼和荆洛两人都抬头看他,听他说下去,丁鼠咽了口水道:“我心里以为熟悉了机关,以后就能当个好的去处,里面虽然都是尸骨很吓人,但也比外面的人看着舒服,没想到等我再过去,发现这机关都变了样子,和第一次的完全不同,不仅不能靠躲闪入内,变得也更加的凶险,您看我这脚上,要不是躲的及时,这脚可就没了。” 往下看他的脚,那指确实缺了一块,东几鱼道:“你是说,这机关会自己变化?”丁鼠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是会自己变化,还是有人后来特意去改造。” “去看看吧。”东几鱼想着说那么多不如自己去看一下,这丁鼠不会武功,他嘴里的情况或许并不能当做参考。 等丁鼠带着两人往那口中的地方过去,到了一处路口,东几鱼打量四周,突然觉得惊讶,怎么会是在这里? “就是这?”东几鱼问丁鼠。 “恩,快到了,就这山庄后面。”丁鼠看东几鱼停住了,于是回身答道,见他看着一旁的极啸山庄,对他道:“这是极啸山庄,印州出了名的善堂。” “我知道。”那路口一边上去就是极啸山庄了,从丁鼠带着走的道便是朝着那山庄后面过去,早上和木亭过来的时候,长聿就是从后面的山上采了木材过来。 荆洛没来过这里,也不知东几鱼为何会知道,于是问他,东几鱼摇头道:“丁鼠,我们先过去。” 往道上山,沿路能看到不少被砍伐的树桩,都还新鲜无尘,其他则是看不到一点人烟气,杂草漫地,绿荫遮挡着阳光,显得有些昏暗,湿气扑鼻,风凉飕飕的。也不沿路一直走,中途转进了树林,虽是虫鸣鸟叫不止,但没有人气,感觉到格外安静,三人踩在腐草杂枝的地上,咯吱咯吱的响。丁鼠来时荆洛给他买了双新鞋,这地方一踩脚上青青绿绿的,染了颜色,丁鼠心疼的将鞋子脱了下来,可没想走了几步,疼的只吵吵,只好又重新穿上,荆洛笑道:“你就老实穿着,回去洗不就得了。” 丁鼠道:“哎呦,大人,您可是不知道我多少年没穿过这么好的鞋子了,唉,到了!”两人听他这么一喊,眼睛都朝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却是和之前一样,都是山腰上的一处地,没什么特别,正要问,丁鼠却已经跑到前方树间的空地上,身子朝地上一趟,然后自己个往下翻去,翻了两三下竟然凭空消失了。荆洛赶紧喊道:“丁鼠,丁鼠?”一边跑过去,却发现只有他开始躺着的地方有些印记,消失的地方居然什么都没有。这是丁鼠的声音传来:“大人,学我的样子在那个地方躺下翻滚过来。”东几鱼寻着声音去看那地上,原来草丛底处有一条缝隙,但眼睛看下去是漆黑一片,而且这缝隙莫说是人了,即使是略大一点的地龙,恐怕也钻不进去。但是丁鼠的声音确确实实的是从这里面传来,也确实看到他是从这里消失的。 见上面没有动静,丁鼠继续喊道:“大人,你们怎么还没有下来。”东几鱼无奈道:“是这条缝隙?” “什么缝隙?您二位就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东几鱼觉得有诈,荆洛于是找了根粗些的树枝,往那缝隙里挖,可挖开那缝隙才发现并不是一个洞,下面都是实实在在的土,于是长大了嘴巴看着东几鱼,东几鱼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听着底下丁鼠的叫唤,于是对荆落说道:“去看看。” 荆落得令,走到了丁鼠躺下的地方,学着他的样子往下翻滚身子,东几鱼直直的看着他身边的动静,眼看荆落快要到缝隙处的时候,草里细微的翻动了一下,荆落身子就往那里面陷了进去,荆落一脸不可置信,一眨眼的功夫,就听见他大叫一声,人已经消失在了东几鱼眼前,而眼前的地上除了人压草的痕迹,便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过一会,荆落的声音也从底下传来:“大人,这底下是一个空地,没什么别的东西。”见荆洛无恙,东几鱼放下心来,但是还是有些犹豫,来回踱步问道:“丁鼠呢。” “丁鼠就在旁边。”荆洛说完,丁鼠的声音也传来:“大人,我在呢。”东几鱼心想刚刚一定是因为触发了什么机关,两人才掉了下去,于是在翻滚的路径上来回翻找,却什么都找不到,平平无奇,和一般的陆地没有什么区别。 这怎么解释?为什么一定要人翻滚着才能进去,底下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思来想去,索性不管那么多了,自己的武功还是有把握的,既然刚下去时没有危险,后面也不怵他,一个步子上去,翻滚下来,闭上眼睛,精神集中在浑身的各种触感上,翻滚几下,只感觉左臂好像往下陷了下去,随后整个人一沉,眼皮上一黑,仿佛掉入了深渊,他赶紧睁开双眼,在空中摆正了身子,底下没有想象中的黑,两边墙上都是泛白的萤石,照的一片通明,眼睛一下子没能适应,刺的难受,赶紧又闭上,风呼呼的刮过耳边,一会就触到了土地上。 感觉一人用手抓住了他,睁眼一看,面前的是荆洛,用手扶着自己,丁鼠躲在一边,笑道:“怎么样,大人,我没骗您吧,一定要学我那样才能到这里来。” 东几鱼拍拍身上的杂草,问道:“这是什么原因?” 丁鼠耸肩:“这我也不知道了,第一次发现这里是因为被人追着,不心从山上滚了下来,就和我那同伴一起掉在了此处,后来我出去,觉得这里还能用到,就想试着找机关再进来,哪知没办法,于是想了第一次进来的方法,从上面翻滚下来,您才怎么着,果然进来了。” “可是怎么出去?”荆洛问道,虽然进来了,但是这样的方法进来,上面没有任何痕迹,那出去总能知道通口吧。丁鼠来回过都不清楚通口,这有点说不过去。 “原路回去啊,您看。”说着丁鼠走到岩石边,只见那石头边上有明显人工凿出的坑洼,丁鼠一脚一踩就往上爬去,两边萤石的光芒实在刺眼,没看一会就觉得迷糊,东几鱼道:“先下来吧,既然来了,就看看这里,回去的事一会再说。” 荆洛问道:“大人,我们不是要查桃渊派,为何要找这个地方。” “明显目前的所有事情都指向两个东西,一个是桃渊派,一个是天机门,而能联系这两的纽带就是汪淮曾经提到过的《天机语》,桃渊派在重兵围城下,大概率是没有逃出城里去的,那一定就会找能藏身的地方,汪淮这人身上秘密太多,特别是那开机关的本事,所以要找桃渊派就得先找汪淮,找到汪淮,十有八九能找到桃渊派。”东几鱼简单解释了几句,荆洛点点头,他了解为何东几鱼会要先接丁鼠,他作为一个在印州活了那么久的乞丐,什么隐晦的地界多少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丁鼠被东几鱼喊了下来,转身走到另一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馒头,摆在了一个微微鼓起的土包前,刚放下,两眼珠转了一圈,又将那馒头拿起,撕了一半,再放下一半,另一半拍拍灰,塞进了衣服里。嘴里念念道:“老兄弟,别说我不仗义,这不又给你带吃的来了。” 荆洛看他说完还行了个礼,上前一下子抓住他的手,从衣兜里拿出那半块馒头问道:“刚刚在河边身上还光溜溜的,怎么转眼就来了馒头,老实说,哪里偷的。”丁鼠被他一揪,大喊:“爷爷爷,您先放手行么。” 荆洛将手松开,丁鼠嘿嘿一笑:“刚刚买鞋那会,我看旁边铺子的馒头雪白粉嫩的,就随手拿了一个。”荆洛道:“我看你是嫌牢房里待的少了。” “哎呦,别,大人,我一会回去把银子给了成么,不过您先借我点。”丁鼠说着心的从荆洛手里拿回那半块馒头。 “好了,丁鼠,先带我们进去。”东几鱼环顾了四周,见到前面是有一处往里延伸的地方,但是之前听说是有机关,也不敢妄自进去,就招呼丁鼠过来。 丁鼠听东几鱼唤了自己,正好解了围,赶紧跑过去,见他正盯着前方的洞口,说道:“大人,这就是我和您之前说过的有机关的地方,我那兄弟就是死在这了。”用手指了指洞口里面一些的石头上,眼睛瞥向一边放了半块馒头的土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一章 蚀蜂 东几鱼随着丁鼠所指往前看去,果然那石头上血迹斑斑,不少箭头的印记,试着往里面走了几步,丁鼠在后面喊道:“大人,里面有机关!” 后面的声音还未落下,东几鱼就感觉自己耳边一阵咻咻声,两边墙上突然冒出来几个暗器,速度极快,不过东几鱼反应更快,赶忙后退了一步,只听怦的一声,一团火焰在自己眼前炸开,顿时一阵炙热感传到了脸上。还没有放松,感觉脚下泥土有异,有一个后空翻到了洞口处,再看过去,只见一个极长的丝状物体破土而出,只穿过洞上的石块,洒下无数石块。荆洛赶紧跑了过来,丁鼠说道:“大人,我说的没错吧,这里面全是机关,而且跟我第一次进去时完全都不一样了。” 东几鱼笑道:“如果只是这些,那算是容易了。”说完活动了一下手臂,让两人退后,一个轻翻左手撑地跃了进去,四周箭矢突然乱射,可东几鱼的速度极快,轻巧躲过,完全碰不到丝毫。接着一手抓住左边的石块,飞了过去,仔细探查了一下这洞穴的结构,暗自思忖道洞内石头坚硬,不如以硬破之。放松了身子,松开双手,飞快的在两边石头之间穿梭开来,虚影乱飞,这一方的机关都被触碰到,只听蹭蹭蹭的声音,各种火石箭雨出孔,洞里被照的光亮,东几鱼像是饶火飞蛾一般穿来穿去,缕缕白烟四散而开,那些个出孔的暗器都像凝成了冰晶,再飞不动,都重重的摔在地上。 丁鼠看的眼花缭乱,问道:“这是什么功夫?”荆洛轻轻一笑:“听说过生腾气么。” “生腾气?”丁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等武功,怪不得看着寒气逼人。” “想不到你这乞丐见识倒也不短。” “嘿嘿。”丁鼠笑了两声,眼睛却离不开洞内的东几鱼,心中暗暗后怕,自己以前只知道东几鱼做事较狠,也未见他出过手,不知深浅,当时要是真的耍了聪明,恐怕已经变作世间的一粒水滴。 周边的墙上都布满了水滴,后面飞出来的火石也都再也擦不出火花来,洞里又变得暗了下来,不多时再无动静,东几鱼招呼两人都朝里面过来,丁鼠凑上去道:“大人,您这生腾气可当真是绝世无双。” “少说废话,这里面还有多深。”东几鱼收了功,丁鼠道:“还有很长一段路,您这破的只是第一道,不过凭大人的武功,接下来的机关应该都是意思。” “第一道?一共几道?”东几鱼皱起了眉头。 “我上次来时总共三道机关,现在不知改了没,另外大人,自我上次来过之后,还有人过来。”丁鼠看了东几鱼神功在身,心里突然变得安逸起来,心想跟着大人就好,还惧什么危险。 “如何发现?”东几鱼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了些兴趣,这本来就是一处隐秘的地方,若是还有旁人过来,莫不是那伙桃渊派人真的在里面,那就正好了。 丁鼠对两人说道:“我第二次来触碰过着第一道机关,绝对不是这飞箭火石,而是墙边的金属片,都锋利异常,所以我不能沿着墙走,再灵活也没用,而这次变成了这样,那一定是后面有人来过。” 东几鱼心想若果真如他所说,那一伙人劫了汪淮难道真的躲进了这里面。若是真的如此,那不管剩下的两道机关是什么模样,也得进去闯一闯了。 带着两人继续往前去,过了三个弯,渐渐闻到一些腥膻的味道,地上也开始出现厚厚的一层黑漆漆的物体,而这些之中还能看到不少的白骨,也不知是什么物体的骨头,都半掩在地上,两边墙上也都是些腐蚀的痕迹。慢慢往里面走,那一层黑漆漆的物体竟然都覆盖到了脚面,丁鼠蹲下来捏了一块,凑着两面的萤石仔细一看,再用鼻子闻了闻,赶紧呸了一声扔了,用手不停的擦着墙壁,荆洛问道:“什么东西?” “太恶心了,都是些蚁虫的尸体,好像还混着什么动物的粪便。”丁鼠一边擦着墙,一边干呕道。荆洛大笑起来:“我看你之前也不比这干净多少,怎么还嫌弃起来了。” “那可不一样。” 东几鱼突然对两人嘘了一声,两人不知怎么了,但也不敢说话,空气中骤然安静下来,但没一会,就听嗡嗡嗡的声音由变大,好像瞬间就要朝这里过来了,东几鱼喊了声:“快往后走!”荆洛听见赶紧往回跑去,丁鼠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个往后的力量将自己拖了出去,原来是东几鱼见他还在磨手指,便将他拽了出去。 跑过了弯,听见声音不再传来,荆洛问道:“大人,是什么东西。”东几鱼没有回他,而是问正在咬牙活动自己肩膀的丁鼠:“这机关不仅仅是暗器陷阱?” 丁鼠一脸茫然,摇头表示不知道,接着说:“我上次来的时候,第一道是地刺,第二道是流沙,第三道是陷阱,都靠身手躲过去了,不过我就说嘛,这机关是会变的。”东几鱼点头道:“看来这天机门的机关厉害就厉害在变幻莫测,我一直以为机关都只是些普通的暗器陷阱,但是这里恰恰不是这样,若是我猜的没错,这前面的机关实际上是蚀蜂阵。” “蚀蜂?”荆洛听这名字有些熟悉,但是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东几鱼道:“两年前抓捕怪巫孙淼,从他身上搜出的书上有记载,这地上厚厚的一层物体就是蚀蜂的腐化之物,这东西水火不惧,我一直以为只有外土存在,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 荆洛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还和您说这东西要是出现在中原,怕是不亚于瘟疫。” 丁鼠见两人说话,插嘴道:“二位大人,这蚀蜂是个什么玩意,和马蜂一般蜇人?” “不止是蜇人,蜂毒透筋,片刻心止。”荆洛道。 丁鼠吸了一口凉气,一脸不舒服道:“大人,我听这声音,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这么走过去,岂不是中途就要死在地上,要不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荆洛,你和丁鼠在这待着,我先进去试试。”东几鱼说着就要往里面走,荆洛拦住他:“大人,我先进去吧。”东几鱼摇摇头:“我就算过不去这机关,至少能保证自己安全出来,你就待在这里。”荆洛知道自己的武功确实不知道进去是什么样,也就不好说什么,和丁鼠看着东几鱼往里面走去。 东几鱼走了几步,转了弯过去,渐渐耳边声音响了起来,他放慢了脚步,靠着墙边,缓缓往里走,声响越来越大,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即使是东几鱼,这时候也不能说不怕了,眼前所见,一团火红色蚀蜂在空中盘旋,当真如丁鼠所说,要有数百只,翅膀抖动的声响简直就像是地府传来的动静,虫体围成的团竟都似骷髅,两个窟窿正盯着东几鱼这边。 深呼一口气,聚了内力在身上,四周渐渐浮现出烟霜气息,东几鱼靠着墙边慢慢往里面走去,他不敢发出声音,身体藏在烟气中,但也并不能掩藏他的身体,两个窟窿就随着他的身体缓缓转动,突然那个虫体骷髅张开了大嘴,径直朝东几鱼这里迅速飞来,眼见想借着低温隐藏漫走过去是没有可能了,东几鱼往前一掌,一团烟气朝那团蚀蜂飞扑过去,骷髅瞬间被打散,但是这样一来,反而情况更糟了,蚀蜂飞散四周,从各个方向过来,东几鱼心里暗骂了一声,两手一挥,左右各又有烟气散出,他也侧身翻转到一处空地,那些蚀蜂被水寒烟气一冲,有些辨不清方向,都直直往之前东几鱼所处的地方冲去,那面墙上的萤石瞬间被漆黑笼罩,通道里暗的看不清。 可毕竟蚀蜂太多,这也仅仅撞飞了一部分,另外一群又嗡嗡的追着东几鱼而来,东几鱼见自己发出的烟气还是对蚀蜂有些影响,于是心里也稳了些,蓄力在手上,又是一掌过去,烟气冲出,那些个飞来的蚀蜂四散逃开,东几鱼却突然感觉身后有异,赶紧弯下了身子,只听头顶声音刺耳,数十只蚀蜂擦着发髻而过,可此时也来不及站直,一起拿蚀蜂又由下而上扑面而来,东几鱼向左边歪了头,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等蚀蜂飞过,东几鱼赶紧旋转了身子,使自己跃到后面的空地,刚一站稳,又挥了一团烟气出去,可是眼睛看到时,心里却凉了半截,看着这些蚀蜂,竟然像是一只都没有少,仍是满满当当四散铺开,稍微停了半刻,又都飞了过来。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强如生腾气也只是迷乱蚀蜂的方向,对它们却仿佛造成不了质的伤害,这么翻来覆去几个回合下来,东几鱼开始气喘吁吁,内力也消耗的厉害,看着四周墙上也确实是被自己杀了不少的蚀蜂,怎么眼前这蚀蜂却像永远不会少似的,活力十足,和他一直周转着。 东几鱼心想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两掌汇集了内力,低吼了一声,使劲挥了出去,听见轰隆的一声,烟气团在又聚成骷髅的蚀蜂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嗡嗡的嘈杂之声竟然消失了,东几鱼喜道:“成了?” 谁知他还没能高兴片刻,声音又发出,而且愈加的响,烟气中飞出数百只蚀蜂,突然朝着上下左右前后各处飞去,这么一看居然像是被东几鱼惹怒了,想要从四面八方毫无缝隙的进攻,东几鱼心想这躲都没处躲了,要是碰到岂不是完了,赶紧趁着左面还有空,一个穿云飞了过去,双脚垫墙,一边聚了烟气傍身,连扑三掌,将零散的蚀蜂打开,心中也无他想了,这些蚀蜂虽然短时间内伤害不到自己,可是厉害在自己也拿他们毫无办法,需要不停的用生腾气来冲散它们,可是时间一长,自己内力消耗,筋疲力尽,就再无生还的可能,于是只能先溜为上。一跃向前,想从来处回去,可谁知这边上居然又有蚀蜂集结成墙状。 如法炮制,东几鱼还想用烟气驱散,谁知这些蚀蜂居然丝毫不动,落下无数蚀蜂,又有无数蚀蜂补上,这些东西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二章 千羽紫鸫 虽说不是很密集,但是这火红的蚀蜂集结成的墙壁可不是找个缝钻出去这么简单就行了的,眼见回头路都被堵了,东几鱼感觉有些不安,自己本来是觉得来试一下,不行还能先退回去,哪知道这蚀蜂竟然像是有心思一般知道堵着他的道,并且只是为了拦住他,也不主动攻击,这机关设计的简直让人抓狂,用这蚀蜂将这的空间化作修罗猎场,进来的人和蚀蜂看来势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行。 既然回也回不去,那就只能殊死一搏了,心想既然这气劲功法不管用,不如试试真拳实掌,但是这样做的危险也大了不少,毕竟会触碰到,所以速度一定要快,东几鱼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些信心的,趁着自己现在力气尚足,于是先回头使出了十二分力气挥出十多道生腾气,趁着烟气笼罩着后方的蚀蜂,回头一掌青龙穿云,手掌带着青光震在了蚀蜂墙上,力道冲上,瞬间收了回来,手掌完好无损,而那堵蚀蜂墙却是以能见到的缝隙往地上落了下去,可没一会,又有不少蚀蜂补了上来,不过确实不如之前的秘籍,东几鱼心想有戏,这蚀蜂果然并不是无穷无尽的,回头看了一眼后方,还好,自己刚刚那几道生腾气挥的厉害,那些蚀蜂还被拦在后面。 想要速战速决,东几鱼迅速又下一掌,这蚀蜂墙又少了一些,两掌,三掌,眼看有机会能出去了,掌心隐隐一痛,抬起手来,惊讶的发现掌中居然订着一只蚀蜂,东几鱼大骇,连忙使用内力将它震飞,不幸的是,那毒刺留在了掌中,运气将刺拔出,那细的刺孔散发着亦黑亦红的颜色,刺骨的疼痛从里面钻了出来,可这时背后的烟气已经消散开去,那数百只蚀蜂像是被指挥着似的排成一排朝着自己这边飞来,东几鱼来不及再去想手上的蜂毒了,心想反正都已经中了毒,那多中几次也无所谓,于是再使出青龙穿云,青光迎接火红,这一触碰,感觉手上火辣辣的疼痛,顿时一大群蚀蜂跌落在地。 东几鱼正要再挥一掌,却发现手已经完全聚不了内力,抬起来一看,整个左手手臂都变成了亦红亦黑的颜色,挽起袖子才发现已经快要到肩膀之上了。他完全没想到这毒发的居然是如此之快,照着速度下去,即使自己将蚀蜂都解决了,那毒也入了心脉。 可是不管如何,眼下之事还是要先解决了这些蚀蜂,于是用右手聚气,谁料那些蚀蜂却突然像收到了命令一般,一股脑的钻入了顶部的岩峰之中,东几鱼回头看去,蚀蜂墙也已经没了,耳边顿时安静,除了地上无数的蚀蜂尸体,再也没有了蚀蜂的迹象。 东几鱼正在诧异之时,听见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可这脚步声是从里面传来,不多时,汪淮的脸出现在他眼前,满头大汗,喘着大气,见到东几鱼,赶紧跑到他身边,东几鱼见到汪淮,心里有些疑惑,而那汪淮两眼盯着他的手,说道:“你中了蚀蜂毒?”东几鱼点头,此刻他已经半个身子都动弹不了,汪淮对他道:“大人,我们先出去,后面追过来了。”随后从地上那腐化之物上抓起来一把,搀扶着东几鱼往外面跑去,迎面撞上听到动静赶来的荆落和丁鼠,汪淮的手还包着白布,隐隐透着血迹,又抓着那些腐化物,一只手也搀扶不住东几鱼,荆落见东几鱼此刻走不了路,连话都说不出,知道事情严重,过去帮汪淮扶着。 汪淮得了空,掏出那腐化之物,说了声:“对不起了大人。”直接朝东几鱼的嘴里灌去,荆洛赶紧打翻汪淮的手道:“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就这么给大人吃了!”汪淮说道:“要救大人的命,就得吃这个,帮我一起灌下去。”荆洛看向东几鱼,东几鱼虚弱的朝他点点头,荆洛咬了咬牙,从地上拾起掉落的腐化之物,强忍着自己的恶心喂给东几鱼。 见都入了东几鱼的喉咙,汪淮站起来让丁鼠和他一起再回去,丁鼠不敢,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心想连东几鱼这武功都差点折在里面,自己去还不是送命,荆洛知道汪淮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威逼着说道:“要么你现在就死,要么你就一起过去。”说着拔出腰间的匕首,丁鼠无奈,只好起身,汪淮拉了他一把:“快,一会来不及了。” 两人往蚀蜂那里快速跑去,在刚刚蚀蜂堆墙的地方停下,汪淮让丁鼠站在一边,自己则走到另一边,对他说道:“一会听我口令。”丁鼠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听你口令作甚,这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汪淮赶紧道:“看墙上是不是有个洞,手伸进去。”丁鼠仔细一看,果然有个不大不的洞,只是在黑暗中不易被发现,但是要自己把手伸到这么个地方,实在有些不安,脚步声越来越近,汪淮喊道:“快啊,东大人已经伤了,你再不赶紧,一会大家都没命。” 丁鼠只好闭了眼睛将手伸进去,一阵潮湿的触感传递过来,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汪淮接着指挥道:“里面是不是有孔,下三上四,你一个指头按住上面的左边,两个指头按住上面最右边,接着空一孔再按。”丁鼠照着他说的去做,但是手势伸进去的,慌乱之下又有些分不清左右,迟迟没有做到,汪淮着急的往前看,突然脸色一黑,说了声完了,只见四个人冲了过来,汪淮心如死灰,心想还是没来得及,就在这时,轰隆一声,那冲过来的四人都楞在原地,一堵石墙瞬间从上方落下,将四人与汪淮丁鼠就要分隔开来,四人醒悟赶紧加速往这里跑来,可是还是有些距离,汪淮面露喜色,谁知其中一人趁着石墙还未完全闭合,快速的射出一个飞镖,正中在汪淮的腿上。 怦的一声巨响,石墙重重的砸在地上,丁鼠被吓了一跳,拔出自己的手就往后要跑,看到汪淮腿上中了镖,瘫坐在地上,又折返回来拉住他道:“快走,那四人一会出来就完了。” 汪淮摆摆手,说道:“这墙不是一般的东西,就凭他们想要出来完全没有可能。”接着咬紧了牙齿,将那飞镖拔出,仍在了一边,那飞镖力道极大,几乎全部插了进去,这一拔,带出不少血肉,鲜血直流,汪淮将手上的白布取下,用力绑紧在了腿上,过了一会,才道:“现在没事了,先回去找东大人他们。” 丁鼠搀扶着他回到后边,只见东几鱼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在打坐运气,荆洛守在一边,见两人过来嘘了一声,汪淮和丁鼠于是都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过了许久,东几鱼睁开了双眼,脸色虽有些发白,但是蜂毒已经完全无碍了,丁鼠和汪淮都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荆洛对东几鱼道:“大人感觉好些了吗?”东几鱼道:“无碍了,只是这嘴里吃了那玩意,实在是难受的紧。”荆洛听罢赶紧道:“要不我们先上去,找些吃喝,修整一下。” 东几鱼同意的他的建议,荆洛去喊丁鼠和汪淮起来。丁鼠被荆洛踢了一脚,大叫一声:“什么人。”见荆洛瞪眼看着他,笑嘻嘻的站起来,还不忘推了汪淮一下,汪淮却一动不动,丁鼠喊道:“兄弟,起床了。”汪淮慢慢翻过身来,脸色却白的吓人,嘴唇也是毫无血色,嘴角还不停的往外冒着血。 荆洛见他这样,赶紧过来将他扶起,问道:“怎么回事?”丁鼠道:“他刚刚中了镖,难道那镖有毒?” 东几鱼也走了过来,俯身解开汪淮腿上的白布,才发现那伤口模糊不已,而且都呈现出紫色,摇摇头道:“千羽紫鸫,救不活了。”蹲下身来,对汪淮道:“之前你为何骗我其实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下辈子平平安安的,不要再惹上这些事情了。”汪淮费劲的说道:“娘……葬……玲……儿……” “放心吧,你娘我们已经让人葬了,你妹妹也已经被我带回去了。” 汪淮闭上眼睛,咳出了不少的血,微微点了点头,突然用尽力气抓住东几鱼的衣服说道:“天……机……语……玲……”东几鱼被他这一下反倒觉得奇怪,从长聿口中得知《天机语》早就消失在这世上,为何汪淮还会提到,还未细想,汪淮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听见地上一声细想,东几鱼低头去看,竟是一块菱形的琉璃透镜,拿了起来,却见汪淮眼睛闭上,再没有了动静。 东几鱼收起了琉璃透镜,心想既然是汪淮的东西,说不定日后能碰上用场,随后招呼其他两人:“汪淮死了,这里要是再有什么情况我们很难应付,先出去再说。” “那这汪淮怎么办?”荆洛问道。 “带出去,在山上葬了吧。” 这秘洞的进来十分奇特,而出去也是一样的让人捉摸不透,在丁鼠的指引下,三人带着汪淮的遗体爬到了顶端,向上一敲,就凸显出一个口子,等他们都爬了上去,东隆一响,那口子又自动闭合上了,外面看起来还是只有弯曲细的缝隙。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远远传来的狗叫声,东几鱼走了两步,想了想说道:“还是将他葬在他母亲旁边吧。”于是让荆洛先轻功飞去城门边上找些人过来,自己和丁鼠两人待在这里休息。 不过一会,前方红光闪闪,来的竟然是知府,荆洛骑在马上,原来是那知府见这么晚了未看到东几鱼回衙门,怕有不测,带着不少人在城门上守着,正好碰到荆洛过去,就赶忙带着人过来接应。 众人将汪淮的遗体先抬上了板车,既然知府都来了,那只能按照规矩,先让仵作看上一眼,等到第二日再葬了。东几鱼又听丁鼠说那秘洞里还有四个人,为了防止万一,就让知府派人在这里守着。等知府又调了十多个人来,才和荆洛一起回了衙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一章 秘洞机关上 东几鱼随着丁鼠所指往前看去,果然那石头上血迹斑斑,不少箭头的印记,试着往里面走了几步,丁鼠在后面喊道:“大人,里面有机关!” 后面的声音还未落下,东几鱼就感觉自己耳边一阵咻咻声,两边墙上突然冒出来几个暗器,速度极快,不过东几鱼反应更快,赶忙后退了一步,只听怦的一声,一团火焰在自己眼前炸开,顿时一阵炙热感传到了脸上。还没有放松,感觉脚下泥土有异,有一个后空翻到了洞口处,再看过去,只见一个极长的丝状物体破土而出,只穿过洞上的石块,洒下无数石块。荆洛赶紧跑了过来,丁鼠说道:“大人,我说的没错吧,这里面全是机关,而且跟我第一次进去时完全都不一样了。” 东几鱼笑道:“如果只是这些,那算是容易了。”说完活动了一下手臂,让两人退后,一个轻翻左手撑地跃了进去,四周箭矢突然乱射,可东几鱼的速度极快,轻巧躲过,完全碰不到丝毫。接着一手抓住左边的石块,飞了过去,仔细探查了一下这洞穴的结构,暗自思忖道洞内石头坚硬,不如以硬破之。放松了身子,松开双手,飞快的在两边石头之间穿梭开来,虚影乱飞,这一方的机关都被触碰到,只听蹭蹭蹭的声音,各种火石箭雨出孔,洞里被照的光亮,东几鱼像是饶火飞蛾一般穿来穿去,缕缕白烟四散而开,那些个出孔的暗器都像凝成了冰晶,再飞不动,都重重的摔在地上。 丁鼠看的眼花缭乱,问道:“这是什么功夫?”荆洛轻轻一笑:“听说过生腾气么。” “生腾气?”丁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等武功,怪不得看着寒气逼人。” “想不到你这乞丐见识倒也不短。” “嘿嘿。”丁鼠笑了两声,眼睛却离不开洞内的东几鱼,心中暗暗后怕,自己以前只知道东几鱼做事较狠,也未见他出过手,不知深浅,当时要是真的耍了聪明,恐怕已经变作世间的一粒水滴。 周边的墙上都布满了水滴,后面飞出来的火石也都再也擦不出火花来,洞里又变得暗了下来,不多时再无动静,东几鱼招呼两人都朝里面过来,丁鼠凑上去道:“大人,您这生腾气可当真是绝世无双。” “少说废话,这里面还有多深。”东几鱼收了功,丁鼠道:“还有很长一段路,您这破的只是第一道,不过凭大人的武功,接下来的机关应该都是意思。” “第一道?一共几道?”东几鱼皱起了眉头。 “我上次来时总共三道机关,现在不知改了没,另外大人,自我上次来过之后,还有人过来。”丁鼠看了东几鱼神功在身,心里突然变得安逸起来,心想跟着大人就好,还惧什么危险。 “如何发现?”东几鱼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了些兴趣,这本来就是一处隐秘的地方,若是还有旁人过来,莫不是那伙桃渊派人真的在里面,那就正好了。 丁鼠对两人说道:“我第二次来触碰过着第一道机关,绝对不是这飞箭火石,而是墙边的金属片,都锋利异常,所以我不能沿着墙走,再灵活也没用,而这次变成了这样,那一定是后面有人来过。” 东几鱼心想若果真如他所说,那一伙人劫了汪淮难道真的躲进了这里面。若是真的如此,那不管剩下的两道机关是什么模样,也得进去闯一闯了。 带着两人继续往前去,过了三个弯,渐渐闻到一些腥膻的味道,地上也开始出现厚厚的一层黑漆漆的物体,而这些之中还能看到不少的白骨,也不知是什么物体的骨头,都半掩在地上,两边墙上也都是些腐蚀的痕迹。慢慢往里面走,那一层黑漆漆的物体竟然都覆盖到了脚面,丁鼠蹲下来捏了一块,凑着两面的萤石仔细一看,再用鼻子闻了闻,赶紧呸了一声扔了,用手不停的擦着墙壁,荆洛问道:“什么东西?” “太恶心了,都是些蚁虫的尸体,好像还混着什么动物的粪便。”丁鼠一边擦着墙,一边干呕道。荆洛大笑起来:“我看你之前也不比这干净多少,怎么还嫌弃起来了。” “那可不一样。” 东几鱼突然对两人嘘了一声,两人不知怎么了,但也不敢说话,空气中骤然安静下来,但没一会,就听嗡嗡嗡的声音由变大,好像瞬间就要朝这里过来了,东几鱼喊了声:“快往后走!”荆洛听见赶紧往回跑去,丁鼠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个往后的力量将自己拖了出去,原来是东几鱼见他还在磨手指,便将他拽了出去。 跑过了弯,听见声音不再传来,荆洛问道:“大人,是什么东西。”东几鱼没有回他,而是问正在咬牙活动自己肩膀的丁鼠:“这机关不仅仅是暗器陷阱?” 丁鼠一脸茫然,摇头表示不知道,接着说:“我上次来的时候,第一道是地刺,第二道是流沙,第三道是陷阱,都靠身手躲过去了,不过我就说嘛,这机关是会变的。”东几鱼点头道:“看来这天机门的机关厉害就厉害在变幻莫测,我一直以为机关都只是些普通的暗器陷阱,但是这里恰恰不是这样,若是我猜的没错,这前面的机关实际上是蚀蜂阵。” “蚀蜂?”荆洛听这名字有些熟悉,但是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东几鱼道:“两年前抓捕怪巫孙淼,从他身上搜出的书上有记载,这地上厚厚的一层物体就是蚀蜂的腐化之物,这东西水火不惧,我一直以为只有外土存在,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 荆洛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还和您说这东西要是出现在中原,怕是不亚于瘟疫。” 丁鼠见两人说话,插嘴道:“二位大人,这蚀蜂是个什么玩意,和马蜂一般蜇人?” “不止是蜇人,蜂毒透筋,片刻心止。”荆洛道。 丁鼠吸了一口凉气,一脸不舒服道:“大人,我听这声音,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这么走过去,岂不是中途就要死在地上,要不咱们还是先出去吧。” “荆洛,你和丁鼠在这待着,我先进去试试。”东几鱼说着就要往里面走,荆洛拦住他:“大人,我先进去吧。”东几鱼摇摇头:“我就算过不去这机关,至少能保证自己安全出来,你就待在这里。”荆洛知道自己的武功确实不知道进去是什么样,也就不好说什么,和丁鼠看着东几鱼往里面走去。 东几鱼走了几步,转了弯过去,渐渐耳边声音响了起来,他放慢了脚步,靠着墙边,缓缓往里走,声响越来越大,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即使是东几鱼,这时候也不能说不怕了,眼前所见,一团火红色蚀蜂在空中盘旋,当真如丁鼠所说,要有数百只,翅膀抖动的声响简直就像是地府传来的动静,虫体围成的团竟都似骷髅,两个窟窿正盯着东几鱼这边。 深呼一口气,聚了内力在身上,四周渐渐浮现出烟霜气息,东几鱼靠着墙边慢慢往里面走去,他不敢发出声音,身体藏在烟气中,但也并不能掩藏他的身体,两个窟窿就随着他的身体缓缓转动,突然那个虫体骷髅张开了大嘴,径直朝东几鱼这里迅速飞来,眼见想借着低温隐藏漫走过去是没有可能了,东几鱼往前一掌,一团烟气朝那团蚀蜂飞扑过去,骷髅瞬间被打散,但是这样一来,反而情况更糟了,蚀蜂飞散四周,从各个方向过来,东几鱼心里暗骂了一声,两手一挥,左右各又有烟气散出,他也侧身翻转到一处空地,那些蚀蜂被水寒烟气一冲,有些辨不清方向,都直直往之前东几鱼所处的地方冲去,那面墙上的萤石瞬间被漆黑笼罩,通道里暗的看不清。 可毕竟蚀蜂太多,这也仅仅撞飞了一部分,另外一群又嗡嗡的追着东几鱼而来,东几鱼见自己发出的烟气还是对蚀蜂有些影响,于是心里也稳了些,蓄力在手上,又是一掌过去,烟气冲出,那些个飞来的蚀蜂四散逃开,东几鱼却突然感觉身后有异,赶紧弯下了身子,只听头顶声音刺耳,数十只蚀蜂擦着发髻而过,可此时也来不及站直,一起拿蚀蜂又由下而上扑面而来,东几鱼向左边歪了头,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等蚀蜂飞过,东几鱼赶紧旋转了身子,使自己跃到后面的空地,刚一站稳,又挥了一团烟气出去,可是眼睛看到时,心里却凉了半截,看着这些蚀蜂,竟然像是一只都没有少,仍是满满当当四散铺开,稍微停了半刻,又都飞了过来。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强如生腾气也只是迷乱蚀蜂的方向,对它们却仿佛造成不了质的伤害,这么翻来覆去几个回合下来,东几鱼开始气喘吁吁,内力也消耗的厉害,看着四周墙上也确实是被自己杀了不少的蚀蜂,怎么眼前这蚀蜂却像永远不会少似的,活力十足,和他一直周转着。 东几鱼心想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两掌汇集了内力,低吼了一声,使劲挥了出去,听见轰隆的一声,烟气团在又聚成骷髅的蚀蜂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嗡嗡的嘈杂之声竟然消失了,东几鱼喜道:“成了?” 谁知他还没能高兴片刻,声音又发出,而且愈加的响,烟气中飞出数百只蚀蜂,突然朝着上下左右前后各处飞去,这么一看居然像是被东几鱼惹怒了,想要从四面八方毫无缝隙的进攻,东几鱼心想这躲都没处躲了,要是碰到岂不是完了,赶紧趁着左面还有空,一个穿云飞了过去,双脚垫墙,一边聚了烟气傍身,连扑三掌,将零散的蚀蜂打开,心中也无他想了,这些蚀蜂虽然短时间内伤害不到自己,可是厉害在自己也拿他们毫无办法,需要不停的用生腾气来冲散它们,可是时间一长,自己内力消耗,筋疲力尽,就再无生还的可能,于是只能先溜为上。一跃向前,想从来处回去,可谁知这边上居然又有蚀蜂集结成墙状。 如法炮制,东几鱼还想用烟气驱散,谁知这些蚀蜂居然丝毫不动,落下无数蚀蜂,又有无数蚀蜂补上,这些东西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二章 秘洞机关下 虽说不是很密集,但是这火红的蚀蜂集结成的墙壁可不是找个缝钻出去这么简单就行了的,眼见回头路都被堵了,东几鱼感觉有些不安,自己本来是觉得来试一下,不行还能先退回去,哪知道这蚀蜂竟然像是有心思一般知道堵着他的道,并且只是为了拦住他,也不主动攻击,这机关设计的简直让人抓狂,用这蚀蜂将这的空间化作修罗猎场,进来的人和蚀蜂看来势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行。 既然回也回不去,那就只能殊死一搏了,心想既然这气劲功法不管用,不如试试真拳实掌,但是这样做的危险也大了不少,毕竟会触碰到,所以速度一定要快,东几鱼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些信心的,趁着自己现在力气尚足,于是先回头使出了十二分力气挥出十多道生腾气,趁着烟气笼罩着后方的蚀蜂,回头一掌青龙穿云,手掌带着青光震在了蚀蜂墙上,力道冲上,瞬间收了回来,手掌完好无损,而那堵蚀蜂墙却是以能见到的缝隙往地上落了下去,可没一会,又有不少蚀蜂补了上来,不过确实不如之前的秘籍,东几鱼心想有戏,这蚀蜂果然并不是无穷无尽的,回头看了一眼后方,还好,自己刚刚那几道生腾气挥的厉害,那些蚀蜂还被拦在后面。 想要速战速决,东几鱼迅速又下一掌,这蚀蜂墙又少了一些,两掌,三掌,眼看有机会能出去了,掌心隐隐一痛,抬起手来,惊讶的发现掌中居然订着一只蚀蜂,东几鱼大骇,连忙使用内力将它震飞,不幸的是,那毒刺留在了掌中,运气将刺拔出,那细的刺孔散发着亦黑亦红的颜色,刺骨的疼痛从里面钻了出来,可这时背后的烟气已经消散开去,那数百只蚀蜂像是被指挥着似的排成一排朝着自己这边飞来,东几鱼来不及再去想手上的蜂毒了,心想反正都已经中了毒,那多中几次也无所谓,于是再使出青龙穿云,青光迎接火红,这一触碰,感觉手上火辣辣的疼痛,顿时一大群蚀蜂跌落在地。 东几鱼正要再挥一掌,却发现手已经完全聚不了内力,抬起来一看,整个左手手臂都变成了亦红亦黑的颜色,挽起袖子才发现已经快要到肩膀之上了。他完全没想到这毒发的居然是如此之快,照着速度下去,即使自己将蚀蜂都解决了,那毒也入了心脉。 可是不管如何,眼下之事还是要先解决了这些蚀蜂,于是用右手聚气,谁料那些蚀蜂却突然像收到了命令一般,一股脑的钻入了顶部的岩峰之中,东几鱼回头看去,蚀蜂墙也已经没了,耳边顿时安静,除了地上无数的蚀蜂尸体,再也没有了蚀蜂的迹象。 东几鱼正在诧异之时,听见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可这脚步声是从里面传来,不多时,汪淮的脸出现在他眼前,满头大汗,喘着大气,见到东几鱼,赶紧跑到他身边,东几鱼见到汪淮,心里有些疑惑,而那汪淮两眼盯着他的手,说道:“你中了蚀蜂毒?”东几鱼点头,此刻他已经半个身子都动弹不了,汪淮对他道:“大人,我们先出去,后面追过来了。”随后从地上那腐化之物上抓起来一把,搀扶着东几鱼往外面跑去,迎面撞上听到动静赶来的荆落和丁鼠,汪淮的手还包着白布,隐隐透着血迹,又抓着那些腐化物,一只手也搀扶不住东几鱼,荆落见东几鱼此刻走不了路,连话都说不出,知道事情严重,过去帮汪淮扶着。 汪淮得了空,掏出那腐化之物,说了声:“对不起了大人。”直接朝东几鱼的嘴里灌去,荆洛赶紧打翻汪淮的手道:“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就这么给大人吃了!”汪淮说道:“要救大人的命,就得吃这个,帮我一起灌下去。”荆洛看向东几鱼,东几鱼虚弱的朝他点点头,荆洛咬了咬牙,从地上拾起掉落的腐化之物,强忍着自己的恶心喂给东几鱼。 见都入了东几鱼的喉咙,汪淮站起来让丁鼠和他一起再回去,丁鼠不敢,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心想连东几鱼这武功都差点折在里面,自己去还不是送命,荆洛知道汪淮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威逼着说道:“要么你现在就死,要么你就一起过去。”说着拔出腰间的匕首,丁鼠无奈,只好起身,汪淮拉了他一把:“快,一会来不及了。” 两人往蚀蜂那里快速跑去,在刚刚蚀蜂堆墙的地方停下,汪淮让丁鼠站在一边,自己则走到另一边,对他说道:“一会听我口令。”丁鼠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听你口令作甚,这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汪淮赶紧道:“看墙上是不是有个洞,手伸进去。”丁鼠仔细一看,果然有个不大不的洞,只是在黑暗中不易被发现,但是要自己把手伸到这么个地方,实在有些不安,脚步声越来越近,汪淮喊道:“快啊,东大人已经伤了,你再不赶紧,一会大家都没命。” 丁鼠只好闭了眼睛将手伸进去,一阵潮湿的触感传递过来,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汪淮接着指挥道:“里面是不是有孔,下三上四,你一个指头按住上面的左边,两个指头按住上面最右边,接着空一孔再按。”丁鼠照着他说的去做,但是手势伸进去的,慌乱之下又有些分不清左右,迟迟没有做到,汪淮着急的往前看,突然脸色一黑,说了声完了,只见四个人冲了过来,汪淮心如死灰,心想还是没来得及,就在这时,轰隆一声,那冲过来的四人都楞在原地,一堵石墙瞬间从上方落下,将四人与汪淮丁鼠就要分隔开来,四人醒悟赶紧加速往这里跑来,可是还是有些距离,汪淮面露喜色,谁知其中一人趁着石墙还未完全闭合,快速的射出一个飞镖,正中在汪淮的腿上。 怦的一声巨响,石墙重重的砸在地上,丁鼠被吓了一跳,拔出自己的手就往后要跑,看到汪淮腿上中了镖,瘫坐在地上,又折返回来拉住他道:“快走,那四人一会出来就完了。” 汪淮摆摆手,说道:“这墙不是一般的东西,就凭他们想要出来完全没有可能。”接着咬紧了牙齿,将那飞镖拔出,仍在了一边,那飞镖力道极大,几乎全部插了进去,这一拔,带出不少血肉,鲜血直流,汪淮将手上的白布取下,用力绑紧在了腿上,过了一会,才道:“现在没事了,先回去找东大人他们。” 丁鼠搀扶着他回到后边,只见东几鱼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在打坐运气,荆洛守在一边,见两人过来嘘了一声,汪淮和丁鼠于是都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过了许久,东几鱼睁开了双眼,脸色虽有些发白,但是蜂毒已经完全无碍了,丁鼠和汪淮都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荆洛对东几鱼道:“大人感觉好些了吗?”东几鱼道:“无碍了,只是这嘴里吃了那玩意,实在是难受的紧。”荆洛听罢赶紧道:“要不我们先上去,找些吃喝,修整一下。” 东几鱼同意的他的建议,荆洛去喊丁鼠和汪淮起来。丁鼠被荆洛踢了一脚,大叫一声:“什么人。”见荆洛瞪眼看着他,笑嘻嘻的站起来,还不忘推了汪淮一下,汪淮却一动不动,丁鼠喊道:“兄弟,起床了。”汪淮慢慢翻过身来,脸色却白的吓人,嘴唇也是毫无血色,嘴角还不停的往外冒着血。 荆洛见他这样,赶紧过来将他扶起,问道:“怎么回事?”丁鼠道:“他刚刚中了镖,难道那镖有毒?” 东几鱼也走了过来,俯身解开汪淮腿上的白布,才发现那伤口模糊不已,而且都呈现出紫色,摇摇头道:“千羽紫鸫,救不活了。”蹲下身来,对汪淮道:“之前你为何骗我其实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下辈子平平安安的,不要再惹上这些事情了。”汪淮费劲的说道:“娘……葬……玲……儿……” “放心吧,你娘我们已经让人葬了,你妹妹也已经被我带回去了。” 汪淮闭上眼睛,咳出了不少的血,微微点了点头,突然用尽力气抓住东几鱼的衣服说道:“天……机……语……玲……”东几鱼被他这一下反倒觉得奇怪,从长聿口中得知《天机语》早就消失在这世上,为何汪淮还会提到,还未细想,汪淮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听见地上一声细想,东几鱼低头去看,竟是一块菱形的琉璃透镜,拿了起来,却见汪淮眼睛闭上,再没有了动静。 东几鱼收起了琉璃透镜,心想既然是汪淮的东西,说不定日后能碰上用场,随后招呼其他两人:“汪淮死了,这里要是再有什么情况我们很难应付,先出去再说。” “那这汪淮怎么办?”荆洛问道。 “带出去,在山上葬了吧。” 这秘洞的进来十分奇特,而出去也是一样的让人捉摸不透,在丁鼠的指引下,三人带着汪淮的遗体爬到了顶端,向上一敲,就凸显出一个口子,等他们都爬了上去,东隆一响,那口子又自动闭合上了,外面看起来还是只有弯曲细的缝隙。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远远传来的狗叫声,东几鱼走了两步,想了想说道:“还是将他葬在他母亲旁边吧。”于是让荆洛先轻功飞去城门边上找些人过来,自己和丁鼠两人待在这里休息。 不过一会,前方红光闪闪,来的竟然是知府,荆洛骑在马上,原来是那知府见这么晚了未看到东几鱼回衙门,怕有不测,带着不少人在城门上守着,正好碰到荆洛过去,就赶忙带着人过来接应。 众人将汪淮的遗体先抬上了板车,既然知府都来了,那只能按照规矩,先让仵作看上一眼,等到第二日再葬了。东几鱼又听丁鼠说那秘洞里还有四个人,为了防止万一,就让知府派人在这里守着。等知府又调了十多个人来,才和荆洛一起回了衙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三章 吊坠 第二日一早,木亭伸了个懒腰就匆匆洗漱了,正用脸帕擦着脸,听见隔壁女娃的哭声,赶紧出门去看,原来是玲儿,连忙问照顾她的妇人,才知道她睡着睡着就哭醒了,恐怕是做了噩梦,这下怎么劝也劝不好。 木亭走进了屋,到那床边,拍拍玲儿的头说道:“怎么啦?是不是做到什么不好的梦了。”玲儿是被木亭带回来的,她也知道木亭是兄长的朋友,来这里才一日不到,心里熟悉的也就只有木亭,看他在自己旁边,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抱住木亭的腿声哭泣道:“我梦见哥哥和娘了,哥哥死了,嘴里都是血,我好害怕,大人,我哥哥去哪里了,他现在怎么样。” “玲儿乖,东大人和荆大人去救你哥哥了,他们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木亭蹲下身子来,两手拂去姑娘脸庞的眼泪,轻声说道。 “真的吗?我还能见到哥哥吧?”玲儿停止了抽泣,抬头扑闪着半睡半醒般的眼睛,看着木亭。 “恩。”木亭心里也没谱,昨日东几鱼和荆洛去大牢领丁鼠,后来又听说去寻桃渊派了,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大人,您一定要帮我找到哥哥。” 木亭只好轻微的点点头,好字憋在嘴里,实在说不出来,叹口气道:“玲儿,以后别喊我大人了,我和你兄长差不多年纪,你以后就把我当作你的兄长就好。” “大人,可以这样吗,我不敢。”姑娘有些不好意思。 木亭笑着摸摸她的头:“没事的,我也不是什么大人,我叫木亭,你愿意的话就喊我亭哥哥吧。” 安慰好了姑娘,木亭让妇人进来给她换衣洗漱,自己就先出了屋子。东几鱼让自己看护玲儿,那其他事情自己也就不用去管了,安稳待在这里就好。 院门突然被推开,东几鱼和荆洛走了进来。荆洛拿着一块看着白嫩的糕点吃着,和木亭打了个招呼,递了一块给他,木亭接过来咬了一口,嗯嗯嗯的叫道好吃,荆洛哈哈一笑。东几鱼朝石阶上一坐,淡淡的说了句:“汪淮死了。” 木亭听见这话,手里拿的半块糕点停在半空,嘴里的咀嚼也停止了,片刻迅速咬了几下,直接咽了下去,不敢置信道:“死了?”荆洛在一边点点头,东几鱼继续说道:“中了千羽紫鸫的毒,我们知道的时候也晚了,他那妹妹现在怎么样?” “在屋里,早上她梦见汪淮死了,呵,应该是汪淮给她托梦了吧。”木亭撇了撇嘴,世事无常。 “一会你告诉他妹妹吧。”东几鱼拿出汪淮死时落在地上的琉璃透镜,放在手里把玩。“我说?”木亭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早上还跟姑娘说以后还能见到他哥哥,好不容易把她哄好,突然又告诉他哥哥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她梦里的都是真的,实在是有些残忍。 东几鱼没说话,用那琉璃透镜穿阳光到地上,一个极的光斑照在石砖上,木亭又道:“要不还是别告诉她了,编个理由,就说汪淮有事要去别处,或许要去个一年半载,等以后再告诉她。” “你也说了,早晚都要告诉她的,为什么不现在就说呢。”东几鱼没抬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她现在太了,而且母亲也才去世,打击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你觉得怎么做好你就怎么做。”东几鱼不争论,仍是把玩着琉璃透镜,荆洛好奇道:“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东几鱼摇头道:“汪淮死之前抓在手上的,我也没什么头绪,可能会有些用吧。” 后边照顾玲儿的妇人走过来对木亭喊道:“丫头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穿着都露了一大圈,不知道大人能不能找些衣服可以给她先换上。” 木亭挠挠头,她这一说,才想到那玲儿确实衣服褴褛的厉害,腿上肩上都是些破洞,看着也黑漆漆的,于是问东几鱼道:“要不去弄身新衣服给她穿上。” “恩。”东几鱼站起来,将那琉璃透镜收在身上,“汪淮于我也算有救命之恩,他既然不在了,对他妹妹好些。”随后从袖口掏出些银子递给荆洛道:“去买几件衣物。” 荆洛拿着银两却迟迟未动,东几鱼好奇:“怎么?”荆洛嘿嘿道:“大人,这女孩的衣服,我实在不知怎么买,您看要不找个丫鬟去。”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看着买就是了。”东几鱼面目表情道,荆洛没法,转身准备出去了,忽然东几鱼将她喊住:“别买丫头衣服了,就买些男童装束吧。” 等荆洛出门了,东几鱼转身向那妇人道:“去烧些水,给那姑娘洗个澡。” “哎,大人。”妇人去厨房烧水去了,木亭问道:“您说那汪淮救了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东几鱼将昨日在秘洞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木亭疑惑道:“那汪淮不是先前骗了我们,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已经死了,到底什么情况也没人说了,我猜或许和那《天机语》有关。” “《天机语》不是早就消失了?” “说是如此,但那汪淮临死前嘴里还说着这东西,所以我感觉恐怕汪淮和天机门有些关系,至于后来怎么和桃渊派的人扯上,应该是桃渊派威胁他做些什么,所以他开始才会骗我们,但具体事情是什么样,现在谁知道呢。” 木亭点头,和汪淮虽说见面时间不长,但能看出他并不是恶人,若说真的是桃渊派的人,也没有必要在秘洞里救东几鱼。 厨房里腾腾的冒出水汽,是那妇人在烧水,木亭无意识的看着那水汽出神,突然想到一件事,说道:“大人,那玲儿以后怎么办?” “洞里现在还有四个人困在里面,不过我让丁鼠和其他衙役守在那里了,只要没有其他出口,就是瓮中之鳖,但是姓许的和另外一个老头还不知去向,这姑娘还不确定是否安全,所以我才让荆洛给她买一身男童衣物,在彻底剿灭桃渊派之前,你就帮我先照顾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等荆洛买回衣物让丫鬟送到屋里去,三人在院中闲聊了一会,那妇人领着玲儿从后边过来,清洗了干净,姑娘的脸上花黑的斑纹都不见了,头发也柔顺的散在脑后,和之前那个脏兮兮的人儿完全不同,出落的亭亭玉立,是个美人胚子。那惺忪一般的双眼看到木亭,笑嘻嘻的喊道:“亭哥哥!”随后就朝这边跑过来,也不知是这鞋子不合脚还是怎么着,走下台阶却崴了一脚,整个人就朝下面要摔过去,木亭赶紧一个穿枝走蝶飞到她面前,将她扶住,说道:“没事吧。” 玲儿有些惊吓,但看自己被木亭扶住,稚嫩的脸上又浮出笑意,说道:“没事,没事。” “把头发梳起来,衣服穿成男装,头发也得改一下。”东几鱼抱胸对那妇人说道,妇人忙答应着去屋里拿出了一把梳子和布巾,玲儿坐在石阶上,妇人就在后面给她梳了起来,突然哎呦了一声,三个男子不知怎么了,都将眼光聚了过来,只见一个东西掉了下来,在台阶上蹦蹦的翻了几下,落在地上。 “咦,怎么掉了。”玲儿摸出脖子上的灰红色的绳子,抓在手里瞧着,果然是断了一截,她倒是不在意,笑道:“原来绳子断了。” 见原来只是她脖子上的吊坠被那妇人梳头时不心碰断了,东几鱼和荆洛都又回过头去,木亭走到那吊坠旁,弯腰将它拾起,再接过玲儿那根绳子看了看,对她道:“这绳子应是本来就脆的厉害,看着有些年头了,我去给你换一根,也不知这屋里有没有红绳。” 妇人回道:“那柜子里我记得有几根,我去给您拿来。” 木亭拦住她:“没事,我自己去拿,你帮她梳好。”随即自己个一跃上了台阶,往后面的屋里去了。 东几鱼见时辰也不早了,不知后山秘洞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自己是不知道四人的情况的,也是听丁鼠所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着还是得去一趟,这次人也多,实在不行就下去些人,主动去找那四个。 荆洛对着屋里喊了声:“我和东大人先去有事。”就要和东几鱼一起出门,木亭却急忙跑了出来:“大人,您稍等一下,这东西……”说完举起玲儿的吊坠,东几鱼荆洛包括玲儿都回头看他,玲儿问道:“亭哥哥,怎么了。”木亭安慰她道:“亭哥哥弄不好这东西,让东大人帮我一起,玲儿饿了吧,一会婆婆你带她去吃饭。” “是有些饿了。”玲儿摸着肚子,眯着眼睛对木亭笑道。 东几鱼知道木亭定不是因为弄不好绳子才喊住他,定是这吊坠有问题,于是让荆洛在门口守着,自己走过去,和木亭进了屋里。 “怎么回事?吊坠怎么了?”东几鱼问道。 木亭拿出吊坠,举在东几鱼面前,只见这吊坠拇指大,是个花瓣形状,粉色镶着玉边,玉边上刻着一些不知何物的纹饰,东几鱼心说这汪淮家里实属贫穷,这么看来这东西带在玲儿脖子上看着是有些突兀,难道真有什么秘密在上面? 木亭说道:“刚刚串绳子的时候,左扭右扭的,竟然不心将他打开了。”边说边将那东西翻到穿绳的环纽上,已经打开,木亭只是轻轻用手一掰,听见细微的一声,那环纽从玉边的的纹络上分了开来,里面叠着几层薄片,也都和吊坠外形一般的形状,看着像是竹片,但是竹片实在不会如此之薄。东几鱼接过那吊坠说道:“这是何物?” “不清楚,您仔细看着薄片之上,好像刻着什么东西,但是实在太了,看不清。” 东几鱼看了他一眼,走到桌前坐下,将那吊坠完全打开,轻轻的瞧着桌子将薄片倒出来,一数居然有八片。拿起一片来凑到眼前,果然上面密密麻麻的许多陷进去的斑点,看着像是字,可确实是,盯着许久也看不清上面到底刻着什么。再拿起其余七片,也都一样,他摇了摇头,这怎么能看的清,随后将薄片放下,双手抱胸思考着,却感觉手上触碰到了什么硬物,突然恍然大悟一般从胸前取出了那琉璃透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四章 满屋机巧 这吊坠是在汪淮妹妹的脖子间挂着的,这么想来汪淮临死前手上抓着的琉璃透镜正好是配合着用的。 但当东几鱼将那透镜放在薄片之上,却发现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只是稍微能放大一些,但那些刻字实在是太了,根本达不到能看清的程度。这下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薄片上到底刻着什么东西,目前来看是弄不清楚了。难道这个透镜根本只是个普通的东西,只是汪淮随身带着,又刚好那时候掉在了地上?东几鱼按着太阳穴,觉得这也有些过于巧合了。 “亭哥哥,是不是还没有弄好呀。”两人正在端着吊坠和透镜比划着,玲儿却突然进了屋子里来,东几鱼冷冷的朝那妇人瞟了一眼,又转换了神情温和的问道:“这吊坠是你哥哥给你的吗?” 玲儿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也不清楚呀,好像从就带着了,咦,这不是哥哥的镜子吗?”她看见东几鱼放在桌上的琉璃透镜,兴奋的喊起来,东几鱼听她这么说,感觉莫不成她知道,于是将透镜拿起问她道:“你见过?” “恩,以前经常看哥哥拿在手里玩呀,我还用它来点过木头。” 木亭随即问她:“那你知道怎么用这个放大东西吗?”玲儿被他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笑开了花:“亭哥哥,你真笨,随便放在东西上就变大了呀。” “额,这个我知道,我是想知道怎么能放的更大一点。”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我哥哥呢,他东西在这里,是不是回来了呀。”玲儿探头环视四周。 东几鱼和木亭对了一下眼色,木亭将姑娘抱在凳子上说道:“你哥哥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他临走前让我们照顾你,等你长大了他就回来了。” “那,好吧。”玲儿眼里透出一股失望。 “这个吊坠亭哥哥不心弄坏了,能不能先放在我这里几天,等弄好了再给你。”东几鱼将八块薄片用手遮盖了起来,木亭拿起已经打开的吊坠问道。 “没事没事,就放在你那里吧。”姑娘倒是不在乎,惺忪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让妇人先带玲儿去院里玩耍,东几鱼找了个布袋将薄片和吊坠都装了进去,对木亭道:“先处理桃渊派的事情吧。”木亭知道东几鱼要去秘洞口了,随意问道:“东大人,那秘洞在哪里,真有那么稀奇。” “说来也是巧,就在极啸山庄的山后。”东几鱼站起来往外面走去,木亭惊讶之余突然喊住他道:“大人,或许有个人能帮我们。” “恩?” “您还记得长聿吗,昨日早上见得那位。” “极啸山庄的长公子?” “没错,这位长公子对各种机括都有研究,而且和我关系不错,说不定能帮我们。” 东几鱼思量片刻,还是摇摇头:“若是普通人倒也没事,只不过极啸山庄算是成大人的手下,还是先算了。” “为何,成大人杨大人不都是为皇上做事吗?”木亭不能理解。 东几鱼抿嘴笑了笑,但这笑有些奇怪,拍了拍木亭的臂膀,也不说话就要往外走,没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问道:“那位长公子对玩意可有研究?” “应该有,我这东西就是他给我的。”木亭掏出松镖子,东几鱼用手指轻轻敲着那门框,将荆洛招呼了过来,吩咐道:“荆洛,你没去过极啸山庄,就先留在这里守着姑娘。”荆洛虽不知怎么了,但还是应道:“是。” “木亭,你和我一起出去,我去山后找丁鼠,你就直接去极啸山庄内问长公子能不能有办法使透镜的作用变大或者有没有更好用些的透镜。” 木亭明白了东几鱼的想法,那秘洞机关的事情因为一些原因目前不能让长聿来,但是可以让他帮自己看看能不能有办法找处能放的更大的东西。 两人一起到了极啸山庄前的岔路口,一边已经被许多衙役封在了此处,看这样子,好像是对外宣称后山出了人命,于是官府封锁现场办案来着。东几鱼将那琉璃透镜拿出递给木亭道:“你先拿着,但是不要直接拿出来,我总感觉既然汪淮带着他,不会是没用的东西,有可能是我们使用的方法不对,你先问他别的,若是真没有其他的办法或者有用的消息,在将这物予他观察。” 木亭接过透镜应了一声就独自往极啸山庄走去,到了门口,还是昨日早上拦住他的那两家丁,实在是奇怪的规定,认得他并且知道他和长公子的关系,还是要他出示名帖。不过今日过来,木亭带着事情,也就不和那两家丁唠叨,拿出名帖就由人引着去了庄里。 仍是七转八转的到了长聿的院子,进了门就看到他正蹲在地上盯着两块木板,旁边摆着一个精致的木鸢,只是少了两个翅膀。不愿打扰他,木亭就站在院门不进去,也不发出动静,这么过了好一会,长聿才站起了身子,拿起桌上的木槌叮叮当当的又敲打了一番,一会摇摇头,一会又点点头,口中还念念有词。 木亭实在是等的有些久了,打起了呵欠来,声音竟有些大,赶紧捂住了嘴,长聿听到,回过头来,见是木亭,笑道:“木兄来了多久,怎么也没有喊我一声。” 终于可以进院去了,木亭自己也不知到底站了多久,腿是有些酸的,对长聿说道:“我是见长兄钻研在这木工活里,聚精会神,实在是不敢打扰,怕断了兄台的思路。” “哈哈哈,木兄这是怪我。”长聿开玩笑的请木亭到桌边坐下,给他沏了一杯浓香四溢的茶水,做了个请的动作,接着问道:“木兄事情都办妥了?” “要是办妥就好了,实在是不知道那些人躲哪里去。”木亭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事情总有它结果的时候,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也不用太过去烦恼。”长聿说道,“正好木兄你今个过来,一会带你去看看我那些制作。” 开门见山就问别人透镜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好,虽然自己和长聿关系还过的去,但是毕竟事情又扯到了其他的地方,东几鱼既然都那样说了,自己何不先瞧着自己也感兴趣的长聿制作,一会再找个由头问出来,也显得自然些,木亭心里想着。 随着长聿走到院子后的屋前,只见一个铁皮包着的大门,银光闪闪,虽说看着和四边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倒是扎眼的很。这门看着没有锁,长聿用手在门的几个位置各按了一下,听见细微的轴承转动之声,那门自动从中间往内打开。动作不多,木亭却看的惊讶至极,合不拢嘴,长聿走进屋里,让他进来,木亭说道:“这门是做的什么机关,怎么如此……”边说便走进来,可话没说完,嘴巴再一次闭不上了。 “怎么?”长聿听他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回头问道,木亭长呼了一口气,他眼前所见已经形容不出来了,房间很大,虽然装饰一般,但是让人惊异的是这房间里摆满的东西。直看过去,这面前就是六只鹿,都毫毛可见,眼神犀利,似活物一半,但却不动,都驻在原地,形态各异。而在鹿后方是一辆快要顶到屋梁的车,前方没有牲口牵着,车身前倾在地,每个轴上都能看到一些孔洞,都被薄片盖住,轮辐上有些突出的尖刺,不知何用,但看上去威武非凡。 再看左边,地上金丝铁环铺满,右边地上砂石四布,围在一处低墙之内。墙上挂着三个木人,形态大和真人一般,只是没有五官,木人下方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没有文字标明,也不知是何物。 不说别的,光是门口的鹿和车就已经让木亭看的目瞪口呆,长聿介绍道:“这六只鹿都是以黾之土所制,制成之后,弹性比真,丝毫不似人工所做,而这皮毛却是我以古法用线做成,但是古书记载不详,我只能做成如此,真认真了看,还是能看出不自然。”木亭靠近去观察,果然那鹿毛虽是精巧,却能看出一点线头痕迹,但是也需要仔细的看了,旁人不知情况,只是略微一眼,很难瞧出真假。 “这只是做为景物?”东西精巧,但若只是为了做出来装饰,就有些大材用之感,木亭于是才问道,长聿哈哈一笑:“当然不是,这其实都是用作机关装置,不过我还没有去改造,有些问题目前我还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长兄说笑了,你这本事给普通人看了,都觉得是天匠入地。” “古有机巧三书,一本《仙巧》一本《夫舆论》另外一本就是昨日兄台提到过的《天机语》。这三本书都是古代惊天震地的巧匠所著,书中所记的技巧机关,拿出来往往都是惊世骇俗的存在。只是可惜,《夫舆论》毁在了焚书坑儒,《天机语》毁在了安史之乱,《仙巧》也不知何原因没有了全篇,到如今,我能找到的,也只不过是后来人根据残篇重新所立而成,所以很多东西都是晦涩而不知春秋,教人理解不能。就像在院内那个木鸢,我早前去济南请教了高人,又配合古书上的记载做了出来,可还是毛病不断,要走的路还很长。” “原来这也有如此深厚的渊源,人人都说奇淫技巧,可我看来这些简直是古人智慧的大成。” “木兄说的不错,只是沧海桑田,时代变迁,许多古时的材料如今已经无迹可寻,加上战乱等原因,许多的东西都再也不复存在。其实不说我这行当,就说你们武林,也有许多毁天灭地的不世神功和神兵利器在岁月轮回中湮灭。” “长兄对武功与兵器也有研究?” “只是一点点,我寻古籍之时,多少能看到些记载,比如今年早些就读到过说曾经有一个化神般的心法,不过后来也不知去向,恐怕于你们来说,也是一种遗憾吧。” 两人边聊着边往里走,到墙角的桌前,木亭从满屋技巧的震惊中已经缓了过来,心里又想起了那吊坠的事情,便问道:“长兄对这些东西都如数家珍,可有做过能放大物体的事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天机语上 木亭冷不丁这么一问,长聿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木兄玩笑话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凡人而已,如何能做出使物体放大的东西。” “长兄误解我的意思了,也是我没有表述清楚,我是想问如透镜一般的物体,可以在视野中放大。” “那不就是透镜?”长聿从桌上翻找了一通,拿出一个圆形透镜递给木亭,“你瞧瞧可是这个?” 木亭接过那圆形透镜,对着桌上的书本随意比照了一下,这放大的比例眼见着也不是很大,一旁的长聿说道:“这种物体常常以水晶宝石所造,造价不一般,平常百姓倒是不怎么用到,而有些家境殷实的举子或在考试中会用来作弊。不过有些历史了,不算什么稀罕物,衙门里这种物品应该很多,怎么木兄你没有见过?” 透镜木亭自然是见过的,镖局的一个好处就是能开世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能见到,更何况这普通的透镜,不过木亭想要寻找的并不是这种一般的,他又比划了许久,感觉似乎还不如汪淮的那个,抬头问道:“这东西可有极限?额,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能放的更大的?” “唉。”长聿突然叹了口气,“要说能放的特别大的,不知我以前那个算不算,只不过早就毁了。” “请长兄详细说来。”木亭听他这么一说,感觉有关联,连忙问道。 “你也知道,一些精密的技巧机关在细微之处多有构造,以肉眼去看,迷糊异常,很难窥清内里,只有借助透镜,但我所做的一些东西,又比寻常的更加精巧,一般的透镜也是难以使用,这对于我来说算是一个非常大的限制,但说到底还是材料的区别。但是后来我在外地偶然见到一块‘颜清玉’,通体粉白,打磨之后能聚蚁至数十倍,细节看的清清楚楚,于是花了重金买下。” 粉白色,可是汪淮的菱形琉璃透镜是无色的,而且汪淮那块透镜也只比普通的透镜稍大一些,远远做不到颜清玉的功效,或许不是一种东西吧,木亭如是想,一边听长聿继续说下去:“但是那时候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想要打造却不得要领,本来也只有巴掌大,等我真的打磨成透镜浪费了近一半,现在说到还是有些心痛。” “后来就没了?” “对,昨日与你说到的书阁之事,可还有印象?” “难道是书阁走水之时毁的?”木亭隐隐觉得这事情中的蹊跷太大了,但是又各种联系不起来。 长聿点头:“实不相瞒,那日不仅仅是‘极啸经’被焚毁,还毁了很多的东西,但是师父让全庄上下都不可再提,木兄见谅。” 木亭表示理解,这山庄里的事情自己虽然好奇,但是眼下的事情还需要解决,接着问道:“那现在还能否找到颜清玉?” “只能说,可遇不可求,当然这也是自我安慰的说法,恐怕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块。” 看来是没有希望了,木亭掏出汪淮那块透镜,无奈笑道:“我还以为是个稀奇的玩意,原来真正稀奇的世间早就不存在了。” 谁知长聿却盯着木亭手上的透镜愣住,轻声道:“木兄这透镜可否借我一看?”木亭递给他,长聿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起来,突然大叫一声:“颜清玉!” “什么?这是颜清玉?”木亭被他一喊吓到了,但是反应过来他口中所喊,也是惊讶不已。 “千真万确,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东西,木兄是从哪里得来?”长聿眼睛不离透镜,不停的吸气呼气。 木亭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抛出心中的不解:“你先前不是说颜清玉粉白之色,且放大功效极大,可是这个透镜除了做的精巧些,和你口中的颜清玉相差的也太大了。” 长聿慢慢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咧嘴一笑,对木亭道:“木兄莫急,且跟我来。” 两人一起走出屋外,长聿在屋外草丛中拿出一个葫芦,摇晃了一会,又到一旁取出数片不知是什么树的叶子,坐在一旁编织起来,木亭就站在一旁看着,心中无数好奇,但这时也只好忍着,先让长聿将事情做完。 一会那些树叶被编成了一个碗的形状,长聿放下这碗,让木亭帮忙拿了几块红色的石头过来,搭成了一个很的灶炉。放了些木头在里面点燃,又将树叶碗倒了葫芦里的液体进去架在了上面,见那液体开始沸腾,回头说道:“我现在要将那透镜放进去。” 木亭赶紧喊停,这透镜放进滚烫的沸水里面,他怕到时候万一这东西毁了被东几鱼责备,有些不太敢。长聿看出他心中的疑惑,对他道:“木兄不信我?” 这还真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毕竟这东西虽说现在没什么用,但是好歹是汪淮留下的唯一物品了,毁了就再也没了,但是看长聿信心十足且熟练的操作,木亭心里在犹豫,但是没一会,他就点头答应了,算了,还是相信长聿,要是成功了,那就能解开那薄片上的谜题,即使不成功,这透镜也不过是废物一块。 长聿笑着让木亭放心,将透镜用筷子放了进去,那碗里的液体咕噜咕噜沸腾不止,透镜在里面翻转曲折。木亭盯着透镜看,嘴巴慢慢的张开来,原来碗里的透镜竟然渐渐的变成粉色,和四月桃花一般鲜艳,他越加相信长聿所说这是颜清玉,虽然自己从未见过,但这样子和描述的颜色是一模一样。 见那粉色已经固定不变,长聿将透镜夹了出来,放在桌上铺开的叶子上,说道:“好了,现在就等它冷却即可。” 长聿已经忙完,等待时分,木亭正好可以问上两句:“这些都是何物,这葫芦里的液体,这树叶?” “这水是朝露,每日一早,我便收集一些在葫芦中,很多地方需要用到,采集回来,放置在草丛之中,不见阳光,又继续吸收土阴植气,道晚上若是用不到,就倒在我种植的这些花花草草上。而这树叶,是灵谷‘迷檀’之叶,即使不在树身,也能保三月新鲜,每过两月,我都会让人弄几框来。颜清玉性寒,本是极阴之地的产物,经风霜雨淋之后,就会化作普通的琉璃一般。而若是受热长久,便会退去外层的浮尘,从里开始变化,突出真身,但是性寒之物遇了热,会慢慢腐蚀,等显出原型,本身也会消失殆尽,我之前那块就是在遇火融毁了,所以我需要用这阴露水和长青的迷檀叶来保护。” 听他说了这么多,木亭云里雾里,也不太明白,只好一直点头。长聿观察那透镜,见颜色差不多了,用手探了,说声:“好了。”随即将那透镜拿起递给木亭,“这些都是《仙巧》残篇中的记载,但是火烧之法仅能保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又会回归原样,若要再用,还是得再用此法。不过即使用阴露水和迷檀叶护着,每热一次还是会消耗一些,等完全耗完了石头中的精气,这东西也就和普通透镜一般,再也没用了。至于具体的次数消耗,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看木兄这块,算是新石,应该还能用上许多次,也别浪费精气了,你要看什么,赶紧的。” 木亭开始还有些兴奋,不过听他说到这石中精气居然还会消耗殆尽,轻咬了牙,尴尬的说道:“其实,我想要看的东西并没有带来,恐怕这次是浪费了。”但是既然都显出原身了,那还得试一试,于是用那透镜随意的照了些事物,果然比普通透镜而言,放大的感觉不是一个层次,连微细尘埃在这颜清玉透镜下面都看的清清楚楚,木亭不禁赞叹不已,突然想到东几鱼不是就在后山,何不赶紧过去照那薄片看看。 匆匆和长聿打了声招呼,就跑了出去,转到岔口上山,看到一群衙役围在那里,却不见东几鱼的身影,一问之下,才知道东几鱼已经下了秘洞,一时半会上不来,可是时间紧迫,木亭想着赶紧自己也道秘洞中去,谁知那衙役拦着,只说东大人有令,任何人都不允许下去,软磨硬泡了半日,仍然不允,也不怪那衙役,毕竟宣金卫司大人的话放下,即便是死了,也不敢违背。 木亭着急万分,眼见那透镜上的粉色渐渐的消散,秘洞附近还是毫无动静,索性朝地上一坐,靠在树上,心想算了,大不了一会再去找长聿热解一番。 过了不知多久,人群中出了声音,东几鱼和丁鼠等人终于又出来了,木亭赶紧凑上前去对那边挥手喊道:“大人!” 东几鱼和丁鼠下去了秘洞,本想抓那四人上来拷问,不成想蚀蜂那里堵住的石墙拦住,里面四人出不来,可东几鱼他们也进不去,这石墙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坚韧无比,想了许多办法都不能破其半分。看来放下这石墙是有机关,抬起仍然是要机关操作,可是汪淮已死,其余人都不懂这道,无奈之下只能先上来。 正是心里一股闷气,见木亭过来,着急的挥手喊着自己,东几鱼感觉或许是有发现,连忙三步并两步的匆匆过来,问道:“怎么样?” 木亭也不顾解释,只是将那透镜递交到东几鱼手上问道:“大人,赶紧,可以用了。” 东几鱼见这透镜好像变了颜色,心中疑惑,但看木亭的表情似是着急,又看粉色转淡,也先不说其他,让木亭和丁鼠在一旁看着,不让人靠近,着急独自走到一边,从袖中拿出那布袋,取出第一块薄片来,放在透镜之下。果然,那薄片上所刻的细之字都现在眼底。 薄片上刻着‘寻理天机,至精为诚,所衍众生,亦不惨焉?余掌洛邑,执祖留之《天机语》,安守皇业。天宝十四年冬,安禄山反,本觉范阳尚远,亦为蛮夷,未听言劝出逃,孰料十二月反军已破洛邑,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余蒙祖阴德,以《天机语》之术,施机关以逃,未至百里,安贼兵至,四周无依,暗藏粪泥之中,过而才知彼妄侵祖之传书,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每走污秽乱流之地,已油尽灯枯矣,而《天机语》此书,不愿落叛军之手,一毁了之亦不忍,才想此计,以古法刻作蝇书,再毁原著,若看客缘得,应全采技法,扫敌出关,复我中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六章 天机语下 用粉色透镜看到了薄片上这一段文字,东几鱼心中有些底来,在这六块薄片上刻字的应该就是当年《天机语》的传人,正好遇到了安禄山起兵,想要夺这本天工秘书,无奈之下才毁了原本,用秘法以蝇字刻在薄片上,以图其他人得之展开再用一些机关秘术来抗击反贼。难道这汪淮一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些薄片,后来被桃渊派知晓,才引火上身。 可是丁鼠口中那个天机门,自己在文献中也曾经看到过,虽然已经不存在,但也不过百年余,那么这天机门和《天机语》是什么样的关系。东几鱼晃了晃神,但见那透镜的颜色愈加的浅了,印出的刻字也渐渐变得而模糊起来,也就先不去管那先文所记的文字,将后面几块薄片都倒在了手上,每一块都匆匆瞟上一眼,拿至第三块的时候,一个和刻字一样大的图案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不是蚀蜂么?”东几鱼自说了一句,仔细看那一段文字,上面记载道‘蚀蜂,阴毒之物,以南岭之蜂饲于荒液,三代即成。蜂刺阴毒,入经脉,半香殒。布暗道,地生蚀土,性热,秽污难闻。是以团抱而成,闻气骤起,金刚不坏,无破。若以荒液涂空,则成蜂聚,以为墙,挡之,神鬼莫行。欲破,身涂萱粉,入境,则蜂散归巢,不拦。救毒,粉掺蚀土,成人一握为止,干服,天命而解。’ 果然,这蚀蜂是《天机语》中的机关秘术,那天机门的秘洞运用此数也也是看了这本书?那么可以肯定天机门是以《天机语》而立,那汪淮和天机门又是什么关系? 等等,还有怪巫孙淼,他又是从那里得知这种物体?东几鱼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好像知道了不少东西,却又有更多的谜题摆在了眼前,他使劲呼吸了一口,捋了一下思路,现在看来,百年前天机门建派之人是因为得到了《天机语》,建了这机关秘洞。而后门派没落,残众躲进了秘洞,可无奈官兵以人众攻之,最终灭门,人虽死绝了,但这秘洞却没有被毁,具体是什么原因,现在自己没法知道。但是后来到了本朝,那汪淮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天机语》,熟悉了上面的机关,而桃渊派妄图躲避通缉,于是想要从汪淮身上得到《天机语》? 不,这说不通,如果自己猜的不错,桃渊派实际上本身也是会这《天机语》上的机关秘术的,因为那水底密道并不是因汪淮才建。这桃渊派本就擅长各种机关密道,已经是天下都知的秘密了,那就是说桃渊派或多或少是晓得《天机语》之术的,难道他们是天机门的后人?可是他们抓汪淮是为什么呢?仅仅为了灭口?那何苦还要将他掠走,直接一刀解决了不就行了? 拍拍脑门,现在问题越来越多,想要知道答案,还是得将这六块薄片完全读取下来,但东几鱼再低头看时,那透镜的粉色已经全然不见,薄片上的字也再也看不清了。 他站起来,将东西都收好,走到木亭身边问道:“这东西不是一直都能用的?” 木亭看了一眼太阳,觉得时间是差不多了,说道:“据长兄说,这透镜是一种叫做‘颜清玉’的石头所制,打磨成镜后,很容易蒙尘而失了作用,只有用火烧出真身,才能起到原本的作用,其中道理我也没有听明白,但是真身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所以我才急忙过来,大人已经看完了那薄片上的东西了?” “只看了一些,太多了,时间不够用。你说火烧即可,那我们起火烧它,是否仍然可以继续使用了?” “是的大人。” 这么一说,东几鱼倒是放下了心,即使每次只能看一个时辰,但毕竟可以每次看些,最后总能看完的,于是说道:“下面被石墙挡着了,想破这个,还是要看薄片上是不是有记载,事不宜迟,我们回去火烧这透镜,尽量早些解决了这乱七八糟的事情。” 说完往山下走去,木亭隐约感觉哪里不对,但是一下子也想不起来,于是也就不说话,跟在了后面。 到了住所,遣散了衙役,东几鱼让荆洛去生火,问木亭道:“如何火烧?” 木亭思索了一会道:“我看长兄是用一种什么迷叶作碗,里面再放露水,但是那叶子的名字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要不我去请那长兄过来帮助我们?” 东几鱼打断他:“不可,极啸山庄是成大人所属,我还得请示杨大人才行。”木亭心中不解,都是为朝廷做事,为何要分的那么清楚,但也不敢多问,东几鱼想了下,回去写了封信出门喊了人送走,回来道:“等杨大人回信时间太久,我们等不了,也不去管他什么叶子了,随意弄些树叶过来,露水倒是好找,先试试吧。” 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东几鱼发了话,木亭只好听从,于是分工之后,木亭荆洛丁鼠三人都各自去忙活了。只一会,东西集齐,用树叶编了碗,虽然不如长聿所编那么精致,但好歹可以用。 倒入露水,木亭将透镜放在了里面,回想一番长聿的动作,就烧了起来,等水沸腾,众人皆大呼一声,果然那透镜慢慢的变成了粉色,又过片刻,木亭将它拿出冷却,荆洛笑道:“原来这么简单,也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材料,弄的神秘兮兮的。”可话刚说完,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原来叶上的透镜粉色瞬间就没了,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甚至还多了一层灰蒙之感。 东几鱼也不顾他是否冷却完毕就用手去拿,随意照着物体,无奈的说道:“不行。” 院中沉默起来,静悄悄的,东几鱼思来想去对木亭道:“你还是拿着这东西去极啸山庄请那长公子再开一次,但是万万不可提及薄片之事。” 木亭也不知自己之前是否提到过,但是既然目前自己这里解决不了,还是得让长兄帮忙。 再次来到极啸山庄,长聿正在花架下乘凉,见木亭过来,笑着问道:“木兄又来了,刚刚你走的急,我都没问你是要用那透镜去做什么事。”东几鱼交待过了,木亭自然是不能说,只是打岔道:“刚刚突然有急事,只是这透镜已经变回了普通的样子,这不还得请长兄帮忙再开一次。” 长聿见木亭既然不说,也就不方便继续问下去,或许是宣金卫办案的机密,自己强行去问,也是无趣。只是听木亭这么一请求,脸上还是浮现出为难之色,说道:“这颜清玉并非凡物,既以蒙尘,一日只可火烧一次,若是再去强行开尘,则没有任何效果。” 这样一说,木亭反而放下了心,要说如此,那之前众人去火烧不成,倒不是自己的原因了,咧嘴笑道:“那也无事,我明日再来吧。” “木兄别急,这都来了,不如一起共饮一番。” “等着事情结束吧,东大人还在等着我复命呢。”木亭自己是想休息休息喝点吃点,但是看东几鱼的状态,是着急万分,一刻不能停的样子,自己只好赶紧回去。 听到木亭回报,东几鱼几人也都放下心来,那么一切就等明日再揭晓,现在着急也不是事,让荆洛和丁鼠轮流去秘洞边守着,木亭看护玲儿,自己则进了屋里。 闭眼冥思片刻,拿起笔来将脑中还未遗忘的薄片所见用笔记了下来,再折叠好,贴身藏了起来。一会觉得不妥,又掏了出来,继续用笔抄录数十遍,等脑中完全记住,将那一堆所记都用火烧了。 第二日晌午,木亭拿着透镜再一次去到极啸山庄,长聿已经知道他要来,早就准备好了材料等着,但当透镜递交到他手上之时,长聿却突然大叫了一声:“这!” 木亭吓了一跳,问道:“长兄怎么了?” 长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眨了两下,随后摇摇头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木亭看过去,见没有什么异常,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木兄你仔细看,这透镜的颜色不对。”长聿将透镜举到木亭的眼前,木亭随着他的指点看去,果然有些不对,本来的透镜虽说不是粉色,但是清爽透明,如水晶一般,但是现在隐约有些灰蒙之色,虽不明显,但是仔细看去,还是能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木亭已经感觉到是自己昨日火烧所用的材料有问题。长聿道:“你后来用火用烧了?” 虽然不知道长聿是怎么猜到的,但是也只好回应道是,长聿痛苦的喊了一声:“糊涂啊!”抱头似乎很难过的感觉,木亭不敢说话了,就怔怔的站在一旁,过一会长聿感觉自己失态了,于是又改了口气道:“木兄见谅,我只是心疼这颜清玉,并不是真的责怪你,毕竟这是你们的东西。” 再仔细问了,木亭才知道原来这颜清玉每日火烧一次,而且必须要用那迷檀叶和朝阴露,若是材料差了一点,并且一日多烧,就好像保护的不够,精气会急速消散,眼下这透镜已经变成了废物一块,再也没有颜清玉的效果了。 长聿既然这么说了,木亭也是满满的愧疚感,虽然不清楚这愧疚感到底是对谁,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对长聿道:“长兄,要不再试一下吧。” 其实长聿也正有此意,这块透镜本来非常之新,所用绝不过十次,万一还能有效果那是最好的,于是又操作起来。 但是等冷却完毕,两人还是只好无奈的接受现实,没办法,眼前的透镜已经再无颜清玉本身的效果了。 就在木亭手足无措,长聿暗自叹息之时,后山轰隆一声震天的动静,木亭惊道:“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长聿担心他精心栽植的木材、赶紧就要去看,于是和木亭两人快步过去。 等两人到了后山,发现五六个衙役倒在地上,另有许多官兵围着,地上满是鲜血。丁鼠爬到一侧的树上浑身颤抖,见木亭过来,才喊道:“大人,那里面的人,出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七章 北恨 木亭见到丁鼠爬在树上浑身哆嗦,只是说了一句里面的人出来了,当时他们下去的时候,自己是在住处的,只是听东几鱼提起过一句下面有四个人,但是被不知什么东西做成的石墙所拦在里面,这两日奔波去极啸山庄不就是为了这事,本来觉得只有靠那吊坠里面的薄片记载才有可能打开,怎么他们就自己个出来了? 难道刚刚一声巨响就是那石墙被破所发出的声音?也没空再多想,匆匆赶到前面,站在官兵后面的高丘上往里瞧去,才看到那群官兵正围着五个人,三人站着手握兵器,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官兵,一人左手断在一边,另一手撑住地,不停的喘着气,还有一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只有那肚子微微起伏说明这人还有气,五个人脸上都挂满了血渍和黑漆漆的污渍,看不清相貌。木亭心想东几鱼不是说了是四个人,怎么又多了一个? 再看那一旁倒在地上的衙役,都伤的厉害,浑身是血。官兵人虽多,但想必是见识了五人的本事,这时只敢以人数壮胆围成一圈,却都不敢妄动。 丁鼠见木亭来了,麻利的从树上溜了下来,窜到木亭身后说道:“大人您可来了,我早上和这些衙役在这守着,突然就听到里面巨响一声,那几个衙役就到口子边看情况,却突然冲出来五个人,旁边的官兵听见动静,立刻赶过来了,哪知道这五人都厉害的紧,看着好像筋疲力尽了,但还是将那几个衙役打成了重伤,吓得我赶紧溜上了树,这不,就僵持起来了。” 木亭不知底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低声问道:“有没有去通知东大人?” “已经有人去了,估计一会要到了。”丁鼠回道,一边还打量着木亭身边的长聿。 长聿一直沉默着,只是站在一边看着面前的动静,眉头紧锁,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却迟迟不见他张口。 突然一只箭从后方射了过来,木亭感觉不对劲,赶紧喊道:“爬下。”三人都立刻低了下去,那箭直往人群中过去,一个官兵躲闪不及,后脑正中,当即死在那里,这一动人群大乱,被围在里面还能使力的三人一下子又和那群官兵纠打起来,木亭见暂时没有危险,赶紧回头去找那射箭之人,却听见后山四周全都是声音,感觉全部都是人。里面那三人确实是体力不支了,但凭借着自身的本事,倒是还能抵抗住一众官兵,期间还伤了几个。 也不管后面如何了,先解决了前面的麻烦再说,木亭知道丁鼠和长聿都不会武功,让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一个跟头翻进去人群当中,进极啸山庄是不能带剑的,那柄惟古也就放在了住处,还好蝴蝶刃倒是藏在身上,虽不如惟古那般顺手,到也能发挥点作用。 五人之中的两人已经没有丝毫的战斗能力,此刻也只有三人,都筋疲力尽,对上普通的官兵还好,对上木亭,瞬间落于下风,开始还能反击两手,不一会就只能招招躲闪,木亭觉着蝴蝶刃挥刺砍挡,将那三人逼的步步后退,又被官兵里一层外一层的围住,所处的空间越来越。可这时,听见衣衫磨动之声,外面一圈的官兵的脖子都被一到白光闪过,十多个人未能发声就倒在地上,里面一圈的官兵都往外散开,中间只剩下木亭一个人,长聿大声喊道:“心。”木亭感觉耳边有风,立刻闪躲,可手臂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呲呲的冒出鲜血来。 不顾伤口的疼痛,旋转出去,半跪在地上,保持了平衡,往前看去,见六个粉色衣衫的人跳了进来,后面五个都持长刀,脸带粉罩,和之前那五人衣着无二,看来是来救援的贼人,而那为首露面之人,正是印州将士苦寻了许久的那个双刀老头。 老头阴笑着:“又是你,这次你没那么好运了。”其实木亭也只是手臂受了一个伤口,并不时关键伤,但再运动内力,却发现浑身酥麻,这刀口有毒!木亭心想不好,动不了内力,自己等于无牙的老虎,只有看的份,不指望这些官兵,只盼着东几鱼能赶紧过来。 见木亭动弹不得,老头举刀过来就想解决了他,谁知一旁的人却将他拉住低声说道:“许堂主,帮主的命令是要赶紧将人救出去,东几鱼那帮人说话间可能就要来了,时间紧迫,到时候再走就来不及了。” 这人声音虽然低,但离木亭到不远,木亭能听的清楚,不对,这声音自己怎么这么耳熟,赶紧抬头起来仔细的端详说话之人,虽然蒙着面罩,但那眼睛,那神色,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老头不听那人所说,仍然是往前走来,一刀就要砍下,四周的官兵此时早就吓的散在四边,根本就顾不上木亭,长聿见状不好,一个轻功就飞过来,虽然自己不会武功,但还是想着能将木亭拉开,丁鼠闭起眼睛,电光火石之间,长聿还在途中,刀已经挥下,却听怦的一声,那刀似乎被什么挡住了。 “你!你什么意思?”木亭耳边响起的是那老头气急败坏的声音,原来是他身边那人用刀拦了下来,那人眼里的神色很是奇怪,却没有回话,长聿松了口气,落在木亭旁边将他扶起,丁鼠也睁开了眼睛,一片安静中,木亭却突然对那人喊了一声:“三师兄。” 这人正是木亭在长兴镖局的三师兄,那日在树林送两位师兄的遗体回瀛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能见过了,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这样的情形。 “为什么?你怎么是桃渊派的人?”木亭问道,声音中带着满满的疑惑和不安。 三师兄摘下面罩,苦笑道:“为什么?五师弟六师弟白白的做了朝廷的牺牲品,死都不知道自己死的是这样的可笑,到头来却只为了那皇帝一人的,那个东几鱼说的好听,那死的为什么不是他?而你呢?你又为什么还要去帮那朝廷做事?” 木亭能理解三师兄心中的不满,但是无法接受他现在居然是桃渊派的一份子,这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帮派,但他刚刚救自己,说明自己心里还是念着情分的,可是…… 那老头本就不满,见他居然还认识眼前这子,还被称呼作三师兄,心里更加的不乐意,刀锋一转,就架在了三师兄的脖子上说道:“北恨,你子进派之时我就觉得奇怪,这么一看你原来是朝廷的卧底,帮主果然是老了,居然还那么欣赏你。” 三师兄并不慌张,眼神逐渐犀利起来,冷冷说道:“许堂主,我对帮主的忠心绝对无二,就算在帮主面前,我也是坦荡,倒是你,早就心怀二心,想做些什么事情了吧。” 老头似乎被说到了什么心事,咬牙切齿道:“你胡说些什么,我跟随帮主之时,你子还没有出生,居然在这乱说一气,栽赃诬陷,今天就先让我来清理门户,将他抓起来。”对着另外四人下命令,可那四人却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老头急道:“怎么?你们都不敢?好,那我就直接剁了他。” 刀已经在脖子上,眼睛一眯就要砍下去,谁知三师兄轻身向后一闪,手上出现了一柄细长的粉色刀来,老头眼见那刀,竟然怔在了原地,两眼放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角抖动不停,三师兄并不手软,一刀从那老头心窝刺入,想那老头百人之中拼过苏子兮,又从东几鱼手下顺利逃开,却就这么窝囊的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心里一定也是觉得可笑的,两眼直愣愣的盯住穿心而过的那柄长刀,就这么死了。 旁边的官兵见这伙人居然内斗了起来,又知道这些人正是朝廷悬赏的桃渊派,都赶紧聚了上来,想要抓人立功,谁知三师兄身后的四人拦在一边,一刀一个利索果断的斩了两人,其他人又都退缩在旁,不敢上前。 见官兵都躲闪开了,那四人并着之前的三个,抱起了断臂的以及躺在地上那个同伙,站在了三师兄身后。 三师兄将刀从老头心口拔出,留下了一个桃花状的血痕,粉艳如春,长聿喊道:“桃花锋?这刀是桃花锋?”木亭却不管这是什么兵器,心里很乱的问道:“刚刚听那老头喊你北恨?你何时改的名字?北恨,你在恨什么。” 三师兄收起了桃花锋,淡淡说道:“爹娘,还在襁褓的弟弟,都被那朝廷养着无耻的知县害的饿死,我强留着一条命,被陈当家的收留,做了一个镖师,认识了你们,本想着忘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一辈子安心快乐的当一辈子镖师,却眼睁睁的看着最亲近的两位师弟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说我恨的是什么?我感谢陈当家的养育之恩,可是他却无视自己人的死活,去妥协那什么狗屁朝廷,现在连你,也为这朝廷做事,这又是为什么,对,没错,荣华富贵,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不,三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木亭心说三师兄一定是误会自己了,自己虽然是想过有一番事业,但是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吗,答案必然是否定的,何况自己入宣金卫也是半推半就,中间还有自己不能掌控的情况,想必陈当家的也一定是有苦衷在里面,当得知五师兄六师兄死讯时,他眼里的落寞之感是演不出来的。 三师兄却继续说道:“今日我救你一命,我们十多年的师兄弟之情就已经结束,他日若是再见,你还为朝廷做事,那我们就兵戎相见吧,我叫北恨,不再是你的三师兄,记住了,师弟。”话里带着颤音,能听出里面的泪水和无奈。 外面动静响起,北恨掏出一包药仍在地上,说道:“这毒只是桃花醉,不是致命的东西,解药或许你用不上,但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说完回头和另外七人飞了出去,消失在众人眼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八章 圣旨到 木亭眼盯着北恨消失的地方,长聿将他留下的解药打开,给木亭吃了。东几鱼正好带人赶到,知府也跟在后面,见地上躺着无数的尸体,知府一脸难受,这又折了那么多人,后事要处理的头大。 见木亭半坐在地上,东几鱼先过来给他把了脉,发生无大碍,只是精神有些恍惚。再看地上躺着那老头的尸体,有些疑惑,丁鼠正好跟了过来,就从他口中了解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在知道桃渊派来人里有木亭的三师兄后,才蹲在了木亭的面前说道:“这是为什么我让杨大人派你来的原因。” 木亭正晃神,听东几鱼没头脑的来了这一句,奇怪的抬头看他,东几鱼继续说道:“你来之前,我曾经和桃渊派交手过几次,荆洛告诉我说那里面有一个人很像你们长兴镖局的镖师,所以我才一定要你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今天一来,果然是了。”木亭听他说完,仍是一言不发,东几鱼也不管他,去翻看老头的尸体,倒是没搜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看来他们平时出行身上除了兵器是不带什么的。衙役官兵们都在旁边搬运着死伤同僚的尸体,吵吵闹闹,知府兀自叹息不已。丁鼠凑过来说:“大人,那秘洞口完全被打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东几鱼想到这倒是个大事,自己这两天绞尽脑汁去那薄片上寻找开墙的方法,倒让那些人自己个出来了,上次又被蚀蜂困在了半途,也不知后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丁鼠虽然进去过,但一来他是匆匆进去,本就是为了躲避追捕,二来从别人口中说的东西再怎么样也不如自己亲眼所见。 和长聿打了招呼,就向前过去,到那秘洞的口边,才发现那伙人当真是急着出来,这洞口已经不是自己来时的样子只有一条缝,此时已经被强劲的外力所破,撕开了一个极大的口子,虽说在树林里阳光照下来不是非常猛烈,但好歹也是夏季的大白日,四周亮堂的很,但那萤石的光芒从洞里照出来,却仍然有些稍微的刺眼之感。 想要进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却从后面传来:“东大人,你来我这极啸山庄的地界,随意围了那么多日的官兵我不计较,但其余的地方,我劝你还是不要妄进为好。”回头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众人等走了过来,络腮胡子,锦衣玉带,贵人打扮,气质不凡。而在他身边一人东几鱼见过,正是长聿的师弟百里玄。长聿在一旁见那人过来,站起来抱拳喊道:“师父。”这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极啸山庄的庄主念翎无疑了。 念翎略带责备的对他说道:“我不在庄里几日,这后山就被不认识的人站了伙,你是怎么管的,一会回去给我好好反省自己。”长聿无奈道:“是,师父。”知府也跟了上来,堆着笑脸道:“念庄主莫怪,东大人的命令,也是为了朝廷捉拿桃渊贼人不是。”说的好像大义凛然,却有几分推卸责任的意味,念翎是成大学士的学生,成杨二人都是朝廷重臣,两边不好得罪,但毕竟东几鱼事情处理完就要走,日后还是要和念翎相处的时日久些,多少还是有些偏向性。 木亭这时运功好了,身体无碍,正如北恨所说,这叫桃花醉的毒本来就是像蒙汗药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大的危害,只是自己不知有毒,匆忙动了内力,才使浑身气脉不顺,麻痹而动弹不得。见那知府上来就对念翎那么一句,不屑的切了一声。念翎这时已经走到了东几鱼面前,往洞里看了一眼,对他一抱拳:“东大人,咱俩见过。” 东几鱼一直没说话,只是看他从远处走过来,听他这么一说,才觉得有些印象,这人的面貌是很熟悉,仔细想了,才想起确实在成大人身边看到过,只不过也没有互相介绍罢了。于是回礼道:“念庄主,好像是有些眼熟。” “呵呵,东大人从京城远道而来我这极啸山庄,老夫欢迎至极,一会就命人与庄中设宴款待诸位,不过,去庄里老夫开心,这后山乃私人之地,前几日老夫不在,东大人不知情况带人围山,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老夫回来了,也与东大人说了规矩,还请见谅,莫要逾越了地界。”话里话外语气客气至极,但处处都是警告,东几鱼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宣金卫司,哪是你一个民间庄主说两句话就唬住了的,照他以前的脾气,管你是什么官什么人,影响我办案的一律不理,这也是杨大人给予的特权,只要有确实的查案需要,一切以办案为重,即使闹到皇帝那里去,杨大人能保着。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这人说话却又不一样了,其他人无惧,但这是成大人的学生,涉及到成大人的事情,就怕事情闹大了,于杨大人也是不的麻烦,只能讲理说话道:“我是奉旨查办桃渊派一事,正好在念庄主后山这里发现了他们藏身的秘洞,那桃渊派刺杀皇上,若是落了线索,不能一打尽,给那伙人可乘之机,将来出了什么事情,这责任是归成大人还是杨大人。” “哈哈哈,东大人果然是说的一口好话,可是你也看到了,贼人死的死,逃的逃,这里哪里还有桃渊派的踪迹,东大人当务之急应该是去追捕逃走的那些人,而不是在我这地方徒费功夫。老夫自己的地方,要是有桃渊派的贼人,自然是老夫负责,就算有线索,也是老夫亲自去查,不然万一被人说包庇贼人,说成了乱党,老夫也无处说理去。” 眼看念翎是要拦着自己了,东几鱼嘴角微动一下道:“那我执意要下去呢。” “那就莫怪老夫了,在我这里,没有皇上的圣旨,任何人休想随意探查,即使你回报杨大人,让杨大人亲自过来,老夫也是这么说。” 虽然未动一刀一剑,但明显气氛显的紧张起来,知府见两人说话口气逐渐不对,怕两人在这真的动起真格来,赶紧上来劝说道:“东大人,既然都是为了朝廷做事,那这山庄的地方,要有什么桃渊派的线索,念庄主必定也会查探清楚,上报朝廷的,您也不必着急一时,大家和和睦睦的多好,这几日看您也累了,不如休息两日,就让念庄主自己着人去办吧。” 东几鱼看念翎身后也有不少的人,自己这里说白了就三人,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丁鼠,知府是中间人,真要动真,必定两边不管,而且自己人兵戎相见,上面也交代不了,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念庄主自己找出线索,早日剿灭了桃渊派,吃饭就不必了,木亭,丁鼠,咱们回去。” “东大人好生休息,明日老夫亲自去拜访。”念翎笑着对往回走的三人说道。 “东几鱼啊东几鱼,这你就走了,可不太像你平常的性格,我还以为你要一招生腾气荡平四方,无畏向前呢。”就在三人回头走着,其余人都各做各事之时,树上却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树下一众人等听见声音都抬头看去,只见一棵高耸的树顶上站着一个满脸笑容,蓝衣赤发的男子,这时见众人都看向了他,一个轻功稳当的跳在了地上,东几鱼惊讶了一声:“栾羽,你怎么来了。” 栾羽?就是那个无双使栾羽?木亭心里想着眼睛不停的打量眼前这人,满脸笑容,头发并不是从下面看来的全是赤色,只是褐栗相间,被那阳光一照,看着似红而已,腰间背着几节深红色发着光芒的鞭,应该就是他那独门的无双鞭了。第一天在宣金卫衙门时,那两位典史就曾经告诉过他,杨大人手下有四使,自己在京城那么久,也只见过子桑暖和苏子兮二人,至于这无双使和贪酒使二人倒是未曾得见一面,没想打居然在这印州见到了其中一位。 栾羽脸上的笑容好像永远都不会消失似的,懒懒的说道:“东兄,别来无恙啊,一年没见了吧。”东几鱼点点头,那栾羽笑着眼睛又转向了木亭,笑脸盯着木亭看,木亭有些不自在,将头撇向了一边。栾羽又回头对那念翎打了招呼道:“念庄主,半月前才见过,那日酒喝的可好,这不又见面了,怎么说,晚上再饮通宵?不过我这酒量可比不上卜壹那子,念庄主嘴下留情。” 念翎也是认识他的,但是突然冒出来了这个杨大人的手下,感觉不对,于是说道:“无双使这次来印州,不会只是想来与我喝酒吧。” “那倒是,您这一说我倒想起来正事了。”随后从背后拿出一卷东西来,抬手举起,木亭没看清楚,却听见扑扑的声响,东几鱼和其他众人都跪了下来,再仔细看去,金色布卷,居然像是圣旨,于是不敢耽搁,立即跪了下来。 “嘿嘿,念庄主你说对了,我这次来不只是要找你喝酒,还是来传皇上圣旨的。”栾羽说着打开那布卷,大声对众人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杨一甫,成居贤二位爱卿皆本朝肱股之臣,鞠躬尽瘁,尽职尽责,多年辅佐,朕深感舒心。而日前有桃渊匪人,肆意妄为,欲害朕而后快,逃之夭夭,诡无踪迹,朕每念此,寝食难安,望二位同心同德,率百官尽心剿匪,各司属衙皆资息同享,不以为私,为社稷重,岂不天人为安哉,钦此。” 圣旨说的很明显了,眼下剿灭桃渊派为重,文武百官啊,切勿为了私心,而让那桃渊派加重了危害,特地点了两位大人的名字,也是知道这两人底下的属衙会有些摩擦,皇帝是精明的,底下人心里想什么,他都有数,平日里打闹不打紧,可这时奔着朕的性命而来,再不专心一致,还要做什么? 听到圣旨,各人心里所想不一,东几鱼开心的是这样一来,自己总算是可以进秘洞一探究竟了,但自己那六块薄片也必须得交出去,但他可不是顽固之人,心想现在还没有非要拿出薄片不可之时,等紧要关头再取出也未尝不可,但你这秘洞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念翎总不会当众抗旨。念翎却是咬了咬牙,本来自己遵从老师成大学士的命令建庄在此,就是为了守着这前朝天机门留下的机关秘洞,没想到却被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桃渊派进了里面,这下功立不成,免不了还要被老师说上几句。 栾羽念完了圣旨,众人都站起来,他笑嘻嘻的脸瞥向东几鱼这边,调皮的使了个眼色,接着又转向念翎道:“我这一路也累了,怎么,念庄主,我辛苦从京城不眠不休的赶过来,你不请我喝些好酒。” 念翎挤着笑容道:“那是自然,玄儿。”百里玄听见念翎喊他,从身后绕到他面前回道:“在,师父。” “你先回庄去张罗一番,一会给无双使接风洗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四十九章 阴阳天劫 栾羽身怀圣旨,享受了一般钦差大臣的感觉,本就乐呵呵的脸上更是一刻不落下。百里玄看师父脸色不好,也是无可奈克,抱了拳慢走回山庄去张罗,东几鱼却趁着这刻,上前对众人说道:“日色尚早,念庄主的弟子回去也要准备一会,既然皇上也着急这事,我们就应该赶紧进洞去探查一番,看能否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念翎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于是调配人手,丁鼠曾经进去道里面过,东几鱼自然带着他,况且自己这边也只有他和木亭了,也不用多想,都进去就行。栾羽却兴致索然,表示自己就在上面休息着,等他们上来就好。念翎那边就只带了长聿一人,也让其他人都在上面接应。 秘洞口已经被打开,也不用再以之前丁鼠那法子翻滚进去,五人都纵身一跃,进了洞里。 这里面仿佛进行了一次爆破,上次东几鱼几个来时虽说里面也是慌乱不已,但现在众人面前的确实满地的碎石,丁鼠往四周瞧了一会,也见不到葬他那兄弟的坟包,叹气了两声。自从上次东几鱼来过之后,倒再也没有人从外面进去过了,所以那三道机关倒是没有变化,不过毕竟都破成这个样子了,除了碎石也只有碎石了。 毫无阻拦,五人很快就走到了之前蚀蜂的地界,虽说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碎石的粉末,也仍然能嗅见蚀土那腐臭潮湿的味道,使人浑身不舒服。而蚀蜂墙的位置却依然是一堵石墙挡着,但墙中破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来,将石墙破的仅剩下边上的一圈。东几鱼上去用手摸了摸墙的破边,不禁感叹道:“这墙我自己试着去破过,但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那桃渊派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长聿也转了一圈,左瞧又查,接过他的话道:“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够办到的,依我所见,应该是那几个人汇聚了全身的内力至一人身上,才能发挥出如此的威力,但这个法子得牺牲集内力于一身那人,打开这石墙后,那人应该是个废人了。” “照你这么说,倒是可能的,洞口破开之后,确实有一个人是被他们抬着出来的,一动不动,要不是眼睛动了两下,我真以为是个死人。”丁鼠一直守在洞口,那前后的事情看的真切。 “以死换生?”念翎也插嘴道,眼睛看着弟子,长聿虽说是他的弟子,但这人入门后对武功之事倒是并不喜欢,独对那奇淫技巧爱不释手,只是为了赶路方便,才忍着不喜学习了轻功,不过后来确实派上不的用场。长聿点点头,对念翎道:“是,师父,正是《诡迷录》里提到过的以死换生的功夫。” 东几鱼听他师徒俩答问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念翎道:“长公子对机关秘术如此精通,想必念庄主一定更是此中的高手,可否对东某详细讲解一番这秘洞里机关的情况。” 既然都下了洞里来,又有皇上的旨意,念翎也知道这东几鱼步步相逼,还不如赶紧了结了此事,让人赶紧走远才是,于是也不隐瞒,就对众人说道:“其实你们走到后面就会知道,这洞是前朝天机门遗留下来的机关密道,不过天机门人都被朝廷灭在了这里,至于为何没有将此地毁去,老夫确实不知,当年也是买了地建了山庄才发现这洞,我确实曾经下来几次,既然东大人也进来过,想必也是见识到了这里面的三道机关。” “对,这机关还会变,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第一次简单随意,只要伸手敏捷点就能过去,第二次来却变得寸步难行。”丁鼠是来过两次的,赶紧说道。 念翎哈哈一笑:“看来你进来过两次,但是实际上也不过就变幻两次罢了,你想想第一次进来时是不是重阳。” 丁鼠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那日确实是重阳。” “那便是了,这密道中一年都是寸步难行的机关,独在重阳当日才会变得简单易过,应该是天机门人那日要在此举行什么仪式,才如此设计。” “原来是这样。”丁鼠恍然大悟,东几鱼接着问道:“这是如何变幻的。” “简单,实际上这秘洞有两层,我们的头顶上还有另外一层,就是这位兄弟所说的简单易过的机关,而这两层旁边都是山上溪河暗涌,接着水涨水落,稍微改变一下构造就能做到。” “念庄主这么了解,莫非是天机门的后人。”东几鱼冷不丁的说道,念翎愣了片刻,笑起来:“东大人说笑,圣上都下旨速查了,老夫也就不瞒你,当年第一次下密道之时虽不是重阳,但老夫轻易的能够进到里面,你道为何,正是因为那洞口明晃晃的摆着一本破书残卷,也不知放了多久,轻轻一碰都要化成灰烬,没有名字,却将这秘洞里的机关都详细记载了。” “还有这种事情?为何留着机关还要放破解之法在洞口?”东几鱼觉得这事奇怪的很。 “东大人这表情和老夫当时是一模一样,我也觉得不符合常理,不过后来细想一下,倒也有这个可能。当年官兵围困天机门人,最终不惜代价将他们灭在了这里,那详解之书定是他们从门人身上搜出遗留下来的,那为何要留着这密道和书,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当时正逢天下大乱,有起义军打了过来,匆忙之下接到命令出去抗敌了,而那伙官兵的头应该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不过后来或许因为别的原因没有再回来罢了。” “都死了吧,不然肯定会回来的。”木亭说道。 “呵呵,或许是吧。”念翎倒是不把话说满,东几鱼心想这里面的蚀蜂机关可是记载在《天机语》薄片上的,难道念翎发现的那破书残卷也是《天机语》?于是赶紧对他说:“不知那破书是否还在?” “哪里还能有,早就腐化干净了,我第一次见到,也不知它腐朽的如此厉害,前两页还未看就消散成粉了,后来才做了手段使它能存一刻,抓紧时间用笔记下了后面的部分,不过还好破机关的方法倒是都记了下来。” 东几鱼好气又好笑,好你个念翎,说话真是能装糊涂,自己问他那书是不是还在,他前一句没了,后面又说记了下来,看着是正应了自己的问题,实际心思想偷换概念,东几鱼哪里能上当,继续道:“那不还有存世吗?” 念翎这态度和在上面时变得太多,居然变的知无不言,“现在确实没了,前几年山庄书阁走水,都烧完了。” 这么一说就轮到长聿疑惑了,他抬头问道:“那本书不是《极啸经》吗?” “不错,是叫《极啸经》,可那是我后来给他取的名字。” “那书被毁之事,我和木亭也听人说过。”东几鱼道。念翎眼睛瞄向长聿,似乎是在责怪他怎么什么事都和他人讲,东几鱼解释道:“念庄主别误会,实际在我们拜访贵庄之前,就已经有人告诉我们了,只不过后来才知道那书叫《极啸经》罢了。当然,这也是我们为何要拜访贵庄的缘由。” 长聿之前也奇怪他们是如何知道书阁失火一事的,这事情师父当时是下了命令都闭口的,那日时间也紧,没能仔细询问,念翎自然也是奇怪不已,问道:“怎么外人也有知道此事的?那人是谁,现在何处?” 其实他们心里都隐约有谱,不是庄里人但是知道这书阁失火的秘密的,极大的可能就是当年放火之人。东几鱼本来也奇怪,为何汪淮对他讲了极啸山庄书阁失火之事,口中说的是《天机语》,而后来长聿所说的却是《极啸经》,刚刚听念翎这么一说,反倒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那破书残卷就是《天机语》,汪淮本身有那薄片,想必是读过全书的,后来不知为何见到了极啸山庄书阁里的《极啸经》,见里面的记载一样,理所当然的会说那本书是《天机语》。 但是他并不想就这么说出汪淮的名字,只是反问道:“为何外人不会知道此事,念庄主庄里的人来去也应当正常,难免会从你庄里出去的下人多嘴说了出去。” “东大人你是不知道,我庄里的下人都是当年随我建庄就开始的那些人的家眷,老夫也从不从外面招人进来,更不会有庄里下人不做了出庄这种事情,而且那日失火实际上也只有少许人知晓,所以告诉东大人这事的人定是那日放火之人,还请东大人相告,老夫也去找他清了这笔账。” 东几鱼心里清楚,念翎这话说的确实,之前长聿也曾经提及过,确实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毕竟火势并不大,说清楚些,放火之人心不在烧书阁,只是为了毁去那书而已。 “已经死了。”木亭撇了嘴道。 五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就走过了那蚀蜂道,丁鼠本来惧怕蚀蜂,紧紧跟在东几鱼后面,这都走过了,见一点动静都没有,忍不住问道:“咦,那些蚀蜂怎么都不见了。” “秘洞里都这样了,机关破去,蚀蜂肯定都不会再聚此地。”长聿回道,东几鱼一想,蚀蜂如此可怕,万一出了秘洞,在外面形成祸害,那不是弄巧成拙?长聿看出他心中所想,笑了笑:“蚀蜂虽厉害,但只在特殊环境才能生存下去,若是离开了此地,活不过半日,既然机关被破,那群蚀蜂现在应该早就归了土地。” 又绕了几个弯,五人都闻到雨露风气,这里相比之前的地界宽阔的很,地上还能见到流水潺潺,更令人奇怪的是这地下的洞里居然还有绿植遍地,被那白茫茫的萤石一照,却是十分瘆人。东几鱼上次在蚀蜂那止步住了,也不知后面这道机关是什么,就随意问了念翎,念翎介绍道:“东大人当日是被蚀蜂困住了?” 东几鱼点头,心里却是不舒服,自己武功盖世,被的虫子困住,说出去有些拂面,念翎却不以为意道:“蚀蜂虽,却可拦精兵猛将,东大人不必在意,不过,非是老夫看了你,你那日即使出了蚀蜂道,后面这机关也是难以过去。” 丁鼠是见识过东几鱼本事的,对他崇拜的紧,听他这么一说,赶在东几鱼之前不服了:“那虫子也是恶心至极,且数量极多,只要不是这类活物,东大人怎么会过不去。” 念翎哈哈一笑:“东大人的本事,老夫闻名已久,自叹不如,但是这第三道机关,若是没有破法,当真不是凡人能过。” “哦?如此厉害,愿闻其详。”东几鱼心里也是不服的。 “这机关分三道,第一道实际是人道,第二道是虫道,而我们现在所处的第三道则是仙道。” “仙道?”除了长聿都从未听说过这种,异口同声说道。 “古书有言,凡人受尽风雨雷电大劫,方能脱胎换骨,上天成仙。仙道机关便是这些劫难,人一进入这里,身体同时会承受飓风,雷劈,水溺,火烤,植缠等等各种,试想凡人谁能经的起这等考研。” “你说水溺火烤我都能明白,可是雷劈飓风,这些都是怎么做到的。”东几鱼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感觉自己没有可能能过,但仍然对这的秘洞里能有这样的机关赶到不可置信。 “阴阳两极,天地相应,你们看这地底之处尚有青葱绿植,就应该知道这里环境的不简单,不过机关已经破坏了,现在也演示不出,而有人踏入这仙道时,外面不管春夏秋冬,这山顶都会电闪雷鸣,狂风阵阵,这洞里顺应天变,将风雷雨电引到里面来,而空间一,威力就显得大了数倍。你们仔细想想,前一段时间是否有这种情况。” 丁鼠一拍手掌:“东大人,还真是,前几日这里确实电闪雷鸣,突然大风大雨起来,不过这夏季本就天色易变,我也没当回事,这么看来,那日应该就是贼人进了这里。” “那天机门还会老道的本事。”木亭打趣道,长聿对他一笑:“其实只是引用天地阴阳之理,只不过确实使的精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五十章 石洞壁画 虽说念翎和长聿口中的仙道尽是劫数,凡人难过,但此时机关皆毁,都告知众人不必担心,直接踩踏而过便可。一地的绿植在众人走过道口,全部一下子枯黄显萎,纷纷落下,是以天地之气散尽,再无仙意。 道口往前不多时,有一扇一人宽的铜门,此时已经被打开,里面黑漆漆一片走在最前面的木亭不敢继续,停下身来回头看向东几鱼去,东几鱼看到情况,问道:“这里面?” “大人,这里面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洞了。”丁鼠从下洞始便紧紧跟着东几鱼,一步不敢走远,听他一问,立刻回答道。念翎喊了一声长聿,递给他一把刀,长聿应了一声,就在旁边的萤石墙上凿起来,仔细看那萤石墙上,倒是能看到不少被开凿过的痕迹。长聿边凿边解释道:“洞里的萤石和外面不同,平时不亮,需要以强光作引。” 等他凿下一块不大不的萤石,率先走进了门里。只是一门之隔,外面萤石墙照的恍如外界白日,而里面却如墨一般的黑,等长聿走进了门,才隐隐看到他手上那一束光亮,此外也难以再看清旁边。 丁鼠不解道:“不对啊,大人,这里面我上次来的时候,能看的见东西,虽说并不很亮,但也不至于如此之黑。” “重阳那日,秘洞里面自然是不同。”念翎第二个走进洞里。 木亭看两人都进了洞,东几鱼朝他点了点头,一甩衣摆,跟了进去。接着是东几鱼,丁鼠仍然紧紧跟在他后面,待众人都进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一会,听见长聿喊了一声:“闭眼。”大家即使闭的及时,也还是感觉到眼皮一阵白光相照,眼珠都受刺激一般往后缩了一下,丁鼠闭的晚了,啊的一声叫起来,双手捂住眼睛,感觉双眼刺痛不已,眼泪水瞬间从眼缝中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出来,木亭问道:“丁鼠,发生什么了?” 丁鼠却痛苦的没听清他问什么,只是嘴里哇啦哇啦的叫唤,长聿赶紧对木亭道:“他一定是没来得及闭眼,被这猛然的强光照了,大家现在千万别睁眼,再等一会。” 洞里只剩下丁鼠的叫唤,过了一会,长聿感觉差不多了,微微睁眼,见确实已经正常,才让大家都把眼睛睁开,接着走到丁鼠面前,从袖里拿出一块散着药香的布帕,将丁鼠的眼睛蒙上,问道:“眼前可有虚影?” 丁鼠这时感觉已经好多了,点了点头,长聿才放心说道:“这洞里的萤石及其特殊,以光源引亮后,发出的光亮非人眼所能承受,但还好光亮会慢慢减弱,你闭眼晚了,眼睛受了刺激,还好尚能看见,用我这药帕蒙上一会,应该没有大问题。” 其余众人见没事,都环顾起四周来,只见光源是由洞中顶上发出,虽然好奇这特殊的萤石,但怕眼睛受损,暂时都不敢抬头去看,而四周的墙上却刻着满满的壁画。 木亭好奇的去看,念翎却在一边说道:“墙上的壁画应该是那帮天机门人被困之时刻下的东西,也都是些当年军队攻破天机门的内容,没什么有用的,倒是这地上,散着不少血衣,可以搜了看看。” 他这么一说,长聿就走去血衣旁搜了起来,不过木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壁画,满是好奇,见东几鱼也没有命令,就不去理他,东几鱼也是对着壁画慢慢走一圈。 长聿搜完那些血衣,起来对念翎摇摇头,念翎说道:“东大人,这洞里你也看过了,并没有什么桃渊派的线索,我们还是早些上去吧。” 东几鱼来回看了两圈,确实如念翎所说,壁画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记载了残余的天机门人英勇抵抗朝廷大军,倒像是走投无路,知道死期将近之时将自己一伙人的顽强与无奈记载下来。 “东大人!你来看这个。”正当东几鱼想要去回应念翎,准备上去之时,木亭叫了起来,三人的眼睛都朝他看去,就连蒙着眼睛的丁鼠,也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撇了过去。 东几鱼赶紧走过去问道:“怎么了?”他还在疑惑,自己看了两圈,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难道是自己漏了什么。 “你看这里,是不是很眼熟的感觉。”木亭说道,跟来的念翎和长聿也一同随着他的手指看向那壁画,只见木亭所指的地方,是一个人的衣领处,似乎刻着一朵花的样式,念翎不屑道:“不就是一朵花的纹饰,有什么稀奇。” “这是梅花。” “梅花如何,这旁边一人领口不也有花,应该是他们门人的一种标记罢了。”念翎仍然不解。 东几鱼却好像明白木亭的意思了,对木亭道:“你去那边墙上看看,是不是每个人领口都有这种纹饰。”木亭点头瞬间走到另一边的墙上端详起来。 过了许久,木亭才走过来道:“大人,那边一面墙上的人也都有这种纹饰,但是并不只有梅花,好像还有一些莲花,其他的花形也有,不过我不认识。” 长聿听他们这么一说,也观察起来,随后说道:“看来,应该是天机门里的什么分堂组织,都已花种区分,这里几个人的领口是杜鹃。” “所以,我怀疑桃渊派本来就是天机门人,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只有这一脉还存留道现在,成了邪魔之道。”木亭说道。 “可是,不能因为都花便就说桃渊派是天机门后人,据我所知,这江湖上以花为纹饰的大门派那可多了去了,既然桃渊派也不叫桃花派,为何你们会如此想象。”念翎也打量了墙上的天机众人画像,“何况,这众人里面,也没有人的纹饰是桃花。” “念庄主有所不知。”东几鱼解释道,“前几日我在护城河里发现了一条桃渊派的水下的密道,密道里的墙上有几朵桃花纹样,和这些人领口的花虽不是同种,但描绘的风格却是相近,都是一笔而成,首尾各有突出一笔,所以才会这样猜想。”念翎听他这么一讲,再去看那壁画上的领口刻花,确实如他所说,每朵花上都有一前一后两个突出,壁画上刻的太,不仔细去观察,当真不能发现,“可是这里面确实没有桃花纹饰的刻画,又如何解释。”念翎心里已经相信了七八分,但这壁画上的天机门人当真找不到一个领口是桃花纹饰之人。 “若是我们的猜想是对的,那为何桃渊派的人得以存活下来,而其他门人尽皆丧命,难道……”木亭想到此处,不禁捂住了嘴巴,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中浮现出来,“可能天机门人之所以被灭,就是因为那桃渊派的先人出卖所致。”东几鱼补充出了他后面的话。 “如果是这样,太残忍了,是什么样的情况可以使他们对自己的门人性命于不顾,致他们如此下场。”长聿摇摇头,看着那壁画愣愣的说道,壁画上的天机门人男女老少,被当年的朝廷军队攻击,火烧,水淹,断头,碎体,一幕幕犹如地狱一般,仿佛仍然可以看见壁画里那妇女尸体边上襁褓里的娃娃大声哭喊着。 东几鱼再次看了一圈壁画上的天机门众人,每朵领口刻画都仔细去看了,确实没有桃花,可是如果找不到,那之前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猜想,没有任何依据可以确定桃渊派曾经是天机门的成员。但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转去另一边去瞧朝廷士兵的刻画,又交代木亭道:“过来和我一起在翻看这些军士的刻画,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如果当年确实桃花这一分支背叛了天机门,那么他们有可能会出现在进攻方里。” 众人一想,确实有道理,都过来帮忙找了起来,丁鼠眼睛仍然觉得疼痛异常,不敢取下布帕,只好听着他们的讨论,坐在一旁休息。 可是军士的刻画太多了,整整一大片墙,乍看去似有百十人之多,而且当时应该是时间紧迫,虽说刻画的人多,但远不如天机门人刻画的精巧细致,很多地方都是虚虚隐隐,十分模糊,不说那领口的纹饰,就是头盔衣纹,都有些不清不楚。 这一找就是半个时辰,洞里的光线也逐渐暗淡下来,更增加了难度,可是据长聿所说,只有等光亮完全暗去,才能再以萤石引亮,瞧这速度还得半多个时辰,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睁大了眼睛去瞧,有些刻画刻的非常之高,光线昏暗下,根本连人影都看不清,四人只好运用内力,轻功上去,艰难的抓着墙体来观察。 又过一刻,光亮更暗,四人都眼中含泪,疲劳不已,而且看着那没有色彩的壁画人像,渐渐的都产生重影,不得不看一会用力眨一下眼睛。 木亭一只手抓住一个刻画士兵的刀尖上浮在空中,那里缝隙倒是有些深度,自己容易抓住,双脚无所靠,实在消耗不少内力,人困体乏,要是再看下去,精神就集中不了了。突 另外三人都在仔细观察,一言不发,木亭这时看到一个军士的领口好像有突起,心想不会是被灰尘挡在了底下,兴奋起来,难道真的就这样被找到了?赶紧抓住墙缝那手使力保持身体平衡,用另一只手拂去那突起的灰尘,可是还是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底下空空如也,那里有什么桃花,这一叹气,身体没有控制好,贴着墙直直的摔了下去,痛的大叫起来,其他几人也是体力消耗的厉害,仍然一无所获,都跳下了地来休息。 光线愈加的昏暗,木亭躺在地上索性也不站起来了,闭眼休息,东几鱼道:“罢了,这士兵刻画的虽多,但是我们四人也来回找了许久,或许使我们想错了,休息一会,准备出去吧。” 木亭躺在地上,双眼正好盯着那头顶的萤石,虽然不似之前的亮度,但不知为何看着让人又头晕想吐的感觉,于是撇过头去,但只要眼睛盯着头顶,那感觉就一直在,索性闭起了眼睛,可是突然他将眼睛睁开,仔细的对着那昏暗的墙壁看去,原来闭眼之前,眼睛所扫之处,他隐约看到了桃花。 这仔细一看,却又看不太清楚了,感觉是自己的幻觉,不过那眼睛的观感实在太真实了,两眼瞟了一圈,定格在了一个刻画极缩在人群后的军士身上,那人背对着众人,露出半个侧脸,眼神冷漠,嘴巴轻轻一斜,表情似哭死笑,诡异至极。旁边也有许多背对的军士,但没有一个露出侧脸,要么全脸往前,要么不露五官,这样一看,这个刻画确实有些奇怪,但是本来就,那领口更几乎是看不见,但木亭心里仍然觉得这人绝对不是天机门人无意刻画,一定有问题。 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撑了半天身子,乏力的很,更不用说用轻功再上去仔细看了,东几鱼见他扭动着身子,觉得奇怪,过来问他怎么了,木亭将自己所觉对他说了,众人都朝着木亭所说那人看去,仔细一想是觉得不太正常。 东几鱼看了一会,一掌击出,一道真气飞向墙上,这招不为破坏,只为拂去墙上积累的尘埃,收敛了内力,只是一道近乎透明的气体,轻轻击打在墙上,噗的一声,一圈尘埃晕散开来,几人都呛的赶紧捂住了口鼻,等那尘埃散尽,再去看,果然,那人极的衣领上有刻入的痕迹,东几鱼见有发现,一个轻功上去。 “终于找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天机卷轴 东几鱼轻功上去,只见那诡异刻画军士的领口上,有一个如寻常鱼鳞一般大的桃花刻印,虽是及其微,但却刻画的特别细致,桃花纹饰,一笔而成,首尾突出,正是桃渊派的桃花标志。 其他几人见找到了,身上顿时觉得困乏之意俱消,木亭感觉到有力气了,也立刻轻功上去看那纹饰,心里激动异常,就为了找这个东西,搞的自己这么疲倦,万幸是找到了,见那纹饰上还有一些灰尘,忍不住用手去擦拭,谁知这一擦,感觉到不对,这个桃花纹饰居然是活动的,这一擦,用了些气力,居然将桃花往里面按了进去。 木亭刚感觉不对,就听见面前的墙上有异响,东几鱼赶紧抓住他的臂膀将他带到地上,正好落在地上,洞里突然变的一片漆黑,萤石已经完全失去了光亮。面前的墙上声响越来越大,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听到虽是落地之声,众人都诧异道:“难道这洞要塌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往外跑!可是洞里一片漆黑,只有长聿手中那一块萤石发出的光亮,照不到四周,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跑,几人慌作一团。东几鱼喊道:“长公子,引那萤石变亮。” “不行,需要时间,亮了之后,我们还是不能看四周,现在来不及了,不知这洞里发生了什么,赶紧出去才对。”长聿着急的回到,“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记载。”念翎的声音也是急乱不已。丁鼠本就蒙着眼睛,此刻听见碎石落地的轰隆声,又听四人慌乱的窜来窜去,更是害怕不已,大叫道:“哎呦,东大人,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东几鱼没有理他,慢慢摸到墙边,他想着那门是在墙边,虽然明明记得门的位置,但洞里一黑,每个人仿佛都丧失了方向感,都记不住门的位置,即使如此,慢慢摸一圈总能找到门出去的。于是又赶紧喊另外四人照着做,这洞虽说不是很大,但是毕竟时间紧迫,且又都看不见其余人的位置,只能靠每个人自己去摸。 四人听他所说,都抹黑靠到墙边去,东几鱼又吩咐道:“朝着声音的地方摸去,别自己作死摸到那里面。” 话音刚落,念翎哎呦了一声,东几鱼已经摸到了门边,听见木亭的叫声问道:“怎么了?”念翎回道:“我脚被石块绊了,扭了一下。” 念翎本来摸着墙壁寻找着门,浑身乏力的情况下也就没有注意脚下,突然被不知哪里来的尖石块绊了一跤,那尖头锋利无比,直接将他的脚踝刺破,竟像是伤了经脉,一下子动弹不得。东几鱼闻言,也不管自己了,转身循着念翎的声音过去,洞里嘈杂不堪,但他听觉也是灵敏不凡,依稀能辩出木亭的位置,迅速到念翎身边将他扶起背在身上,另外三人此时都已经摸到了门口,丁鼠和木亭大声呼喊着,东几鱼侧耳一听,辨别了方向,迅速的朝那边过去。 等出了洞门,眼前终于见到了光亮,众人观察了一下,除了念翎脚踝受伤,万幸都没事。长聿看到念翎的脚踝上已经满满都是血,立刻蹲下来去查看,详细看了一遍才道:“没事,只是触动了血脉,还请东大人将那几处穴位点住,等回到山庄里再清洗包扎,师父先忍一会吧。” 念翎感觉那只脚冰冰凉,像是废了一般,浑身无力,东几鱼蹲下来照着长聿的指点点了几处穴位,血终于止住,渐渐感觉脚上又生出力气,稍微运了一下内力,虽是疼痛,倒是勉强能走。 长聿看那丁鼠仍然蒙着眼睛,说道:“可以了,眼睛没事,取下来吧。”说着伸手要去解开,可那丁鼠却赶紧用手拦住,慌道:“多蒙一会,你这布帕舒服的很,是有药材在里面吧,我感觉我眼睛需要多吸收一点药草精华,不然废了可就完了。” 这一番话倒是把众人惹笑起来,都想着乞丐倒是讲究的很,突然,洞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五人突然感觉安静了,反倒不习惯,东几鱼伸头进去看,但是一片漆黑,什么都见不到。念翎拍了拍他道:“东大人,我们赶紧出去吧,现在虽然没动静了,止不住一会又来个崩塌,到时候都困在里面就麻烦了。”丁鼠在一旁也不停的应和着说要赶紧出去。 东几鱼想了一下,对四人道:“念庄主,烦请你与长公子与我这两人先出去,我还是要进去看一下。” “你这是为何,不是已经找到了证明桃渊派就是当年天机门后人的证据,还要找什么?”念翎不解。 “只是找到这个没什么用,我想那桃渊派既然结成帮派,总归是有藏身之地的,而且他们人数众多,定然是个安居之所,不可能会搬离,天机门残众既然将此线索刻画在那石墙之上,一定还有其他的线索,说不定就有他们藏身之地的位置。我们刚刚都集中在桃花刻印上,其他的都没有仔细去看,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妥,不过这地方危险,你们先上去,不管发生什么,我一人总有办法离开。” “东大人,虽说之前咱们有些不对付的地方,但那都是朝廷里的事情,说大不敬的话,其实与我俩根本无仇无怨。你先前不顾自己救老夫一命,老夫敬你为人,实在是不想你枉送了性命,你听老夫的,咱们先一起出去,等明日洞里若是无异常再下来不迟。你放心,老夫也不是人,事已至此,定会和东大人一起去探查此事。” 东几鱼见念翎眼下尽是肺腑之言,抱了拳道:“念庄主好意我明白,不过时间确实来不及了,之前一直作为桃渊派众人首领的老头,居然被他们自己人杀了,感觉他们后面还会有大的行动,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情,我不敢想象。” “东大人,我留下来帮你。”木亭心想东几鱼说的多,何况现在那桃渊派还涉及到北恨,自己曾经的三师兄,他也是很着急要去找到他们,有许多话还要问他。 丁鼠听见东几鱼和木亭都要留下来,虽然心里是想逃的,但是怎么说和他们也相处了那么久,此时自己独自走了,显的太不仗义,于是也声道:“那我也留下。” 念翎见他们三人都执着于先留下,转头去看长聿,长聿的眼神好像也并不想走,这里是天机门曾经的秘洞,天机门最厉害的便是技巧机关的,这一点他就走不动路了。 没办法,念翎叹了口气道:“算了,那就依东大人的意思,再探一番,不过若是一会有什么动静,万不可再留下了,一定立刻逃离出去。” 达成一致,东几鱼便请长聿带人进去,由于之前丁鼠眼睛受伤,长聿怕其他人来不及闭眼再出情况,就决定自己先进去引亮,再让他们进来。念翎不知洞里的情况,怕他出意外,将衣袖扯开成布条,绕在他身上,让长聿一定要万事注意,一有不对就拉着绳子往外走。 长聿进去,众人在门外都焦急不已,外面看里面就是一团黑,不知道里面究竟亮了没有,念翎隔一会就询问长聿,还好都有回应,看来并没有危险。 又过了一会,长聿才喊道:“可以了,进来吧,不用闭眼。” 四人都走了进去,丁鼠迟迟不愿解开眼上的布帕,木亭没办法,只好让他拽着自己的衣服,慢慢进去。 刚进了门,就感觉到眼前一片光亮,但再往门外看去,却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门口,外面的亮光却看不见了,或许也是什么机关物质,其妙的很,不过现在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这个上面,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满地的碎石,大不一,墙边还有一块及其尖锐的石块,地上满是鲜血,应该就是刚刚绊倒并刺伤念翎的那块石头了。而本来正对面刻着壁画的墙壁却完全脱落了下来,再也看不见那满墙的士兵,那诡异的领口有桃花的人。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空墙,只在中间的位置有一块凹陷,而里面的物体已经凸了出来,一个五色的盘子上面立着一块金黄色中空的长条,有半人高,长条上面镌刻着各种各样的花朵,中间空出的部位吊着一个青布卷轴。 “果真有东西在这里。”木亭激动不已,准备走过去将那卷轴取下,而长聿赶紧拉住他道:“不可。” 木亭疑惑回头道:“怎么了。” “若是我猜的没错,这长条叫做‘息碑’,《仙巧》残卷里有记载说,息碑下盘连着所处之地的脉道,通技巧的古人藏重要的东西,往往会把那东西放在息碑上,若是有妄自人贴身去取,不心触动了机关,这地方就会开始倒塌淹没取物之人。我看这长条的样式和树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十有八九是息碑没错了。” “那取不了了?”东几鱼问道。 “只能在远处取。”长聿道,“由于每个人设置的息碑机关都并不完全一样,贴身去取基本上都会触碰机关,因为你没有办法不接触到那息碑本体。” “远处取?”东几鱼有些无奈了,这怎么办。 长聿望向念翎,声询问道:“师父?” 念翎道:“唉,算了,都到这地步了,就看老夫的吧。” 在东木两人的疑惑下,念翎从腰间取出一根细长的线绳来,竟比鱼线还要细,那线绳的一头挂着极的木球一般的物体,他手拿线绳,斜眼去观测息碑的距离,再上下打量了一下息碑的长短和中间空出来的大,对众人道:“往后先退一步,到门口,老夫不保证能万无一失,若是有动静,赶紧往外跑。” 长聿解释道:“这是我师父的独门武功,无垠线,远处攻击,百发百中,和暗器的原理相似,但是相比暗器,能去能回,能束能转,灵活万分。” 几人都盯着念翎,看他如何去拿息碑中的卷轴,见他观测好了距离,神态自若一指弹出,那线绳嗖的一声就朝息碑飞去,上面的木球先在挂着卷轴的绳子上转了一圈,接着不偏不倚贴着卷轴绕了几圈,牢牢的困住,众人心里直叫好,但是不敢发出声来,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念翎深呼一口气,轻喝了一声,挂着卷轴的绳子突然就断了,在那卷轴掉落的瞬间,他手突然捏紧,那线绳拽着卷轴飞快的脱离了息碑,从空中一划而过,到了念翎手上。 东几鱼叹道:“实在是让东某大开眼界。”念翎一笑,举起了手中的卷轴,倒是大方的伸手向前,竟然是要交到东几鱼手上,东几鱼愣了片刻,笑着接了过来,招呼念翎一起来看,打开卷轴,众人都惊叹,木亭更是叹道:“这,这是地图?太精美了。” 这卷轴上原来是地图,看这卷轴只是青布,瞧着朴素至极,但那里面的地图居然都是金粉所绘,萤石照下来,金光闪闪,而那绘图之物不知是什么,描绘的河流湖泊都真似水一般呈现在众人面前,若是口渴之人,定会把那当做水要喝下去,但用手触碰,却只是画而已。 几人都被这地图所绘的精巧所吸引,丁鼠听众人不停赞叹,心里痒痒,匆匆解开了眼上的布帕,想要一饱眼福,谁知眼睛被蒙了许久,一下子解开了束缚,居然有些看不清眼前,突然亮光,眼睛也不适应,竟有些头晕,人开始打起转来。 其他几人都在看地图,没人去注意他,可不料那丁鼠晃晃悠悠的往前转去,来到了息碑旁边,长聿感觉不对,抬眼去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匆忙喊道:“别动!” 丁鼠本来已经差不多适应了,正想往回走,一脚已经踏出,听长聿这么一喊,赶紧收回了脚,吓得立在了当前,可惯性使然,手不自觉的往前碰去,正打在了息碑之上,只见息碑被他这一敲,往后倒在了五色盘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五十二章 轮回道 听见轻轻噗的一声,四个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都似被点穴一般立在了当前,丁鼠瞧四人脸色,心知自己闯了大祸,手足无措之时脑子里不知想了什么,转身过去又将那息碑立了起来,这时已经没有人阻止他了,念翎和长聿是知道后果的,东几鱼和木亭虽然从未见过这种机关,但听他们描述,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都立了片刻,倒也还无动静,突然念翎大喊一声:“你这子,怎么缺心眼,是不是嫌机关触发的不够快,还特地去弄一下,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话音一落,息碑就已经爆炸开来,众人都用手遮挡,反应过来念翎所说的话后,也都赶紧朝着门口跑去。丁鼠还在息碑附近,刚刚那一炸,虽没有什么威力,也见他吓的呆若木鸡,两眼放空,挡都忘了挡,息碑的碎片在他脸上划出无数口子。东几鱼眼疾手快,将地图收进怀里,轻功过去将丁鼠拉走,和其余三人一起匆匆往门外跑去。 还未道门口,秘洞里又传来了那熟悉的轰隆之声,但五人心里都明白,这次和一个时辰前的状况并不一样,刚刚那只是墙外层剥落,这次却是整个秘洞要倒塌了。 还好除了丁鼠意外,几个人的轻功都不差,脚下生风,速度飞快的往秘洞外面跑着,谁知道秘洞坍塌的速度虽然开始缓慢,渐渐的越来越快,木亭在最后面,就听见头顶上不停的掉落下石块,后脚跟能感觉到无数的碎石砸到的痛,只好加快脚步,完全不敢看身后的情况,而这狭的空间里,坍塌的声音震耳欲聋,两面墙上的萤石不断的掉落,满眼看去,眼前好似看见盏盏灯笼,迷茫一片,脚下一刻不敢放松,若是稍微慢些,即使自己万幸没有被埋在废墟之中,那前路也会被拦。 好在转了几道弯后,坍塌的速度逐渐慢了起来,东几鱼虽然心里奇怪,但也明白,这时只有赶紧回到地上才安全。身后的声音逐渐变,也能听见几个人飞快的脚步声以及喘气声,可是这种情况下,安静起来反而更让人心里觉得诡异,不只是他,看其他人的脸色也都感觉到不安,仿佛都隐约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一阵由远及近熟悉的声响,印证了东几鱼的猜想。 嗡嗡嗡,蚀蜂的振翅音,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钻了出来,可是他们待的这地方根本都不是虫道,怎么会有蚀蜂,何况蚀蜂不是已经没了? 东几鱼一边跑着一边问道跑在最前面的长聿和念翎:“你们有没有听见蚀蜂的动静?不是已经没有了吗?”也不知那两人有没有听见,却不回答他,可他身边丁鼠的回答却让他感觉到心里一股恶寒:“蚀蜂?哪里有蚀蜂,东大人,您这声音他们听不见的,附近都是石块的坍塌巨响。” “什么?”东几鱼脚下不停,瞳孔却开始放大,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耳朵里从蚀蜂振翅的声音出来前一刻就已经再无那轰隆的声音,只有嗡嗡嗡嘈杂的蚀蜂动静和几人的脚步声,不对,现在哪里还有脚步声,东几鱼越来越觉得诡异,竟然慢慢的停了下来,丁鼠本就被他拽着,这一停,丁鼠差点摔了下来,回头不解的对他说着什么,可东几鱼那里能听见,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满脸着急,东几鱼感觉整个世界居然像是和自己隔绝开来。 这短短一刻,木亭已经跟上,见东几鱼不动,先问了他几句,但是看东几鱼毫无反应,只好问丁鼠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走了,后面全塌了!” 丁鼠摆手表示不解,木亭瞧见后面一大块巨石从天砸下,也不管发生什么了,朝丁鼠喊道:“你别愣着了,赶紧走啊,我来带东大人。”丁鼠闻言赶紧往前窜去,木亭不知道东几鱼怎么了,但是看他的样子像是魔怔了一般,用手紧紧捂住耳朵,两眼直愣愣盯着前方,一动不动。木亭见情势紧急,也不顾那么多了,拉着东几鱼就跑,可是东几鱼脚下根本没有动作,木亭像是拉着一个死物,只跑了一段就感觉无力,只好停下来,不停的问东几鱼怎么了,可东几鱼根本都不看他,即使凑到耳边说话,东几鱼也像是完全听不见似的,他哪里知道东几鱼现在耳朵里都是嗡嗡声,而两眼已经一片漆黑,浑身都像封印了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速度慢就慢些,好歹是往前走的,木亭不敢歇的久了,喘口气就继续拉着东几鱼向前,心里却觉得不对,这秘道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跑了这么久也该到出口了,怎么却仍然看不到尽头。 慢慢跑着,倒也还好,并没有被身后坍塌所埋,看来这坍塌的速度也并不是很快,木亭逐渐觉得没那么紧张了,不过东大人到底怎么了。 每跑一会,身后居然听到了脚步声,木亭拉着东几鱼以为自己幻听了,正想着怎么回事,后面怎么还有人?回头一看,吓的自己停了下来。 念翎和长聿一直往前跑,没往后面看,一直觉得其他三人都跟在后面,可跑着跑着,长聿问道:“师父,我怎么觉得不对,跑这么就,怎么还没有到出口。” 其实念翎心中早就感觉到奇怪了,只是本来想着人在着急之时总会觉得时间流逝的异常的快,实际上并没有很久,但长聿这么一问,他还是觉得先和东几鱼商量一下,于是回头去看,这一看哪里有人,可又听不见其他的动静,心里感觉到不好,莫不是他们没有来得及逃开,已经被埋在了里面? 但这情况,也不可能回头去找了,和长聿道:“先上去吧,现在回头无异于送死。” 长聿虽然心里不安,但师父说的没错,这种情况,如果他们真的被埋在了里面,两人回头去找,根本无济于事。 继续往前跑了一段,两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也都楞在了原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往前一步。 画面下,东几鱼楞在原地,无知无觉,木亭张大了嘴巴看着后面,念翎和长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看着木亭。 沉默被后面追上来的丁鼠打破了,只见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手捂着腰间,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哎,您二位怎么不动了,到出口了?”但见两人没有回应,再看前方,着实吓了一跳,喊道:“二位大人,您这轻功也太厉害了,我都没看见,怎么一转眼就蹦到了前面。” 念翎及时反应过来,对长聿道:“不好,看来是‘轮回道’。” “轮回道?”木亭知道这事情不太对劲,有些像老人口中的鬼打墙,但这‘轮回道’一词倒是第一次听见。 “轮入此道中,又见人道,虫道,仙道,南天门降,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一世轮回。”长聿念出一段词来,“不过还好,我们都没有被三道机关击中过,凝神聚心,找到那落下的门,不是没有可能出去。” “那中过机关会怎么样?”丁鼠暗道不好,心问道。 “三道不一样,我也从来没有真见过,只是书上记载,人道存痛,虫道存魇,仙道无存。”长聿道,“现在看来,入这洞的人,即使能力特殊,靠着硬闯过了那三道机关,最后从息碑上取下那卷轴,触发了机关,出来之时必然会引动这轮回道,而轮回道中的情况特殊,人道重伤者,在这里面除了痛,其他的全都感觉不到,虫道重伤者,心中入魇而无措,仙道重伤者,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木亭有些庆幸自己这次进来并没有经历过那三道机关,但仍然感觉到身体发冷,问道:“这,如果真的有人能够硬闯进来取走那卷轴,照你之前对那三道机关的描述,怎么可能有人能过仙道?这不是必死的情况?可是这样,那天机门人为什么还要将这卷轴放在那里,如果真的不愿意让别人取到,直接毁了便是。” “你还不懂吗?”念翎一手撑着墙道,“这本就不是给我们拿的东西,他们的本意就是,如果后人能够拿到,照着指引去做什么。” “诸位大人,先别说这些了,东大人他……”丁鼠心的说道,念翎和长聿这才发现东几鱼不对劲,这么些时候了,身子一动不动,也不回头,也不说话。 “东大人他中过蚀蜂毒。” 之前东几鱼和荆洛丁鼠下来,自己中了蚀蜂毒,不过幸好汪淮来的及时,用那蚀土救了一命,但这事念翎和长聿并不知情,木亭只是后来听东几鱼和荆洛提到过一次,自己没下来,脑中并无印象,丁鼠的话却将他提醒了,赶紧接茬道:“那东大人现在是入魇了?” 长聿听丁鼠说了之后就立刻赶到东几鱼面前检查起来,一会对众人说道:“确实,脸上已经有紫了。” “那怎么办?”木亭着急道。 “只能先回山庄了,眼下药也没有,水也没有,我就算有法也救不了。”长聿道。 “这世上还真有鬼神?”丁鼠听他们说东几鱼入魇了,急忙问道。 念翎回道:“只是说法,其实是那天机门人用的不为人知的方子在秘洞里,才会这样。不过,确实奇妙。” “暂时还没有性命之虞,但是还不知道拖下去会怎么样,赶紧找路出去才是。”长聿又给东几鱼搭了脉。 “对对对,赶紧出去,这密道里还崩塌着呢。”丁鼠道。 “都入了轮回道了,崩塌应该只是到三道机关那里,将密道整个的毁去了,现在的位置应该离出口不会太远,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吧,聿儿,你时刻看着东大人的情况。”念翎拿出无垠线,现在不至于被埋葬在此,于性命看,时间倒是充裕,只是东几鱼的情况不明,还是要早出去为好。不过他心中还是暗暗庆幸的,自己会解这里的机关,即使三道机关没有被桃渊派的人毁去,也可安然而过,不至于受伤,若是旁人,此刻定都怔在了轮回道里,永远出不去了。 “是。” 念翎手指伸缩不断,顿时有十道无垠线从他手上挥了出去,前后各有五段,待他觉差不多了,手指开始放慢了动作,眼睛紧闭,不断的去感觉那木球触碰的地方。 轮回道里不知具体深浅,东几鱼也动弹不得,若是走路去寻,太废气力了,在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去的情况下,保存精力才是上策。虽未见过那隐藏在石墙上的阻拦之门,但还是得去赌上一把,赌的就是门的材质与石墙不同,只要材质不同,那以他的无垠线很容易可以找到。眼下即使不确定,那也算是一个机会吧,若是不行,就再以其他方式去寻。 过了一会,念翎睁开了眼睛对几人道:“这轮回道比我想象的要长太多,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再去别处试试。” “念庄主,我和你一起去。”木亭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念翎摇摇头:“我一个人就可以,他们不会武功,你留下守着。”说完手指一挥,一根线飞了出来,打在了旁边的墙上,又从那墙中穿了出来,“聿儿,你们盯着这根线,若是我将球拉出,你们就跟着这线过来。”随后一跃,消失在众人面前。 东几鱼如僵尸一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紫色看着渗人至极,还好没有进一步的表现,长聿就站在他面前,一刻不停的观察着,木亭站在一旁,听到一点动静就过去查看,丁鼠浑身无力,倒在地上闭眼休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五十三章 玉门 时间渐渐流逝,轮回道内异常安静,按说这封闭的通道里,念翎那边总会发出声响传过来,但三人却一点动静听不见,而他留下那球也是一动未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木亭都觉得困意袭来,但也不敢轻易闭眼,这里情况自己是一无所知,万一出了什么危险就坏了。长聿也靠在墙上,隔一会就上前去给东几鱼把脉一番。 突然安静的轮回道里,听见嗖的一声,接下来是不断的啪嗒啪嗒,木亭循着声音望去,脸上大喜,原来是木球从墙上挂了下来,正是念翎给他们信号了,几个人相视一眼,脸上都是劫后逃生般的表情,虽然还不知是不是真的能够出去。 丁鼠抓着木球,木亭抱起东几鱼,长聿走在一旁,三人循着那线慢慢往前走去,没多时,就见到念翎一手叉腰抬头盯着面前,走近一看,是一座发出莹莹绿光的玉石巨门。 “找到了!”三人异口同声,兴奋之情浮于脸上,念翎却是高兴不起来:“这门,没法开啊。” 玉门虽是从上而下插了下来,和之前蚀蜂处的石墙一样,但却严实的很,两边找不到一丝缝隙,底下也是的连风都透不进来,玉门寒光倾斜下来,门口几人不停的打着哆嗦。 丁鼠之前是和汪淮一起开过石门的,心想是不是也能找到和石墙一样的孔洞,虽说那次只是开启机关,但这长公子是机关高手,说不定能找到方法。 可当他上前去搜寻了一番,悻悻回过头来,冷的连打了几个喷嚏,却一点特殊之处都没有找到,其余人也没有闲着,都和他一个想法,既然是机关,那总有破解之法,不谈外人,就说那天机门自己的人也要有个法子去开吧。于是除了长聿看着东几鱼外,都对着玉门四处寻着,两边四周也都仔细看了,木亭还和念翎两人运气暖了身子轻功起来在玉门上方都看了许久,仍然一无所获。 丁鼠转而对念翎道:“念庄主,这玉门我瞧着还不如上次那石墙的厚度,怎么说您也是大侠,那石墙都能以外力破了,这玉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念翎没好气道:“那石墙也是由桃渊派五人合力废了一人的身子才打开来的,东大人现在都入魇了,凭我和这位少侠的内力,恐怕废了三人也打不开。”眼睛转向木亭过去。 其实论起内力来,木亭体内倒是不缺,本身他体内那恐怖的内力那时让东几鱼都惊叹不已,差点不敢留他,只不过他自己并不能全力发挥出来。 他自己心里是知道这事的,想了一会对念翎道:“念庄主,既然没有其他办法,我们试一下吧。”念翎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心里觉得这子不知斤两,但他说的也没错,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拖下去执着于寻找破解机关,其余人倒是没事,可是东几鱼却不一定能等下去。 长聿记得木亭好像对他提过自己体中内力之事,于是对念翎道:“师父,先试试吧,我在旁边看着,若有不对,你们立刻停止。” 这个地步了,那只好试试了。长聿又要看着东几鱼,还得注意观察两人的状态,不过他内力本就浅薄,这下只是试试,倒也无所谓。念翎和木亭都准备好了,站在了门前,念翎在前,两手向前伸开,木听站在他身后,双手交汇在他的背上。 念翎心道这后生内力应该和长聿差不多,还是得靠自己全力一搏,没有太大的希望,只是想这门并不是那么的难以打开,虽然可能性几乎没有。 “你就将内力通过我就好,准备好了吗。”念翎未放开全部的气脉,而是将内力先汇集在双臂,深呼一口气,木亭应了他一声,便开始囤积内力至手上,突然他心脉一阵颤动,一股强大的内力从身后输了进来。 这内力之强势他所没有想到的,但此时也不是关心这事的时候,赶紧打开了全身的气脉用以接受,但冲击太过猛烈,嘴角还是有血流了出来。长聿在一边看到这般,连忙喊停,可念翎却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继续。而木亭听到长聿这一喊,连忙使力缩回了内力去,却由于没有准备,人被刹然而止的内力震出去很远。 丁鼠过来将他扶起,念翎没想到他会突然停止,体内一阵剧烈的收缩,连忙控制经脉,才稳定下来,脸色非常不好的问道:“你怎么停了,运功中突然这样收缩回去,会死人的你知道吗?” 木亭有些委屈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你不知道?”念翎感觉到奇怪了,“确实我之前瞧你体中的内力了,可是能有如此深厚内力的人,平稳的调动与收缩居然都做不到?” 木亭紧闭着嘴巴,关于他内力之事,不想告知太多的人,而且看之前发生的事情,念翎好像并不和他们属于同一战线,也怕惹了麻烦,但是长聿知道,那念翎是他师父,怕他说漏了口,以一种请求的眼神望向长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长聿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多嘴,只是问道:“师父,要不就算了吧,再想想其他办法。” 念翎摇头道:“我倒是无事,只是这位少侠不知还能坚持否。”木亭只是被震出去摔了一下而已,留下些皮肉伤也不算事,站起来道:“念庄主,我无事,可以继续,只不过还望念庄主指点一番,我虽独自施展内力可以控制,但和人传输内力一事还是第一次,怕等会又误了事。” “你气汇三元,凝息沉心,力聚孔最。”念翎并不着急,先指点他一番,木亭练稚子剑时子桑暖曾经教过他这些口诀的解法,倒是能很快理解,随即照着念翎所说运起功来,念翎在一旁见他的状态,心中不免有些赞叹,同时还带着一丝不安,心想杨一甫究竟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内力深厚的少年。 木亭运了一次,感觉到虽然同是将内力聚于手臂,但这样下来却又和施展内力攻击的感觉完全不同,前者平稳运气,后者却是为要猛烈一击作准备。 感觉到差不多了,念翎招呼他过来依然照之前的方法坐于门前,集两人之力,将内力聚集在念翎的手上,顿时感觉到四周轻烟围绕,念翎的两掌之上隐约露出一层很淡的金色光芒,念翎感觉可以了,对身后说道:“放!” 木亭知道他的意思,闷喝了一声,加强内力的传送,念翎接收到木亭所输来的力,用自身的气脉运转过去,混合着自己的,啊的一声大喊,从两掌之间冲了出来,两道金光在空中交汇成一团,笔直的冲着玉门而去。 玉门受到这股强劲的内力冲击,蹦的一声巨响,犹如地震一般,门上门下都开始有崩塌之感,碎石尘气四散,丁鼠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门的动静,瞧着这般,心道成了,待尘气散完,立刻走上去瞧,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汇聚两人的内力的确猛烈,但这门从中间合缝处碎了一道歪曲的细缝,整个门都向外突出了一丝,并没有能够打开。念翎道:“唉,还是差了一点,难怪那桃渊派需要集合五人之力才行。” 长聿说道:“师父,我帮你们吧,现在看着差一点,或许我加入正好可以。” “没用,你的内力我是知道的,即使你加入,也是一样的,眼下这般其实可以打开,只不过我和少侠刚刚都费了太多的内力,需要休养一番,照这个程度,至少还需要试上五六次,也罢,至少能够看到希望。” 木亭已经浑身无力了,两腿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就往后一趟,不想再动一动,念翎说的没错,凭他们两人的内力,总归能够真正打开这门的,毕竟门是死的,不会自我修复,每一次击破一点,过上五六次,一定能够打开。但是所需要的内力太多,眼下这里既没有食物,也没有药品,只能靠时间来复原自身的力量,那还是得交给时间,没法了,只好等。 长聿了解自身的力量,刚刚看师父和木兄两人的内力汇聚,心知自身的内力和他们差的太远了,即使加上自己的内力可能也只是九牛一毛的效果而已。 眼下能做的只有两人赶紧打坐休息,以期望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来回复自身的内力,虽说没有可能完全回复。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玉门外居然渐渐的听到了一阵阵的动静,似乎是要将玉门打穿,那动静忽大忽,听得及其不清楚,但是靠近玉门,竟然能够看到门在微微的颤抖。 众人愣着看了一会,长聿道:“师父,难不成是有人来就我们了?” 听长聿这么一说,丁鼠瞬间来了精神,跑到玉门前大声的喊道:“救命啊,赶紧开门啊。”念翎道:“没喊了,外面听不见的,你当这是什么门。” 丁鼠悻悻的回来,念翎侧耳去听那门的动静,再观察一会,突然说道:“看这样子,有些像‘扶风十八鞭’,难道是无双使下来了?可是他一个人也开不了这门啊。” 瞧见玉门传来的动静,却一点也没有能够打开的意思,长聿对念翎道:“师父,你有没有办法能够从里面使力。” “恩?你的意思是?”念翎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错,既然您和木兄两人只差了一点,那加上无双使一定就可以了,我们何不换个方法,从里面配合无双使打开这门。” 木亭眼睛一亮:“长兄说的没错,但是从里面我们如何使力。” “不管了,试试吧。”念翎好像想出了法子,从手中飞出数十个无垠线球,飞速的砸向玉门的各个部位,再向后一拉,那些细到几乎看不见的无垠线都绷紧在空中,木亭不去问废话,见念翎已经摆好了姿势,随即盘坐在他身后,挥手在他背后,聚力于孔最,等时机一好,就传输内力出去。念翎弯起手指,也是不停的运起功来,不多时,手上和脸上都如血一般红,他心里明白,这次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若是再不成功,那或许要等到第二日才行,于是不敢松懈,用无垠线不断的感受着玉门的动静,只等外面无双使可以使力一击。 丁鼠站在一旁好奇的一会看玉门,一会看两人运功,长聿将东几鱼的身体抱到一旁的密道内,又招呼丁鼠道:“你站在那里不要命了,一会玉门要是打开,你来不及躲的。”丁鼠吓得赶紧躲到长聿身边去。 没过一会,无垠线上传来动静,念翎知道栾羽也开始使力了,仍然喊了一声放,木亭将聚在孔最的内力瞬间倾斜到念翎体中,念翎又将两人内力都汇聚到无垠线上,呀的喊了起来,嘴唇张开,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无垠线上顿时金光闪闪。 一阵巨响之后,两人默契的立刻都闪向玉门两旁,漫天的尘气碎石中,几人终于看到了微弱的自然之光。 气喘吁吁的两人都借着墙壁使自己不至于倒下,光亮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后,正是无双使栾羽。 栾羽看着也是累的不行,用无双鞭杵着墙壁,张大着嘴,满额的汗滴,隐约见到里面几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继续浮现出笑容。终于可以出来了,丁鼠首先窜到外面,又感觉忘了什么,跑回去帮长聿抬出了东几鱼,木亭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正要躺下休息,念翎却对他喊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先出去!” 果然,就在这时,两人感觉自己往上突起,这地面居然自己升高了起来,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和洞顶合并,栾羽挥出无双鞭,念翎也同时抛出两根无垠线,一根紧紧绕住无双鞭,一根绑着木亭,身子一跃,借着栾羽的力量飞了出去。 念翎也站在了地上,木亭还在空中,恰巧飞出门口的一刻,就见那洞内的地面已经稳稳的贴合到了洞顶,里面刹那间发出难以言说的刺耳之声,犹如雷鸣身边,震耳欲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五十四章 破门而出 栾羽在洞口处等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像是地面沉陷的感觉,连忙进洞里来,谁知从洞口下去,却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进,都被碎石泥土封闭的严实,心想不好,难道里面发生了意外,可一下子又没有办法。直到后来又传来一阵巨响,才循着声音过去,在洞口的一侧发现了那巨大的玉门,见这门的形状,像是有人在里面曾经用内力击打过,想来应该是东几鱼他们在寻求出路,于是往里面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本来是想着给里面一点提示,让里面的人知道他在外面,先不用惊慌,于是使出了‘扶云十八鞭’来击打玉门,本意是想让东几鱼明白,可是他并不知道东几鱼此时已经入魇,幸好念翎也听出来他这招。就在他和知府讨论破门之法时,听得无垠线球穿门的动静,才继续发力击门,正好配合着念翎和木亭两人将门从里往外打开来。 众人见那洞低往上突起,最后与洞顶贴合,里面又是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叹息道:“这秘洞,从此不复存在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坐地叹息的时候,众人虽然得以再见天日,东几鱼的情况却仍然糟糕。 回了山庄里,长聿匆匆唤来了郎中,一个憨厚的中年男子,不苟言笑,只是见到东几鱼脸上浮现的紫色,连忙声对长聿说了些什么。长聿也是脸色一变,对木亭等人说道:“前面是我想的太乐观了,以为症状没增,可是郎中说危险的紧。” 木亭看着郎中一边把脉,一边又用手撑开了东几鱼的眼皮观察,虽不说话,却是不停的微微摇着头,也知道情况不妙。长聿又和那郎中细语一会,招呼木亭和丁鼠出了屋子,在院中道:“这天机门众使的机关方子,早就寻不见踪迹,虽说有些许可能找到,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看天命,尽量将症状缓着。不过你们放心,这郎中是师父的故友,一定会尽力而为。” 这下洞一举到现在可真是喜忧参半,拿到了天机门人留下的地图,却让东几鱼入魇而生死难测,木亭心里是非常不安的,本来所有的行动都要靠东几鱼去策划指挥,如今为首之人倒下,即使拿到了地图,后面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怎么做。自己本就是个不入流的宣金卫差,内力虽有,但武功却是平平,莫说以后遇见桃渊派的人能不能保护了自身,就是做事帮忙也差不动那些知府将军,领不到人来帮忙。 长聿告知了他们就被念翎喊去,丁鼠不知在想些什么,朝那草边高台上一考,一言不发。院中虽不少家丁来往,总感觉寂静冷漠,似是冰封了一般。看他们都心事重重,一直坐在门前台阶上摆弄自己无双鞭的栾羽却笑了两声,这一笑倒是打破了这冷寂的院落,木亭不知他为何笑,但总觉得他这人好生没礼貌,虽不知他们平日里关系怎么样,而那栾羽从自己见他第一面道现在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但是东几鱼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同僚,如今还不知有无性命,众人都在担心的时分,他却笑出声来,让人有些心烦。 不过怎么说着栾羽也是杨大人手下四使之一,照官阶来是自己的头,算关系也没子桑暖和自己这般熟悉,木亭还是忍了心头的不舒服,不去理他便是。但丁鼠平时看着机灵,这时却声的哼哼:“笑什么笑,这情况了也不知乐的啥。” 其实丁鼠还是胆的,声音的像蚊子哼,木亭都不曾听完全他说的什么,远处的栾羽却好像都听见了似的,站起来笑道:“怎么?这东几鱼平时威风八面,目空一切,谁的面子都不给,现在好不容易栽了一次,还不许我乐呵乐呵咯?呵呵,呵呵。” 丁鼠没想到他竟然和自己互动起来,立刻转过头去,对着木亭瞟了一个白眼,木亭这时也忍不住了,你之前笑,自己当不知道你笑什么,也不去问不去管罢了,这自己竟当着几个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没憋住声音大了起来喊道:“东大人平日里和你们怎么样的关系,我不清楚,但是他这番下洞里去也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虽然表面上冷漠,但实际上对我们一直都是心照看着,相处那么久,于公于私都有感情在里面,如今担心不说,嘲讽实在不应该。” “就是,要不是因为我,东大人也不会这样,可他也没扔下我们,自顾自溜了。”丁鼠在一旁声和道,原来他自从秘洞出来一直面色不对,是因为觉得是自己打翻了息碑,才搞的后面轮回道里那些事,有些自责。 栾羽听他们两人说了一通,将手中的无双鞭一收,眼中直盯着木亭一刻不转,缓步走到两人面前,突然哈哈大笑一声道:“你就是木亭吧?” 被他这么一直盯着,浑身不自在,又想到下洞之前这人也这么打量过自己,更不知他是有何目的,轻轻点了头,栾羽继续说道:“丹莹使和我提到过,说子桑暖从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很厉害的子,将你描绘的多么多么不一般,今个刚见到你时,真觉得苏子兮是在说大话,都不知道为什么子桑暖要对你照顾有加,也不知她为何要如此赞赏一个这么平平无奇的人,就因为那日救了圣驾?说句不好听的,你那功劳我手下随便找个校尉出来都能做到。” 这无双使面带笑意,说出的话来却没有一句听着舒服的,木亭憋红了脸,却也无可反驳。 “哎,你先别急。刚刚来山庄的路上,这念庄主倒是和我说那玉门竟要全靠你的内力才能打开,我这就好奇了,你既内力这么深厚,为何在洞里还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早些就该解决了,居然出了这么多漏子,东几鱼以前比这凶险的环境去的多了,再如何都能全身而退,怎么领着你们两个,就落了这大重,弄到这样子,我笑他一番,有何不对?这样就受不了了,还能做些什么事。” 木亭手捏起,接着放下,又捏起放下,如此重复几下,还是将手散了开来,可是掌心已经被指甲捏出了血痕。丁鼠早就低下了头,自己有错,不敢说什么。 栾羽见两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脸上的表情暗了又暗,哈哈一笑,背手回身道:“另外,我和东几鱼认识的时间可比你们长多了,虽说宣金卫和我们校尉堂一般都是各顾各的,但也算是朋友,不必用你们那浅薄的感情来质问我,多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怎么做。”说着突然拉住了正在走着的一个丫鬟,俏皮问了声:“妹,可有吃的。”就在那丫鬟的引导下往厨房去了。 见他走了,丁鼠挥着手臂声道:“这人说话一套一套的,虽然都有理,可我就是想揍他。”木亭无奈的撇了嘴:“怕是被他捏在手上哦。” “哎,你们两个,怎么说话那么大声,闹着我家姐了知道吗,讲道理去别处讲,在这儿能不能清净点。”一个丫头突然从院子后边过来,叉着腰对两人说道。 木亭和丁鼠一脸冤枉,都耸了肩,丁鼠向那丫头道:“姑娘,你找错人了,我们俩可是都没说什么话,讲理那人跑厨房去了。” “哪里呢?这里明明就你们俩个人,别又编出个莫须有的人来顶过,还跑厨房去了,这才什么时辰,说谎都不会,羞不羞。”丫头喋喋不休,木亭也嫌她烦了,见丁鼠又要说什么,赶紧拉住了他,山前一步拱手道:“对不起,都是我俩不对,姑娘你莫说了。” 本想赶紧认个错,送那姑娘走了,却不料丫鬟听他这一说,反倒起了劲:“你这是嫌我烦了,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不懂礼貌,这是认错的态度吗,话都不会讲,还混江湖呢。” “姑娘,对不起,是我们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我们绝对不会再大声吵吵了。”木亭实在是受不了了,合了合眼皮,摇摇头,之前心里被栾羽说的难受极了,这又突然冒出来个话痨姑娘,也不知该哭该笑。 “你们自己说的,不可以再吵了,要吵去外面……咦,你不是那人?”姑娘好像有事,本想走了,可突然好像又认识木亭一般,问了出来。 木亭脑中一直想着事情,也没仔细去看姑娘的模样,猛然间听她这么问,也抬头去观察,哦了一下,看着熟悉,却一下子想不出是在哪里,在何时见过。丁鼠用肘蹭了他两下,声问道:“哎呦,大人唉,您是在哪里招惹了这么位姑奶奶。”木亭龇牙咧嘴的想了半天,但刚刚内力耗的厉害,这两日事情又都在脑中乱转,哪里想的起来。 那姑娘哼了一声:“我说呢,怎么会有人如此不懂礼貌,原来是你个泼皮无赖,这倒也能理解了,那日在京城撞伤了我家姐,一点风度没有,口中不道歉,手却还要轻薄我家姐。” 丁鼠两眼好奇的撇着木亭,心想原来这看着无害的大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桩不可言说的事情,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木亭经那姑娘一说,脑中才想起了那日被算命先生所拽着,不心碰倒了一位姑娘,而当日那姑娘身边的丫鬟也如此絮絮叨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难怪觉得熟悉。 见丁鼠这般眼神看着自己,知道他被姑娘的一番话误解了,木亭轻咳一声,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心想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她,可是这么说的话,她口中的姐应该正是被自己碰倒的姑娘,那日看她走时,脚有些瘸拐,不知后来怎么样了,这丫鬟所言,好像确实是伤到了。毕竟因自己而起,还是该问候一下。于是走上前一步,强忍着头疼道:“原来是姑娘,别来无恙,那日你与你家姐走的急,我又被一个算命先生缠住,没来得及去询问你家姐伤势,不知严重否?” “哼,你还好意思说,姐千金之躯,就想自己走两步,体会体会京城的风景,才走了几步路,就被你这粗人撞伤了脚踝,足足肿了半月。”那丫鬟说到这里,又叉腰起来。 木亭知道她又要开始了,连忙接过话来道:“那日的确是我不对,还望姑娘能替我向你家姐赔个不是,确实是被那算命先生缠住了,不然绝不会看姐肿着脚走而不多道声歉。” 丫鬟又想要说什么,却听见后院传来柳莺一般清脆的声音道:“如儿。”丫鬟听这一声唤,终于不再说什么,对着两人哼了一声,一路跑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五十五章 各怀鬼胎 出秘洞之时,众人都花费了不少自身的气力,疲惫不堪,百里玄本身早早的回到庄里张罗了晚宴,但一问几人都没什么胃口,一来劳累,二来东几鱼情况不明,也吃不太下,于是命人都将饭送去各屋,也不设什么排场了。 一晃两日过去,东几鱼还是没有好消息,入魇之后,面色发紫,一动不动,荆洛听到消息,来此看了一次,面色憔悴,似乎是哭过,但东几鱼之前交代他还有任务,即使放不下心来,也只好先回去看护玲儿,临走前让木亭之后东大人一有消息就告诉他。郎中和长聿两人这两日几乎都在东几鱼的屋里和书房两边不停来回,念翎念及事大,又曾有救命之恩,于是额外允许长聿将书阁中的一些绝世书籍搬出来与郎中探讨。 几人从那秘洞中舍命夺出的卷轴本来在东几鱼身上,如今不省人事,念翎便将东西收了起来。但有圣旨在,而且大家都知道卷轴的存在,私自收藏是不可能了。木亭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没有闲着,念翎让人请木亭和栾羽一起过去,都在场时,才启了这卷轴,大家一起研究地图。其实木亭是次要,只是算代替东几鱼来,主要是栾羽,钦差大臣,又是杨一甫手下四使,不让他一定在场,难保之后他复命之时会说些什么。 可这地图瞧着好生奇怪,一副六叶花瓣的图形,除了木亭外,栾羽和念翎都算是行过大江南北的人,可愣是瞧了半日都没看出这是哪里,而这图上也一个大字没有,只是有花朵标记,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图案,却都未示明白代表着什么。其实花朵标记倒是容易理解,应该便是天机门那些分支的势力范围,那其余的都是些什么呢。几人商讨了一下,觉得机关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又有机关,这一个的秘洞就已经将众人弄的神经衰竭,先不说现在还不知地图所示之处,即使真的过去了,又如何能真的直捣黄龙,一举轻松剿灭桃渊派还是个未知之数。木亭和念翎心里都没有底,栾羽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看着倒是不着急,乐观的很。 念翎又观察了一会桌上的图,朝椅子上坐下,扶额道:“老夫并不是很担心找不到这图上的点,既然天机门秘洞就在我这后山上,那图上的地点也必定不会离印州多远,找到只是时间问题。现在的难处,恰恰是人手,据你们二人所说,似乎那桃渊派除了机关,还有人数多的优势。若只是机关,那也罢了,这一伙伙的人可怎么处置,据我所知,印州附近所有兵力加起来现在也不过千人,这桃渊派赴远路袭驾都出动了上百人,实在不敢想象这据点会有多少人守着,等我们这里的人闯过层层机关,去到了里面,能剩多少人去面对那桃渊派的人。” 木亭不解道:“怎么会只有这么点军队,印州也算大城了,附近又有文南等地,军队不会少,何况皇上又知道桃渊派人的数量,实在不行抽调军队过来支援也可以啊。” 念翎摆头道:“北面形势危急,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来支援,只靠这印州的军队,犹如以卵击石。” “等等。”念翎说话的同时,栾羽打断了他,笑道:“形势危急?哪个北面?念庄主可不要危言耸听。” 念翎知道自己嘴快说错了话,但转而一想那北幕汗屯兵十多万在境边时时骚扰,朝廷正谋划的准备反击的消息,虽是机密,但身为杨一甫亲信的校尉堂栾羽没有理由不知道,那他这一问是为什么,真的不知,还是在试探自己?毕竟自己如今身无要职,有些事情不应该知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心为妙,于是回道:“北幕一直对我朝边境虎视眈眈,自先帝早年就以防卫北幕为重事,这不算秘密吧。” “念庄主年轻时也在兵部任职过,也该明白北边归北边,军士人数常年稳定,又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何至于抽调全国兵力?你这话莫非是在说我朝无人,连灭个千余人门派的兵力都没有?”栾羽看也没看念翎,坐在一旁玩弄着手指说道。 才就说了一句话,这偌大的帽子就扣了下来,念翎心里直骂,却知道这事不能再提,装作被冤枉了一般,气的说道:“无双使,你这话可就是对老夫莫大的诬陷,恕老夫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请便。” 说罢就站起来要往门外走去,栾羽哈哈一声站起来拉住他道:“哎,您瞧您,一把年纪怎么还和我这后生生气,我只不过开了个玩笑,何苦如此,给您道个歉可否?”说完作势弯腰行礼,念翎将他拦住道:“罢了罢了,无双使这次来是钦差的身份,老夫哪里敢让你给我行礼,只不过这事给老夫扣的帽子太大,老夫哪里敢就这么接了。” 栾羽看着他,念翎又回看过来,两人相视一会,都哈哈大笑起来。又聊了一会,两人决定由念翎派出庄内弟子出去探寻那地图上的地方,正如之前所说,种种迹象,不管是天机门的秘洞,还是那许老爷的宅子以及护城河内的通道都表明,地图上的位置不会离附近太远。商量好了,栾羽侧头过来对木亭道:“怎么样,有什么意见不。” 木亭基本插不上什么话,一直都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见栾羽居然还问自己的意见,连忙摆手道:“我没什么意见,你们二位讨论就好,告诉我怎么做,我去做就行。” 栾羽微微点了头,回头过去对念翎道:“那就辛苦念庄主了,我们坐等好消息。”念翎站起身来,将那地图收起放在书柜一个匣子里,为了安全,竟上了两把锁,一把钥匙交给了栾羽,一把放入了自己的怀中。做完这些,就对两人道:“那老夫就先去安排了,你二位随意,有什么需要只管对下人招呼便是。” 目送念翎出了门去,木亭和栾羽也起身准备出书房,各自散了,栾羽刚到门边,突然用无双鞭拦将木亭拦在门口问道:“刚刚那念庄主哪里形势危急来着?” 木亭刚要脱口而出北面,却在栾羽那笑嘻嘻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诡异,脑中突然想到了之前在梨花屋荆洛询问自己要不要加入宣金卫时的表情,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憋出一些笑容摇头道:“天下一片祥和,哪里会有形势危急的地方,无双使听错了吧。” 栾羽哈哈一笑,收起无双鞭,两手一摆,走出了门外。 从书房出来,木亭先去东几鱼那屋瞧了一眼。还未进去,在微微打开的门口就看到长聿和那郎中正在声的探讨什么,还不时的去东几鱼床边观察,心想还是别去打扰了,不过这丁鼠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他的人影。 问了几个下人,才知道丁鼠碰到念翎带人出门,也一同跟着去了。在这待着没事,想起了玲儿来,也不知这姑娘现在如何,虽然有荆洛看守着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那人一天到晚高傲着脸,谁见多了都不舒服,既然眼下没事,倒不如先回去看看,而且十六还在那里,两三日没见,也是想念。 山庄虽是在城外,但实际离的也不远,木亭刚恢复了气力,觉得一边走着一边看看四周风景也算不错。婉拒了下人牵来的马,轻装出了门。进到城内,左转右转,倒也不急着回去,看到有人在卖糖葫芦,竟然想吃,而且和姑娘也许久不见了,回去带点什么给玲儿也好,于是买了两串,自己嘴里先咬了一颗,一股酸甜在嘴里炸裂开来,舒坦,舒坦。 住处就在衙门后面一点,因为离衙门进,常常有衙役在此走路,所以安静的很,一般没什么人会经过这里。木亭转了个弯,发现两个人迎面而来,看到木亭,脸立刻往两边转了过去,加急了脚步匆匆走过。木亭吃着糖葫芦,也未去注意,等两人到了身后,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像是跑动了似的,恍然感觉不对,回过身去走到墙角边去看,这长长的道上居然空无一物。 那两人为何见到自己感觉很紧张,木亭反应过来,但这时也没法抓人询问,怕出事情,加快了脚步前往住处。门口有两个守卫,都是知府派来的,木亭询问两人是否见到什么举止诡异之人,两人都摇摇头,都说没有。木亭不急进去,绕着住处四周转了一圈,果然在一处高高的石块下面发现了几处浅浅的脚印和拆散一地的狗尾巴草。 有些人无聊之时会摘了狗尾巴草来拆着玩,可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这么做,普通人谁会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木亭感觉异样,可别的也找不出什么来,连忙进了住处去。 玲儿正在院中跳方格,见到木亭尽力啊,弯着惺忪眼跑过来抱住他,木亭摸摸她的头,嘘寒问暖了一番,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她手上。玲儿吃着糖葫芦笑道:“哇,真好吃。”木亭心里也开心,本来这东西酸酸甜甜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己也没有弟弟妹妹,不知孩喜欢什么,见她喜欢,倒是欣慰。不过刚刚发现了异常,还是要紧,牵着玲儿到凳上坐下,照顾玲儿那妇人要去端茶,被他拦住问道:“荆洛大人呢?” 妇人道:“昨夜遭了贼,大人在后面弄陷阱呢。” “贼?”木亭心想,这地方怎么会有贼?什么贼胆子这么大到全是衙差的地方来偷盗。 “是啊,亭哥哥,吓死我了,晚上还没睡着呢,就听见后院叮当响,后来荆洛哥哥出去将那些坏人都打跑了。”玲儿一手抓着糖葫芦,一手抓着木亭的衣袖道。 “玲儿乖,没事的,再厉害的贼也怕荆洛哥哥的,贼是什么,是老鼠,你荆洛哥哥是大猫,老鼠见到猫可不是撒腿就跑。”木亭安抚道。 姑娘咯咯的笑起来,木亭让妇人照顾好,就去后院了。荆洛此时果然在弄陷阱,正搬着铁锹挖那墙角边的地,旁边还摆着不少铁刺和石块,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就喊道:“不是让你们现在不要过来么,这满地的锋利东西,玲儿弄伤了怎么办?” 木亭哈哈笑起来,原来这荆洛看着高傲冷漠,实际上还是挺细心的,荆洛听声音竟是木亭,停下手中的活,扶着铁锹转过身来,以为是东大人有好消息了,一脸的期待。木亭见他脸上疲惫不堪,东大人出事对他打击还是挺大的,之前他与自己讲过东大人对自己的恩情,此刻虽见他一脸期待,知道他是想赶紧知道东几鱼的好消息,但也不能骗他不是,于是也不说什么,就径直走过去。 见他一句话也不说,荆洛着急起来,忍不住问道:“东大人怎么样了?”木亭摇摇头,荆洛见此脸又拉了下来道:“我还以为你回来是要告诉我东大人的好消息。” 木亭想岔开这事,看了看那地上挖出的洞道:“听说昨晚遭贼了?” “是,都是些毛头贼,见我出去就赶紧溜了,不过我怕意外,就准备在这墙角边上搞些陷阱,偷东西不要紧,要是不心伤到了玲儿,我没法对东大人交代。”荆洛对东几鱼交代的事情一丝不苟。 “要不,你别弄了,都住到山庄去吧。”木亭想了一会,对他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五十六章 暗中监视 听木亭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荆洛心里是愿意的,东几鱼如今入魇昏迷不醒,他巴不得天天在山庄里,也能照顾照顾。但是之前的命令是让他留在此地看守玲儿的,自己也不能擅离职守,况且那山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长待的。 “为什么?”荆洛毕竟高傲惯了,心里虽然乐意,但也不是木亭说什么,他就是什么的。 “我怀疑昨晚那不是贼,是桃渊派的人。”木亭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荆洛撇了撇嘴,示意他继续说。 “刚刚我来的时候,在外面看到两个人,奇怪的是见到我好像不愿被我看到脸似的,都侧了头,而且一到我身后,就赶紧跑走,速度极快,定是会武功之人的身手。而且就在这院外,地上有杂乱的脚印和人长久待着而留下的东西,我怀疑有人在窥探这里,可能是桃渊派的。退一万步讲,即使是我多疑了,并不是桃渊派的人,那也并不是好事,现在就你一个人待守在这里,遇到了匪徒,你当然可以无碍,不过还要护着玲儿,那太危险了。”木亭道。 荆洛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道:“那念翎同意不?而且你当真就觉得极啸山庄安全了?” 木亭没理解他的意思,说道:“念庄主那倒没什么问题,我去和长公子说,他一定愿意帮我这个忙,只是多住两个人而已,况且还有一个是姑娘,也没什么影响。而且庄里都是习武的弟子,不止我们两人,还有念庄主和无双使在,总比这里安全吧。” “我不是指这个,上次听东大人说念翎是成大人的学生,你是不知道成大人和杨大人的情况。”荆洛甩开了铁锹,朝地上一坐,擦着脸上的汗道。 木亭笑道:“原来你担心的这个,我虽然没你那么清楚,但不外乎权臣相争之事罢了,戏文里不都这样写。放心好了,那无双使上次来传了圣旨,对桃渊派一事,皇上已经明确说要属衙同心,不会出现你所害怕出现的事情的。” 虽然知道栾羽来了,但荆洛是不知道圣旨这事的,更不知道皇上下了这般旨意,木亭这一说,荆洛好像有些松口,问道:“这样的话,倒是还行,对了,那些薄片呢,东大人随身带着的,那次我去见大人,他衣服换了,东西去哪了。” 木亭从胸口掏出东几鱼放薄片的那布袋,说道:“回到山庄,给大人换衣,除了那地图卷轴,其余的东西我都收着了。” “那念翎可有询问?” “放心,布袋装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问。” “那便好,既然你说这院子已经被人盯上了,那去山庄待着倒也可行,不过,还有一点,玲儿与你关系好,嘴上也都是喊你亭哥哥,到那里之后,就对外人说玲儿是你的妹妹。” 木亭理解,荆洛没有和念翎相处过,况且又知道他是成大人的学生,这朝里两位学士的明暗之争,荆洛多少都看到了些,待在念翎的山庄里,处处心总是没错。 荆洛喊来那妇人收拾东西,两人商量觉得玲儿身份特殊,由于他兄长汪淮的原因,多少和桃渊派有点联系,明面上还用不到这层,也就没必要让别人知道,所以不宜接触其他人,这夫人从玲儿来时就照顾她了,不如就一起带着过去。 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比如那薄片分为两份,木亭和荆洛都带一份,透镜长聿和山庄里一些下人是见过的,就继续由木亭带着,也不怕被人发现。再要去和那妇人和玲儿都交代了,千万要说玲儿是木亭的妹妹。 商量完,两人分别行动去了,木亭不愿去对一个老妇人强硬说话,于是就由荆洛去和夫人交代。而木亭去到前院与姑娘聊起来道:“玲儿,这里生活的开心吗。” “开心,婆婆对我可照顾了,每天烧好些好吃的给我。你瞧,我都长肉了。”姑娘天真无邪的笑道。 “那,亭哥哥今天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住好不好,那里风景特别好,而且花花草草的可好玩了。” “亭哥哥也一起去吗,婆婆呢,荆洛哥哥呢。” “都去都去,咱们一起搬过去。” “好啊,那我哥哥呢,他也会来吗?”姑娘虽这几日过的还算开心,但是脑中依然想着自己的兄长。 木亭别过头去,暗暗叹口气,又回头道:“是这样,玲儿想不想你哥哥成为一个功成名就的人啊。” “当然希望!哥哥一直用心读书,都是为了家里才放弃了功名,每日在外做活赚银子的。”别看着姑娘年纪不大,心里却是什么都懂。 “恩,你哥哥去做一件特别伟大的事情了,可能要过许多年才能见到他,但为了他的抱负,玲儿能够理解的是不是?” 姑娘盯着木亭的脸,郑重其事的点头:“以前娘生病,我又,哥哥为家里付出的太多了,现在娘不在了,我也长大了,哥哥应该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了,玲儿没事,只要哥哥记得我就好。” “你哥哥当然会永远记得你啊。”木亭用手捏了玲儿的鼻子道:“但是,你哥哥要做的事情特别隐蔽,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一会去了别的地方,玲儿前往不要提到你哥哥,以后别外人就说是我的表妹,恩,最好名字也别告诉别人,我想想,就叫宛玲儿好不好。”说完从碗里沾了水来在桌上写了宛字。 “咦,亭哥哥怎么知道我娘姓宛,还有玲儿只是我的名呀。”姑娘一脸不可思议。 木亭汗颜,他也只是看到桌上的碗,随意想了个姓出来,谁知竟然这么巧,随了她娘之姓,不过也好,不然随意让人家改了别姓,有些不太说的过去,这么一来,也算是有出处。但玲儿是她名倒是才知道,于是问道:“那你名字叫什么?” “汪零露,这是哥哥给我取的,不过因为我从就叫玲儿,都习惯了。”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木亭听到这名,想起了诗经中的句子,不禁念了起来,却发现姑娘笑嘻嘻的盯着他看,于是问道:“怎么了。” “哈哈,亭哥哥刚刚的样子和哥哥好像,以前哥哥也是这样的表情念这句子。”姑娘笑了之后,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落寞,应该是想兄长了。 “恩,那以后别人问起你来,你就告诉别人你叫……” “宛零露!”姑娘抢先说了出来,木亭笑着摸着她的头道:“好,那以后我便不再喊你玲儿了,就叫你零露好吗。” “好,零露知道了。” 都交代好了,姑娘聪明的很,木亭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正好荆洛同那妇人都从后面过来,拎着行李,但木亭眼尖,一下子看到妇人满脸惊慌,手上还不停的颤抖着。木亭知道定是荆洛对她交代之时,狠狠威胁了,摇摇头,走过去对两人道:“荆洛兄,我和玲儿交代过了,以后咱们喊她只喊零落,她名字也从此开始叫宛零露。” 荆洛点点头,这本来就是他们商量好的,要改个名字,嘴里念了念,姑娘却开心的应了一声,直逗的两人都笑了起来。妇人心的低头却将眼睛瞟着上方的木亭,畏缩的回应了一声:“是,大人。” 木亭和荆洛交换了一下眼神,意思看你把人吓得,荆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就出门去找马车来了。木亭将那妇人唤到边上,眼睛时刻看着零落,嘴里说道:“你不用如此害怕,荆洛大人就是这样子,嘴里虽然凶些,但人并不坏,我也听说了你没有家人,独自一人在知府家里做工。而零落又很喜欢你,于是想将你带着继续照顾她,知府那里我会去和他说一声。” 妇人叹口气道:“多谢大人,虽然和玲儿……”妇人知道自己说错,赶紧解释道:“瞧我这嘴,唉,我年纪大了,这些习惯一下子难以改变。”,木亭道:“以后你说零落名字之前记得在脑中想一下,不要急着说出来,习惯就好了,记住,这是最要紧的事情,你接着说。” “虽然我和……零落才相处不久。”妇人这次说之前果然断了一下节奏,“但是,我特别喜欢这孩子,早年老头子死的早,我一手将儿子带大,但是他后来毕竟和儿媳妇亲了,直到后来孙女出生,我才又有了特别亲近之人,我将她带大到十岁,可惜那年发大水,他们三都离我而去,所以我对她就像亲孙女一般,零落这孩子也懂事,我又何尝不想继续照顾她呢,只不过刚刚那荆洛大人一上来就摆弄着刀子,可吓的我不轻。” 木亭无奈,本以为荆洛只是言语上凶狠了一点,没想到居然还拿出刀来威胁,只好安慰道:“没事,你以后只要记住零落这名字和零落是我的妹妹,和别人没有关系这两件事就好。” “是。”之前荆洛和妇人也同处了一阵,一直觉得他冷漠,别的倒还好,今日他却突然提着刀用威胁的口气同自己说了些事情,自己自然知道荆洛说的都是重要之事,如此也是为了防备自己说漏了嘴,但还是吓到了,可面前这位木亭大人如此好说话,也是放下了心来,心中不停的念道‘零落是木亭大人的妹妹,零落是木亭大人的妹妹’生怕以后犯了错。 不多会,荆洛引着马车来了,和那妇人一起将行李都搬上了车里。木亭走去马厩,十六看到他过来,微微抬头叫了起来,浑身的黄毛抖了两抖。木亭也是想的紧了,快步走过去抚摸着,又给喂了些草料,忽然发现身后有人,一看竟是零露,笑道:“零露,你怎么还没有上那马车啊?” 零露掰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和亭哥哥一起。” 木亭哈哈笑起来,将十六从里面牵出来,把零露抱起在马上,随后自己一个轻身翻了上去,坐在零露身后,驾的一声飞奔出院子。 长聿一连忙活了多日,基本都没能睡个囫囵觉,满眼通红,面色苍白,实在撑不住,就坐在院中躺椅上休息一会。木亭带着一行人抵达了山庄,他让马车在外等着,又唤家丁将马牵了,抱着零露走进来,正好看到长聿。长聿听见有动静,眯眼起来,他未见过零露,此时有些奇怪,玩笑道:“木兄,你竟有孩子了?” “长兄说笑。”木亭也知道他是逗笑,走到长聿边上坐下,将零露放了下来,零露怕生,往木亭身边一躲。 “此次要麻烦长兄,我平时将妹妹置于府衙后院中,不过今日去时,遇见了几个怪异的路人,虽有荆洛大人,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妹妹尚,还是带在身边放心,不知可否暂时与我同住在山庄中。”木亭问道。 长聿疲惫的脸上浮出笑意,毫不犹豫的答应道:“这有何麻烦,山庄内空屋子许多,之前也不知木兄竟有妹妹在此,是我疏忽了,如今和桃渊派正面冲突,早该将妹妹带来这里。”说完就吩咐下人找百里玄过来,坐直了身子,看着零露道:“女娃娃生的可爱,叫什么名字?” “宛零露。”木亭还未回答,零露已经抢先报出了姓名,长聿笑道:“可是宛在水中央?” “正是。” “恩,倒也是巧,我一位故人也是姓宛。”长聿心想自从杭州一别,也好久未听到宛姑娘的消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五十七章 戏姐姐 百里玄听师兄找他,立刻赶了过来,看到长聿面色憔悴,说道:“师兄你回屋里休息会吧,瞧你这脸色,累坏了怎么办。” 长聿只是摇摇头,说道:“东大人这入魇情况虽然暂时能用一些药物镇住,但越拖越不是办法,哪里能睡的好。”站起身来,随意舒缓着身子,“现在外面不甚安全,你去让人收拾间屋子出来,再找个婆婆日夜照顾着,对了,木兄,那荆洛大人可是也过来了?” “恩,一同来了。”木亭点头,“不过,不用再找人来照顾了,妹怕生,之前照顾她的那位婆婆,我亦带着过来,不知方便否?” “如此更好,有甚不方便的。”长聿倒是无所谓,又重新交代百里玄一番,百里玄又让长聿多休息,便去安排各种事宜了。 晚间时分,二十多个弟子鱼贯而入,都站在院中空地里井然有序,双手背后,不苟言笑,也听不到一丝说话声。木亭坐在一旁的长廊上看过去,心中不免赞叹,这念翎手下的弟子,正如军士一般,不知是如何调教出来的。丁鼠随后也回来,看那群弟子都一动不动的摆着姿势在院中,也走过去这么站着,问道左右:“哎,兄弟,这么站着干什么,念庄主呢。” 没有人转头,更没有人回应,仿佛都听不见似的,丁鼠无趣,突然一拍脑袋,我又不是你极啸山庄的弟子,我站在这里干什么,想通了道理,甩着膀子走出了队列,一抬头正好看见木亭,笑嘻嘻的走到这边。 木亭好奇问道:“你这一日都干什么去了?” “嘿,大人,一早起来,就看到那念翎集结了弟子说要出去寻什么地图上的地方,我一想这哪行啊,东大人现在情况不明,怎么说也不能让念翎乘人之危,抢了功劳,所以就跟着出去了,看他们搞什么鬼。” “念庄主没赶你?”木亭本以为丁鼠是念翎带着出去的,不料却是他擅自跟着。 “说来也奇怪,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跟着,也没人搭理我,更没人驱赶。不过他们一出去就四散开了,我没辙就只能先跟着念翎,谁知他这老家伙跑去和知府喝茶了,这我哪能进去,就在附近晃悠,大人你说着念翎是不是背着我们要干什么,要心啊。”丁鼠声道。 木亭笑而不语,这本来就是三人商量好的,由念翎最亲信的弟子出去寻图上之地,一来那些人都熟悉四周地形,二来三人那日都损了内力,为防万一,这几日还是都调养好身子为重。 就在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话时,念翎也领着几个人走进门来,见一群弟子都笔直的站好,叹了口气,吩咐了身边一人几句,独自回屋去了。 刚刚与念翎说话那人走到众弟子面前,大声喊道:“未完成任务,戌时回屋。” 一伙弟子同时喊道:“是!”声音震耳,丁鼠张大了嘴道:“这念翎够狠,弟子没完成任务,就罚他们站那这么久。”木亭撇了嘴道:“别人管束弟子的方法,我们也不用说什么,吃饭去吧。” 两人去吃饭的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竟是之前絮絮叨叨那个丫鬟,那人明显也看到他们了,丁鼠上前打了个招呼,丫鬟却一点不理他,目不斜视的走路,丁鼠奇怪道:“咦,这丫鬟怎么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一句话都不说。”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何况别人和你也不熟。”木亭倒是看得开,眼睛瞄着丫鬟的背影,叹道:“没想到这姑娘还会武功。” “大人,这你是如何发现的?”丁鼠听木亭这般说,也盯着那背影看,却没看出有什么端倪。 “脚下生风,身体端直,练武之人没错。”身边多有高手,木亭也曾经无意间注意过,这习武之人与不习武之人,只看身形走路往往能看出些来,这丫鬟明显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不会差,之前倒是没有发现,突然庆幸起来,自己还算是个礼貌之人,京城那次,若是换了身边的丁鼠,出言不逊,或许就被当街给揍了。 吃完晚饭,丁鼠说在外面一日累的厉害,和木亭打了声招呼就回去睡了,木亭本想回去,又想着零露刚来这里,也不知习惯与否,虽有妇人照顾着,也还得去看看才是,于是转身向零露那屋过去。零露住处在后院,白天木亭曾经去过,眼下也是熟悉。走到院门边上,听见里面阵阵嬉笑之声,往里一瞧,原来是零露正和一位姑娘在跳方格,不由的有些欣喜,看来零露也能和别人处到一起去,到不担心日后她的处境了。 往里走两步,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衣衫,木亭以为是丁鼠,正要回头说两句,不料一看,却是那丫鬟。丫鬟不等他说话,就说道:“你这人,怎么又耍了流氓,都是姑娘的地方,你一大男人进来作甚。” 木亭笑道:“我妹妹住这里,我来看她,这不犯法吧,何况也没有人告诉我说极啸山庄内还有男人不能进的地方。”知道这丫鬟就是这样,嘴里念念不停,也就不想管她,径直要往里面走。丫鬟气道:“我家姐在里面,你不能进去,哎,你这人,怎么还不听话呢。” 这边声音有些大了,惹得里面两人都停下了动作,往外面瞧来,零露一看是木亭来了,蹦蹦跳跳过来,抱住木亭的腿喊着:“亭哥哥。” 木亭蹲下身来,逗着她,问道:“有没有吃饭呢?” “早就吃了,吃完就在这院子里玩,后来那个姐姐过来看我跳方格,就让我教她一起。”零露转头过去,往里面一指。木亭抬头,只见那姑娘此时已经朝这边走过来,白衣白裙,如带飒爽的清风,笑意盈盈,眼睛在这夜晚更是比天上的月亮更亮。木亭记性不错,即使那丫鬟先前没有说是她家姐,他也能认出这人就是在京城被自己不心撞到的那位姑娘。 还未等木亭站起身来打招呼,零露已经像那姑娘介绍道:“戏姐姐,这是我哥。”之前虽有一面之缘,但那零露口中的‘戏姐姐’好像并不记得木亭,只是微微对木亭点了头。这下木亭反倒尴尬起来,本来还想给姑娘郑重道个歉,但人家似乎早就忘记了,谁知后面那丫鬟叫了起来:“姐,这就是上次撞了你的莽夫,你可心着点。” 丫鬟既然提到了,木亭只好站起来,饶头道:“姑娘,上次实在是对不起,不是故意要冲撞了你的。”谁知那姑娘莞尔一笑,轻声道:“没事,也是我自己没有注意,公子不必道歉。”丫鬟不解道:“姐!”那姑娘对着丫鬟微微摇头:“如儿,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就往后面走去了,丫鬟朝木亭哼了一声,就跟了上去,突然那姑娘又回头笑道:“零露,明日再来教我玩,可好?”虽是晚上,光线不明,但那姑娘的脸上似乎自带一层光亮,这一笑,沁人心脾。 零露开心的说道:“好!戏姐姐再见。”姑娘听闻点点头,回头走了。木亭被那一笑笑的着了迷,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恍然之中,姑娘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眼前,木亭还是盯着前方,直到零露喊他。 “亭哥哥,你怎么了?”零露用手在他眼前招呼了半日,木亭将将回过神来,笑道:“没事,零露,你刚刚喊着姐姐叫什么?戏姐姐?” “对呀,她让我这么叫的。” “哦。”木亭也不感觉自己嘴边的变化,“零露,天色好晚了,回去睡觉吧。” “恩。” 木亭年方十九,情动的年纪,那姑娘一笑,配合着夜色,一直在木亭的脑中翻转,好不容易入了睡,却又在梦里梦到了,可是突然梦中又窜出一张面孔来,竟是子桑暖,两张风格不一,却同样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交至在梦中,不断交织,可是子桑暖的脸却突然模糊起来,越来越白,但是仍然能看到她嘴角挂着的微笑。 明明是美人梦,却做的自己头痛欲裂,木亭按着脑袋坐起身来,睁眼一看,外面已经是大亮,阳光从窗户穿插尽力啊,带着起舞的尘埃。 起床穿衣,洗漱完毕,脑中又回想起梦里,心道从憺归园过来,也有半月未见到子桑暖了,不知她现在如何。坐在桌前,不自觉的研磨起来,磨好了墨,取笔一沾,在纸上写道‘子桑姑娘,一别以半月,近来可好?昨夜南风袭来,凉爽自在,略做一梦,巧见芳颜,早起浑噩,不知此番事结何时……’ 写到这里,木亭一拍脑袋,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子桑姑娘虽然对自己极好,但也没有情爱之意,这信写的倒似情笺一般,煞是羞耻。想着便将那写字的纸拿了起来,揉捏成团,扔在纸篓里。 而此时的京城,子桑暖刚从校尉堂出来。东几鱼入魇的消息早就传回了京城,但杨一甫却没有第一时间传人过来交代后续工作,直到今个一早,才在早朝后转去校尉堂,见了在京中的氤蝶,丹莹,贪酒三使。 本来东几鱼入魇的消息传过来,虽然杨一甫并未立刻召见,但三使也得到了消息,子桑暖刚闻消息之时,还有些震惊,心想是什么东西可以将东几鱼都弄的这般下场,不过随后又有些隐约高兴,宣金卫一共就几个人,而宣金卫司东几鱼倒下了,眼看没有办法继续,那木亭很有机会在乱中上位,这样一来反而可以早早的接触到宣金卫密册,说不定就能找到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主谋,那自己原本的设想可能会提前一两年。 果然,杨一甫早上召见三使,传达了皇上的旨意,鉴于抓捕桃渊派紧要关头的特殊时期,东几鱼不醒,本来杨一甫是准备让荆洛暂时代行宣金卫司的职责的,可是皇上的意思却是让荆洛与木亭一起,众人都估摸着是上次救驾之事,皇上对木亭印象及好,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暂时宣金卫就交由荆洛与木亭,等东几鱼醒来再继续接权。 不过东几鱼的情况,宫里太医院也都讨论了许久,此术大家都从未听说过,也无法断定医治的可能性,只好先派人去将东几鱼接回来再看。子桑暖突然想到自己在济南时遇见的那位胖郎中,这郎中倒是对各种内伤了解的多,连自己身上的心法都一眼看破,说不定有戏。其实她心里很矛盾,一来不想东几鱼立刻醒过来,毕竟这样一来木亭可能来不及帮自己寻找想知道的事情,但是眼下杨大人是需要东几鱼的,这伤也不知能不能拖,若是东几鱼真的就这么过去了,自己心里也不会舒服,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和东几鱼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权衡利弊,子桑暖还是向杨一甫说了这人,杨一甫沉思了一会,知道不好拖着,于是决定先写一封任免书信,让人送去印州,又让子桑暖以朝廷身份接胖郎中过去,若是能医最好,若是无法,便立刻送东几鱼回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五十八章 水浸画 这几日外面雷声不断,雨落不尽,印州四处都罩在一片灰蒙中,见不到日光,不过炎炎夏日,倒是能够去暑。念翎的那些弟子也无所谓什么天气,仍然是每日一早就出去了,只是回来的时候,要在雨里站上两个时辰。 木亭除了练功,就是去找零露玩耍,只不过这姑娘好像每日忙的很,一日回来竟拿着一本书来念着,那婆婆不识字,零露遇见不懂的就来问木亭,木亭一看,却是《论语》。一问才知道,原来雨下了几日,外面玩耍不了,竟是那‘戏姐姐’教她读书写字。 虽然不知道那姑娘的来历,但是木亭对她没来由的有些好感,于是也并不阻止,本想再和零露交代几句,注意不要多说话,可转念一想,这姑娘聪明的很,也不怕什么。 这下到也好,零露能有人教着读书写字,汪淮在天之灵也能够安心一点,这些日子以来,事情很多,木亭也没考虑那么多,不过现在细想起来,确实零露也十多岁的年纪了,等这边事情结束了,还是得想着给她安排个去处,不过也要等东几鱼醒过来,或许,还可以请子桑姑娘帮忙。 空闲时候,木亭就坐在台阶旁看雨,脑子里竟是想这些东西,那位‘戏姐姐’,虽然零露每日都过去,但自己是再没见到过了,毕竟女子闺房之院,但是木亭也是好奇,从来没有听长聿说过这院里有什么女眷,看样子也不像是念翎之女,那到底是什么身份。 天色渐暗,门外一片嘈杂之声,一会大门打开,弟子们都涌了进来,照样伫立在雨中,一动不动。木亭已经司空见惯了,不过,这也意味着仍旧没有收获,这一晃这么多日子了,照理说,这么多人每日去寻,怎么也该找到那地方了,难道,地图上的地方不在印州附近?大家之前的猜想都弄错了方向? 脑中一片乱糟糟,栾羽不知从哪里走来,笑嘻嘻的在他身旁坐下,木亭抬眼对他一笑,这几日没怎么见过他,也不知他在弄什么。栾羽看着雨中那些弟子道:“看来又是毫无收获的一日。” “是不是不在印州附近?”木亭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或许吧,不过这附近湖泊山脉地形复杂,找这么多日也在情理之中。”栾羽仍是微笑,“东几鱼怎么样了?” 木亭摇摇头,满脸无奈,栾羽用手拍了拍木亭的腿道:“朝廷已经知道这事了,很快会有太医过来。” 两人就这么坐在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婆婆带着那零露朝着里过来了,零露嘴里还念着什么,见到木亭,跑过来喊道:“亭哥哥!” “回来了啊。”木亭知道她一定又去‘戏姐姐’那里了。 “恩,姐姐还给我布置课业了。”零露说着,脸上却满是开心,木亭心想自己当年读书时,每日先生留课业,可是满腹牢骚,怎么这姑娘如此开心。 零露好像看出木亭的疑惑,一脸正经道:“读了书,以后零露就有本事了。” 婆婆领着零露回了屋子,栾羽在一旁瞧着,说道:“你这妹子还挺可爱的,不过那念翎这么看倒是不错,居然还为她请了先生。” 木亭一听,哈哈笑道:“哪里来什么先生,也不是念庄主请的,就是妹子自己个认识的一位姑娘,或许人家瞧着她喜欢,这雨天又去不了别处,无聊便教了些罢。” “姑娘?没听说念翎有闺女什么的,难道是个丫鬟不成。”栾羽道。 木亭知道栾羽和念翎虽说不是一艘船上的人,但平时也认识,他既然也说念翎没有女儿,那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不禁也好奇起来:“无双使也不知这后院所住的姑娘是什么人?应该不会是丫鬟,她身边经常跟着一个丫鬟,一口一个姐的叫着。” “那我便不知道了,况且这极啸山庄里的人我也不会都认识,有没有什么特征?” “恩,其实我也只见过两面,近一次还是晚上,如何形容呢,只能说笑颜如花,美若春风。”木亭想了半天也用不出一个精确的词语形容。 “这算什么特征,都是意向之论。” “哦,对了。”木亭一拍脑袋道,“我那妹子喊他‘戏姐姐’,说是姑娘让他这么称呼。” 栾羽听他这么说,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张嘴哈哈大笑起来,看的木亭一脸疑惑,栾羽问道:“你刚说她身边有丫鬟,那丫鬟是不是杏仁眼,微翘鼻,说起话来唠叨不休?” 这般形容一出来,木亭脑中已经绘出了那丫鬟叉腰说话的模样,一拍手道:“正是,无双使认得?” 栾羽点了点头:“既然丫鬟没错,那位姐应该就花戏姑娘了。” “花戏?”木亭嘴里默念了两边名字,脑中却是没有什么印象,问道:“何人,念庄主的亲属还是朋友?” “都不算,这关系如何解释呢?”栾羽好像也是一时没能想到这么说,“这样说吧,那位花戏姑娘是刑部侍郎花恒之女。” “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何会在这山庄里。”木亭虽知道那位姐是朝廷大臣的女儿,但还是不明白,按理说,不应该是待在京城吗。 “或许是因为成大人的原因吧。” “此话怎讲?” “花恒的岳丈是成大人,这样你能理解了吧。”栾羽耸耸肩。 木亭哦的一下,张大了嘴巴,这教零露读书写字的姑娘,竟然是成大人的外孙女。其实别说成居贤,连杨一甫,木亭都没有见过,但不知为何,知道这位花戏姑娘与成居贤的关系,木亭竟然感觉自己离那位成大人很近。 栾羽笑道:“你不会是看上那姑娘了吧。”木亭没来得及解释,栾羽又说道:“这可有些难度,先不说你是杨大人手下,而花姑娘也是成大人唯一的孙辈,掌上明珠似的捧着,兄弟,洗洗睡吧。”说着说着还用手拍木亭的肩膀,满脸的玩味。 木亭赶紧摆手解释:“不不不,无双使说笑了,我不过见那姑娘两面而已,何谈喜欢。不过,既然照你这般说,这花戏姑娘的身份如此,怎么也未见念庄主派人强加保护,那后院虽说没人进去,但是我那晚无意走过,除了那丫鬟,其他也并没有人强加阻拦,甚至我都走近那姑娘面前,现在桃渊派如此,就不怕有意外?” 栾羽在他身后说道:“你看不见或者没看见的,并不代表不存在。”木亭心道难道有什么隐秘在周围的侍卫,不禁探头向前观察了一番,自然是看不到什么特殊的,还想问什么,回头过去,那栾羽也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于是也站起来回屋去了。 也是奇怪,即使知道那位花戏姑娘与成居贤的关系,而零露每日都要和她相处,木亭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担心。但是过一会想想,还是走去零露屋里装作不经意的提醒她要注意。 看着零露写字一会,打了个呵欠,就嘱咐她早些休息,独自要回房了,那婆婆正好拿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纸张来要出去扔了,木亭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零露姑娘这几日从后院姐那里学画回来自己练习的,不心打翻了水碗,也无用了,我便想着收拾出去扔了。”妇人声回道。 “恩,你去照顾她吧,这些我随手带出去就好。”木亭从妇人手里接过那堆纸来,一边翻看着一边朝外走去,这姑娘所画虽然看的稚嫩,而且被水一泡,都花了开来,但还都能辨认出画的是什么,屋子,田野,老牛,猫狗,有模有样的,木亭心道,比我画的还是好上许多,要说这姑娘的确聪明,不过也许是后院那位花戏姑娘教的好,日后若是请个先生专门教了,恐怕能成大师。 走几步,有一处凉亭,亭内常年生着火盆,木亭准备将这些废纸都扔火里烧了。被水一浸,现在还湿漉漉的,中间许多张黏在一起,木亭怕放的太多进去,没能烧掉,却把火给压灭了,也不嫌麻烦,一张张的扯开,再慢慢放进火盆里。正好夜雨淅淅,坐在亭中也是惬意。 除了常见的景物,零露居然还画了不少仰望天空,俯瞰大地的景色,只是用色构绘还有些别扭。此刻木亭手中拿着一张便是,站在山顶向下俯瞰之景,青葱的绿植遍地,一片树林中隐藏着几所屋子,空白处零露写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春岁枝叶山与兄观景’。木亭自然知道这兄指的是汪淮,或许是春日时,汪淮带着零露一起去到这枝叶山山顶俯瞰,而这景色深深印刻在零露的脑海中,想到汪淮,木亭唏嘘不已,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虽说现在瞒的了她,可以后怎么说呢,或许东几鱼说的也没错,她总会知道的。 正要将这画纸放入火盆,长聿不知从哪里过来,和木亭打了招呼:“这么晚了,木兄还未休息。” “零露这些日子学了画,只是这些被水浸了,我便在这里烧了去。”木亭停了手,笑着对长聿道,“长兄这几日辛苦了,看脸色疲惫的厉害,应当早些休息才是,怎么又起来了。” 长聿随意坐在一边,翻看起那些画来,叹息道:“古书上都有记载这入魇的症状,却没有一丝提及缘由和治法,东大人虽然看着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但总觉得不是办法。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想再去翻看些书籍,找找看有无遗漏,正好出门便看到你在这里。” “听说此事已经上报到朝廷了,也不知是否能有救治的办法,如今一个担心东大人的情况,又担心桃渊派那里会有大动作,我又没有任何可作为之事,也是难受。”木亭道。 “还未找到那卷轴上的地方?”长聿这几日都在寻找入魇的治法,对外面的情况倒没有关心多少。 “哪里能寻到,长兄你也看过那图,若只看花样外形,没有里面的标记,谁能想到这是地图,一晃好几日了,你那些师弟每日都搜索那么久,一日比一日晚回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也确实。”长聿点点头,眼睛朝木亭手中那幅画看去,笑道:“枝叶山?木兄带着妹子去那里游玩过。”显然,他看到了画上的几个字,对外都说零露是木亭的妹妹,他自然以为那个‘兄’字指的是木亭。 木亭不好解释,只能笑道:“是,原来长兄也认得这地方。” 长聿点头:“恩,自然,这山就在印州和文南交界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以前庄内只有我和百里师弟的时候,师父还经常带我们俩去那里习武,就在这山头,很多习武之人都会乘着日出在那里接受天地灵气,只不过我性格不喜武功,后来就去的少了。” 木亭是见过念翎武功的,本来还奇怪身为念翎的大弟子,为何这长聿仅仅只会些轻功,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明了:“原来如此,我以前看各位师兄弟每日练功,心里羡慕的紧,只是因为气脉被封印,自己练不得。长兄却是喜欢奇淫技巧,对武功毫不欢喜,哈哈,每人的追求真是不一样。” “女娲造了千万人,长相,高矮,性别,就连毛发的长短都不尽相同,更何况内心所求,普通百姓无富无贵,但只要寻得腹饱身暖,便可安心,朝堂之人大富大贵,不愁衣食,但每日身陷勾心斗角,心力交瘁。生而为人,辛苦二字。”长聿说道。 “长兄身为极啸山庄大弟子,不知何来如此感叹。” 长聿笑道:“庄里的事物一般都是百里师弟在打理,我经常要寻些技巧大家,大江南北走的多了,什么人都见的到,早些年看到贫苦百姓之苦,心生怜悯,后来又看到富贵人家的痛楚,是有其想。” “我倒是从未想过这么多,感觉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随缘而安,都被安排好了似的,走一步看一步,或许等以后去的地方多了,见识的人也多了,也能有长兄一般的感慨。”木亭说着,看那火盆里的纸张已经烧成了灰烬,又准备将手中的画放入进去,一旁的长聿哈哈一笑,眼睛看着木亭的动作,突然瞳孔放大,喊了声:“稍等!” 木亭不知长聿怎么了,手停在半空,那画已经烧了一半,长聿赶紧从木亭手中拿下此画,匆匆沾了亭边的雨水,将火灭了,拿在手中观摩,木亭不知何故,轻声问道:“长兄?” “都说得来全不费工夫,或许真的如此。”长聿脸上露出笑意,将那烧了一半的零露手绘递给木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五十九章 暖意融亭 长聿将画递了过来,脸上兴奋之情尽露,木亭不知缘由,只是愣愣的看着,不多时便明白了。 两人相视一笑,拿着画匆忙赶去书房,念翎倒是没睡,还在屋中看书,见两人进来,还不明白情况,问道:“聿儿,少侠,这么晚了不睡,来这里作何?” 长聿上前一步说道:“师父,您看看这幅画。”说完将木亭手中的画拿过来,放在书桌上,念翎将画拿了起来,不解道:“这画像是孩童所作,墨料都被水化了,好像是枝叶山的风景,有何稀奇?” “师父您在仔细看看,是不是很熟悉。” 念翎听到,仔细端详起来,随即两眼放光,赶紧喊人道:“来人,去请无双使过来。” 栾羽早就睡了,被家丁唤了起来,倒也没有生气,知道念翎定是有要事,不然也不会这么做,脸上挂着标志的笑容,走进了书房内。见念翎将封藏卷轴的匣子已经抱在了书桌上,心中明了,掏出随身的钥匙,和念翎一起打开了匣子。 木亭和长聿都凑了上来,眼下便是证实他们猜想的时刻。卷轴慢慢打开,念翎睁大了眼睛,将一旁那残画放地图旁。 “这?”栾羽也发现了端倪,那残画虽看着被水浸湿,墨化的乱七八糟,但是晕染开去,呈现出花瓣的样式,和那卷轴上的一角非常的像。 其实若是没有卷轴比对,谁也不会讲那残画对照着花瓣去想,但是这样一比较,看着一模一样。 “就这么找到了?”木亭心的问道。 “找到了!”另外三人异口同声,之前谁能想到,众多弟子苦寻了许多日的地方,竟然就在不远处的枝叶山边。 “难怪,之前一直苦寻不到,我还道是不在这附近,却原来是这卷轴所画本来就不能以寻常的地图去看,而是要将地形渲染看来,胀成了花朵的形状。”念翎感慨道,确实如此,拿到画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幅地图,但是都犯着嘀咕,哪里有这样花朵形状的地界,若不是知道是渲染膨胀成的形状,恐怕永远找不到图上所绘的地界。 既然已经知道了卷轴上的地界是枝叶山的四周,后面的工作就简单的多了,只要再分派弟子出去仔细搜索就行,之前无异于大海捞针,而现在有的放矢了。 知道这事已经要接近尾声了,和桃渊派的纠葛,也即将进入最后,木亭还是有些兴奋的,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正巧看到念翎在对众弟子训话,就在边上看了一会,栾羽正坐在对面,看到木亭,对他笑了笑。 很快,弟子都派了出去,念翎对两人说道:“那图上的标记很明显,时间不多,我便让人主要去寻东北角的桃花印记处。”木亭和栾羽都点头表示同意,只是栾羽问道:“之前没有确切目标,倒是不怕,现在这样去寻,不怕打草惊蛇么?” “呵呵,无双使放心,我已经交代过了,即使之前,也都隐秘行事,莫说别人了,就说你们那位兄弟,每日跟着出门,可能一直跟下去?” 这说的是丁鼠了,那丁鼠第一日跟在念翎身后,发现他居然去了城里,后面几日便就跟着其他弟子了,可不过一会,就再也发现不了那些弟子的踪迹,每日早早的跟丢回庄里来,再后来也就懒得跟他们去,自顾自的去印州城边,找之前的那些乞丐朋友打探消息了。 这会丁鼠正好走到院中来,听到念翎所说,尴尬的笑着,但还是反驳道:“念庄主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那些弟子个个神出鬼没的,我这一普通人怎么能跟的上。” 院中都哈哈大笑起来,栾羽却悄悄放了个心眼,这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都以为是普通弟子,听丁鼠这么说却好像不一般,等这事情结了,必须得了解一番。 这时那知府手拿名帖进了院来,听见众人大笑,不知缘由,却也跟着笑道:“念庄主,这一早什么事如此好笑。” 见知府进来,念翎走了上去:“知府大人,怎么一早就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知府道:“朝廷的人来了。” 木亭和栾羽一听,也都走了过来,知府给两人都打了招呼:“都在外面,我先行进来说一声。” 既然都没有跟着知府进来,这来人一定不一般,念翎和知府一起匆匆出门去了,木亭也想跟着去看看,栾羽将他拉住低声道:“这是极啸山庄,他念庄主去迎接就行了,我也算是钦差,你就跟着我,不用出去。” 木亭只好忍住好奇心,和栾羽二人在角落边坐着。一会听见谈笑之声,两个身穿官服之人首先走了进来,知府和念翎却都走在后面,对一个黑衣男子不停的说着什么, 栾羽眼见进来的几人,眼睛微微眨了一下,声对木亭道:“前面这两人都是太医院里的太医,应该是来看东几鱼的。” 木亭点点头,随即问道:“后面那人呢。” “黄旗督薛九关。”栾羽见后面没人再进来,靠在石柱上,懒洋洋的回道。 “黄旗督?这是什么?”木亭从未听说过。 “圣上英明,自然不会只让东大人手下有宣金卫,校尉堂,那成大人手下也有不少衙门,天地玄黄四旗便是,这人就是黄旗的督卫。平衡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我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木亭点点头,听这样子,这人至少是和东几鱼一个级别的,自己算是下属,于情于理也该行礼一番。 “有什么好去的,你跟着我就是,我干嘛你干嘛。”栾羽眼睛也不睁,并不在乎,木亭仍有些不安,总觉得视而不见不太好,但也没法,栾羽都这样说了,只好老实待在一边。 这边不想管,那边的薛九关眼睛却已经瞄到了角落的两人,大声说道:“无双使原来也在这里。” 那边都已经说了,栾羽也不好再装没看见,笑着睁开眼睛站起来道:“咦,这不是薛大人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还说这雨怎么昨夜就停了,原来是有贵人到印州了。” 话里话外听着有些不舒服,那薛九关嘴角微微抖动一下,说道:“这不是东几鱼出了事,皇上派了两位太医,我是护着二位大人来的,顺便再帮你们剿灭桃渊派,东几鱼现在可好?” 念翎在一旁看着,怕两人说话起了冲突,赶紧接茬道:“东大人还是老样子,老夫的大弟子正在照料着,两位太医,这边请,薛大人也一起吧。”说完便招呼三人往东几鱼那里过去,薛九关冷眼朝这边看着,跟着走远了。 木亭见栾羽开始的时候不愿意搭理,说上了话嘴里又是这般,心道是不是两人有什么矛盾,正想问,栾羽拉着他道:“我们到门口去看看。” 一日前的济南,子桑暖凭着记忆找到了胖郎中的医馆,却发现空无一人,医馆也已经关闭,门口密布的蛛表明了这门已经许久未开了,左右打听才知道早在半月前胖郎中已经关闭了店铺,遣散了伙计,不知去向了。这下就没办法了,本来特地找了这个胖郎中,一来是为了东几鱼的伤势,二来上次听这郎中唱的曲,还想问出个来源。 也不耽搁,连夜赶往印州,这日刚入了城,刚准备去府衙,却在衙门口看到薛九关和知府从门里出来,上了轿子。一路远远的跟过来,到了极啸山庄,脸上浮出笑容,心想原来他们也不过刚到这里,一个轻功就飞到院上屋顶,正看到木亭和栾羽两人在角落窃窃私语,也不下去,只站在原地偷偷看着。 准备走去东几鱼那屋,突然栾羽耳朵一动,跃身而起,手上的无双鞭向着屋顶就挥了过来,木亭不知何故,以为有桃渊派的人过来暗窥,往后退了两步,走出回廊,抬头看去。 这一看就笑了,屋顶的栾羽还保持着挥鞭的姿势,但却不再进攻,停在当下,无奈的笑道:“我就说怎么会只来了薛九关,而杨大人不派人过来,原来躲在屋顶上了。” 子桑暖也不理他,眼睛看着下方的木亭,四目相对,笑容满面。栾羽见子桑暖都不看自己,顺着她眼睛所看之处瞄去,才发现端倪,又笑道:“你这人,见了情郎连我都不理了,唉,随便你了,我去瞧瞧东几鱼。”说完收了鞭子,飞下了屋顶,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眼木亭,木亭被他这一眼看的尴尬至极,匆匆瞥了他处。 子桑暖也飞了下来,嗔笑道:“什么情郎,你胡说些什么。”又走到木亭身边在他耳边轻声道:“想姐姐没?” 这哪里受的了,木亭被她凑耳气息一吹,浑身浮躁,赶紧后退一步,装作平静道:“子桑姑娘,你来了。”话未说完,眼睛瞥到数十支箭矢,正往子桑暖的身上飞快的过来,眼看要射中,子桑暖却向没发现似的躲也不躲,眼中却是一股狡黠的笑意,木亭知道以子桑暖的本事,不可能不发现,但此时也管不了许多,冲过去将子桑暖抱住侧向一边,耳边咻咻咻的一阵乱想,箭矢都插在了地上。 木亭心有余悸,深呼一口气,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子桑暖的身上,香气扑鼻,柔软的触感遍布全身,脸色通红的放开双手,站到了一边,嘴里声道:“好险好险。”脸上发热,又用双手不停的扑扇着。 子桑暖甜甜一笑,看到木亭的额头居然流出汗来,走过去用袖口给他擦了,一边说道:“瞧你这喘的,怎么还流汗出来了,身手倒是没退步,只是体虚了不少,一会让太医给你看看。”木亭这才知道刚刚子桑暖是要试他身手,心想又不是真体虚,可他哪里能说出原因,只好憨笑应和着。 这时冲出来十多个弟子,都手拿兵器,一个为首的喊道:“什么人,敢擅闯我极啸山庄,赶紧放了木公子。” 原来这箭矢都是庄内的弟子射出,听到动静,以为有人偷袭,先射了弓箭,又匆忙从各处围聚过来,子桑暖正在给木亭擦汗整领,远远一看像是木亭被挟持了似的,故而有此言论。 子桑暖听到那些人如此说,给木亭扔了个眼色,玉手一抓,就将木亭的脖子轻按着了,转到身后,面朝那些弟子道:“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那些弟子眼看动了真格,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慢慢的朝前面逼了过去,其中一人偷偷的溜走,要去给庄主报信。 木亭知道子桑暖玩心上来了,也不好戳破,无奈的站在原地,却听见一阵脚步声,念翎,薛九关和栾羽三人都走了出来,栾羽自然知道子桑暖的性格,笑嘻嘻的也不上前了,就靠在石柱上看她想玩什么,念翎不认得子桑暖,还以为是桃渊派的匪徒,冷笑道:“这位姑娘,我劝你尽快将木少侠给放了,我这极啸山庄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六十章 暖字 念翎说完话,眼睛上下打量着,心道木亭是杨大人手下的人,在别处还好,要是伤在了极啸山庄,以后也不好交代,背着手偷偷拿出了无垠线,找个机会就要出击。 薛九关看念翎的动作,知道他要动手了,怕真出了事,赶紧咳嗽了两声,轻轻按住念翎准备进攻的手,说道:“氤蝶使,都是自己人。” 这话出口,念翎惊讶的看着他,见薛九关的表情,明白了原因,拱手道:“原来是氤蝶使,恕老夫无礼了。” 子桑暖见没得玩了,声对木亭说了句:“我还想试试这人的本事。”随即放开了木亭,也回礼:“想必这位就是念庄主了,幸会。”念翎遣散了弟子,和薛九关一起走上前去。栾羽见没戏,笑了笑转身走了。子桑暖本没有想到薛九关也会过来,刚被他坏了好事,心里不舒服,也不想理他,哪知这薛九关却满脸堆笑着凑过来问道:“这,东大人派你来的吗,丹莹使忙什么了?” 木亭好奇的看着薛九关,这人之前和栾羽说话的时候,皮笑肉不笑的,这时却满脸谄笑的走过来,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反感,直到他问到了丹莹使,才好了一些。子桑暖不给他好脸色看,冷笑道:“怎么,我来就不行?苏姐姐还有其他事要去做,再说了,我们校尉堂的事情,你管那么多作甚。”说完就拉着木亭要走,“你屋在哪,带我过去。” 念翎赶紧道:“来人啊,给氤蝶使收拾间屋子。”子桑暖摇摇头:“不着急,我就先待他那屋去,对了,我那马还拴在外面,麻烦念庄主差人牵了。”念翎笑道:“不麻烦。” 看两人往后面屋子去了,念翎收拾起笑容,问道:“薛大人,氤蝶使怎么来了。”薛九关见来的不是苏子兮,有些失落,回道:“东几鱼受伤,成大人让我来,杨大人那边自然会派人过来,对了,心些,这位氤蝶使做事可不按常理。眼下先除桃渊派,别节外生枝。” 已经见识过了刚刚那出闹剧,念翎心里也明白:“老夫知道。” “恩,我刚刚还没来得及问,戏姑娘你可安排好了,这次她来印州,成大人心里可是一万个不放心,要是出了纰漏,我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戏姑娘就在后院,虽然看不出来,但实际四周我都安排好了守卫,不会出问题的。”念翎早就安排好了。 “好,不过也不用太紧张,毕竟还有果儿姑娘在。” 木亭带子桑暖回了屋,子桑暖嫌弃道:“怎么这么乱,你自己不收拾,让那丫鬟来也好。”说着挑开了床上的衣物,坐了下来。 “这不是早上忘了。”木亭也不好意思,赶紧将衣物都叠整齐放到一边。待收拾完了,木亭坐到椅子上问道:“子桑姑娘怎么突然来了,我还以为只有那边来了人。” “怎么,不想姐姐我来?你个没良心的。” “怎么会,只是我以为要来也会和他们一起。” 子桑暖见木亭表情,哈哈一笑,站起来随意走着道:“本来我是要晚些时候的,你还记得济南那个郎中吗?” “恩,记得,他怎么了。”木亭听子桑暖突然提到了胖郎中,心里突然想到,对啊,那郎中通晓各种武功内伤,说不定于东几鱼的伤势有救,“难道,你将他也带来了,太好了,东大人有救了。” 子桑暖无奈道:“我原本是这样想的,也已经去了,可是谁知他那医馆都关了,人也不知去向。” “唉。”木亭叹息了一声,希望落空,“这么看只能寄希望去薛大人带来的那两位太医了。”突然想到刚刚薛九关那个谄媚的表情,心中又好奇起来,接着问道:“对了,刚刚那薛大人提到丹莹使怎么那个表情?” 子桑暖瞟了他一眼:“你这年纪,倒是喜欢乱想,不过也差不多,薛九关对苏姐姐的爱慕之心不是一日两日了,听说还准备请人提亲来着。” “后来没成吗?” “当然不会成,且不说苏姐姐并不喜欢他,前几年两边的局势也不同意,哎呀,大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子桑暖见桌上的纸印着些墨,说着话便走了过去。 “我哪里了,你也就比我大一些而已。”木亭翻着眼白。 “咦,你在这没事还写字,这写的什么?”将那印有墨渍的纸张拿了起来。 木亭见她这样,想到那日写的字,面孔一红,心里紧张起来,以为留下了什么,赶紧过去拿着那空白的纸,见上面除了墨渍什么都没有才放下心来。子桑暖见他紧张这样,板起脸来佯怒道:“你紧张什么,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怎么会。”木亭声音很,像是个犯人一般,子桑暖噗嗤笑了起来:“好了好了,荆洛去哪了。” “应该是在他屋里,不过知道来了太医,可能去东大人那了。子桑姑娘是不是找他有事,我去找他过来?” 子桑暖笑道:“傻子现在变聪明了,去吧。” 木亭领了命令,匆匆出门去了。见他走远,子桑暖起身走到纸篓前面,蹲下身子,那纸篓里只有一张捏成一团的纸张,倒是不用翻,拿起来打开,印入眼帘的就是‘子桑姑娘’四个大字,子桑暖心中微微一颤,知道原来是要写给自己的信,读完之后,不禁面色发红,竟是觉得害羞,自语道:“这傻子,每天想什么呢?” 不知为何,这信虽未写完,子桑暖却又念了两三遍,直到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才赶紧捏团了起来扔了进去,轻拍了面颊,坐到桌边去。 正是木亭领着荆洛过来了,荆洛一见子桑暖,拱手道:“子桑姑娘。”面无血色,疲惫不堪,看来这几日也没能休息好。 子桑暖点了点头,木亭说了声:“你们说事,我就先出去了。”子桑暖赶紧喊住他:“你去哪,回来。”木亭挠挠头,坐了回来。见他们都坐定,子桑暖拿出杨大人的书信递了过去:“这是杨大人的任免书,现在特殊时期,你们东大人受了重伤,杨大人决定暂时让你们俩一起统领宣金卫。” 荆洛抬起头来,却没有伸手来接,只是说道:“东大人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我不同意。”木亭没想到自己才来宣金卫没多久,这会居然让自己坐原本东几鱼的位置,心里有些不安,正犹豫着说什么,见荆洛这么说,也就没有动作。 子桑暖却严肃起来:“这可不看你同不同意,杨大人的命令,皇上也同意了,你想违抗?”荆洛听她这么说,只好道:“那好,但是东大人一醒,我立刻归还。”手却仍然没有过来接。木亭也附和道:“我也是。”子桑暖瞪了他一眼:“你凑什么热闹,上面怎么交代,你就怎么做。”说完将那书信一甩,扔到了木亭的手里。 木亭见子桑暖竟然有些发火,也不敢再说什么,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兴奋的,虽然东几鱼这番受伤,他也难过,但毕竟感情没有到荆洛那么深,想着摇身一晃居然就成了宣金卫司,不免喜忧参半。可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区别啊,宣金卫除了那些普通的衙役和两位典史,也就自己和东几鱼荆洛三人了,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当然另外两人并不知道木亭所想,子桑暖此时语气也缓和了,对荆洛道:“我知道你和你们东大人的感情,眼下不是特殊时期吗?杨大人也说了,等你们东大人醒来,他还是宣金卫司。”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子桑暖继续说道:“你刚刚从那边过来吧,朝廷里也派了两个太医过来,现在怎么样,太医们可有办法?” 荆洛摇头:“不太清楚,反正看这样子,也没有几成的把握。”边说还边叹着气,木亭心道,难道连太医院的太医过来,都不能治好?原来还觉得只是因为印州这里的郎中水平一般,而长聿又只算半吊子,现在两位太医居然都这样,那可怎么办。 “那我们想办法找那郎中吧,他应该可以!”木亭说道,子桑暖撇了嘴:“找不到有什么办法,眼下先处理桃渊派的事情,其他事情就交给太医们吧。” 荆洛不知道他们俩口中的郎中是谁,但是听他们这样说,似乎是目前唯一能救东大人的人,赶紧问道:“你们说的那个郎中是谁,他真有办法救东大人?” 木亭摇摇头:“济南一仁堂的郎中,能不能治好东大人的伤势不太清楚,只是他家中世代行医,专治江湖上各种内外伤势,而且他所知甚多,一些不常见的内伤都能看出缘由,上次子桑姑娘在济南受了重伤,就是他给治好的。” “现在能找到他吗?”荆洛突然站起来,着急的问道。子桑暖好像看出他的想法来,说道:“一个大活人真要找,总归能找到的,只不过现在时间不多了,皇上给了不少压力下来,桃渊派的事情要紧。你放心,我已经委托人去帮忙找了,等桃渊派的事情结束,我会一起去找。” 荆洛连忙摇头:“我能等,东大人不能等。”随后深呼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走到木亭旁对他说道:“木亭兄弟,东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能看他现在这样一直下去,宣金卫的事情现在就全靠你了,我立刻就去找那郎中。”说完又对子桑暖道:“子桑姑娘,等我找到那郎中,治好东大人,会亲自己去给杨大人领罪,就是将我关进大牢我也绝不二话。”说完立刻出了屋子。 木亭追上去喊道:“哎,荆洛兄,你都没见过他,怎么找。”但再一看,却见不到荆洛的身影。回到屋里,子桑暖倒是没什么表情,慢慢的研起磨来。 木亭不安的问她:“荆洛兄都没见过那郎中,人海茫茫,他怎么找啊?” 子桑暖笑道:“他都在宣金卫那么多年了,而且还知道那郎中曾经是济南一仁堂的,找个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时间问题,你就别担心了,现在他走了,你就是宣金卫唯一的头了。” “子桑姑娘就别说了,我哪里担的了这个责任,况且宣金卫现在也就我一个人了。” 子桑暖停下手中的事,转过身来,捂嘴一笑:“放心,我会帮你的,而且宣金卫可不止你一个人哦。” “什么意思?还有其他人吗?”木亭不解,但是想了一下,确实还有一些衙役和两个典史。 “等到必要关头,你就知道了。” “好吧。”木亭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刚刚听荆洛兄那话,难道之后杨大人会抓他?” “公然违抗命令,入狱算是轻的了,任谁都一样,不过,我暂时不会告诉杨大人的,希望他能早点找到,早点回来吧,时间久了,我也瞒不住。” “这么严重,我赶紧去找他回来吧,这太冲动了。”木亭见子桑暖如此说,作势要去追荆洛。 子桑暖喊住了他:“让他去吧,你现在除了杀他,根本留不住。” “唉。”木亭知道荆洛心中心念着东几鱼的伤势,才去做了抗命之事,让人还是有些动容,叹了口气,看见子桑暖拿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风格秀媚,气韵生动,子桑暖写完回头对他一笑,眼里居然有些柔情。 那两个字是‘木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六十一章 宣金卫司 午后休息,印州知府从外面引来一辆马车,也不知是作甚。木亭要去看看东几鱼的状况,子桑暖却好像并不关心,打了呵欠就要躺在木亭的床上歇息,木亭说道:“子桑姑娘,那边念庄主已经令人收拾好了屋子,我带你过去把。” “怎么?你也要睡,没事,姐姐给你让个位置。”子桑暖交叠了双手在脑后,说完往里面侧身翻了一下,却并未留多少空间。 “我不睡。”木亭虽说不是第一次被子桑暖调戏了,但半月未见,还是热上脸来。 “既然你不睡,那你是觉得这床姐姐我睡不得了?”子桑暖闭眼说道。 “只是,这床我睡了好几日,我怕……”说到一半,木亭却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姐姐还未嫌弃你,你倒嫌弃姐姐来了?”美人睁开双眼,微怒的说道。 “不不不,子桑姑娘你误会了,我是怕你睡的不舒服。”木亭见子桑暖脸有怒色,声回道。 子桑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你去看东几鱼去吧,别打扰我休息,赶了一夜路,累死我了。” 见她也没有起来的意思了,木亭想想算了,轻轻掩了门,就往东几鱼那屋走去了。 这会倒是安静,两个太医也不知去向,只有丁鼠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有人进来,竟然没有发觉。木亭也不想打扰他,先到床边看了眼东几鱼,忍不住叹息一声。原来英俊潇洒的宣金卫司,现在满脸紫痕,面无血色,咋眼一看,却像死去了多时,毫无生气。木亭看的瘆人,虽然不是每日都过来,但前两日来看时,还没觉得这么可怕,或许那日屋里人多,也多了些人气。 丁鼠昏昏欲睡,头没能撑住,啪嗒一声磕在了扶手上,哎呦一声,赶紧用手去揉了,微微睁眼,看到木亭站在床边,立马站起来道:“大人,你何时过来的,也没有喊我一声。” 木亭示意他声一些,走到一边坐下,轻声道:“都跟你说了,别喊我大人,就喊我名字好了,你一喊我大人,总感觉浑身奇怪。” “这哪里能呢,喊名字太大不敬了。”丁鼠惶恐道。 “我本来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官,现在东大人伤了,才暂领宣金卫,等日后还要恢复原样,看你模样还要大我几岁,喊名字就好了。” “什么?大人您现在领宣金卫了?哎呦,这可是大喜事啊。”丁鼠还不知此事,惊讶片刻,就谄媚的说道。 木亭心知自己嘴快了,这事子桑暖只对自己和荆洛说了,但是转念一想,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总归都要知道的,也就无所谓了。不过突然一想,这丁鼠为何日日蹲在这里,他也不是宣金卫的人啊?自己见到他也是因为那次下了水里的秘洞,不知东几鱼和他是什么关系,如何认识的,但是东几鱼平常的态度,倒不太像朋友,奇怪的是念翎倒也没有赶他。 狐疑的看着丁鼠,丁鼠却先说到:“大人,既然您现在是宣金卫司了,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暂时的。”木亭也不知他有什么事情要说,只是强调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他可不想让人觉得这种事情自己非常想要似的。 “嘿嘿。”丁鼠谄笑一声,说道,“您能不能收我进宣金卫,打杂的都行,跑腿的也可,当牛做马,只要您愿意。” 木亭奇怪道:“这是为何,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东大人布下的暗线,原来并不是我们的人啊?” 丁鼠听他这意思,是心里怀疑了,赶紧跪下来道:“大人,您听我细细道来啊。”于是将东几鱼与他如何认识的事情讲了一遭,又说那秘洞的事情也是自己告知东几鱼的。等缘由都讲了清楚,继续说道:“东大人虽然与我相识之初,有些不太友好,后来一直带着我是因为我曾经进去过秘洞,这点我也明白,但是相处久了,我真觉得东大人是大英雄啊,那武功,那气势,那魄力,那……” 这人排比起来,木亭赶紧让他打住:“停停停,你这好词都用上了,等东大人醒了,你再念,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有别跪着,好不自在,站起来说话。”丁鼠站起来搓了搓手:“我这不是显示出东大人的厉害嘛。以前吧,做个乞丐,虽然每日自由自在,但是毕竟吃喝都愁,又浑浑噩噩的虚度日子,后来跟着东大人经历过了这么多事,哎,我发现虽然危险,但却是精彩万分,是我想要的日子。” “那之前你为何不与东大人说,偏偏现在才对我讲。” “您也知道,东大人说话都少,成天不苟言笑的,我哪里敢对他讲,万一他又一个不高兴打我一掌,那可受不了。” “行吧,那等东大人醒了,我替你对他讲总好了吧,至于收不收那就看大人的意思了,我去找长公子了。”木亭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明白,宣金卫至今出来办事的也就三个人,东几鱼几乎不会答应,但是也懒得纠缠下去,推脱了一番,就站起身来。 丁鼠大叫:“别啊大人。”一把拉住他,木亭急忙道:“点声,什么地方。”丁鼠捂住嘴,点头松开了手,接着犹豫不决的说道:“大人,您还是先收了我吧,我怕那念翎……” “恩?念庄主怎么了?”木亭不知这事又何念翎有什么关系。 “唉,大人,我就招了吧,之前庄里人少,你们又都沉浸在找地图上的地方,没人管我,虽然念翎也问过我是什么身份,我只能欺骗他说是宣金卫的人啊。” “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说。”木亭彻底无奈了,这人真是张口就来,宣金卫的身份自己也敢胡乱报的,丁鼠赶紧赔罪:“大人,我错了,我也知道这事不对,但是也是因为我想赎罪啊,长公子和你们说的我也都听着,东大人会这样,还是因为我不心弄到了那块息碑,我虽然是个乞丐,但也不是不担责任之人,所以总想留下来做点什么,前几日也才会想着跟念翎弟子他们一起去找。” 木亭觉得自己倒是瞧了眼前这人,这么一说,竟像是条汉子,虽然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是因他而变成这样,但自己却担起了责任,虽说并没有什么用,但好歹也算是个汉子,不禁点点头,也不忙走了,说道:“继续说。” 丁鼠见木亭不急着走了,放下心来,继续道:“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庄里来了那么些人,我听说还有什么黄旗督,氤蝶使,哎呦,我这个心,每日扑通的跳,生怕被发现不是宣金卫的人,万一被抓出来,那可就惨了。” “你这么告诉我,就不怕我跟他们说,现在就把你抓起来?”木亭大概知道丁鼠心里所想,但还想吓唬他一下,哪知丁鼠却嘿嘿笑道:“大人,您不一样。” “好了好了,不过,虽说我现在暂领宣金卫,但是真的要让你进来,你也得去吏部报告。”木亭又想起来自己去吏部的时候,那日碰见了骗子算命先生,那日还遇见了花戏姑娘,想到这里,有些慌神,不过一会回过神来:“另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这个权利,所以暂时我能做的只有在别人问的时候就说你是东大人带的人,其他的就没办法了。不过你以后尽量躲着点那位黄旗督薛大人,氤蝶使那边我会打声招呼的。” “得嘞,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大不了真查了,我就说东大人一直带着我办事,我就以为自己是宣金卫的人了。” 木亭心想现在哪里有人会专门去管你的闲事,摇摇头。这时门外有动静,两人都朝门边看去,只见长聿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五六个衙役。长聿见木亭和丁鼠在这,拱了手道:“木兄,丁兄,你们都在。” “这么多人是做什么?”木亭不知为何进来这么多人。 “两位太医说了,他们来的目的就是看东大人能不能尽快治好,若是实在找不到治疗的方法,就要带回京里去。眼下我是没有任何办法了,两位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先将东大人带回府衙去,用药试一晚上,若是好些,就再看两日,不然明日一早就要回京。” 木亭刚刚也看到东几鱼的状态了,知道现在送他回京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又想到荆洛刚要去找那胖郎中,也没有办法通知他,万一荆洛找到了,回来印州怎么办?自己也没法跟他们说荆洛擅自离开,有些着急,还是得去问子桑暖。 幸好今日只是先接去府衙,还有时间,于是让丁鼠在这里帮忙,自己一人先要回去。 走到院中,正好碰到念翎和薛九关一起过来,看这样子是要去东几鱼那边的,木亭着急回去,只是匆匆拱了手就要走,可是念翎却说道:“听闻朝廷来了命令,日后木少侠便是宣金卫司了,恭喜恭喜。”可能是东几鱼曾经救过他,两人又一起合力击开过玉门,念翎话语间倒是和气,木亭笑了笑:“多谢念庄主,只是暂时的,等这事情结束,就还是东大人。” 薛九关插嘴道:“朝廷不是说两个人一起,怎么只有你,到现在没看到荆洛?” 念翎道:“我饭前倒是见到了,带着包裹急匆匆骑了马就出门了,我问也没有理我,木少侠,他是去哪了?” “这什么时候了,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自个出门了?念庄主的弟子快要回来了,一会送走了东几鱼还要商议剿匪的策略,如此擅离职守,责任谁负?”薛九关道不等木亭回复,先说起来。 木亭本来因为栾羽和子桑暖的态度,就对他没什么好感,看他这样子似乎是要责怪,盯着他道:“只要我在这就行,荆洛大人自然也是为了桃渊派的事情外出,不过都是我们宣金卫内部的安排,不劳薛大人操心了。” “你这什么态度,我不也是为了皇上着想,现在必定剿灭桃渊派为重,都快找到他们老巢了,不和我们一起商议,独自去做什么?木亭是吧,你新官上任,我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希望别因为你们自己的过失,毁了宣金卫。”薛九关脸上有些挂不住,竟一下子发了火,念翎赶紧拉住他,摇摇头示意不要说了。 木亭心想你一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不想理他,侧身抱拳道:“还有事,念庄主一会商议唤人来喊我就好。”说完大步走开。 薛九关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这才刚当上宣金卫司就这般德行,要是日后再上一步恐怕连成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念翎叹气一声:“算了,薛大人,这事木少侠说的也没错,毕竟使他们宣金卫内部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剿灭桃渊派的事宜,不用多问了。”薛九关虽不说话,但还是憋着一口气,甩了膀子。 刚刚这一幕都被栾羽看在眼里,见木亭已走,薛九关这副模样,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薛九关瞪眼道:“栾羽,你笑什么?杨大人现在管理手下都这么不严格了?” “哎呦,薛大人,这话怎么说的,宣金卫的事情不劳您操心,杨大人如何,您就更加管不得了。”栾羽摸着自己那栗色的头发,捏了捏肩膀,像是刚睡起来一般,笑着走到一边去,突然回头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苏子兮对这新任的宣金卫司可是关系很好,嘴上夸的不行,你要是这样跟他关系闹僵,恩恩,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说的上话了。” 原本还气在头上的薛九关,一听这话,赶紧对念翎道:“念庄主,有没有好酒,借我一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六十二章 准备 栾羽那番话,是薛九关本来想不到的,以前从没听说过的一个子,现在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倒是不在乎,只是居然和苏子兮的关系很好,那怎么说都要处处好。 这不就要和念翎要酒去,念翎心里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去,说道:“薛大人,这事就暂且先别着急,早上接到成大人飞鸽传书,让我们务必尽快解决了桃渊派的事情。” 薛九关严肃起来,点头道:“不错,前两日我从京城出发,成大人反复交代过,但是那地方找到了?” 念翎看着门口道:“如果没有意外,今夜就可以行动。” 木亭刚刚和薛九关口头对峙了一会,心里也不舒服,还有些慌张,也不知道日后那薛九关会不会因此针对。走到自己屋门口,往里面听了一会,却是没什么动静,想来子桑暖的确是睡着了,不方便进去,便坐在门口廊边等着,夏日午后蝉鸣不断,暖风袭来,催人困乏,一坐就睡了过去。 忽而听见动静,微微睁眼,一张娇美的面孔印入眼帘,美人见他醒了,兀自笑个不停,木亭不知为何,又闭了双眼道:“子桑姑娘你醒了,什么时辰了?” 子桑暖却一把将他抓了起来,瘦的胳膊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像是抓猫一般,一边还说道:“你瞧瞧你,睡个觉罢了,怎么这么多口水。”木亭这才知道美人为何会笑了,赶紧用手去擦,确实湿漉漉的,沾了一手,不好意思的想要用什么去抹,但半天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子桑暖拿出一块手帕给他,木亭赶紧接来道:“多谢子桑姑娘,一会我去洗了还你。” “不用,你上次都没还我。”子桑暖邪魅一笑,木亭才想起来在登州的那晚,子桑暖留给自己的手帕,忽而觉得手中这块味道熟悉,拿起在鼻中嗅着,脸一红,正是那块。木亭上次拿了那块手帕,也就一直留在了身上,洗了多次,已经没有刚拿到手时那股子桑暖身上独有的清香,绝不会是她新拿出来的。 子桑暖见他这般动作,嫌弃道:“怎么,是不是一股唾沫味?你这傻子,怎么就将这手帕随意的丢在了床上。”木亭见子桑暖笑自己了,赶紧放下手帕,随意的放进胸口里去了,转移了话题:“子桑暖姑娘,我有件事情要问你一下。” “你说。”子桑暖用手让木亭将脚放下围栏,坐在了一边。 “刚刚听说,朝廷要将东大人带回去,那荆洛兄万一带着郎中回来了,岂不是寻不到了。” “这倒没事,这种消息,荆洛肯定会知道的,他可比你聪明多了。”子桑暖打趣着他。 木亭哦了一声,又想起丁鼠的事情,问道:“宣金卫收人的事情需要禀告杨大人吗?” “当然啦,校尉堂也是一样,不过也只是告知而已,杨大人日理万机,并不会特地去管。”子桑暖不知他这么问是为何。 听她一说,木亭心里松了口气,原来以为还需要杨大人去筛选同意,可是这样就更奇怪了,于是问道:“那为何我们宣金卫真正公办的才三人?” “这你就得去问你们东大人了,别的衙门都是人越多越好,可你们东大人反而却将人越减越少。”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规定了衙门里有多少人?” 子桑暖点了头:“倒是没有特别规定,不过你若是一个衙门弄了数百人,朝廷必定会介入。” 木亭也明白,一个非军队的机关衙门,随意搞个数百人,不说俸禄的问题,朝廷总要担心是不是有别的企图,“我可不可以招人?” 突然问这个问题,子桑暖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荆洛主动放弃,你现在就是唯一的宣金卫司,你想做就做呀,对了,你问这个作甚?” 木亭嘿嘿摇头:“没什么,就是看看我能做什么。”子桑暖不高兴了,掐了木亭的手臂:“你这傻子,怎么,当了宣金卫司,连姐姐都忘了?还给我搞神秘。” 木亭连连喊痛:“子桑姑娘,疼,别掐了,我哪里敢,只不过想着现在就我一个人,怕事情做不好,若是有办法,找些人帮我。”子桑暖也不知是对回答不满意,还是故意找麻烦,放下了他的臂膀,手却又朝腰间掐去,木亭刚放松,就感觉腰间一痛,又喊了起来。 这边闹着,一个丫鬟走了过来,看两人的样子,还以为是两口,竟是不好意思过来,远远的站在旁边,子桑暖感觉灵敏,抬头一看,见丫鬟似乎是有事要说,便放了手,招呼着那边道:“是不是有事?过来吧。” 丫鬟这才慢慢走了过来,头也不敢抬,低声说道:“木公子,子桑姑娘,庄主请你们过去。” 知道应该是有消息了,木亭起身说道:“子桑姑娘我们过去吧。”子桑暖暖站起来将他拉住:“等会,你这什么样子,现在好歹也是宣金卫司了,注意点形态。”说着抬起玉手,为木亭拍了拍衣褶,整了领口,看着甜蜜,丫鬟在一边羞红了脸庞。 走到院里,正好见到两位太医上了院中的一辆马车里,知府站在外面和长聿说着什么,木亭走过去问道:“这是?” “东大人在里面,一会就送去衙门。”知府知道木亭现在的身份是宣金卫司了,还不忘说道:“听说大人现在是宣金卫司,恭喜恭喜。” 木亭赶紧摆手,又道:“如果回京,有没有人护送,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木大人放心,朝廷有命令,王将军会派人护送的。” 既然这样,木亭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和知府客气了两声,知府就上车走了,木亭本来想再看一眼东几鱼的情况,但是一想到那满脸的紫痕,又觉得难受,也就没有要求。待马车出了门,对长聿道:“长兄这几日辛苦了,脸色也不好,现在东大人送走,赶紧去吃些东西休息会吧。” 长聿眼睛仍然看着门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木兄关心,先前和两位太医讨论了许久,这魇症实属顽疾,我就先去休息了,起来还是会去再寻些办法的。” “长兄有心了。”木亭看长聿和东几鱼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些日子来却是如此上心,也是难得,长聿看了看木亭身边一言不发的子桑暖,问道:“弟妹?” 子桑暖哈哈笑起来:“你说什么,弟妹?”木亭尴尬解释道:“长兄,这是氤蝶使子桑姑娘。”长聿知道自己误会了,赶紧拱手:“氤蝶使,在下不知,还望见谅。”子桑暖摆了手道:“这傻子哪里有这福气,木亭,念庄主还等着我们呢,走吧。” 木亭朝长聿打了个眼色,就被子桑暖拉着走了,长聿看两人举止,自言自语笑道:“现在不是,也不远了,木兄定然是有这福气的。” 子桑暖边走边问道:“刚刚那位是?”木亭见她问起长聿,又想到弟妹这事,脸上发烫,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目不斜视道:“念庄主的大弟子,就是送我松镖子的那位长公子。” “原来是他。”子桑暖点头,“看你们关系不错,不过还是得注意点。”木亭理解她的话,毕竟算是成大人的人,但是他也知道长聿为人,不过想来解释起来也麻烦,只是嗯了一声。 念翎和薛九关已经在书房里等着,栾羽站在门外靠着墙,见两人并肩走来,嘴角上扬,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说了声:“快进去吧。”就转身先进了屋里。 那藏卷轴的匣子已经打开,念翎正拿在手里端详着,见人已经到齐,吩咐了几个弟子在门外看着,让众人坐下,才说道:“诸位都来了,那我就开门见山,昨日已经知道这图上的地方就在枝叶山下,一早老夫便派了弟子去寻,午后弟子陆续回来了,探到的消息,老夫简单和各位介绍一下。” 他边说边走到书桌旁的一个架子上,将包着的布掀开,里面露出一幅半人高的地图,“这是印州和周边一代的地图,老夫的弟子们照着卷轴去了这三处地点,这里是卷轴上桃花标记处,暂时是咱们怀疑桃渊派众人的老巢,而上面这里的牡丹,和下面的莲花,因为靠着近,老夫也让人去看了。”念翎一边介绍着,一边在地图上指着。 其余众人除了栾羽外,也都不坐着了,都凑到地图前,木亭问道:“辛苦了,结果如何?” 念翎继续道:“桃花点确实有人,而且不少,藏在密林山脚下,渺无人烟,但是范围却不大,若是往外再去个十多里,就到了道上,虽说也只有一些樵夫会走,也不至于一直藏着不被发现。”说着用手在图上画了一个圈,确实不算大,不过印州城两分大,这范围也就能有六七座稍大点的宅子。 “那不是好事,地方既然不大,让王将军派兵跟我们一起,碾压过去,万事大吉。”薛九关说道,不再看图,回身走到椅子上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两口。 木亭却问道:“那另外两点可有发现人的迹象。” 念翎看了一眼木亭,点点头道:“木少侠所问正是老夫觉得奇怪的地方,那日我也木少侠和无双使都讨论过,照着袭击圣驾的人数看来,桃渊派至少有数千人,可是明显这么点地方是不可能能有这么多人的,即使真的挤下了这么多人,动静不会,但据弟子所说,绕了一圈,也只看到十多个人,安静异常,再也没有其他的人迹,那若要真的有这么多的人,需要隐藏的情况下,必定会去其余几处花点,问题就是牡丹,莲花两点,更是一人都见不到。” “那还等什么,必定是你们之前想错了,照念庄主之前和我所说,桃渊派是天机门残众遗留所创,年代虽久,但也沦落了数百年,能有多少人留存,依我说,袭驾的那百人都已经是倾巢而出了,那次又死了数十人,留存下来的,抛去老弱病残,还能有几个,若真是有千人,何故躲了这么多日却没有一点动作。”薛九关这番话看似自大,却不无道理,其实那日三人也只是因为袭驾的人数来猜测,但后来三人都自己心里想过,桃渊派本来就不可以常理来看,倾巢而出不是没有可能。 念翎道:“薛大人说的没错,所以现在众人都在,老夫就和众人商讨一下,是立刻让王将军带兵打进去,还是说按兵不动,再探个几日。” “我们能等,朝廷可等不了,你那弟子不是已经都探过了,他们人也没有,直接带兵进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早日交差。”薛九关率先表态。 念翎转而问杨大人手下这三人,栾羽一脸无所谓,表示都可以,子桑暖不表态,看着木亭,木亭想了一下说道:“即使没有人,但是还要考虑一点,桃渊派是天机门的残众,他们厉害的其实是机关。” 薛九关本来都笑了起来,但想到苏子兮,压住了表情,说道:“机关再厉害,也经不住人数的压制,前朝天机门不也被军队给灭了,现在又何惧他们的残众。” “难道不考虑军士的损伤吗?”木亭反驳道。 “不能因为这个就又拖了日子,之前找不到,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既然已经确定,就不必再等,多歇一日,皇上的安危就多一些。”薛九关道。 木亭虽然觉得不妥,但涉及到皇上,确实没法再说其他,子桑暖暗暗拍了一下他的手,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王将军出兵吧,不过,除了桃渊派目前的驻地外,你们对这个门派还了解多少,比如那里现在有哪些机关,威力如何,目前他们里面有哪些人,武功又如何,虽说时间紧急,但朝廷的军队也不能白白牺牲不是?况且,只凭他们那百人就敢袭击圣驾,又是什么动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个中缘由 子桑暖所说,确实是个问题,桃渊派神秘至极,江湖上虽然本来有些耳闻,但毕竟从未真正有人放在心上过,都以为是一伙强盗而已。直到他们袭击了圣驾,朝廷才注意到这伙人,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也不敢去说,但是心里也都想过,莫说袭击圣驾成功的机会不大,即使成功了,那又如何?不过是换个皇帝罢了,于他们而言,又有何毫无意义。其实那日之后,皇上和朝廷大臣的心里也想的透彻,要么他们是有其他目的,要么就是有人要借此弑君,然后造反。 这么想就有些细思恐极了,皇上也还年轻,皇子都,万一皇上驾崩了,能有这个能力借机谋权的人屈指可数。杨一甫心里很慌张,成居贤也一样,除了木亭以外,现在极啸山庄里面的念翎,栾羽,薛九关,包括子桑暖也都明白,只是心照不宣的没有拿出来说而已。 杨一甫心里慌,成居贤也慌,虽然都知道和自己无关,但同样也在猜测对方的情况,形势如此,不得不防。念翎回印州之时,成居贤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让自己的学生将掌上明珠花戏带到这里,远离京城,对杨成两人来说,桃渊派不足为惧,真正的危险还是在自己的身边。 皇上也着急,不过并不是着急自己的安危,自己身处皇城,能有什么危险,他急的是桃渊派只有被剿灭了,才能将这种可能性降到最低,才不至于弄的人心惶惶。况且朝廷这把秤,还需要成居贤和杨一甫来平衡,在这种可能性下,不管是谁,他心里也明白,即使真的有,也不能立刻亲手去破坏眼下的平衡,而且更有很大的可能会有人借此来打压对方,自己当做无事发生便可,只要桃渊派一灭,没有大臣的事情,至少能够安稳个三年五载。所以他才下了圣旨,令所有衙署同心协力抓紧剿灭桃渊派。 薛九关这么心急,想来是来之前成居贤曾经交代过几句,杨一甫虽然从未说过什么,但子桑暖和栾羽却早都明白,不过急归急,听到木亭说的话,子桑暖还是不自觉的为他说上两句。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子桑暖所问,他们确实一无所知,木亭知道他曾经的三师兄,如今的北恨在里面,但是别人不提起,他也不会自己说出来徒增麻烦,于是道:“之前袭驾的那个双刀老头,倒是厉害的紧,不过……” 没等他说完,薛九关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怒火:“就是这个老头,把苏姑娘打伤了,我这次必要血刃他。” 木亭看他这样,觉得好笑,摇摇头道:“他已经死了。”薛九关听到老头早就死了,遗憾自己没有亲自己解决他,叹气不已,栾羽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说薛大人,你能不能听木亭兄弟把话说完。” 薛九关反瞪了他,但也并不再说话,示意木亭继续,木亭道:“和这老头一起的还有一个姓许的老头,就是原本印州城内的许老爷,这人会武功,但不知深浅,另外那日在秘洞口,还有好几个桃渊派的弟子,武功都不差,刀山也会抹毒,一般士卒很难与他们抗衡,只是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是如此,若真这样,那就比较难了。” 木亭说完,念翎想了想道:“这个不怕,只要人数和我们今日所猜想只有百人众,军队人数是可以保证的,皇上有圣旨,王将军必定带出重兵。” “恩,这样的话就没什么了,可是那机关怎么办,之前秘洞里的机关我们也见识过了,虽说不是不能破,但是损伤势必惨重。”木亭还是在担心这个。 “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吧。”薛九关说着还瞥了栾羽一眼,似乎在挑衅,“木亭兄弟,你也说了,上次是在秘洞,现在是在外面,我也和念庄主的大弟子了解过许多,非密闭的环境机关限制很多,根本发挥不出那种威力来,不用太担心这个,而且你看图上的标识,虽然没有标明意义,但照天机门的本性,应该就是野处的机关了,到时候我们只需绕开,应当无事。” 虽然讨论了许久,但是大家照着现有的消息,还是偏向于薛九关所说的话,再加上确实比较着急,一致同意了晚点就带兵杀过去,于是栾羽便独自前往将军府去找王将军,其余众人等士兵集结完毕,便去汇合。 散了开去,木亭回到房里用布轻轻擦拭着惟古剑,凑着夕阳光照,惟古上发出炫丽的光来。子桑暖回屋了一会,又走到木亭这来,倚在门上问道:“去喂马吗?” “好。”木亭放下布,将剑入鞘,拿在手上,便随子桑暖一起走去马厩。 极啸山庄这马厩里不乏良驹,远远看去每一匹都生的精神抖擞,六月和十六在这里却仍然显得鹤立鸡群,听说与古时的纤离是同一种,不知道济南知府是从哪里得来的,也是下了本钱。 两匹马也是有半月未见了,竟然互相蹭着头,看着十分亲密,子桑暖笑道:“这马也和人一样,似是在表达想念。” “牲畜和人一样,都是母胎而出,有头有脑,自然也和人一样,懂得表现情感。”木亭说着拾了些草料喂两匹马吃着,子桑暖走过来一起,问道:“倒好像你懂的多似的。” “嘿嘿,以前在镖局,见多了马狗猫,这些东西和人走的近,观察的自然也多些。” “有些羡慕。”子桑暖转头看他,两眼上看,似乎在想什么。 “恩?” “我来京城之前,每日做的便是练功,念书,其余再也没有什么乐子,听你这么一说,想起在外经常看到童在屋门口逗猫逗狗,每每便有些羡慕,我可以选择吗?”子桑暖似乎是在问木亭,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当然可以选择啊。”木亭看美人的神情像是游离了出去。 子桑暖嘴角抬起,微微笑道:“这次虽然是因为东几鱼伤了,你才当上了宣金卫司,但是朝里许多人都知道,实则是皇上对你很欣赏,即使没有这事,日后也定能早早的青云直上。将来,姐姐我若是选择了在门口玩弄着猫狗,你可要想着姐姐。” “当然好,可是……”木亭叹气道,“我恐怕活不到那个时候。” “不用想那么多,总有办法的,对了,荆洛不是找那郎中去了吗,上次你有没有问过他?要不等找到他,顺便再看看你的状况。” 木亭无奈道:“在济南我就问过了,他也没有办法。不过倒是知道一些消息,我那解药若是还存在,应该是在於菟宫里了。” “於菟宫?”子桑暖倒是没想到,惊讶了一下,但随即说道,“不管是在哪里,只要知道还有希望治好,那不就是好事,事在人为嘛。”说着看了看天色,又道:“好了,时辰也晚了,一会就要去办正事了,咱们回去吧。” 渐渐的要入了黑天,大伙都在准备着一会的进攻,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薛九关说的没错,密林深处的桃渊派目前确实只有百人而已,这刻的桃渊点内,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坐在一间屋子的大厅内不停的咳嗽,大声的对着下面骂道:“徐老六这个蠢东西,就因为别人许诺了他我这帮主的位置,居然敢趁着我生病带着门下弟子去袭击皇帝,现在好了,不仅折了那么多弟兄,我桃渊派还只能躲在这里等死!” 说着又咳嗽起来,手帕一遮,满满都是血,站在一旁的北恨看到这情况,立即走了过去,轻拍着老人的背,说道:“帮主,身体要紧。” 老人缓了过来,下令道:“来人,将那徐老二带上来。”不多时,许老爷全身捆绑着被人带了上来,目光无神,披头散发,见到老人,扑通跪下道:“帮主,老六做的那事属下是真的一无所知啊,属下一向尽忠职守,万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老人怒骂:“还说和你没有关系,你屋里那书信怎么说?真的当我老了,糊涂了?”说着从袖中扔下一封信来。 见证据已经被找到了,许老爷也是无话可说,暗暗低着头,突然抬头哈哈大笑起来:“老头子,我许家为桃渊派做了多少牺牲,老大,老三,老四,老五哪个不是为帮里做了贡献,最后呢?都死的凄惨至极,而桃渊派却为何每况日下,都因为你,你何德何能能当这个帮主,你不相信自己兄弟,却相信这个刚入帮的外人!兄弟们跟着你只能走向毁灭,和天机门一样!”说着眼睛愤恨的看着北恨。 “啪”的一声,一个弟子扇了他一巴掌道:“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敢这样和帮主讲话。”许老爷嘴角冒着血,阴狠的看着那人,突然呀的一声,全身发力,将捆绑自己的绳索挣开,身边几个弟子都被力道甩了开去,他慢慢站起来,笑着朝台上说道:“老头子,我知道自己是肯定要死了,不过我死之前也要先送你一程。”说完跃身就要飞到老人身边,弟子大惊,都往里面靠去,大喊:“保护帮主!” 可是这几个弟子根本拦不住许老爷,只见他两掌挥出,重重的拍在了两个弟子身上,那两弟子口吐鲜血,撞向两边,其他弟子阻拦不及,眼看就要打到老人身上,北恨拔出剑来,摇了摇头,由下而上,直直从他胸口刺穿过去,许老爷倒在地上,看着那剑,不敢相信的用手指着北恨道:“桃…桃花锋…帮主…你…居然…” 没来得及将最后的话说完,头往左侧,一命呜呼。 北恨招呼弟子来将许老爷的尸体抬了出去,收起了剑,半跪在老人面前道:“帮主,他死了。” 老人点点头,抓着北恨的手道:“桃渊派要被我自己亲手栽培的人给毁了,我惭愧啊,就是走了,又有何脸面去见历代帮主。”北恨低沉道:“帮主,现在养好身体要紧,帮里还需要你。” “唉,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活不过冬天了,你虽然入帮晚,但却是我这辈子看的最准的人,等我走了,你就是桃渊派的帮主。”老人眼中渐渐湿润。 北恨听着,也是心里难受,撇过头去,闭起眼睛,忽然有人来报:“帮主,大事不好了,今日几个巡逻的兄弟发现有可疑的人在林中四处探查,像是探子,恐怕这里被发现了。” 老人说道:“早晚会来的。”随即收拾起精神来,在北恨的搀扶下站起大声道:“众弟子听令。” “是!” “布桃花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六十四章 亮目斥候 栾羽令人传来了消息,王将军已经集结好了精兵,随时等候差遣,按照地形看来,人数并不是越多越好,那里不是大开大合的平地,桃花点藏在峡谷密林丛中,大军进去,所望遍地的树木砸林,只能分散开来,形成不了阵型。 众人本来商议是说待白天再去,毕竟那里面月光的照明度实在有限,仅仅拿着火把,两三步又都照到了前面的树上,根本看不远。但是又怕桃渊派人得到了消息,连夜溜走,恐怕前功尽弃。于是都决定先带兵过去,若是夜晚实在不利于进攻,那就以兵围林,再定策略。 等木亭等人赶去汇合,天色已经大黑。这峡谷密林的四周只有三道口,王将军已经各派了一百军士看守在两处,其余人等都集中在最大的口边。如此一来,倒是不怕贼人连夜溜走,不过念翎望着四周的山,略有所思。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身着盔甲坐在火边,拿起酒来喝了两口,应该和念翎关系不错,看他不停的看着四边,笑道:“念翎老弟,放心吧,能走的口子都被我的人堵住了,除非他们都长了翅膀从山上飞过去,不然只能老实的待在里面。” 念翎走到他身边坐下,说道:“万事心为妙,出了纰漏总是不好。” “这谷里以往总以为是荒野,连路都没有,却不想竟然还蹲着这么个地,两边的枝叶山你也知道,外面有山路可以上去,可这里面都垂直在地面上,即使是猿猴,都上不去,不必担心。”王将军觉得念翎太过心,不以为然。 念翎也不好再说什么,见其他人也都来了,说道:“前面便是桃花点所处的密林,老夫观察了一会,的确和弟子所报一样,地方不大,所以人不会太多,但毕竟别人守在这里上百年,一直未曾被外人所发现,里面自有他的玄妙,我们也不可太过轻敌,王将军带兵十余年,经验丰富,今晚怎么做,就看将军如何指挥了。” 其余几人,单打独斗都是好手,但这上百人的指挥作战却又是门外汉,这种情况,大家也就全听王将军指挥,自己到时候杀敌就是。 王将军站了起来,微微一拱手道:“诸位都是皇上派来剿灭桃渊派的大人,前些日子王某无才,帮不了什么忙,诸位也都辛苦了,不过后面都是粗活,交由王某就行。” 念翎道:“都是为朝廷做事,何来辛苦,只求尽快解决了此事。”王将军点点头,这时后面士兵找他,便抱着酒壶过去了,薛九关从未见过这人,低声对念翎道:“怎么是个酒鬼?能指望否,不如让他给我点兵,直接杀进去算了。” 栾羽听见他说的话,瞟来一个白眼,插嘴道:“薛大人如此神勇,还要什么兵,独自一人进去就好了,我等也不用多想,坐在这里休息,等着大人将那桃渊帮主的人头拎过来,皆大欢喜。” 薛九关自然是不服,瞪着眼睛:“无双使好像很不服气,要不我和无双使比较一番,看看到底谁能杀了那桃渊帮主?” “我可没那劲,你要去就自己去,我喝酒赏月多好。”栾羽倒是一点不上头。 “无双使这是怕了?”薛九关阴阳怪气道。 “居然被你发现了,这大黑天的,里面一丝光都看不见,实话告诉你吧,我怕黑,怕鬼,怕血,什么都怕。”栾羽笑道,有心不让他舒服。 知道栾羽口里损他,薛九关不舒服极了,暗骂一声无耻,便不再理他。 王将军走了一会,便回来了,对众人说了声抱歉,突然正色道:“刚刚我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密林里伸手不见五指,黑的厉害,而且满地的落叶腐植,行走不便,虽说不大,但这么进去也容易迷了方向。而且还听说这桃渊派擅长机关,虽然念老弟给我看了那图,但现在根本分不清,所以我决定,派十人进去,一步一探,看看能不能先搞清路线,留下记号,其余人等就等天白再作行动。诸位可有其他意见?” 薛九关一听还要等到白天,当先不同意道:“王将军,你带来的也有数百军士,即使是晚上,一人拿一火把,就这么进去还不和白日一般,为何非要等到明日,夜长梦多啊。” “这么多火把进去,万一失了火,谁都走不掉。”木亭突然冒出声音来。 王将军看了木亭一眼,点点头:“这位兄弟说的没错,一来是有这个顾虑,另外那些机关也不知威力几何,我不愿用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既然三口都守住,桃渊派人都是瓮中之鳖,不必担心他们会逃。” 薛九关仍然不死心道:“念庄主,听闻印州这里盛产一种萤石,亮比灯烛,既然害怕失火,何不用此?” “萤石之亮只在密闭环境中,密林空间中的效果实在微乎其微。”念翎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要等到明日早上?万一出了岔子,谁能负责?” 王将军喝了一口酒,倒也不急,耐心的说道:“这位想必是黄旗督薛大人吧?” “正是。”薛九关没好气的说了声。 “我不太清楚黄旗衙门平日里是如何做事的,不过既然需要用到我手下的兵,还是听依我所说为好,毕竟对面也不是几个人,里面还有机关。” “王将军,你和他说些什么,他哪懂这些,就知道强打蛮干,你只管照你的计划来行。”栾羽这时凑出来恶心了薛九关一道。 薛九关听栾羽说这话,着实忍不了,眼睛瞪的极大,眼看着就要骂起来,念翎赶紧拉住他声道:“薛大人,稍安勿躁。” 子桑暖轻轻叹了声气,木亭好奇问道:“子桑姑娘怎么了?”子桑暖凑在他耳边声道:“还以为有好戏看,这下又没了。”随即狡黠一笑。 吵闹后,大家也都没有了意见,王将军喊来十个人,虽然体型不一,但都身手矫捷,交代了一番,十个人就匆匆进了密林,木亭好奇道:“就这么进去,什么都不带,能看的见吗?” “你刚刚没有注意他们的眼睛,这十个人眼神放光,瞳孔明亮,应该都是天生的亮目,这样的人在黑暗中看东西清楚的很。”子桑暖道。 这才刚到戌时,离天亮还早的很,虽说大家最后都赞同了王将军的指挥,但其实心里也都并不安逸,有些激动,有些担忧。 都散在周边休息着,栾羽和王将军的关系应该很好,凑在一起喝酒聊天,像是没事人一样。念翎靠在营帐外面打坐,薛九关却坐不住,来回不停的走动,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密林,木亭远远的看着他,说道:“这薛大人怎么看着这么着急,看着有些奇怪。” 子桑暖笑道:“你该不会怀疑他有什么问题吧?” “那当然不是,就是觉得着急的过分了,午后大家在一起讨论的时候,他就想着赶紧灭了桃渊派,到晚上还是一样。” “肯定是成大人对他交代了什么咯。”子桑暖毕竟是校尉堂的头,早就猜到了他着急的原因。 “恩?”木亭没反应过来,不知何意,子桑暖见四周也没什么人,声的将桃渊派的存在和朝廷的各种利害关系简单的对木亭讲了一番,木亭听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成大人许了他什么好处,才这么着急。” 子桑暖哈哈一笑:“这不怪你,你才进宣金卫几天,不过我现在倒有些担心你,要是东几鱼不醒,你日后作为宣金卫司,免不了要和那些人打交道,尔虞我诈避免不了,怕是要吃亏了。” “不怕,以后若是碰到问题,我就来请教子桑姑娘。” “你当真这么信我,就不怕我害你吗?”子桑暖突然低沉了声音,冷笑道。 “子桑姑娘为何要害我,我一无钱,二无势,这点武功还是你教我的。” “那可不一定,以前是以前,你当了宣金卫司可就不一样了,等你回到京城,或许你就能体会到改变。” 木亭听这话,脑中想了一会,但还是放弃了,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变化,照着东几鱼比较,就见他每日和荆洛在外面,也不知他在京中是什么样子的。 子桑暖见他皱起眉头似在想着什么,用手在他眼前一晃:“想什么呢?” “我在想东大人,他做宣金卫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木亭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他和你太不一样了,比你年纪还的时候就已经手刃三十六盗,进了宣金卫,我也是听人说,那时候的宣金卫和现在可不一样,数十人的衙门,竞争激烈,可他却能脱颖而出成了宣金卫司,其中的历程难以想象。后来他上了位,渐渐的缩减了衙门,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人少了,反而比以前的宣金卫做的更好,想想,你能坐上这个位置,的确还是得感谢他。” 木亭感慨道:“希望东大人赶紧醒过来,继续当宣金卫司,我感觉自己没有办法做好。” 子桑暖拍了拍他的手:“别想那么多了,先休息一会,明早或许还有一场恶战。” 夜里来来回回的不停有巡逻的士兵走动的声音,木亭倒也不受影响,半睡半醒的养着精神,中途那十位亮目斥候出来过一次,好像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只是三三两两的遇到了些普通的陷阱袋,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上危险,几下就能脱身。 这十人出来休息了一会,又进去了密林,王将军这次命令他们尽量再往里面去一些,保证最安全的距离,这样等到白天大军就可以往里面深入进去。 火焰烧脆木头的声响噼里啪啦的在耳边炸开,密林里隐隐传出各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叫声,显得静谧而诡异,一阵风吹来将木亭刮了个激灵,抖擞着站起身来,即便是夏日,山脚下的风总是冷的透骨,何况这深夜,再无睡意,倒想喝些酒来暖暖身子。 其他人都散在各处休息了,中央的火堆旁只有栾羽和王将军两人坐着喝酒聊天,木亭慢慢走过去,栾羽瞧见他,笑道:“睡醒了?要不要喝点酒。” 木亭还有些迷茫,只感觉身上冷,直接拿起了酒壶,打开就灌了起来,这一下灌的厉害,呛到了嗓子,咳嗽不停,直接就醒了。 等缓过来抬起头,发现栾羽和王将军正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突然感觉到不对,舌头舔了下嘴唇,这哪里是酒,分明就是药汤,苦的厉害。 也不知这是什么药,反正胃里一阵翻腾,呸呸的吐了,栾羽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木亭兄弟,你没事喝这药汤做什么?酒在这。”手里拿起一个囊来。 “呸呸,我还以为这壶里装的是酒,那壶里的药汤是什么东西,喝了没事吧,我都灌进去好多了。”木亭嘴里发苦,还在不停的吐着口水。 “那也没事,这都是提神醒脑的汤,虽滋味不怎么样,但能让人清醒,还要不要喝酒了?”栾羽仍是笑个不停。 木亭一把抓过酒囊,不过不着急灌,而是先闻了味道,知道确实是酒,才喝了两口,要说酒这种东西,虽然辛辣刺激,暖身子的确效果显著,刚喝下去,就感觉胃里往外透出暖意。 王将军问道:“这位少侠是?” “哦,新任的宣金卫司木亭。”栾羽介绍道。 “原来你就是木亭,之前听东几鱼提到过几次。”王将军看着木亭,点头致意,随即又说道:“可惜了东老弟,怎么就碰上这么个事情,本来还说这事结了,一同喝上两日,唉。” 木亭望着手中的酒,心想着王将军似乎和东大人关系不错,不过东大人之前还提到他,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也不知东大人是如何提的,不过也不好问。 栾羽打趣道:“和东几鱼有什么好喝的,那家伙喝酒都是算计好的,一点意思没有,等将军来京城,让卜壹和你喝。” “得,栾羽老弟,有你这话,哥哥等下次进京,必然要去找你们,早就听说贪酒使酒量好比酒仙,你来给我说说看,我和他比如何?” 栾羽却一点面子不给他:“将军,说实话,您的酒量和卜壹比,差的太远了。” 王将军也不生气,哈哈笑道:“你这一说,我就更想早些和他较量一番了。” 木亭看他俩聊着,心里也对这贪酒使卜壹有些好奇,四使中,还真就没见过这人,不过名头倒是像比其他人响亮的多,尤其是谈到了喝酒的事,必然会提起他。 密林飒飒,野兽低鸣时,一群受了惊的鸟儿从林中纷纷飞散开去,印在月上,团团黑影,野外常见的场景,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不过这次鸟群四散,却和平时不一样,数量极多,密密麻麻,布满天空,木亭还在奇怪是不是林中有什么大的野兽出动,就听见林中传来一声尖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六十五章 桃花瓣 尖叫声随风传来,并不响亮,三人虽说都被这突然的声音惊的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东西所发出,就在此时,又传来了第二声尖叫,这声比之前响亮的多,好像在密林的浅边上,这声大家都听清楚了,哪里是什么兽鸣,这分明就是人的声音。 三人同时站了起来,知道定是林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还欢笑着的脸上皆都沉了下来,其余人一定也是听到声音了,都聚到这边,念翎问道:“你们都听见了?”其实都不用问,从大家的脸色看来,就已经能知道。 站在密林边的士兵慌张起来,深怕面前的林中突然会冒出来什么诡异的东西,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而密林上方的鸟群越来越多,耳边全都是鸟群扑扇翅膀的声音,源源不绝。 谁都不说话,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那第二声尖叫,众人都听得出里面的绝望和无奈。 薛九关眼尖,突然发现了什么,大喊一声指着一处让众人看去,随着他指向的地方,众人都看见那两边垂直的山壁上飞快的爬动着什么,一数居然有十多个。 念翎大呼不好,难道这些是桃渊派的人,要从这山壁逃走? 王将军怕出事,立刻派了人绕到山前,从山路上到山顶拦截。栾羽问道:“将军,现在怎么说?” “先等我的人出来,林中一定是出现什么大的状况了,那山壁上的我怎么瞧着不像是人。”王将军远远观察山壁上的东西,只能看到有手有脚,但人真能在这么陡峭的山壁上爬动的这么快? 天已经蒙蒙亮,视野稍微好了些,那些东西已经爬到了山腰处,这时候都能看到那东西像是身着粉色的衣物,木亭想起之前秘洞口北恨那伙人的打扮,说道:“看来真是桃渊派的弟子,那衣服的颜色。” 王将军点点头:“看来错不了,定是我那些人被发现的踪迹,桃渊派弟子知道被困,便想着爬山壁逃走。” 栾羽恩了一声,说道:“那行,既然这样,我去拦住他们。”王将军道:“有劳栾羽老弟了,我会再多派些人去相助。” 栾羽笑着拿出无双鞭,跃身而起,飞了出去,薛九关见栾羽去了,不甘示弱,也急忙追了上去。 余下众人看着两人远去,却听见林边的士兵喊道:“将军,不好了。” 众人被这喊声吸引,赶紧走过去,看见亮目斥候已经出来了,瘫痪在地上,双眼紧闭,血呼呼的从眼中流出。王将军赶紧蹲下身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其他人呢?” 那人已经意识模糊,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再也说不出话来。王将军见他确实已经说不了话,唉了一声,赶紧让人拉走医治。没过一会,又出来一人,这人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目光呆滞,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着。 一个士兵拦住他,不停的晃着他的身子问发生了什么,那人并不回答,嘴里却一直说着:“粉色的,粉色的,全完了,全完了。” 念翎见此,对王将军道:“将军,天已经快亮了,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但是总要去面对了。”王将军正有此意,他实在舍不得那些亮目斥候,立刻集结了一百余人,不多时,那一百多人就整装完毕,整齐的站在密林前,王将军看了眼天色,一声令下,便要率百余人的军队向林中前进。 木亭觉得不对劲,对王将军道:“将军,这十位亮目斥候只出来了两人,其他人情况不明,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这样冒然进去,是不是不太妥。” 王将军后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坚毅,说道:“之前我那手下斥候围圈了范围,不会深入太近的。”想了想又转身对念翎道:“念翎老弟,你就帮我在这里守着,我会时刻派人与你联络,副将,你在这里一切都听念庄主调遣。” “是!” 子桑暖见此说道:“既然这样,王将军,我就和你一同进去,看看到底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有劳氤蝶使。”王将军倒也不客气,有人帮忙自然是极好的。 “木亭,跟我一起吗?”子桑暖往前走一步,突然回头看着木亭道。 “好。”木亭也不多话,拿了剑就跟了上去。 百十人进了密林中,才发现这里面确实不适合摆阵行进,树林密布,走着走着便要散了,没走几步,便看到树木中间空地上插着一个红尾矛,那是之前亮目斥候所丢下的标记,示意此地安全。 士兵都手持兵器,缓慢前进,看到刚刚两位斥候的状态,也知道林中不一般,不敢太过激进。红尾矛的距离越来越近,渐渐的密布起来,居然是三步一插的地步,插了有五六根,再看那眼睛所见的最后一根,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飘着粉红色的花瓣。 王将军赶紧下令停止前进,按照道理,红尾矛所插间距都在二十步左右,这如此密集实在是叫人不明缘由。虽有百十人进了密林,但由于地形限制,都长条形散了开去,集中不起来。 怕出事端,而且眼前所见实在是诡异,躺在地上那人身着服装远远看来像是亮目斥候的衣服,可粉红色的花瓣究竟是什么。王将军心里不安,派了三人过去看看状况。 三名士兵领了命令,用刀探地,靠着树木,慢慢的往里面过去,还好,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三人已经到了躺地之人的身旁,远远的给王将军一个手势,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一人蹲下查看情况,另外两人警戒着四周。蹲下那人将躺地的人翻了过来,吓的两眼突起,往后跌倒,大叫一声,另外两个警戒的人听到同伴的叫声,低头看去,也都吓的踉跄退后几步。王将军大喊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人不停的吸气呼气,仿佛在作心里暗示,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听见将军发问,回道:“将,将军,这,这哪里是人?” 这个回答众人都是没有想到的,不是人,那是什么东西?子桑暖没等王将军再说话,嗖的一下蹿了过去,看着地上躺着那物,不由的吸了口凉气,摇头对王将军道:“是一只死猴。” “什么?猴?”王将军不敢相信,为什么猴会倒在这地上,身穿亮目斥候的衣服,那斥候人呢?身后的那些士兵也都听到了子桑暖所说,叽叽喳喳的声说起话来,但毕竟人多,声音嘈杂不堪,显的非常乱,而这声音一大,林中的鸟群又受惊一样,四散飞去,林中噗啦噗啦的全都是鸟群振翅之声,木亭一想不好,这动静和之前林中出现尖叫声时一模一样。 王将军自然也知道不对劲,正想着先撤一批人出去,却见一个传讯兵匆匆跑来报道:“将军,这后面,出不去了!” “你说什么?怎么会出不去?” “我们一路跟着红尾矛进来,也未曾将红尾矛移动了位置,但标下循着红尾矛回去传信,却根本看不见密林的口边。”那传讯兵紧张不已,碰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王将军心道不好,这难道进了迷途?那边猴尸体的地方逐渐出现一股粉红色的烟雾,并且不断扩散,往四周飘去。而子桑暖和另外三人都被烟雾所笼罩,不一会就再也看不见四人的踪影。这一连串的事情弄的王将军心里恼火的紧,原以为可以平推的密林,居然如此诡异。 木亭大声呼喊着子桑姑娘,可是烟雾里却没有一丝回应,着急万分之时,那烟雾里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就和之前所听一模一样。所担心的还是来了,王将军也不敢懈怠,见里面没有回应,提了刀就要过去救人,木亭赶紧道:“将军,我去吧。” 这烟雾倒是奇怪,在众人面前十步左右便又停止了,不再扩散,但要救人,必须得穿进烟雾中去,不知这烟雾是否有毒,王将军命人拿来一个壶,正是早上木亭当作酒喝的那种,倒在了一块布条上,让木亭围在了脸上,低声道:“心。” 木亭点点头,绑了布条在脸上,转身进了烟雾中,刚迈入这片烟雾,他眼中所见尽是一片粉红,看不见任何物体,连四周的树木都见不到,更为奇怪的是,这烟雾团居然像是一块隔断,之前还能听见林中各种声音,一进到里面,耳边顿时寂静起来,显得十分空灵。 虽然不知道这烟雾为何有这种效果,但此刻也管不了许多,一边喊着子桑姑娘,一边还要心脚下,心里虽急,却是快不得,这烟雾团里根本看不见方向,走了一会,也不知有没有走到之前四人所待着的位置。突然感觉天空下起了雨,脸上被水所滴,这雨水也是有些奇怪,怎么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木亭赶紧停下脚步,用手拂了脸上的水珠,拿到眼前一看,吓的一个激灵,这哪里是雨水,明明是血水。 知道头顶一定是有什么让人恐怖的东西,心里不停的暗示自己不用去管,但又害怕子桑暖出事,强压着不适,缓慢抬头去,这一看,木亭差点晕了过去,只见一张脸狰狞的从上而下看着他,五官中都流出血来,在那脸孔的鼻尖出汇成一滴,往下又要滴了下去。 木亭赶紧向侧边一躲,捂着胸大口喘气,再去看时,才看清是一个士兵脚上被绳索套出,倒立在空中,已经没有了气息,而这士兵,正是刚刚进去那三人中的一个。 还未来得及多想,身边忽然一道黑影闪过,落下片片桃花瓣,木亭赶紧侧头去看,却什么都见不到,这黑影似乎又出现在了另一边,但等木亭再去看时,仍然是看不见任何事物。 心里的恐惧逐渐散了开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木亭不敢再待在此处,继续往里面行走,却见花瓣越来越多,从上而下飘落下来。且不论是不是桃花开放的季节,这里分明连桃树都没有,这桃花都是从哪里来的。 木亭觉得这花瓣奇怪,和一般花瓣飘落的状态不一,并不是缓慢的随风摇曳,而是速度极快,从各处散落下来。眼见一片桃花瓣在自己眼前就要落下,木亭伸手去接,想看看有何玄机,但那花瓣刚落在手上,感觉到不对劲,连忙撒手,却发现刚刚桃花瓣所接触到的掌心,竟然有一道细微的伤口,稍微用力,血都流了出来。 “这花瓣是暗器!”木亭这才发现桃花瓣不对劲在哪里,突然害怕起来,掌心虽破,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刚刚身上也不知有没有被那花瓣暗器所触碰到。赶紧快速跑开这花瓣洒落的位置,检查起身上来,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耳朵鼻子都在,胳膊腿也没事,但是臂膀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了数十道口子,血渗着素白的衣服出来,显得斑驳。 又感觉到黑影在头上穿过,木亭心态有些乱,不知这究竟是什么,除了黑影,却什么都看不到,眼前越来越模糊,在这粉红烟雾中,看什么都是粉色的了。 但他还是发现了一点,那桃花瓣是随着黑影的出现落下,未曾发现黑影时,就没有花瓣的出现,这灵巧的身手穿梭开来,加上之前发现的猴子尸体,难道这花瓣的暗器是那猴不停穿梭所散出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六十六章 怪猴 虽然觉得自己所想可能性极大,但是眼下赶紧找到子桑暖才是要事。 木亭学了乖,那黑影在哪里出现,他就反其道行进,这样一来果然再没有桃花瓣出现在眼前。想那花瓣暗器,确实恐怖,人处在这粉红烟雾中,本就眼花缭乱,分不清方向,而这暗器划破身体,不知为何一点感觉都没有,人若是没有了痛觉,简直不可想象,或许不知不觉中就渐渐的丧了性命。 心里暗暗希望子桑暖也能发现这点,每往前走一步,心里就沉重一点,子桑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这时,眼角处发现两个黑影从侧边过来,木亭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眨眼睛,再去看,发现没有花瓣,心想莫不是产生了幻觉,但是身边传来一声叽喳声,侧头看去,只见一排白齿在自己左边,真的是一只猴子!这猴子身穿粉色的衣物,和桃渊派弟子所着并无二样,想来那黑影便是这东西了。 木亭怒道:“畜生,怎么在此害人性命。”说着拔剑出来,要去斩杀了猴子,那猴却像是个人一般,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叽喳一叫,那枯瘦的手爪动了一下,木亭就感觉脚下一痛,整个人被翻倒飞向了空中。 木亭心里大慌,这畜生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脚下设了绳套,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那猴见他被绑在了空中,窜到他头下,叽叽喳喳的叫着,手舞足蹈,居然像是在鼓掌,木亭忒了一口,手拿宝剑就要刺那猴脸上去,这猴却灵巧异常,加上木亭被倒绑着根本使不上力气,轻巧的躲过了剑锋,一个爬窜到了木亭的腿上,又踩又咬,木亭哪里吃的消,感觉腿上疼痛,使劲翻起身来,又挥剑过去,那猴眼疾手快,蹭蹭的爬到绳子上去,木亭一劈不到,力气泄尽,身子重重的甩了下来,那猴仿佛在得意,龇牙咧嘴的看着木亭,嘿嘿的发出刺耳的叫声。 知道不能和它缠着,木亭憋了一口气,怒吼一声,再一次翻滚上来,用剑去劈,那猴又窜了开去,木亭见机正好拿剑去劈绳子,但那猴子又窜了过来,死死抱住木亭抓剑的手,木亭手上重量突然增加,使不上力气,劈歪了半分,那猴还不饶人,张大了嘴巴就要咬手,木亭心中一惊,赶紧施了内力甩手,那猴被震了出去,撞在了树上,但是惟古剑也被一同甩开。 那猴被甩的痛了,居然生气起来,大吼大叫,突然又窜树上去,走到那绑绳的树枝上,不停的跳动,绳子晃动开来,幅度越来越大,木亭没想到这猴如此难缠,这下居然被他晃的七荤八素,一阵反胃,突然自己胸口掉下了一个东西,木亭眼疾手快,赶紧在空中接住,一看,心里懊恼道,怎么忘了这东西。 胸口掉出的那个东西,正是松镖子,木亭心里计较一番,强忍着晃动抬头去看,这猴躲在树枝繁叶中,不好瞄准,得寻个方法让他下来才行。 灵机一动,紧紧抓住松镖子,两手都垂下来,眯缝了眼睛,再也不挣扎。那猴又晃动了片刻,见这边没了动静,以为晕了过去,龇着牙迅速爬了下来,走到木亭头下,对着他叫了几声,又伸出手来拍了两下他的脸,目露凶光,就要朝木亭的脖子咬过来,木亭从眼缝中看的真切,心里暗骂畜生,聚了内力在手上,突然甩远了身子,抬手就对猴子张大的口中射了过去。 猴子楞在了当下,两手捂住脖子,毕竟肉身凡胎,没一会就一命呜呼了。 眼前的危机解了,木亭呼了一口气,抬头去看那绳子所系的树枝,算了一下距离,休息一会就准备翻到树枝上去,可这时,又听见一声响动,一阵恶寒,怎么还有? 叽叽喳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越来越近,原来还不止一只猴子,一道黑影很快的从其他地方窜了过来,站到了那树枝上,木亭知道再不出手,一会来不及了,趁那猴子还没看到他,赶紧翻身起来,冲着系绳处翻去,但到了一半,眼睛里看到一片片粉红落了下来,竟是那花瓣暗器,这若是继续翻上去,估计直接就没了性命,赶紧回过身子,倒翻下来,以躲避暗器。 突然脚上感觉没有了束缚,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身子一重,整个人倒栽在了地上,幸好地上全都是些落叶,也并无大碍,但花瓣暗器也已经落了下来,木亭也不顾其他,深呼一口气,往那厚厚的落叶中钻进去。 躲在里面,心里还在奇怪,这绳子怎么自己个就断了,难不成是那猴子撒了暗器,不心割断了绳子?心里不免觉得好笑,这畜生想用暗器害自己,却没想到倒将自己给救了。 不敢出来,怕那猴仍然洒着花瓣,幸好这落叶厚的离谱,又往里面挤了挤,却听见一声熟悉亲切的声音:“畜生,还敢溜。” 子桑姑娘!木亭心里一阵激动,听这声音,娇媚悦耳,看来子桑姑娘没事,赶紧探出了头来,正看到美人举着剑架在一只猴的勃颈处,玩味的看着它,那猴抖索着身子,像人一样举起了双手,两眼之中透露出了恐惧。但这猴子却和之前被自己所杀那只又不一样,腰间挂着一个竹篮,里面尽是粉色的花瓣。 木亭喜道:“子桑姑娘!” 子桑暖听见木亭的声音,转头过来看,手上也放松了力量,那猴见子桑暖眼睛看去了别处,眼中的恐惧顿时消失,转而变成了愤怒,往后躲了一下,放下手来就要洒竹篮中的暗器,木亭见到呼道:“心!” 子桑暖听见,也不慌,抓剑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一个横切,那猴子的脖颈拉出了一道血口,倒在了地上。 木亭松了口气,从落叶中爬了出来,子桑暖哈哈大笑起来,木亭奇怪道:“笑什么?” “你看看你的模样,如此好笑。”子桑暖兀自笑个不停,但却走过来从木亭的头上取下不少落叶,木亭这才知道,自己躲在落叶丛中,浑身沾满了落叶,样子一定可笑至极,赶紧转移了话题:“你没事吧,刚刚我看到一个兵士死在了那里,其余两人呢。” 子桑暖道:“不知道,刚刚起了这红粉烟雾,一下子就看不见四周,不知他们去哪里了,可能凶多吉少。”突然收起了笑容,严肃道:“你在外面老实等我就好,进来作甚?” 木亭道:“在外面呼唤你们,却没有回应,我就想进来救你们。” “看你这样子,还救我们,自己都快受不了了吧。”子桑暖看着他的样子,又看到半截空中的绳索,心里明白了几分,遂打趣道。 木亭想起刚刚差点折在了猴子手上,也无话可说,有些委屈的低着头,子桑暖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只死猴,笑道:“看来是我看你了,好啦,姐姐刚刚跟你开玩笑呢,你能进来,我很开心,但是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不可以鲁莽,听见了吗?”说着伸手出来给木亭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又为他整了领口。 木亭自然知道子桑暖也只是开玩笑,只是刚刚她那样说,心里确实有一丝心酸的感觉,见子桑暖又这样,叹了口气道:“知道了。” “乖。”美人笑若春风,像哄孩子一般用手摸了摸他的头。 “子桑姑娘怎么来了这里,我刚刚寻了你们半天都看不见,难道真的听不见呼喊?”木亭好奇问道。 “没有,根本听不见人声,那畜生想偷袭我,却被我打折了一只脚,谁知道它用花瓣作掩护,一溜烟跑了,我跟了上来,就到这里了。”子桑暖摇摇头,看着那死猴说道,而后转过眼神来,却看见木亭身上的血痕,心疼的用手抓起木亭的臂膀道:“你看看你,在外面等着就好啦,进来弄的一身伤。” 木亭憨笑两声,心想瞧这对比,自己被猴子戏耍,子桑姑娘却追着猴跑,自己还是弱了一些。子桑暖又道:“还能走动吗?”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木亭点点头。 “那咱们赶紧先走,这烟雾虽然散了开来,但难保不会再有猴子,一只两只还行,若是冒出一堆,那花瓣也够咱们受的。”子桑暖说着将地上的惟古捡起交给木亭,两人便往来路走去。 木亭环顾了四周,刚刚没有注意,现在确实如子桑姑娘所说,烟雾散了许多,刚进来的时候四周都看不清东西,现在可见距离远了不少,凭着记忆,走到之前那士兵尸体的所在,木亭看那士兵的喉咙,都被咬了一个偌大的口子,后怕不已,自己刚刚若是运气不好,此刻也一定是这般了。子桑暖飞身一剑切断了绳子说道:“暂时先将他好生放下,等会让王将军派人来收吧,眼下我们还是先出去。” 可是再往后走,木亭也有些犯迷糊,明明记得是从这里过来,怎么一直都出不了烟雾,子桑暖也紧锁眉头,问道:“你确定是从这里过来的?” “我现在也不确定了,根本都没有个参照物。”木亭也是开始怀疑起来。 “算了,先走着。” 两人一边心着四周,怕那些猴子又窜出来,手都紧紧握着兵刃,又走了好一会,虽然没有找到出口,却发现了另外两个士兵,可惜的是,都已死去多时,死状几乎一样,子桑暖仍然是将绳索割了,将尸首平放在地上,木亭见此惨状,心里膈应不断,问道:“子桑姑娘,这猴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也是闻所未闻,这畜生身手矫捷,还会洒那桃花暗器,应该是桃渊派养在这林中的,想来是作为一道屏障。”子桑暖道,“不过,这东西形状如人,又穿着人的衣物,恐怕那山壁……” 木亭也想到这里,接话说道:“那山壁上恐怕并不是人,而是这畜生。”心里暗暗的为栾羽和薛九关担心起来,子桑暖看出他心中所想,安慰道:“放心吧,栾羽的功夫不在我下,这畜生伤不了他,只是那桃渊派难道是想调虎离山?” 其实这逻辑也是不通,以这猴子去山壁爬动,引人过去?怎么想也都不太有效,万一这边不去管,只是按兵不动,那不是白费? 想不通,两人也都沉默了起来,天色已经大亮,渐渐的粉红色烟雾越来越淡,渐渐的变成了白色,木亭突然发现自己脸上的那块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不过也并没有什么不适,而且看子桑暖也并没有蒙脸,想来这烟雾只是用作蒙蔽,并没有什么毒性。 不过一会,他就感觉自己想错了,头越发的晕了起来,突然两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子桑暖听见动静,回头一看,也紧张起来,忙扶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木亭低声道:“恐怕是这烟雾有毒,我头晕的厉害。” 子桑暖探了他的鼻息,又给他搭脉,摇摇头:“不对,若是烟雾有毒,我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但是自己也狐疑自语道:“这确实是中毒的迹象,你刚刚是不是还接触了什么?” “腿!”木亭突然想到刚刚自己的腿被那猴子咬了一口,当时虽然疼,但也只是一会,也并没有影响走路,后来就没去注意。 子桑暖听他这么一喊,赶紧将木亭的裤腿翻起,只见他腿上有四个扎眼的孔,那孔洞附近都开始发黑,想来应该是被猴子所咬,不过这身上也没有带个药物什么的,看木亭奄奄一息的模样,子桑暖责怪道:“你刚刚怎么不与我说!” 木亭心想自己也忘了,不过嘴里却说不出话来,子桑暖叹气一声,就去解木亭的衣服,木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虽然害羞,却没有力气去阻止,但上衣脱光之后,子桑暖却要开始解他的裤子,木亭这可不行了,强攒了力气用手去挡,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六十七章 沉堂 这裤子脱了,那不是要被子桑姑娘看光?木亭赶紧拼了力气去阻挡,谁知美人嘻嘻一笑道:“好啦,逗你的,你真当姐姐要脱你裤子啊,看来这毒也不是什么厉害得东西。” 原来是在逗他,木亭心里松了口气。子桑暖将木亭身子摆正,在他身后坐下,两手就拍在了他身上,木亭知道子桑姑娘是在为自己内力逼毒,不再作他想,闭上了眼睛,但自己光着上身,子桑暖的温润细手毫无阻拦的接触到自己的肌肤上,这种感觉使他身体中气血乱窜,脸上更是燥热不堪。 子桑暖好像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嗔笑道:“傻子,别乱想,心如止水懂吗?你这毒下的太深,不脱了衣服,哪里能快好。” 木亭见居然被子桑暖发现了,心里暗骂了一声自己,赶紧转移注意力,突然感觉一阵清凉从背后通向身体内,浑身像放松了一般,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有了,那日自己差点走火入魔,也是子桑姑娘这样为自己运功,才保全了心脉,这舒服的感觉遍满全身,让木亭觉得好似身处一个清凉舒爽的地方,渐渐有些欲罢不能,只一会,就感觉头已经不晕了,四肢仿佛也能够动了起来。 随意张了嘴,喊了一声,已经可以说话了。但子桑暖被他这一声叫吓了一跳,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木亭嘿嘿一笑道:“舒服。”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子桑暖一巴掌拍了他的背上,笑着骂道:“傻子居然还耍流氓,看来没事了,赶紧把衣服穿了。” 木亭已经能动,被美人这一巴掌拍的火辣辣疼,但也知道是自己说话轻抚了,从地上拿起衣服来准备穿上,见子桑暖正盯着他,低声道:“那个,子桑姑娘,你能不能先转过去。” “不行,姐姐我又不是没看过,你害羞个什么劲,快穿,我刚刚只是帮你止住了毒,等回去还要让郎中给你开几副药,不然还会复发的。”子桑暖语气里有些霸道,也有些体贴。 木亭无奈,只好用手尽量遮挡着披上了衣服,眼睛也不敢朝子桑暖看去,生怕四目相对,弄的更加尴尬。 美人突然咦了一声,欣喜的说道:“你看,这烟雾都散干净了。”木亭正系好了衣物,听她这么一说,四周环顾一圈,确实,日上的高了,烟雾散的很快,点点斑驳从枝叶中露了出来,虽比不上平地的亮堂,但也比之前能见的清楚多。 两人再次前进,原本是想去找王将军汇合,但这密林中实在分不清方向,走了好一会,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子桑暖飞上了树梢,试图从四周的山壁来观察,却无功而返,在外面不觉得,林中看去,四周都是一模一样,根本分不清南北。 不过渐渐似乎听见水声,两人对视一番,都觉得奇怪,照说那桃花点居于密林中,世代人生存总缺不了水,难道误打误撞,竟然走到了桃花点? 子桑暖对木亭嘘了一声,都低头前行,可脚下落叶遍地,每走一步总有些咔嚓响声,即使轻功在身,脚下生风,也难以避免,只得缓步前行,若是前方真是那桃花点,被人发现,两人怕是凶多吉少,幸好林间风声不停,也能用作掩护。 待两人心前行到水边,都有些惊讶,眼前所见,一条一步宽的溪慢慢流淌,应该就是水声所发出的地方,溪那边有一间屋,和他们想的倒是一致,确实有水便有人,但是若说这间屋子是桃花点,要让人相信还是有些难度。 屋子太破了,别说是这几年没人住,看着都似乎百年无人问津,房顶都已经塌了大半,四处长满了杂草,居然还有一两颗树从屋中穿插出来,透过屋顶,直耸入云。一扇只剩半边的门勉强的挂在屋边,风一吹,吱吱呀呀响个不停,幸好是在白天,若是夜晚见到,必是要吓个半死。 子桑暖观察了一会,直起身子来道:“看来是处没人的屋子。”木亭想了一会道:“难道是其他几处点中的一处?” “想那么多作甚,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子桑暖从树后窜出,跨过溪,便直接走到了屋前,木亭只好跟了上去。走到近处,看的更加真切,最大的一间屋子上仍然还挂着一块牌匾,布满蛛,半拉挂在空中,上面的字被蛛灰尘掩藏着,只能看到一些红色的横钩。子桑暖轻身飞上去,抓住屋檐,用剑挑开了蛛,又轻轻一掌拍去,将灰尘向一边扬走,才看清上面的字。 “‘沉堂’?”木亭念了出来,子桑暖飞了下来,走去河边洗手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木亭摇头,“主要是不知我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那卷轴图上的点我还隐隐记得,若是知道这是哪种花点,我们应该就能找到路。”说着感觉脖子一亮,连忙后退后头,却发现子桑暖怪笑着,两手举在空中,水滴慢慢从玉手上滑落。 “哈哈,傻子这么胆。”子桑暖道,“还愣着干什么,既然有希望,赶紧进去看看。” 挑开门口的蛛,慢慢走进去,一股怪异的味道直冲鼻尖,呛的两人咳嗽不断,子桑暖皱起了眉头:“看来真是好久没人来了,这屋里都长满了草。” 不仅仅是草,屋中还有一颗树拔地而起,从一旁绕过去,正对面是六座雕像,直冲屋顶,虽已残破不堪,倒是还能看出表情肃穆,仙风道骨之感。 “这是什么雕像,菩萨不像菩萨,天王不像天王。”木亭自言自语道,走近观察,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子桑暖走到雕像后面,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突然唤道:“木亭,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木亭赶紧走过去,看子桑暖所指的位置,是在一处雕像的背后,居然有一朵硕大的莲花,木亭欣喜道:“成了,看来这里就是莲花点了。” “看起来不是。”子桑暖已经转去另一处雕像后,用手撑着下巴道,“这还有一朵牡丹。” 刚以为找到了莲花点的木亭,被她这话弄的满心狐疑,侧眼一看,果然是一朵牡丹,连忙再去看另外四座雕像,发现背后分别刻着荷花,桃花,菊花,月季。 这倒是奇怪了,木亭没有真正见过几处花点,心里还想着是不是每处花点都会这六花人雕像,但是这样一来,怎么知道现在所处的是哪个花点呢。 “我再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标志。”木亭心想若是这样,总会有其中一种花的特殊标识,但是子桑暖喊住他道:“不用了,这里应该不是任何一处花点。” 木亭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子桑暖笑道:“姐姐这么聪明,猜都猜出来了。”木亭自然不信,走到她身边去,才看到在子桑暖面前的台子上放了好几块块很的木牌,子桑暖拿着一块念道:“这上面说,一个叫李无涯的天机门弟子,因为犯了错,被罚关在这里面像沉思一年,牌后还有十二道刻痕,莫非是一个月记一次?”又拿起另外一块:“这上面是一个叫陈禀环的弟子罚两年,果然,后面划了二十四道刻痕,难道这里是以前天机门弟子关禁闭的地方?” “应该是了,这块上面说有位谷相子的私自锻造门内神兵,被罚十年。”木亭也翻开其他的牌子来,子桑暖噗嗤一声笑了:“这十年得刻一百二十道划痕,他是怎么刻出来的。”木亭变翻过木牌来看,牌子后面密密麻麻的刻着划痕,他将牌子举给子桑暖道:“看,就是这么刻的。” “你快数数看,是不是一百二十道,看看那人有没有偷懒。” 木亭无奈的数起来,不过幸好这刻痕都有规律,横竖整齐的很,稍微一算,都能算出来,“只有八十道。”木亭说道。 “还真偷懒了啊,是不是那牌子满了?”子桑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好奇的从木亭手中拿过来,“不对啊,这底下还有这么些空隙,是不是你算错了。”随即自己数了起来,一会说道:“还真是八十道,这人偷懒的厉害。” 木亭见子桑暖一本正经的乱猜,竟然有些可爱,说道:“十年,这人或许没有活到那么久吧。” 子桑暖严肃的点点头,突然叹气一声:“唉,还真是可怜啊,就在这地方待到死了,木亭,你干什么呢,别看这个了,赶紧想想这地方在那卷轴画上有没有标出来。” 美人这话转的猝不及防,木亭心里暗道,还不是你让我数的,何况那图你也看过,子桑暖好似看破了他的心理,娇声道:“我也就看了一眼,根本不记得,你赶紧想想。” 木亭没法,摊了双手,转动起记忆来:“那卷轴画了六处花点,分布在六个花瓣的尾部,围成一个圈,哎,对了,刚刚一直没往这处想,那图上好像有一个两点一横的标记,当时看的时候感觉像是眼睛和嘴,只不过太过抽象,现在看来,会不会就是刚刚碰见怪猴的地方。” “很有可能,可是我们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了,你怎么不早些想起来。”子桑暖居然叉起腰来,语气里带着责怪,脸上却挂着暖暖的微笑,木亭看她这模样,也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责备,也不在意,只是配合着装作委屈道:“刚刚慌了。” 子桑暖哈哈笑起来:“赶紧再想想其他的标记,我记得不止一处。”木亭点头道:“是有好几处,我想想,有一处画着弓箭,当时我们都觉得应该是机关,这处特意绕开了,离的近的口子也只是让王将军派人守着,不让人走那里进来。还有一处鸟头,这位置倒是没法躲开,处在桃花点的旁边,不过和这里也联系不上。” “原来都是这样的标识吗?也太抽象了。”子桑暖笑道,看来她是真的没有去看那图上所标。 木亭耸了耸肩:“确实都是这样的,我们看到的时候也是一脸迷糊,根本就想不到这些具体是指什么。” “你往这屋子上想想看,比如有没有和沉堂能联系上的,或者溪,或者这个木牌?”子桑暖似乎对那木牌上的记载特别感兴趣,仍然在一块块看着。 “没有,实在是想不到,也或许是我看忘了?”木亭沉思了片刻,发觉一点念头都没有。 “唉,那算了,我看完了,咱们走吧。”子桑暖微微一笑,木亭一撇嘴,心想你就是好奇心作祟,想看完这些牌子吧,根本就没指望通过那些标识来指明位置。 子桑暖率先走了出去,木亭虽然知道她本意并不在此,但心里隐隐觉得既然是天机门的一处地方,图上怎么可能一点线索没有?抬头看去,那六尊雕像似乎都在看着自己,屋里昏暗,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觉的瘆人,赶紧抬脚出去,外面的日光照在脸上,眼前一片五彩,突然脑中冒出一个想法。 “我知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六十八章 陷阱 木亭出门这么突然一叫,子桑暖嗔怪道:“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知道什么了?” “我画一下。”木亭用剑在地上先画了一个圈,“子桑姑娘你看,这个圈就是那卷轴画上的六点围绕的地方,六点从这里开始绕去分别是莲花,牡丹,桃花,月季,菊花,荷花。”木亭一边说着一边在那圈上环绕着戳了六个点。 “这我都知道,那我们现在在哪?”子桑暖问道。 “我也不能确定,但是屋里那六尊雕像你还记得吧,它们身后各有一朵花,所以我想会不会这处屋子就在这圈中的位置。”木亭虽然想到这种可能性,但是毕竟卷轴画上并没有标记,也不敢太确定。 子桑暖盯着那圈看了一会,点点头:“很有可能。” “我们现在就往南走,就是桃花点的位置了,只不过这里四周一个模样,日头不知怎么的,又不似外面,东西出落,我也分不清方向。”木亭抬头透过树荫看了看日光,这山里的日头甚是奇怪,无论从哪里看去,都是在当中。 “我来看看。”子桑暖说着就蹲下了身子来,木亭好奇问道:“子桑姑娘这是干什么?” 子桑暖也不理他,蹲在那里四处打量着地上,尤其是有突起的土丘,更是看的仔细,木亭见她没回答自己,也蹲下身子来,学她的样子到处看着,可是这地上除了一地的杂草,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许久,子桑暖站起来,捏着腿指了一处:“往那走就行了。”木亭猛的站起来,只觉得头晕脑胀,一下子竟然站不稳,子桑暖将他扶住,嫌弃道:“傻子,这都站不稳。” 木亭晃了晃脑袋,讪讪道:“起来的急了,对了,你是如何知道的。”子桑暖嘿嘿一笑:“看蚁虫的洞穴就行了,一般都会向南,哎,你多跟姐姐学着点。”说完放下了扶着他的手,大步向前面走去。 没走两步,拍了下脑袋道:“不行,咱们现在不能过去。”木亭道:“是啊,现在过去,就咱们两人,恐怕危险。” “原来你知道,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拦住我?”子桑暖愠怒的看着她,木亭耸了耸肩:“我还没说话,你就走了啊。” 子桑暖哼了一声,用剑拍了一下木亭的腚,木亭轻啊了一声跳了起来,难为情不已,子桑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快回去,想想我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走到之前所画的圈旁,木亭想了想道:“我们所进来的位置应该是在这莲花的位置,东北方向,因为只有这里的后面基本上没有标记点,当时觉得从这里过来比较安全一些。” “那还等什么呢,赶紧走吧。”子桑暖刚要走,突然对木亭嘘了一声,木亭愣住,不知道怎么了,片刻子桑暖摇摇头声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攀爬的声音,你听见了没?” 木亭摇摇头,他没有去注意,心想是不是风吹了草动所发出的,子桑暖沉思片刻,以为自己听叉了,翻了翻眼,可是一旁那声音又出现了,斯拉斯拉的,木亭瞪大了眼睛,不敢说话,没等子桑暖问他,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听见了。 子桑暖侧耳仔细辨别出动静的方向,作了个手势让木亭按兵不动,用手紧紧握着剑,就往那里缓步走去,走了数十步,快到一颗树旁边,声响越来越大,子桑暖将剑拔起,瞬间刺了过去,里面霎时间窜出来一个人,衣甲破烂,浑身是血,两眼瞪着那剑锋大呼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子桑暖赶紧停住了手中的剑,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木亭见居然有人,也连忙走了过来,但见那人的穿着,对子桑暖道:“好像是王将军手下的人。” 那人浑身颤抖着,似乎为刚刚差点丧命在剑下吓得不轻,听木亭这么一说,赶紧说道:“没错,没错,的正是王将军手下。” “你这衣服倒是没错。”子桑暖这才看到他身上确实是王将军的士兵所穿的甲衣,“你刚刚为何躲在这里面不出来?” 那兵见两人是自己人,也放下心来道:“我来了有一会了,听见这里面有人声,还以为是桃渊派的贼人,我就自己一个人,不敢出声。” “就你一个人?”木亭也觉得奇怪起来,“王将军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了?” “的是王将军分派守在北口的其中一个,沈把总率我们进的林子。” 子桑暖和木亭心道难怪这人居然没认出自己,原来并不是王将军亲率的那百十人,不过北口和西南口两处分派的两百余人,王将军不是下了严令,只准守口,不准妄动,就因为忍不住就进来了? “你们那把总呢?他这是抗命,按律当斩的。”子桑暖说道。 “唉,不用了,我们遇了埋伏,沈把总早就没了,其余兄弟散的散,逃的逃,也都不知去向,我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跑到了这水边,还准备清洗伤口,却听到两位的声音,怕又是桃渊贼人,只好躲在了这里。” 子桑暖思忖道:“你们那把总可有接到命令?为何突然就带你们进来了。” “是有人传了命令过来,沈把总当时也好奇为什么会突然让我们进来,但是上面的命令,哪里敢耽搁。” 木亭感觉其中有异,王将军明明已经进了密林,这命令是谁下的?自己当时清清楚楚的记得,已经找不到回头的路了,难道自己进烟雾之后,他们又出去了?可是这样,王将军又何必下令让北口的人再进来? 又或者,有人假传命令? “都进来了吗?”子桑暖问那士兵,士兵点点头:“命令让全军进来,只留下少许人。” 木亭和子桑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知道,若真的如此,那此时北口必然已经大开,恐怕桃渊派已经溜走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子桑暖决定还是先去北口一探情况,看能不能来得及阻拦。 三人不再考虑,匆匆赶路,不知走了多久,风里渐渐透出一阵阵的血腥味,那兵面露不安道:“前面就是我们被埋伏的地方了。”木亭觉得恶心,掩鼻前进,果然继续走了不远,就看到一处空地,而空地上的景象,真是犹如地狱,地上不知躺了多少尸体,青绿的草地现在都被染成了红色,而那些尸体上都飘着桃花瓣,诡异至极。 木亭强忍着不适,靠在树上不愿去看,那士兵也是满脸的不舒服,子桑暖倒是没觉得什么,窜上前去,到处搜查起来,半晌对这边喊道:“没有活的,这一地得有五六十人。” “这么多人?”木亭隐约觉得不对,子桑暖道:“奇怪的是,只有士兵,没见到一具桃渊派弟子的尸首。” “怎么回事?”木亭转而问那士兵,那士兵有些惊吓道:“不应该啊,明明血战了很久,他们也死了不少人的。难道被他们的人带走了?” 木亭心想也有这个可能,但子桑暖却轻功过来,一剑架在那士兵的脖子上道:“到底怎么回事?四面根本没有向外的血迹,你说你是从这里逃出来的,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说着又摇了摇头,“而且,这些人根本就是王将军亲自己带进来的人,有几个面孔我有印象。” 木亭听子桑暖这么一说,也是惊讶至极,这么说来,这些人并不是北口的守卫,而是王将军亲自己带进来的那些,居然死了那么多人在了这里,那王将军呢?幸好看子桑暖的语气,似乎并不在里面,还是暗暗松了口气。但是眼睛瞟到那士兵的身上,总觉得不太对劲,当即去将那士兵身上的衣物扒了,才发现他血之下,根本连个伤口都没有。木亭和子桑暖对了一下眼色,都心知不好,这人绝对有问题。 这士兵开始还满脸恐慌的神色,见木亭已经发现身上的血只是涂抹伪装,立马变了神色,一晃脑袋,居然从子桑暖的剑下溜走,空翻向后,子桑暖正欲去追,两边林中唰唰的响了起来,竟然冒出了二十多个身着粉袍的人来。 为首一人黄发青眼,木亭一下子就记起来,那日秘洞口遇见三师兄之时,这人也在场。那士兵大喊道:“尹风,我把人给你带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就走了。 众人已经将两人包围在了中间,尹风手握长刀,走到前头,冷笑道:“又见面了,这会北恨不在这里,没人能救你了。” 子桑暖听他说这话,一脸迷茫的看着木亭,表情有些奇怪,木亭叹了声气,对她道:“以前我的三师兄,现在入了桃渊派。”子桑暖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将剑斜放在胸前,木亭也将剑拔出,对尹风道:“这里人都是你们杀的?” 尹风阴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朝廷的军队有多么厉害,怎么就这些本事,不过那位将军倒是勇猛的很,居然还能带人逃出去,可惜啊,你们就要留在这里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木亭问道。 “那我就让你死前能够明白,你们所在的这处密林,是我们桃渊派待了上百年的地方,一草一木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林子里到处隐藏着哨卫,不管你们去到哪里,都能够发现你们的踪迹。你们那位将军,现在是逃了,不过有桃花阵在,他们一时半会根本别想走出去,找到他们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尹风用手掌摩擦这手中的长刀,不屑的说道,说完之后就将刀举起,似乎是想进攻了。 “等等,桃花阵是什么?”子桑暖问道,一来她确实要知道这机关阵法,听那尹风所说,似乎只要这个阵在,进了林子里的人很难能够出去,二来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而他们只有两人,不一定能毫发无伤的杀出去,若是能拖延点时间,王将军手下应该还有不少人,虽然希望不大,但总是有可能来的。 那尹风却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这位美人是想拖到人来救你们?哈哈,别想了,非我桃渊派人,根本不可能在这林子里想去哪就去哪,不过可惜了,我对女人没兴趣。”倒也不再废话,提刀就冲了上来,其余二十多个桃渊派弟子也是非常默契,一同冲了上来。 两人被围困在中间,木亭不免有些慌张,惟古剑略微发抖,子桑暖轻笑一声说道:“傻子,你怕了?” 木亭摇摇头道:“不怕,有些激动罢了。”这场面和上次桃渊派袭驾之时又有些不同,上次目标并不在他,即使人多,自己想溜随时都能够溜了,但这次人少,却都个个朝着自己这边来,只是怕子桑暖瞧了,木亭强行撑了底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六十九章 轻而易举 说时迟那时快,尹风已经率先冲在人群之前,举着刀就朝两人劈了过来,子桑暖眼角瞥到白光一现,抬起剑来一挡,蹦的一声,火光四射,都朝后面退了一步,尹风落地,用刀撑着身体,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差点瞧了你们。” 子桑暖才不去管他说什么,不等他再次出击,提前举剑就上了过去,你劈我挡,缠斗在一起。木亭也跟了上来,其余桃花派弟子二十多人却拦在他的前方,木亭握紧了剑,挑起地上的泥土,又横着一剑将飘起来混着草片的泥土震了出去,站在前面的几人都胸口中招,飞了出去。可毕竟人多,又冲上来几个人,四面八方用刀穿刺过来,木亭被那几把刀逼的跳了起来,正好站在刀面上。一个弟子连忙要将刀抽出,木亭正好一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那人吐了一口血,向后退出好几步。 而其他几人在此时正好抽出了刀来,都由下而上刺了过来,木亭向上飞去以求躲避,那几人却也飞了上来,紧紧跟着,木亭向下看去,几把寒光闪闪的刀,映着日光,朝着自己的脚下袭来,向上是去不了了,转念一想,穿枝走蝶起来,朝那树枝间穿梭过去。 这几个弟子赶忙向下追去,但是却没有木亭那穿枝走蝶的灵巧,无法轻巧穿梭,只能回去地上追击。木亭从树枝间飞下了树,绕到一个弟子后面,先行一脚将他踹倒,随即用剑挡住前方来的几把刀,一剑四刀交织在一起,木亭感觉手上吃力,却又不敢放开,强行挡着,可先前倒地那人却又站了起来,和另一位弟子乘机就劈了过来,木亭眼见不好,手上先行放松,将剑抽出的一刹那,身子向底下倒去,那几个弟子来不及改刀的方向,都向前冲出一段,木亭跪地向前滑去,趁着此刻,横举着剑,在那些人的腿间劈了起来,几个人腿上受伤都赶紧跳到一边,木亭找处空隙,翻滚到前方。 而另一边的子桑暖却在和尹风以及另外五位弟子缠斗着,那尹风开始还笑嘻嘻的,眼下渐渐的露出了慌张,正如他所说,瞧了他们,即使六人对上子桑暖,仍然找不到很好的机会去攻击,而基本上都在抵挡。 木亭这边感觉还能受的了,抓着空隙瞥了一眼子桑暖的情况,发现这子桑姑娘根本都不需要他去关心。这时几个弟子又已经举刀过来,木亭调动内力,聚在了惟古上,呀的一声将挥动了剑气,施展起稚子剑法,左手置于胸前,右手提剑,左右晃动一番,往前挥了出去,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那伙人的刀都似乎缺了一块。 那些人大骇,都将刀扔了,木亭还以为他们放弃了进攻,却不想那伙人突然从袖中散出不少桃花瓣来。 “暗器!”木亭惊吼一声,这些粉色花瓣已经快飘到他的眼前,举起剑来,上下横档,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但那些花瓣甚多,木亭又反应的慢了,虽挡住了要害,四肢依然被花瓣割伤了不少,鲜血一下子就布满了全身。 另外几个弟子见木亭受伤,招呼一声,又都冲了上来,挥刀相向,木亭已剑相迎,划着地向后退去,而手中的剑还不停的挡着袭击。可是不一会啊,就到了树边,退无可退,只能够使劲一蹿,朝着树上去了,但还没站稳,就见到眼前又是一片粉色花瓣,急忙溜了下来,围着树干躲着。 子桑暖虽是占了优势,却也无法短时间致眼前六人于死地,而且这六人见身手不如,也都使出了桃花瓣,子桑暖身形灵巧,比起木亭,更显得灵活万分,迎着满面的桃花瓣,穿枝走蝶在其中,配合着剑挡了,倒是一点都没事。 不过她在和着六人纠缠的同时,却还一直注意这木亭那边的情况,此时见他浑身是血在树木后上蹿下跳,狼狈不堪,倏地飞了出去,用氤蝶剑横洒一道剑气,将那些掷暗器的弟子击倒在地。尹风等人见子桑暖飞了出去,都抓紧跟上,子桑暖飞转起来,飘到半空树枝上,对尹风笑道:“本来看死了那么多将士,还以为你们厉害的紧,没想到也只能靠着花瓣害人。” 尹风怒道:“那又怎样,你们不还是逃不出去。” “是吗?”子桑暖似乎不想再缠斗下去,她隐隐发现了问题,这伙人看着来势汹汹,但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厉害,王将军带进来的也有上百人,眼下的感觉中了埋伏是真,应该并没有出来血拼,而只是用了这桃花暗器打了个出其不意,那问题是,他们完全可以这样来对付自己和木亭,何必出来死死缠斗,莫非北口哪里真的出了问题? 尹风等人知道子桑暖厉害,被她这一声是吗说的心里有些慌,但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喊了一声,招呼弟子们涌了过去。 子桑暖吐了一口气,手持宝剑,从天而降,朝着众人飞了过去,尹风并着弟子也不敢放松,都掏出桃花瓣来向着子桑暖面上投去,子桑暖根本不躲,直插进人群,像是一只红光绚烂的蝴蝶飞过桃花从中,几招红光闪过,站在了众人身后。尹风为首的众弟子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她,片刻,除了尹风外,其余弟子都脖间冒血,倒在地上。 木亭本来还想过来帮忙,可人还没到,这伙人都倒下了,他也是惊讶不已,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子桑暖回过身来,拿着氤蝶剑走到尹风面前,那尹风脖间倒是没伤,只是胸口划出一道痕来哗啦啦的冒着血,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子桑暖故意没有伤了他的性命。 尹风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过两眼之间的神情倒并没有恐惧,此刻见她提剑走来,捂着胸口往后瘫倒在地,子桑暖一剑放在他的脖间,尹风转过脸来龇着牙道:“女侠的确好功夫,尹某自愧不如,只是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些下手?” “我对你们桃渊派知道的太少了,早早的弄死你们,怎么知道你们的武功路数?”子桑暖轻巧的说道。 “确实看你了,不过本来我的任务就不是抓你们,能拖到现在,也值了,哈哈哈。”伴随着笑声,那尹风居然咬舌自尽了。 子桑暖看了一眼他的尸体,踢了两脚,见他嘴里冒出不少鲜血,才收起了剑。木亭嘴巴一直就没有闭起来,见尹风死了,才定了定神,问道:“子桑姑娘,你这一招也太厉害了,叫什么名字,怎么上次没见你用?” 子桑暖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济南城外那次,笑道:“只是普通的剑法配合穿枝走蝶,你也可以用稚子剑来配合。对这人有用,对陆良等于白送。桃渊派当真是没落了,不过想想,天机门灭了那么多年,藏了许久的桃渊派又能有多少高手。” 木亭点了点头,这尹风和陆良相比,差的太远了,但是这穿枝走蝶的功夫居然可以配合剑法使用,等以后倒是要好好请教一下姑娘。子桑暖盯着他看了看,说道:“你怎么身上这么多血?”木亭讪讪的答道:“还不是被那桃花瓣给割伤的,你身上不也全都是。” 子桑暖本来就穿着一身红衣,这会拼斗一场,洒满了鲜血,显得更加红艳,她瞥了一眼木亭就往前走去:“我这可都是别人的血,赶紧走吧,这伙人就是用来拖延时间的,北口一定出问题了。” 两人已经顾不得先去找王将军,那尹风也说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至于这拖延时间为何,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刚刚那个假装士兵的桃渊派弟子竟然提到了北口,那看来北口存在危险的可能性最大。 但即使两人早就找对了方向,但越走越觉得奇怪,怎么一直往北走了好久,还是在密林里边,木亭说道:“刚刚那人提到了桃花阵,我们是不是被困在这里了?” 子桑暖也不明白这桃花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怎么坐到能将人困住的,只是继续向前走着,一言不发,不过又走了一会,看到眼前的景象,脸上开始严肃起来。 木亭也是疑惑着看着前面,怎么又回来了? 眼前的地上躺着无数尸体,除了身着衣甲的将士,还有粉色服饰的桃渊派弟子,正是刚刚和尹风交手的地方。 “这……这就是桃花阵?”木亭道。 子桑暖闭起眼睛,思考了一会,她脑中不停的回想起刚刚走过的路,方向是绝对没有错的,怎么就绕了一圈回来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桃花阵?桃花阵! “这桃花阵究竟是什么?除了这些桃花瓣的暗器,哪里还和桃花扯得上关系?”木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木亭这话倒是提醒了子桑暖,确实和他所说,这篇密林本来就是天机门六花点的地方,要说这阵只是因为以前叫这名字,说不过去,若要破阵出去,看来还是要先明白这名字所指。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方法,子桑暖对木亭道:“先不管,咱们继续向北走。” 结果一样,等两人再次回到这里,都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感觉到了绝望,这一路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虽说是密林,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识,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木亭想了会,说道:“子桑姑娘,要不我们往南走试试?” 子桑暖好奇的看着他,木亭解释道:“我想着大白日的,既然林子里有阵将我们困住,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我们不知明里的情况下,强行改变了我们的路线,我们反过来走,如果能回到沉堂,那就说明仅仅是往北的路被动了手脚。” “如果又回来了呢?” “那就往西走,试试嘛。”木亭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只是潜意识里觉得眼下没有办法,只能这样走了看。 子桑暖想了一会,点头同意,于是两人转身向南面走去。 果不其然,走了许久也没有回到刚刚那处,在林间钻了一会,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溪流声。 但是在这溪流声的旁边,居然还有人声,子桑暖赶紧拉住木亭躲在树后,往里面瞧去。 “是王将军!”木亭声道,子桑暖也看清了,那溪边正是王将军和六个士兵,身上应该都受了伤,坐在溪边清理伤口。 两人走了过去,王将军和士兵听到脚步声,都警戒的站了起来,掏出兵器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木亭和子桑暖,王将军眼里放出光来:“太好了,你们还在。” 子桑暖奇怪的问道:“将军,怎么只有你们七个人,其余的士兵呢?”这点确实他们没想到,他们都知道王将军进来的时候是带了上百命士兵的,刚刚被埋伏死了五六十人,怎么说也应该还有数十人,怎么会仅剩六个。 王将军重重的叹了一声气,坐在地上,恨恨的看着手里的刀说道:“我们见烟雾散去,就走进里面来找你们,却发现你们都不在了,一路过来,又找到了那些亮目斥候的尸首,弄的人心惶惶,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地,集结了士兵休息,却不料中了埋伏,都不知哪里飘来数不清的花瓣,本来还没当回事,谁想到这些花瓣居然是暗器,我们人集中在空地上,根本来不及躲,还好我这些将士舍命护住我,才走了出来,其余的人都乱了,也不知现在都去了何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十章 九把兵器 王将军似乎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打击,一个敌人都没有见到,就弄到如此地步,咬紧了牙齿,捧了水洗脸,继续说道:“当时只能赶紧离开那里,但是我们一直跑,一直走,根本却走不出这林子,饥肠辘辘,好不容易看到了这边有处宅子,还担心里面有贼人,在一边躲了好一会才敢过来。” 木亭看王将军满是挫败感,也不好说什么,站起来看着四周,但目之所见,都是树木交叠,子桑暖说道:“我和木亭刚刚也来过这地方,不过被一个桃渊派的人装作士兵骗去了你们受埋伏的那里,他们既然能来一次,就会来第二次,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想个法子出去。” 王将军手下一个士兵说道:“没用的,我们尝试过很多次了,根本走不出去。” “念庄主见这么久没有消息,应该会带人进来找我们的吧。”木亭问道,他想起了念翎还在外面,本来就商量好了,一路上派人来回沟通,这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来了又出不去,他总会怀疑的。 “我之前就和念翎老弟商议过了,除非我派人让他进来,他才带兵过来,不然任何情况都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当时也不知道这密林居然出不来,你们不是之前有人探索过,怎么还会这样?”王将军问道,念翎确实已经派弟子探索过这片林子,更何况十个亮目斥候虽然并没有都出去,也是出来了两人的,谁会想到这个。 “是桃花阵。”木亭说道,王将军从未听过这种东西,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木亭继续道:“我具体也不明白这是什么,但是应该是那桃渊派固守的一种本事,他们可以控制,现在启动了这种阵法,我们才走不出去。” “那这可不好办了,岂不是要拖死在这里。”王将军道。 子桑暖在水边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氤蝶剑道:“不至于,等他们都溜走了,我们应该就能够走出去,这林子不大,我一直想是什么情况才能让我们一直走不出去,现在感觉,除非是有人能一直控制着周边的树木,使我们产生错觉,那如果桃渊派的人都溜走了,自然没有人可以操控这阵法,我们也就能够走出去了。” 木亭觉得有道理,不过他们现在根本就很难发现桃渊派的弟子身处何处,尹风说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可是总不会一点动静都发不出吧。 王将军却道:“那可就难了,你也说了,这林子不大,但我们都没怎么看到他们的人,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的人确实不多,能走出去的口子就三处,都有我的人守着,他们绝对出不去的,难道真的走山壁?” 子桑暖和木亭是见过那怪猴的,早就否定了桃渊派的人会走山壁出去的可能,那山壁上的人影十有八九都是他们放出来的怪猴用来迷惑的,对王将军告知了此事,王将军啧啧道:“居然还有这样的怪猴,真是闻所未闻,听你们这般说,我倒是幸好没有遇见。”不过随即又道:“那就更没有机会了,那口子易守难攻,都有百人看守,他们怎么出的去。” “如果,他们真的有办法呢?”子桑暖道,王将军仍然否定道:“不可能,我的士兵我清楚,密林里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在外面可就不一样了。” “子桑姑娘的意思应该并不是说硬冲吧,可能用计?”木亭想到假装士兵的那人对他们所说的情况,似乎还是有可能性的。 子桑暖点头,接着问王将军道:“将军,除了我们进来那口,另外两处的士兵你都是怎么安排的,会不会进来支援?” “没有我的命令,他们都不会动的。”王将军否认,子桑暖接着道:“总有个代号或者信件信物之类的吧,命令也是有人来传不是。” “氤蝶使是自己人,事已至此,我也不瞒着了,原本是用兵符,只是兵符事关机要,此次临时改换了方印。” “换了?是王将军自己要求的么?”子桑暖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王将军好像也觉察到了什么,但随即晃头否定道:“是我手下副将所提,当然,我也考虑到兵符重要,印州附近防卫万不可大意,也听说这桃渊派各种机关,怕出了意外,于是就同意了。” “那印可在将军身上?”木亭问道。 王将军听罢掏了一会,突然楞在了当下,回头问了身边的士兵:“那方印何在?” “将军,您进来时,将印交给潘副将了。”那士兵声回道。 王将军一拍脑袋道:“我这记性,没错,我怕念翎老弟到时候指挥不了外面的守军,便将印交给了副将,让他和念翎一起视情况行动。” 子桑暖和木亭对视了一眼,放下了心,看来并没有他们所想那么不堪,有念翎在,应该无事。 几人休息了一会,早就饥肠辘辘,好在林子里还能找些吃的,王将军便吩咐手下在附近找些野味。这谷中的天气也是奇怪,前一刻还日光当头,一转眼居然乌云密布,下起了雨来,几人便都躲进了沉堂里面。 王将军虽说来了一会,但瞧这屋子破败不堪,感觉一阵不舒服,也并没有进来搜寻,这下入了堂内,看到那六尊雕像,也是好奇不已,木亭和子桑暖早就进来过,便都聊了起来。 没过多时,几个士兵回来,手上抓了三只野兔,都肥硕的很,木亭也饿的厉害,嘴里直流口水,子桑暖嘲笑两句,便又让他别闲着,去找些干木生火。 这屋子里虽说破败,但干木头倒是多的很,木亭四下搜寻,一会就搬了不少过来。外面雨下不停,弄的屋内也昏暗不已,火一生起,立刻便照的通通亮,支起野兔,香味四溢,众人不说,眼睛却都盯着。 的确都恶的紧了,三两下三只野兔都只剩下一地的残骸,王将军好酒,随身也带了不少,这时不管什么处境了,酒足饭饱都瘫坐在地上,竟有些惬意。 子桑暖不和这帮汉子一起,斜靠在一旁,用脚轻轻踹了木亭两下,说道:“添点柴火去。”木亭也不恼,憨笑着就拾了几块干木,刚刚光线昏暗,又是饿的厉害,也没有注意,这一低头,竟发现那雕像脚下的泥地上竟像是有些什么。 早些时候,怎么就没有看见呢,木亭心想,去将那些干木先添了进去,火愈加的旺盛,屋里更加的亮堂,木亭再去看那脚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子桑暖在一旁看木亭一直盯着别处看,以为有什么,也好奇的朝着那个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于是又踢了他一下问道:“傻子,你看什么呢?” “刚刚那里好像有东西,这火一亮,却又看不见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动了一整天,又有些皮肉轻伤,这一下子休息了下来,浑身酸痛,根本懒得动。 子桑暖道:“别懒了,快去看看,万一有什么呢。” “不去,我身上痛的厉害。”木亭头一次和子桑暖这么说话,子桑暖话居然被堵在嘴里没能说出来,随即去捏了他的耳朵,狠狠道:“傻子现在长脾气了,都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哎呦,我去还不行嘛。”子桑暖这手看着轻巧,却力道十足,木亭被捏的叫苦不迭,连忙爬起身来,往那边走过去。王将军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脸上微微一笑,赶紧咳嗽一声吩咐一个士兵道:“去外面打点水。” 子桑暖撇了一眼道:“王将军可别误会,我是他师父,教徒弟怎么做事呢。”王将军只顾笑着,也不说话。 木亭一会拿着一块东西就回来了,递给子桑暖道:“就是那个天机门弟子的木牌,是不是你早前丢在那里的,我还以为是什么。” “哈哈,还是关十年的那个谷相子,好像真是我随手丢的。”子桑暖对着木亭邪魅一笑,“不过这天机门的神兵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不就是九件兵器。”王将军旁的一位士兵低声冒出了一句。“咦,你知道?”子桑暖好奇的问了他。 那士兵年纪不大,这么一位娇艳的美人问自己,竟有些害羞,不敢再说话,王将军瞪了他一眼道:“氤蝶使问你什么,你回答就是了。” 士兵这才讪讪道:“前朝的时候,天机门就在印州这一带,算是个大的门派了,后来门派灭了,慢慢的被遗忘,不过有些说书人倒是编了些故事,以前我倒是挺他们说过几段。” “你且聊聊。”子桑暖坐了下来,撑起了下巴,极为感兴趣,其余人看外面雨越来越大,这密林不似外面,现在出去也危险,况且天色渐黑,一时半会要困在这里,不如听些故事。 出去端水的士兵也回来了,一身的脏泥,王将军问道:“怎么回事,让你去弄些水来,却搞的像泥鳅似的。” “水边太滑,不心摔了一跤。”那士兵将水放在地上,想要脱衣服,却突然想到还有女子在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木亭想起之前子桑暖戏耍自己,脑中一动,说道:“没事,子桑姑娘不在乎的。” 话音刚落,子桑暖一巴掌拍到了他后脑勺道:“傻子找揍呢,那个,你找个地方脱了,别在我眼前。” 王将军连忙指示那士兵道:“氤蝶使在这里,别坏了礼,出去洗一下,穿着进来在火堆旁烤一会,这夏日,冻不死的。”那士兵便走了出去到雨里走了一遭,湿漉漉的回来,也不敢脱下,就凑着火堆。 木亭声在子桑暖耳边道:“你刚刚脱我衣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羞。”子桑暖却莞尔一笑,轻声说道:“你不一样。”木亭楞楞的转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子桑暖对他做了个鬼脸,抬起头来道:“你继续讲。” 那个士兵清了嗓子道:“后人都觉得天机门当年立派是靠着《天机语》里的机关,实际上却并不是,而且那本《天机语》里谈到的机关虽精巧,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使用的,具体我也不明白为何,但说书先生是这么说的。” 木亭之前有和长聿聊起过,这些古时的奇书,不止《天机语》,那《夫舆论》以及《仙巧》都是如此,记载的神机秘术所涉及的东西太多,不说有没有人真的能够完全参透,许多必要的物品现如今也找不到了,最重要的是《夫舆论》已经完全不知所踪,《仙巧》只剩下一点皮毛,而《天机语》虽然自己身怀薄片,但透镜已毁,也不知还能否有机会参其一二,想着想着,手微微的向自己的腰间探去,东几鱼入魇后,那薄片就一直由他保管,为了防止万一,早就让照顾零露的那位妇人帮忙缝在了腰间。 当然,妇人也只是开了口子,等他将薄片藏了,才让妇人在他眼皮底下缝合了起来。这事对谁都没有提及过,子桑暖也不知情,但是他这一细微的动作却被子桑暖看在了眼里,子桑暖双眼轻轻抖动着,瞬间挂了笑,让那士兵继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十一章 梦蝶曲调 士兵继续说道:“一个门派能够鼎盛多时,总有能震的住的东西,而这东西便是那传说中的九把兵器。而天机门上有总院,下设六堂,总院执毫剑、瑞刀、盘棍,下面每堂又都分一件兵器,莲花堂分莲心环,荷花堂分荷叶琴,牡丹堂分辰牡弓,桃花堂分桃花锋,月季堂分大月戟,菊花堂分篱菊钩。据说这九把兵器每一把都是犹如七星偃月,丈八方天般的存在。只是虽然江湖上传着,却从来没有听谁真的见过,但是又有其他说书人说百年前的有一位千户家人全部都死在了毫剑之下,不过说书人嘴里的话,添油加醋,故作玄乎,真假谁也不可知。” “桃花锋?是不是剑头如桃花,剑身细长粉色,似剑又不是剑的模样?”木亭想到在秘洞口三师兄一剑杀了那老头的兵器,长聿当时看了,就好像说了一句桃花锋,但是他似乎也只是怀疑,况且也不知是不是就是九把兵器中的那件。 “这我就不知了,我都是当故事听得,也都是复述说书人口中所说,哪里能真的见到。”士兵摇摇头,子桑暖询问道:“怎么?傻子你见过?” 木亭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似乎是见过,我不认识,也是长兄口里所说出这个名字。” “可是桃渊派的人?”子桑暖问了声,见木亭确认,点点头道:“那倒也正常,你们不是已经确认桃渊派就是当初天机门下的桃花堂了么。” 木亭也表示同意,这么一说的确有可能,不过当时事情太多,自己又中了毒,没有想起去问长聿,王将军挑了挑柴火,说道:“如果桃渊派真的有这么一件兵器,那岂不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我觉得吧,这兵器原本就是传说中的,原本都没什么人见过,况且,也才一把而已,当初那天机门有九把,还不是被灭了门,似乎也只是种信仰而已,不用担心太多,我们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吧。”子桑暖这话说的也有理,现在去想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意义不大,如今大家都被困于此,外面情况也不知如何,也不知桃渊派的人现在在做什么准备。 “这样吧,天色也黑了,又下着雨,咱们就在这休息到早上,虽说可能会被他们发现,但是身处林中,走到哪里都一样,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养足了精神,找个适合我们行动的时候,你们几个,今晚轮流守夜。”王将军分析了一波,对手下士兵命令道。 “是!” 木亭有些不好意思,虽说自己现在也是宣金卫司了,但这种情况下,还是齐心协力的好,就对王将军道:“几位军士也累了,反正刚刚也休息了许久,我先守吧,等后半夜再让他们来。” “这怎么行,这种事情就让他们来就好了。”王将军反对,子桑暖却道:“就这样吧,那桃渊派人行踪诡异,这样也安全些。”王将军一听也有道理,也就不再多说。 沉堂里残破不堪,一些地方还漏着雨水,但总比在外面好多了,王将军也是征战过沙场的人,虽然后面到了印州做了驻守将军,条件优越,但是也并不在乎身边环境,靠着墙壁就睡了,几位军士本来还向木亭推辞几下,不过最后还是被子桑暖命令去休息了。 火堆摇曳不停,木亭禁了紧衣服,就坐到门边去了,外面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倒是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一会听身后有脚步,回头看去,原来是子桑暖,美人嘘了一声,就在他身边坐下。 “子桑姑娘怎么不睡,我一人看着就好了。” “怎么?姐姐陪你守夜,你还不高兴了。”子桑暖说话还是这样,木亭见她的手似乎要朝着自己的耳朵上来,赶紧身子向后一躲,晃了双手道:“还不是怕你累着。” 子桑暖轻笑了一声,双眼望向屋外,随着急速下落的雨滴,上下波动着,嘴里轻轻的唱着曲来。 “悠悠青谷,滚滚红尘,君背药篓,我提木锄,烟与烟兮,莫若仙眷,尘与尘兮,清平好合。幽幽青谷,乱乱红尘,君拿锋刃,我举长矛,烟与烟兮,苟且一人,尘与尘兮,好梦难得……” 木亭随着曲声摇晃起脑袋来,子桑暖甜美的嗓音和着曲调,当真好听,突然侧头问道:“咦,这不是那郎中唱的曲子。” 子桑暖道:“是啊,好不好听。” “好听,原来你也会。”木亭隐约记得那日郎中走后,子桑暖还要去找他来着,“那日你听那郎中唱了,要去找他,难道这曲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是我们梦蝶谷传颂已久的曲,外人很少有会的,何况还是一个男人。”子桑暖以手撑腮,“那郎中不仅知道破茧化蝶心法,还会唱着曲子,总感觉和谷里有些联系。” “他那日不是解释了,说是从他爹的医书里看到的。”木亭道。 “武功心法可以从书中而知,毕竟涉及到了医术,但是这词曲,难道他一本医书里还特地去记了宫商角徵羽吗?况且即使真的记了,他爹又是如何知道的。” 木亭一想的确有道理,子桑暖接着道:“时候听姑姑说,谷里以前有位姑娘,爱上了一个采药郎,可是后来才知道这采药郎是故意接近这位姑娘以图偷取谷内武功秘籍的,被祖师婆婆发现后,要烧死这个采药郎,那位姑娘为了救这男人,居然拿起了兵器,与同门相拼,犯了大错,这时采药郎良心发现,引刀自刭了。” “后来呢?”木亭问道。 “后来?后来姑娘就疯了,祖师婆婆心软,见她疯了,也就留了她的性命,没有按门规处置,只是关了起来。这姑娘以后在屋里每日唱着这首曲子,据说这曲子是那采药郎所创,不过只有前半段,那姑娘虽然人疯了,但又编出了后半段。后来许多她的师姐师妹没事就在屋外陪她说话,不过没能将她的疯病去了,倒都学会了这曲,所以往后谷里才流传了开来。” “原来这曲子里还有这么一段感人的故事。”木亭不由的赞叹道。 子桑暖却不屑道:“哪里感人了,这采药郎本就不是好人,那姑娘也是,居然为了外人与同门相残,那可都是日夜相伴的同门啊,就因为一个若有若无的爱字,她怎么下的去手,何况那采药郎也并没有爱,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而已,一厢情愿又害人,不可原谅。” 木亭笑道:“原来你是这么理解的?” “恩?那你是怎么理解的,难道姐姐说的不对。”子桑暖脸色一沉,举起双手就朝木亭的脸上来。 木亭连忙挡了,说道:“那采药郎不是自尽了吗,我想他一定也是知道,两人当时的处境,只会越来越糟,谷中人见姑娘是同门,开始也不至于下死手,但是后来姑娘却死死想拼,以至伤人,最后总会弄得两人都没有好下场,所以他对姑娘应该是有爱的,在这种情况下,了断自己,保了姑娘的性命。” 子桑暖一脸惊讶的听他说完,觉得不对,反驳道:“他就算是死了,按照门规,那姑娘已经伤了同门,必然会被处死,我就觉得他是自己觉得根本走不了了,被逼的。” “不不不,被逼是没错,但是你想最后你们的祖师婆婆不是真的没有处死那位姑娘吗,采药郎既然要偷取谷内秘籍,自然会了解你们祖师婆婆的脾气,他肯定知道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祖师婆婆不会难为那位姑娘,所以下的决定。”木亭一本正经道。 “喂,傻子,你是不是有意和姐姐唱反调?”子桑暖开始不讲理了。 木亭连忙两手护住耳朵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子桑暖见他这个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实在理解不了那位姑娘,虽然按照辈分算也是我的始祖了,但哪有这样的,为爱?不讲道理。” “不去评判他们做法的对错,但是爱这种东西,可能真的能教人丧了理智,全身而赴。” “所以,可以因为这缥缈的东西去做任何事情?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置门派的安危于不顾?”子桑暖有些生气。 “我也没说她做的对啊,置门派安危不顾自然是错误的,只是古时尚有英台追随山伯化蝶而去,可见,自己的性命确实是可以舍弃的。”木亭眼见子桑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声音慢慢变。 “不与你扯这个了,哎呀,刚刚要说什么来着,对了,你想啊,这么一首曲子,一个外人郎中知道不是很奇怪吗,再加上谷内秘传心法的事情,所以我就怀疑是不是那郎中的爹就是那采药郎。” “时间算的上吗,而且那采药郎不是自尽了吗?”木亭提醒道。 “对啊,所以我才想问那郎中,哎,你说奇怪不奇怪,后来都再也没见过那郎中了,回京前去他不在,这次我去济南特地请他,他又不在,等荆洛寻到他,我一定好好问问。”子桑暖居然有点像是在赌气。 “好啦,荆洛兄都去找了,总会知道的。”木亭安慰道。 子桑暖眉头皱着,看着雨落,突然邪魅一笑,转过头来盯着木亭,木亭被她看的发毛,脖子往后缩了缩,问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我刚刚还没发觉,后来一想不对,你这傻子,年纪还没我大,怎么对情爱之事这么了解?你爱过人?知道里面的滋味?”子桑暖向木亭的方向探着身子。 “我……哪有?”木亭讪讪的撇过头去。 “还害羞呢?就算没有爱过,总有喜欢过什么姑娘吧,镖局四通八达,见过的人总不少。” “没有!”木亭还是否认,不过脸上却越来越红,即使光线昏暗,仍然看的出两颊上浮起的红来。 “别否认,看你这脸红的,快给姐姐讲讲,那姑娘什么样,长的有姐姐好看吗?怎么认识的?” 木亭被她不停的盘问,叹气了一声,坐直身子,又轻轻咳了一声道:“以前是遇见过一位姑娘,不过那时候太了,现在想来,情爱肯定是算不上,喜欢也不至于,有些好感吧。” “赶紧给姐姐说道说道。”子桑暖两眼放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十二章 海边往事 子桑暖不停的询问,木亭架不住,只好将他心里那温暖的日光透露了出来:“我记得那日春暖花开,日光伴着微风拂面,神清气爽,那时候荀伯还在,作为总镖头带着我们几个师兄弟去海边操练,本来我不应该去的,但是荀伯照顾我,就将我一起带上了。师兄们都在练着功夫,我一个人就沿着海边玩耍,后来听见哭泣的声音,赶忙走过去,看到一个姑娘靠着海边的礁石,半个身子探在水里要抓漂的远远的香球,脸上梨花带雨,我看她一个不心就要整个身子落进去,就走过去将她扶上了岸,自己去游进水里去将那香球拿了,上来还给她。她接过去一下子就笑了,笑的特别好看,我也没多想,就准备走,谁知她过来抱住了我,我那时就七荤八素,有些不知天南地北了。” 木亭停顿了一下,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笑意,子桑暖催促他道:“快继续说。” “我不记得当时具体说了什么,只有一个印象是有人在远处喊了一声,她松开我跑过去的时候回头对我笑,还说了一句‘永远会记得我。’可是,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说完子桑暖问道:“那时候多大了,那姑娘呢?” 木亭仔细想了一下回:“估摸十岁左右,那姑娘看着好像比我些,也可能差不多。” 子桑暖不屑的呸了一声,骂道:“你这傻子,十岁年纪就耍流氓,怎么如此不要脸。” “哪里有,是她抱的我,我当时已经懵了。”木亭赶紧解释。 “谁信你,别人抱你,你就不能挣脱开?”子桑暖站起身来,“姐姐去睡觉了,你一个人守着。”说完大步走去墙边,靠墙坐下,闭起了眼睛。 这一系列如此之快,木亭还未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心想这子桑姑娘是怎么回事,时候自己哪里懂,又不是自己主动,而且那感觉真的很好,温暖,日光,微风。 独自守了一会,两个士兵起来换防,木亭也觉得睡意袭来,便走去一边睡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浮现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是河边那个姑娘,姑娘的脸孔稚嫩可爱,还隐约带着两道泪痕,但却笑得非常开心,很甜。突然姑娘说着什么,便紧紧的抱住了自己,还是那种感觉,香球上茉莉的香味。但是渐渐的感觉她的身体逐渐丰满起来,再去一看,居然是子桑暖。 也是笑脸,笑的很甜。 木亭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根本舍不得松开,闭眼扎进温润中。 一阵雷鸣炸在了耳边,木亭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却看到子桑暖笑嘻嘻的看着她,和梦里的表情一样,外面已经天亮,只是天闪雷鸣,似乎雨更加的厉害了。子桑暖看他醒来,哈哈一笑:“被雷吵醒了吧,看你吓的身体都哆嗦了。” 木亭看着子桑暖的面庞,一张一合的嘴巴,脑中朦胧起来,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盯着她看,子桑暖见他这个模样,还道是他没彻底清醒,低声说了声傻子,就走到一旁去了。 木亭闭眼摇摇头,脑中越加迷糊,不停的窜出那个姑娘的脸来,慢慢的居然和子桑暖的脸重叠在了一起。木亭一惊,慌忙睁开了眼睛,看着子桑暖的侧脸,一种奇怪的感觉涌现在心里。 难道,子桑姑娘就是那日河边的那个姑娘,不,子桑姑娘年纪比自己还稍微大些,但是自己也并不知道那姑娘究竟是多大的年纪,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如果真的是,那也太巧了,不过这样的话,子桑姑娘昨日听自己讲了这个事情,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总能想起来的吧,又为何装作不知道。 那就不是了,但是她昨晚确实表现的不太对劲,前一刻还聊的好好的,后一刻骂了自己就去睡了,这是为什么?而且梦里又怎么会梦到两人合作成了一人。还有,自己一直都有的疑问,东几鱼将他交给子桑暖后,子桑暖自己的确太好了,好的让自己有时候都怀疑是怎么回事,又教自己武功,又带去铸剑,许多片刻,隐约还有些,暧昧。 越想脑袋里越迷糊,木亭也不好意思直接去问,若是自己弄错了,那就太丢脸了。子桑暖这时又走了过来,轻轻一脚踢了他一下道:“傻子,快起来,吃些东西,一会和王将军一起商量一下后面怎么办。” 木亭正要起来,一个士兵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对王将军说道:“将军,溪边有情况。” 众人见他那模样,都知道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不顾漫天大雨,都冲到溪边去。等看到眼前的景象,都不由得惊讶了一番,原本平缓的溪岸边上,一个人形滑到的痕迹,在这痕迹中间出现了一个两拳宽的洞口,洞口边上一片模糊,雨水混着溪流急速的落了进去,将洞口侵蚀的越来越大。 王将军问道:“这是什么?看着像是什么洞口。” 那士兵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道:“将军,昨晚我在这摔了一跤,但是天色太黑,又被这些草掩盖着,我也没有去注意。直到刚刚我来取水,一脚不心踏了进去,踩着里面居然有瓦片,怕是什么线索,不敢耽搁,赶紧禀报将军。” 王将军脸上也都是雨水,胡须上面湿漉漉的,闭着一只眼睛道:“我还道是什么,不就是个洞口,这溪里许多鱼虾都会打洞,定是被这雨水溪水一起冲大了而已。” “不对,这洞像是通往哪里。”子桑暖早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洞口,这洞倒也不深,只有半腿的高度,子桑暖蹲了下来道:“木亭,过来帮我挡着点雨。” 木亭赶紧走了过去,虽然不知道她要作甚,仍然前倾着身子为子桑暖稍稍挡着些雨水,王将军和另外几位士兵也都凑了过来,想看看子桑暖是要做什么。 子桑暖闭眼探手进去,片刻睁眼道:“里面有风,直来直往,一定是通向某处的,木亭,我之前听你说桃渊派曾经在护城河里有一条密道,说明他们擅长这个,我感觉这洞一定也是和密道有关。” “可是,这洞这么,根本就不可能能够有人在里面行动。”木亭仍然为子桑暖挡着雨水,夜里做了一梦之后,木亭对子桑暖的感觉总有些奇怪,隐隐有些莫名的情愫。 王将军却好像听懂了子桑暖的意思,说道:“氤蝶使的意思是说,这洞虽然不是密道,但是它通着密道。” 子桑暖站了起来,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从这风的劲头来看,真正的秘洞一定就在这附近。” “莫不是在这沉堂里面?”王将军道。 “外面雨势这么大,先不管其他,去沉堂里搜起来。”子桑暖说着,便招呼众人回屋里去,木亭个头比子桑暖高,一直站在她身边用手为她头顶挡着雨水,子桑暖笑着问道:“傻子你是怎么了,姐姐没这么脆弱。” 木亭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咧嘴傻笑着,子桑暖微微抬嘴,疑惑的看着他,也不再说其他。 进了屋里,王将军就吩咐手下士兵去搜索起来,虽然在这里待了一夜,但也只是粗略检查了一下,确定安全与否。子桑暖刚进来,木亭就拽了她的袖子,子桑暖刚想亲自去四处搜寻了看看,感觉袖子被扯住,皱着眉头看向木亭道:“傻子,干什么呢?” “你身上都湿了,先去火旁烤一下。”木亭讪讪道。 子桑暖脸上愣了一下,用手去探木亭的额头,自语道:“没病啊,怎么回事?”木亭往后微微缩了一步道:“你烤火一会,我去搜。” 接着木亭硬将子桑暖拉到火旁将她按着坐下,自己个就转去和士兵一起上下搜索起来。王将军站在一边笑着看两人的动作,子桑暖朝他看了一眼,将军居然调皮的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子桑暖满心狐疑,看着木亭的背影,心想起来,昨夜里还好好的,一早起来就好像特别的不对,模样倒像是个媳妇似的,子桑暖想着,嘴角不自觉的笑起来,这雨淋湿的身子确实还是有些冷的,往火堆前靠了一靠。 这一下就把这屋里翻了个底朝天,角落屋里那颗窜天的树下都找了半天,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王将军对子桑暖道:“氤蝶使,看样子要么这密道口不在这屋里,要么或许并没有密道。” 子桑暖本来昨日在王将军等人来前,就已经和木亭来过这屋里,其实早已经观察过一阵,也知道这里有密道口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外面这雨眼见着是不了,倒不如先在这沉堂里面带上一阵,于是她看了看外面的雨,又看了看王将军,王将军会意,他也明白现在的情况,实际上外面更是危险。 木亭也两手空空的回到了火旁,向王将军和子桑暖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获,先坐了下来,但是随即又站了起来,朝着子桑暖那边走去,靠着她身边坐了下来。 子桑暖笑着看着木亭这些动作,甚是奇怪,声在他耳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木亭连忙否认,有意无意的说道:“昨夜梦到瀛县了,那里虽然不大,但是县外的海边,风景不错,生活了十多年,甚是怀念。” 子桑暖听他这么冷不丁的说起了他的家乡,笑着看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木亭停顿了一下,反问道:“子桑姑娘去过海边吗?” “去过。”子桑暖回道。 “那你一定没有见过瀛县的海吧,其他的海边我也没有去过,但是我总是觉得瀛的海是非常温柔,和暖的。”木亭接着话问了出来。 子桑暖哈哈一笑:“哎,我去的还就是你们瀛县的海边。” “真的?什么时候去的?”木亭瞳孔放大,紧张的问道。 “恩,我想想,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吧,姑姑带我经过那里。”子桑暖说的是实话,那日姑姑救她出来回梦蝶谷去,路途正好经过瀛县,海边似乎是有姑姑的某个故人,所以去那里待了一日。 木亭听子桑暖这么说,愈加感觉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但是那事昨晚明明就已经和子桑姑娘提起过,为什么她没有一点反应呢?那海边的姑娘究竟是不是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十三章 穿过密道 子桑暖如此聪明的人,早已看出了木亭心里的想法,知道他把自己当作那个童稚初情的姑娘了,想来还真是缘分,自己对木亭所说去过瀛的海边倒是真事,不过她也知道,巧是巧了,但那个姑娘确实不是自己。 不过她也并不想去否认,让这傻子自己个去猜好了,反正自己也没有对他说过自己是。 木亭哪里猜的到她心里所想,梦里的感觉是实打实的,但他早已忘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回事,还当是老天爷的提示,心里越是这样想,看子桑暖的面孔就越加感觉到熟悉,其实如果没有子桑暖,他也根本回想不起那姑娘究竟长的什么模样,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而已。 几滴水从屋顶落下,落在木亭的头上,感觉一阵清凉,子桑暖哈哈一笑,抬手去将那水滴拂去,木亭这才回过神来,向着头顶看去,孰料这水滴缘缘不断的又滴了下来,正落在他的眼旁,不由得嘀咕道:“这屋子真是破败,怎么好好的又漏了水。” 子桑暖在身边找到一块大些的瓦块,递给木亭道:“上去将那漏口补了,不然一会这里面全漏了,躲都没的躲。” “哎!”木亭咧嘴应道,拿着瓦块顺着树身飞上屋顶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有下来,这水滴越来越多,子桑暖忍不住喊道:“傻子,你干什么呢?弄这么久,火都要被弄灭了。” 看不见木亭的身影,但是他的声音却从上面传了下来:“子桑姑娘,你上来看看,这里好像有个夹层。” 子桑暖没反应过来那夹层是什么,但还是飞了上去,站在那屋顶边的树枝上问道:“什么夹层?” “你看!”顺着木亭所指处看去,子桑暖发现这屋顶树木窜天处,居然有一个横向的空间,约有半人的高度,里面稍有些光亮,虽看不太清楚,但是能感觉到风在里面不停的窜动。她不由得兴奋起来,难道说找了半日的密道口居然是在这里? 她让木亭下去弄根简易的火把,又对王将军道:“将军,这里似乎是密道口,我一会先进去看看,若是真的,你们一起进来。” 王将军便让手下士兵都停了,和木亭一起弄着火把,弄好后,都待在树下等着。木亭心的护着火把轻轻爬到了屋顶,刚要将火把递给子桑暖,犹豫了一下道:“还是我进去吧。” 子桑暖微微一笑,从他手中抢过火把转身就蹲着身子向里面走去,留下一句:“你就在这等着,一会我喊你名字,你就带王将军他们进来。” 木亭只好待在原地,听见里面传来一些微微的细响,但是没一会,居然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能听见动静还好,这下安静,木亭心里万分担心,也不知子桑姑娘现在怎么样了,里面有没有危险。 就在他焦急的等待了多时后,居然从下方传来一声‘木亭,你们进来。’这声音非常的,居然不是从洞里传来,倒像是在墙角边的声音,王将军他们明显也听清了,正都一个接一个的爬上来,两个士兵举了火把,木亭等他们全部都已经到了,便率先钻了进去。 里面空间十分狭,半蹲着走实在是难受至极,而且火把只能用手向前举着,这样一来,速度极慢,但没走多远,就发现前方逐渐变的更加狭,只是在向下处有一个洞口。 子桑暖在底下已经看见上方的亮光了,喊了一声:“跳下来。” 众人便都跳了下去,这高度也就屋顶到地面的距离,并不算高,木亭稳稳的站在了地上,看到子桑暖蹲在他的前方看着他,接着感觉身体向前倾斜,被子桑暖拉到了前面去了。 上面传来王将军的声音道:“氤蝶使,需不需要留人在此。” “不用,全部都下来。”子桑暖似乎确定这通道一定是处活口,话音落下,扑通扑通几声响,王将军带着六人依次都跳了下来,等都稳定,子桑暖举了一块牌子对众人道:“我现在怀疑,这密道是这个人当初为了逃出去所挖。” 王将军和木亭通过微亮的火光看去,只见那牌子上满是泥土,不过表面应该是被子桑暖擦拭过了,露出“天机门”三个大字,子桑暖又将牌子翻了过来,后面被磨损的厉害,但是也能看出上面突出的桃花堂三字,而在三字的右下角,又有另外三字。 “谷相子?这是那位谷相子的腰牌?”木亭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毕竟数了这人那么多的刻印。 “氤蝶使的意思是说,密道是这位名叫谷相子的人所挖?”王将军也对这名字有印象。 子桑暖点点头:“没错,刚刚我一跳下来,手就摸到这牌子半埋在泥里,之前我和木亭数那块木牌上的刻痕,觉得这人应该是没活到十年就死了,现在想来,应该是中途通过这密道溜了出去。” “这人居然是桃花堂的人,这密道会不会是通向桃花点?那出去岂不是危险。”木亭担心道。 子桑暖轻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一来我们留在沉堂里,也是无济于事,二来我觉得这人既然要逃走,总归是要往外走的。” 木亭一想也有道理,子桑暖接着道:“这人有些心思,知道从地上直接开挖,难免引人怀疑,所以应该是爬上雕像在屋顶开了洞口,转到了墙边,在顺着墙内下来,现在我们的位置应该是在墙角的位置,再往前走,估计就是顺着溪流的方向,所以溪边那鱼虾洞口才会有风。” 众人都点点头,觉得她所说在理,既然那人从这洞里逃出去,那出口应该是在密林外面,这样就能出去了。多说无益,众人便开始缓慢的往前爬去。 果然走了一会,洞内有一些坍塌,风从坍塌的细口中透了出来,还能听见雨声和溪流声。木亭和王将军的手下一起将那拦住的泥土都撇了去,再继续往前走。 一路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不过众人在里面也是感觉压抑的很,开始还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几句,渐渐的都不说话了,洞里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不过还好,没有人喊累,都一言不发的跟着。 不知走了多久,只感觉洞内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本就都是半走半爬,消耗的体力实在是有些厉害,子桑暖正想说先休息一下,走在最前面的木亭低声说道:“前面好像有光。” 众人都朝前方看去,果然在前方透来一丝浅浅的白光,明显不是火烛照出的光亮,眼看出口就在眼前,也就不再休息,大家一鼓作气,加快了速度爬了过去。 这最前方,二人宽的口子,人终于可以完全站了起来,只是上面似乎铺着一层密集的铁,木亭使劲抬了抬,却一点都抬不动,他无奈的看向子桑暖去,子桑暖正要站起来,王将军却道:“我来试试。” 他窜到了木亭身边,要站起来,但他的身高却比木亭高了太多,这直上直下的洞口居然还低了一些,只能略微蜷缩起身子,两手抬起,撑着那铁,要往外面推。 “恩,哈!”使了一些力气,还是纹丝不动,王将军本就身形魁梧,力大无穷,这一下居然没用,子桑暖在旁边说道:“我用剑试试,看能不能将这铁切断!” 王将军摆了摆手,将手放在胸口,用嘴呸呸了两声,两腿前后摆着,再一次举了上去,“呀!哈!”一声,只听细微的啪啪响,铁居然从内向外凸起了,王将军接着使力,那铁怦的一声,从中间断开,王将军叹了一口气道:“开了。”又往外面扯了几下,终于将洞口的铁完全打开,上面好像铺着无数的落叶,没有了铁的支撑,都噗啦噗啦的落了下来,还带着无数的泥土和雨水。 木亭和王将军赶紧都贴墙站着,等那落叶和泥土都落完了,抬头看去,清凉的雨水都从洞口滴了下来,白光透进。 众人心里一阵激动,木亭第一个,接着众人鱼贯而出,等都爬上了地面,却是一阵迷茫,这地方究竟是哪里? 满目看去,都是湿漉漉的落叶,众人所在的地方,竟像是一个沟渠一般,只不过似乎废弃了很久,大家的后方仍是树木,但是抬头向前看去,两三里地的方向,有一处院子,非常之大,那院墙绵延四五里,不过倒是没有见到人,除了雨声,寂静一片。 子桑暖让大家先不要说话,绕着树木逐渐靠近那处院子,见确实没人,再招呼了众人过来,这里似乎是后院,院墙中只有一扇门,但是众人见到那门的颜色,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这是一道粉色的门,若是其他地方,大家也只是觉得亮艳,但这几天过来,说到粉色,就是桃渊派了。 既来之,则安之,子桑暖让大家心行事,便轻轻的去推了门,吱呀响了一声,那门就这么推开了一条缝隙,子桑暖透过那缝隙看去,里面空无一人,木亭轻声问道:“怎么办,要进去吗?” 子桑暖转头看向王将军,王将军沉思片刻道:“进去看看。”本想派了几个手下先行进去探查一番,但是被子桑暖挡住了:“里面情况不明,还是我去吧,木亭,你在这和王将军一起。” 木亭连忙摇头:“不,我和你一起进去。”子桑暖也不反对,两人稍稍将门缝再推开些,轻声轻脚的窜了进来。 院子里非常的大,四周好多间屋子,院中似乎还摆着一块石刻,只是背对着两人,也看不出是什么,两人心谨慎,躲在角落许久,见确实没人,才走了出来,做了个手势,各往两边的屋子里去了。 这屋门也没有锁,木亭稍微使力,便将屋门打开来,走了进去发现,一个大通铺,上面的被子四四散散,都没有折起,桌上的碗里还有药汤,触碰一下,已经凉了,这里的人应该走了很久。其余倒是普通,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么一看,有些像长兴镖局里,众弟子睡觉的地方。 走出门来,远远的看见子桑暖也已经从屋里出来,两人不敢大声说话,比划了一下手势,都没有什么发现。接着去第二个屋子,还是一样,就这么转完了所有屋子,没有一点发现,也没有任何东西表明这里是哪里。 等木亭从最后一间屋子里出来,发现子桑暖早已搜索完毕,站在那石刻前看着什么,他走了过去,见子桑暖一脸严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十四章 桃花堂破 木亭没去看那石刻,问了一声:“子桑姑娘,怎么了?”子桑暖长吁一口气道:“你看着上面刻人,有没有很眼熟。” 木亭这才去看那石刻上的画,刻画上一人,仙风道骨,举剑向前,确实有这么一丝熟悉的感觉,突然脑中灵关一闪,惊道:“这不是沉堂里那六尊雕像里的一个?” 子桑暖点点头:“你还记得是哪个吗?”木亭闭眼沉思了一会,说道:“当时没有注意,不过为什么这里会刻这个,难道我们还在密林中,并没有出去?” “应该是了,虽然我也不清楚这刻画的是哪一个人,但这里应该就是那六点中的一个。”子桑暖看着木亭道。 “莫非我们进了桃花点?”木亭想起来刚刚搜寻过的屋里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其余五点按理来说早就无人了,也只有桃花点还会这样。 这时后门一阵响,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手也都握紧了兵器,等看到进来的是王将军和他手下的人,才放了下来。原来王将军再门外等了半日,怕两人在里面有危险,便都赶紧冲了进来。 王将军见两人没事,也放了心,走过来声道:“怎么样?这里是哪里。” 子桑暖道:“十有八九是桃花点了,是我判断错了,没想到那谷相子居然真的将地道挖到了这里,看来还是没能出了这林子。”王将军初听之下惊讶了一下,但随即正了脸色道:“如果真是这样,这里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我听念翎说这密林里,并不是只有桃花点,还有另外五处,会不会是其他的点,而这里的弟子现在都集中去桃花点了。” “当然有这个可能,就是不记得这石刻上的人究竟是那六尊雕像里的哪一个了。”子桑暖皱眉想着,但是根本没人去注意,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要不,我们再走了看看,这里要是有人,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依我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都到了这里,管他呢。”王将军说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大家都同意,便一起向着前院过去,虽说觉得没人,但桃渊派历来行事诡异,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有人埋伏,仍然先由木亭和子桑暖打头,沿着有遮挡物的地方缓慢走着,幸好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渐渐地就穿过了几处院,来到了最前方。 这前院当中有一处很大的厅堂,几人从堂后过来,走到了堂前,抬头看去,都不禁吸了口冷气。 桃花堂三字的牌匾像劲风一般拍击着众人的心头,之前还抱着侥幸,这下事实摆在了眼前,也不由自己不去承认,这里就是桃花点。 不过一路走来,大家都看见了,一个人都没有,虽说这里就是桃花点,但是也太诡异了?难道那桃渊派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人了?子桑暖与木亭之前杀了尹风等一众二十余人莫非就是桃渊派最后的人手了? 不对,子桑暖心里立刻否定,那领她和木亭去埋伏的人呢?还有尹风死前说过他已经拖了他们的时间,一股不好的念头从心里窜了出来。木亭也是如此,桃渊派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三师兄呢? 王将军拿不定主意,问道:“氤蝶使,我们要不要进去?” 子桑暖想了想,说道:“既然这里是桃花点,那我们确实还在密林之中,现在出去,还是找不到出口,既然没人,倒不如进去看看,若是有线索,还有希望能找到出去的路。” 王将军点头同意,众人一拥而上,将那厅堂的大门推开,厚重的声音伴着雨声打在大家的耳朵边,里面香气缠绕,似是四月桃花的味道。光线很暗,随着门的完全打开,才窥得中间的一处。 在门口稍等了一会,发现确实没有动静,大家才都走了进去,除了中间一段,四周都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清究竟,王将军让手下去将两边的火烛点上。 就在士兵们去点火烛的时候,一声沙哑的咳嗽声在堂中荡开,这一声直戳众人心间,子桑暖,木亭和王将军三人相互对眼,面面相觑,一个士兵胆子些,被这咳嗽声吓的火折子掉在了地上。 还好其他几人稳住了心态,将火烛一一点亮,堂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大家这才发现在堂内角落边,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头发全白,满脸皱纹,一手握着拳头放在嘴边,一手抓着扶手,整个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着。 “咳,咳,咳。”这老头又咳嗽了起来。 几人团在一起,都向这老头看来,王将军从士兵腰间抽出刀来,举在胸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咳,咳,这话应该是老朽问你们诸位的,咳,咳,你们又是什么人。”那老头不听的咳嗽,看着命不久矣。 王将军回道:“我乃印州将军,你究竟是什么人?” “咳,咳,这是桃花堂,老朽自然是桃渊派的人,咳,咳,看来老朽想的不错,你们还是来了,但是,迟了。”这老人一边咳嗽,一边笑着摇摇头。 “你什么意思?”木亭问道,举着剑,慢慢的向他走去。 这老头明显发觉了,无奈的一笑道:“老朽已经是废人一个,咳,咳,你们要杀要剐,老朽没有丝毫办法。” 王将军也不管其他了,提刀三步并两步走到老头身边,刀口对着他道:“老头,别装模作样,我问你,桃渊派其他人呢?” 老头也不害怕,又咳嗽了两声,向前探了身子,望向门外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子桑暖道:“差不多午时了。” 老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点头道:“多谢姑娘。”接着两手抖索着扶着扶手,根本不管王将军的刀口,费劲的站了起来,接着用手微微将刀口往旁边撇了一下,缓慢的向堂中走去。 众人也没法对一个老头动手,何况这老头看着走路没人扶,自己都要跌倒下来,毫无威胁,但是仍然警惕的看着他,不知他要去哪里。 这老头走一步停两步,过了很久才艰难的走到了堂中的座位上,缓缓坐下,这一坐下居然回光返照一般,提起了精神,连咳嗽都没有了,脸上的表情也威严了起来。 众人走到堂中,都看着他,老头扫视一番,说道:“他们应该都安全了。”大家都不太明白,冷眼看着他,不知他嘴里所说的他们是谁,老头接着叹气一声道:“先祖苟且偷生,才保桃花堂又续了百年,想不到居然在我手里又落得如此下场,算是报应了。” 子桑暖说道:“你是桃渊派的帮主?” 老头微微点头,但并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道:“也是我信错了人,幸好他们尚能逃离,老朽也算不负先人了。” 王将军看他说了这么久,已经再也忍不住了,吼道:“老头,我看你这样,也没有难为你,但是你若是再不说出桃渊派众人的下落,别怪我无情了。”说着提刀便要走上去。 谁知那老头直直的盯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威严吓人至极,即使久经沙场的王将军居然也被楞在了原地,老头哈哈一笑道:“今日这桃渊派就剩老朽一人,本来还觉得要孤独离去,却没想到还有你们来陪我,也算是善终了,哈哈哈。”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木亭听他所说,大叫一声:“不好,快走!” 子桑暖也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和众人正要往后走去,却不料那大门居然自己关了起来,众人都被挡住,那老头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对不住了诸位,要你们陪一个当死之人,不过大家伙一起到了那边也热闹一些。” 众人哪里还听他说话,都拼命的去撞那堂门,可是这门也不知什么材料所制,坚固无比,一时半会居然撞不开。老头的笑声在堂内盘旋着,在众人听来,好似催命符一般。 老头突然停止了笑声,微微一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一掌,堂内居然变成一片粉色,漫天的花瓣从屋顶飘下,众人都知道桃花瓣暗器的威力,赶紧躲闪,但是一会发现,这花瓣只是花瓣而已。但是这堂内却突然震动了起来,那火烛都掉在了地上,哗啦一下将堂内的物品都烧了起来,屋内瞬间一片亮堂,温度上升起来,众人都迅速的落下了汗水出来。 堂内的震动越来越大,子桑暖感觉已经看到了不能出去的后果,让众人走开,两掌重叠,大喝一声,向前拍去,那门瞬间被击开一个口子,虽然只有一人宽,但也能钻出去了。 子桑暖似乎耗了不少内力,气喘吁吁,但是看已经有洞口,赶紧喊道:“快出去!”那几个士兵先行钻了出去,王将军想要回头说什么,但看子桑暖的表情,也不再等待,赶紧钻了。木亭却走过来扶住她道:“子桑姑娘,快走!”子桑暖却将他往前推去到:“你先!” 木亭不愿意,仍然拉住子桑暖的手往门边走去,子桑暖着急了,一掌拍向木亭,将木亭往那洞口边上推去,骂了一声:“赶紧的!别婆婆妈妈!让你走就走。” 见她真的生气了,木亭转身钻洞出去,子桑暖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头,可是老头已经疯魔了一般,不停的笑着,火都已经烧到了他的眼前,看到他们要钻门出去,又说了一句:“没用的,你们走不出去。” 木亭已经出了门口,对着里面喊道:“子桑姑娘!”子桑暖随即纵身一飞,向着洞口飞来,并不停下,直接从洞口飞了出去,可就在这时,这堂屋居然一下子从里面爆炸了开来,强烈的气劲撞的众人飞向了前方,漫天的石块木块从天而降,伴着雨水砸在众人的身上。 子桑暖还未落地,又被震的飞了出去,木亭赶紧抱住她,翻转了身子,将她护在身下。 短暂的震动后,一片安静,只有雨声,风声和漫天的尘烟,一地的废墟上铺着无数的桃花瓣。 过了很久,子桑暖才慢慢醒来,浑身痛的完全不想动,睁开眼来,发现木亭在他的身上,一脸的血,紧闭着眼睛,子桑暖的身子靠在他的胸口下,居然像是感觉不到心跳,她赶忙着急的直起了身子,扶着木亭喊道:“木亭,木亭,醒醒。”可是木亭完全没有反应,子桑暖用手去探他的鼻息,慌忙之中居然感觉不到有一点气息,堂堂氤蝶使这时居然急的流出了泪来,也不顾身上的疼痛,扶起他走到一旁的平地上,将他扶起,面对面的盘坐在地,用手想要传功救他。 而木亭这时突然一个大喘气,子桑暖赶紧放下了手,将他抱在怀里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木亭龇牙咧嘴的睁开了眼睛,似乎头痛不已,用手想要去按,子桑暖见到,连忙用手去帮他轻轻按着,木亭啊啊的喊着,突然发现了什么,居然噗嗤笑了出来。 子桑暖懵道:“傻子,笑什么?” “看你关心我的样子,开心。”木亭虽然浑身都疼,却还是贫嘴说道。子桑暖呸了一声,说道:“你命都不要了,还调戏姐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木亭渐渐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开始还有些羞红了脸,故意往外面躲闪一般,但是子桑暖着急看他头上的伤,又将他往自己胸口拉了拉,木亭无奈,可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躲闪,只好任由她了,可是感觉不会骗人的,舒适极了,嘴角居然不自觉的浮出笑意。子桑暖见他的表情,这才感觉到胸前的异样,一下子羞红了脸,骂道:“傻子,你怎么开始耍流氓了!”说着将木亭往前一推。 “啊!疼。”木亭从温暖的地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疼的大叫,子桑暖觉得自己冲动了,连忙将他又扶起来,嗔怒道:“谁让你流氓了。” “又不是我自己要往里靠的。”木亭咬着牙。 “你还说!”子桑暖好气又好笑,只是为了面子,赶紧让他闭嘴,“你看看你,头都被摔破了,怎么还耍贫嘴。” “嘿嘿。”木亭傻笑着,突然说道:“子桑姑娘,你哭了?” 子桑暖赶紧抹了抹脸上的痕迹,说道:“谁哭了,这是雨水,你别动,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伤着要害。” 木亭被子桑暖将头撇了过去,虽然身上疼痛不堪,但心里却是暖意融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十五章 艮殿 两人其实也都累了,身上也疼痛着,就这么靠着,完全忘了身处何地,刚刚发生了什么,旁边的废墟里此时也响起了动静,接着就是凄惨的叫声,两人都转头看过去,这才想起还有王将军和另外六个士兵在这里。 子桑暖朝木亭看了一眼,木亭将身子坐起来,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无碍了,两人便都站起,走过去帮忙。 幸好他们出来的晚了,王将军也拉的及时,几个人都在边缘的地方躺着,只是被几条圆木压着身子,看似伤着不重,但毕竟不似子桑暖和木亭有内力傍身,只是醒了三人,身上衣服破烂,都迷糊着坐在一边。王将军已经清醒了,不过似乎为了护住其他人断了一只手,拢拉在那里,用另一只手艰难的将另外三人从里面拖出来。子桑暖让王将军休息一会,又试着将他的骨头正好,说道:“将军这胳膊似乎断了,一时半会弄不好,还是得想个办法抓紧离开这里才是。” 王将军用那好手抹了脸上的水滴,强忍着疼痛道:“没事,氤蝶使,少侠,麻烦你们将他们弄出来。”子桑暖点点头,便招呼木亭一起去救人,等又将另外三人拖了出来,观察了一下情况,只是昏迷了过去,并没有大碍。 在木亭和子桑暖救人之时,王将军轻呼一口气,站起来道废墟里捡了根合适的木头,又一扯身上的衣物,扯出一条布块来,将那木头顺着断骨的胳膊放好,用牙咬着布块的一边,费劲的缠好,痛的厉害,脑门上的汗水并着雨滴一点点的落下。 等都忙完,也不顾躲雨了,况且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去躲,木亭本来身上就伤了些,这下也是累的直喘气,抬头望着天,长大了嘴巴去接那雨水,渴的不行。 感觉到喉咙舒缓,木亭问道:“那老头是不是死了?刚刚都吓死我了。” 子桑暖道:“本就要入土之人,又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这堂殿毁了,即使不被炸死,也活不久。” 众人都沉默了,眼下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办,他们出不去,里面走失的兵士们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而这桃渊派的人又都去了哪里呢?看那老头生前说的话,似乎非常确定桃渊派的人都能够活着溜出去,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能出密林的三个口都守满了兵士,除非……其实三人心中都差不多能猜到点滴,只是都不愿意去想而已,如果他们真的逃了出去,先不说辛苦白费,将士白白牺牲,到时候怎么和上面交代。 三个昏迷的士兵也都逐个醒来,也和先醒的几人一样,都迷糊不已,望着眼前发呆。木亭坐到王将军面前,面带惧色的看了看他那绑着的胳膊,王将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对他笑着摇了摇头。子桑暖在附近看了一圈,又飞到了堂殿的废墟最上方,搬了几块石头朝里面看去,透过缝隙看到里面那老头血肉模糊的尸体,微微颔首,又将缝隙堵严实了,走了下来。 “现在这老头也死了,桃花堂也没了,虽然不知道这桃花阵是不是还有用,但至少得试试。”子桑暖对众人道。 大家都表示同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走着瞧,到附近树上采了些野果吃了,休息了一会,也不顾满天大雨,启程上路去。 幸好林中地上都长满了野草,路走着也不算泥泞,否则还真不好前行。一走就走了半日,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那老头的说法来看,桃渊派的弟子估计早就溜出去了,但是究竟从哪里出去的,这又是个问题。 王将军确信念翎那里是不会有问题的,那问题就一定是出在北口和和西南口中的一处,众人还是商议了一下,依照王将军对手下的了解,决定往北口过去。子桑暖和木亭因为之前那个装作士兵的人所说到北口,总觉得是有问题,也非常同意。 走着走着,木亭突然停了下来,他听见前方似乎有打斗声,朝着子桑暖和王将军看去,这两人明显也听见了,都表示心行事,大家都放慢了脚步,尽量贴着树木前行,向着打斗声所发出的地方走去,只是一会,那声音便又没了,子桑暖赶紧举起了手示意大家停下,看看接下来的动静。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却是一丝声响都没有,众人都不敢说话,怕引起注意,可就在众人思考要不要继续向这离走时,前方却突然又响起一阵挥鞭的声音。 木亭和几个士兵都不清楚,但是子桑暖和王将军却是露出了笑意,让大家继续走着,木亭不解道:“前面是什么人?不是埋伏吧?” “栾羽。”子桑暖笑着看了他一眼。 果然,穿过树木过去,前方的树林间,躺了一地的尸体,而无双使栾羽正举着他那无双鞭坐在中央,咧着嘴看着众人。 王将军率先说道:“栾羽老弟,还真的是你,这里发生了什么?” 栾羽轻笑一声道:“哦,一群乌合之众,挡我的路,被我解决了。”木亭向前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这些人,不像是桃渊派的。”子桑暖也已经发现了,桃渊派的弟子都是粉色衣物,但这些人都着黑衣蒙面,王将军道:“桃渊派弟子既然要逃,换身衣服也是正常吧。” 木亭觉得有可能,又去看了一圈四边的踪迹,摇摇头道:“可是,为什么看地上的泥印,他们像是往桃花堂的位置去的。” “这……”王将军也想不出理由来了,按说,若真是桃渊派的人,应该是往外面走去。 “不用猜了,他们是於菟宫的。”栾羽刚刚似乎是在运气,此时站了起来,将鞭收在腰后。 “什么?於菟宫?”子桑暖木亭和王将军三人几乎同时问道,这是他们所想不到的,这里怎么会有於菟宫的人出现,他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栾羽老弟,现在朝廷和於菟宫可是一边的,你这怎么把他们都杀了。”王将军感觉事情似乎闹大了。 栾羽撇了撇嘴说道:“他们要杀我,我只能还手了。” “你详细说说怎么回事。”子桑暖问道。 “边走边说吧。”栾羽说着就向前走,招呼众人跟上,“我和薛九关去山壁捉人,哪知道那根本不是人,却是穿着人衣服的怪猴。”他说着看了看其余的人,好奇道:“哎,你们怎么都不奇怪?” “奇怪什么,我们遇见过了,是不是还会使桃花瓣暗器的,讲重点。”子桑暖丝毫不给他面子。 栾羽讪讪道:“哎,那猴可真厉害,要是平地上,我倒是不怕,那山壁上,它们灵活的紧,我一个不心就掉了下来,晕了过去。”说着还挠挠头,似乎觉得丢了面子,“可是,那猴在山壁上真的如履平地一般,可不止我,薛九关那家伙在我之前可就掉下去了,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子桑暖道:“他人呢?” 栾羽摇头道:“谁想去管他,我掉了下来,才发现人都在这密林里了,那些个怪猴居然还追了上来,纠缠了一阵,我想着赶紧出去,但是这林子像个铁笼似的,走着走着又回到原地了。” 子桑暖和木亭都表示同意,他们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栾羽接着道:“后来我就想,要不换另一边走,哎,这下走着倒是行了,虽然还是在密林里面,但好歹没回到原地,不过,王将军,你那手下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路看到你手下的兵要么死在那里,要么奄奄一息,我去弄个水的功夫,又都死了。” 王将军听他所说,心想定是从埋伏里走散的那些兵了,本来觉得他们也难活,可是始终抱着希望,这下成了现实,不免重重的叹息一声问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栾羽云淡风轻道:“大部分都是中了暗器吧,有些应该是碰见了桃渊派的人。”子桑暖见他不紧不慢的说着,有些着急,瞪了他一眼道:“赶紧说说这伙人什么情况,为什么你说他们是於菟宫的人?” 栾羽道:“哎呦,你别急嘛,瞧你这样子。我本来还想找个伴,路上也不孤单,哪知道都没瞧见活的,天色晚了,就待在一处屋里休息了一晚上,早上刚要出来,就碰见这帮人鬼鬼祟祟的,我就一路跟在后面,也隐约听见了一些,说是俞鹏的命令,要将我们都弄死在这林子里。” “俞鹏?”木亭记得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一下又想不起来,子桑暖看着他说道:“恩,我对你讲过,於菟宫艮殿的殿主。” 栾羽点点头:“对,就是他,我当时也是觉得奇怪,怎么又有於菟宫的人扯了进来,而且听他们的话里并不是来帮我们的,而是要不留活口,我还想多知道些,就继续跟着,哪知道远处听见一声巨响,那伙人好像也愣了一下,就都朝响声哪里去了。” “应该就是我们那里了。”子桑暖说着将早上在桃花堂发生的事情对栾羽说了一遍,栾羽这才发现王将军那缠着布条的胳膊,走过去用手指轻碰了一下,笑着道:“将军,你这胳膊不会废了吧。” 王将军瞪了他一眼,咬牙轻哼了一声,栾羽哈哈笑起来道:“我当时也觉得可能是有我们的人在,就想着赶紧过去,但这里的情况还是要解决了,就上去劫了一个人,想知道他们的目的,谁想这些家伙嘴巴倒是紧的厉害,愣是什么都不说,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桃渊派的弟子,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留着他们吧。” 木亭说道:“你不是说他们先动手的?” 栾羽笑道:“不都一样,他们本来也没想让我们活着,不过他们好像高估了自己。” 子桑暖却没那么乐观:“既然他们的目的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那绝不会只有这几个人,艮殿的高手一定也来了,我们接下来一定要心。” 栾羽虽然表现的乐观,但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刚刚并不是很轻易的就解决了这些人,也是耗了不少功夫,这些人和桃渊派的弟子相比,厉害的多了。如果真是艮殿的高手来了,就凭自己这伙人,确实后果难料。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来对付我们?於菟宫和朝廷不是已经和解了么?”木亭不太明白。 “傻子,那是陆微。”子桑暖道。“他们不都是於菟宫的?” “陆微是陆微,俞鹏是俞鹏,除非芈浮生出来发话,不然他们互相并不牵制。”栾羽道。 “那他们这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桃渊派?桃渊派难道不是离殿对付的?”子桑暖一语中的,没错,即使俞鹏冲着他们来,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呢?难道和桃渊派达成了同盟?可是,意义何在?上次离殿的人还来救驾对付桃渊派,这艮殿又出来插手,岂不等同于自相残杀? “同为於菟宫的人,即使政见不同,也不至于如此吧,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是什么操作?”子桑暖继续道,众人也都陷入沉思,这里面的情况太过复杂,没有一定的消息,谁都想不通於菟宫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造成这样的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十六章 马识途 大家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不再去想了,到时候只管上报,这种事情就让杨大人去处理好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去到北口,那里现在的情况才是关键。 可是,走着走着,栾羽一拍脑袋道:“完了,咱们又绕回来了。”众人一看,果然,所处的地方,已经走过了一回,再往前走一些,便是刚刚栾羽和艮殿弟子们拼斗的地方。 不过众人都有了经验,不再继续前行,而是反方向前进,一路上看到不少尸体,都着甲衣,是四散而逃的士兵,不过看他们的伤口,有些是被桃渊派弟子所伤,有些却像是被其他不知名的功夫造成的。 王将军不忍,一路看到了,便让手下士兵一路埋了,这下虽然浪费了不少时间,但众人也都不好说什么,毕竟都是王将军带出的兵士,感情在里面的。 边埋边走,倒是没有走去之前的地方,可是居然又回到了沉堂,从早上开始出去,这一绕居然又回到了原地。他们几个倒是没什么事,那六个士兵已经疲惫不堪,王将军想了一下,便和众人商议道:“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暂且在这里休息一会,在看看怎么走吧。” 众人都同意,到屋里支起了火堆来,有两个士兵明显体力不支,倒地便睡了过去。其余几人都坐在火旁讨论着,可是根本不知道这桃花阵的原理,又谈何破解之法。大家见也没个办法,都摇头不语。 子桑暖见众人都士气不振,说道:“大家先休息会吧,吃饱了独自,养足了精神,再想办法。”这时也没有办法,只能慢慢等着,好歹这树林里野果野兔倒是多的很,一时饿是饿不死,唯一担心的便是北口的情况,这出不去,恐怕桃渊派弟子都逃之夭夭了。 子桑暖安慰好众人,便走到门边去,望着外面的雨景,也不知在想什么,木亭轻轻走过去,说道:“子桑姑娘…” “恩?”子桑暖疑惑的看着他,也不知他要说什么,木亭却低着头,再不说话,子桑暖笑了起来:“你想说什么便说,怎么跟个姑娘似的。”木亭抬起头来看她,憋了许久才道:“我是想问你……咦,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子桑暖差点没跌倒下来,这傻子没头没脑的就问这个?弄的像要说情话似的,摇摇头,似乎有些失望就要转去屋里,木亭拉住她道:“你听!”子桑暖虽有些迷惑,但还是安静下来去听,随即朝屋内喊道:“咱们能出去了。” 众人被她这一声都吓着了,但是听说能出去,都凑到了门口,一个士兵声问道:“咱们真的能出去了?怎么出去。” 子桑暖笑道:“听,是马的声音,老马识途,咱么走不出去的,只要有马,就一定能够出去。”木亭这时已经冲出了门外,循着马蹄声的方向远远的看去。 栾羽喊道:“木亭兄弟,心,不一定是自己人。” 子桑暖也有些担心,若是於菟宫的人,那情况可就不妙了,于是走出门去,想将木亭拽回来,先看来人是谁再说。可她刚走出门外,木亭兴奋的喊道:“子桑姑娘,是六月和十六!”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木亭所说的是什么,但是子桑暖明白,果然,在木亭面对的林子里窜出两道闪电,那密林中的树木并不能挡住他们轻快的步伐,一路钻了出来,跨过溪,最终嘶鸣了一声,停在了屋前。 两匹马都抖擞着身子,木亭开心的抱着十六的脖子,用脸蹭了又蹭,十六也仅仅贴着他,时不时低鸣两声。六月慢慢的走到子桑暖的身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众人这才明白这两匹是子桑暖和木亭的马,也都兴奋起来,终于能够出去了。王将军赞叹道:“这马居然自己个到林子里来救主,当真是通了人性。” 子桑暖轻抚着六月的头道:“这马可聪明了。”话语间有些自豪。 不再多说,众人将两个最虚弱的士兵放在了马上,子桑暖对着六月的耳边道:“六月啊六月,带我们出去吧。” 那六月像是听懂,和十六对视了一眼,嘶鸣一声,就慢慢的向着一处走去。一路上,轮番换人上马,栾羽走在后面好奇道:“这马真的能带我们出去?” 木亭和子桑暖异口同声回道:“可以!”栾羽被两人同时这么一说,憨笑着挑着眉毛。 这密林里面本就没有路,让人去走,确实很容易主观的就走乱了,再加上那奇怪的桃花阵,更是让人走不出去,不过有马就不一样了,更何况是六月十六这样的宝马,带着众人一圈一绕,很快,就走出了林子。 众人看到前方树木渐少,都感慨了一声,终于出来了。出了密林,前方一看,正是先前他们进林子的地方,念翎看表情着急不已,背着手来回的踱步,听见前方人群一片骚动,有人禀报说王将军出来了,加紧步伐走过去。 “将军,你这胳膊?”念翎一眼便瞄到了王将军那缠着布条角度怪异的胳膊,“无事,先不管这个,副将呢?”王将军道。 人群中匆匆走出来一个人,身材魁梧,比一般人要高上一头,走路感觉地上还带着震动,拱手道:“末将在!” “副将,你立刻回去再调一百精兵过来。”王将军下令道。 “是!”这副将不说废话,领了命令上马就出去了。 “古归!”王将军再士兵的搀扶下抬眼朝人群中望去,再点了一个人的名字,可是却无人应答。 “古归!”王将军提高了声音,众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人应答,王将军脸色冷了下来,“人呢!死了吗?” 一个士兵上前一步,低声道:“将军,古参将不是随您进去了吗?” “什么?”王将军震惊着,大声说道,“我不是让他在这里等着?何时让他一起进去了?” 那个士兵不敢抬头,两手拱着向前,两眼看着地面,他身边另外一个士兵站出来道:“古参将跟着您的队伍一起进去的,我们都看见了。” 王将军看着数十个士兵都点头,心里也犯了迷糊,但现在也没时间去管这个,亲自点了五十多个士兵,便要下令往北口过去,只是刚一上马,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来。 人群一片惊慌,念翎立刻上去将他扶起,子桑暖回头给了栾羽一个眼神,栾羽会意,说道:“将军,北口,我和他们过去就行了,你休息吧。” 王将军还要摆摆手,又要上马去,被栾羽拉住,对他微微摇头,王将军自己是知道身体的状况,只好说道:“那就有劳无双使和氤蝶使了。” 子桑暖早就让木亭上了马,说道:“我们先去看看情况,栾羽你一会带兵过来。” “好。” “驾!”的一声,子桑暖和木亭便骑马出谷去了,王将军对栾羽说道:“栾羽老弟,你就带着这些人过去,我和念翎守着这里,防止他们声东击西再走这里出去,我那副将已经回去领兵过来了,一会就去支援你们。” 栾羽点头,便上马带着五十人的队伍跟了上去。 念翎一直想说什么,但看王将军布置着,也就为说话,此时看调动完毕,忍不住问道:“将军,无双使都在了,可有看见黄旗督?” 王将军这才想起来薛九关还不知去向,于是将栾羽先前所说告知,念翎急道:“这薛大人两日不见,恐怕有危险,我还是去找了看看。” 王将军道:“不可,这林子里尚有桃花阵,进去了,只怕是再也出不来。”随即想了一下道,“要不,你骑马进去,这马儿似乎是认得路的。” 帮王将军处理伤势的军医却插了一句话道:“将军,你们进去之后,念庄主便差人骑马进去找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王将军疑惑的看向念翎,念翎微微点头:“我知老马识途之事,看里面的情况,便派了几个人骑马进去,却是还没有出来。”王将军心里有数了,那些人恐怕是凶多吉少,可是刚刚自己几人明明就是骑着马出来的?难道那些人并不是走不出来,只是被人埋伏了? 将心里的想法同念翎说了,念翎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过提到六月和十六那两匹马,却是啧啧称赞:“氤蝶使和木少侠的那两匹马,倒是稀奇,今日一早也不知怎么的,躁动不已,不停的挣扎着,似乎要往林子里走,我让兵士将他们解了牵往别处去,却被它们挣脱,一下子钻进了林子里,原来是去就你们了。” 王将军笑道:“这有些马,和主人是有灵犀的,定是早上桃花堂爆炸那下,惊动了它们。”抬头看念翎的面上仍是着急,安慰他道:“别人不信,薛九关定是不会有事的,你比我更了解他。” 话转另一边,子桑暖和木亭骑着马便往北口过去,这地方虽然没有西南口那么远,但也只是相比而言,走还是要走上许久。路上木亭问道:“子桑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刚刚王将军喊得那个古参将有些奇怪。” “说来听听。”子桑暖两眼望着前方,心里也早就有这种感觉了。 “说不上来,就是有这种感觉,虽然也未见过这个人,就是有那么点熟悉感。” 子桑暖哈哈一笑:“你这两日是不是梦做多了,没见过,居然都说起了熟悉。” 两人没聊几句,就转到了北口拐角处,木亭细听动静,皱起眉头道:“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我们多虑了?” “一点动静没有,要么无事,要么就事大了!”子桑暖心里明显倾向于后者,驾了一声,加快了速度转进了拐角,木亭跟了上去,再朝前面一看,眼前的景象却莫名让他想到了去憺归园路上那所村庄。 三四个大帐架在前方,地上的火堆早就被雨水打灭,旁边散着一堆兵器,却看不到任何活物,一片死寂。两人都下了马来,牵马慢慢走着,一边还喊着:“有人吗?”可是除了风声雨声,却再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 “人呢?”远处的栾羽也已经带人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怔,大声问道,木亭远远的对他摇了摇头,子桑暖绕了一圈,仔细的看了看地上的痕迹,用脚杵了杵地,突然抬头对木亭说道:“不好,极啸山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三师兄的目的 “不好!”子桑暖和木亭几乎同时喊了出来,看样子这古归确实有问题,这不过马副将为人谨慎,没有乱了方阵,可不知西南口的守将是不是也能这样,若是信了他可就糟了。 这时栾羽领着兵也赶了过来,子桑暖远远看了一眼,当即决定道:“木亭,你在这里守着,我和栾羽去西南口看看。” 木亭哪里肯,嘀咕道:“我和你一起去。”可子桑暖不答应,对他道:“这里目前看来不会有事,但我怕他们声东击西,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王将军。” 说完子桑暖头也不回的向栾羽那里驾去,和栾羽低声说了几句,就带着兵走远了,木亭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关键时刻,不容个人意愿。下了马拴好,便坐在营帐中,马舟虽然年纪长,但也看出这年轻人不一般,递过水来心问道:“这位少侠可是校尉堂的人?” 木亭心不在焉,正出了神,见有人问他,笑了一下接过水来回道:“不是,我是宣金卫的。”马舟听到愣了一下,随后也没有说什么,打了声招呼便去他处了。木亭努了努嘴,继续发呆。 其实对这桃渊派的事情他心里是越来越模糊,甚至好半日都游离在边缘,多半时间都聚焦在子桑暖的身上,很想知道子桑暖是不是就是自己心里藏了许多年的那个姑娘,想着想着居然就觉得不管是不是,就当她是便是最好。 眼神汇聚在雨滴打地处,眼看着一处平缓的泥地,逐渐被打出一个水洼来,里面都聚满了水,风一吹,带来野草的碎片飘落在上面,还有不少花瓣。 等等!木亭霎时回过神来,这是桃花瓣?这东西平常正常的很,但是这两日给人的心里压力实在有些大,木亭赶忙站了起来,走出了营帐,抬头四周望去,却发现从四周不知哪里飘来无数的花瓣,那些士兵们也发现了这奇怪的景象,里面有人私语道:“这地方也是奇怪了,都几月份了,怎么还有桃花,哎,你有看见桃树吗?” 木亭知道这花瓣来势蹊跷,子桑暖走前也是嘱咐过自己,想来也是有这种考虑,在地上随意捡起几瓣来,心里暗暗放心,只是普通花瓣,并不是暗器,正疑惑那种花瓣暗器杀伤力可怖,为何桃渊派却没有一直使用,就听见衣袖快速浮动的声音,十多道粉光出现在头顶,飒飒的飞进了营帐中,士卒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惨叫之声响起,随即又听见马舟的指挥声音,对方虽然只有十多人,但来的出乎意料,一时之间阵仗大乱,不过只一会便都恢复了镇定,立即反抗了起来,饶是那十多人武功不低,但毕竟士兵人多,一时之间只是混战。 木亭自然不能在一旁看着,拎着惟古剑就冲进了人群中去,只是还未进到里面,就看见三道粉光趁乱从人群中飞出,向着外面去了,马舟此刻正应付着其余的众人,而木亭看士兵人多,并不在劣势,便回头追那三人而去。 可是似乎追的晚了,这一出去竟然一个踪影都见不着,停在路上,四周环视一圈,正想放弃,却又见到粉色踪影出现,向着一个方向过去,木亭来不及多想,立刻追了上去,这时突然发现另一个人影在自己旁边闪过,余光看去,竟然是薛九关,木亭虽然疑惑着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但现在也并不是询问的时候,追人要紧。 那三个粉色踪影在雨中像是鬼魅一般,时隐时现,木亭追一段,抹一会脸孔,再去看薛九关也是狼狈不已,披头散发,但眼神一直追寻这前方那三人,不停的追着。 忽然那三人居然分了开来,两人一处,另外一人向着另一处走去,木亭一时不知追谁,脚步放慢了下来,那薛九关靠到他身边大声喊道:“我追那两人去,你去追另一个,别犹豫了,快!” 木亭也不去回应,赶紧朝着独自一人飞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但仍然和之前一样,一会看见,一会又看不见,木亭慢慢的觉得可疑,这人不像是要逃命,却像是溜一段,再暴露他的踪迹,想让自己能够追上去似的。 心想至此,隐隐觉得是个阴谋,也就不敢放肆追去了,桃渊派出自天机门,以机关出名,若是一会进了圈套,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不过虽然心里想着,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人离开,只是略微放慢了脚步,心想既然你也并不急着逃命,那我也无需拼命的追,还是仔细观察了附近的情况才好。 这速度慢了下来,前方的粉影却像不耐烦了似的,居然回身朝着自己过来,木亭这一看果然有诈,赶紧也回头要走,可那人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就冲到了木亭的身后,但木亭使用穿枝走蝶,轻巧的从树木花草间穿过,那人也并不能立刻追上,就这么反向跑了一会,木亭也感觉到体力不支,气喘不已,想着反正也是到了别处,不怕埋伏,就在这和那人斗上一斗好了,于是持剑在手,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可这一看,却愣住了,追着自己的这人,并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曾经的三师兄,如今的北恨。 北恨看木亭已经停了下来,也不再追,只是微微一笑道:“师弟,别来无恙。” 木亭刚想说几句,可那北恨却不给他说话的时间,举着那柄桃花锋就朝自己冲了过来,桃花锋剑身粉红,透出一股使人颤抖的光芒,木亭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但那粉光眼见要到眼前,赶紧提了惟古来挡,‘乒’的一声清脆的声响,木亭手已发麻,咬牙朝北恨看去,北恨脸色却是轻松,盯着他道:“上次一别,你我师兄弟的情分已经过去了,今日决一生死。”木亭心里是不愿意的,颤抖的嘴巴张合道:“三师兄!” 北恨嘴里这么说,手上也是并不留情,收回了桃花锋,大开大合的朝着木亭劈过来,粉色的虚影上下飘动,木亭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哪道是真,哪道是假,不过看北恨动了真格,自己不去拼,恐怕也活不了,赶紧定了心神,从那阵虚影中抽身了出来,只是被斩去一段衣布。 这三师兄也不知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那日在客栈,还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教训了,几月过去,居然变得如此厉害,自己也算是练了武功的,而且不低,说出去师父还是四使之一的子桑暖,稚子剑法从未放下,一招一式都有板有样,而这三师兄居然现在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还多占上风。北恨似乎是和木亭想的一样,一招来回后,喘着气说道:“师弟,你这武功倒是教我瞧了。” “师兄,彼此彼此。”木亭嘴上随意回道,手上却一刻不敢放松,北恨招招只逼要害,眼见着是朝着自己性命而来,下手狠辣,自己却多有犹豫,力道总是弱了几分。北恨接着道:“只是可惜,太平常了!” 话落剑至,一朵桃花显在木亭眼前,木亭情急之下歪过头来,向后翻去,却感觉眼角边一阵清凉,血随着自己的动静飘进了眼睛里,低叫了一声,左眼一时睁不开,但要躲突袭过来的粉光,连忙穿枝走蝶飞向了土丘上。 北恨也不着急追,哼笑了一声:“你这轻功灵巧不已,剑法怎么如此平淡,学的什么武功。”木亭用手弄清了眼睛,慢慢睁开来,也不隐瞒,回道:“穿枝走蝶,稚子剑法。” 北恨摇摇头道:“穿枝走蝶是什么,这轻功的招式?确实不错,可这稚子剑据我所知,虽是平常的招式,也不至如你所使,你练得什么东西,太差了。” 木亭见被北恨这么一说,脸红了起来,确实如此,虽然子桑暖并没有多说,但自己也知道,自己所练和看子桑暖所展示给自己看的,完全不在一条水平,自己没有基础,只能临摹着去使,有形而无意。可是北恨这一番话似乎又是亲切,像是三师兄教育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意浮现,看着眼前的北恨,但一切都是自己妄想,北恨的脸上满是杀意,明摆着是朝着自己的性命又要来了:“下辈子,投个好点的身子吧。”说完桃花锋已经举起,又要过来。 这眼神里的杀意明显多了,而且比之前更加的浓厚,木亭知道躲不过去了,可自己的武功似乎并不支持全身而退,身在土丘上,脑中突然想起子桑暖在密林里那一招,心想是不是自己也能试试,已经如此,放手一搏吧。 于是调动内力,挥动惟古,脚下使力,穿枝走蝶飞向前去,手中也不停着,使着稚子剑法。北恨眼中明显划过一丝疑惑,但只是一会,便挥着桃花锋迎了上去。 这穿枝走蝶实在是灵巧,眼观之处,招式皆躲,惟古宝剑直冲北恨的胸口刺去,北恨见自己招招都空不算,那稚子剑法居然神出鬼没一般都难以躲避,自己胸口即将中招,赶紧左躲右闪,手上粉色虚影不断,在那剑要刺中之时抬手一挡,‘乒乓’两声,一道金光闪过,那惟古剑居然断成了两截。 木亭见到手中的惟古只剩下半截,心凉了一半,北恨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轻松的挑开了木亭手中那半截惟古,一脚下去,将他踹翻在地。 局势突然变化,木亭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那一剑实际也并没有要真的刺过去,哪想到只是一个忧郁,居然被挡住了,而且剑也断了。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两截,瘫倒在地上,雨水噗啦的飘落在脸上。 北恨举剑过来,对着木亭的喉咙,说道:“可惜了,你那一招虽然厉害,但这兵器却坏了,再见了,师弟。”木亭闭上了眼睛,歪过头去,知道将死,倒是平静,本来也只有五年好活,早死晚死都正常,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浮现出子桑暖的身影。 天地间一片寂静,也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只有雨水打击着身体的感觉,倒是没有痛苦,突然耳边传来北恨长长一声叹息,无奈的笑道:“我果然还是下不去手。” 木亭睁开眼睛来,只看到北恨的背影,似乎是想要走,木亭赶紧站了起来,喊道:“三师兄。” 北恨停下了脚步,愣了一会,回过头来道:“我想清楚了,我是对你下不了手的,命吧,居然将你我放到了对立面。” “三师兄,现在桃渊派已经快完了,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木亭问道。 北恨索性已剑杵地:“我本就只是假意入这桃渊派,桃渊派的存亡本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可惜了你那姓汪的朋友,他是个人才。” 这话木亭倒是没有想到,难道北恨背后另有去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而且提到汪淮,他也是一肚子疑问,实在是不明白汪淮是怎么纠缠进来的。于是问道:“那桃渊派究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之前又为什么要帮他们抓汪淮,汪淮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北恨接着道:“桃渊派被那姓许的卖了,但本就是枯木之帮而已,他们祖上传下的东西都失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你以为那密林这么好进,只是几个怪猴而已,桃花阵原本也厉害的多,可不只是困住人而已,只不过没人知道该怎么弄,那老帮主无意中知道了汪淮通晓天机秘术,见朝廷要对付桃渊派,才让人去抓汪淮,只可惜没能成功,我嘛,只是受人所托进来取了桃花锋而已。” “桃花锋你不是早就拿到了,那日在秘洞口。” “哼哼,是啊,老帮主对我倒是不错,非常相信我,早早的就把这桃花锋交给了我,不过也是,他手下也没几个能信的人了,本来过不久就能善终,被那徐老头一闹,唉。”北恨说到此处,有些哽咽,“我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老帮主待我不错,我自然不能就这么离开,不过现在他既然已经去了,那我和桃渊派就真的一点瓜葛都没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十七章 目的 “不好!”子桑暖和木亭几乎同时喊了出来,看样子这古归确实有问题,这不过马副将为人谨慎,没有乱了方阵,可不知西南口的守将是不是也能这样,若是信了他可就糟了。 这时栾羽领着兵也赶了过来,子桑暖远远看了一眼,当即决定道:“木亭,你在这里守着,我和栾羽去西南口看看。” 木亭哪里肯,嘀咕道:“我和你一起去。”可子桑暖不答应,对他道:“这里目前看来不会有事,但我怕他们声东击西,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王将军。” 说完子桑暖头也不回的向栾羽那里驾去,和栾羽低声说了几句,就带着兵走远了,木亭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关键时刻,不容个人意愿。下了马拴好,便坐在营帐中,马舟虽然年纪长,但也看出这年轻人不一般,递过水来心问道:“这位少侠可是校尉堂的人?” 木亭心不在焉,正出了神,见有人问他,笑了一下接过水来回道:“不是,我是宣金卫的。”马舟听到愣了一下,随后也没有说什么,打了声招呼便去他处了。木亭努了努嘴,继续发呆。 其实对这桃渊派的事情他心里是越来越模糊,甚至好半日都游离在边缘,多半时间都聚焦在子桑暖的身上,很想知道子桑暖是不是就是自己心里藏了许多年的那个姑娘,想着想着居然就觉得不管是不是,就当她是便是最好。 眼神汇聚在雨滴打地处,眼看着一处平缓的泥地,逐渐被打出一个水洼来,里面都聚满了水,风一吹,带来野草的碎片飘落在上面,还有不少花瓣。 等等!木亭霎时回过神来,这是桃花瓣?这东西平常正常的很,但是这两日给人的心里压力实在有些大,木亭赶忙站了起来,走出了营帐,抬头四周望去,却发现从四周不知哪里飘来无数的花瓣,那些士兵们也发现了这奇怪的景象,里面有人私语道:“这地方也是奇怪了,都几月份了,怎么还有桃花,哎,你有看见桃树吗?” 木亭知道这花瓣来势蹊跷,子桑暖走前也是嘱咐过自己,想来也是有这种考虑,在地上随意捡起几瓣来,心里暗暗放心,只是普通花瓣,并不是暗器,正疑惑那种花瓣暗器杀伤力可怖,为何桃渊派却没有一直使用,就听见衣袖快速浮动的声音,十多道粉光出现在头顶,飒飒的飞进了营帐中,士卒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惨叫之声响起,随即又听见马舟的指挥声音,对方虽然只有十多人,但来的出乎意料,一时之间阵仗大乱,不过只一会便都恢复了镇定,立即反抗了起来,饶是那十多人武功不低,但毕竟士兵人多,一时之间只是混战。 木亭自然不能在一旁看着,拎着惟古剑就冲进了人群中去,只是还未进到里面,就看见三道粉光趁乱从人群中飞出,向着外面去了,马舟此刻正应付着其余的众人,而木亭看士兵人多,并不在劣势,便回头追那三人而去。 可是似乎追的晚了,这一出去竟然一个踪影都见不着,停在路上,四周环视一圈,正想放弃,却又见到粉色踪影出现,向着一个方向过去,木亭来不及多想,立刻追了上去,这时突然发现另一个人影在自己旁边闪过,余光看去,竟然是薛九关,木亭虽然疑惑着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但现在也并不是询问的时候,追人要紧。 那三个粉色踪影在雨中像是鬼魅一般,时隐时现,木亭追一段,抹一会脸孔,再去看薛九关也是狼狈不已,披头散发,但眼神一直追寻这前方那三人,不停的追着。 忽然那三人居然分了开来,两人一处,另外一人向着另一处走去,木亭一时不知追谁,脚步放慢了下来,那薛九关靠到他身边大声喊道:“我追那两人去,你去追另一个,别犹豫了,快!” 木亭也不去回应,赶紧朝着独自一人飞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但仍然和之前一样,一会看见,一会又看不见,木亭慢慢的觉得可疑,这人不像是要逃命,却像是溜一段,再暴露他的踪迹,想让自己能够追上去似的。 心想至此,隐隐觉得是个阴谋,也就不敢放肆追去了,桃渊派出自天机门,以机关出名,若是一会进了圈套,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不过虽然心里想着,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人离开,只是略微放慢了脚步,心想既然你也并不急着逃命,那我也无需拼命的追,还是仔细观察了附近的情况才好。 这速度慢了下来,前方的粉影却像不耐烦了似的,居然回身朝着自己过来,木亭这一看果然有诈,赶紧也回头要走,可那人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就冲到了木亭的身后,但木亭使用穿枝走蝶,轻巧的从树木花草间穿过,那人也并不能立刻追上,就这么反向跑了一会,木亭也感觉到体力不支,气喘不已,想着反正也是到了别处,不怕埋伏,就在这和那人斗上一斗好了,于是持剑在手,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可这一看,却愣住了,追着自己的这人,并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曾经的三师兄,如今的北恨。 北恨看木亭已经停了下来,也不再追,只是微微一笑道:“师弟,别来无恙。” 木亭刚想说几句,可那北恨却不给他说话的时间,举着那柄桃花锋就朝自己冲了过来,桃花锋剑身粉红,透出一股使人颤抖的光芒,木亭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但那粉光眼见要到眼前,赶紧提了惟古来挡,‘乒’的一声清脆的声响,木亭手已发麻,咬牙朝北恨看去,北恨脸色却是轻松,盯着他道:“上次一别,你我师兄弟的情分已经过去了,今日决一生死。”木亭心里是不愿意的,颤抖的嘴巴张合道:“三师兄!” 北恨嘴里这么说,手上也是并不留情,收回了桃花锋,大开大合的朝着木亭劈过来,粉色的虚影上下飘动,木亭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哪道是真,哪道是假,不过看北恨动了真格,自己不去拼,恐怕也活不了,赶紧定了心神,从那阵虚影中抽身了出来,只是被斩去一段衣布。 这三师兄也不知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那日在客栈,还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教训了,几月过去,居然变得如此厉害,自己也算是练了武功的,而且不低,说出去师父还是四使之一的子桑暖,稚子剑法从未放下,一招一式都有板有样,而这三师兄居然现在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还多占上风。北恨似乎是和木亭想的一样,一招来回后,喘着气说道:“师弟,你这武功倒是教我瞧了。” “师兄,彼此彼此。”木亭嘴上随意回道,手上却一刻不敢放松,北恨招招只逼要害,眼见着是朝着自己性命而来,下手狠辣,自己却多有犹豫,力道总是弱了几分。北恨接着道:“只是可惜,太平常了!” 话落剑至,一朵桃花显在木亭眼前,木亭情急之下歪过头来,向后翻去,却感觉眼角边一阵清凉,血随着自己的动静飘进了眼睛里,低叫了一声,左眼一时睁不开,但要躲突袭过来的粉光,连忙穿枝走蝶飞向了土丘上。 北恨也不着急追,哼笑了一声:“你这轻功灵巧不已,剑法怎么如此平淡,学的什么武功。”木亭用手弄清了眼睛,慢慢睁开来,也不隐瞒,回道:“穿枝走蝶,稚子剑法。” 北恨摇摇头道:“穿枝走蝶是什么,这轻功的招式?确实不错,可这稚子剑据我所知,虽是平常的招式,也不至如你所使,你练得什么东西,太差了。” 木亭见被北恨这么一说,脸红了起来,确实如此,虽然子桑暖并没有多说,但自己也知道,自己所练和看子桑暖所展示给自己看的,完全不在一条水平,自己没有基础,只能临摹着去使,有形而无意。可是北恨这一番话似乎又是亲切,像是三师兄教育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意浮现,看着眼前的北恨,但一切都是自己妄想,北恨的脸上满是杀意,明摆着是朝着自己的性命又要来了:“下辈子,投个好点的身子吧。”说完桃花锋已经举起,又要过来。 这眼神里的杀意明显多了,而且比之前更加的浓厚,木亭知道躲不过去了,可自己的武功似乎并不支持全身而退,身在土丘上,脑中突然想起子桑暖在密林里那一招,心想是不是自己也能试试,已经如此,放手一搏吧。 于是调动内力,挥动惟古,脚下使力,穿枝走蝶飞向前去,手中也不停着,使着稚子剑法。北恨眼中明显划过一丝疑惑,但只是一会,便挥着桃花锋迎了上去。 这穿枝走蝶实在是灵巧,眼观之处,招式皆躲,惟古宝剑直冲北恨的胸口刺去,北恨见自己招招都空不算,那稚子剑法居然神出鬼没一般都难以躲避,自己胸口即将中招,赶紧左躲右闪,手上粉色虚影不断,在那剑要刺中之时抬手一挡,‘乒乓’两声,一道金光闪过,那惟古剑居然断成了两截。 木亭见到手中的惟古只剩下半截,心凉了一半,北恨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轻松的挑开了木亭手中那半截惟古,一脚下去,将他踹翻在地。 局势突然变化,木亭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那一剑实际也并没有要真的刺过去,哪想到只是一个忧郁,居然被挡住了,而且剑也断了。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两截,瘫倒在地上,雨水噗啦的飘落在脸上。 北恨举剑过来,对着木亭的喉咙,说道:“可惜了,你那一招虽然厉害,但这兵器却坏了,再见了,师弟。”木亭闭上了眼睛,歪过头去,知道将死,倒是平静,本来也只有五年好活,早死晚死都正常,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浮现出子桑暖的身影。 天地间一片寂静,也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只有雨水打击着身体的感觉,倒是没有痛苦,突然耳边传来北恨长长一声叹息,无奈的笑道:“我果然还是下不去手。” 木亭睁开眼睛来,只看到北恨的背影,似乎是想要走,木亭赶紧站了起来,喊道:“三师兄。” 北恨停下了脚步,愣了一会,回过头来道:“我想清楚了,我是对你下不了手的,命吧,居然将你我放到了对立面。” “三师兄,现在桃渊派已经快完了,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木亭问道。 北恨索性已剑杵地:“我本就只是假意入这桃渊派,桃渊派的存亡本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可惜了你那姓汪的朋友,他是个人才。” 这话木亭倒是没有想到,难道北恨背后另有去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而且提到汪淮,他也是一肚子疑问,实在是不明白汪淮是怎么纠缠进来的。于是问道:“那桃渊派究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之前又为什么要帮他们抓汪淮,汪淮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北恨接着道:“桃渊派被那姓许的卖了,但本就是枯木之帮而已,他们祖上传下的东西都失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你以为那密林这么好进,只是几个怪猴而已,桃花阵原本也厉害的多,可不只是困住人而已,只不过没人知道该怎么弄,那老帮主无意中知道了汪淮通晓天机秘术,见朝廷要对付桃渊派,才让人去抓汪淮,只可惜没能成功,我嘛,只是受人所托进来取了桃花锋而已。” “桃花锋你不是早就拿到了,那日在秘洞口。” “哼哼,是啊,老帮主对我倒是不错,非常相信我,早早的就把这桃花锋交给了我,不过也是,他手下也没几个能信的人了,本来过不久就能善终,被那徐老头一闹,唉。”北恨说到此处,有些哽咽,“我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老帮主待我不错,我自然不能就这么离开,不过现在他既然已经去了,那我和桃渊派就真的一点瓜葛都没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十八章 桃渊高人 北恨说着话,将头抬起,任凭雨水敲打在脸上,可他自己知道,泪水需要掩藏。趁着雨声吸了两下鼻子,回了头,目光直视木亭,说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 木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北恨让他问,明显是想有事情告诉他的,于是脑中动了起来,问道:“为什么会有於菟宫的人,好像是艮殿的。” “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一句的是,对你好的人不一定是真的对你好,可能是要害你。”北恨话音刚落,木亭脱口而出道:“子桑暖?”但随即心里否认起来,不会,子桑姑娘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北恨狐疑的问道:“谁?”木亭听见三师兄这么一问,放下心来,看来确实不是她了,连忙摇头道:“没事。”北恨也不追问:“总之,以后的路你自己心着走,万事低调。” 木亭点点头,似懂非懂,北恨看了一眼天空,将手中的桃花锋朝前方扔了过来,木亭看着地上的桃花锋,不解的看向他:“这是?你不就是为了这桃花锋?” “哈哈,这哪里是桃花锋,真正的桃花锋其实是那桃花瓣的暗器,不过早就失传了,只留下些半成的花瓣,还全都用在了你们身上。这东西本就是掩人耳目的东西而已。”北恨笑道。 木亭这才明白为什么那看着厉害的桃花瓣为何没有一直用了,但还是疑惑道:“那你现在给我是做什么?” 北恨耸耸肩:“你剑都断了,接下来怎么去救人?刚刚和我分开那两人可是桃渊派武功最高,现在正往极啸山庄去了,他们和我不一样,准备殊死一搏了。” “什么意思?去极啸山庄做什么?我去救谁?”木亭还是不明白。 “我为了让老帮主安心走,骗他说有办法带门人逃走,确实那印州将军底下有我们的人,可是他没想到王将军做事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出口子来,那两人没办法,就准备去极啸山庄绑了花姐,朝廷里那人追着过去,没用,你去帮忙吧,不过万事心。” 木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两人是要去找花戏姑娘,而且听三师兄这口气,薛九关根本不是那两人的对手,这花戏姑娘虽然和自己只有两面之缘,但自己对她也有些好感,况且极啸山庄还有长聿和零露。来不及多想了,匆匆捡起了地上的桃花宝剑,又将断剑收了起来,对北恨一抱拳:“三师兄,多谢。”便跃身飞走。 北恨看着木亭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说了声:“保重。” 这地方离极啸山庄还有些距离,木亭也没骑马过来,一路走着,一边着急,心里也盘算起来,照着三师兄刚刚所说,那桃渊派弟子实际上还在密林里面,那么说西南口也无事,那子桑姑娘看来也无虞了。这是好事,不过也不知现在极啸山庄里是什么情况,虽说有那么多弟子和薛九关,但是那两人似乎并没有考虑他们。 想着想着,渐渐地看到了极啸山庄的大门,到了门边,心里一紧,门口的两个家丁倒在血泊里,还睁着眼睛,似乎是被人突然杀死,都没来得及反应,往门里走去,里面一片安静,地上躺着数十个弟子,都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木亭心里最担心的是零露,于是首先向着零露的屋里去了,却空无一人,但是让他更为揪心的是,那妇人口鼻出血,应该是去了,零露呢?木亭心里不安极了,心想那些人既然是朝着花戏姑娘来的,那定是在后院。木亭脚下不停,快速的走过去,刚进后院门,就看到长聿躺倒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旁边还倒了一群家丁,都呻吟不已,木亭连忙扶起他道:“长兄,怎么样,他们人呢?” 长聿似乎中了一掌,使劲摇头道:“别管我们了,只是轻伤,那两人都在里面,花戏姑娘要紧!”木亭心里着急,抬头看到躲在角落里的丁鼠,喊道:“丁鼠,赶紧来帮忙。” 丁鼠刺溜一下窜了出来,惊魂未定道:“木大人,您可来了,刚刚吓死我了。”木亭打断道:“别废话了,你赶紧将他们扶去,我进去救人。”丁鼠见木亭来了,也壮起了胆子,连忙先将长聿扶去休息,长聿虚弱道:“木兄,心,这两人不是善茬。” 木亭钻到了里院,听见里面打斗声不停,再看过去,百里玄和薛九关两人真和一个人斗在了一起,说是缠斗,倒不如说是被缠,招招防守,根本没有进攻的余地,而另外一人却用剑架住了花戏姑娘,看戏一般的看着同伴和另外两人打斗。 零露站在一旁,居然没有哭闹,首先看见木亭进来,一下子跑了过来抓住木亭的衣摆道:“亭哥哥,那人抓了戏姐姐。”木亭早就看到,看了过去,花戏被架在那里,脸色里有些惊慌,但看见木亭的一瞬间,却对他笑了一下。 木亭不解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一时有些愣住,薛九关一边打着一边道:“木亭,你看什么呢,赶紧去救人啊。”木亭举剑就要过去,那架着花戏的一人却用剑往后缩了一下,眼见花戏那白嫩的脖子上印出一丝血迹,木亭不敢再往前了,怒目向前,那人大声道:“赶紧把你们那王将军找来,让他把人给撤了,放我们兄弟出来,不然我要用你们成大人的孙女给兄弟们陪葬!” 木亭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说道:“你先把人放了。”那人看了眼木亭,也不理他,眼睛朝着自己的同伴望去,木亭见他不看自己,心翼翼的往前走动了一步,想要出其不意的救人,谁知那人眼睛都没有看他,笑道:“你再敢向前一步,这姑娘的命我可就保证不了了。”木亭赶紧退后一步,尴尬的说道:“别,这样,我现在就去找人喊王将军过来,你先放人。” 那人撇了撇嘴,却不放人,木亭也知道眼下只有找王将军撤兵了,于是喊了一声:“丁鼠。”那丁鼠远远的唉了一声,不一会便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浑身抖索,木亭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赶紧去找氤蝶使和无双使过来,顺便将零露带走!”架着花戏那人哼道:“别想耍什么花样。”手中的剑似乎又要往后去些,木亭赶紧道:“别,你不就是要放你们兄弟吗,我这就让人去让王将军放人,但是我们放了人,你们怎么知道,而且我又怎么确定你们会不会放人。” 那人哼了一声:“我们怎么知道你就别管了,只管放人便是,至于我们,只要你们放了人,我也立刻放了,决不食言。” 木亭没有办法,清了嗓子,有意大声的对丁鼠道:“快去让王将军放人。”丁鼠眼珠转了一转,高声道:“是,我这就去。”说着将零露抱起,朝院子外面走去,零露倒也懂事,没哭没闹,只是一直看着木亭。而看丁鼠走前那眼珠的动作,木亭也有些慌,自己不知道怎么做,可丁鼠那样子,却像动了什么机灵,但愿他不要聪明误了事情。 想着,身旁撞过来两个人,正是薛九关和百里玄,都口吐鲜血,撞在墙上,和他们打斗那人也站在了中央,提神聚气道:“朝廷的人也不过如此。”另外一人笑道:“老二,你打开心了?” 老二呸了一声道:“这帮朝廷的狗,就仗着人多,要是一打一,都是废物,老三,你还架着她干什么,累不累,这几个废物还能抢了人不成。” 木亭一听这话,连忙说道:“是啊,我也帮你去喊王将军了,这剑架着姑娘也是不雅。”那老三似乎也是累了,放下了刀子,哼哼一笑:“子,我提前和你说一声,别想歪路子。”见那剑从花戏的脖子上已经放下,木亭心里放松了不少,脑中思考起来,既然花戏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凭着自己穿枝走蝶的本事,想要救人应该有可能。 不再说话,先去看薛九关和百里玄两人的情况,两人受伤很重,都气息不稳,昏昏沉沉,不过还好没有性命危险,看来那老三并没有下死手,倒像是戏耍一般,木亭心里有些着急,但眼睛却打量着花戏的方向,花戏也朝着他看来,眼里没有一丝慌乱。 木亭算好了距离,突然见穿枝走蝶过去,看那两人并没有注意,自己已经快要到花戏的身边,心想成了,只要拉住花戏姑娘,窜到外面去就行。可是虽说他的速度快,老三的剑更快,一个瞬间就站在了花戏面前,嘴角一笑,用剑刺进了木亭的肩上。木亭还没有反应过来疼痛,接着胸口一掌就将他拍飞。木亭龇牙咧嘴捂着胸口,本来就知道这两人武功不会低,毕竟身为黄旗督的薛九关都被打伤成了那样,但没有想到这人武功让自己觉得可怕。 不过他怕因为自己的冲动伤及了花戏姑娘,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不过还好,那两人明显觉得没有威胁,玩味的看着自己,并没有想要对花戏做什么。老三道:“子,我奉劝别再动歪心思。” 木亭看这两人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倒是觉得有机会,但这两人武功这么高,还是得想想,花戏却突然说了声:“木公子,血。”木亭抬头看去,花戏眼神中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木亭对她摇头笑了笑,示意自己没有事,脑中仍然在想着办法。 过了好一会,那老三似乎不安起来,对老二道:“二哥,这子的人去了好半日了,都没有动静,不会在耍咱们吧。” “哼,量他们也不敢,这女的还在咱们手上呢。”老二不屑道,“况且他们能怎么样,凭我们俩还怕被他们阴了不成。” 老三突然想到什么,低声道:“二哥,人少倒是不怕,可我听说是有皇帝的圣旨的,这女的虽说是那成居贤的外孙女,但有皇帝的旨意在里面,就怕他们……” 老二明白他的意思,斜眼看了一眼花戏,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那怎么办,二哥,咱们要不走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老二似乎还在犹豫:“可是兄弟们怎么办,就这么送死了么?”老三咬了牙道:“事已至此,也顾不得了,大不了把这些人都杀了先给兄弟们陪了去。” 老二犹豫不决,那老三却已经拿定了注意,阴着脸走向花戏。木亭不知道他们两人刚刚在说什么,但看老三的表情,隐约觉得不好,用力喊道:“壮士,王将军一会就到了。” 老三阴笑道:“我们改变注意了,现在就先送你们走。”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木亭知道事情不好,转头去看薛九关和百里玄,可两人此时完全没有意识,难道难逃一劫了么,不行,不管怎么样,拖到子桑姑娘他们来才行。 老三根本不再理他,已经下了决心要杀了他们,木亭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子重的很,看向花戏去,可花戏眼神却是淡然的很,朝着自己笑着,和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红嫩的嘴巴张合,分明是两个字:“快逃。” 木亭哪里肯逃,且不说能不能逃走,这时候走了还算男人么,以后子桑姑娘知道了,恐怕也会瞧不上自己,这一想,也不管其他了,忍着体内不适,猛的提剑而起,准备再起一次穿枝走蝶和稚子剑法的合招。 可是他还是轻敌了,等他冲去两人身前,那老三轻轻一掌居然挡住了自己的进攻,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受伤,威力低了许多,木亭惊讶的看着老三,就感觉整个身体飞向了一边,被他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浑身除了疼痛,再无别的感觉,即使自己受了伤,但是出招的威力自己是知道的,这人是什么存在,居然轻易的就化解了,突然他心里有些不安,这种武功,即使子桑姑娘来了,真的能打的过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七十九章 是儿姑娘 心里这般想着,木亭竟有些希望子桑暖不要来,可即便是这样,总得想个法子将花戏姑娘给救出去,略微还有些庆幸,刚刚在那两人没有改变注意前让丁鼠将零露带了出去,不然情况会更加糟糕。 可是薛九关和百里玄怎么办?这事情有些糟糕,唉,算了,不去想那么多,生死有命吧。短短片刻,木亭脑中一阵来回,那老三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拎着脖子将他举了起来,木亭本身就受了伤,此刻更像是无骨的猫一轻荡在空中。 顿时感觉到窒息,一种压迫的力量从脖间传递到脑中,木亭一手死死的拉扯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老三身形魁梧,此时正好挡着老二的视线,木亭表现的更加难受一些,手却悄悄的伸向了腰间,只要取得松镖子,就有机会了。 事情发展的还算顺利,那老三看着木亭脸上痛苦的表情,居然笑嘻嘻的不去管其他,木亭在腰间一掏,瞬间将松镖子取了出来,这距离也不用想着使用内力了,尽管朝着老三的身体射出去便是,轻微的动作后,木亭嘴角略微动了动,那老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怪异。 木亭看老三手中的力量并没有随着自己手中的动作减轻,瞬间又弹射出三根来,但再去看老三的表情,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你还会使暗器,但是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木亭被这话说的一脸懵,难道那松镖子上的迷药对这人不起效果?再往下看去时,顿时绝望不已,这老三一手举着自己,另外一手看都没看居然就这么抓住了四根松针,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他是怎么做到的? 本来还存在着一线希望,而如今看来,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事情,自己和对方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如今看来,薛九关即使是和百里玄两人同时对战老三,也算的上是厉害了,居然揪斗了那么久才败下阵来,而自己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更为让木亭恐惧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人,那老二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手,这两人如果真的要取眼下几人的性命,真的和玩似的。 老三虽然被木亭这样偷袭一番,却没有动怒,脸上的笑意更甚,将木亭扔在了地上,说道:“子,本来想轻松的送去过去,但是你让我很有兴趣玩死你。”木亭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老三是不准备让自己好死了,脑子又开始旋转起来,想着是不是还有希望,可是情急之下,哪里还能想到办法,何况对方的实力是碾压的存在。 老二有些不耐烦了,急道:“老三,别玩了,一会人来,咱们也走不掉,赶紧杀了!”老三被老二这么一提醒,脸上表情有些不舒服,回过头去说道:“急什么,你看朝廷这些废物,就算人多,咱们想溜出去还不行?”趁着老三回头的功夫,木亭眼睛已经瞄到了一旁地上的桃花宝剑,长呼两口气,呀了一声翻滚过去将剑捡了起来。老二看的一清二楚,已经迅速过来,老三见老二的动作,也连忙回头,却发现木亭已经翻滚到了一边,手持宝剑半跪在地上,老三怒道:“好子,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罢就往木亭这边过来,木亭等的正是这个时刻,也不知那老二和老三是不是疏忽,居然没有管待在一旁的花戏,这个距离,没有兵器架着,两人又被自己引诱到一边,是个机会,就看穿枝走蝶能不能起到作用了。 就在两人都狠狠扑向自己的同时,木亭找到机会,先将剑扔向两人,在两人轻躲之时,穿枝走蝶从露出的空隙之中穿了过去,一个瞬间就抱起了花戏,花戏就这么紧盯着他,知道他的意思,配合着身子,双手环抱住木亭的腰际,柔若春风。木亭朝花戏一点头,就往院外飞去,只是在半空中,却感觉身后劲风骤起,老三的身影居然已经出现在他们的旁边,对着木亭咧嘴笑道:“就这样?”话音一落,木亭就感觉自己朝着地面上掉下来,想要施展轻功,也根本使不出来。 眼看要跌向地面,木亭连忙调转了身子,将花戏置于自己的上方,突然感觉背脊受力,胸口郁闷,喉咙又甜又腥,鲜血夺口而出,将自己身上花戏那洁白的衣物染出了点点花朵。木亭头昏脑涨,张大了嘴巴,却又发不出声音来,忽然感觉到脸庞温润的触感,张开了眼睛,看到花戏那淡然的面孔已经变得惊慌,正双手扶着自己的面庞,轻声的唤着木亭的名字。但木亭只能看到花戏那红唇张合,脑中轰鸣,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接着感觉视线也变得昏暗,原来那两人已经靠了过来,接着就是花戏反过了身子,两手张开挡在自己面前,寒光突现,木亭才回过神来,一下子翻身而上,将花戏抱在怀里,随即回身去挡,刺痛立刻从背后扩散至全身,冰冰凉凉。 捅剑的老二惊讶了一下,随即说道:“既然想要作鸳鸯,那我就成全了你们。”木亭立刻感觉到那剑又慢慢的向着自己胸口过去,要从胸口突出来,刺向自己怀里的花戏,来不及犹豫了,立刻松手,将花戏向前方推了一寸,幸好快了些,花戏只是肩膀略微被碰了一下,划了一道口子。 老二却并不想停止,剑继续向前穿去,木亭双手已经无力再去推,连忙喊道:“快躲!”而花戏却不理他似的,就在原地这么看着他,脸上的惊慌再次回归淡然,拂面春风,飒飒清爽。 就在这时,老二手中的剑却突然往后,从木亭的胸口拉回,又透过身背,哗啦一下全部都出来了,木亭体中又是一阵刺痛,啊的大叫一声。老三疑惑的问道:“二哥?” 那老二却不理他,惊恐的看着自己手中满是鲜血的剑来,接着环顾四周,厉声问道:“什么人,出来!”木亭眼看花戏躲过这劫,忍着疼痛道:“一定是子桑姑娘来救我们了。”花戏摇摇头,朝木亭贴过去,用手捂住木亭的胸口。 而一旁的老二脸色却是愈加的难看,手里的剑根本不受控制,哐啷啷的响个不停,居然向着他自己指去,老二连忙丢下了宝剑,但根本没用,剑虽然落了下来,握剑的手却是仍然向后扭曲,老二用另一只手去阻挡,但是这凭空而来的力量巨大,硬是拦不住,没一会就听咔嚓一声,那手居然就这么扭曲着从里面断开,无力的吊在腕上。 老三眼见这一画面,还以为是老二走火入魔,自己个弄残了自己,但是看他的表情,扭曲恐惧,一脸的不可置信,才知道这根本就是有人在作祟。老二手已断,痛苦不已,看老三楞在那里,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逃。” 木亭虽然体乏身痛,但看老二这模样却是感了兴趣,这是什么情况,看着不像是子桑暖他们,子桑暖的武功确实厉害,但是也没有如此夸张的境界,居然能在人都没有出现的情况下,将这样的高手自断手腕。 老二老三知道来者不善,也不管木亭等人,匆忙就要溜走,可这时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了,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姑娘,脸色严肃的看了一眼花戏肩膀上的鲜血,眼睛微微眯起,随手一挥,那两人也和木亭之前一般在半空中失了力量,倒在了当场。木亭侧眼一看,大吃一惊,低声问道:“姑娘,这不是…这不是你…那丫鬟吗?” 花戏微笑着点点头,随后又用食指轻轻的靠在了木亭的嘴唇上,慢慢摇头,轻声说道:“你休息一下,交给她就行。”木亭瞪着双眼,茫然的动了动脑袋,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剧痛,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着撒泼无比的丫鬟,居然能将这两个把自己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弄的如此狼狈,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随即他又想到那天夜晚看到这姑娘的背影,确实是个习武之人,但是这武功夸张的超出了自己的预料,那冷漠严肃的表情,和插着腰冲自己嘀咕嘀咕的丫鬟简直判若两人。 老二和老三跌落在地,也倒并没有受伤,互相搀扶着爬了起来,也知道想逃出去是不可能了,老三拱手说道:“不知有高人在此,我两兄弟也只是为了帮内兄弟的安危,还望高抬贵手。”老二咬着牙齿,用还完好的手也举起拜了拜道:“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师从何门,或许是场误会,若是姑娘肯放我俩一条生路,大恩大德必不会忘。” 木亭看他们俩的模样,心里的疑惑更加的多,这两人的武功绝对比江湖中大部分的人要强的多,以那老三一人对付百里玄和薛九关的轻松劲,即使栾羽和子桑暖两人合手,也恐怕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居然对眼前一个看着只有十多岁的丫鬟,讨饶着放过自己,完全刷新了自己的见识。而木亭又发觉一件更奇怪的事情,那花戏姑娘对眼前的情况根本没有兴趣,只是两手按着自己前后的伤口,安静的看着自己,这是做什么,木亭脸陡然红了起来,躲闪着眼神,生怕一不心就对视上。 丫鬟冷哼一声:“你们想要做什么,是救人,是杀人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既然伤了我家姐,那就把你们的命留下。”老二老三听见她这么一说,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知道今天这想溜是溜不了了,脸上渐渐扶起了杀气,在丫鬟话说完的瞬间,一左一右飞速的冲了过来,这气势比起之前对付其他人时更盛三分,像是用尽了全力,而再看那丫鬟,竟然纹丝不动,还闭起了眼睛,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人匪夷所思,两个大汉拼尽全力的出击,连碰都没有碰到丫鬟的一角,丫鬟右手自下而上这么轻轻一挥,那两人在空中就吐了血出来,撞在了一起,朝地上摔了下去。 木亭长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切,那老二本来就受了伤也就罢了,老三之前根本是没有一点伤势,此时却仿佛被人打了一天一夜的模样,在地上抽搐不停,瞳孔放大,和老二两人一脸恐惧的对视着,嘴里的血吐个不停,啊啊的发着声音,却说不出话,艰难的用手指了指,没过一会,和老二两人先后停止了抽搐,再也不动了。 木亭看的目瞪口呆,似乎能体会那两人死前的感觉一般,浑身的疼痛又漫至了全身,血涌的更加厉害,花戏眼看着鲜血从自己的双手间流出,唤道:“是儿。” 那丫鬟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老二老三,听到花戏这一声唤,连忙跪地拱手道:“是儿来迟,让姐受了伤,请姐责罚。”花戏摇摇头道:“来了就好,我没事,你快来看看他的伤势。”木亭失血的多了,脑中晕晕乎乎,但还能听得清楚,是儿?那叉腰丫鬟不是叫如儿吗?但是明明就是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还在想着,就感觉自己被人架了起来,随即体内一阵巨热,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烧了起来,啊啊的大叫着,但是能感觉到伤势慢慢的止住了血,似乎内力又能正常的窜通经脉。 花戏听着木亭的喊叫,有些着急,但还是安慰道:“一会就好了,是儿在帮你疗伤。”一边用手轻轻的拍着木亭的腿。木亭虽然仍是感觉体内疼痛,但好歹有了力气,也感觉身体在恢复,这下感觉到花戏的动作,憋住了嘴巴,怕在姑娘面前丢了面儿。 渐渐疼痛消失,是儿说道:“好了,暂时无恙,不过刚刚只是调节了你体内的筋脉,止住了血,还得找郎中开药调养。” 木亭看了看是儿,又看了看花戏,不知所措的点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八十章 静看君 木亭身子仍是虚弱,被是儿和花戏两人搀扶着进了一处屋子,不过搀扶之时,是儿本是自己个搀着木亭就走,但花戏见木亭痛苦的表情,执意在一旁帮衬着。 进了屋子,闻见阵阵清香,木亭感觉这味道与花戏身上的很像,再一环顾,竟像是姑娘的屋堂,不过想来这屋本就是在这院子里的,就近过来也是正常,花戏姑娘都没有介意,自己也就乐得闻香。 搀扶着木亭坐下后,是儿连忙去取了金疮药给花戏敷上,弄好后,花戏向是儿确认了木亭伤势无碍,于是便是让是儿再去看看薛九关和百里玄二人,是儿出了屋门,便绕到院外找出几个躲着的下人,让他们赶紧找郎中去了。 是儿一走,屋堂内只剩下木亭和花戏二人,气氛有些微妙,木亭脑中疑惑很多,但是毕竟和花戏姑娘并不熟络,也不知能不能问,只好用手捂着伤口,眼睛向下看去,但是余光却不难发现坐在一旁的花戏正侧身安静的看着自己,却一句话不说。 这尴尬不已的气氛,木亭想要去打破,可是每每话到嘴巴又咽了下去,憋了半天,才厚着脸皮转头过去,可这一转头,四目对视在了一起,木亭嘴巴就这么张着,又说不出来了,花戏看木亭似乎是想说什么,向前微微倾了身子,眼睛轻眨了一下,木亭只好讪讪道:“姑娘是叫花戏?” 花戏微微咧嘴点了点头,目光仍然没有撇开,木亭轻吸了口气,嗯了一声道:“有幸,我叫木亭。”花戏的眼中像是漾出水来,嘴咧的大了一些,默默念了两遍:“木亭,木亭。”木亭难受不已,眼睛不敢直视,又听这姑娘喊了两声自己的名字,不免疑惑,这姑娘难不成是个傻子,怎么这样看自己,可是她分明是个正常人,这样的感觉太不自在了。 那是儿姑娘也是奇怪,怎么去了那么久。突然,门外开始嘈杂,像是许多人声,木亭心想太好了,于是说道:“他们都回来了。”花戏轻轻的嗯了一声。木亭又尴尬起来,救命啊,子桑姑娘,你快来和我说说话吧。 没多会,门外响起了丁鼠的声音:“唉,我说姑娘,我是来看木大人的,你拦着我干嘛,”接着就是是儿那冷冰冰的声音:“姐闺房,岂是你能进去的?”然后就是丁鼠啊的一声动静,像是被人打了一下,木亭知道是儿的武功,心想那两个绝顶高手都被她轻易弄死,这丁鼠要是被她打了一下,怕不是魂都没了,连忙对花戏道:“花戏姑娘,这门外应该是我的朋友,我这也没事了,要不我出去吧,怕外面闹起来,我那朋友被是儿姑娘给弄死。” 花戏一笑,恩了一声,起身要来扶他,木亭体力已经恢复,连忙摆手道:“不,不麻烦姑娘了,我自己可以走动。”花戏收回了手来,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木亭嘴角动了两下,便往外走去,花戏也跟着一起出来。 这出门一看,木亭差点笑出声来,但是刚一笑,就感觉体内痛的难受,只好憋了回去,原来那丁鼠此时头朝地,脚朝天被挂在墙上,嘴里声的念念叨叨,却似乎不敢大声说话,是儿抱胸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 丁鼠一看木亭出来,声音赶紧放大了,话语里还带着哭腔道:“大人,你总算出来了,这丫头怎么力气那么大,哎呦,可难受死我了。”木亭想笑又不能笑,憋的难受,只好说道:“你定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赶紧给是儿姑娘赔罪才是。” 丁鼠本以为木亭要帮自己,却得来这么一句,正要辩解,但看木亭对自己不停的使眼色,心里已然明白,只好说道:“哎呦,是儿姑娘,刚刚是我不好,您就大人不记人过,赶紧把我放下来吧,我这脑袋可是大了半圈了。” 是儿却不理他,木亭没办法,只只好向花戏看去,寻求帮助,花戏嫣然一笑:“是儿,把他放了吧。”话音一落,那是儿便轻轻一挥,丁鼠蹭的从墙上落了下来,脑袋着地,大叫了一声,连忙爬了起来,捂住脑袋,但是他眼力劲不差,也不敢抱怨,勉强笑着说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是儿却不理他,兀自像花戏身旁走去,丁鼠朝木亭道:“大人,氤蝶使他们回来了,让我来带你过去。” 木亭听见子桑暖来了,心里还是高兴不已,看来他们都没事,他本来还是担心的,心想那桃渊派有这么两个高手,万一还有其他人,那子桑暖他们恐怕也会有危险,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随即对花戏微微一抬手道:“戏姑娘,那我就先过去了。” 花戏微微点头道:“恩,记得让郎中再瞧瞧伤势。”木亭抱了拳就一瘸一拐的往院门外走去,丁鼠赶紧上来扶着,木亭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回头一看,那戏姑娘居然跟在后面,他表情疑惑着,花戏笑道:“我送你到门口。” 木亭不好说什么,谢了一声便继续走着,走到门口,却看到子桑暖和栾羽往这边过来了,让他惊讶的是,子桑暖居然抱着零露,两人还有说有笑的,似乎相识已久,不过木亭也只是惊讶一刻,毕竟子桑姑娘的性格,和谁都有的聊。三人也看见了木亭,零露从子桑暖怀里跳了下来,刺溜跑到木亭身边,看到木亭身上的血渍,居然哭了起来,喃喃道:“亭哥哥,你怎么这么多血啊,是不是受伤了,暖姐姐,你看啊。” 子桑暖看到木亭的样子,眉头一皱,嗔怪道:“你这傻子,我让你在那里待着,你跑回来逞什么英雄。”嘴里说着,还是担心的走上前来,是儿这时从木亭身后过来,说道:“他的伤势已经被我止住了,一会去让郎中再开点药方调理就好。”子桑暖看到是儿,脸上表情一惊,随即朝她点点头:“多谢了。”一旁的栾羽看到是儿姑娘,笑嘻嘻道:“咦,这时如儿姑娘,还是是儿姑娘,恩,瞧这模样,应该是是儿姑娘了,多日不见,姑娘可好?” 是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栾羽脸上的笑容挂了一半,尴尬的转向木亭道:“木亭兄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木亭看这话明显是挤着说出来的,也知道定是刚刚是儿姑娘那眼神吓到栾羽,他才赶紧找了句话来说,回道:“还好还好,多亏了是儿姑娘及时赶到。” 众人寒暄一会,丁鼠却道:“哎呦,我说各位大人,能不能先回去聊,我这肩膀可受不了了。”栾羽正好接话道:“对对,木亭兄弟,咱们也别打扰是儿姑娘了,赶紧回去吧。” 木亭点点头,回身先对是儿道:“多些姑娘了。”接着又向着里面些的花戏说道:“戏姑娘,我先回去了。”花戏笑道:“好。”零露这才看见了院门后的花戏,抹了眼泪道:“戏姐姐,我就说吧,亭哥哥可厉害了。”花戏笑着对零露道:“恩,零露说的对。”木亭尴尬的摸了摸零露的头道:“额,零露,不是亭哥哥厉害,是这位姐姐厉害。”随即指了指是儿,零露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和花戏道:“戏姐姐,那我先和亭哥哥回去了,以后再来找你。” 花戏摆了摆手,说道:“好,等你过来,我教你抚琴。”零露脸上虽然挂着泪渍,却开心不已,同花戏摆了手,子桑暖和栾羽也知道花戏在院门后,栾羽刚刚被是儿那一眼瞪的也不敢再上前去了,子桑暖却走到木亭面前,透过院门和花戏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多谢戏姑娘。”随即将丁鼠推开,自己个搀扶起木亭向外面走去。 看着子桑暖贴着木亭走远,两人一说一和的,花戏眼中一下子有些落寞,轻叹了口气道:“是儿,我们回屋吧。” 山庄里刚刚躲着的下人和没有受伤的弟子都忙活了起来,处理庄内的各种,衙役此时也过来了,将尸体都放上了推车,一会运到衙门里去,知府在后面看到众人,都一一打了招呼,接着去忙活了。木亭在子桑暖的搀扶下也走到了厅堂内,长聿带着郎中早就在这里等着,见木亭过来,便上来瞧瞧伤势。 木亭先看了眼长聿,问道:“长兄没事了吧?”长聿点头:“我没什么大碍,倒是木兄你,郎中,要用什么药赶紧说,庄里基本都有,没有的我让下人去买。” 这郎中看了一会,言道那剑伤虽是打透,却没有伤及了要害,看似伤口血糊,却没有太多危险。于是先帮木亭伤口处都绑了布条,再到一旁写方子去了,木亭一问才知道薛九关和百里玄都受伤严重,不过此时已经没有危险,都在屋内躺着了。而先前子桑暖和栾羽率兵去西南口,发现平安无虞,感觉中了计,便让栾羽先去找王将军,子桑暖独自飞奔回北口,看到那副将已经率兵擒获了几个桃渊派的贼人,不过木亭却追人离开了,问那副将也不知去向,着急万分之时,想要到处去寻,正好看到栾羽带着丁鼠过来,问明了情况,连忙往山庄里赶来,进了山庄碰见长聿,才知道已经无事,木亭正在后院房里,于是一起过来。 木亭好奇的问子桑暖怎么和零露玩的这么熟络,零露和子桑暖相视一笑,拒不回答,木亭没法。这边药也开好,不过还缺几味,长聿已经派了下人去买,吩咐好后对木亭道:“木兄,你还是先回屋休息吧,郎中说了,虽然止住了血,又有内力疗伤,不过还是要注意,庄内出了这事,我还要去安排,就先走了。”木亭点头道:“长兄先去忙吧,我一会就回屋去。” 零露经历了一天,毕竟是个人儿,早就身心俱疲,子桑暖先将她领着去睡了,一会回来又搀扶着木亭回屋,走到半路,木亭问道:“零露怎么办,那婆婆也去了。”子桑暖道:“没事,零露以后就住我那里,我能照顾就照顾着了,这丫头和我聊得来,像妹子似的,倒是有缘。” “那就有劳子桑姑娘了。” 子桑暖推了一下木亭道:“我照顾零露,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谢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喊你亭哥哥你还真当自己是哥哥了,毕竟是女娃,我照顾不比你照顾的好。”看木亭哎呀叫了起来,又连忙去搀扶,“你没事吧,是不是弄疼你了。”木亭憋着疼痛道:“没事没事,能忍。” 子桑暖噗嗤笑道:“傻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八十章 争夺 进了屋里,药还在煎着,庄里丫鬟到时候会送来,倒也不用去管。先前那是儿姑娘为他运功疗了伤,本来花戏还让是儿给他处理些伤口,但是当着两位姑娘的面,木亭却不敢脱衣,推脱了许久,花戏向是儿确认无大碍,也就没有强求。之后在厅堂内倒是由那郎中给他缠了布条,不过这血渍沾满的衣物粘的身上还是难受,木亭本想关了门,找些水来清洗一番,再换身干净衣裳,子桑暖却后脚跟进来,没有走的意思。 木亭坐在一边,手伸在衣襟旁,却迟迟下不去手,子桑暖瞧见他这模样,三两步走到他身边,刺啦一下将他上身那脏衣裳扯了去,说道:“害羞个什么劲,又不是没有见过,里面不还绑着布条,赶紧换身衣裳,对了,刚刚我跟那郎中要了些药,林子里你中那毒也不知要不要紧,总是吃了药才放心。”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倒了几颗药丸便要让木亭服下。 这也过去了一两日,木亭自己感觉根本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看子桑暖的眼神,还是乖巧的服了下去,子桑暖看到他咽了下去,满意的笑了下,去到面盆挤了块脸帕来让木亭清洗一下。 木亭擦了把脸,就要站起来再去洗一遍,被子桑暖拦住,瞪了一眼道:“你乖乖歇着,给我就行。”随即一把抢过那脸帕,又走去面盆,木亭看子桑暖这般,也不知说什么,嘴角却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来,子桑暖没有发现,还在说话着:“不过你这身子骨也是不一般,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却一点事没有,本来还以为你内力受损,想给你运功来着,不过刚刚我还特意探了下你的气脉,只是有些虚弱,倒没有什么大问题。更奇怪的是有些火热的乱流,像是强行注入的,却是傍身来着,绝不会是桃渊派那两人使的,究竟发生了什么?”木亭回道:“可能是是儿姑娘帮我运功时留下的,当时就感觉体内一股炙热。” 子桑暖又拿着脸帕走来,递了过去,坐在木亭对面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傻子这么招人喜欢?让人家姑娘给你疗伤,你是使了什么魅惑功夫?” 木亭抖了下眉毛,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道:“这是儿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她那武功简直不是我以往能想象的,怎么会只是个丫鬟。而且无双使刚刚的态度和平时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倒像是猫突然间变了老鼠一般。” “哈哈,栾羽吃过亏,你看他整日笑嘻嘻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前两年被那是儿教训过,差点就废了,后来人家一瞪眼,他就怂了。不过至于这是儿,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来历,只是栾羽那事后,校尉堂里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我今日也才第一次见到,也未曾见她出过手,当时看栾羽那模样只知道她武功高强,却不知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子桑暖双手环抱在桌上,头搁在手臂上,似乎是有些累。 “子桑姑娘,你是没有看到,太恐怖了,简直不像是个凡人。”木亭夸张的说道。 “你说说看,不过能把栾羽吓成这样的,肯定不会简单就是了。”子桑暖斜眼道。 木亭刚要说什么,但是抬眼一想,转而问道:“子桑姑娘,那黄旗督的功夫与你相比,如何?” 子桑暖闭眼想了想,说道:“这不太清楚,没有交手过,但是他和栾羽打过,算是差不多,博弈几次,胜负差不了一两场。” “那无双使和你相比呢?” “若是他拼尽全力,我打不过,但是我真要躲闪,倒是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木亭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几分,那穿枝走蝶灵巧非凡,自己学艺不精,未能展现出其中奥妙,但是在子桑暖身上,只要不是以一敌多,想要护着自身,还是很容易的,于是说道:“子桑姑娘你应该也知道了,黄旗督薛大人和这山庄的二弟子百里玄两人,同时去对付桃渊派那两人之一,都被轻松打成重伤,而这两人在是儿姑娘面前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几乎就像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去对付两个幼童一般。只是这么轻轻一挥,那两人就重伤而死。” “这么厉害?”子桑暖狐疑的看着木亭,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在看玩笑,况且那薛九关的伤势自己也听说了,先前不知道其中细节,还以为是那桃渊派两人合力将他所伤,虽然败了,至少是伤了那两人的,那自己印象中的是儿再去击败他们,也算轻巧,但是听木亭这么说,细节里却差的太多。 “绝不会错的,我当时虽然伤了,但还是看的清楚。”木亭非常肯定。 子桑暖微微抬起头,轻咬了嘴唇,眉头紧锁,想着这个情况是否要给杨大人禀告一番,也没有继续说话,但在木亭看去,像是捧心西子一般,俏美逼人。 “我今日真的感觉不可思议,在镖局时,最多只见到些师兄弟们的拳脚功夫,荀伯飞檐走壁我都能惊叹许久,后来遇见了你们,才知道原来那些不过都是孩童戏耍,再等你教了我些武功,心想比你们不足,外面至少也能独挡一面。直到面对了那两个桃渊弟子,才发现自己所学武功根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呵,一下子又冒出个是儿姑娘,我现在迷茫的厉害,根本不知道这江湖是怎样的龙虎之地。”木亭一连几声不可思议。 “东几鱼当真没有和你讲过?” “什么?”木亭不知美人怎么又提到了东大人。 子桑暖想说什么,突然嘴一撇,笑道:“没什么,话说那是儿姑娘怎么就对你这么好,还运功给你疗伤?看你体内那残余的劲头,是下了全力的。”话题一转又回来了,“还有那花戏看你的眼睛里怎么像汪着一坛春水似的。” 木亭停了上半句,还想回答说是戏姑娘吩咐的,又听到后半句,自己也哎了一声,嘀咕道:“你一说我也觉得奇怪,这花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盯着我看,刚刚在那里尴尬万分,弄得我坐立不得,还是和你一起舒适自在。” “还骄傲起来了?”子桑暖表情在听木亭所说时一连二转,先是蹙了眉,接着又露出了笑容,说完站起身来,撇下一句:“一会药送来记得吃,我回屋了。” 美人没头没脑的这态度,弄得木亭莫名其妙,等门被合上,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呢?” 喝了丫鬟送来的药,才感觉浑身不舒服,疲惫席卷而来,想想确实没有好好睡个囫囵觉,躺在床上没一会便昏睡过去,等再睁眼,外面已经是鸟鸣阵阵,四肢无力,尝试着动了动,才艰难的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才稍微好了些,凉水侵面,脑袋清醒,再看窗外,才发现地面上虽然还是湿的,但阳光已然照下,难得的晴天。 开门出来,还在眯着眼睛适应,却看到丁鼠急忙忙的朝着外面走去,木亭以为又有危险,远远问道:“你干什么去!出什么事了?”丁鼠一愣下来回道:“大人您醒了,外面吵起来了。”木亭没明白,跟着一起去到门外。 这一出门,只见一辆板车停斜倒在地上,露出一地的兵器,薛九关已经醒了过来,只是面色看着虚弱,半佝偻着身子,一手撑在板车上,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人,而他正对面的居然是栾羽,面挂微笑,一手死死握着腰间的无双鞭,随时要动手的模样,而在那板车后面,长聿正握着那柄桃花宝剑,大气不敢出的看着他俩,周围围着一堆士兵,都面面相觑,要动手的两人都是朝廷的大人,谁都不敢说什么。 木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上去问问情况,栾羽开了口道:“薛大人,你这就不地道了,这怎么就成了你的东西,抢功劳也不能如你这般,缴敌兵器最终也是派到我校尉堂里,你拿了又有何用。” “咳咳,这桃花锋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可落不到你们校尉堂,既然在极啸山庄发现,又是长聿认出,总归是属于念翎的东西,你在别人的地方抢了,可有问过别人的意思,真当我四旗府无人?”薛九关虽然气息不稳,说话费力,但说话掷地有声,一边又朝长聿身边靠去。 “你我二人就不用在这里说官话了,桃花锋怎么说都不可能让你拿了去,我话也放这,这剑我要定了,你若是想抢,那不如咱俩较量一番,不过看你有伤在身,我让你一只手如何。” “哼,不用你让,我今日就算拼了命也绝不会放了这剑。”薛九关说着摆好了架势,栾羽摇了摇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出了无双鞭,便是要打斗起来。 木亭听明白了争执的原因,轻叹了口气,穿过人群来到中间,对两人道:“二位大人,有话好好说,都是同僚,何必锋刃相对,而且这也并不是真的桃花锋。” 此话一出,那三人都疑惑的看着他,栾羽问道:“木亭兄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桃花锋是假的?何出此言。”薛九关没好气道:“栾羽,木亭,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合起伙来使诈吗,当我是三岁稚童?” 长聿也问道:“木兄,我曾在古籍上看到过,剑体透粉,尖若桃花,这把剑上次那桃渊派弟子使用过,模样又和描述一致,应该就是九把兵器之一的桃花锋没有错了。” 木亭实际也不确定,但是心里对三师兄所说没有一丝怀疑,而且这名字上确实是有一些不对劲,于是反问道:“长兄,你既然知道就把兵器,可知是哪九把?” “我想想。”长聿闭眼思考一会,随即说道:“除了这桃花锋,还有毫剑,瑞刀,盘棍,何叶琴,莲心环,辰牡弓,大月戟以及篱菊钩,都说这九把早已消失百年,那日见到此剑后,就觉得像是桃花锋,也是惊讶了一番,之后特地又去翻阅了一遍古籍,绝不会错。”长聿语气里非常肯定。 “对,你看九把兵器里,其余的都不一样,为什么独独有了毫剑,还会有另外一把剑,况且这桃花锋的名字来看,也并不是剑,而是锋。”木亭说道。 薛九关不同意,摆手道:“何为锋,犀利细锐以为锋,这和刀剑兵刃的区别不大,实物在眼前,明显看的出描述不错,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把剑的剑尖处也并不想普通宝剑,以此推论,实在武断。” 双方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木亭相信三师兄绝不会骗他,其中有个主要的原因,他入桃渊派即是为了桃花锋,如果这把剑真的是桃花锋,他怎么会就这样留给自己,这怎么都说不清。木亭之后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依照他所言,看来三师兄本来也是以为这把桃花宝剑即是桃花锋,定是后来发现了真相,才知道真正的桃花锋其实是那桃花瓣的暗器,按照长聿的描述,那暗器也十分符合。 木亭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表明自己所说是对的,为了避嫌,自然也不可能说出三师兄的事情来,只能朝着长聿使眼色,但长聿无奈的摇摇头,也没有办法,而另外两人,薛九关和栾羽,眼看着不理木亭,又剑拔弩张,旁人不注意时,居然一人一掌对了出来,都往后跌了几步去。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着人不会少,气势汹涌的往这边过来,不一会就停在了人群外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八十一章 利器争夺 进了屋里,药还在煎着,庄里丫鬟到时候会送来,倒也不用去管。先前那是儿姑娘为他运功疗了伤,本来花戏还让是儿给他处理些伤口,但是当着两位姑娘的面,木亭却不敢脱衣,推脱了许久,花戏向是儿确认无大碍,也就没有强求。之后在厅堂内倒是由那郎中给他缠了布条,不过这血渍沾满的衣物粘的身上还是难受,木亭本想关了门,找些水来清洗一番,再换身干净衣裳,子桑暖却后脚跟进来,没有走的意思。 木亭坐在一边,手伸在衣襟旁,却迟迟下不去手,子桑暖瞧见他这模样,三两步走到他身边,刺啦一下将他上身那脏衣裳扯了去,说道:“害羞个什么劲,又不是没有见过,里面不还绑着布条,赶紧换身衣裳,对了,刚刚我跟那郎中要了些药,林子里你中那毒也不知要不要紧,总是吃了药才放心。”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倒了几颗药丸便要让木亭服下。 这也过去了一两日,木亭自己感觉根本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看子桑暖的眼神,还是乖巧的服了下去,子桑暖看到他咽了下去,满意的笑了下,去到面盆挤了块脸帕来让木亭清洗一下。 木亭擦了把脸,就要站起来再去洗一遍,被子桑暖拦住,瞪了一眼道:“你乖乖歇着,给我就行。”随即一把抢过那脸帕,又走去面盆,木亭看子桑暖这般,也不知说什么,嘴角却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来,子桑暖没有发现,还在说话着:“不过你这身子骨也是不一般,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却一点事没有,本来还以为你内力受损,想给你运功来着,不过刚刚我还特意探了下你的气脉,只是有些虚弱,倒没有什么大问题。更奇怪的是有些火热的乱流,像是强行注入的,却是傍身来着,绝不会是桃渊派那两人使的,究竟发生了什么?”木亭回道:“可能是是儿姑娘帮我运功时留下的,当时就感觉体内一股炙热。” 子桑暖又拿着脸帕走来,递了过去,坐在木亭对面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傻子这么招人喜欢?让人家姑娘给你疗伤,你是使了什么魅惑功夫?” 木亭抖了下眉毛,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道:“这是儿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她那武功简直不是我以往能想象的,怎么会只是个丫鬟。而且无双使刚刚的态度和平时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倒像是猫突然间变了老鼠一般。” “哈哈,栾羽吃过亏,你看他整日笑嘻嘻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前两年被那是儿教训过,差点就废了,后来人家一瞪眼,他就怂了。不过至于这是儿,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来历,只是栾羽那事后,校尉堂里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我今日也才第一次见到,也未曾见她出过手,当时看栾羽那模样只知道她武功高强,却不知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子桑暖双手环抱在桌上,头搁在手臂上,似乎是有些累。 “子桑姑娘,你是没有看到,太恐怖了,简直不像是个凡人。”木亭夸张的说道。 “你说说看,不过能把栾羽吓成这样的,肯定不会简单就是了。”子桑暖斜眼道。 木亭刚要说什么,但是抬眼一想,转而问道:“子桑姑娘,那黄旗督的功夫与你相比,如何?” 子桑暖闭眼想了想,说道:“这不太清楚,没有交手过,但是他和栾羽打过,算是差不多,博弈几次,胜负差不了一两场。” “那无双使和你相比呢?” “若是他拼尽全力,我打不过,但是我真要躲闪,倒是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木亭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几分,那穿枝走蝶灵巧非凡,自己学艺不精,未能展现出其中奥妙,但是在子桑暖身上,只要不是以一敌多,想要护着自身,还是很容易的,于是说道:“子桑姑娘你应该也知道了,黄旗督薛大人和这山庄的二弟子百里玄两人,同时去对付桃渊派那两人之一,都被轻松打成重伤,而这两人在是儿姑娘面前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几乎就像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去对付两个幼童一般。只是这么轻轻一挥,那两人就重伤而死。” “这么厉害?”子桑暖狐疑的看着木亭,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在看玩笑,况且那薛九关的伤势自己也听说了,先前不知道其中细节,还以为是那桃渊派两人合力将他所伤,虽然败了,至少是伤了那两人的,那自己印象中的是儿再去击败他们,也算轻巧,但是听木亭这么说,细节里却差的太多。 “绝不会错的,我当时虽然伤了,但还是看的清楚。”木亭非常肯定。 子桑暖微微抬起头,轻咬了嘴唇,眉头紧锁,想着这个情况是否要给杨大人禀告一番,也没有继续说话,但在木亭看去,像是捧心西子一般,俏美逼人。 “我今日真的感觉不可思议,在镖局时,最多只见到些师兄弟们的拳脚功夫,荀伯飞檐走壁我都能惊叹许久,后来遇见了你们,才知道原来那些不过都是孩童戏耍,再等你教了我些武功,心想比你们不足,外面至少也能独挡一面。直到面对了那两个桃渊弟子,才发现自己所学武功根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呵,一下子又冒出个是儿姑娘,我现在迷茫的厉害,根本不知道这江湖是怎样的龙虎之地。”木亭一连几声不可思议。 “东几鱼当真没有和你讲过?” “什么?”木亭不知美人怎么又提到了东大人。 子桑暖想说什么,突然嘴一撇,笑道:“没什么,话说那是儿姑娘怎么就对你这么好,还运功给你疗伤?看你体内那残余的劲头,是下了全力的。”话题一转又回来了,“还有那花戏看你的眼睛里怎么像汪着一坛春水似的。” 木亭停了上半句,还想回答说是戏姑娘吩咐的,又听到后半句,自己也哎了一声,嘀咕道:“你一说我也觉得奇怪,这花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盯着我看,刚刚在那里尴尬万分,弄得我坐立不得,还是和你一起舒适自在。” “还骄傲起来了?”子桑暖表情在听木亭所说时一连二转,先是蹙了眉,接着又露出了笑容,说完站起身来,撇下一句:“一会药送来记得吃,我回屋了。” 美人没头没脑的这态度,弄得木亭莫名其妙,等门被合上,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呢?” 喝了丫鬟送来的药,才感觉浑身不舒服,疲惫席卷而来,想想确实没有好好睡个囫囵觉,躺在床上没一会便昏睡过去,等再睁眼,外面已经是鸟鸣阵阵,四肢无力,尝试着动了动,才艰难的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才稍微好了些,凉水侵面,脑袋清醒,再看窗外,才发现地面上虽然还是湿的,但阳光已然照下,难得的晴天。 开门出来,还在眯着眼睛适应,却看到丁鼠急忙忙的朝着外面走去,木亭以为又有危险,远远问道:“你干什么去!出什么事了?”丁鼠一愣下来回道:“大人您醒了,外面吵起来了。”木亭没明白,跟着一起去到门外。 这一出门,只见一辆板车停斜倒在地上,露出一地的兵器,薛九关已经醒了过来,只是面色看着虚弱,半佝偻着身子,一手撑在板车上,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人,而他正对面的居然是栾羽,面挂微笑,一手死死握着腰间的无双鞭,随时要动手的模样,而在那板车后面,长聿正握着那柄桃花宝剑,大气不敢出的看着他俩,周围围着一堆士兵,都面面相觑,要动手的两人都是朝廷的大人,谁都不敢说什么。 木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上去问问情况,栾羽开了口道:“薛大人,你这就不地道了,这怎么就成了你的东西,抢功劳也不能如你这般,缴敌兵器最终也是派到我校尉堂里,你拿了又有何用。” “咳咳,这桃花锋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可落不到你们校尉堂,既然在极啸山庄发现,又是长聿认出,总归是属于念翎的东西,你在别人的地方抢了,可有问过别人的意思,真当我四旗府无人?”薛九关虽然气息不稳,说话费力,但说话掷地有声,一边又朝长聿身边靠去。 “你我二人就不用在这里说官话了,桃花锋怎么说都不可能让你拿了去,我话也放这,这剑我要定了,你若是想抢,那不如咱俩较量一番,不过看你有伤在身,我让你一只手如何。” “哼,不用你让,我今日就算拼了命也绝不会放了这剑。”薛九关说着摆好了架势,栾羽摇了摇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出了无双鞭,便是要打斗起来。 木亭听明白了争执的原因,轻叹了口气,穿过人群来到中间,对两人道:“二位大人,有话好好说,都是同僚,何必锋刃相对,而且这也并不是真的桃花锋。” 此话一出,那三人都疑惑的看着他,栾羽问道:“木亭兄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桃花锋是假的?何出此言。”薛九关没好气道:“栾羽,木亭,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合起伙来使诈吗,当我是三岁稚童?” 长聿也问道:“木兄,我曾在古籍上看到过,剑体透粉,尖若桃花,这把剑上次那桃渊派弟子使用过,模样又和描述一致,应该就是九把兵器之一的桃花锋没有错了。” 木亭实际也不确定,但是心里对三师兄所说没有一丝怀疑,而且这名字上确实是有一些不对劲,于是反问道:“长兄,你既然知道就把兵器,可知是哪九把?” “我想想。”长聿闭眼思考一会,随即说道:“除了这桃花锋,还有毫剑,瑞刀,盘棍,何叶琴,莲心环,辰牡弓,大月戟以及篱菊钩,都说这九把早已消失百年,那日见到此剑后,就觉得像是桃花锋,也是惊讶了一番,之后特地又去翻阅了一遍古籍,绝不会错。”长聿语气里非常肯定。 “对,你看九把兵器里,其余的都不一样,为什么独独有了毫剑,还会有另外一把剑,况且这桃花锋的名字来看,也并不是剑,而是锋。”木亭说道。 薛九关不同意,摆手道:“何为锋,犀利细锐以为锋,这和刀剑兵刃的区别不大,实物在眼前,明显看的出描述不错,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把剑的剑尖处也并不想普通宝剑,以此推论,实在武断。” 双方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木亭相信三师兄绝不会骗他,其中有个主要的原因,他入桃渊派即是为了桃花锋,如果这把剑真的是桃花锋,他怎么会就这样留给自己,这怎么都说不清。木亭之后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依照他所言,看来三师兄本来也是以为这把桃花宝剑即是桃花锋,定是后来发现了真相,才知道真正的桃花锋其实是那桃花瓣的暗器,按照长聿的描述,那暗器也十分符合。 木亭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表明自己所说是对的,为了避嫌,自然也不可能说出三师兄的事情来,只能朝着长聿使眼色,但长聿无奈的摇摇头,也没有办法,而另外两人,薛九关和栾羽,眼看着不理木亭,又剑拔弩张,旁人不注意时,居然一人一掌对了出来,都往后跌了几步去。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着人不会少,气势汹涌的往这边过来,不一会就停在了人群外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八十二章 成大学士 围观在一旁的官兵霎时间都散了,当中留出一道口子,木亭刚似乎感觉知府喊了声什么,抬眼看向前去,那知府已经下马,转身候着来人,数十个身着盔甲的士兵中间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而在这些士兵之前,为首的两名男子虽不着甲衣,却气势不凡,明显不是一般人,薛九关和栾羽同时看到了这两人,都不再动手,面色也变得凝重。 这对人马走定,马车旁一士兵上去先低声言语了一会,接着点头,又将前帘撩起,还未见到里面的人,雄厚的声音就已经传出:“九关,怎么和自己人动了手。” 这声音一出,薛九关就连忙跪倒在地,抱拳回道:“大人,今早发现了桃花锋,属下正要将其收好上交朝廷,可这无双使却突然冒了出来,硬要夺去,故而在此争执。”木亭见状感觉云里雾里,这轿子里的人是何方神圣,看薛九关的模样毕恭毕敬。 马车中的人此时已经被一人用手搀着从马车中走了出来,黑发黑须,精神抖擞,只是眉宇间的皱纹和深邃的双眼能看出这人年岁不,慢慢走下马车,那数十位士兵也都统一下马,气势无比,为首两人也早就下马,紧紧跟在那人的身后。 木亭定睛一看,虽然自己见识短少,但那人红色官服,漆黑官帽的样式对比在一旁唯唯诺诺的知府所穿,一目了然,心道定是个朝廷里的大人物。子桑暖不知何时站在了木亭的身后,声说道:“这是成居贤成大人。”木亭被子桑暖这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瞥,子桑暖笑着朝他努了努嘴,木亭见是子桑暖,轻轻抚了抚胸口。 片刻,成居贤就走到了薛九关的面前,那知府急匆匆跟了上来,喊道:“成大人到!”四周众人哗啦一下立刻都跪了下来,栾羽和子桑暖也不例外,木亭还在打量着成居贤的模样,被子桑暖轻轻一拽,往下跌倒跪了下去。 成居贤挥了挥手,让众人起来,又走到长聿身边,从长聿手中拿过那柄桃花宝剑,观摩了许久,微微一笑,将这柄剑转递到身后一名男子手里,又对薛九关道:“九关啊,这桃花锋,栾羽拿了难道是要私自藏了去吗?此等物件终归是要上交给朝廷的,没什么好争执的。”薛九关抬起来头瞥了栾羽一眼,回道:“是!” 栾羽看薛九关那眼神瞟来,不屑的刺儿了嘴,成居贤抚了抚胡须,又笑着走到栾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道:“我想你只是看九关重伤未愈,才想着帮他收好这桃花锋,让他安心养伤。不过年轻人嘛,有些争强好胜,九关更是如此,定是误解了你的意思,才弄了这么一出,把事情捋清楚不就好了,无论是校尉堂还是四旗府,都是大功大劳,为朝廷尽心尽力的存在,怎么会有人存在私心是吧。” 栾羽不好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站在那里,成居贤笑了笑,又道:“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何必动手动脚,给旁人看了去,笑话我和杨大人治下不严还算事,若是以为吾皇手下的官吏都如此浮躁,居然对同僚动手,那就不好了,这样吧。”说着转头朝向薛九关,“九关,你先给栾羽道个歉,这事就这么了了,误会一场嘛。” 薛九关虽然一脸不愿意,但是成大人发话,又岂敢不从,慢吞吞的走过来,向着栾羽拱手道:“无双使,咱们本意都是一样的,刚刚多有误会,对不起了。”栾羽不说话,对着薛九关的方向重重的拱了一手,瞬间放了下来,薛九关见对方这个态度,有些不忿,还想说什么,成居贤对他看了一眼,便不再多说。 “这样不就好了,就为这种事情,何必闹笑话,正好本官也来了,那这柄桃花锋就由我转交给朝廷便是,鼎世,回京之前,这柄剑就交给你来保管,出了任何纰漏,拿你是问。”成居贤说道。 他身后拿过桃花锋那人大声说道:“是!属下一定以性命看护。” 成居贤点了点头,看向栾羽,似乎想看他还要说些什么,栾羽眼睛一直盯着那桃花锋,嘴里挤出一句来:“都听成大人安排。”成居贤脸上笑着,向后看了一眼,问那知府道:“印州将军和念翎可是还在那密林处?” 知府俯首低声答道:“禀大人,都还在守着口处,防止那些人逃走。” “我听说这桃渊派大殿已毁,门人已成散勇,为何还不能一打尽?” 薛九关道:“禀大人,那密林中有一阵法叫做桃花阵,诡异的紧,进入林中,很难走出来,而且还有怪猴阻挡,实在是麻烦。” “桃花阵…”成居贤念了一遍,朝着马车旁喊了一声:“深幽大师,可有解法?” 众人这才发现那马车里面居然还有一人,成居贤一问,那人才悠悠走出,白须挂至胸间,身着袈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接着说道:“成大人,还需到地看上一看才知。” 木亭看这和尚虽然嘴上没有说明,但语气里分明觉得容易,不禁好奇,子桑暖看出他心中所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坤元寺的大和尚,平时闭门念禅,根本不见人,不知怎么到这里来了,看这样子居然像是能解阵。” 那边成居贤听了和尚的话,倒也没有什么惊奇,早听说桃渊派善布技巧诡法,特地去那坤元寺请了大和尚帮忙,点头道:“既然这样,也都不用耽搁了,走吧,九关,你就别去了,在庄里好生休息。”又朝木亭这边看来,“皇上下旨让各府衙门协同办事,子桑暖,你和栾羽也一同过来,对了,还有新晋的宣金卫司,木亭。”说完朝着这边一笑,转身和大和尚一起进了马车里面,四周的士兵也都齐刷刷的上了马,一点不耽搁,立刻就往密林口边行进。 木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眼看的心里发毛,还有些心有余悸,弄得像自己做了坏事被发现一般,之前自己见皇帝都没有这种感觉,这成大学士居然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是自己所想不到的,毕竟自己连直属的杨大人都没有见过。子桑暖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道:“你怎么了?” 木亭回头黯然一笑,摇了摇头,子桑暖也不再去问:“成大人定是怕我们不去引起诽语,走吧,这事也该了了。” 薛九关和栾羽互相仇视一眼,冷哼一声,各自朝着两个方向,薛九关从左面率先进了庄里,栾羽却朝右边回头。子桑暖喊住他:“你干什么呢,走了。” “不去了,被薛九关拍成重伤,我去吐几口血。”栾羽不高兴的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进去了,子桑暖无奈道:“这人,真的是…”自栾羽第一日来这里,木亭对他的印象便是笑容满面的模样,今儿这表情还是头一遭,子桑暖咬了咬嘴唇,看样子也是有些担心,不过瞬间转了过来,指挥丁鼠:“你别傻愣着了,好好看着无双使。” 丁鼠反应倒是快,‘哎’了一声便跟了上去,子桑暖接着对木亭道:“咱们也别管他了,赶紧去那捡些漏去。” 这边密林口,王将军心里非常不舒服,刚刚处决了古归,一地鲜血还留在林边,正兀自叹息不已,也算是自己个带大的兵,怎么就作了叛徒的事情。念翎也面无表情,心里却七上八下,这短短一夜过去,像是在刀山火海边遨游了一般,昨日收到消息说庄里出了事时,变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别的暂且不说,花戏姑娘是老师的掌上明珠,这要是出个三长两短,自己唯有以死谢罪才是,可等他刚刚急湍湍的要赶回去,又传来无事的消息,这一来一回,像是把心在热锅里烫了片刻,又迅速放进了冷水中,一夜过去了,还差点没缓过神来。 本说自己不管有事无事,也该早早回去亲自守着,但回印州之前,老师给他的命令便是从头至尾跟着这桃渊派的情况,也只好留了下来。 还在两人发愣的时候,外面马蹄声由远及近,王将军和念翎两人都站了起来,下令士兵作警戒状,等看到为首两人,念翎对王将军道:“将军,自己人。” 成居贤下了马车,让众人都免了礼,慰劳了两句,不再多说什么,立刻向前走到密林入口处,向四周观察了几眼,对身边的大和尚道:“大师,您看看这林子,难否?” 深幽大师阿弥陀佛了一声,向前一步跨至林中,抬头看了一眼,又要继续前进,念翎和王将军同时喊道:“不可。” “里面有阵法,走的远了,再也出不来。”念翎解释道,成居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大和尚的行动,那大和尚回头朝两人合十行了礼道:“无妨。” 念翎和王将军两人不知何意,成居贤一挥手,之前一直在大队人马之前的两个男子就跟在了大和尚身后,王将军问道:“成大人,要不我再派些人跟着吧,里面虽说桃渊派的巢穴已经不复存在,但毕竟还有些喽啰,遇见了总是危险。” 成居贤摆了摆手,目送三人消失在视野后,双手伸开,舒展了身子,笑道:“这地方舒服的很,日晒不得,满鼻幽香,只是多了些血腥味,还是要风雨击打一番。念翎啊,看来以后我要到你这来养老咯。”念翎赶紧走上来,在他身边回道:“老师,等这事解决了,您再多住上两日。” “是个好主意,京城里待久了,浑身的不自在,今日来这一看,倒有些羡慕你。”成居贤慢慢回到营帐边,随意的坐了下来。 念翎一路跟着,声道:“老师说笑了,您尽心尽力辅佐圣上,才得以使天下太平,百姓也才能安稳自在,欣赏的了好山好水。” 成居贤大笑:“我等只不过是做些体力活罢了。” 这边聊了起来,四周围都围住了成居贤带来的那些士兵,王将军进去通报了一下情况,便钻了出来,正看到木亭和子桑暖两人笑着站在马边,朝他挥了挥手。王将军往身后看了看,又指挥士兵都打起精神来,慢慢的朝两人这里走来。 “将军的手好些了没?”子桑暖问道。 “都是伤势,不足为虑。”王将军摸了摸那缠着厚厚布带的手,放低了声音问道:“成大人…怎么过来了?” 木亭和子桑暖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王将军继续问道:“那和尚是什么人,看样子不太简单。” “坤元寺的深幽大和尚。”子桑暖回道,“将军,您也别管那么多了,既然成大人彻底接手了这事,咱们就在一旁看着便是,要打的地方上去帮两下,不过估计也用不着我们。” “那杨大人…”王将军正要脱口而出,子桑暖给他使了个眼色,摇头道:“大人自有他的安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亭戏草》正文 第八十三章 对谈 王将军也知道这时这地很多事情也不好交谈,给两人寒暄几句,便回了营帐。这山口间本来就有数百位的士兵,这下又来了这么些,还都全副盔甲,稍微一动就响个不停,木亭和子桑暖一搭一搭的聊些话,虽然觉得累,但实在吵得休息不得。 远看一人又朝着这边过来,原来是长聿,带着十多个弟子,看到木亭,拱了手道:“木兄。” “长兄怎么也过来了,这是?”木亭看了看他身后那些弟子。 “师父命人让师弟带人过来,可是百里师弟伤势还未痊愈,我就替他过来了。”长聿回道。 木亭点了点头,长聿便道:“那我就先过去了。”“好。”木亭看着长聿和那些弟子进到里面,想问子桑暖些话,子桑暖却靠着石头半躺,闭眼来了一句:“不管。” 突然前方动静变大,子桑暖推了木亭一把道:“恐怕是那和尚出来了,咱们也过去瞧瞧。两人走到前方,正如子桑暖所说,那和尚完好无损的和跟着他的两人走了出来,对着走过来的成居贤道:“成大人,里面阵法已破。” 木亭和子桑暖听的真切,都吃了一惊,算算时间,那和尚进去到出来,不过半个时辰,这么短的功夫,就破了困住他们这么些人几日的阵法?这和尚确实不简单。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自己的确看着他进去了半个时辰,又完好的原路走了出来,这教人不信也得信。成居贤满意道:“大师辛苦了。”又回头朝着王将军:“后面的事情就由你们去办。” 王将军拱手领命,立刻回到军前,集结士兵,一阵响动,不一会,上百士兵排好方阵,整装待发,成居贤又对念翎道:“你带着你的人,和孤崖,此岸一起进去帮助王将军,万不可有失。” 念翎和之前跟着深幽大和尚的那两名男子一起拱手回道:“是,属下领命。”成居贤点了点头,朝子桑暖道:“氤蝶使不妨一起吧。”子桑暖本就想要进去,被成居贤点了名,正合心意,拱手领了命,让木亭跟着自己,前方王将军一声令下,上百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林中进发。 子桑暖和木亭走在最后,跟着念翎的人,正要进了林子,后面成居贤咳嗽了一声说道:“这大军都进了林子,难保会有贼人趁机溜出来,木亭,不如你留下帮忙看守着如何?” 子桑暖眉头蹙起,这外面虽说没有了王将军的人马,但成居贤带来那些人可是一个没有进去,这话分明只是个借口,不知道成大学士要做什么,但他发话,总不能不听,于是看向木亭询问的眼光,微微点了头,木亭明白了,想要往后走去,回头瞬间,两人同时说了句“心。” 木亭慢慢走回到成居贤面前,拱手道:“成大人,那我就在这林口处走动巡视。”成居贤坐着向他一招手:“不急,先过来休息片刻。” 木亭本来对这成居贤没有什么印象,只是从旁出听得,知道其中朝廷党争,分杨成二人,自己阴差阳错进了杨派罢了,对这成居贤倒是感觉还行,毕竟没有什么争斗的情况发生过,不受恩也不受辱,虽说刚刚子桑暖道了一声心,料想也无事,有些拘谨,但也还是走了过去,又向成居贤行了礼,成居贤招呼他坐在了一旁,打量了他片刻,道:“年岁多少?” 这么一个问题却是打开了闲聊的开始,木亭稍楞一下,回道:“禀大人,十九岁,快要二十了。”成居贤赞叹道:“少年英雄,遥记得东几鱼当上宣金卫司时都已经二十好几,这下又来个年纪更轻的。” “只是因为东大人伤的严重,眼下要处理这桃渊派的事情,才和荆洛二人一起担了这差事,比起东大人还是差上好许。”木亭赶紧谦虚道。 成居贤笑道:“夸人不是坏事,你好我才说你好,若你不好我也懒得说,你说是也不是?”木亭不知怎么该说什么,只是陪笑着点点头。 “不用这么拘谨,随意些,老夫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成居贤见木亭坐姿僵硬,轻微也不敢乱动,说着向身旁一位手下摆了个手势,那手下转去了马车上,一会拿来了一个坛子来。 木亭看那坛子,没有靠近,却能闻到一缕清香,原来是酒,不知这成大人何意,成居贤乐乐呵呵的接过酒坛,问木亭道:“想来你应该是喝酒的吧?”木亭想要点头,但脑中转了一下,拱手回道:“下官昨日刚受内伤,恐怕暂时还喝不得,大人见谅。” 成居贤倒也没问其他,又让另一人走到木亭身边去,直接就抓住木亭的手搭起脉来,木亭反应到时,也不敢挣扎,那人闭眼感受了一会,便匆匆走到成居贤身边,在耳边低语,成居贤笑容不减,一边微笑着看木亭,一边点头,待那人说完话,成居贤把酒倒进了一个碗里,递给了木亭道:“郎中与我说了,喝酒无事,不过老夫也不是想要灌你,只是看你太过拘谨,只是让你放松一些,喝与不喝都在你。” 虽然成居贤说着简单,但木亭总觉得里面透着奇怪,而且那酒香四溢,属实是勾人,木亭本身不是一个嗜酒的人,但成居贤手上这碗酒递过来,竟像是有了法力,谗眼的厉害,木亭没想多久,便伸手过来,将那酒一饮而尽。 这酒闻着香,喝着也香,木亭虽是囫囵,没有细细去品尝滋味,还是感到温润入口,连着喉咙直沁入胃,有些刺激,但更多的是回味,木亭忍不住长呼一口气,闭眼感受。 成居贤看他这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夫不骗你,这酒是不是不一般?”木亭微醺,脑中虽清醒,但也不似之前那么拘束,使劲点头道:“香,浑身都冲着这感觉,成大人,这是什么酒?” “此酒名为‘欢宵’,唐时贵妃杨玉环有一佳事曰‘贵妃醉酒’,当日在百花亭所饮,便是这酒,而后安禄山造反,贵妃死在了马嵬驿,专事酿酒的酒师乱中出逃,将此方留了下来,老夫年轻时偶然得之,找匠人尝试了数十载,前些年才酿得成功,不过有限,一年也才三四坛,品之虽感觉和史书所记来去有些,但比起当今世上的美酒,还是要好上太多。”成居贤道。 木亭一听这酒来历,赶忙站起来抱拳:“下官不知这酒原来这么珍贵,刚刚一饮而下,实在是有些无理了。” “哎。”成居贤摆手,“一来这酒是我让你喝的,二来酒虽珍贵,喝完来年还有,只是等待便可,至少心里能有谱,可人就不知这样了,眨眼错过,根本不知是否还能遇见,遇见是在何时,若不抓紧,或许这辈子就没了机会。” 这话里话外,若是平常听得人说,倒像是感叹男女情事,缘分二字,但眼前这人,是当朝大学士成居贤,对着自己说,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暗示自己能为他所用的意思,连忙摇头拒绝,一想不对,又收住了动作,尴尬在当下。 成居贤似乎看出他的意思,哈哈笑道:“你不用紧张,再怎么样老夫也不会去和杨大人抢人不是,好酒赠英雄,昨日木少侠舍命救了我那宝贝外孙女,这才与你同饮此酒,以示感谢。”木亭听罢,心想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却是把这成大人和花戏姑娘的关系给忘了,松了一口气,却又疑惑,这成大人不是今日刚到这里,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此事,没来得及细想,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原来这成居贤在说完之后,又命人从车上拿下来五只盒子,都如寻常饭盒一般,但打开之后,里面金光闪闪,满满当当的金饰,扎人眼睛。 “这些薄礼,也希望你能收下。”成居贤笑着对木亭道。这哪里是薄礼啊,木亭从记事开始,从未见过这么多金子,瞪着眼睛,心里却嘀咕不停,这东西诱人是诱人的厉害,怕是这辈子也用不尽,但真叫自己收了,定是承受不了,随即连忙拒绝:“成大人,这太贵重了,昨日那事,换了是谁也定然会上前搭救,而且最后实际也并没有能起到什么作用,最后也是那是儿姑娘到来才救了我们。” “是儿的功劳自然是有,而若没有了你,也等不到她过去,老夫一向赏罚分明,只要做了自己该做的,那赏必定是要赏的,木少侠不用推脱了,接下便是。”成居贤靠在椅背上说道。 木亭盯着那几盒金灿灿的东西,还是摇了摇头,若是几十两银子,拿了便是拿了,可眼前所见,重的不是一点半点,仍然推脱不受。成居贤笑道:“好,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强求你,只是这事老夫却是记下了。”随即让那些人将五盒金饰又收了回去。 这些东西的诱惑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真是厉害的紧,即便木亭从衣食无忧,也是看的头晕目眩,这下金光收起,才算是感觉到舒服。成居贤又道:“是老夫无礼了,处处以俗人之心去度英雄之意,木少侠莫怪。” “岂敢岂敢。”木亭哪里敢听这话,成居贤直起了身子道:“只是老夫爱孙心切,戏儿她娘死的早,她爹又忙于公事,从便由乳娘带着,虽锦衣玉食,但也是孤独,每日愁绪在脸,不甚活泼,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孙辈,真是含捧都不够,心至极。眼看着一天天的长大,按说快到了婚嫁的年纪,提亲的人也络绎不绝,可是老夫实在是不舍,一律拒绝了。去年之后,我想着她年纪越来越大,我再不舍,也不能捧着一辈子,她也总要嫁人不是,便挑了人家的公子,王公贵族也有,武林豪门也有,这无论人品,长相,还是身世都无话可说,可这丫头偏偏都不理,死活不愿意嫁,老夫心里可是喜忧参半。” 木亭不知道这成居贤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但看他提到花戏眼里满是慈祥,只好唯唯诺诺的听着,成居贤继续说道:“老夫虽说心里还是乐得让丫头再陪我几年,但也不是个办法,心想丫头应该是从在府里待着,也没出过几次远门,恋家的很,所以这次念翎回印州,便让丫头过来玩上一圈,待上几月,慢慢的熟悉外面的事物,或许就能改变心意。”停顿了一会,继续道:“想不到只出来半月,却发生了这些事情,倒叫我有些自责。” “幸好有惊无险,而且我看戏姑娘在那危急时刻,脸上全然没有惧色,一点不似深闺长居之人,教我佩服。”木亭道。 “哈哈哈,毕竟是我的外孙女。”成居贤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不过,老夫知道这事后也在想,要不还是将她接了回去,这外面实在太过危险,老夫年纪大了,受不了这点惊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