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百侠图》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佐佐木】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京都百侠图》作者:张宝瑞【完结】 文案: 1898年在中国近代史上是令人难忘的一年。在北京城西南北半截胡同四十一号四合院里,一间厢房浅映出rǔ白色的光晕,那光晕冰莹清幽,仿佛人窗棂偷窥世间风云,一个高大消瘦的人影正在窗前晃动。屋内这人头戴金线顶子青卫绒帽,正中镶嵌偌大一块蓝宝石,身穿青色摹木衫,神情严峻气宇轩昂。他就是著名维新党人谭嗣同。此刻,他正在焦灼地等一个人,那人是他的好友,闻名京都的武术家大刀王五,名叫王正谊。 第1章 大刀王五勇救康有为 北京的夏夜,天宇缀满繁星,如细碎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氛围中。月亮从城墙边袅娜升腾,露出幽冷的月光,映照着松疏的树枝和冷漠的街市,忽而,似在天末那边,传出残庙微弱的木鱼声…… 1898年在中国近代史上是令人难忘的一年。在北京城西南北半截胡同四十一号四合院里,一间厢房浅映出rǔ白色的光晕,那光晕冰莹清幽,仿佛人窗棂偷窥世间风云,一个高大消瘦的人影正在窗前晃动。屋内这人头戴金线顶子青卫绒帽,正中镶嵌偌大一块蓝宝石,身穿青色摹木衫,神情严峻气宇轩昂。他就是著名维新党人谭嗣同。此刻,他正在焦灼地等一个人,那人是他的好友,闻名京都的武术家大刀王五,名叫王正谊。 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位浓眉大眼、满脸胡须的壮汉闯了进来。他穿一件玄色布衫,散着纽扣,一根很宽的黄色腰带胡乱系在腰间。 “啊,王五兄,你终于来了!”谭嗣同高兴地迎了上前。 “出了什么事?”王五抹了一把汗。 “今天在宫里得到消息,荣禄派了清宫大内高手今晚要刺杀康有为先生,你快去松筠庵救康先生”。这帮王八羔子,王五咬了咬嘴唇,骂道:“这帮王八羔子,又要干这昧良心的事,先生,那我去了”。 谭嗣同关切地道:“你要小心提防”。 王五点点头,出去了。 位于宣武门外达智桥校场口三条二号的松筠庵是当时维新党人云集之地,也是“公车上书”的发源地,当时康有为寓居此处。松筠庵又叫杨椒山祠,明代嘉靖年间昌死弹劾jiān相严嵩的杨椒山先生曾居此处。清代乾隆五十二年改为杨椒山祠,祠内有谏草亭,杨椒山两次批评时政的草稿刻石均嵌于亭内。此时康有为正在寓房内挥毫作诗,他才思敏捷,挥洒自如,那诗是: 此地空余谏草亭,深宫变法岂无声。 松筠夜雨题新笔,南海暮云唤旧雄。 满腹肝肠在海宇,一生辛苦求大同。 劝君莫道悬梁苦,自古功成凭借风。 康有为题罢诗,喟叹一声,扔下笔,踱步来到窗前。近日京城谣言四起,光绪皇帝手无重兵,如同浮云。慈禧太后死党荣禄等人又在调兵遣将,形势紧迫,令人不快。 忽然,门“当啷”一声被人推开,大刀王五疾步走了进来。“先生,您没有什么事吧?”康有为惊讶地望了他一眼,“外面有什么风声吗?”王五把方才谭嗣同对他讲的话对康有为叙了一遍。康有为听了,额头冒出一层虚汗,急忙掏出手帕去抹,可是手却抖个不住。王五道:“我带了几位弟兄来,马车就停在门前,你先到严复先生那里暂避几日,看我收拾这些乌龟”。 王五把康有为扶到后门口,那里果然停着一辆马车,王五的几个弟子迎了上来。王五道:“快把先生扶到里面”。说着,几个人把康有为搀扶到马车内坐了,马车夫了是王五的朋友,一忽儿,马车便消失在月夜里。 王五的一个弟子问:“我们几人守在何处?”王五呵呵笑道:“你们尽管躲在暗处看热门罢,我王五一人足可以对付他们”。说罢,他又来到康有为的寓房内,吹熄蜡烛,一人躺在床上,翘着腿,听着动静。 天过三更,京城的夜显得有些凉了,树叶被风弄得飒飒响。有几片叶子在窗外飘dàng,松筠庵显得更加古朴肃穆,那亭阁、花木、爬春藤、院墙、井台、短廊都溶在皎洁的月光里。这时,房上有瓦响,只听有人喁喁耳语。在这沉静的夜里听得真切。 “那姓康的乱党头子是住在这间房吗?” “没错儿,这几天我探查了个一清二楚,就是这间房”。 “那他必死无疑了。可惜梁启超到天津去了,要不然连他一块收拾了”。 “只可惜那个叫严复的书生来无影,去无踪”。 “别急,树倒猢狲散,他们是秋后的蚂蜢,长不了”。 “这回荣大人给多少银子?……” “回头再说……” 听动静是两个人。一忽儿,窗纸被舔了一个孔,一只手伸进一个熏香盒子,一股烟在房里飘散开来。 此时,王五已躲在书案上,他见来人使出熏香,快伸手从兜里摸出一颗却香丸,含在嘴里。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撬开,一个人手握鹿角刺走进屋内,来到床前。他上前就刺。王五一招“野马奔槽”一拳朝那人打去。那人功力甚厚,听到外面风响,一招“白鹤穿林”,躲过王五的拳头。王五喝道:“你是何人派遣?”来人正是清宫大内高手崔保善。外面放哨那人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荣禄身边的保镖,叫戴小侠。当时,光绪皇帝正任用维新党人做幕僚,试图重振朝纲,向日本国学习,走西方诸国振兴绿之路,崔保善和戴小侠当然不敢说出来处。 屋内,王五和崔保善正激烈jiāo手,相持不下,戴小侠闯了进来。他一见此时情景,骂道:“妈妈的,这康有为什么时候学的武艺,功夫还不浅呢!”说着,也动手动脚上前来助崔保善。崔保善使的是劈挂掌,与王五打了二十多回合,没想到右脚穿的鞋掉了,他叫了一声:“戴老弟打一会儿,我歇息一下。”说罢退下阵来,去找那鞋。 崔保善在地上左瞧右瞧,也没找着那鞋子,又来到假山前来找。没想到假山后正藏着王五的一个弟子,唤作“摸不着”铁三和。这铁三和武艺不济,可是轻功极好,蹿房越脊,攀树爬高是个好手。他见崔保善突然闯到此处,冷不丁伸出一刀,正中崔保善左腿,鲜血尚了出来。崔保善又气又恼,但手去抓铁三和,可是却抓了个空,再转身寻找,哪里有铁三和的影子。 戴小侠在荣禄手下实是混饭之徒,在山东老家时曾经跟人学过几手六螳螂拳,可是功夫不到家,只学了一点皮毛。他哪里是王五的对手,只与王五打了七八个回合,身上就吃了四拳。戴小侠也顾不上崔保善了,拔腿就逃,王五也不追赶,径直来寻崔保善。 崔保善迎头见王五急勿勿寻他而来,赶快拉开架式,一招“青龙入海”,朝王五扑来。王五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虚晃一下,一招“燕子钻林”,绕到崔保善的身后,又一招、双雷贯顶,朝崔保善击来。崔保善来不及躲闪,右肩着了一拳,疼痛难忍。他知道不是王五对手,又加上有腿伤,不敢恋战,朝外就跑。王五见他腿上有伤,猜想他可能被弟子所伤,他不愿打受他人所伤之人,恐怕辱没名声,也不追赶,放崔保善逃去了。这时,草丛里跳出王五的弟子们,他们抖动绳标就要去追,被王五唤住了。 王五道:“康先生已安全转移,荣禄派来的人也力怯而逃,不必追赶了,免得狗急跳墙反而不好,大家都回去歇息罢”。 一行人走出松筠庵,分头消失在胡同尽头。北京,这古老的城市,似乎睡得更熟了。她安祥地躺在长城的怀抱里,象银色河床中的一朵睡莲。那带有点腥味的夜风,却象是在启示北京的居民,黑暗将会更深…… 第2章 普陀山抗寇护宝(1) 诗曰: 百朵莲花耀海空,笑留佛史韵无穷。 潮推洞暖云扶泪,雪涌寺寒普济钟。 佛古尚能施法雨,庵深竟多隐豪风。 山当曲处藏珍宝,驱虏三英上九重。 中国有四大佛教名山,九华山供奉地藏,峨嵋山供奉普贤,五台山供奉文殊,普陀山供奉观音。四山中风景首推普陀山,普陀山洞幽岩奇,古刹琳宫,云烟缥缈,洪波浩渺,有“蓬来仙境”、“海天佛国”之称。古人曾言:“以山而兼湖之胜,则推西湖;以山而兼海之胜,当推普陀”。观音从印度传到中国,又如何到普陀山去?原来康武宗会昌元年,日本高僧惠萼朝拜五台山时得到观音金像一尊,这观音金像也就一尺见长,却是一件无价之宝。传说这尊观音金像是释伽牟尼的大弟子亲手炼制,后来碾转传到中国。康宣宗大中十二年,惠萼和尚带着观音圣像由明册(即今宁波)航海准备回国,去日本教公百姓。船只途经普陀海面,惠萼归心似箭,希望早抵达日本。当到达普陀山东面的新罗礁时,突然海面上出现了数百朵铁莲花。这些铁莲花千姿百态,十分壮观,顿进挡住了惠萼和尚的去路。虽经不断努力,但铁莲花仍然此起彼伏,顶起船头,惊涛骇浪滚滚而来。就在此时,惠萼和尚心领神会,感到观音不肯离开中国去日本。于是就祈祷说:“使我国众生无缘见佛,当以所向建立精舍”。祈祷刚毕,铁莲花就隐隐退去,海面又复平静。当下惠萼和尚吩咐将船驶至普陀山东南的潮音洞下。当时,有一个张姓土著居民亲眼目睹此事,就和惠萼一起将自己住房建成“不肯去观音院”。从此以后,普陀山遂成供奉观音的佛地,开创佛教寺院之始,这一佛教佳话也遐迩世界。八百年以后,这一观音圣像导致了一场残酷的战争。 清康熙四年(公元1665年),荷兰殖民主义者突然侵占普陀山,传说战争的原因与企图盗取观世音菩萨金像有关。当时除普济寺、法雨寺等主要殿宇外,其余寺院均被烧毁,藏在普陀山的国宝观音圣像不知下落……康熙二十五年,定海总兵蓝理率部抵御外寇,进兵普陀山南端的南天门,蓝理率兵挺进这海天佛国,一为驱逐外寇,二为寻觅国宝,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普陀山初春的夜,梦一般的美。除了澎湃的海潮撞击岩壁的声音外,从东南角的潮音洞里传出铁锹挖地的声音。洞内烛火通明。三个荷兰兵在小队长拉雷的指挥下已挖地五尺,但是仍然没有见到观音圣像的踪迹。拉雷吐吐口水,嘟嚷道:“那老和尚又在欺弄我们,我去找他算帐。”说着出洞去了。三个荷兰兵挖得累了,见小队长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喝起酒来。一个胖胖的荷兰兵骂道:“黑夜也睡不了安生觉,唉!”说着,咕嘟嘟一连喝了几大口酒。一个黄板牙的荷兰兵踉踉跄跄站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往洞壁上一靠,抄起一柄洋刀在壁上磕了几磕,顿时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这洞壁是空心的,宝贝在这里!”说着,抄起一柄斧头在那壁上砍起来。那两个荷兰兵闻听也凑了上来。一忽儿,只听“呼啦啦”一阵乱响,露出一个窟窿。紧接着有三支暗镖shè出来,那持斧的荷兰兵应声而倒,另外两个荷兰兵惊得后退了几步。隔了一会儿,他们见窟窿内毫无动静,就又围到窟窿前,胖胖的荷兰兵一手持烛,一手持洋刀抢先钻了进去。原来这是一个暗穴,有十尺长,四尺宽,有一个石棺。他掀开棺盖,只见有一具木乃伊,那木乃伊眼睛目光如电,亮光一闪,眼复合上。荷兰兵惊得后退了两步,稍稍定神又扑上来。那木乃伊脚下有一锦匣,荷兰兵惊喜地捧了出来,掀开了看,里面一座观音金像烁烁闪光。他抱着锦匣快步钻了出来,不小心绊在尸首上。他爬起来一看,不知何时,他的另一个同伴脑袋被齐齐割掉。荷兰兵吓得怪叫一声,疾步朝洞外跑去。这时,只见一个红衣少女“唰”地从洞前一株大樟树上跳下!白光一闪,那荷兰兵连离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少女拿起锦匣转眼即逝。 等拉雷队长带着十几个荷兰兵押着普济寺潮音法师来到潮音洞内时,只见地上横着三具尸首,暗穴中的木乃伊也不知去向。拉雷把此事报告了荷兰驻岛部队司令伊多将军,伊多大怒,命令士兵全岛搜捕;普陀山顿时烟火弥漫,寺庙名胜又被毁坏,一些土著居民被害,那件奇珍异宝却不见踪影。 却说普济寺横遭这次洗劫,毁坏更加惨重。这座名刹由宋神宗钦命所建,曾赐名“宝陀观音寺”。明神宗万历三十三年,扩充寺宇,赐额“护国永寿普陀禅寺”,前有御碑亭、海印池、八角亭等名胜;寺内有大圆通殿、天王殿、藏经楼等。潮音法师就住在圆通殿后的西厢房里。经过多日的折磨,八十三岁的潮音法师已疼惫不堪,形容憔悴。这日晚上,他正在房内吟诗:“直为探奇过上方,居然台殿水中央。到知海岸临孤绝,遥望瀛洲亦渺茫。石洞寒潮鸣梵呗,竹林明月放圆光。鲸波一洗烽烟息,仰见慈云遍入荒”。忽然,他见窗前有个身影一闪,于是喝问:“外面何人?门”吱扭“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少女一身白素,娇容妩媚,闪了进来。她身背龙凤双剑,两目炯炯发光。少女向法师跪拜道:我是大清定海总兵蓝理的女儿蓝若若,奉爹爹之命前来打探观音圣像的下落。爹爹说您知道宝物的底细,生怕宝物落入外寇之手,特派我来寻宝”法师微合双眼,又打量了少女一番,问道:你若是蓝总兵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千金,有何见证?少女从怀内摸出一支大清令箭递给法师。法师看了,容颜大悦,趋身问道:你爹爹可好? 少女点点头,“爹爹率兵驻扎南天门,正准备兴兵进剿贼寇。普陀山光复指日可待,法师受苦了”。法师侧耳听了听,低声对蓝若若道:“这宝物的底细只有普济寺的历任法师和惠萼法师当年好友张之祥的后代知道,那宝物一直藏在潮音洞西壁内”。若若听了,拔腿yù走。法师急忙摆手道:“姑娘,不要急。前日晚上那宝物被外寇发现,后来又不知去向”。接着,潮音法师把在潮音洞要所见的情形叙了一遍。若若听了,紧锁眉头,问道:“那张之祥的后人如今在哪里?”法师答道:“现在只剩下一位叫张婷婷的姑娘,年龄与你相仿,她家一直住在‘不去观音院’内。二十一年前,当荷兰毛子占岛时,婷婷的父亲张鸿义率领全岛居民抵御外寇英勇战死,仅有一岁的张婷婷由他父亲的好友吴小坡携带逃到北京,至今没有音讯……”正说着,只听屋顶瓦响,法师骇然变色,“不好,有人偷听”。若若抽出双剑,飞步跨出门外。只见屋顶上有七八个人影晃动,溶溶月下,刀光闪烁。若若寻思已被荷兰兵包围,不愿恋战,朝后殿退去。刚跑到藏经楼左侧,只听一声口哨,楼后涌出大批荷兰兵,拉雷队长扬着洋刀叫嚷道:“不要放走她!”若若定定神,在敌群中横剑驰骋。她一双龙凤剑上下翻飞,几名荷兰兵应声倒地。无奈荷兰兵越围越多,战了多时,若若已香汗淋漓,气力渐渐不支。这时,只见那藏经楼上有人高声叫道:“观音圣像在此”。接着几支飞镖疾shè下来,两名荷兰兵倒地身亡。若若趁此空隙,一招“清流穿鱼”,冲出血阵,越过颓墙残壁,乘夜色遁去。 夜色中若若未辨南北,竟往北逃来。行了一段路程,看见前面有一个尼庵,走近一瞧,只见门额书有“杨枝庵”三个金黄小字。她听身后隐约有杂沓的脚步声,忙闪进来。穿过幽静的庭院,有一个大殿,殿内冷清,只有香烟缭绕。若若绕到殿后,只见中央有一座高一丈的石刻观音像,观音手执柳枝,形象栩栩如生,这石刻像是唐代画家阎立本所绘。有一个青年尼姑正跪在那里念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眼观无尽,耳听何穷。唯一音之妙,入广慈渡于环中”。 第3章 普陀山抗寇护宝(2) 若若见那尼姑眉清目秀,面容娇美,婀娜绰约,青衣裹素,皎皎月下,更显得玲珑动人,不觉生出几分怜惜之意。心想:“这么一个秀美的妙龄女子,为何看破红尘,遁入佛门之中,真是难解”。这时门外脚步声已近,情势危急,若若走到那尼姑面前,刚要打揖;只见尼姑已缓缓站起来,默默地来到后院西北角一座雕满铭文的古钟前。若若见这古钟有两米多高,青铜铸成,少说也有几百斤重。只见尼姑轻轻运气,用纤纤玉手一扒钟底,那钟竟掀起有二尺,尼姑朝蓝若若嫣然一笑。若若会意,忙钻了进去。尼姑抽手,那钟又复原状。 若若躲在钟里,心想:“这尼姑决不是平凡之人,定有一番来历”。这时外面又传来那尼姑的吟声:“斩断尘缘佛洞开,祥云一朵踏歌来。风声书雨犹存耳,猛忆国门哀几回?”紧接着一阵吆喝声传来:“花姑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女贼跑到这里来了?”尼姑沉默不语。一个荷兰兵说:“明明看见她钻到这庙里来了,快搜!”接着,传来一阵“劈劈啪啪”乱翻东西的声音。几个荷兰兵围到钟前,用洋刀乱戳钟壁。“会不会藏在这钟里?”他们一齐推钟,可是那钟纹丝不动。一个荷兰兵道:“大钟这么沉,她不会藏到这里。可能是朝前头跑了,快追!”脚步声渐渐消失了。 一会儿,若若听到尼姑那轻柔的声音:“他们走了,快出来吧”。钟被掀开,若若揉揉眼睛,一伏身钻了出来。她朝尼姑打个揖道:“多谢师傅搭救,我是大清定海总兵蓝理之女,只因来此寻找观音圣像,以防外寇掠走,所以遭此厄难。借问师傅法名,何时到此出家,如此兵荒马乱,为何孤身一人独守空庙,不去内地避难?”尼姑面容冷若冰霜,徐徐道:“本僧法名东林,七年前在九华山出家为尼,三年后来此栖身……”若若见她又沉默不语,知她有委屈不愿吐露,也不追问,于是道:“我告辞了”。说着举步yù走。尼姑上前拦道:“外面荷兰毛子已经戒严,非常危险,你不如在庵中暂避几日,再作打算,此处偏居一隅,你尽管放心”。若若见她言辞恳切答允了。接着随她走进东厢房,房内布置雅素,案上放着几撂经卷,有一“深山书院”盆景,盆景内竹影潇潇,流水潺潺,曲雅静谧。若若刚坐定,东林尼姑把一杯暖茶递给她。二人叙了一会儿,若若见她谈天道地,评古论今,颇有灼见,甚为惊奇,叙到二更时分,尼姑安顿若若睡了,自己也回房去了。 到三更时分,若若只觉脖子前有一阵凉气袭来。她猛地睁开惺忪的双眼,只见一柄亮闪闪的洋刀横在脖上,一个魁梧的荷兰毛子正龇牙袭嘴,一股酒气扑来。“花尼姑,陪我玩玩”。他说着就把脸凑过来。原来刚才闯庙的这个荷兰毛子是拉雷队长,他见东林尼姑有几分姿色,顿生邪心,约了一个同伴趁夜深人静,离开兵营,悄悄潜入庵中;他把正在熟睡的蓝若若当成了东林尼姑。 此时,若若热血沸腾,心“怦怦”跳得象兔子乱撞,她把脸扭到一边。就在这时,只听“扑通”一声,那拦雷队长一个趔趄扑在蓝若若身上,几滴血溅在若若的脸上;若若趁势一推,推开刀锋。只见东要尼姑手持一柄风月宝剑威风凛凛地出现在面前。“快走,方才一个荷兰毛子逃走了,他们的大批人马,就要来了!”说着,拉起若若疾步出门。 二人往东跑了一程,来到一洞。这洞在青鼓山下,洞高三四十丈,崖前架石台,台下石壁峻峭,中劈一缝,颇为幽深。洞内怪石jiāo错,潮水惊拍,听了悚然。尼姑拉若若走到洞的深处,只见曲折通海,海水不时涌入洞内。尼姑问:“你会游泳吗?”若若点点头。尼姑盘膝而坐道:“如果荷兰毛子追到洞内,咱们可从海上逃走”。这时,又有一股海浪涌进洞内,惊涛拍壁,其声如雷贯耳,若若打了一个寒噤。尼姑道:“这洞民梵音洞,真是神工鬼斧,构筑奇特,实为天地的杰作。有诗说:水石搏激无昼夜,不断轰雷成古今”若若也坐在巨石上,问道:你满腹诗书,一身书香,一定是书香门弟,礼仪之家,你能否讲讲身世?……尼姑听了,长叹一声,深情地望着汪洋大海,神情忧郁。 “就从我爷爷高攀龙讲起吧……”原来东林尼姑是明朝末年东林党领袖高攀龙的孙女。高攀龙和顾宪成两位才子因愤世嫉俗,不满宦官头子魏忠贤独断专行,主办东林书院;云集热血书生引经据典,抨击朝政,结果被明政府残酷镇压。高攀龙和顾宪成血染街市,英勇就义。高攀龙的儿子高蔚然夫fù逃到九华山上隐居;以后生下一女,取名高倩倩。倩倩长大chéng rén,父母已相继去世。后来倩倩拜九华山松竹庵慈音老尼为师,学了一身武艺,在慈音老尼的影响下也削发为尼,四年前她拜别师父来到普陀山。 两个人一直叙到天明,第二日轮流睡了一觉。倩倩yù回九华山,但见若若寻宝志坚,决定助她一臂之力,若若提议晚上再到潮音洞走一遭,去探虚实,倩倩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晚上,两人悄悄潜出梵音洞,往南穿过“千步沙”和“百步沙”碾转来到潮音洞。潮音洞耸起在沙岩之中,两个人举步入洞,只听得惊涛dàng耳,其势惊魂悸魄。原来这潮音洞几日来涌进不少海水,不能容足,只能立于通空处俯视。 两人只得往而而来,走进“不肯去观音院”,院内杂草狼藉,院墙倾颓,空无一人。忽闻前面紫竹林里飘来一股异香。两人轻步出门入林,只见紫竹林深处,有一位红衣少女正在一个土丘前顶礼膜拜。那红衣少女听到脚步声,扔掉香独,“唰”地拔出身后的麒麟宝剑。若若见状不妙,拔出龙凤双剑,倩倩也拔出风月宝剑绕到红衣少女的左侧。那红衣少女莲脸生春,一双杏眼滴滴溜乱转,在若若的脸上审视良久,问道:“你可是定海总兵蓝大人的爱女?”若若眨巴眨巴眼睛道:“你怎么知道?”红衣少女道:“前日我在普济寺偷听了你和潮音法师的对话。若若喜道:噢,原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何人?为何夜半在此烧香?”红衣少女道:我叫张婷婷,是日本高僧惠萼法师好友张之祥的后人若若喜得扑上前道:那观音圣像现在何处?婷婷带若若和倩倩穿过紫竹林,来到紫竹林禅院后的一座石碑前。那石碑高有五尺,婷婷一掌击倒石碑,在碑座下挖有三尺深,露出一个锦匣。若若打开锦匣,里面正是那尊观世音菩萨金像。原来自从普陀山沦陷,婷婷的父亲张鸿义遇害后,婷婷由渔民吴小坡带到浙江雁dàng山,以后来到北京,随戚继光后代学习戚家拳和剑术。婷婷长大后决心回岛护宝杀贼,一年前便孤身潜回普陀山。那日晚上,正当荷兰兵在潮音洞内发现观音圣像和慧萼法师的遗体时,婷婷正在附近,她先后击毙剩下的两个荷兰兵,把观音圣像转移到紫竹林禅院后的石碑下,又把慧萼法师的遗体安葬在竹林中。 天已四更,倩倩催促道:“天快亮了,咱们快走!”婷婷看看天色,“咱们先到南天门蓝大人那里,然后再渡海到内地”。若若脱了白衫,裹了锦匣,牢牢系在身后,三人往南迤逶而来。 穿过金沙地,只见前面一溜儿人影。婷婷叫声:“不好,撞见荷兰毛子了!”三人“唰”地拔剑在手。那是一支荷兰兵巡逻队,他们发现了三个少女,手举洋刀“哇哇”叫着围了上来。 这一场厮杀。若若手舞龙凤双剑,一招先杀倒一个荷兰兵。婷婷挥动麒麟宝剑,左招“大鹏展翅”,右招“凤凰点头”,“呼呼”撩倒了两个荷兰兵。倩倩手擎风月宝剑,一招“野马分鬃”,又一招“太公钓鱼”,也劈倒两个荷兰兵。不到一袋烟功夫,这伙荷兰兵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三姐妹莞尔一笑,又朝南走来。走了一会儿,前面又出现一彪人马。倩倩笑道:“又有腥气来了”。若若踮着脚尖,手遮远眺,惊喜地叫道:“是我们的军队!你们看,那是黄龙旗!”婷婷和倩倩也看清了士兵高举的黄龙旗,那旗在海风吹拂下“呼啦啦”地飘…… 清兵巡逻队雄赳赳地走了过来。若若从怀中掏出父亲的令箭递给那带队的头目,头目看过令箭,微笑着放他们过去。 又走了一程,天已大亮,南天门孤悬海边,遥遥在望。门内群岩耸秀,岩顶无数黄龙旗飒飒飘动。红日东升,万象更新,普陀山青树绿屿,生气盎然。早春的“吹面不塞杨柳风”,给人以苏醒和振奋的感觉。远远海湾,渔舟竞驶,鸥鸟群集,银波涌日,金霞缕缕。若若拢了拢飘散的秀发,忽然问婷婷:“当年惠萼法师手捧观音圣像,乘船途经普陀海面,遇到的数百朵铁莲花究竟是什么呢?”婷婷听了,俏皮地撅起樱桃般的小嘴,脸颊泛起两口笑:“那哪是什么铁莲花,是一群海豚啊!因为海豚的肤色象铁的颜色,头尾又能跃出海面,而且感情丰富;当伙伴受惊时,群豚奔聚,舍命相救,久久不散。惠萼和尚当时年老昏花,误把海豚当成了铁莲花,还以为是观世音菩萨的佛意呢!……” 三个少女都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第4章 雍正帝访游尝“拳羹” 雍正十二年仲夏,浙江名山天台山游客如云。山上有一座创建于后晋天福元年的华顶寺,寺周遍植奇松异柏,巨柯浓荫,气象森丽。这时从翠荫间的石阶上走下来三个人,当中那位头戴金线顶子八块瓦青卫绒帽,正中镶嵌偌大一块蓝宝石,身穿箭袖绛色摹木缎开衩袍,上罩平金刻绒十三太保偏襟褂,脚蹬鹿皮双脸贴马靴,神情威严,气宇不凡。另外两位上身穿深蓝绸缎,下面穿条青绉肥腿单裤。当中那人连走连吟“渺茫夸阆苑,荒忽求蓬莱。何如天台灵异在人境,劫火不到无三灾……”这三人逶迤而过云雾缭绕的归云洞,来到天台胜迹石梁飞瀑前。这瀑布不甚高,但气势磅礴,奔腾直下数十丈,翻飞呼啸,声震天地,有“万匹骏马下注千丈坡”之慨。飞瀑之上悬空架一石梁,长约二丈,粗可数周,微微弓起,好似一条巨蟒匍伏在山岗之上,附近有宋代大书法家米芾题的“第一奇观”四字刻石。此时瀑前观客有数十人。那三人来到瀑前,中间那人倚着一株树干若有所思。观客中跳出一个年轻后生,也不言语,将身一纵,蹿起数尺,手捧泉水,飘然落下,赢得观客一片喝彩。倚着树干那人看见此情此景,微微一笑,不顾两位游伴拦阻,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后生站过的地方,轻舒双臂,也往上一跃,竟蹿得更高,落地时也将一捧泉水洒向众人。这时掌声比方才更热烈,欢呼声不绝于耳。那三人也不搭话,飘飘然下山而去。 三人中间那人就是当今天子雍正皇帝,两位随从都是清宫大内高手。原来雍正帝日夜在清宫饮酒耽乐,甚觉无趣,于是微服访游民间。他先到苏州、无锡,又到九华山,以后碾转来到天台山。雍正一行人来到山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只见山脚有一个酒店,酒旗飘动,散出淡淡酒香。雍正道:“走了多时,腹中饥饿,不如到那店中寻点吃的”。两位随从唯唯诺诺,三人信步来到店内。 店内已坐了七八人,正在高谈阔论。门帘一挑,一个俊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子端着一盘牛ròu来到外屋,送到一个游客面前。那女子生得齿白唇红,极其美貌;头上束着青绸包头,身穿银红小褂,腰中系着一条杏黄丝绦,耳边吊着一只秋海棠叶形的耳环。 雍正虽在清宫厮守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和众多的羞花宫女,但还没有见过这般富有山野风韵的绝色女子。他看得呆了,两位随从忙请雍正入座。那女子被雍正看得有点不自然,皱皱眉进里屋去了。 “来三瓶安徽太白酒!”雍正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朝屋内嚷道。那酒女答应着把三瓶酒和几盘酒菜先后端到雍正面前。酒女离开时雍正故意扯了她的袖子,把一锭金子塞到她的手里,那酒女朝雍正瞪了一眼,把金子放到桌上,一甩袖子又进屋内去了。 雍正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红脸,他强压着愤懑,对两位随从道:“今晚咱们就在这酒店住宿,明日一早再赶路”。其中一个随从凑上前道:“万岁爷,这荒山野店的,凶多吉少……不如到县城去住”。雍正听了,嘴撅得老高,嘟嚷道:“就凭咱们三个的武艺,还怕有什么毛贼刺客!”另一个随从也劝阻道:“这次离京,我们一直提心吊胆的,万一出了差错,皇后那儿我们可担待不起。您办了那么多文字案,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得了!得了!”雍正听了,拂袖而起。那两个随从见他发怒也不再说什么。 一个随从挑起门帘来到里屋。酒女正绾起袖子在木桶里刷碗,灶上蒸着笼包。随从凑到酒女身边,皮笑ròu不舌地问:“姑娘,我们三个人今晚住在这儿,给安排个好房间呀?”酒女瞟他一眼,“俺这里是酒店,不是客店”。“多给点银子还不行吗?”酒女挥舞着胳膊说:“出去!出去!快塞你那包子去吧!”随从没挪身,压低了嗓门说:“你猜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老爷是谁?”酒女仍然“哗啦啦”地刷着盘子。“那是当今的皇上呀!”酒女听了一怔,眉毛一扬,“皇上哪象他那样寒酸,几两酒泡在你肚子里瞎捣腾,狗戴嚼子胡勒!”随从正色道:“皇上这是微服私访呀,听你口音不象本地人……,姑娘何不到皇宫里去享受艳福,守在这荒山野店,怪冷清的,耽误了你的青春”。酒女听了,一碗水泼过来,“俺没有那福分!”随从灰溜溜地退出来。哭丧着脸坐到一旁。 雍正无台阶可下,急红了眼,“劈劈啪啪”把那几个桌上的酒瓶、饭碗砸了个稀巴烂,几个酒客见势不妙赶紧溜走了。 酒女一挑帘子,跳了出来,一双凤眼瞪得溜圆。“干什么?不自在,拿锅碗瓢盆撒什么气呀?” 雍正一听,脸红到脖子根,抄起一双筷子,呼地朝酒女戳来。那筷子上带着功力,来势好猛,如果戳到酒女身上非捅出两个窟窿不可。只见那酒女不慌不忙,大眼睛不眨一毫,一招“双星捧月”,将筷子牢牢抓住。雍正帝想不到酒女有功夫,不敢轻视,一招“大鹏展翅”,朝酒女扑来。 清朝的王子在少年时都要到雍和宫学喇嘛拳,这已成为惯例,因此清朝的皇帝和王爷多少都会点功夫,在清朝十三朝皇帝中雍正皇帝功夫最好。那酒女更不示弱,一招也不相让。二人斗了二十多回合,两个随从看得眼花缭乱。这两个随从都是清宫大内高手,他们渐渐看出了酒女的拳势。“八极拳!”两个人不约而同脱口而出,都暗暗捏了一把汗。原来喇嘛拳以“如鹰般的竣切,轻灵,迂回”为特点,八极拳以“如虎般的猛威,重厚,直进”为特点,这两种拳法都非常厉害。这时只见雍正手掌击出迅急如雨,酒女连退几步,如一尾鱼绕到雍正身后,扬起了拳头……“小心巴子拳!”随从大喝一声。可是那拳已重重打在雍正背上,雍正大叫一声,趔趄了几步。原来八极拳又称巴子拳,巴子拳这一名称是由“钯子拳”变来的,钯子是一种农具,是附有几个铁爪的锄镐。这个拳采用的拳型独特,与钯子的铁爪相似,故名为“钯子拳”。但是,钯子和巴子这一名称都不文雅,所以其门派中的文人就把拳名改为八极拳。八极拳创于明代,发源于河北沧县,它的特征是发劲刚猛,在中国众多的拳法中,这种拳打击威力极大,它的基本功法有“十字劲”、“缠丝劲”和“沉坠劲”三种。 酒女见与雍正斗了有半个时辰未能取胜,便使出八极拳的秘传门大开拳。这六大开拳有六路,第一路是“贴山靠”,第二路是“崩”,第三路是“猛虎硬爬山”,第四路是“塌掌”,第五路是“挑打顶肘”,第六路是“虎扑”。这六大开拳招招厉害,打得雍正汗水淋漓。酒见状俏皮地一笑,左一脚,右一脚,以脚代手,在雍正脸上扇了两个耳刮子。雍正又气又羞,“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两个随从发一声喝,一剂扑上前来。酒女不慌不忙,又使出八极拳中的劈挂掌,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把那两人也打翻在地。雍正等见状不妙,抱头鼠窜,出门逃去。 过了几日,大批清宫护卫和大内高手云集到天台山下,寻那酒女时,只见人走屋空,酒女不知去向。 原来那酒女正是大名鼎鼎的八极拳大师吴钟的女儿吴荣。吴钟,字弘声,是河北沧县孟村人,聪慧过人,勇力出众。他年轻时遇一道士,道士教他“八极之术”。道士与吴钟同住十年,一日忽对吴钟说:“吾术汝尽得之,吾将逝矣”。吴钟泣且拜曰:“十年座下,授我良多,惟以不知师父姓名为憾”。道士慨然曰:“凡知‘癞’字者,皆吾徒也”。言讫而去,音讯皆无。 过了二年,有一秀士访问吴钟,自称姓癞,他赠给吴钟《八极秘诀》一书,并传授给吴钟qiāng术绝技。以后,吴钟到了杭州灵隐寺,此寺住持和尚是少林派名手,一比试败于吴钟,遂对吴钟的技巧畏服不已,并送锦旗一面。以后,吴钟又到了北京,与康熙皇帝的第十一个儿子、武艺出众的允,技殳进行比武。殳是古代一种兵器,用竹制成,有棱无刃。当时,吴钟把殳端涂上粉,比武中把允的眉宇涂上了粉,接着,吴钟又在殳端涂上面糊进行比武,结果在允的眉宇涂上面糊,允这才知道吴钟是一位非凡的武术家,遂奉为上座,拜师学艺。从此,吴钟在北京被人称为“神qiāng吴钟”,又称为“八极吴钟”。以后,吴钟因得罪了权贵,带着女儿吴荣隐居民间。吴钟去世后,女儿吴荣孑然一人来到天台山下卖酒为生,没想遇到雍正微服私游,才亮出俊俏功夫。 从此以后,雍正皇帝就没有再游天台山。天台山庙宇不多,香火不盛,恐怕跟清朝皇帝的这个犯忌有关系。不过,酒家女使雍正皇帝饱尝“拳羹”的佳话,却一直在天台山流传着…… 第5章 甘凤池太和殿露绝技 残阳如血,斑斓瑰丽的晚霞溢金流彩,映得北京清宫殿堂紫霭升腾,愈发显得瑰丽神秘。这时,只听清宫太和殿上传出一声大喝:“宣甘凤池进宫!”一声突起,群声迭应。在沉闷的回声中,一位身材瘦小,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沿着道,徐徐走入太和宝殿,拜见雍正皇帝。文武大臣望着这位衣衫不整,一身风霜的来者面露轻视之意。有人窃窃失议:“此人是谁?”“真的是金陵大侠甘凤池?”…… 来者正是康雍年间的著名技击家甘凤池。甘凤池是江苏江宁县人,他天资聪明,自幼嗜武成癖。先从少林寺高僧朝园和尚学练少林拳。那朝园和尚原名朱复,是明朝功臣后裔,明亡后不肯与清延同流合污,隐名埋姓削发为僧。他表面遁入空门,暗中联络反清志士,密谋起事。甘凤池自拜朝园和尚为师后,尽得少林之秘术,又受到反清思想熏陶,成为少林派的高手。甘凤池功成出寺后,并不满足,继续遨游名山古刹,寻师求艺,结jiāo江湖好汉。后来碾转来到四川峨嵋山又拜了空师学习内养之功,自此内外功融汇一身,技艺愈精。此翻甘凤池到北京寻访南北十侠之一的吕四娘等高手,在天桥因救一弱女子而暴露姓名。甘凤池到北京的消息不径而走,也传到了朝延。雍正皇帝久慕其名,立即令人宣召进宫;虽然此时已是黄昏时刻,却破例召见他。原来这雍正皇帝自幼好武,登基之前就在雍亲王府网罗天下高手,成立一个叫血滴子的机构,为自己充当耳目和保镖。雍正因久闻甘凤池侠名,故召见yù收为清宫御用武师。 此时,雍正皇帝见甘凤池体瘦个矮,形容丑陋,面露失望之色,懒洋洋问道:“你就是甘凤池吗?”甘凤池应召入宫是为了刺探清延虚实,见机行事。听到雍正问话,他点点头。雍正皇帝又问:“你有什么功夫呀?练几招给朕瞧瞧。”甘凤池答道:“我能提气升腾,轻如飞燕;气沉丹田,重若磐石”。雍正即命一试。甘凤池提气凌空,飞身跃上檀梨木架上的翡翠花枝上,做“金鸡独立”之势。雍正一见吃惊道:“好俊的轻功!” 话音未落,只见甘凤池一招“燕子钻云”飘然而下,跪地谢恩。雍正朝地下一看,只见甘凤池的双膝破砖而嵌于土中,不由得惊叹道:“好重啊!真乃奇人绝技”遂命人将甘凤池安顿在雍亲王府,(即现在的雍和宫)准备提拔重用。 第二日下午,雍正帝令薛太监前往雍亲王府,唤甘凤池在清宫御花园谈论武艺。薛太监奉命来到雍亲王府甘凤池的卧房,只见甘凤池踪迹全无,无一人知晓。书案砚台下压着他写的一个诗笺,墨迹淋漓,那是一首七律诗,诗曰: 烟雨骊山君子仇,咸阳四百六十丘。 阿房波涌千层雪,蓬岛碑横一炬流。 巷海花沉云虎气,金瓶梅锁祖龙羞。 徐福不见归东土,遍地惟闻是汉侯。 当薛太监把甘凤池写的这首反诗诗笺呈给雍正帝时雍正帝气得面红耳赤,虚汗淋漓,忙令人追捕甘凤池,可此时甘凤池早已远走高飞了。 第6章 鸳鸯剑(1) 诗曰: 飘蓬湖海一丝魂,浪迹沧州喜遇君。 闹市遗诗明曲径,清虚砚墨表天真。 栖身王府思虎踞,劈掌咸丰壮武林。 可叹九华多少寺,春归飞燕已无痕。 清朝道光二年,中原大旱,又染蝗灾,哀鸿遍野。山东闹起了八卦教农民起义,但是不久便被清政府残酷镇压。这一年,河北沧州城里发生了一件值得地方志记载的事情…… 这天上午,天气闷热,蝉鸣不绝。这是,从城西走来一位神色惊惶的青年,他膀大腰圆,双目如电,身着青衫,头戴瓜皮帽,背一个蓝底碎白花的背囊。他疾步走进街心一家酒楼,径直奔上二楼。他要了饭菜,然后来到窗前,用眼瞪着街东。青年的举止引起了坐在西北角楼桌前一位女子的注意。那女子眉清目秀,眉宇间透出勃勃生气。她上身穿一件藕荷色紧身衫,束一条杏黄丝绦水绿裤,脚穿黑绒双梁云头粉底薄靴,背chā一柄鸳鸯宝剑。 “杀叛匪喽!”一阵锣响,从街东来了一伙清兵,木囚车中绑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中年汉子。那汉子虎头剑眉,落腮胡须。他昂首挺胸对围观的群众喊着:“乡亲们,八卦教是杀不完的,大清王朝卖国求荣,逼得民不聊生,他们就要完蛋了!”这时只见一个清兵上来,用刀背猛磕他的后背,那汉子口吐鲜血,仍骂声不绝。 酒楼上的青年看了,眼眶一红,唰地从背囊里抽出一柄宝刀,那宝刀寒气逼人,灼人双目。清兵来到酒楼下,把那汉子从木囚车上拖下来,按跪于地。这时从后面轿里走下沧州知府裕荣。裕荣摇晃着脑袋,干咳了几声,说道:“八卦教匪首李忠义,纠集教徒,背叛朝延,图谋不轨,朝延有旨,将他就地正法!……” 酒楼上青年听了,再也按捺不住,从楼上窜下,用刀在两个郐子手头上一磕,两颗人头应声落地。清兵“呼啦”一下将他围在核心。青年毫不畏惧,指东砍西,杀得清兵七零八落。这时,但听一声唿哨,呛州镖局的十几名保镖赶来助战,其中有个镖师武功高强,青年渐渐气力不支,被逼到一个屋檐下。木囚里的汉子一见情势危急,大叫:“海川,还不快跑!”说罢,将头一歪,磕刀而死。这时,只听“嗖嗖”几声,从酒楼上飞下几支飞镖,几个保镖应声倒地。“楼上有叛匪!”一伙清兵蜂拥而入。青年大叫一声,杀开一条血路,朝城西跑去。 青年叫董海川,是河北文安县朱家坞人,自小勇力过人,好打抱不平,在乡里有些名气,可惜未遇良师,武功长进不大。几个月前,村里来了一个叫李忠义的卖艺人,是沧州人,惯使六合拳。海川见他为人忠挚,便拜他为师,留宿家中。李忠义授艺严格,海川学艺认真,二人朝夕相处,甚是投机,情同手足,两个月前,李忠义老母病危,告辞海川回家探母。几天前,海川听人讲,李忠义是八卦教义军头目,在沧州被清兵捕获,就要问斩,于是火急火燎,来到沧州。海川来到沧州城里,正遇上清兵yù斩师父。 董海川逃出沧州城,来到一个小树林时,天色已晚,他想起师父对自己的许多好处,倚树放声痛哭,决意以死殉师。正当他将腰带挂上枝干时,却见方才酒楼上的那个女子正坐在另一棵树上。海川问:“你是何人?”女子冷笑道:“一个堂堂男子,年纪轻轻就如此轻生,太没出息,死了还不如一堆粪土!”说罢,转眼即逝。 董海川转念一想,这女子说的有理,我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怎么对得起父母和师父,我应当去泰山找师父生前常说的大师铁拐道人,再作打算。想到这,他收拾好行装,朝南走去。 董海川来到泰山,只见山道崎岖,飞瀑流泉,松涛鸟啼,奇松怪石,宛入仙境。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接连到太yīn庙、岱兵观、青帝宫、玉皇观等十几个寺庙探询,也未打听到铁拐道人的下落,后来王母池的一个道姑告诉他,郭先生因遭清兵追捕,又到河南支游去了。海川听了,非常失望,只得又来到河南开封,寻到一个简陋小店住下。 吃过饭,海川来到相国寺前,脱了青衫,摆个摊,朝众人打个揖首道:“有瘾您凑合着瞧,没瘾您站在一边助助威,练得不好,众爷们给捧个场。”说完,耍了一趟六合刀;把刀放下,又耍了一套六合拳。这时从东边来了个骑毛驴的胖和尚,着一身皂色僧服,腰间拎个大葫芦。他呵呵笑道:“这等武艺还有脸在此卖弄,不如回家种地去!”海川朝和尚打个揖首,道:“你这个和尚,若不服气,咱们比试比试。”和尚听了,不慌不忙,解下葫芦,咕嘟嘟,喝了几口,然后朝海川一努嘴,“噗”的一声,一道水柱喷来,海川一闪身,左肩已被喷湿,一连疼痛,他扭头一看,红了一片。海川想,这和尚还真有功夫,不如拜他为师。一抬头,那和尚骑着毛驴“得得得”已经跑远。海川叫道:“喂,和尚,你是哪个庙的?”那和尚也不回头,只是吟道:“双袖清风,林中鹿鸣。寺烛明月,僧锁云中。”海川见和尚不睬他,扫兴而回,拿起宝刀,只见刀下压着一个纸笺,上面写着一首五言古诗:“八方一杯酒,卦卜观京华。掌上千秋山,传书武林观。” 海川回到客店,把诗笺铺在炕上,左历观阅,不解其意。海川把店小二来看,店小二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店小二道:“我把相国寺住持铁禅法师请来,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肚子里有文章,可能能看出点门道来。”海川道:“那就烦你跑一趟了。”一会儿,店小二引一位披袈裟的老和尚进来,正是铁佛法师。法师观诗良久,笑道:“这是珠联妙句,右首诗尾是‘九华山观’,一定是安徽九华山有道士传你技艺。”海川听了喜道:“不知是谁指点,我明日便去九华山寻师。”九华山与普陀山、五台山、峨嵋山并称四大佛教胜地。海川历尽艰辛来到九华山,沿山寻觅道观,无有结果,有些焦躁。来到后山时,己是深夜,只见云烟缭绕,迷了路径。忽听前面有潺潺水声,他寻水而去,来到小河边,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正踏水过河,可是声息全无,衣襟未湿。海川知这老道功夫高深,想可能正是yù寻之人,于是上前揖首道:“弟子董海川,上九华山学艺,请师父指教,”那老道一听,笑道:“我们观中不养闲人,你有什么本事?”海川答道:“我有‘程门立雪’的精神。”老道一挥羽毛扇,又问:“你学艺为的什么?”海川昂然答道:“救我苍生,壮我国门。”老道听了,微微一笑,飘然而去,海川亦步亦趋。 海川随老道穿过茂林修竹,沿蜿蜒石径逶逦而行,来到一个观前,只见上书“清虚观”三字。 老道也不理他,进了观门,吩咐道童关门,把海川关在门外。 董海川被老道关在门外,一连三天跪于门口。第四天,天蒙蒙亮,只见观门“吱扭”一声开了,一个妙龄女子笑嘻嘻走了出来,海川一看,正是沧州城酒楼上的那个女子。那女子笑道:“呆子,快进来罢,清虚道长收你为徒了。”说着引他来到后园。只见清虚道长正笑吟吟坐在石凳上,两个道童在两旁侍立。海川双膝跪地:“弟子董海川拜见师父。”清虚道长道:“在观中要守道规,记住,后园西角门内,不准你进入。”海川点头。清虚道长道:“我教你一种变换掌法的拳艺,正如孙武子所云:‘战势不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就能穷之。’此掌法有仰、俯、竖、侧、摇、牛舌、螺旋八种。”说着,清虚道长行了一大掌式,只见走如蛇,转如猿,抖如鹰,迈步形如剪,走路稳如车,海川看得眼花缭乱。清虚道长演毕,指着一棵菩提树对他说:“头三年,你每天绕这棵树一百圈,这是基本功。”海川点头称是。清虚道长吩咐完,回屋去了。 海川看那菩提树枝叶繁茂,要七八人才能合抱过来。他绕树转起来,转了有六十多圈,一个趔趄栽到地上。旁边那女子“噗”的笑出声来。海川道:“人家在此练功,你却看热闹。”那女子笑道:“心急吃不了热馒头,你转得太快了”海川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在此?”女子眉毛一扬,笑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里有个规矩,不能多言,你就叫我小姐好了。” 明月如梭,一晃几个月过去了,这时已是秋风萧瑟的季节,九华山层林霜染,如同火炬一般,更显得壮丽多姿。这天深夜,董海川来到后院如厕,猛听西角门里有响动,他悄悄来到西角门,只见瓶门半掩,溶溶月下,清虚道长正在院内练掌。只见他走如行云流水,转如游龙飞凤。道长练毕,又从殿堂内取出一柄鸡爪鸳鸯钺,舞起如金蛇狂飞,精彩动人。练完后,清虚道长走出来。这时海川已隐到碑林之中。海川等清虚道长走后,走进瓶门,只见苍松翠柏,古井残碑,顿生肃穆之感。正北殿堂上书“正气殿”三个镏金大字。有一幅对联,左联是“山河破碎风飘絮”,右联是“身世浮沉雨打萍。”海川走进殿堂,只见是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塑像,供桌上香烟袅绕。 海川回屋后,百思不得其解,他想道长决非凡人,一定有许多经历。从这天起,海川每日深夜都来那里观师父练艺。过了半年有余,这天深夜,海川看师父练功正看得入神。忽然,有人一把抓住他的左肩,他回头一瞧,正是小姐。 小姐诡秘地说:“大胆董海川,竟敢偷看师父练艺,看我不通报师父,把你撵出道观!”海川吓得心惊ròu跳,忙小声作揖道:“好姐姐,千万不要声张。”小姐见他急得这般模样,笑道:“若不让我声张,要答应为我办一件事。”海川点点头。小姐引他穿过碑林,走进东角门。只见翠楼朱阁,峋石流泉,菊畦梅圃,几只白鹤栖于菊间。假山西麓有一泓清水,流向楼后小湖。小姐领他来到断肠楼上的远香斋内,只见壁上挂一幅“雪中侠女”图,一红衣侠女衔梅舞剑,满天飞雪纷扬。两旁有一副对联,左联是“紫气东来七尺剑”,右联是“暗香浮动一缕魂”。小姐笑道:“从今日起,你每天晚外到这里为我研墨,我要吟诗作画。”说着摊开文房四宝。海川无奈,只得研墨。研罢,小姐挥毫写下一道五言诗:“燕去楼台空,流波亦有情,怀香非抱阙,凛凛古侠风。” 从这日起,董海川不仅每天深夜观师父练功,晚上还要到小姐房中研墨。他原来读过两年私塾,现在小姐房中观诗听琴,耳濡目染,学问上也长进不小。这天晚上,漫天飞雪狂舞,九华山变成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海川又到远香斋去,刚走到断肠楼下,只见一个黑影一闪即逝。海川连忙躲到梅花丛里。他往四周望去,只见断肠楼壁的常青藤中贴着一个夜行“女子”,他一身玄衣,身背一柄飞龙剑。只见好施展“壁虎功”,爬上窗口,从怀中摸出一个薰香盒子。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飞抓从屋内飞出,那夜行“女子”一个“彩云径天”,躲过飞抓,飘然落于地面,然后拔剑在手。 这时,只见小姐手持鸳鸯剑从窗口跃下,二人杀了二、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这时只听一声“姐姐,我来助战!”丫环翠珠身穿翠衣翠裤,持一柄宝月剑,也来参战。三人四柄剑,玄、朱、翠三色辉映,在雪中周旋,真是精彩。 这时董海川看到蒙面人退后一步,悄悄从身后摸出“铁莲花”,他一声大喝:“小心贼人暗器!”顺手抓起一把雪,朝蒙面人脸上掷去。蒙面人未曾提防,唬了一跳。这时小姐一个“白蛇吐信”,用雄剑挑掉蒙面人头发,原来他是一个男子。蒙面人虚晃一招,落荒而逃。小姐和翠珠也不追赶,海川上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沉吟半晌,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说着,小姐引海川和翠珠来到断肠楼后的湖畔,上了一条小船,来到湖心岛。岛上有个石碣,上书“蓬莱岛”。三人踏着融融冰雪,来到土丘上的兰亭,兰亭旁有一松柏簇拥的墓园。园内松柏蓊郁,有两座墓碑和两座冢;左边的墓碑上书“反清义士朱蓉镜之墓”,右边的墓碑上书“风尘女侠吕四娘之墓”。董海川惊道:“这吕四娘莫非是那个威震朝野、飞剑斩雍正的赫赫女侠?”翠珠道:“正是,小姐就是吕四娘的亲生女儿吕飞燕。”这时,只见小姐双膝跑地,凄然泪下,叫道:“二位高堂大人,女儿看你们来了。”说罢,辍泣不已。 吕四娘出身,簪缨世第,是反清墨土吕留良的孙女。吕留良不满朝迁腐败,继承东林遗风,常邀诗友在家中后园聚会,谈古论今,抨击朝廷。以后,雍正帝大兴文字狱,诛杀硕儒,文字案牵连吕公。此时吕留良已死,雍正帝便令掘墓鞭尸,满门抄斩。只有吕四娘一人逃进峨嵋山。从此吕四娘栖身白衣庵,拜广慈老尼为师,苦学鸳鸯剑法,寻机为父报仇,为吕家血耻。那广慈老尼是明末崇祯皇帝的女儿长平公主,小名“阿九”。自从崇祯在煤山自缢,长平公主便乘乱混出皇宫,逃到京西石经山云居寺为尼。以后清兵入关,大肆捕杀皇族后裔,长平公主又辗转入川,在峨嵋山白衣庵当了住持。吕四娘剑艺学成后,便告辞广慈老尼,在一个风急月昏之夜,身背鸳鸯剑,潜入京城。以后她探听到雍正到雍和宫参加拈杆处举行的“参禅随喜法会”,便扮成喇嘛入宫,在海棠院刺伤雍正,乘乱脱身。雍正被刺后,回到圆明园养伤,从此不敢露面。以后,吕四娘又装成宫女,混入圆明园,把雍正刺死。雍正虽会武功,但未曾提防,一命呜呼,吕四娘在愤怒之余,斩下雍正头,装进背囊,遁入夜中。至今,河北清西陵雍正墓中,还是ròu身金头。 吕四娘从此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后来她在武当山遇到剑侠朱蓉镜,二人是旧日情侣,相见甚欢,然后双双遁入衡山,隐居安业。后来,吕四娘生下一女,取名飞燕。不久,湖南天地会派人找到朱蓉镜,请他出山。朱蓉镜后因参加天地会起义,被清兵杀害。吕四娘闻讯悲痛yù绝,伤叹之余,她身背飞燕,赶到九华山,找到旧友清虚道长毕澄霞,在九华山隐居。吕四娘抑郁日久,染上重疴,不久溘然病逝。吕飞燕便在清虚道长的培育下长大chéng rén。 听到这里,董海川对吕飞燕更加钦敬,他又问道:“刚才那男子又是何人?”飞燕道:“他叫蒋山青,原是山东的一个响马。十年前,他在太湖抢劫皇贡,被清兵追捕,幸遇师父搭救脱身,以后便来到清虚观,随师学艺。可是他旧日恶习不改,多次想调戏我,又想盗掌谱,被师父赶出道观。以后,他常来此胡闹,搅 得道观不宁。”海川又问:“我观道长城府极深,想是有来历的人。”飞燕仰望飞雪,折了一支红梅,徐徐说道:“师父是南宋遗民,是文天祥丞相的后代。自从元兵入侵,南宋灭亡,文丞相夫fù在大都被害,文家便逃进九华山,誓死不为元人作官,到了师父这一代,便出家入道了,师父和我先祖吕留良也是好友。” 自此,海川和飞燕来往甚密,共磋剑法拳艺,飞燕还教海川诗书琴画,二人渐渐形影不离。清虚道长喜欢海川勤奋敦厚,更把飞燕视为掌上明珠,如今见他们相亲相爱,喜在心头。这些年,他把八大掌法、内外功法、坐卧功法、轻功法、垂手法、缩解骨法、点穴术和十八般兵器都传授给董海川,海川武艺大长。 光yīn似箭,转眼十五年过去,清虚道长见董海川功夫练成。同意他下山传艺。这天,道长请业飞燕为海川饯行。席间,道长把掌谱和鸡爪鸳鸯钺jiāo给海川,再三叮嘱;“你要牢记,杀富济贫,替天行道,不可为虎作伥,干jiān邪之事。”海川频频点头,道长与飞燕送海川走了一程,道长先回。飞燕又送海川二十余里。海川执意让飞燕回去,不要再送,飞燕泪眼汪汪道:“我念师父多年养育之恩,侍奉师父尽终,此番不能与你同行,江湖风多浪急,你要多加保重!”海川也潸然泪下,慨然道:“千里明月,星心相印。”飞燕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匣,只见里面有一柄精巧玲珑的鸳鸯剑,也就四寸多长,锋利无比。她把雄剑jiāo给海川,“这是母亲的遗物,我把雄剑送给你,做为相思之物。”海川小心翼翼接过雄剑,揣进怀中。 第7章 鸳鸯剑(2) 海川与飞燕道别,走了一程,忽觉背后风响,一招手,接住一支飞镖,只见镖头上chā着一张诗笺,上面写着:“九华壮志投,此行泪正酬。武林双飞翼,秋波盼行舟。”海川会意,藏好诗笺,又朝前走去。 海川日夜兼行,这天下午来到苏州城西枫桥镇的寒山诗,遇见新上任的苏州知府绮善。绮善看中了民女骆少,yù强娶为妾。这骆少枝与秦淮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秦淮碧进京赶考,骆少枝望眼yù穿。瑞华派人来抢,踢死骆母,骆少枝跑进寒山寺,衙役们又尾随而至守在寺外。海川心中大怒,他心生一计,抽刀横于在旁劝解的婆娘颈上,“我扮成娘子,随轿回府,你要声张,看我一刀宰了你。”婆娘吓得跪地道:“不敢,我也是受人指使,请壮士留命。”海川从怀里摸出银两分一些给她,把余下的给了骆少枝道:“我走后,你马上逃生去吧!”骆少枝听了,感动得热泪盈眶,跪下道:“多谢恩公!”海川穿上女装,遮了盖头,随那婆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装出袅袅娜娜的样子,进了花轿,来到苏州府。绮善一见,乐得手舞足蹈,忙叫丫环领海川到后面房中。一擦黑时分,绮善喝得醉醺醺的推门进来,海川看得清楚,一个“猛虎掏心”,一掌正中绮善的胸脯,绮善惨叫一声,气绝身亡。海川连忙脱下女装,乘着月色,越墙而去。 苏州知府被杀一案震惊朝野,一时夜行人乔女杀知府一事成为街谈巷议,甚至入了武侠小说。此时董海川已离开江苏地界,来到河南开封。这天上午,他来到相国寺里,这里原是战国时代魏公子信陵君的住宅,北齐时改为寺庙。山门上悬有唐睿宗御书“大相国寺”匾额,寺门前,石狮宝塔,相对而立。此时庙内人声杂沓,百艺云集。海川正在听评书《精忠岳传》,忽见有人扯他衣襟。回头一看,是个小衙役。小衙役道:“我家夫人唤你。”说着带海川来到一座花轿前,轿窗里露出骆少枝。原来那日骆娘子逃出苏州,便到无锡舅舅家避居,恰逢秦淮碧考中进士,又中了榜眼,被委任开封知府,秦淮碧派人找到骆娘子,接到开封,与她成亲。 骆娘子把董海川带到开封府,见了秦淮碧。秦淮碧十分欢喜,备酒席款待海川,二人谈论五湖游兴,六朝韵事,民间冤屈,江湖风险……甚是投机。最后,秦淮碧请海川任开封府护卫总管。海川见他谈吐不俗,一团正气,欣然应诺。董海川在开封府担任护卫总管后,协助秦淮碧擒拿巨盗,平反冤案,百姓悦服,声名大振,河南人尊他为董公。 这天晚上,董公办完公差,又困又乏,倚窗而睡。恍惚中,见飞燕姗姗而来。飞燕道:“董公,你没有辜负师父心意,为民办事,师父差我向你道贺……”董公听了,又惊又喜。飞燕道:“你那掌谱如今安在?我想借去一阅。……”这时一阵清风徐来,董公打了个寒噤,定睛一瞧,哪里是飞燕,原来是蒋山青。董公怒道:“你为何来此胡闹?”一招“黑熊反背”,蒋山青躲过,夺窗而逃。董公紧追不舍,谁想蒋山青早在窗外设下暗弩,弩头有烈dú,蒋山青暗按机关,一支弩正中董公右臂,董公“唉哟”一声,栽倒在地。蒋山青见状欢喜,急忙抽出飞龙剑,回身来斩董公,正巧有两个护卫巡院路经此地,大声呐喊来占蒋山青。一时间护卫纷至,蒋山青见势不妙,翻墙遁去。 此时董公面色铁青,躺在床上呻吟不止。秦淮碧忙请来相国寺铁禅法师,法师看了董公的伤势,叹口气道:“暗弩上所配dúyào是烈dú,只有铁拐道人才有解yào,只是如今到哪里去找铁拐道人呢?象董先生这样的身体也只能维持三十天左右。”这时从旁边闪出一个叫侠香的小衙役,他道:“前几日,我听少林寺一个和尚讲,铁拐道人一个月前到北京白云观去了,我进京找他索yào。”秦淮碧道:“事到如今,只有如此。”说着,叫人牵过一匹快马,叫侠香骑马驰京。 侠香到北京后,向人打听了白云观方向后,便朝西北而来。此时天色已晚,他出了西便门,看见有一寺院,上前敲门,没人开门,于是翻墙而入。只见有一挺拔修美的高塔,塔下部须弥座,有壶门浮雕,座上有斗拱勾栏平座和三层仰莲瓣。塔身设半圆形券门,有金刚力士和菩萨等浮雕。侠香见塔座上有个人影,想上前问他铁拐道人下落。没想刚走了几步,“噗嗵”一声,掉进陷井,那翻板有乱钉,可怜侠香被钉得遍体鳞伤。 原来这寺庙是白云观对面的天宁寺,这天宁寺为何设机关,原来有一段故事。隋朝迎释伽牟尼佛骨到中国,后将三粒佛舍利藏于北京石经山云居寺藏经洞内:明万历皇帝的母亲信佛,令人将佛舍利迎到宫中供养,以后,云居寺法师迎佛骨归山,可是少了一粒,只得以珍珠代替。后来遗失的那粒佛舍利辗转到康熙皇帝的母亲手里,这位信佛的老夫人死后随那粒佛舍利一齐埋在天宁寺塔下。以后,盗宝的强盗络绎不绝,天宁寺黑风法师在此设下各种暗器机关,保护佛宝。没想到侠香误来此地,反遭暗算。此时侠香心如刀割,气息奄奄。说道:“董海川,一代英才,没想到竟误在我的手里……”这一席话却被两个侠女听见,只见一红衣女子从塔后来到侠香面前,问道:“你可认识董海川?”侠香挣扎着点点头。“他如何?”“我从开封府来,董先生身中dú弩,生命垂危,特来白云观找铁拐道人寻解yào……”那女子一听连忙拖起侠香,没想到他双目一闭,已经死去。 这两位女子是吕飞燕和翠珠,她们奉清虚道长之命,来京找铁拐道人。原来清虚道长常与反清志士秘密往来。洪秀全闹金田起义后,自号太平天国,在南京定都;洪秀全近日派部属钱江到九华山找到清虚道长,请他联络八卦教和天地会。铁拐道人与清虚道长是老友,又是八卦教的领袖。此时吕飞燕和翠珠已经在白云观找到铁拐道人。今晚,姐妹二人乘月色到天宁寺来看佛宝,没想却碰见侠香。当下,飞燕和翠珠急忙返回白云观,她们来到后园的云集山房,来见铁拐道人。铁拐道人郭济元身着烟色道袍,系一条火红带,正伏首写信,见飞燕火急火燎地进来,忙去抄那龙头铁拐。飞燕把董海川受伤一事讲了,铁拐道人道:“董海川艺高胆大,刚直不阿,是个了不起的豪杰,日后能成大事,应当赶快救他。”说着从锦匣时取出解dú的yào丸递给飞燕,飞燕告辞出观,买一匹骏马,火急南驰。 吕飞燕赶到开封府时,董海川已昏迷不醒,飞燕忙用热水给了服下yào丸。第二天一早,董公顿觉精神大爽,神志如初,他知飞燕守候一宿,露出感激的目光。秦淮碧夫fù热情款待飞燕,董公又带她游了禹王台、繁塔等名胜古迹,二人缠绵悱恻,飞燕因急于回禀师父,于是二人又依依而别。 岁月飞逝,不久,太平天国内部发生杨韦内讧,力量削弱。太平军在清兵、湘淮军的联合夹击下,处于风雨飘摇之势。八卦教、天地会起义也均告失败。开封知府秦准碧为人正直,平时得罪不少官僚,这时有人乘机上奏朝延,参他与八卦教暗中往来。此时,已是咸丰年间,咸丰帝立令将秦淮碧罢官解京,在午门外斩首,骆娘子也悬梁自尽。董公含愤避居乡野,伺机复仇。这天,董公探得河南巡抚荣毓去洛阳白马寺烧香还愿,事先埋伏于大雄宝殿佛龛后。正当他持刀yù出时,却被一位瘦老道拦信住,董公低声问:“你是何人?”那老道一场铁拐,机警对答:“铁拐道人郭济元。”说着,把他拉到一个僻静处,董公又惊又喜,“您老找我一定有事。多少年我找您找得好苦。”郭济元道:“天王洪秀全知你艺高胆大,有要事相托。” 二人历尽艰险,乔装突破清兵江北大营,来到南京。洪秀全在天王府御花园设宴款待二人。洪秀全看董公演了一回掌法,赞叹不已,也举剑助兴。酒过三巡,洪秀全举杯对董公道:“董义士,朝廷无道,天下人共诛之!太平军正想乘胜北伐时,发生内部政变,力量大减。我想请义士入京伺机刺杀咸丰,太平军借机休整,再图北伐。”董公慨然道:“天王如此倚重,为了天下百姓,我董海川万死不辞!”说着将酒一饮而尽,洪秀全紧握董公双手,yù说还休。 董公告辞洪秀全,与郭济元一道北上。一路上董公琢靡如何接近咸丰,将到济南,郭济元要到泰山联络会党,分手前见董公苦思苦索,便对他说:“咸丰深居简出,不易接近,我倒有一计,不知可行?”董公道:“先生恐怕与我想的一样,不如各写手掌之上。”二人各写于手掌,然后一齐伸出手来。只见都是“太监”二字。董公道:“只有自阉为宦,才能混入王府。”铁拐道人叹口气,只是要苦了飞燕姑娘了……“董公一听,眼圈卫红,”为了天下百姓,我只有走这步了,这些天我已想好了,说完,跪于地上,仰望南天,叫道:飞燕姑娘,我们只有下世结缘了,董海川对不住你了…… 第8章 鸳鸯剑(3) 董公与郭济元分手后,来到北京,先在砖塔胡同刘家割了阉。养愈后,便来到安外大街上,他见路旁有座王府,上书“四爷府”。这时正是月明星稀之时,董公一个“松鼠扑食”,跃入墙内。 这王府有五进院落,后院有个佛堂,董公钻入佛堂,席地而睡。 第二天一早,四爷府管家何六进佛堂清扫,发现董公,挥帚便打,董公醒来,将扫帚折为数截。何六问道:“胆大奴才,竟敢潜入王府!”董公笑道:“我毛遂自荐到本府当护卫,已经割阉。”何六诧异:“既已割阉,为何又长胡须?”董公道:“留须在前,割阉在后。” 何六带董公来到爱日堂见四爷溥,溥正倚在床上抽大烟,四太太在一旁给他捶背。何六上前跪安,说道:“奴才禀告王爷,这个叫董海川的要来本府当护卫。”溥斜睨了董公一眼,“你有什么本事呀?”董公将身一纵,贴壁而立,双脚悬空,来了个“贴壁挂画”功。他一瞥见溥脚旁有个瓷坛,一躬身钻将进去,来了个“缩骨法”。董公从瓷坛中钻出,又来到院内,适时天下霏雪,地铺白絮,董公走了几个来回,未留半点痕迹,这叫“踏雪无痕”功。溥叹道:“你的轻功不错啊!”董公见旁边有个石碑,一个转身掌,石碑迸裂。溥和何六目瞪口呆。从这天起,董公便在四爷府当了护卫。 后来,溥的七弟鹤七爷听说众人夸奖董海川,心中不服,来到四爷府。这天董公左手托茶具,右手提开水壶,到后园戏台给四太太送茶。路经三道院垂花门时,只见鹤七爷手持一柄长穗花qiāng从门后跃出,照着董公连刺三qiāng。董公一招“玉女穿梭”,那qiāng不但未沾董公衣服,而且手中壶水未洒一滴。鹤七爷一看心头火起,又猛扎三qiāng。董公一招“旱地拔葱”,从垂花门上越墙而过。鹤七爷的花qiāng扎在墙上,折为三截。这时正七四太太过来,尖声叫道:“老七,你别碎了我那茶壶,那是乾隆爷赏给咱们老祖的。”鹤七爷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含怒进门去了。自此,董公在京城名声大震。 满清王爷在年少时一般都要到雍和宫学喇嘛拳,所以王爷也懂些武功,在众多王爷中,要数肃王爷华丰的武功最强,他两臂有千斤力,每天下朝后都练踢柏木桩子,腿功极佳,有“神力王”之称,武林高手多被他所败。如今肃王爷听说董海川武艺超群,便把他叫到肃王府比武。董公稍展技艺,连连化解了华丰招数,华丰诚服地击掌认输。第二天,他亲自坐车到来四爷府,用重金说服溥o,请董海川到肃王府任护卫。董公想肃王爷比四爷接近咸丰的机会多,欣然答应。不久,肃王爷又奏请朝廷封董海川为四品护卫武职。 董海川此时研究融汇历史名拳精粹,在清虚道长所传雏形八卦掌基础上,正式创六八卦掌全宗,并开始收徒传艺。 董海川名声传到海内,一些江湖侠客,寺庙名僧纷纷来京与他比武,都被降服。京城武林名士尹福、程廷华、马维祺、史纪栋、梁振普等五十六人先后拜董公为师,学习八卦掌,八卦掌自此广为流传。 这日黄昏,董公随肃王爷从南郊鹿苑狩猎归来,路经一个叫垂杨柳的村庄,猛听背后风响,他知有暗器袭来,一招“青龙回首”,只见一只袖箭飞来shè死一个护卫。董公见土丘后红衣一闪,忙追过去。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朝村里跑去。董公紧追不舍,直追到一个土地庙,才将刺客抓住,“原来是你,飞燕!……” 吕飞燕杏眼圆睁,气得樱唇抖动,“好一个董海川,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师父十五年的心血培养出一个国贼!你卖身投靠王府,甘当清廷走狗!呸。”吕飞燕扬手打了董公一个耳光。 董公倒退几步,强忍住泪,没有说话。吕飞燕颤巍巍从怀里摸出锦匣,抖出一柄鸳鸯雌剑,折为两截,摔到董公脸上,然后,飞跑出去。 吕飞燕为何来京,原来不久前清兵上九华山捉拿清虚道长,放火烧观。清虚道长为掩护吕飞燕和翠珠等撤退,率领道徒与清兵血战一昼夜,壮烈牺牲。吕飞燕和翠珠星夜奔驰入京,没想到一进北京,就听说董公新任清朝四品护卫之职,登时昏厥过去。吕飞燕打听确实后,决计杀董,这日董公随肃王爷狩猎,才潜伏途中行刺杀之事。 却说吕飞燕踉跄回到京城,在崇文门外花市一家酒楼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这时走进一位风流倜傥的中年秀士,他嘿嘿冷笑几声,一声唿哨,两个大汉进来,将飞燕拖进一辆马车,飞驰而去。 飞燕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屋内彩床锦裘,红绡翠幔。她下床推门,只见门被反锁。她朝窗外望去,只见竹影摇曳,两个大汉正在踱步。门锁响动,蒋山青笑吟吟进来。他身穿金黄碎花绸衣,湖蓝缎裤。“飞燕,没想到在此幸会,董海川抛弃了你,我念在旧日情份,仗义救你,够朋友吧。”吕飞燕一见,气得发抖,呼地冲上前,骂道:“你们是一丘之貉!姓蒋的,你放我出去。”蒋山青笑道:“门里门外都是我的弟兄,如今我重返绿林,手下也有个三四百人,正缺个押寨夫人……这是一条阳光道,还有一条路,你是刺杀雍政皇帝的吕四娘之女,要是送jiāo衙门,要骑木驴的……好吧,给你点寻思的时间。”说完,拂袖而出。 吕飞燕自知陷虎穴,难以脱身,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便想寻死。她吹灭蜡烛,扯一条幔帐,拴于房梁之上。不知怎的,她一连踢了几次木凳,那木凳纹丝不动。就在这时,蒋山青持烛进来,“贤妹,你为何自寻短见?”吕飞燕飞起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朝蒋山青小腹踢来,蒋山青闪身躲过,吕飞燕酒后乏力,“噗嗵”一声栽倒在地,蒋山青纵身上前挥拳便打,只听“唉哟”一声。 蒋山青骑在吕飞燕身上,举拳yù打,忽觉身后冰凉,一只“铁莲花”穿透心肺,血喷如柱,身一歪,倒地身亡,只见董海川从床下钻出。原来董公一直尾随飞燕,方才乘飞燕昏睡,藏于床下下。董公不由分说,背起飞燕,夺门而逃。那两上守门大汉上前来拦,都被他打倒。 跑了一程,飞燕从董公背上挣脱,恨恨道:“你不要假仁假义,我从此不再见你!”说完,飞跑出去,一会儿便无踪影。 董公如呆如痴,一声喟叹,朝肃王府走去。 过了三天,董公正在弟子史纪栋家,一个家人送张纸条进来,董公见那上面写着:“董先生:飞燕姐万念俱灭,身甘堕落,已入前门外天香楼为娼,念在旧日情分,我约你今晚同去那里救她。翠珠。”董公看罢,沉思良久,想飞燕蒙在鼓中,一时糊涂,又入歧途,不禁怜惜。 晚上,董公换一身夜行装束,来到天香楼,此时正是绿酒红灯之夕,那个个粉头妙妓,倚门偎窗,飞眉挤眼。董公看了心里一阵难受,他走进楼内,问那鸨奴,并未见飞燕踪影。这时只见鸨奴引三个人进来,当中那个与众同,帽上缀一粒明珠,背心独是玄色,上有一精致金黄龙团。只听旁边一人对那人悄声道:“万岁爷要在此地耽搁多久?”那人正色道:“此地不要照旧称呼,须隐姓理名,就叫我老爷好了。”董公一听,大吃一惊,原来那人正是咸丰皇帝,咸丰乔装来此偷香窃玉,真是天赐良机。 董公随那一行人来到后院,只见西厢内一个粉头绿黛的妙妓翩翩出出,将咸丰迎到里面,鸨奴退去,两个护卫隐到竹中。董公灵机一动,来到中院,用银两买通两个妙妓,让她们把两个护卫带走,然后破门而入。咸丰正在津津有味地听妙妓娇莺啭谷,猛见闯进一个蒙面人来,唬得面如死灰。这咸丰也会几手拳脚,他拽过妙妓做屏障,一边与董公周旋,一边杀猪般大叫。董公有点xìng急,他接连劈掉咸丰的瓜帽,又削断了咸丰的长辫。咸丰乘机将妙妓往董公身上一推,夺门而逃。董公一招“鹰击长空”,夺窗而出,挡住咸丰退路,咸丰顺手抄起一块太湖石,朝董公面门掷来,董公躲过。这时,负责天香楼安全的保镖们和咸丰带来的两人护卫赶来,咸丰狼狈不堪,乘机溜走。 这时,保镖和护卫将董公围在核心,董公毫无惧色,接连劈死几个保镖,咸丰的一个护卫悄悄掏出“血滴子”,朝董公后背掷来,只听一声大叫:“董先生!”一个夜行女飘然落下,一推董公,那“血没子”深嵌进她的胸膛,血染前胸。董公一看,正是翠珠,他一掌劈死护卫,背起翠珠,翻过墙头,朝南飞跑。 跑了一程,追人甩远。董公把翠珠放下,只见她脸色苍白,气息奄奄。她微笑着说:“董先生,你是好人,只可惜飞燕姐姐……已经到峨嵋山……出家了……”说着,双臂无力地垂下,闭上了眼睛,董公悲痛万分,泪如雨下。 原来翠珠以为董海川变心。又见吕飞燕愤然出家,想将董海川骗到天香楼用暗器害他,她刚才一直伏于房上,后见董公追杀咸丰,才恍然大悟。 光yīn如白驹过隙,董海川终因壮志未酬,在光绪八年抑郁而死。一个秋风萧瑟的黄昏,有人在北京东直门外五里沟小牛房村南董海川鹤发童颜的老道姑在夕辉中默默伫立。一忽儿,她从背囊里取出一柄鸳鸯宝剑轻轻地放在墓前。然后双膝跪地,嘤嘤哭诉,在秋风中,那哭声是那么凄凉,悲怆…… 剑柄上清清楚楚铭刻着三个镏金小字:“吕飞燕”。 残阳如血,远山如黛。一行大雁啾啾南去…… 第9章 宋迈lún暗救梨园女 清代道光二十五年(1845),京剧在北京崭露头角,城里的一些戏楼也红火起来,各路戏班争风斗胜。东安市场内的吉祥茶园也成了梨园名流云集之处。吉祥茶园大门左边立着木牌,上面写着新兴起的晴翠戏班的告示,名伶柳依依三个大字格外显眼。大门内迎面是个大砖影壁,影壁前摆着彩头砌,戏楼正东是戏台,后台是化妆之处。戏台朝南坐北,其它三面是戏楼,楼上有用木板隔起来的官厢。官厢后面是横摆的大条桌椅,两面全是大高登的散坐。这些日子,北京的戏迷们听说晴翠戏班的名角柳依依在吉祥茶园唱《黛玉葬花》,都赶来争购戏票这天下午吉祥茶园里挤满了戏迷,他们津津有味地来听这位名伶唱戏。那柳依依是北京南城人,却生得小巧玲珑,活象一只美丽的小瓷瓶,有南国少女的神韵。她那一口唱腔,嘤嘤洒洒,更是时常博得满堂喝彩。这时,正当她唱《黛玉葬化》时,忽听官“吧哒”一声,传来茶杯重重摔地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唿哨,几个彪形大汉蜂拥而上戏台,两个大汉举着一块大红布蒙住柳依依便走。茶园顿时大乱。戏班里几个后生冲上前运河评理,都被大汉们挡住。大伙眼睁睁看着柳依依被抢走了。茶园老板心里最清楚,那伙恶奴都是朝阳门内大街孚王府里的人。 这孚王府又叫九爷府,是清代道光皇帝第九子奕的王府。王府里有一个小王爷,年方十八,心dú手狠,平时喜欢欺花折柳。他仗着有一身喇嘛功夫,横行街市,欺侮百姓,无恶不作。前几日,他到吉祥茶园看戏,迷上了柳依依的姿色,于是便导演了这场悲剧。 晚上,朗月当空,月光如水。朝阳门大街上急匆匆走来一位年轻人,这年轻人身材魁梧满脸忧色,穿一身烟色衣服,身背一柄七星剑。他叫杨兆波,是晴翠戏班的管事,专演武生。下午柳依依被抢时,他正在广和楼洽谈演事,回来后方知此事,他与柳依依相爱多年,二人已暗订婚约。他闻听此讯后勃然大怒,晚饭也没顾上吃,便来到孚王府寻找柳女子。 杨兆波来到孚府后院墙前,爬了上去,忽听对面房上有响。他抬头一望,只见一道黑影一闪即逝。他凝眸四望,未见一人,于是悄步下来。这是一座后花园,假石后面的一间房中隐隐有哭声。他循哭音而去,来到一间亮烛的厢房,只见一位丫环模样的少女正在啼哭。他倚门正在张望,忽听身后有动静,于是唰地拔剑在手,听听一声大喝;“来者何人?”杨兆波回手一剑,没承想来人手握着一个日月乾坤圈,这日月乾坤圈是专门收缴兵器的器物。那圈正套住七星宝剑。来人呵呵大笑,顺手举起“判官笔”。杨兆波不慌不忙,用左手又从鞘内抽出一柄短刀,朝后扎去,只听哎哟一声,来人倒地身亡。原来杨兆波这宝剑叫鞘内藏刀七星剑,乍看只是一柄七星宝剑,但鞘内还藏有一柄短刀,其剑构思巧妙,别出心裁。 却说那丫环看到此情此景,早已瘫做一团,在那里抖个不停。杨兆波问道:“你家王爷下午抢来的那个名伶现在哪里?”丫环道:“正在中院的沉香阁里,王爷正陪着她呢!”杨兆波听后急忙穿过垂花门,来到中院,只见路东一间阁房内,烛照如昼,翠幔朱帷,柳依依正趴在床头哭泣。一个面目凶狠的少年正在一旁劝说。杨兆波猜想此人一定是小王爷,不禁怒火上升,正想闯进运河。忽听房上瓦响,有人在房上喊道:“后院着火了!快救火啊!”只见后院浓烟顿起,火团腾空而起。屋内少年正是小王爷,他闻听后院失火,慌忙撇下柳依依,奔出门来。杨兆波要不是躲闪得快,险些和他撞个满怀。小王爷走后,杨兆波有些迟疑。这时只听房上有人喊道:“还不快去救柳姑娘!”这一句话提醒了他,他急忙进屋来到柳依依面前,柳依依抬头一看是他,又惊又喜,与他抱头痛哭。这时,又听房上那人喊道:“还不快逃命!”柳依依问道:“你和谁同来救我?”杨兆波摇摇头,“我也蒙在鼓里!”二人手拉手奔出房来,正见有一木梯横在墙角,她们不容多想,攀上木梯。这时,正巧有两个王府护卫路过此地,看到这般情景,一齐发喊:“贼人跑了,贼人跑了!”然后,一齐舞动镇宅刀朝杨兆波劈来,杨兆波将柳依依扶过墙头,忙用七星剑招架。这时,小王爷等人赶到,一齐围上来。小王爷连向杨兆波shè出三支亮银锥,但是都被对面房上那人用飞蝗石击落。接着,那人绕到杨兆波身边,悄声道:“你们快跑,我来对付他们。”来人是位中年壮汉,手舞一根长竿,“劈劈啪啪”,把王府的人打得落花柳水。 杨兆波追上柳依依跑了一程,只见那壮汉也喘吁吁追了上来。杨兆波打个揖问:“请问恩公姓名?”那人擦擦笑道:“我是直隶冀县赵家庄人,名字宋迈lún。” 杨逃波、柳依依一听,急忙跪地拜道:“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这位三十五岁的中年壮汉正是江湖人称“神拳宋老迈”的武林高手宋迈lún。宋迈lún。他三十岁出游,攀峨嵋山遇三皇pào捶拳大师乔鹤龄,拜于门下,后精心苦练三皇pào捶,钻研拳理,创立宋派三皇pào捶,并在家乡传艺授徒。最近,他进京yù投神机营以图报国。下午在吉祥茶园看戏,目睹了孚王府恶怒强抢柳依依一事,心怀不平,便尾随而来,在暗中帮助杨兆波救出柳依依。以后,宋迈lún被神机营总管老七王赐以五品亮红顶子大花翎,后来又亲手创北京会友镖局,绝技有“夫子三拱手”,此是后话了。 当下,宋迈lún道:“你们赶快逃离京都,另谋生路罢,孚王府是不会就此干休的。”杨、柳二人点头称是。宋迈lún说罢,依旧扛着那根竹竿,步履矫健,渐渐消失在胡同尽头…… 第10章 光绪帝学习入卦掌 光绪皇帝登基后,英姿勃发,不忍国况愈下,愤于洋虏逞威,决心重振朝纲。在珍妃和老师翁同稣先生的扶助下,与维新党人康有为、梁启超等来往甚密,试图变法图强。为了一扫清宫腐朽遗风,也为了使自己成为一位文武兼济的政治家,光绪帝决心拜武林高手为师。这天,他在养心殿同翁同稣老师谈及此事,翁缓缓答道:“中国是武术之乡,拳法各有千秋,但是最近新起一种拳术,叫做八卦拳;这种拳术所有技法都用掌进行,脚踩八卦,手捧太极;顺其自然;攻其不备;功深奥妙,变化无穷。”光绪帝又问:“那么八卦掌名家中谁为最佳?”先生慨然叹道:“八卦掌师祖董海川力大过人,曾在九华山遇道人指点,创六八卦掌。他力克群雄,为人坦直,堪称武林雄杰和师表,可惜已不在人世矣!……不过他有弟子五十六人,个个武功卓绝,尤其大弟子尹福,xìng情温厚,武术精纯,成为董公的得意门生。他身材瘦小,江湖人称‘瘦尹’。”光绪帝听了双目烁烁,急问:“他现在何处?快去给朕请来!”先生道:“他现在肃王府任护院部管,家住朝阳门外……” 第二天上午,五十五岁的尹福出现在清宫御花园晨,光绪帝坐在春亭下的廊凳上,蔼声问他:“尹公,听说你身手非凡,你给朕表演一番。”尹福听了,打一个揖,脱掉紫长衫,露出葱绿衣裤,“唰,唰,唰”走起了八卦步,只见他行拳如行云流水,滔滔不绝:忽如白鹤穿林,大蟒疾行,大鹏展翅,燕子入云;忽如恶虎扑食,黑熊反背,野马奔腾,怪狮摆头……看得光绪帝眼花缭乱,连声赞绝。一会儿,尹公又表演轻功,他一个“苍鹰旋飞”,跃过琼池涟涟水面,走一个来回,只见短靴未湿,手中握着一尾活蹦乱的金鱼。光绪帝接过金鱼,龙颜大悦,当下正式拜尹公为师。按照尹公吩咐,光绪帝在半年之内,除上殿办理政务外,每天上午绕御花园罗汉松走三百圈,然后再学掌法和轻功。自此,尹福手持光绪帝手谕,每天下午进宫授艺。转眼五个月过去,这天下午,尹公又来御花园内指导光绪帝练功,但罗汉松前并无光绪帝踪影,只有几个宫女在猜谜嬉闹。尹公寻思,光绪帝可能上朝未归,于是在一旁石凳上盘腿养神。这时,恰巧瑾妃到园中采花路经此处。尹福站起来揖首问道:“娘娘可知陛下现在何处?”瑾妃道:“陛下和珍妃到团河行宫狩猎去了。”尹公一听,气得眉毛倒竖,径直出宫去了。 光绪帝狩猎归来,听瑾妃叙述尹福生气,不以为然。可是一连几天,尹福未曾露面,光绪帝有些沉不住气了,于是来到肃王府,向尹公致歉。尹福见光绪帝言辞恳切,便答应继续授艺。从此,光绪帝勤奋学世,技艺日臻见长。这天晚上,光绪帝在三希堂练书法,想试试所学功夫,于是唤太监去请珍妃。珍妃听说光绪帝找她,款步来到三希堂内,只见烛影摇曳,香烟缭绕,堂内空无一人,只有书册随风飒飒响动。她有些害怕,连声呼唤:“我主,你在哪里?”这时,只听半空中传来光绪帝嘻嘻的笑声。珍妃抬头一看,只见光绪帝手扶宫殿廊柱,身子帖于柱壁,宛若一条金龙樊于柱上。他轻轻一纵身,如“燕子穿云”,飘然而下。光绪帝自豪地说:“这就是尹公教的‘壁上贴画’功。” 当时,清宫里发生了一件奇事,小宫女们议论纷纷。原来每到三更时分,御花园内有“鬼”叫声。一次深夜,有个小宫女起床上宫厕,忽见御花园春亭下有两团白影。那白影发出凄厉的叫声,然后飘飘然向她走来,小宫女吓得昏死过去。小宫女受到这番惊吓,又加上天气渐冷,身体受凉,过了两天便离开了人世。此后过了一月有余,宫女芙蓉在宫女沉香的枕下发现一个饰有春宫画的烟壶,芙蓉告之珍、瑾二妃。经严讯,沉香供认那烟壶是在御花园里花丛中所拾,因为觉得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奇,拿回屋内。珍妃将这些怪事告之光绪帝,光绪帝觉得此事跷蹊,吟哦片刻,想出一策。 当夜三更时分,秋风飒飒,群菊飘香。只见从御花园的西南角门里飘出两团白影,那白影飘忽不定,游游移移,来到万春亭下,两团白影并做一团。这时,从旁边花丛里跃起一团黑影直扑白影,那白影又化为两团,其中一团象一股旋风转眼即逝,另外一团则发出凄厉之声,声如鬼嚎,黑影无声无息,与白影扭做一团。这时,黑影将黑袍一撩,现出青衣装束的一个汉子,那白影也将白袍一掷,现出一个人形。二人也不言语,对打起来。白衣人一个“猛虎掏心”,黑衣人悄然闪过,一个“回头望月”,又一个“拨云推山”;白衣人一个“玉女穿梭”,来了个“上天摘星”;黑衣人更不示弱,来了个“怀中揽月”,将白衣人一把擒住。黑衣人大喊:“抓贼!”御林军兵士纷纷赶到,亮烛一照,原来黑衣人正是光绪皇帝,那白衣人是宫中膳食房的副总管崔太监。光绪帝怒喝一声:“大胆奴才,深更半夜干这鸡鸣狗盗之事,还不从实招来!”原来崔太监为人歹dúyíndàng,不久前他见新调到膳食房的宫女玉娇虽然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于是千方百计与她勾搭上;他们每天深夜装扮成“鬼”,到御花园内干那猥亵之事,方才逃走那人正是宫女玉娇。当下,御林军兵士奉光绪帝指令冲到玉娇寝室,从被窝中拉出簌簌发抖瘫软成泥的玉娇,将她带到光绪帝面前。光绪帝觉得此事有伤风化,于是令御林军兵士将二人押往暗室秘密凌迟处死。又令人将偷藏春宫画饰烟壶的宫女沉香责打一顿赶出宫去。 1908年,光绪帝死时,尹福还在世,当时他已六十七岁,信在朝阳门外吉市口头条。当他听到光绪帝驾崩的消息,慨然叹道:“这位年轻有为的皇帝想维新变法,重振中华,但即使他学会了八卦掌的武功,也斗不过那恶势力,这真是一个大悲剧啊!”第二年,尹福也溘然长逝。 第11章 “翠花刘”魔窟夺国宝 咸丰年间,北京东城闹市口喜鹊胡同东口有个开fù女装饰品铺子的店家,叫刘凤春,他河北涿县人,人称“翠花刘”。甭瞧刘凤春身材矮小,瘦得象盏灯,可是动作却灵活得象只猫,力气大得象只虎。碗口粗的一棵树,他用力一撞,“卟嚓”一声准断。刘凤春是八卦掌祖师董海川的得意弟子,在北京也是一跺脚咚咚响的人物,他与一般武术家不同,不但艺高胆大,而且因为整日滚在首饰堆里,对文物也颇有研究,一些亲朋好友常拿一些文物请他鉴赏。 正值冬季,这天一大早,刘凤春挎个装满fù女首饰的竹篮,踏着融融冰雪,到广安门一带叫卖,直到太阳有一竿子高的时候,还没一个主顾。他又冷又饿,走到牛街时,见一些香客进了胡同里的一座寺院,他想:“我这阵子生意不好,不如也进庙烧柱香试试。”想到这,也随着香客进了寺院。这寺院叫法源寺,创建于唐代贞观年间,是唐太宗李世民当年远征高丽,为了悼念和悯抚阵亡将士所建,宋钦宗赵桓被金兵掳至燕京时曾囚禁于此。刘凤春还是头一次进这寺院,只见雕梁画栋,松青柏翠,好个幽静所在。穿过天王殿,走进大雄宝殿,香烟缭绕,上供三世佛。中间是现在世的释伽牟尼佛,左边是过去世的迦叶佛,右边是末来世的弥勒佛。东西二壁为二十圣僧像。刘凤春从一个小和尚手中接过一柱香,跪地便拜。猛一低头,只见自己所跪地毯造型精美,花纹古朴,褐红泛光,仔细一瞧,不禁失声叫道:“这是无价之宝呀!可惜了,可惜!”小和尚忙问何故,刘凤春让他快去请法师来。 一忽儿,只见文赞法师疾步走来,他身过六旬,精神矍铄,身披火红袈裟,手捻人骨制的串珠。刘凤春道:“这地毯是西汉时期张骞通西域时,‘丝绸之路’和丝绸真品,当跪毯岂不糟蹋了吗”文赞法师俯身摸了摸地毯,叹道:“看来这地毯真是古董,前日天主教南堂摩西神父派人来,要用十万两白银买这地毯,被本僧拒绝。”刘凤春道:“这是国宝,应妥为保存。”文赞法师点头,忙命僧人撤去地毯,藏于藏经楼上,派武僧日夜守护。文赞法师问道:“借问施主大名?”刘凤春道了姓名,文赞法师早就听说刘凤春侠名,忙请他到僧房叙谈。僧人摆上饭食,二人边吃边谈,甚是投机。原来文赞法师早年曾在终南山紫阁寺出家,后不堪忍受当地恶霸欺凌,打伤恶霸,逃到北京法源寺为僧。二人又叙了一回,刘凤春告辞而回。 第三天一早,刘凤春被一阵剧烈的叩门声惊醒,披衣推门一瞧,只见法源寺的小和尚惊惶失措,站于门口。刘凤春问:“出了什么事情?”小和尚眼泪汪汪道:“刘师父,昨日深夜宝毯不知去向,法师派我来请您去。”刘凤春匆匆收拾行装,随小和尚来到法源寺。 走进法师的僧房,只见他正坐在凳上嗟叹。刘凤春道:“法师不必过于伤心,快说情由。”一行人来到后院的藏经楼上,只见书案上的石匣内空空无物。文赞法师道:“前日把地毯藏于匣内,派两名武僧日夜守护,可是谁想到今日一早打开石匣,宝物被盗。”刘凤春问:“武僧可曾贪睡?”两名武僧趋步上前,争着说:“我们一直不曾离开半步。昨夜三更不知哪刮来一阵香风,我们昏昏睡去,醒来才发现宝物丢失。”刘凤春沉吟半晌,缓缓道:“想是夜行人用熏香将武僧熏倒,盗走宝物,那日香客混杂,可能混进坏人,偷听真机。不过,这事恐怕与南堂的摩西神父有关,今晚我去南堂探听虚实……” 京城的雪夜,静谧极了,一弯皓月更显得轻瘦凄清,停了一天的飞雪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宣武门路北的天主教堂在雪中颤傈,那铁十字架给人以恐怖之感。这教堂是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在明万历年间创建,后经比利时传教士汤若望扩建;道光年间,由于鸦片战争,教案频起,南堂一度荒废,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南堂又复兴旺。一阵凄凉的钟声响后,一个夜行人身穿青色夜行衣,来到教堂墙外,一招“鹞子翻身”,越墙而入。夜行人见两名洋兵背qiāng走来,立即将身隐到一株古槐后,此人正是刘凤春。刘凤春见洋兵走远,正想上前,猛听背后墙上瓦响,只见又一个夜行人翻过墙来。刘凤春在月下一瞧,只见来人后背微驼,背一口柳叶刀。那人鬼头鬼脑张望一番,一溜烟钻进教堂。刘凤春心中生疑,忙尾随而进。教堂内烛影憧憧,金碧辉煌,堂内是拱形顶,柱顶有木刻浮雕的镏金花纹,窗户是彩色玻璃镶嵌,十分华丽。壁上悬挂耶酥受难像,教堂中心还有镏金花纹装饰的讲经台。刘风春左右巡视,却不见那人踪迹。他来到楼上,还是悄无一人。他退下楼,定睛一瞧,只见楼梯下有个暗门,于是轻轻推门进去,原来里面是一条通道。他沿着通道走了二、三十米,风彩色玻璃窗隐隐透亮,顺着窗玻璃往里一瞧,只见沙发上一个胖神父正楼着一个妖艳的中国女人嬉闹。那女人身穿花色棉旗袍,满头珠翠,风流妩媚。刘风春一见,不由怒火上升,暗暗骂道,这个腌p女人,不知羞耻,竟与洋人鬼混,真给中国人丢脸。这时,门“吱扭”一声开了,钻进一个恶奴,附耳对神父耳语一番,神父矜持地点点头。那恶奴一扬手,只见那夜行人走了进来。他点头哈腰地朝神父笑道:“宝物到手了。”说着从背囊里拿出一块地毯,双手奉送到神父面前。神父冷笑一声,“这是什么?”夜行人道:“这可是无价之宝,是我昨夜到法源寺所盗,您多少给点赏钱行就……”神父推开女人,上前拉过地毯,顺手抄起一柱蜡烛点燃地毯,扔在壁炉内,一忽儿,地毯化为灰烬。夜行人一见呆如木鸡,叫道:“这,这……”神父狞笑着来到女人面前,唰地撕开她的那棉旗袍的一角,里面露出花纹精美的地毯,呵呵笑道:“你的那块不值钱,这个才是真正的国宝!”说着,一努嘴,在一旁的恶奴会意,掏出暗器“血滴子”,一下罩住夜行人脑袋,轻轻一拉,顺势抱住他拖了出去。 刘凤春看到这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惊得后退几步。只听神父大声喝道:“外面的刘先生,不必再挨冻了!”刘凤春一听,转身yù走,哪知身不由己,只听“噗”的一声,一个倒栽葱,翻下一个水牢里。这里四壁漆黑,水深齐腰,恶臭难闻。他用脚蹬了几下,碰到一件东西,用手一提,竟是一个人,用手一摸,那人胸口尚有气息。刘凤春急问:“你是何人?”那人喘息着说:“刘,刘师父,我是法源寺的和尚,我……死得冤枉呀!”刘凤春又问:“你为何来到这里?”那和尚说:“唉,我对不起师父和你呀!那日我鬼迷心窃,听这贼神父要出十万两白银买寺中地毯,我串通外面的飞贼蒋三,共商盗毯给神父,然后合分赏钱。昨日夜里,正该我夜间值更,我事先熏倒武僧,偷走宝毯,换了一条清毯,想与蒋三争功,后来蒋三来寺盗走假毯。今日下午我把宝毯献给神父,并把你要来教堂寻宝之事告之神父,谁想神父十分歹dú,翻脸不认人,叫人将我关入水牢……” 刘凤春一听,气得牙齿打颤儿,心想:好哇,你这秃驴引狼入室,图财害命,真是死有余辜!他一拳“雷公轰顶”,击在和尚天灵盖上,登时红光崩现。刘凤春运用八卦掌中气功,在水牢里整整苦熬一昼夜。这天晚上,摩西神父估摸刘凤春已成水尸,派两名恶奴前来查询。刘凤春听到铁门锁响,忙漂浮水面,佯作死状。两个恶奴一高一矮,走了进来,矮个子提着灯笼叫道:“伙计,你用钩子把他钩上来,咱们把他喂洋狗算了。”高个子心虚地说:“我这两天正泻肚,浑身象散了架,还是你来钩吧。”矮个子笑道:“何必谦让,你个子高,得劲儿,完了我请你到同和居喝一顿。”高个子满心欢喜,伸过钩子一下子钩住刘凤春的肩膀。刘凤春顺势来到石阶前,一招“黑熊反背”一掌将高个子打入水中,然后一招“怪狮摆头”,将矮个子也撞入水中。他连忙锁了牢门,朝通道走去,出了通道,正是教堂后门。刘凤春看到西边来了个修女,端着一盘西餐姗姗而行,忙躲到一边,乘修女走近,使个点穴法,定住那修女,然后,夺过那盘西餐,囫囵吞枣般地吃光。他为修女解了穴法,让修女带她去找神父。 摩西神父正在卧房和中国姘fù等着用餐,猛见刘凤春进来,吓得魂飞天外,忙到订上枕下摸qiāng。刘凤春疾步上前,一掌“力劈乾坤”,削折神父拿qiāng的手。神父:“哎呀”惨叫一声,上前来抱刘凤春,刘凤春一招“玉女穿梭”,又一招“猛虎掏心”,打得神父昏死过去。 这时,修女和那个中国姘fù吓得抱做一团,瑟瑟发抖。刘凤春翻箱倒柜,找出一套女人旗袍,扔给那姘fù,喝道:“你快把宝毯换下来!”说完,掩门而出。一忽儿,只听那姘fù战战兢兢喊道: “好了,好了……”刘凤春进屋,接过姘fù换下来的那块宝毯,把它裹在一个桌布里,背于身后。刘凤春将修女和姘fù绑在床头,接着边找姘fù耳光边说:“以后不许你再干这丢中国人脸的事。”那姘fù歪着红肿的脸,哭道:“爷们,今后我再也不敢了。”刘凤春往她们嘴里塞了毛巾,然后走出教堂,见后院无人,翻墙而出。 刘凤春来到法源寺时,文赞法师正在僧房长吁短叹。刘凤春把宝毯递给法师,法师一见喜得泪流满面,将宝毯紧紧贴在心口。刘凤春说了寻毯的情节,然后道:“朝廷惧怕洋人,如今不知又要生出什么情节,你不妨带着宝毯到外地藏身,我也到乡下去避一些日子。” 一个月后,四川新都县宝光寺大雄宝殿内,又多了一位老和尚,他身穿玄色僧装,双目炯炯地望着案上的一个精美的木匣,他拿起朱笔在木匣上写下一行秀丽的小楷:“翠花刘护国宝佛僧永志。” 第12章 “贼腿”史纪栋脚煽不逊客 八卦掌创始人董海川有个弟子叫史纪栋,董海川生前时常住在史家,据说史纪栋的老婆陈媛媛也是董公保媒,陈媛媛称董公为义父。 史纪栋原籍是河北省冀县小寨村人,在北京朝阳门内开义和木厂,人称史六掌柜。史纪栋从小爱好武功,初习弹腿,后练连腿,后来曾随尹福学艺。有一次史纪栋到东四买瓷器,被尹福的高徒“瓷器杨”当众出言侮辱,二人动起手来,史纪栋败下阵来。后来史纪栋见尹福和董海川比武。尹福被董海川打倒,磕掉三个门牙,史纪栋从此深晓八卦掌的厉害。以后尹福拜董海川为师,成为董海川的大弟子。因为史纪栋和尹福是同乡和好友,经过尹福介绍,史纪栋结识了董海川,并拜董海川门下习艺史纪栋为人谨慎,敦厚,秉xìng颖悟,董公非常器重并喜欢他。 一次,师徒在教习比手时,董公蹬史一腿,被史闪过。董公笑着称他为“贼腿”,后人便称史纪栋为“贼腿史六”。当时天坛还是禁地,史纪栋早晚练拳都翻墙到天坛里练习。他的功夫纯精,对徒弟徒孙辈又很疼爱,教诲十分耐心。但是对那种夸夸其谈,不下苦功练心的人,他非常生气。王福全是史纪栋的徒孙,一次春节,王福全到义和木厂去看师爷,他穿了一身紫花布裤褂,身蹬一双跎云鞋穿一双蚂蚁上山的袜子,腿腕扎成灯笼裤腿,脸上还抹了点粉,头涂了点油。他见到史纪栋问安说:“师爷好!”史纪栋见王福全那身打扮,心里不高兴,劈头就问:“你练功了吗?”王福全答道:“练过了。”史纪栋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院里练给我看看。”说着二人来到院里,王福全望望天空,一拍手,在院里转起圈来,功夫看样子还真不错。史纪栋上前指点了王福全几手,王福全在演练中向史纪栋伸手进去。史纪栋一下接住他手的手腕,进腿一挂王福全的腿,王福全“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史纪栋扒掉王福全的鞋子,进屋“吧哒吧哒”抽烟袋去了。王福全起身以后,到处找不到鞋只得光着双脚进屋给史纪栋跪下道:“师爷,请把鞋给我吧!”史纪栋不理睬他,依旧“吧哒吧哒”抽烟袋,还吐出一团团烟圈。史纪栋的老婆陈媛媛端着茶壶来到屋里,见王福全跪在那儿,可怜巴巴的,问:“小福子,又惹师爷生气了?”王福全象是见到了救星,跪在陈媛媛面前道:“师nǎinǎi,师父把我的鞋给藏起来了,您给说几句吧。”陈媛媛一把夺过史纪栋的烟袋说:“纪栋,还不快把鞋给他,看把徒孙的膝盖跪破了。”史纪栋平时非常疼爱老婆,挺听老婆的话。他见老婆说情,于是从腰带上取出鞋子扔在地上道:“小福子,看你这份德行!要在身手上下功夫,不要在花哨上下功夫啊!” 王福全刚伸手捡鞋,那鞋竟被一人踩住,王福全只觉一股疾风袭来。那人呵呵笑道:“要想捡鞋先得吃我三拳!”王福全刚要起身迎战,被史纪栋拦住。因为史纪栋见来人膀大腰圆,青衣青裤,火红带,一脸杀气,满嘴南方口音,知道又是比武之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徒孙未必是他的对手,弄不好伤了身子。史纪栋轻轻磕掉烟灰,将烟袋chā在腰间,慢悠悠站起身来,来到院中。那大汉也来到院里。 史纪栋道:“壮士,请来吧。”那大汉也不客气,努努嘴,运足了气,呼地一个“猛虎掏心”,伸拳朝史纪栋打来。史纪栋一招“笔走龙蛇”,那拳落空。那大汉又一个“晴天霹雳”,可是史纪栋一招“白鹤穿林”,又轻轻闪过。大汉xìng起,双拳齐发,一招“双龙击水”,可是史纪栋一招“飞燕钻天”,早已闪到那大汉的身后。大汉气喘吁吁,撅着嘴说:“请你也给我三拳,算是个回敬。”史纪栋道:“我俩不必过手了吧,请你回去吧!”那大汉道:“我从鼓山来,总得请教几手吧。”史纪栋笑道:“好,我背着手,用脚扇你耳刮子,三脚扇不着你,算我输。”来人点头。史纪栋一变步,左扇一脚右扇一脚,打了那大汉左右两个耳刮子。那大汉深深一拱手,“贼腿史六,名不虚传!”说罢,出门而去,一忽儿不见踪影。 第13章 “估衣梁”大闹马家堡 清朝光绪年间,北京西城西四附近住着一个大恶霸叫赵六,因为他打一手好镖,人称“金镖”赵六。这赵六原本是九爷府里当差的,后来投靠北京八大胡同,走了红运,手里赚了点钱,又养了一帮狗腿子,愈发红火起来,连衙门和走江湖的也来巴结他。他住的一套大四合院,有秀廊假山,奇花异木,甚为华丽。赵六虽在皇上鼻子底下度日,可是却敢私设公堂水牢,折磨贫苦百姓。他还是好色之徒,凡是有点颜色的女子,若是被他惦记上定会遭殃。赵六手下有五个狗腿功夫十分厉害,这五人各会龙、虎、豹、蛇、鹤形拳,取名为五形兽拳。那五人是外乡人,投奔赵六后,认赵六做干爹,改名赤赵龙、赵虎、赵豹、赵蛇、赵鹤。赵六自从添了这五员虎将后,更是肆无忌惮,横行霸道,不把天下好汉放在眼里。 光绪二十五年(1899)春天,赵家大院的近邻们纷纷传出一件奇怪的事。每逢半夜,常听到大院里传出一个女子的惨叫声。这消息不胫而走,传到北京城里一个好汉耳朵里。这位好汉叫梁振圃,他本是直隶冀州(今河北省冀县)城北后冢村人,其父在北京东大市开估衣庄。梁振圃七岁那年拜秦凤仪为师学练弹腿。十四岁时到北京跟父亲学做估衣生意。后来梁振圃的父亲到肃王府做生意,在肃王府里认识了肃王府护卫总管、八卦掌宗师董海川老先生。从此,梁振圃就拜在董公门下学习八卦掌。功夫练成后,梁振圃就在前门外东珠市口一家黄酒馆设场授徒,江湖称他“估衣梁”。 梁振圃是个伏义勇为、好打抱不平的壮士,平时就对“金镖”赵六的恶行非常愤恨,如今听说此事,定要探个究竟。这一天夜里,他换了夜行衣靠,黑布蒙面,朝赵家大院摸来。来到院墙前,他先摸出一个“问路石”,朝半空中扬去,听听没有动静,他攀上房去。只见后院曲廊秀房,叠石奇亭,掩映在繁花茂树和修竹美石之间。他飘然落地,沿着碎石通道来到一个亮烛的厢房窗前,探头一瞧,只见身穿绿绸衣的“金镖”赵六正盘腿会在炕上,对面坐着赵龙,俩人正谈论着什么。只听赵六说:“自从京汉线的火车通车后,这永定门外的马家堡的搬运工成立了脚行,白花花的银子可赚了不少,……”赵龙眨巴眨巴眼睛,“干爹的意思,是把脚行拿过来?”赵六摸摸秃脑壳,点点头,“可为首的脚行头王长林可不好对付。”赵龙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干爹有这个。”说着,他做了一个开qiāng的姿势。赵六嘿嘿笑着,点点头,将茶水喝尽,吐一口茶叶沫说:“咱们人多,又都会两下子,不愁喽!”赵龙往前倾了倾身子,“什么时候动手?” 赵六道:“明天上午……” 梁振圃正在偷听,忽听前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忙闪到一边。只见赵虎气喘吁吁而来,他一掀帘子,叫道:“干爹,都准备好了,马车就在门口。”赵六问:“跟八大胡同天香楼的刘掌柜的谈好价钱了吗?”赵虎唾口痰道:“那老吝啬鬼总算答应了。”赵六道:“好,干得利索点。”赵虎一掀帘子又出去了。梁振圃觉得事有跷蹊,于是尾随赵虎而去。穿过二道院,来到西边一个耳房前,赵虎扭开门锁进去,只听水“哗啦”响,腥臭扑鼻。水中铁笼里关着一个姑娘。赵虎嘻嘻笑着开了钱笼门,拖出那个奄奄一息的姑娘。那姑娘上身穿一件藕荷色紧身斜扣钮布衫,下身穿一条水绿裤。因为受尽折磨。脸色苍白,衣衫不整。赵虎拖着那姑娘道:“放着金床玉衣你不要,却偏要去那个鬼地方。”梁振圃心中已猜出几分,几步上前,一把揪住赵虎道:“你不要动,动就要你的命!”赵虎左右挣扎,无奈空使气力。在梁源圃的逼问下,赵虎一一招供。原来这姑娘叫于云娘,是宁夏汤瓶拳高手于纪闻的女儿。汤瓶拳又叫汤瓶七式,是回民的看家之术。这个拳派的规矩是传子不传女,更不外传其它民族,故此会此拳术的人不多见。一年前,于纪闻辞别家乡到北京来访武林朋友。于云娘因惦念父亲,于是孤身一人进京寻父。几天前在赵家大院门前打听路径,被赵鹤花言巧语骗进大院。赵六见云娘有羞花之貌,便yù纳妾;云娘执意不肯,扬手打了赵六;赵六恼羞成怒,令人每日深夜审打云娘,如今要把她卖给妓院。 梁振圃听罢,气愤填膺,他把赵虎关进铁笼,往他嘴里塞了破布,又将他绑在笼柱上,锁了门,带着云娘朝前院而来。门口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打了哈欠道:“上车吧。”梁振圃带云娘上了马车。马车穿过西单来到前门大街,梁振圃喝令车夫停下,往他手里塞了些银两,马车走了,他带着云娘来到前门外东珠市口那家黄酒馆。梁振圃的弟子李国泰等人见师父平安回来,还带回一个女子,都围上来。梁振辅来到后院,把原委叙了一遍,众人齐声佩服。梁振圃命人将于云娘安顿好,自己也回屋睡了。第二日,梁振圃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想起马家堡脚行,叫声不好,披衣而起,也没跟弟子李国泰等人招呼,一人朝永定门外的马家堡而来。 刚到马家堡车站,只见“金镖”赵六带着二十多名恶奴正和脚行工人混战一团。由于赵六和赵家“五兽”武功尚好,脚行工人伤亡很多,眼看不敌。梁振圃见有的脚行工人已遭受赵六飞镖袭击,倒在地上,可是还遭到恶奴凶器殴打,于是上前大喝一声:“恶奴还不住手!”赵六一看是八卦掌名家梁振圃,心里有些发怵,嘻嘻笑道:“买卖没谈好,就动起手来了。兄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独木桥!”梁振圃正义凛然说道:“你们想霸占脚行是不义之举,又dú打不会武功的工人是罪上加罪。”赵六从兜里摸出一支六轮手qiāng,“你瞧瞧这是啥玩艺,你尽管有俊俏功夫,也抵不过这个铁玩艺!”梁振圃说:“你有qiāng也得说理。”赵六一场狞笑,说:“我二拇指一动就要你的命,你也不值一个qiāng子儿钱,吃我一鞭吧!”说罢抢开九节鞭朝梁振圃头上打去。梁振圃闪身捋住鞭头用力一带,赵六甩手扔鞭,“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手qiāng也扔在一边。赵六的狗腿子一拥而上将梁振圃围在核心。梁振圃一个“扫腿”,众人往后急闪。赵六在地上一个就地十八滚,要抢掉在地上的手qiāng。梁振圃一看不好,冲赵六一抖手一鞭,不料正打在赵六头上。赵六惨叫一声,伸伸腿就死了。赵家“五兽”及恶奴一看赵六被打死,眼都红了,蜂拥而上。那赵龙、赵豹、赵蛇、赵鹤唰地一声,分别演练“金龙戏珠”、“猛虎掏心”、“凶豹提蹄”、“白蛇吐信”、“仙鹤点首”,转起圈来愈转愈快。梁振圃施展“穿针打柳”之术,挥动九节鞭,疾快如灯笼,真似众星捧月,五兽戏珠,观看之人都惊呆了。 一忽儿,赵龙一招“金龙摆尾”,一个地趟拳朝梁振圃后背击来。梁振圃回手一鞭,将他打死,赵蛇娉娉婷婷也扭了上来,他使的蛇形拳以气为先,意领身随。梁振圃只觉寒气袭来,于是一招“叶底藏花”,躲过寒气。赵蛇又一招“金蛇狂舞”,一双干瘪的小眼睛布满杀机。真如水中游蛇,曲折游dàng,轻灵潇洒。梁振圃一招“大鹏探头”,又一鞭将赵蛇打死。赵豹发一声吼,伸开铁砂掌,只见那手掌心随着他运气,由白变红,渐渐如火炭一般。梁振圃只觉有一股热浪袭来,如同火燎,忙往后退。退着,退着,他一招“白鹤穿林”一鞭击中赵豹太阳穴,赵豹大叫一声,气绝而亡。那赵虎、赵鹤齐发一声喊叫,挥动镇宅刀朝梁振圃扑来。梁振圃急中生智,朝他们二人背后喊道:“眼镜程‘、’翠花齐快来助我!”“眼镜程”程延华、“翠花刘”刘凤春是梁振圃的师兄,也是北京八卦掌名家。赵虎和赵鹤刚一发怔,也被梁振圃一一打死。梁振圃抖动九节鞭把余下恶奴打得抱头鼠窜。不一会儿,宛平县的捕头、马快也赶到了,一看地上躺着十来个人,死的死,伤的伤,东倒西歪一大片。马快头对梁振圃说:“朋友!你这个架打得不错呀!打死、打伤这么多人,这场官司够你打的!”梁振圃说:“我既然打了,怎能一走了之,我跟你们打官司去吧。”马快头说:“够朋友,那么跟我们到宛平县辛苦一趟吧!”梁振圃到了宛平县,县太爷问了一堂就把他解往刑部,押入死囚牢里。多亏梁振圃的弟子李国泰在外奔走,花钱上下打点,才买了梁振圃一条命。第二年7月20日,八国联军侵占了北京,清延官吏大都逃命,刑部大狱里的犯人借机zhà狱逃跑了,梁振圃也扭断镣铐跑了出来,回到原籍河北冀县隐居。后来西太后、光绪皇帝回到北京,无人追问马家堡之事,梁振圃又重新出来在冀县开德胜镖局。后来他应河北束鹿县教育局和冀县省立十四中学之聘,教授八卦掌。以后便死在这武术之乡。 第14章 王占春求授通臂拳 清末,这一年正是“燕九”正月十九日,北京城里城外许多老百姓纷纷涌进西南的白云观“摸猴”。原来观前石柱上雕有一只石猴,传说摸了这猴便有吉利之事,岁月沧桑,这石猴被摸得又亮又滑。这一日,正当游客乘兴摸猴时,有一个人却溜进了观内的邱祖大殿,那人尖嘴猴腮,生得矮小,青衣蓝裤,动作灵巧。他进入殿堂后,来到邱处机像前,这里摸摸,那里瞅瞅,似乎在寻找什么。 白云观创建于唐代开元年间,金明昌三年重建,改名太极宫。元世祖时,因为长春zhēn rén邱处机在此居住,又改名长春宫,经过重修与扩建,成为北方道教的中心。邱处机死后,他的弟子们又在宫东建立道院,取名白云观。白云观内有灵宫殿、玉皇殿、老律堂、邱祖殿、四御殿、八仙殿、吕祖殿等,邱祖殿是白云观的主殿。邱处机是道教全真派的始祖,他本是山东登州栖霞人,一生致力于养生之学,后来在莱州居住,自号长春子。元世祖成吉思汗听说后便派特使刘仲禄等邀请邱处机面谈。那时元世祖正在西征途中,邱处机率领他的十八弟子万里跋涉,依次进行。土门是最高的秘传,据说包括有“奇门遁甲”这种隐身法。通臂拳的“通臂”是根据攻打对方时伸肘的一种特殊动作而起的名称。这个动作是劲由背发,经肩和肘而圆滑地达到手指的一种方法,它在北方拳术中进攻姿势较高,手法迅速而巧妙。 韩老道练完功便走进云集山房,在正房的一个木椅上坐了,王占春也悄悄来到窗外观看动静。韩老道站起身来,凝视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张画像,喟然长叹。王占春顺着窗棂孔定睛一看,画像上那人正是在菜市口被斩首的维新党人谭嗣同。这时只见韩老道拿起桌上的毛笔,饱蘸浓墨,在那书案纸上写道: 张楚深宫断客樵,长门无力锁阿娇。 满堂文武谁堪此,遍地明君岂一曹? 暂把樊头存易水,权将肝胆入黄巢。 放翁金错刀何在?不斩jiān邪恨不消! 韩老道写罢,将笔一搁,痛哭不已。王占春暗想:原来韩老道也是一位爱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君子,他一定是有何隐痛,才出家为道,这样肝胆、武功双全之人,真是难得,这真是一位好老师啊! 想到这,他几步来到后墙,一跃身,在苍茫夜色中朝家乡大踏步走去。原来王占春的家里有一件宝物,是当年太平天国北伐军统帅林凤祥将军留下的一柄青龙宝剑,以后辗转传到他家。王占春到良乡家中取了宝剑,藏在囊中,又去见白云观韩老道。 韩屏山道长见到林凤祥遗物,不禁老泪纵横。原来他当年就是太平天国北伐军统帅林凤祥将军的麾下。太平天国北伐失败后,韩屏山浪迹江湖,后来到白云观出家为道。由于他武功高强,道德服众,遂被推为道长,以后一直隐居至今。当下,韩老道收王占春做了徒弟,并告诫他不可把五行通臂拳传给别人。就这样,王占春跟韩老道学了十八年武艺,直到大功告成。 第15章 宋德泉砖塔留英名 位于北京西四南大街丁字路口的砖塔胡同,是北京最古老的胡同。它创建于元代,在元、明、清三朝,是“勾栏”、“瓦舍”地带,梨园脂粉书香不绝。胡同东口有一座八角形、七级密檐式青灰色砖塔,名为“万松老人塔”。万松老人是金元两朝极负盛名的佛学大师,元代著名政治家耶律楚材就是他的弟子。万松老人圆寂后,人们为他建造了这座朴素别致的砖塔。清代砖塔胡同曾经做为神机营所辖右翼汉军排qiāng队的营地,但是不久,这条胡同又恢复“闾阎扑地,歌吹沸天。金张少年,联骑结驷”的兴盛景象。1900年,以“反洋”、“灭教”为口号的义和团反帝爱国运动席卷了北京城,当时的砖塔胡同曾是义和团首领们的指挥部。义和团在这进而发布告示,指挥勇士攻打西什库教堂。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后,砖塔胡同成为血腥屠杀的目标,这里发生了一个悲壮的故事。 当时义和团一位叫史英才的大师兄在作战中牺牲,他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寄养在砖塔胡同一位孙氏老大娘家里。当时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八国联军的洋鬼子们逐门逐户搜查,想找到这个叫红灯的小姑娘。洋鬼子把砖塔胡同里十三个三岁至八岁的小姑娘都赶到一个大院里。因为孙氏当时把红灯藏在菜窖里,所以红灯没有被鬼子发现。洋鬼子扬言:如果三日之内不把红灯jiāo出来,就要把抓到的十三个小姑娘都杀死。这件事可急坏了孙氏,她为那被些被抓的小姑娘担忧,因为那里面也有她的孙女高媛。高媛的母亲是义和团和红灯照的战士,他们在攻打西什库教堂的战斗中牺牲了。孙氏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人名叫宋德泉,家住东城,人称“铁罗汉”,此人技艺惊人,好打抱不平,是花拳大师宋国荣的儿子。可是如今八国联军在北京城里大肆搜捕义和团战士,连会武艺的人也不放过,那位叫宋德泉的武术家到哪里去找呢?孙氏把这个想法跟邻居俊凤嫂讲了,俊凤嫂决心冒险到东城寻找宋德泉。晚上,俊凤嫂领着宋德泉来了。孙氏把情况对他讲后,宋德泉沉吟片刻,一声不吭出去了。 第二天上午,有人传出消息,驻扎在当地的一个八国联军头目格里多失踪了。下午有人在砖塔胡同的墙上发现一张传单,传单上写着:如果八国联军的鬼子不把被抓的十三个小姑娘释放,格里多的尸首就会出现在砖塔胡同。这一下鬼子们可慌了,他们只得释放了关押的十三个小姑娘,于是格里多活着回来了。据格里多说,他是在自己的营房里被一个大汉绑架的,因为双眼被蒙了黑布,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只知道被那人架上一辆马车,绕来绕去,后来到了一个院里,藏在一个地窖里。孙氏心里明白,这件事肯定是被称为“铁罗汉”的宋德泉干的。 这一天夜里,繁星竞相眨眼,月皎如银,一个黑影跃进孙氏的院墙,那人悄悄来到孙氏的窗前,轻轻唤道:“孙大娘,我是‘铁罗汉’。”房里的烛亮了,门开了一条缝,宋德泉钻了进去。孙氏问:“深更半夜,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宋德泉低声道:“红灯在这下里久待非常危险,我想法把她带出城,送到河北乡下。”孙氏担心地说:“外面洋人戒备很严,兵荒马乱的,你怎么混出去?”宋德泉说:“我自有办法。”孙氏沉吟片刻,说:“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办了,红灯姑娘在这里凶多吉少。”说罢,她悄悄打开门,来到院后的一堆向日葵杆前,拨开向日葵杆儿,露出一个窖口,她轻声唤道:“姑娘,你出来吧。”小红灯从菜窖里钻了出来。这时宋德泉也来到了院里。 就在这时,只见院墙后伸出十几个脑袋和明晃晃的洋qiāng。原来洋鬼子发现了宋德泉,尾随来此。孙氏大叫一声:“鬼子来了!”顺手抱过红灯,朝宋德泉扔去。宋德泉是花拳名家,出手之速如百花顿开,眼花撩乱。他接过红灯,用左手一挟,迈开双脚,朝后墙奔去。孙氏也随他跑去,并用身体掩护宋德泉。一排洋qiāng响了,孙氏倒在血泊之中,身上中了六颗子弹,她连哼也没哼一声。宋德泉身手疾快,再加上后院墙矮,他身似杨柳,飘然跃过墙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夜,死一般的沉寂…… 第16章 雍和宫喇嘛血染八里桥 1899年初春的一天上午,朝阳门外义和团大首令张鸿义正率领弟兄们cāo练武艺。忽然,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喇嘛闯进来,他身穿烟色僧袍,额门沁满汗珠,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 张鸿义问:“你是哪个寺庙的和尚,怎么闯到我们这里来了?”那喇嘛双手合拳,颤声道:“我也想跟你们cāo艺……”张鸿义上下把他打量一番,问:“你都会什么功夫呀?”喇嘛道:“我会喇嘛拳。”张鸿义一年,顿时从座椅上站起来。“那你一定是雍和宫的喇嘛喽!”喇嘛点点头,红着验说:“我叫松吉布喇嘛,是前年从蒙古草原来的。”张鸿义道:“那我考考你,喇嘛派的拳术开始只有八拳、八步、八指、八拿、八踢。有八字真言。”“哪八字?”‘非脉不打,手去身离’。喇嘛拳采取yīn阳之道,开合之理,成为天地双分之势,后来发展为六路宗手。“张鸿义又问:那六路?”松吉布眨眨眼睛。“飞鹤手、弥勒手、兜罗手、运星手、拿脉手和他脉手。进而又演变为领宗六法,更创去了三十二手飞云抓、六十四点刚槌手及二十四种腿击法。另外还编了十套手法:金刚、罗汉、出洞、步战、功守、六通、金钟、八法、靠打、重围,均是该派独有的手法。”张鸿义赞许地点点头。“喇嘛拳有哪些奇门兵器?”松吉布环视了一下义和团众弟兄,答道:有菠萝密、燕子牌、万人敌、子母铗。“张鸿义又问:那内功和对搏呢?”松吉布道:内功有养xìng静坐功、喇嘛百法、柔子神功、一指禅功和贯顶功。对搏有牵衣十八法、大擒拿和打穴法等。 张鸿义摆了摆手,道:“好,收了!”松吉布揖谢道:“谢大师兄。” 从此雍和宫的喇嘛松吉布参加了义和团。松吉布每天除了向义和团的弟兄们学习三皇pào拳,还把自己掌握的喇嘛拳传授给义和团的兄弟。那喇嘛拳由来已久,在西藏一带流行至少有三百多年了。满清有专制,皇室子弟必须到北京雍和宫学习喇嘛拳,所有御前带刀侍卫,不论是哪一派武艺,都要经过雍和宫的主持大喇嘛考试合格,才授予侍卫一职。在当时喇嘛拳又是清代皇家武术,外人实难得见。据清史记载,喇嘛武术,传自天竺雷音寺的伽蓝活佛,后经格拉寺的喇嘛僧侣传播发扬,遂成为西藏地区之武术。至伽蓝三命名,世为喇嘛派。 1900年,帝国主义八国联国侵入中国,中国人民奋起抵抗,震惊中外的义和团反帝运动bào发了。松吉布也和成千上万名义和团战士参加了北京保卫战。由于满清政府采取勾结外虏的政策,义和团行动被中外反动派联合绞杀了。后来松吉布跟随义和团的一支部队向北京的城东辙去。 夜,漆黑一片,偶尔还从城中传来零星的qiāng声。松吉布和义和团战士沿着通惠河畔疾步向东走着。这时,突然从身后传来疾驰的马蹄声,原来是英军的马队追上来了。大师兄张鸿义果断地下命令,由松吉布率领一百多名义和团战士留守八里桥,掩护义和团大部队撤退。 松吉布喇嘛命令战士们埋伏在八里桥东北侧,然后命令道:“准备用刀砍马腿。”他又带领几个战士找来一些铁锹,准备用锹铲土迷惑马队。 尘土飞扬,英军马队冲上了桥头。松吉布大喝一声:“弟兄们,冲啊!”战士们一跃而起,持刀冲向马队,有的用刀砍马腿,有的扬土,也有的把鬼子砍下马。松吉布连连大吼,练开了喇嘛拳。他左右开弓,接连把七八个洋鬼子打下马来,五人倒地身亡。英军的马队越来越多,义和团战士伤亡严重,鲜血染红了桥头。英军马队一个军官见松吉布武功高强,“呼啦啦”,指挥十几个骑兵朝他冲来,将他围在核心。松吉布毫不畏惧,使出喇嘛拳中飞鹤手和运星手,连连毙敌。一个英军军官想出一个主意,他召集四个洋qiāng手,一齐向松吉布shè击。子弹穿透了松吉布的胸膛,松吉布圆睁怒眼,口喷鲜血,终于倒在血泊之中。 激战结束了,留守的一百多名义和团战士全部壮烈牺牲,桥头丢下了一百多具侵略者的尸体,义和团大部队安全转移了。第二天凌晨,当地的老百姓把松吉布等抗敌英雄的尸体埋到附近的庄稼地里。人们永远不会忘记,在义和团反帝运动中,还有一位壮烈牺牲为国捐躯的喇嘛。 第17章 吴鉴泉长沙显威风 三十年代的一个初秋,湖南长沙正是霜袭丛木,层林尽染的时节。长沙的一家川菜馆里,从北京来的吴氏太极拳宗师吴鉴泉正与长子吴公仪、次子吴公藻用餐。这时,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闯进雅座。他身空一件灰色哔叽长袍,戴一副近视眼睛,一见吴鉴泉便打个揖道:“太老师!久仰您的威名,今天我想向你学几手,不知您肯不肯赏脸!” 吴鉴泉是北京人,对湖南话有些听不懂,只是微笑着请来人坐。但来人双手叉腰,一动不动。吴公仪望望吴公藻,吴公藻正在湖南当太极拳教官,会些湖南话,于是趴到父亲耳边道:“来人是湖南省第一届国术考试冠军、邬家拳高手唐徽典。他的意思是想跟您试试手咧。” 唐徽典自恃全省夺冠,而且力气过人,听到吴公藻的话,点点头道:“正是。” 吴公藻笑着对父亲说:“您就和他推推手吧!” 身穿藏青色哔叽长袍的吴鉴泉摸摸胡须站起来,和唐徽典搭起手来便推起来。大约只推了三分钟,唐徽典突然栽倒在地,他想爬起来觉得两掌无力,于是转身跪倒在地,口中连连喊道:“太老师,您真是名不虚传的圣手,连我也不知道是怎样跌倒的,如果您老就传我一招,我死也瞑目了!” 吴鉴泉连忙将他扶起来说:“我也没什么决窍,所谓熟能生巧,勤学苦练出真功的道理,你记住就是了。” 事后,唐徽典逢人便说,吴鉴泉全身松软如棉,转动如旋;吐气如泉,触人如电。 此番吴鉴泉来长沙,一来看儿子吴公藻,二来打听拳王王润生的消息。王润生曾跟吴鉴泉都学过吴氏太极拳,拳术高超,后来被湖南大学骋为体育教授。他少年时是杨开慧的父亲杨怀中的得意学生,曾两次留日学习。 这天下午,吴鉴泉应邀到青石井精武会讲学去了,只有王润生一人在吴鉴泉的屋里看书,忽见一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一迭声要见吴鉴泉。 王润生问:“你是哪里人?找吴先生有什么事?” 大汉cāo着山东土腔说:“找他领教呗!俺叫黄大标,什么拳俺都学过,什么庙俺都逛过,什么林子俺都见过,什么鸟俺都打过,你是谁?” 王润生望着这个憨直的汉子,笑道:“我是吴先生的学生,你不妨先同我试试。”“试试就试试!”黄大标说着,对准王润生的胸口就是一拳。王润生将身一侧,用左手一揽,推开黄大标的拳头,然后用右手在他的臂部一拍,说声:“去吧!”黄大标身不由己,象被抛柴一般,抛到一边。然后,王润生一招“燕子穿云”,飞快地将他抱住,把他扶到沙发上。 黄大标是长期练武之人,他这一试,试出功夫来了,他心里对吴鉴泉师徒由此敬佩万分。此时黄大标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双手一拱道:“俺从心里佩服你们的功夫,吴先生的功夫更不用说了,俺告辞了!请转告吴先生俺不见他了!”说完,一推门,大步流星般走了。 吴鉴泉讲学回来后听说此事大笑不止。 为了将吴氏太极拳流传推广,吴鉴泉的儿子吴公藻编写了《吴氏太极拳》一书。但是由天世态炎凉,直到1980年5月才出版。该书畅销港澳及东南亚各国。 第18章 杨班候八里桥抗洋兵 万籁俱寂,寒风呼啸,北京东郊原野死一般的寂静,这是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城后第一次出现的沉寂。由于清政府实行卖国救荣政策,义和团反帝运动终于失败了。 这时,一匹快马从西急驰而来,蹄声划破了寂静。骑者是一位血迹淋漓的壮汉,他瞪着一双愤怒的大眼睛,左手紧执缰绳,脸带疲惫之色,汗水混合血水流淌在发际和颈项。马过之处,尘土冲天而起,他的身后出现八国联军的马队,马队紧追不舍。被追之人见马队逼近,忙用嘴衔刀,拽过身后的弓箭,拉弓shè箭。他一连shè死三名追兵,由于用力过猛,弓弦拉断。壮汉大惊,索xìng用手掷箭,敌骑亦纷纷中箭落马。敌人在后面向他开qiāngshè击,子弹“嗖嗖”擦着壮汉的耳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过。壮汉旋风一般卷进密林。八国联军马队向他发出一阵又一阵排qiāng…… 这位壮汉就是太极拳大师场露禅之子杨班侯。杨班侯惯使的太极提放术是武林一绝,所谓提放,就是内气的提放。“提”能身轻如燕,健步若飞,甚至能满足腾空跃起;“放”则安步固若山丘,巨力不摧,杨班侯的桩步,气沉丹田,八个力壮去拉拽,也岿然不动。 杨班侯早年丧妻,只有一个十余岁的独生女儿,爱若掌上明珠。一日,杨班侯突然得知爱女落水溺死的噩耗,悲痛yù绝,气往上涌,两足自发地跳起四五尺高,在场观者无不惊叹。 又有一次,杨班侯出外访友,正值夏季倾盆大雨过后,路上洼水纵横,泥泞不堪。杨班侯到了朋友家,朋友发现他脚上穿的布鞋干燥,仅在鞋底略有湿迹,因此武林人士说他有“踏雪无痕”之功。 1900年,八国联军侵北京,杨班侯抗击帝国主义侵略,毅然投身于义和团行伍中,奋勇杀敌,连立战功。由于清政府出卖了义和团,义和团失败突围出京。此次,杨班侯在最后突围战中,手持大刀冲进敌阵,一连砍杀数十个洋兵。后来终因寡不敌众,在危急之际,他运用太极提放功夫,气一提身子腾空而起,两足轻巧地踏到一个洋军官的马屁股上,手起刀落,把洋军官砍下马,自己驱马朝通县退去,没想半路里又杀出洋兵马队,把他盯住,紧追不舍,他被迫退入林中。 洋兵马队连放几排qiāng后,看见毫无动静,几个洋兵于是下马朝林中搜去,可是过了有一袋烟的功夫,这几个洋兵都没有回来。洋军官立即命令放火烧林,火势倚仗风势,烈焰腾空,映红了半边天,映照西天如血的红霞,十分壮观。 杨班侯从此就没有在武林露面,通县的一些老百姓说,这位武林豪杰在此次战斗中为国捐躯了。 第19章 清拳李惩治yín僧 20世纪20年代的北京城悲凉苦痛,陷于军阀混乱的困惑中。这年春天一天深夜,从东城成贤街跑来一辆人力车,车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奋力前奔。车上坐着一个纤纤细腰的贵fù人,她一脸脂粉,娇腮芳唇,上身穿一件水绿夹衣,下身穿一条粉红绉腿裤,因为来得仓促,腰间还露出一点白裤腰来。这个贵fù人不时摇着一条藕荷色底面镶有鸳鸯戏水的图案的手帕,好象是在驱散车夫身上散出的汗味。 车夫在柏林寺后门停下了,贵fù人付了车钱。贵fù人机警地四处瞅瞅,然后用纤纤玉手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五下。那门“吱扭”一声开了,露出一个胖和尚的脑袋,紧接着伸过一只手,把贵fù人搂进寺门。那寺门“吱扭”一声又关上了。 柏林寺创建于元代至正七年,是旧日北京八大庙之一。康熙皇帝为了替其父顺治皇帝祝贺寿辰,曾大兴土木,大规模修缮了这座庙宇。此寺是五层院落,依次排列为山门、天王殿、圆俱行觉殿、大雄宝殿和维摩阁。大雄宝殿横匾上有康熙皇帝手书“万古柏林”四个大字,殿内有三世佛塑像。后面的维摩阁内有七尊木制漆金佛像,寺内的龙藏经版雕于十八世纪初叶,是稀世之宝,共七千一百六十七卷、七万八千二百三十块经版,从雍正十一年到乾隆三年才刊刻成。柏林寺里有一个静寂和尚不甘寂寞,喜欢拈花惹草。一个月前,他又勾搭上大军阀吴佩孚的姨太太林媛媛。因吴佩孚忙于军务,林媛媛有时感到寂寞,一个月前因到柏林寺游玩,结识了静寂和尚,有时趁吴佩孚不在北京之机,便偷偷溜到这里鬼混。 静寂和尚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说道:“林小姐,先吃个苹果,这是柏林寺苹果树上的苹果,可清香咧”。 林媛媛笑道:“我那里什么水果没有,偏吃你这里的苹果,时间可不早了……” 话音未落,只见静寂和尚几步跨一窗前,侧耳听听,“噗”地一声,吹灭案上蜡烛,小声叫道:“不好,来了生人”。说着,又来到床前,从枕下摸出一只左轮手qiāng。林媛媛吓得惨白,一把抱住静寂和尚,簌簌抖个不停。 静寂和尚一把推开林媛媛,大喝一声踢门而出。来到院里,明月溶溶,桃李分芳,并无一人。 静寂熟谙武功,他绕着古松寻觅着。他刚来到第三棵古松前,只觉手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手qiāng落地。紧接着从树上跃下一个人,那人青衣青裤,动作利索。 静寂和尚喝道:“你是何人?怎敢夜闯柏林寺,莫非是盗宝之贼?” 那人呵呵笑道:“我是捉你这踩花和尚来了!”说着,一招“卷地旋风脚”。这脚法煞是厉害,脚未到风先到,静寂和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来者紧接着又一招“马跳三涧”,朝他扑来。静寂和尚也不示弱,一招“下式栽拳”,将身子挺起,又一招“罗汉低头”,朝来者撞来。这一撞气力甚大,来者一偏身,竟将一株幼松撞折。 jiāo了十几回合,静寂和尚叫道:“你是清拳手,莫非是潭碱寺来的?”来者默然不答,从兜里摸出绳标,一招“苏秦背剑”,绳标正中静寂和尚左臂。静寂和尚负痛倒地。来者骑在他身上饱揍一顿,一边打,一边叫:“看你今后还敢不敢欺负fù女!还敢不敢与坏女人鬼混!”静寂和尚是软硬不吃的人,无论来者如何用力,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这边,林媛媛见静寂挨打,杀猪般大叫,夺门而逃。 她的哭叫声惊动了柏林寺其它和尚,这些和尚平时也不满这个和尚所为,但敢怒敢言,不愿管事,起初都躲在僧房里窗户处瞧热闹,后来听见林媛媛叫得凄厉,也恐怕闹出人命,于是穿衣提棍涌出僧房。来者见状,一招“白鹤穿林”,几步窜到院墙前,翻墙而出。 来者是北京清拳高手李鹤鸣。清拳流传较少,是由京西潭枯寺万光、万春和尚所创,是一种以短打为主,突出技击的拳术,颇为厉害。李鹤鸣为何半夜深更来这柏林寺呢?原来昨日他在东单遇见一个卖烤白薯的老头哭得伤心,一问才知道这老头的独生女儿前不久被静寂和尚拐骗失身,回家后精神失常。李鹤鸣是专爱打抱不平的好汉,故才来此教训静寂和尚。 不久,大军空吴佩孚回到北京,闻说这件丑闻,把林媛媛痛揍一顿,卖给北京前门外八大胡同天香楼妓院为娼,静寂和尚也在柏林寺失踪了。 第20章 黄宝亭仗义夺宝碗 清朝以来,北京最大的庙会是东城的隆福寺和西城的护国寺,yù称“东庙”、“西庙!《京都竹枝词》中说,”东西两庙货真全,一日能消百万钱。多少贵人闲至此,衣香犹带御炉烟。“乾隆年间的戴璐写的《藤yīn杂记》中也说,”百货俱陈,日迷五色。王公亦复步行评说。“东城隆福寺建于明代景泰三年,原是京师巨刹,是朝延的香火院,每月农历九、十、十一、十二日开市四天。庙会分为三路,中间一路是珠宝古玩,冷食茶水和杂耍练艺等;东西两路多为瓷器衣物、水果衣物等,有”诸市之冠誉称。 隆福寺庙会中有位练艺的壮士叫黄宝亭,他家住海淀,是顺手拳的创始人。此人专爱打抱不平,仗义疏财,威信颇高。虽然正值军阀混战时期,可是庙会香火不衰。当时,黄宝亭暂住东四二条一个弟子家中,每逢隆福寺庙会,他都要带徒传艺。 这天中午,黄宝亭练艺后由东路回去,在东四一条西口看见一个老fù人嘤嘤哭泣,甚为伤心。他上前问道:“老姐姐为何伤心?”老fù人抬头看他象是慈悲之人,便道:“我今日一早拿着传家宝物到庙会来卖,没想到被一歹徒抢去。”黄宝亭问:“是何宝物?”老fù道:“是明代嘉靖年间制作的一只宝碗,翡翠颜色,朱红镶边,碗底趴着两只玻璃蛐蛐儿。因为碗边有个裂口,一直当猫食碗。前年家里来了个算命先生,他说那碗是价值千金的宝碗,举世无双。以后家里一直把那碗奉为至宝。我那老伴是个老中医,去年害病卧床不起,家财dàng尽。近日眼看揭不开锅,所以才想卖碗,没想到……”老fù说到这里,泪如泉涌。 黄宝亭问道:“抢碗那贼长相如何?”老fù道:“黄狐狸脸儿,背有些驼,个子矮小,动作似乎挺灵巧。”黄宝亭道:“老姐姐不要悲伤,我一定替你找到抢碗之人。”说罢,摸了些钱两递给老fù人,老fù人连声感谢。 一连三日,老fù人也没有听到黄宝亭那边的消息。她想探个究竟,悄悄来到东四二条黄宝亭弟子家,这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门上写道:“忠厚传家久,书香绕梁长”。穿过影壁,隔着一株枣树,只见西厢窗内,黄宝亭正全神贯注看书。老fù暗想:黄先生为我办事,我不应该催促,于是退了回去。 又过了五日,黄宝亭那里仍然没有动静,老fù有些沉不住气了,索xìng每天上午和下午都去探看动静,可是她每次都看见黄宝亭在那里看书或练艺。老fù心想:黄先生莫非把我的事情给忘了。想到这,她有些伤心。 事过半月,这天上午,黄宝亭拧着一个包袱来到老fù的家里。他兴冲冲从包袱里掏出一只碗,朱红镶边,碗底趴着两只玻璃蛐蛐儿。老fù眼睛一亮,亲热地捧起那只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黄宝亭每天在家读书练功,如何找到那只宝碗的呢?原来当时北京的集市除庙会、厂甸外,还有一种旧货市场。这种集市一般在后半夜至天明jiāo易,又叫晓市或鬼市。北京做为京都,官僚世家、王公贵族,商豪巨富、书香门弟颇多,由于宦海风云多变,市场险波突起,失势败落和破产的人,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有人在。这些落魄人只得靠变卖家中旧物糊口,但是又放不下平时的架子,只好在天亮前打着灯笼去兜售旧物,因此沿袭成市。同时很多盗贼也把赃物在这里上市脱手。这种集市主要有以买卖古董为主的宣武门小市,以买卖旧家具为主的德胜门小市;以估衣为主的崇文门小市和以市场、游艺为主的天桥小市。《都门杂咏》里有诗写道:“夜方五鼓未啼鸦,小市人多乱似麻。贱价买来偷盗物,牵连难免到官衙”。黄宝亭寻思:夺宝之人欺老fù贫寒力弱,很可能在北京变卖,但未必敢公开拍卖,有可能到买卖古董的宣武门小市变卖。为了谨慎起见,他派弟子们盯住北京的庙会和古玩店,自己每天深夜到宣武门小市转悠。昨天夜里,他正在宣武门小市徘徊,正好看见一个黄狐狸脸的家伙鬼鬼崇崇转悠,怀里好象揣着什么东西。他立刻凑上去,把口袋里的钱币晃得“哗啦,哗啦”响。那家伙认为他是一个大买主,带他拐进附近一个小胡同,溶溶月下,那家伙上下打量了黄宝亭一番,才小心地从怀里掏出那只宝碗。“五块金条”。那家伙用吵哑的声调说着,眼睛里露出金子般的光彩。 黄宝亭机智地叫了一声:“警察来了!”然后一把夺过那宝碗,顺手揣到怀里,这动作比狸猫还快。那家伙尖叫一声,呼地抽出一柄尖刀,朝黄宝亭的心窝刺来。黄宝亭的顺手拳非常厉害,那拳顺其劲而发,随其势而变,有刚柔转化,曲伸吸避之妙,其xìng较硬功而能绵,类内家而有力,一着二式,堪称精巧。黄宝亭顺手掳腕,“啦”的一声,把那尖刀磕飞了。那家伙吃了一惊,一招“鸳鸯戏水”,双拳朝他击来,带着双股风。黄宝亭知道他使的是绵拳,一招“白鹤亮翅”,一脚将那家伙踢翻,然后将左拳抵住那人胸口。那人动弹不得,只得告饶:“大爷,我是有家有口的人,家有老母重病在家,想用这碗换口饭吃”。黄宝亭知他说谎,怒道:“事到如今你还狗熊吃玉米瞎掰!你是什么人,竟敢抢老fù的宝物?”那家伙见被他说穿,脚蹬得象被宰的鸡,大声道:“我实在是饥寒起盗心呀!我叫滕越,是通州城里人,只因为开古玩摊破产,没有了饭辙儿,才干了这没脸见人的差使,你要不信,你问我们隔壁的莫大婶子去!” 黄宝亭是个软心肠的人,听了他这番言语,便把他放了。那家伙是否叫腾越,是否通州人便不知了,但是东四一条那位老fù人却乐呵呵、喜滋滋地“完壁归赵”了。 第21章 神跤宝善林刻苦学艺 提起天桥摔跤的宝三(宝善林),老北京人没有不知道的,宝三办的跤场前总是人山人海,险些挤破了肠子。可是殊不知宝三学艺那阵子,还真有一番辛苦哩! 满清末年,宝三跟着摔跤名家宛八爷学跤,宛八爷的跤场就在北京红庙附近,bái fěn墙上写着“尚武”两个大字。宝三自从拜宛八爷为师后,每天跟着师父和师兄弟们在一起练跤。盛厦时节,骄阳似火,进入跤场如同下到热窑里,十几个小跤手,浑身昌着热气,成双捉对地在斗手。宛八爷把徒弟宝三和立海叫到一起,让他俩比试一下。立海比宝三高出半头,他一上手就使出了螳螂手。宝三也不含糊,眼睛盯着对方的手,也使起了螳螂手,他用个掩手进招,一下子把立海扔了个大跟头。 宛八爷的另一个徒弟德子不服气地走上前说道:“宝三,咱俩练练”。一边说着,一边也使出了螳螂手。宛八爷在一旁提醒宝三说:“三儿,你可要提防点,德四儿手底下可麻利着呐”。宝三目不转睛地盯住德子的双手。德子趁势两招,两人见招拆招,走了几个回合,宝三又把德子扔出去了。 宛八爷哈哈大笑,称赞宝三说:“三儿,秤砣个小千斤坠儿,还真不赖!”同时,叫大伙都回去歇着。 德子和立海看师父这样看重宝三,心里很不服气,他俩想治治宝三。两人走进房里,只见宝三拿着个小铅笔头,正在一张小白纸上写着什么。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子和立海趁宝三不在意,把那张纸抢了过来,宝三绷着脸对他俩说:“把纸给我”。德子说:“你刚十六岁就学会了给小姐传书递贴,我要把它jiāo给师父。”说完,就和立海向宛八爷屋里跑去。 宛八爷正在屋里看书,见到他俩,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德子把那纸jiāo给宛八爷,说:“宝三跟女孩子家传书递贴,让我们给抓住了”。宛八爷读着那纸上的字:“我要学好武艺,不欺人也不被人欺”。他找到宝三问:“这上面条条杠杠画的都是什么?”宝三说:“这是师父在上次搭救别人,摔跤时使用的那些招数,我把它画成了图案”。说完,按着那些纸条比划起来。 宛八爷仔细端详着那些线条,笑着拍着书案说:“是份好跤图”。德子和立海见势不妙,灰溜溜的走了。宛八爷满意地望着宝三,说:“武艺是门极高极深的功夫,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夫是不行的啊!”宝三诚恳地说道:“我愿意跟您学一辈子跤”。 宛八爷把宝三领到一个庭院里,指着一个大土堆说:“从明天起,你早起五更练搬土,把土山搬到西墙根去,再搬回来,要记住搬了多少趟。”说着,宛八爷拿来一个大号铁簸箕,撮了满满一簸箕土,说道:“看着,底桩腰挺,上腿蹬直,双手举平,慢慢蹲身,蹲到底再拔起来,要不摇不摆”。 宝三自小好练,平时走道腿上也绑上两斤铁砂子,脚下是有根基的,但走了六、七趟后,后脊梁沟上已往下淌汗了。宝三说:“师父,这真带劲儿,别等到明天了,今晚我就开练”。 宝三端着一簸箕一簸箕土,走到西墙根,然后再返回。当他把最后一簸箕土搬完,天已经泛白。宝三纵身打了个“旋风腿”,来了个“朝天凳”。他拍拍自己的小腿,显得十分快意。 宛八爷练完早功回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高兴地说:“三儿,小土山让你挪了窝,一共走了多少趟?”宝三说:“走了一千零一十八趟”。宛八爷面露喜色,称赞地点点头,原来这土山不知被宛八爷搬过多少回,一千零一十八趟,一千零一十八簸箕土,一点不差。宛八爷吩咐宝三每天如此搬山,宝三二话没说,憨笑着直点头。 过了三月之余,宛八爷又来找宝三。宝三正待说话,宛八爷冷不防给宝三使了个拔腿,宝三脚跟微动,但没有离开原地。接着,宛八爷又上手一压宝三肩膀,下面又是个重脚拔脚。宝三晃动了一下,但没有被绊倒。宛八爷欣喜地说:“好小子,脚下有根啦!”宝三听了,低着头,象个大姑娘似的脸红了。 第22章 快脚满宝珍 老北京人谁不知道天桥摔跤的“快脚满”。甭看满宝珍个子矮点,可一jiāo手,“唰”地一个“chā闪”,准叫对方趴下,那叫利落干脆! 到天桥往西进一个大杂院,靠北屋檐底下就是他家。“来,记者同志,屋里坐!”老满一盘腿,就和我唠叨开了。 “你问我啥时缠上的跤瘾?打七、八岁时,每天天一抹亮,卖豆腐脑的哥哥就用担子挑着我,从天桥赶到红庙,把我往庙里的石碑座上一搁,看摔跤师傅宛八爷教跤。那宛八爷曾是清末善扑营的一个头头,那拳扑营甭看只有几百号人,可都是全国摔跤名手,传说光绪皇帝闹变法那阵子,保守派有两名死士到熙和园刺杀皇上,正赶上宛八爷值星,那两名死士身藏dú匕,可是撞上赤手空拳的宛八爷,呼呼呼!几个‘chā闪’,全叫宛八爷给撩趴下了……以后跤场移到天坛的小松树林子里,那时我给爷们儿哥们儿看衣服堆,看宛八爷和宝三他们撩跤,宛八爷喜欢小孩,有时也跟我比划几下子。以后我就开始练摔跤的基本功压杆子,举铃子,倒立,翻跟头……我十七岁开始在天桥宝三跤场卖艺。”老满说得兴起,咕嘟嘟喝了一大缸子水,然后,接着说:“当时天桥有沈三(沈友三),宝三(宝善林)和张狗子(张文山)三大跤场。谁说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撩跤时,把布篷子一支,木凳码利落了,穿上褡裢,一抱拳,叫声‘各位乡亲!有钱出钱,没钱您一边瞧着,站个脚,助助威,玩得不好,您缝着眼凑合着瞧!’接着开练,几趟下来,汗哗哗地往裤裆里流。有一回,正赶上柏林寺的和尚陪着大军阀吴佩孕的妻太太陈媛媛到天桥看跤。我撩完跤正要脱褡裢,只见吴佩孚的马弁来到后场。他用马鞭子在我脑袋上转了几圈,说;‘我家太太要看你玩倒立。’我一听,心里没好气,一边用手拧着褡裢上的汗,一边说:‘爷们今儿个没这个雅兴!’他一听,骂骂咧咧道:好小子,你脑袋长到裤腰上了。”啪啪啪,照着我劈头盖脸就是几鞭子,打得我鲜血直流,后来还是师兄宝三往他兜里塞了两个小红包,他才肯罢休。以后时不时的,警察总来找我们跤场的茬儿,宝三又破费了不少,这跤场才勉强维持下来。“这时,只听里屋”噗通“一声,老满叫声不好,慌忙进里屋,我也随他来到里间,只见一位白发老fù跌倒在地。老满扶起老fù,叹口气说:那时候,我们这些穷艺人生活没有保证,吃了上顿没下顿,住的房子除了底儿不漏,哪儿都漏,我这老伴就是在那阵子得的半身不遂。原来那阵儿,艺人最怕yīn天下雨,跤场不能开跤,只得散场回家,要是赶上连雨天,可就糟心了,回家一抖落米袋子,连根毛也没有,老婆哭,孩子嚎,屋子漏雨,那个烦心劲儿,就甭提了”老满安顿好老伴,又来到外屋。“卢沟桥打pào,日本人进城那年,有一次我正在东安市场里摔跤,‘哐哐哐’,大皮靴响,进来两个日本宪兵,其中一个生得五大黑粗,他一指我的鼻梁骨,‘你的,跟我摔’摔就摔,我这一百多斤也豁出去了,他一个穿裆靠,上前就背我。咱们中国式摔跤讲究以柔刻刚,借力顺力,我使一个”chā闪“紧接着又是一个”搓窝“他”噗通一声就趴下了。当时看跤的人多,小日本鬼儿也没把咱怎么着!老满自豪地发出一串bào竹般的笑声。 说到解放后,老满的眼睛熠熠发光,脸上红扑扑的。他是北京摔跤队第一任教练,不少徒弟在全国摔跤比赛中抱了“金娃娃”。他自创的裹手坡脚、裂手坡脚、重腿坡脚、捶手、摔鞭等跤法也广为流传。老满又告诉我,中国在原始时代已有摔跤,传说中黄帝战尤的角抵,就是一种摔跤。周代的角力,秦汉的角抵戏,唐宋的角抵、相扑、争jiāo,均是当时对摔跤的称谓。宋代民间有专门表演摔跤的民间社团“角抵社”,清代始称“摔跤”。农闲时,民间摔跤练习或比赛称为“私跤”。由府设立、专门由八旗子弟组成的“善扑营”的摔跤称为“官跤”。善扑营是当时清政府的一支特殊的侍卫军,又称徒手营,摔跤手和教练都是终身职业。清代的皇帝也都喜爱摔跤,原来这里面还有一段“清宫秘史”。康熙皇帝继位后,权臣鳌拜欺他少年,在朝中肆行无惮,胡作非为。康熙想将鳌拜擒捕正法,但是鳌拜在朝中耳目众多,康熙深恐派兵捉拿走漏消息,激起事端,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康熙皇帝想出一策,他精心挑选十几个身体强健的小太监,整日在宫中作“撩脚”之戏,还把自己装成一个不理朝政,耽于酒乐的皇帝,借以松懈鳌拜的警惕xìng。果然,鳌拜以为皇帝贪玩好耍而放松戒备,随便出入皇宫。有一天鳌拜不带心腹侍卫又来到皇宫,正值康熙皇帝看小太监作“撩脚”之戏,康熙一声令下,十几个小太监一拥而上,将鳌拜摔倒,捆绑好jiāo给康熙皇帝,康熙龙颜大悦,将鳌拜正法。从这以后,宫中每逢喜庆之日,必演习这种“撩脚”之戏,以示纪念。 说到这儿,老满从书柜里拿出一本书,上面印着烫金大字“中国跤术”,原来这是他和别人合写的。老满高兴地说:“我肚子里装的这点东西全在这本书里了,您有功夫瞧瞧吧,我现在还担任业余体校的摔跤课老师,您瞧,这讲课的时间快到了,对不住,少陪了!” 第23章 解佩启刚直不阿除邪恶 1967年早春,寒凝大地,几个“造反派”头头来到北京市朝阳区幸福三村一座普通的楼舍,毕恭毕敬请一位著名武术家“出山”,以壮“军威”,遭到严辞拒绝。派头头们见状恼羞成怒,恶语威胁,武术家正义禀然,一掌将为首的一个派头头劈出家门。这位刚直不阿的武术家就是北京八卦掌研究会顾问解佩启先生。 解佩启出生在“多悲歌壮士”的侠骨之乡山东省肥城县。他的父亲解庆山掌握少林真传,常慷慨解囊救济贫弱乡民,对于鸡鸣狗盗之徒严惩不贷,连地方豪强富户也畏他几分,江湖人称他为“神腿解”。解佩户从小耳濡目染,他不仅立志要做一位专为穷人打抱不平的武林高手,而且要学习父亲的高尚情cāo,“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yín,威武不能屈”。七岁时,他随父亲来到北京东四五条二十八号居住。刚搬来的第一天夜里,小佩启就被隔壁二十七号院里一阵“噗噗”的响声惊醒,一种好奇心驱使他穿衣起床,蹬在一个木桶上扒着墙头朝隔壁院里望去,只见月明星稀,一位雪髯老者,精神矍烁,目如巨电,正在练艺。只见他腾挪舒展,疾行如飞。一忽儿如蛟龙翻身,大蟒回首;一忽儿又如恶虎扑食,大鹏施飞……这可把小佩启看呆了,只见老者忽地一个“白蛇吐信”,朝旁边一棵枣树劈去,顿时树木晃动,红枣落了一地。忽然一颗圆溜溜的红枣呼地飞来,不偏不倚正好落进小佩启的嘴里。“何人在那里偷看?”老者大喝一声。小佩启忙滚下墙来,“噗通”跪于地下,喃喃道:“师父,我是新搬来的……”老者朝他一甩手,冷笑一声说:“甭看,回家睡觉去!”小佩启嗫嚅着说:“我想学您的拳……”老者一瞪眼,转身回屋去了。小佩启是个有心人,他知老者功夫非凡,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两个时辰,天已破晓,他听听屋里没什么动静,于是抄起旁边的一氢大扫帚把起院子来,扫完院子又抄起墙根下的水桶去挑水。从这天起,他每天一大早就来帮老者扫院子,挑水。日复一日,转眼到了旧历十五“鬼节”,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提着莲花灯,到北海等处点河灯去了。小佩启却跟往常一样又来到老者院里扫地、挑水。这时,老者走出屋来,问道:“你怎么没玩去?”小佩启双手垂立,低声说:“徒弟求师心切”。老者沉吟半晌,眉宇间露出一丝笑纹,说:“你明天来吧”。当天夜里下起倾盆大雨,院里积水有一尺多深。第二天清晨两点多钟,小佩启淌着水,淋着雨走进老者的屋门。只见老者怒气冲天,端坐在藤椅上握着书卷。他冷笑道:“你是找我来聊天的?”佩启摇摇头道:“来学艺的”。老者一拍桌子:“学艺,院里练!”佩启惊得后退了几步,来到院里,飘泼大雨淋得他象落汤鸡一般,他一动不动……过了有一个时辰,老者唤他进屋。严肃地说:“记住,要想学真功夫,就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天就是下小刀子也得练!”说着,老者帮佩启将衣服上的水拧干,开始教他武艺。原来这位老者就是八卦名家、河北国术馆总顾问门宝珍先生。八卦掌是利用乾、坎、离、艮、坤、巽、震、兑八方位旋转进击的武技,千变万化,声东击西,避重就虚,出其不意。某些武术学者认为八卦掌在中国拳法中属于最高级的技术。传说八卦掌祖师董海川曾在九华山遇道士指点,创立八卦掌:后奉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之命潜入北京刺杀咸丰帝,终因未遇时机,抱恨而逝。董公大弟子尹福继承其师拳宗,武艺精纯,在北方甚为知名,曾亲授光绪帝拳术。门宝珍则是尹福的得意门生,在武林中亦颇有声望。门先生共有六十个磕头弟子,解佩启是他的关门弟子。从那时起,解佩启每天早晨四点起床学艺,夜晚方归,很快掌握了八卦掌的各种功法和鹿角棒、鸡爪鸳鸯钺等器械。 解佩启十五岁时已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当时北京还没有解放,他家境清寒,以卖水为生。这天下午,他和哥哥推车来到东直门外卖水,只见从南面摇摇晃晃地走来一个彪形大汉,他满脸络腮胡子,眼露凶光,袒露一蓬黑乎乎的胸毛,手里摇着一把纸扇。行人看见他纷纷避开。原来他就是东直门一带有名的地痞,外号“葫芦全子”。他会几下拳脚,附强凌弱,经常调戏民女,无恶不作,是东直门一霸。这时,只见“葫芦全子”眼珠一亮,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一个卖风车的姑娘身上,那姑娘着藕合色衬衫,水绿裤,轻盈俊俏。“葫芦全子”猛虎扑食一般旋到姑娘身后,抱住姑娘的纤纤细腰……姑娘苦苦挣扎,大声呼救。正在树下歇凉的解佩启见状气愤地大叫:“小子,有本事找你爷耍耍!”“葫芦全子”一听,撇下姑娘,骂骂咧咧地朝他们哥俩走来。“怎么?活得腻味了”。他说着一脚踢翻了一只水桶,又把头伸进另一只水桶里。“呼噜呼噜”喝了几大口。解佩启的哥哥上前拦阻,被他一拳打中面门,鲜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解佩启怒不可遏,还没等“葫芦全子”找着目标,就已旋到他背后,未等“葫芦全子”转身,就在他左肩上重重地击了一掌。然后用八卦掌中的擒拿技将对方掀翻在地,用一只脚踩住“葫芦全子”的脑袋。痛得“葫芦全子”大叫:“爷爷饶命!”我再不敢胡闹了!“行人见了扬眉吐气,拍手叫好。解佩启提着他就象擒一只小鸡,把他摔到卖风车的姑娘面前,喝着:赔个不是!”葫芦全子“跪在地上,连着向姑娘磕了几个响头,连声叫道:大姐,我再也不敢胡闹了!”等姑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用感激的目光寻找救命恩人时,解家哥俩已经推着车走远了。1947年一个秋风萧瑟的黄昏,残阳如血,解佩启办事路经东直门外,只见一辆受惊的骡车由东面飞驰而来,马路上几个受惊吓的孩子瘫坐在地上,情势非常危急。解佩启大喝一声,来了个大蟒急行穿林,疾跑到奔驰而来的骡车前面,用双手死死抱住骡颈,没想用力过猛,连人带车一下子翻到旁边的河沿里,孩子得救了!可是骡车的轱辘却从他的身上压过,压断了两根肋骨。后来在门先生的护疗和指导锻炼下,他很快痊愈,没有留下后遗症。 解放初期,他担任东四东水车派出所治安委员,参加了打击刑事罪犯的斗争。当时有个姓陶的飞贼,这飞贼神出鬼没,经常在东四闹市和民宅盗取财物,几次逃脱法网,闹得人心惶惶。解佩启认真研究了这个飞贼的活动规律和作案特点后,在东四一带加紧巡视。腊月十八,正值大雪纷飞,这天夜里,解佩启正在东四附近的一个胡同里巡视,忽见一座深宅大院的院门半掩,低头一看,并无脚印。他寻思:深更半夜,这街门为何没关,户主家境富裕……想到这儿,他潜身进院,只见院内又无脚印。他穿过一片竹林,进了月亮门,只见西厢房内有光亮,他来到西厢窗前,探头一瞧,见户主和家人合衣而睡,鼾声如雷,旁边的两个楠木箱盖人打开,衣物狼藉,就在这时,只听院有响动,解佩启一个鱼跃来到后院。这小院十分狭小,除了堆着一些废旧澡盆和桌椅外,只有一个茅厕。他推开茅厕门,杳无人迹。就在这时,听到有微微喘息之声,这种声音非常细微,如果不侧耳细听难以听见。解佩启心里有数,装做无事人似的模样在那里蹲坑。这茅厕已用多年,年久失修,墙皮脱落,而且有一些洞孔。他瞥眼一瞧,只见在北壁的洞孔处看一有黑衣簌簌抖动。他想,这飞贼轻功不赖,居然还会“踏雪无痕”功和“壁上挂画”功,他系好裤带,轻步出门,猛地来一个“怪狮摆头”,然后一个“白蛇吐信”,用双掌紧紧劈住贴墙躲藏的飞贼,那飞贼虽然有飞檐走壁之功,但是武艺不强,只得束手被擒。从此,解佩启雪夜擒飞贼为民除害传为佳话。 后来解佩启跟名医张秉崇等学医,自办诊所。1958年又到北京王多机电厂医务室当大夫。这一年,一代拳师门宝珍去世,尊照门先生遗嘱,解佩启开始收徒授艺。收徒授艺决非易事,师父只有比徒弟武艺高超,徒弟方肯“程门立雪”。解佩启从1958年起常与武林人士切磋技艺,河北省香河县通臂拳周家七兄弟、北京昌平县形意拳王金生、卢沟桥花拳柳世昌、少林拳房瑞亭等人,对他心悦诚服,许多先习其它拳种的人也纷纷拜他为师,学习八卦掌。他的弟子刘方、史俊杰、柳世昌、王金生等人后来都练得武艺不俗。在他招收的一百多个弟子中,有的人比他年龄大,如他的大弟子史俊杰比他大七岁。 解佩启在思想作风和练功上对弟子要求极严,特别是对他的次子解玺玉要求更严,要求他在工作和武功上双丰收,决不能恃武欺人。解佩启总是以“文以凭心,武以观德”的道理,教育弟子小心持重,戒骄戒躁,不要夸夸其谈,捕风捉影,要为百姓造福,不要为社会造孽。“文革”中,他不仅拒不参加造反派组织的武斗,还谆谆嘱咐弟子们闭门练功。他的弟子有的是工厂的保卫干部,有的是生产突击手,还有的光荣地参加了中国共产党。1981年他调到北京洗衣电机厂保卫科工作,每天晚上精心看护厂房,从没出过事故。他被聘任北京八卦掌研究会顾问后,更是壮怀激烈,除积极授徒外,还奋笔写了《谈尹氏八卦掌风格特点的理论基础》、《谈尹氏先后游身八卦连环掌》等十几篇论文。为了把八卦掌这一中华民族瑰宝流传下去,他壮心不已,勤奋地工作着。 第24章 江湖水音(1) 光绪年间。那个风雨飘摇的日子。 被称为京津南大门的直隶沧州,历代都是南北往来的要冲,又是多慷慨悲歌壮士的武术之乡。由于沧州地滨渤海,荒凉贫瘠,史称“远恶郡州”,为犯人发配之地,也是失意拳师和被官府追缉的侠客隐身之地。再加上历代战乱,兵匪屡起,为了强身自卫,习武亦成沧州遗风,武林高手也层出不穷。 这天黄昏,一抹晚霞斜倚在任英屯的西侧,河上的老柳歪歪的,梢头挂着点光彩。河里没有多少水,几个光腚的孩子和一个无赖正在戏水;河水发出一些微腥的潮味。河面上漂浮着玉米叶,卷起些细碎的小水泡。袁家院子很清雅,挂满丝瓜、豆荚的篱笆上,绿油油的叶子沐浴在温煦的阳光下;三间房的北屋,炊烟袅袅地从屋顶上飘起…… 一个青年汉子正坐在石凳上狂饮,石桌上放着一碟腌黄瓜和几个烧糊了的老玉米,旁边有个大酒坛。那汉子红堂堂的脸盘,鼓棱棱的肌ròu,黑得透亮。两只眼睛,熠熠有神。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豪迈的歌声…… 尘心撇下, 虚名不挂, 种园桑枣团茅厦。 笑喧哗, 醉麻查, 闷来闲访渔樵话。 高卧绿荫清味雅。 栽, 三径花。 看, 一段瓜。 歌声豪迈,在原野上打着旋儿…… 一忽儿,树林里转出一个老僧,骑着一头毛驴,慢悠悠而来。他头戴玄色缎僧帽,身穿茧绸僧衣,手里拿着数珠。老僧骑驴来到院里,对青年汉子说:“走路累了,来口酒喝。” 青年汉子细看老僧:他形骨古怪,相貌驺瘦,却是水样的秀美、飘逸。 青年汉子见来者不凡,连忙起身,拱手说道:“老师父请坐。” 那老僧也不客气,从驴背上一欠身,如叶落地,正坐在青年汉子的对面石凳上。 “老师父从哪里来?”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也不要问我到哪里去?拿酒来!”老僧的嘴蹭了蹭袖子。 青年汉子用空碗舀了满碗,递给老僧。 “拿两个空坛子来!” 青年汉子不敢怠慢,搬来两个空坛子。老僧脱去草鞋,赤脚放在空坛之中,然后双手抱起大酒坛,咕嘟咕嘟地喝起来,喉间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转眼之间,一坛酒告罄。 青年汉子看得呆了。 老僧将酒坛放下,毫无醉意;他从空坛里拔出脚。青年汉子见他脚踵间酒液淋漓,足趾间酒气氤氲;再看两只空坛,已经酒满yù盈。 “老师父,这是怎麽回事?”他问。 老僧朗朗笑道:“这算不了什麽,老纳不过善运气而已。这一坛酒,虽然喝进腹中,但是运气下达,驱酒从足心涌出,别的就没有什麽了。” 青年汉子知此人有来历,急忙起身打躬,说道:“弟子甘拜老师父为师,请老师父受徒弟一拜。” 老僧合掌吟道:“本xìng好丝桐,尘机闻即空。一声来耳里,万事离心中。清畅堪销疾,恬和好养蒙。尤宜听三乐,安慰白头翁。” 青年汉子跪伏于地,说道:“弟子袁炳辉,任英屯多年为农,侠义远近闻之;自小喜欢舞qiāng弄棒,掷石锁,踢木桩;可是要得到真功夫,只凭一般的武师指点不行。弟子观老师父佛风道骨,内力非凡,真是铁鞋踏破无觅处……” 老僧闭目不语。 袁炳辉道:“师父是不是觉得我的根基不行?”他抄起一根木棒,施展全部本领,腾挪闪跃,进退便捷,一根棒舞的呼呼生风。引得河里戏水的那个无赖和众小孩也跑来观看。袁炳辉舞的兴起,棒如旋风,只见其人,不见其形。无赖惊得张大了嘴巴,众小孩也拍手喝采。袁炳辉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再看老僧,已端坐毛驴,鼾声大作。 袁炳辉面有愠色,说道:“师父,您是不是觉得我的技艺不精?” 老僧睁开眼睛,说道:“你的棒圆而不方,滑涤而无弧棱,你向我打。” 袁炳辉将棒向老僧打去,老僧一挥袖子,那木棒仿佛被吸住一样,粘住老僧的袖子,袖子向东,木棒向东;袖子向西,木棒向西。袁炳辉拼命拽拉,也无济于事。忽然,老僧的袖子向上一挥,那木棒嗖的向半空飞去,折为两截,散落于地。袁炳辉倒退数步,趔趄着跌在地上。 老僧笑道:“棒子是圆的,而要当方的用,表面虽光滑,而要当成有棱角,绝非易事;老纳我十年锻炼臂力,六十年养气,才练到这个地步,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啊!” 老僧说完,一拂袖,毛驴得得得地跑远了,消失在迷蒙的土路上…… 袁炳辉怔怔地坐在地上。 无赖和孩子们发出轰然大笑。 在这笑声中,还有一种银铃般的笑声,似乎从远处飘来…… 袁炳辉循声望去,只见土路上扬起一团烟雾,一个年轻娇媚的小女子推着一辆独轮车悠悠而来;这小女子生得亭亭玉立,水灵灵的就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的嫩藕儿,白得像凉粉儿;身穿碎花白夏布衫,白夏布长裤,踏着清脆的步子。车上坐着一个鲜花般的妙人,气度幽雅,神韵惊人;她身裹一团白纱,如一团白云,仿佛置身云端,轻飘飘的。又像从那里飘来的一股香风,将一支淡雅、鲜丽的白莲花被风摇曳着飘过来;一张小白菩萨脸嵌着一对黑亮的水银,露出令人销魂的微笑。 袁炳辉及众人都看呆了,茫茫原野还没有见过这神奇美丽的女子。 无赖揉了揉眼睛,涎水淌了下来。 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推着无赖说:你有胆儿握一握那仙女的三寸金莲麽? 无赖瞪大了眼睛,一瞥嘴,嘟囔着说:有什麽不敢的?天砸下来,碗大的疤!我就不信阎王爷给她们开那麽大的门缝儿! 独轮车嘎吱嘎吱地开了过来。车上那女人伸了伸腰肢,花朵般的身子飘了飘,恰好露出一只红酥稣的三寸金莲…… 无赖如箭一般冲了上去…… 袁炳辉想要阻拦已来不及…… 那无赖手掌刚触到女子脚趾,忽然打了个寒噤,浑身僵直如冰,伸出的手再也缩不回去了。 两个女郎盈盈一笑,飘然而去。 袁炳辉和孩子们围住无赖,只见他两眼直视,瞳孔散光,左臂耷拉,右臂僵硬,手掌向下,仿佛在取什麽东西。几个小孩焦急地推他,他毫无知觉。 袁炳辉见势不妙,慌忙去追那两个女郎。 “两位妹妹,快给他解了穴吧。” 推车的女郎头也不回地说:“水音,不要理他。轻薄儿郎,真该千刀万剐!” 袁炳辉气喘吁吁地说:“他虽然无聊,但他上有老母啊!” 车上被唤做水音的少女缓缓回过头来,看到袁炳辉着急的样子,嫣然一笑,一挥纤纤玉手;那无赖长吁一声,活转过来。他伸开手掌,只见掌心有一个黑点,原来是少女鞋上的泥痕。 袁炳辉见无赖脚下有一个纸团,赶过去拾起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首小诗: 永是江湖客,天地亦茫茫。 清爽观烟雨,浊尘落书香。 寺钟日日响,闺烛年年长。 师从无由处,劝君莫彷徨。 袁炳辉再看那两个女郎,已无踪影…… 袁炳辉虽然读过几年私塾,但是反复看这首诗,也是不解。疑疑惑惑,也无可奈何,于是将这首诗藏在怀里。 又过了一个月。 春光融融的任英屯,光明和清鲜,一阵暖风吹来,浓郁的麦香漂浮着,庄稼人的鞋底像抹了油似的再也闲不住了。男人们整理着套绳,喂饱了马;女人们收拾着簸萁、篮子,缝补着破了的口袋。 袁炳辉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草绿得像翡翠,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黄花;绿荫匝地,呢喃的燕子穿荫而过,远远的地平线上,dàng漾着透明的气流,白汪汪的像滚滚流动的大水。灰色的、土色的山沟沟里,不断地传出汨汨的流水声音;那条间或一小群一小群牛羊的陡峭的山路,逶逶迤迤,高高低低。从路边乱石垒中伸出一支盛开的野红杏,惹得袁炳辉不忍再走。 他还是阔步向前走去,因为他要找到镇上的私塾先生,破一破诗谜。 午后,袁炳辉才拐上大道;走了一程,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并卷起一片尘土。袁炳辉见路上有个有个老fù人蹒跚而行,一匹脱僵的骡子疯狂而来…… 情形危急。 “危险!”他大声叫道。 袁炳辉冲了上去…… 这时,半空中卷起一阵旋风,一个老僧冲上前,用单掌轻轻一推,那只受惊的骡子便撞向一边;那只骡子毫不示弱,气急败坏的朝老僧撞来…… 老僧坐在地上,骡子从他腹部踏过…… 骡子远去了…… 袁炳辉担心地朝老僧望去,只见他双手合十,口念“阿弥佗佛”,微微一笑,拍打拍打尘土,扬长而去。 袁炳辉再一看那个老fù人,身轻如燕,转眼即逝…… 袁炳辉早已认出这位老僧就是那日见到的老僧,这位老fù人莫非就是那位姝女?他真的很疑惑…… 来到镇上时,天已擦黑;暮色在背yīn处浓了起来,到处是苍茫烟流,只有东边的高山头上还留着一片夕阳;镇上的房屋呈现出一片浅灰色,rǔ白色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融合在一起,像是给墙头、屋脊、树顶、和街道都罩上了神秘的色彩,使他们变得若隐若现,飘飘dàngdàng。一群牧童赶着牛群从街市穿过,一个骑在牛背上的小牧童吹着短笛,笛声凄凉、委婉…… 袁炳辉走进私塾,先生还没有回家;他把那个诗条递给先生,先生看了看,说道:“这是一首隔句诗头诗,有寓意啊!” “什麽寓意?”袁炳辉迫不急待地问。 “小伙子,你是练武的吧?”先生问。 袁炳辉点点头。先生捻着山羊胡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道:“这首诗暗示你到武清县永清寺拜师。” “寺里一定有高人。” “寺里的住持海丘法师是一位高僧,他祖籍湖南,曾经东渡日本弘法,深谙奇功,极有内力,禅术远近有名,人称‘铁肚子和尚’。” 袁炳辉拜师心切,在镇上匆匆吃了点包子,立即赶往武清县永清寺。 第三天傍晚,袁炳辉找到了永清寺。寺院掩映在一片苍翠的树林中,山门朝西,门上挂着一块金色匾额,上书“永清寺”三个大字。稀松的树林中,漏出些倦了的鸟声来;旁边有一条小溪,在夕阳中像一条银带闪烁;小溪汨汨而流,进入山门旁边的苍龙浮雕之中;那苍龙吐出溪水,使之落在下面的一只石雕蛤么嘴中,淙淙有声。袁炳辉见这寺院红墙绿瓦,整洁清幽,寺门紧闭,于是上前叩门。一忽儿,一个小僧露出个脑袋,问道:“先生有何贵干?” “我要见法师。” “你找我师父有什麽事?”小僧的眼睛熠熠发光。 “我有急事,你快去通报。”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袁炳辉,沧州任英屯人。” 小僧一听,头摇得似波浪鼓儿。“师父有jiāo代,不见!”寺门砰的关上了。 袁炳辉急得使劲敲门,毫无动静。 半空中传来一阵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这时,天色已黑,皎皎月下,一座座屋顶上的琉璃瓦闪着yīn冷的光。袁炳辉隔着门缝一瞧,里面塔影冲霄,松声满耳;一株古松下,放着一张桌子,一条板凳;桌上晾着几碗茶,一个钱筐箩。树上挂着一口钟,一个老僧坐着打盹儿。 袁炳辉心中一横,索xìng跪在地上,朝寺门作揖。 这时,树林里又传出一阵嘻嘻的笑声。 他四下望去,毫无人迹,只有涓涓的水声。 夜来了,寒气袭人,月光给寺院涂上了一层nǎi油般的黄色,一朵蓬蓬松松的云彩,在天间浮动,徐徐飘去;夜风卷带着野花的清香、浓重的泥土香、树叶的潮气,纷纷袭来。偶而飞过的山鹬苦闷的呼叫声,划破了这夜的寂静。 袁炳辉又冷又饿,于是站了起来,走到寺院后面。他想探个究竟,攀上墙去。 他惊呆了:这是寺院后面一个独特的院落,墙头上镶嵌着一个个耀眼的红灯,灯内燃烧着闪烁不定的烛火。 红色,是激动人心的颜色,是阳光的颜色,是鲜血的颜色。 院里几张席子上晾着椰枣,支架上挂着洋葱、辣椒,顺墙放着一袋袋小麦、蚕豆,有的缝了口,有的还敞开着。向北是三间朝南的精舍,一转既是回廊,用带皮杉木做的阑柱。西面有一片花圃,白盈盈的扶桑,黄橙橙的迎春花,粉微微的桃花,红艳艳的杏花……争奇斗胜,异常幽秀。 袁炳辉跃了进去,沿着墙根,来到西边的窗前,隔着藕荷色的窗帘向屋内望去:一盏清油灯放在临窗的乌木书桌上,左边案头堆了一叠书,有《论语》、《武经》等书。中间放着花瓶、笔筒、砚台、水盂。一张架子床放在靠里的右边角落,床上吊着轻纱帐幔;暖红秀被,晴翠床单。斗大的一个汝窖花囊,chā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白菊。壁上挂着一柄紫檀宝剑,还有一幅《侠女盗仙草》的古画。 袁炳辉又来到正厅窗前,正中紫檀木案上,供着一盏红灯,红的耀眼;两侧摆着紫檀木的高矮几,矮几上的素花瓶里chā着一大束白盈盈的桃花;正壁悬了一轴小中堂,画着义和团廊坊激战的工笔彩画,两侧有一幅对联,左联是:乾坤有正气;右联是:廊房随烟云。东壁下面是藤椅,西壁有一排兵器架,有刀qiāng剑戟等兵器。 袁炳辉又来到东厢房窗前,透过淡紫色窗帘往里望去,北墙下也有一个木架床,轻纱幔帐;旁边有一个紫檀木雕花文玩架,上面摆着铜的瓷的工艺品,最惹人眼的是一匹泥烧的赭黄色的战马,昂首翘尾飞奔,神色非常生动。壁上悬着宝剑、木琴、花瓶。屋内有个屏风,图案是一朵朵红艳艳的牡丹;屏风后有个雕缕精致的木浴盆。 袁炳辉思忖:这里一定是小姐的闺房。 这时,从前院传来一阵女子爽朗的笑声。 袁炳辉连忙躲到旁边一颗古松树后。 两个风姿绰约的少女提着灯笼走进院内。袁炳辉一看,正是那日见到的那两个神奇女子。 “那个呆子还跪在那儿,真有意思!”一个少女说。 “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啊,嘻嘻!”另一个少女笑道。 “水音妹妹,你给他送点苹果去,他可能饿坏了?” “嗬,水印姐姐,你还心疼他了,有意思了吧?” “去你的,傻妹妹,我在为师父物色高徒,你开我的玩笑,瞧我不撕碎你的嘴!” 两个少女嘻笑着扭打着走进西厢房。 袁炳辉听了她们的一番言语,心中暗喜;于是走进窗前。 水音和水印并排坐在床上,水印穿一件玉色红青鸵绒三色缎子拼的水田小夹袄,束着一条柳绿汗巾;水音身段灵巧,像一只鼬鼠,穿着一件白色狐皮斗篷。 水音撅着小嘴道:“现在就像个隐士,都快闷死了!” 水印道:“竹篱下,忽闻犬吠鸡鸣,恍似云中世界;芸窗中雅听蝉鸣鸦噪,方知静里乾坤。不须隐遁深山,只消居于寺院田园,远离喧嚣红尘,有如居于云中仙境。” 水音道:“姐姐,你难道就忘了死去的几十万义和团、红灯照的兄弟姐妹了麽?是慈禧那老贼出卖了我们;洋鬼子打进北京城,慈禧西逃,后来和洋人签订了《辛丑条约》,赔了那麽多银两,我真恨不得杀了慈禧那老贼!” 水印叹了一口气,“师父的血海深仇比你要深啊!他一家老小被清兵杀了七口,被迫逃遁日本……” 水音嘘了一声,说道:“小心隔墙有耳。” 水印走出屋门,袁炳辉急忙又躲到树后。水印四下望望,返回屋内。 袁炳辉等了一会儿,又来到窗前。 水印正在案上挥墨,水音在一旁观看。 水印写的是宋代诗人陆游的《客去》诗:“相对蒲团睡味长,主人与客两相忘。须臾客去主人觉,一半西窗无夕阳。” 水印的书法秀逸潇洒,甚有男人气。 水印叹道:“陆老夫子在功夫修炼方面,已经达到很高的境界。他说练功要肌体放松,心神入虚,进入忘却自我,意不沾身,似睡非睡的心境安定状态。这首诗的一、二两句,正是写了诗人已进入这种练功状态,他坐在蒲团上,双目闭合,神情安祥,无私无念,似醒非醒,达到了深度入境。三、四两句,强调诗人入境时间长,意守十分专一,共同打坐的客人已经离去,他毫无知觉,太阳已经西沉,他也没有察觉。只有功夫高深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水音道:“师父也常告诫我们,哀哉众生,常为五yù所恼。” 水印缓缓道:“五yù惑乱本心,而练功者唯有踏破这五道门坎,才能做到无累无所yù,这是功夫的最高境界,可是不知这个袁先生是何种人士?” 水音道:“不知他有没有这个造化?” 水印打了个哈欠,说道:“妹妹,我困倦了,先去洗浴,你先练书法;然后我再叫你洗浴。” 水音点点头,水印出屋去了。 水音换了一张宣纸,铺开颜料,精心地画起来。 第25章 江湖水音(2) 画面上出现了腊梅花,像玉石雕成的,很有点玉洁冰清的韵致。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一丛丛昂首怒放…… 水印出现了,她赤身luǒ体像一捧白雪,又像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荷,含笑伫立,娇羞yù语,盈盈带雨,皎皎无暇。 袁炳辉脸一红,慌忙转过脸去,躲到一边。 过了一会儿,忽听前院传来一阵喧闹声。 “有贼偷东西了!” 袁炳辉连忙躲到树后。 水音手持鸳鸯宝剑奔出来,往前院去了。 不一会儿,着装的水印也持一柄龙凤宝剑赶往前院。 袁炳辉正在迟疑,忽听屋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包圆滚滚的东西掉了下来…… 袁炳辉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包袱,散落出玛瑙、翡翠、珍珠、青铜香炉、玉钏儿等宝物。 他连忙拾起包袱,把散落的宝物装进包袱;然后走进西厢房,把包袱端端正正的放在案上,然后退了出去。 这时,火光冲天,人声嘈杂。水印、水音和众僧簇拥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僧走进院内。老僧雍容大度,庄严肃穆,头戴玄色缎僧帽,身穿绸僧衣,手里拿着数珠。 “你是何人?竟敢深夜闯入寺院。”老僧喝问。 袁炳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是沧州任英屯人,从小喜欢舞qiāng弄棒,渴望有名师指教;听说法师德高望重,功夫高深,特来拜师。” 水音喝问:“我师父是从日本弘法归来的大师,你有什麽本事,敢来拜我师父为师?” 袁炳辉从容答道:“我有侠肝义胆,为民造福之心;学得真功夫,为咱老百姓兴利除害,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老僧暗暗点头,说道:“阿弥陀佛!法无定法,诸法空相。世上那里有真功夫!” 袁炳辉叩头道:“弟子百里求师,为学禅功真谛,义无反顾。师父不收我,我就跪死在这里!我不要这个臭皮囊了!” 海丘法师早已注意到这个年青人,刚才又通过水印检验了他五yù之中的“色”、“贪”二yù,均为满意。他见袁炳辉朴实中透着刚毅,勇敢中透出聪慧,颇有灵气,气度不凡。 水印见师父犹豫不决,有点着急,说道:“他功底不错,师父,就收了这个臭皮囊吧!” 水音小嘴一撅,俏声说道:“寺里都是大秃瓢儿,他算是怎麽一回事?” 袁炳辉小声嘟囔道:“那你们都留着长头发,又算是怎麽一回事?” 老僧道:“少林寺也收过俗家弟子,阿弥陀佛!‘明心见xìng,见xìng成佛’。能悟出‘臭皮囊’,看你还同一点灵xìng,想必是佛组点化你来的,就算我们有缘吧!” 自此,袁炳辉便住在永清寺内,受海丘法师耳提面命的教诲。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田野上小麦黄橙橙的,燕麦绿油油的,树林倒映在小溪里,一片清翠;山鸟声声叫唤,苍鹰在云天盘旋;青纱帐里传出一片庄稼人的笑声,这是生命力最饱满的季节,是充满强烈yù望的季节,是生机勃勃的季节! 这三个月中,海丘法师带着水音、水印外出云游。袁炳辉早晚练习武术,扫寺院、劈木柴、担水、烧火,专干粗活重活,倒也强壮身体。有时,想到那日思夜想的气功至今还没有入门,摸不着头脑,不免心里发急。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淅沥淅沥的雨声,想起自己的故乡…… 他动了思乡之情。 “阿弥陀佛!”海丘法师从山门外面走进寺内。 袁炳辉喜出望外,急忙向海丘请安:“师父可回来了!” “施主!百日已过,妄念生相嘛?”袁炳辉闻言,正不知如何答对。海丘继续道:“请随我来。” 袁炳辉随着海丘法师,走进后院的禅堂。这是海丘法师的内室,袁炳辉从未来过。 只见禅堂内烟火缭绕,都是徒弟们每日点燃的永不熄灭的香火。禅堂正中壁上高悬一副对联: 教有万法体xìng无殊不可取法舍法非法非非法; 佛有一乘根源自别故说下乘中乘上乘上上乘。 袁炳辉幼年上过村塾,背的一些《大学》、《中庸》、《孟子》、《诗经》,可说有相当的“书底”。眼前吸引他的这副对联,却使他永世难忘。她不但能将这副对联熟记下来,而且传给了儿子袁培禄,这是后话,暂且不表。在当时,袁炳辉觉得这对联的含义是神秘莫测的,怎么也不解其意。 “师父!这副神褂,上联是不是说‘万法归宗’,下联是‘佛本一体’的意思?”袁炳辉耐不住地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还能悟出一点佛理。”海丘法师目视袁炳辉道:施主神有所失! 怕是思归了吧? 袁炳辉心里一惊!师父如何看破自己的心思呢?法师那种透视别人内心活动的能力,使他在惊愕中又颇为敬服,竟然发怔回答不出。 海丘法师在几案上铺上宣纸,研磨挥毫,奋笔疾书四个大字:常乐我净。 这字龙腾虎跃,寥寥数字,佛理昭然,正是唐代高僧怀素的狂草! 袁炳辉聪明过人,立即悟出师父的用意,跪地俯首自责道:“师父,弟子不诚,确有思家的念头,请师傅开化。” 海丘法师扶起袁炳辉道:“常人不思归?岂非常人!‘西天二十八代’是从印度传来。‘东土六代’是中国的佛祖;‘六祖会能’是中国的禅宗。我去日本又回来,不也是归根东土麽?” “六祖慧能说,‘一切众生,皆有佛xìng’。只要‘见xìng’,就可顿入‘佛地’。这就是佛说明心见xìng,见xìng成佛的至理。” 海丘法师呷了一口茶,又说:“佛祖说,心有二心:一者真,二者妄。真心生佛xìng,也叫真如。可以生八万四千智慧。妄心生灭心,就是迷心迷xìng,也有八万四千烦恼。真心就是诚,诚则灵;妄心就是yù,yù则迷。常能遣其yù,真如自然生。澄其心,神自清,心自静。心未澄,就是yù未退。若无尘劳,真如常在;不离真如,既是无念;莫起狂妄,无念为宗。” 袁炳辉毕恭毕敬地听着。 这时,海丘法师愈发庄重,那凝心静虑的神态,超然似佛,旁若无人。 袁炳辉专心致志地听着,他牢记着这些禅宗的要领。 这时,水音美丽的脸庞在窗前一闪,转眼即逝。 袁炳辉毫无理会。 海丘法师看在眼里,暗暗欢喜。 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的歌声悠扬悦耳: 天天天雨 细细的雨 丝丝的雨 切切思你 爬上墙篱 小溪淅沥 随风飘去 如歌如泣 出去出去 出去听雨 撑着花伞 沿着小溪 云里雾里 细细想你 甜甜蜜蜜 在雨天里 袁炳辉似乎没有听见这歌声,仍然聚精会神地听讲。 海丘法师斩钉截铁的说:“明理要悟,悟者自明,佛法自生。修炼‘止观’法门,这是禅宗禅定的法门。施主和佛门善地有缘,贫僧无可言它了。” 海丘法师从佛案上取出一部经书jiāo给袁炳辉,经书呈紫红色,书页泛黄,是大唐三藏法师玄奘所译《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海丘法师说道:“三日后子时,施主请来禅堂相见。” 袁炳辉回到房间,在灯下打开经文,原来这部经文共260个字。他如饥似渴的反复阅读,全部背诵下来。旧时私塾的教育,使他能读懂文言文。海丘法师所做的眉批,使他多少懂得一些经书的意思;尽管仍是摸不着头脑,他仿佛悟出“无”和“空”这两个虚无缥缈的字。《心经》的宗旨是‘空’,空是精神上的大解脱。 入夜,蝉声顿歇,暖风吹拂松林,发出此起彼伏的林涛声,夹杂着松香、野花香、浓重的泥土的气味。小溪潺潺的流水声,清晰的传进寺院,像悠扬动听的音乐。袁炳辉望着壁上的《一苇渡江》图,思忖着:这难道就是功夫的入门之径?又如何练起呢? 这时,一股劲风袭来,灯烛顿灭。窗前有个人影一闪,袁炳辉慌忙把经书藏到怀间。一忽儿,一根粗粗的旱烟管伸了进来…… 袁炳辉看了有点紧张,不知所措。 浓香弥漫。袁炳辉意识到这是一种熏香,于是大声喊道:“有贼!快来人!” 他晕了过去…… 醒来时,袁炳辉闻到一股温香;睁开眼睛一瞧,只见正倒在水音的怀里;水音正往他的嘴里灌汤yào…… 袁炳辉脸一红,水音见他醒了,露出笑容。 袁炳辉思忖:这姑娘说话像刀子一样快,可是心肠却蛮好。 水音说道:“漠北第一飞贼独眼龙到了!肯定是闻到这经书的味儿了;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大盗惦记着师父的这部经书。刚才他蹲到你的窗下吹熏香,我们听到你的喊声赶来;水印姐姐和独眼龙jiāo手时,中了他的dú掌……” 袁炳辉一听,惊得一跃而起。 “水印姑娘在哪里?” 袁炳辉随水音来到水印的房间,正见水印闭目躺在床上,满脸泛出虚汗,脸色潮红;露出左侧酥胸,乌黑一片。 海丘法师正在为她发功;法师离他有一尺之远,屏住呼吸,全神贯注,频频发气;一道道气团冲向水印…… 一忽儿,水印缓缓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 水音高兴的说道:“姐姐有救了!” 海丘法师摇摇头,“独眼龙的dú掌近年来又有了很大的长进,水印的伤势不轻,我虽然为她去掉了一些dú气,但是还没有根除;一年后,她的武功可能全废,而且不能生育……” 袁炳辉一听,急得淌下泪来,“师父,有没有别的法子?” 水音也急得眼圈一红,“师父,水印姐姐最喜欢小孩了,她可不能没有孩子!” 海丘法师沉吟一会儿,缓缓说道:“北京城南有个清真堂yào店,掌柜的姓沈,叫沈方,是一条好汉,也是我的朋友。他擅长摔跤,跟善扑营的首领宛八爷等都是跤爷。沈爷的硬气功”双风贯耳胸前开石“十分有名。” 水音道:“我去北京走一趟。” 袁炳辉急忙说道:“水印姑娘是为我受伤的,我也去!” 水音对袁炳辉说道:“你武艺还没开窍,你就不用去了。” 袁炳辉坚决的说:“我一定要去!” 海丘法师道:“炳辉也去吧,让他也见识见识北京城。我给你们带一个信物。” 海丘法师从怀里摸出一盏小红灯笼,上写一个“永”字,递给水音。水音将小红灯笼藏进怀间。 海丘法师叫僧人牵来两匹快马;水音女扮男装,素衣紧裹。袁炳辉和水音骑上快马。临行海丘法师再三嘱咐:“江湖险恶,多多保重。独眼龙虽然又被打瘸了一条腿,可是他贼心不死,不会善罢甘休。” 几天后,袁炳辉和水音来到北京城里。袁炳辉还是第一次到北京,这就是他日思暮想的北京城,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和慈禧太后居住和发号施令的北京城!只见车水马龙,人声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声声入耳:“发了面呔,ròu包儿热的哩!新的屉儿的包-包儿得了热的哩!”“zhà豆腐-开锅了!” 袁炳辉目不暇接。 走街串巷的小贩,吆喝起来更是清脆悦耳:“卖大小-来小金鱼咧!” 推车的吆喝:“扒糕酸糕-凉粉喏!” 挎篮的吆喝:“酱豆腐,臭豆腐-王致和的臭豆腐!”“硬面饽饽儿!” 背篓的吆喝:“大苹果来,闻香果哩!”“赛过梨哩-萝卜!” 剃头的手持梭子,发出“嗡嗡”的声音,叫道:“唤头!”袁炳辉正东张西望,水音催促道:“快赶路吧。” 二人走到天桥,拥挤不堪,饭铺茶馆林立,杂耍卖艺耀眼;摆摊的有镶牙的、补眼的、当票的、卖钟表的、卖洋货的、算命的;用草席、棚布、铅铁板搭起的各类舞台琳琅满目,有歌舞台、燕舞台、吉祥舞台、魁华舞台……一个跤场吸引了不少观众。 二人挤到前面,只见两个十来岁的小跤手正在比赛。一个虎头虎脑,另一个颀长身材,二人摔得正酣。 吆喝声不断。 这时,一群提笼架鸟的人,簇拥着一个小王爷走过来。小王爷对管家附耳说了几句;胖管家大摇大摆的走到小跤手面前,说道:“你们听着,谁把谁摔断一条腿,小王爷就给谁五百两银子!” 两个小跤手没有理他。 两个人不分胜负。 小王爷见他们难解难分,附耳对他的一个保镖说了几句。那个保镖手一举,一个亮闪闪的东西飞了出来…… 水音眼快,急从头上拔出一个玉簪,飞了出去;与那暗镖碰个正着…… 就在水音拔下玉簪时,它的秀发飘落开来……暴露了她的女儿身。 小王爷在京城看惯了玩厌了那些娇娃艳女,如今见到水音这麽一个水葱儿似的妙人。不禁心花怒放。他色迷迷的望着水音,一步步向她走去…… “美人,跟我回府吧,府里有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小王爷挨近了水音。 水音一扭身,小王爷旋风般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打手们一拥而上,一场混战。 水音左突右撞,娇喘吁吁。袁炳辉也与两个打手搏斗,此时的袁炳辉武艺一般,打了一会儿,气力不支,渐渐后退;两个打手步步紧逼…… 两个小跤手此时也停止了摔跤,笑吟吟在一旁观看。 一个打手一拳朝袁炳辉脸上打来,忽然,摇晃一下绊倒了…… 另一个打手冲上前,一脚朝袁炳辉胯下踢来……也摇晃一下倒下了。 原来是小跤手在一旁使的绊。 袁炳辉再一看水音,她已没有踪影,小王爷和那些打手也不见了。 袁炳辉慌了,眼泪竟掉了下来。 一个小跤手说:“那个大姐一定被郑王府的人抢进府里去了,小王爷是郑王府的王爷。我跟你去救人!” 另一个小跤手埋怨道:“友三,你忘记师傅的话了?不要惹事生非。” 这个小跤手叫沈友三,另一个小跤手叫宝善林。 沈友三说道:“师傅也没说见死不救啊!你不去我去!” 沈友三拉着袁炳辉奔往郑王府。 郑王府位于西城二龙坑,南临大木仓。当初的郑王爷是清初八家“铁帽子王”之一。咸丰年间的端华和肃顺都是郑慎亲王乌尔恭阿的儿子。西太后第一次垂帘听政后,郑亲王端华赐死,爵降为不入八分辅国公,郑王府一度归道光帝第八子钟郡王所有。约在同治十年郑王府又赏还郑亲王庆至。1900年,郑亲王凯泰逃到固安病故,其弟乐泰抚养其幼子昭煦袭爵。 沈友三和袁炳辉来到郑王府时,天已擦黑。二人绕到后墙,翻墙而入。只见惠园巨丽,奥如旷如;引池叠石,饶有幽致。假山曲折,披挂藤蔓青苔;中间有洞穴,穴内开着野花。走完小径,便到一座小楼前,上书“雏凤楼”三字。两侧有一对联,左联是:水满rǔ凫翻藕叶;右联是:风疏飞燕拂桐花。楼前有一个水池,假山石上飞下银瀑,似泼水一般,溅起无数珍珠。瀑高丈余,其声琅然可听。睡莲的独特的伞状叶子,正面碧绿,反面粉绿,有的悠悠dàng漾水面,有的婷婷临于碧波之上,相互簇拥,不蔓不枝。远看犹如翻滚的碧波,激昂跌宕;近看又像片片翠玉,透明闪光。铺满了绿苔的地上,满开着西府海棠,层层密密翠绿色的叶片之间,浅红色和英气咄咄逼人。花繁香淡,没有一丝dàng意,却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样子。 雏凤楼窗前透出隐隐的烛光,纸窗中嵌的玻璃,全被绘着花鸟的绢窗帘掩住。 二人正在观望,忽听前院传来脚步声,于是赶快躲到一旁。 一个楚楚动人的小侍女打着灯笼走了过来。 袁炳辉冲上前,把小侍女拽到假山后面。小侍女吓得脸色苍白,抖个不住,用湖南腔连声叫道:“嬲不得啊!嬲不得啊!” 沈友三说道:“小姐姐,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来救一个姑娘……” “是小王爷今天抢来的那个女人麽?”小侍女问。 “正是,她在哪里?”袁炳辉迫不急待地问。 小侍女道:“就在雏凤楼里。小王爷想娶她为妾,她死活不肯;还踢了小王爷的下处。小王爷恼羞成怒,令人把她的衣服剥光,绑在床上。小王爷叫人去请八大胡同夜来香楼的独眼龙,要把她卖到妓院。我见她可怜,想放走她……” 袁炳辉一听,急得赶紧就往雏凤楼里闯;一进楼,正见水音赤条条被五花大梆的绑在床上,嘴里塞着毛巾,眼泪汪汪…… 袁炳辉脸一红,赶紧退了出来…… 沈友三见他出来,还以为水音不在屋里;他闯进屋内,一忽儿也退了出来。 袁炳辉对小侍女说道:“你赶快把她松绑,给她穿上衣服。” 小侍女点点头走进屋内。 有一袋烟的功夫,小侍女还没有出来。 二人沉不住气了,袁炳辉对沈友三说:“你岁数还小,你进去看看她怎麽还不出来?” 沈友三走进屋,只见小侍女娇喘吁吁,满头大汗,解不开绳子。 沈友三一把揪断绳子,水音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满脸通红。 糟糕,没有衣服。 沈友三对小侍女说:“我的衣服太小,她穿不了;好事做到底,你干脆把衣服给她穿,这样还可以脱掉你的干系。” 小侍女脸羞得绯红,颤声说道:“我没有衣服怎麽见人呢?” 沈友三说:“有点遮盖,意思意思就行了,救人要紧!”说完从兜里套出一些银两递给她。 第26章 江湖水音(3) 小侍女战兢兢脱下衣服,水音穿上衣服,二人走出房间…… 小王爷、独眼龙带着一伙打手闯进惠园。 这个独眼龙正是冤家! 小王爷叫道:“打劫的来了,弟兄们,给我上!” 水音、袁炳辉、沈友三与他们大战。 独眼龙的功夫十分奇特,他使得是七星螳螂拳,忽上忽下,忽坐忽右,琢磨不定。 郑王府护卫总管熊教头武功高强,是昆仑派高手。他使一柄龙凤宝剑,上下翻飞,如同游龙戏凤,逼得水音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袁炳辉不是独眼龙的对手,绕着假山团团转,累得独眼龙一瘸一拐气喘吁吁。 清朝的王爷从小在雍和宫学喇嘛拳,多少会点武艺,小王爷与沈友三打斗;沈友三想教训一下小王爷,于是把他引到一个山洞里。沈友三一跳一跳的在前面跑,小王爷逶逶迤迤的追…… 忽然,沈友三被一软绵绵的物体绊了一下,于是越了过去。小王爷绊在这个物体上…… 一声女人的尖叫,原来是两个人。凭着小王爷多年的感觉和嗅觉,特别是那种浓重的法国香水味道,他立刻认出这个风骚的女人正是他的亲生母亲。而那个带有浓重的劣等烟草味道的人肯定是个男人…… 他还恍恍惚惚看到了两个白盈盈的雪鸟似的躯体,而且闻到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他什麽都明白了……顿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和尴尬。 他无力的爬了过去…… 前面出现一些亮光;他刚出洞口,正见沈友三伫立在那里;沈友三一掌朝他的头顶击去…… 他的手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父亲沈方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要小命了?他是个王爷!”沈方严厉的说。 小王爷昏了过去…… 原来宝善林回去告诉了师傅宛八爷,宛八爷见事态严重立刻来到清真堂,然后几个人火急火燎赶到这里。 熊总管正要生擒水音,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宛八爷横在面前。 熊总管朝宛八爷一拱手,说道:“八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怎麽动了八爷的大驾了?” 宛八爷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跤爷,又是善扑营的管带,为人仗义,武艺高强;他在红庙办了个跤场,弟子上千。 宛八爷喝道:“你家王爷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为富不仁,无恶不作,仗势欺人,臭名昭著。我们替天行道!” 这时,沈方、沈友三等人也走了过来。 沈方说:“抢来的姑娘我们带回去,熊总管,我们也不难为你,就此告别。” 水音随沈方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翻墙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清真堂里,红烛正亮。水音掏出小红灯笼递给沈方;沈方惊喜地说:“原来你们是永清寺的人,海丘法师好吗?” 水音把水印如何中dú,海丘法师叫他们进京寻找舒筋活血丹一事,述了一遍。 沈方取出舒筋活血丹,递给水音,说道:“救人要紧,一路保重,替我向海丘法师问候。” 袁炳辉、水音赶到永清寺时,水印已昏迷多时,海丘法师把舒筋活血丹塞进水印口中。第二天下午,水印悠悠醒来,脸上出现血色。海丘法师脸上露出笑容。 这天子时,袁炳辉急切地来到法师的禅堂。皎月从敞开着的堂门撒shè室内,不觉黑暗。袁炳辉只见海丘法师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体态如仙。袁炳辉深恐惊动师傅,蹑手蹑脚的靠近师傅身旁,咫尺之间,却听不到师傅的呼吸声。但见师父头顶有一气团,隐隐约约的像向上升腾……袁炳辉惊呆了,一时间如获至宝。此时此刻,他看到了形象化的禅宗“趺坐”,眼见到禅宗气功活生生的形象。他聚精会神地仔细观察师傅的坐法。 趺坐原是佛教中修禅者的坐法,就是双足jiāo替而坐。趺坐的姿势有两种,一种是双足jiāo叉置于左右股上,俗称双盘;另一种是以右足压在左股上,或以左足压在右股上,俗称单盘。趺坐功又称结跏蚨坐功,是一种以坐式为主的佛家功法。海丘法师以左足加于右股之上,双膝盘坐。两膝盖住蒲团,看上去极有平稳感。法师双手轻轻jiāo握,左在右上,贴于小腹之前,直垂于腿之上指尖自然疏松,酷似浮云。法师的头颈正直,稍向前倾,周围有如雾状光环,两耳如不闻,双眼微闭如无视、虽无呼吸之声,那悬丝之状的气态就象人和大气融为一体。这静坐的形态,犹如一坐神塑。似塑,却又栩栩如生;是生,可又净化得形无其形一座凝净的雾体,一团yù升的雾云。 “禅定!”袁炳辉豁然感到他似乎踏进山门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袁炳辉仍不想惊扰师父。他学着师父的样子盘坐在一旁,体验着“禅定”的功法。想不到一股热流向他的全身,通体像触电一样,即被什麽东西所吸引,又被什麽东西所排斥。 他大惑不解……顿时他察觉到这种莫名的力量,是从师父周围发出来的。他惊讶禅宗气功的威力,他敬佩师父禅坐的功深。袁炳辉默诵着《心经》,悟着那无和空的教义,不觉心意静然,仿佛身心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 禅房渐渐明亮起来,晨曦初露,紫红色的晨霭升腾起来,冉冉而起,染红了寺院,染红了苍茫的大地。 一声雄鸡啼鸣,惊天动地,显得那麽清脆透亮;空气里的湿气一扫而光,给万籁俱寂的世界带来了勃勃生气。 海丘法师欣然而起。 袁炳辉急不可耐地问:“师父每天就这样睡觉麽?” “终年如此,已难得卧眠了。”海丘法师取出一部经书,递给袁炳辉。这部经书是《修习止观坐禅法要》。 海丘法师说:“这部经书又名《小止观》,是佛教天台宗创始人所著,是专门论述佛家禅修功法的。坐禅的法要以‘六妙门’为最,施主且去悟之。” 法师唱偈曰:“万法在自xìng,万法从自xìng生。” 这天晚上,袁炳辉正在屋内练功;忽然传来一阵古琴的声音,隐隐的传来幽幽的歌声: 粉痕销,芳信断,好梦又无据。病酒无聊,倚枕听春雨。断肠,曲曲屏山,温温沉水,都是旧看承人处。 久离隔,应念一点芳心。闲愁知几许!偷照菱花,清瘦自羞吁。可堪梅子酸时,杨花飞絮。乱莺闲,催将春去…… 歌声凄惋忧伤,袁炳辉知道是水音姑娘所唱,不禁为之心动;于是出门径往后院。 屋内,水印端坐案前弹琴,水音轻轻的吟唱。经过一番调理,水印伤势见好,面泛桃花,神采飞扬;水音有些凄戚。 二人见袁炳辉进来十分高兴,连忙让座;水印为袁炳辉沏了一壶清茶。 袁炳辉见水音脸有泪痕,忙问何故。 水印笑道:“水音动了凡心。” 水音用小拳头轻轻的捶了水印一下,“姐姐,休开我的玩笑。” 水音对水印说道:“姐姐,你来为我弹琴;我为袁兄唱一首。” 水音缓缓站起来,抬头望着窗外,轻轻唱道: 山和山,它们说些什麽 它们不说什麽 只相对凝思 路和路,它们说些什麽 它们不说什麽 却直通心曲 桥和桥,它们说些什麽 它们无从说起 但同载重 松和松,它们说些什麽 它们根根相攀 须须相通 佛和佛,还用说些什麽 彼此心照不宣 心有灵犀 你和我,还要说些什麽 千言万语 不如沉默 …… 袁炳辉听了,若有所思。 水音问袁炳辉:“你很有灵xìng,师父特别器重你;经过这些天的修炼,你的见识和功夫一定很有长进,我考考你。” 袁炳辉笑道:“师妹又要让我出丑了。” 水音说:“附近的赵州县有个赵州桥,有位云游僧问唐代的禅师赵州:‘听说这里有座很有名的石桥,我怎麽只看见一座驼背的独木桥?’赵州说:‘你只看见一座驼背的独木桥,却没有看到一座真正的赵州石桥。’袁兄,我问你,什麽是真正的赵州石桥?” “渡驴渡马,渡一切众生!”袁炳辉铿锵有力的说。 “有形的独木桥只能渡一人,而无形的赵州石桥,却以菩萨的慈悲情怀,默默的承受着驴马的践踏!”袁炳辉似是喃喃自语,双目炯炯。 水音说:“一次下雨时,镜清禅师问他的门下僧人,‘外面是什麽声音?’一个学生回答,‘是下雨声。’镜清禅师说,‘错了。’袁兄,你说为什麽错了?” 袁炳辉思忖一会儿,说道:“明明是下雨啊!” 水音笑着说:“你跟师妹学着点,镜清禅师回答是,‘我就是雨声!’” 水音指着窗外一株牡丹说:“袁兄,你看到这株牡丹,有何感想?” 袁炳辉回答:“如梦中一般。” 水音点点头,“有人视而不见,有人见了如梦中一般。只有物我两忘,才能体会出‘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才能领悟牡丹之美。” 水印吟道:“看!看!古岸何人把钓竿?云冉冉,水漫漫,明月芦花君自看。白云冉冉,碧水漫漫,明月映芦花,芦花映明月。这是何等明净澄澈!在红尘中迷途的人听了,不觉顿生向往之心。” 水音道:“以诗入禅的古诗还有‘朝送山僧去,暮唤山僧归。相唤复相送,山霭湿人衣。’” 水印说道:“袁兄你坐禅给我们看一下。” 袁炳辉打了个坐。 水印说道:“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宋朝理学家程颐、程颢兄弟俩一起赴宴,程颐见席中有jì nǚ陪酒,便拂袖而去。只有程颢留下来与人痛饮,尽兴而散。次日,程颢到程颐书斋,程颐仍怒气未消。程颢笑道:‘昨日本有,心上却无;今日本无,心上却有。’” 袁炳辉听了觉得有道理。 水音俏皮的掐了袁炳辉一把。 袁炳辉问:“作为女子为何有这种举动?” 水音答道:“只因你还有这个身体在;水音忘我,袁炳辉则心中有我。” “说得好!”海丘法师一串爽朗的笑声传来,大步流星的走进屋。 袁炳辉、水印、水音见到师父进来,一起让座。 海丘法师呵呵笑道:“人生的最高境界不在于功成名就,而在于怡然的品味流逝的或者正在流逝的不寻常的生活片断。平常心即是道,可是要真正悟透谈何容易?有诗云:‘不羡王侯与贵人,唯将云鹤自相亲。闲来石上观流水,yù洗禅衣未有尘。’既然人生短暂,又何必过于执著?” 水印说:“师父常说,‘求心歇处既无事,一旦弃绝这些yù望时,心便会定下来,这时才是真正的无事。’” 水音给海丘法师续了茶,说道:“师父还说过,‘混乱升起的地方,就是宁静可以升起的地方。那里有混乱,我们透过智慧,哪里就有宁静。’” 海丘法师笑道:“印儿、音儿常记着师父的话,师父还有话儿,‘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如能看透人生,了解世界终成空,心中就会没有杂念。” 这时,只听一声锣响,杀声四起,火光冲天,整个庙宇照得如火炭一般。 海丘法师脸色突变,叫一声:“不好!” 几个人疾步来到院里。这时,急匆匆跑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僧,身后chā着一只利箭。 小僧断断续续的说:“大批清兵……包围了寺院,……清宫大内高手也到了……”话儿没说完,“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这时,三面墙头冒出无数手持弓箭的清兵,为首的统领喊道:“义和团的拳匪、红灯照的娘们,快送死吧!”紧接着无数利箭“嗖嗖”的shè来…… 海丘法师屏住气,脸憋得如同紫茄子;一拂袖子,一阵强风袭来,袁炳辉、水印、水音不由自主的卷到屋里。 海丘法师立在院中,这时浑身已变得火炭般通红,如同一座烧红的铁塔。那些利箭shè在他的身上,纷纷折断,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海丘法师大喝一声,如同千钧霹雳,墙头上登时滚下几个清兵…… 袁炳辉双耳也被震得嗡嗡作响,他直到这时才真正领教功夫的效力! 三个清宫大内高手闪电般跳进墙,一个精瘦如灯,手持一柄梅花锤。一个魁梧如牛,手持一柄梅花铛。另一个双目如电,高大如树,手持一柄梅花qiāng。 水音悄悄的对袁炳辉说:“清宫大内‘梅花三友’到了!这可是冤家。” 梅花老大一个进步,朝海丘法师肋下袭来。肋下是海丘法师的虚处,这一招明眼人一看即知是行家所为。 水印一看情势危急,大叫一声,抽步一掌朝梅花老大后背击来。梅花老三一挺梅花qiāng,掀翻了水印…… 海丘法师急忙回身,一掌削断了梅花qiāng;又一脚踢飞了梅花老三。梅花老三惨叫一声如落花纷纷。 梅花老二手持梅花铛,大叫一声,冲了上来。 海丘法师一个骑马蹲裆步,任凭梅花铛向他的胸口刺来;梅花老二手持的梅花铛一海丘法师的胸口,如同触到硬铁,梅花铛‘卡嚓’一声断了,梅花老二接连倒退两步,口喷鲜血如注,倒地身亡。 梅花老大急红了双眼,挺动梅花锤,冲向海丘法师。 海丘法师抖擞精神,大喝一声,如同一声闷雷。梅花老大不住倒退,撞到一棵树上,双眼一翻,口吐白沫,似一棵病树倒下了。 海丘法师朝水印等人一摆手,袁炳辉背起受伤的水印,与水音一起,随海丘法师冲到前院大雄宝殿前。 “不要走了反贼!”清兵统领一声大吼,清兵大内十三太保和众清兵围了上来。 一场混战。 水印力敌三太保,袁炳辉背着水印与五太保大战;海丘法师与另外十一太保大战。 五太保一qiāng朝袁炳辉头部刺来,袁炳辉将头闪过,没想正刺中受伤的水印的头,水印牺牲了。 袁炳辉勃然大怒,双手攥住五太保的金qiāng,“卡嚓”一声折断。手握两支断qiāng,双qiāng刺中五太保的双眼,五太保惨叫一声气绝于地。 袁炳辉打得眼红,愈战愈勇。 天已破晓。 这时有人悄悄的扯他的衣襟,袁炳辉回头一瞧,是遍体鳞伤的水音。水音拉他冲进大雄宝殿,来到大佛的后面,按了一个机关,漏出一个小门。 水音说:“快跳下去!” 袁炳辉迟疑的说:“师父呢?” 水音道:“师父让咱们快走。” 袁炳辉说道:“我不走,我要和师父共患难!” 水音一推袁炳辉,袁炳辉掉进地穴;紧接着,水音也跳了进去。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前面隐隐出现亮光。水印推开一块石板,露出明朗朗的蓝天。两个人跳了上去,只见是一片绿油油的高粱地,天空灰蒙蒙的。这种氛围和昨夜的激战情景截然两样。 袁炳辉说:“师父不知怎麽样了?” 水音没有说话,默默的望着永清寺的方向。 前面的山峰隐约的走了出来,然后象一层层脱下衣衫似的,依次的漏出山腰和山麓。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一层粉红色,在粉红色下面隐藏着无数道金光。忽然间,粉红色的云片被冲开了,天空顿时开展起来。太阳像一只闪着金翅膀的火鸟,扑闪闪跳跃过来。河岸、田野、山峰……罩上了一层橘红色。 哪里还有永清寺的踪影呢?…… 河,迤斜地躺着的明亮的小河,轻风吹动,皱起鳞鳞的波纹。还是那座小村落,和弯弯曲曲的田埂、明镜般的小河、闪着白亮翅膀的鸭子、蓝色天覆盖的翠色青山屏障,构成一幅美好而朴素的画面。 袁炳辉回到任英屯已经三年了,他望着村头那片红得醉人的高梁地,那密密挤着的鲜儿的穗子,似乎听到武清寺颤悠悠的、睡意犹浓的钟鼓声。 他再一次想起了海丘法师…… 海丘法师杳无音信。 有人说,海丘法师在那次激战中杀开一条血路,流落江湖。 也有人说,海丘法师远盾日本,在乡村一座寺庙做了一名隐僧。 还有人说,海丘法师当年夜战中连杀敌兵,尘化而亡,化做一缕青烟,飘然而去…… 永清寺然关闭,僧人云散,永清寺成了一座空寺。路人说,寺内夜半有人影烟,可能是水音的幽魂罢。 袁炳辉这么想。 浮云,飘忽不定,起自何方,落于何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云,起自河上,前簇后拥,缓缓流动,朦朦胧胧。 袁炳辉更想起了水音。 自从上番分手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她就似一团红色的流云消逝了,消逝于茫茫天地之中。 她就像江湖上的一叶扁舟,潇洒自如,无拘无束。 有如迷执的人生,无法超脱的掌握,故为痛苦难敖。 不拘执于万事,悠然自得地生活,才能够体悟人生的美好。 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 水音孑然一身,如闲云野鹤般浪迹天涯。 随心所yù,行迹所至,皆不为处物所拘束。 几片落花随水走, 一声长笛出云来。 袁炳辉是小康之家,有几十亩地,一座宅院,虽然土地瘠薄,碱xìng大,但袁家人辛勤劳作,生活还算安稳。 任英屯是武术之乡,差不多人人都会点拳脚,村里人都知道袁炳辉外出学艺,但也没有更多的理会。 袁炳辉白天下地劳动,早晚练功不辍,生活也算有条不紊。 第27章 江湖水音(4) 这年夏天,天气异常燥热,白天闷热得叫人受不了,你浑身脱个精光,汗水还是往下淌。鸽子似的小屋,早就被热气蒸透,像个大烤炉。一丝支也没有,太阳像发了疯一样,日甚一日,晒得越来越炽烈。在龟裂了的田野里,从早到晚,颤动着热浪。被烧灼得精光的大自然,看上去多么令人伤心。连阡累陌的庄稼,有的呈着绿色,矮矮地拥护在干裂的土壤上面,有的luǒ露着一些灰白的壳子,干瘪得像老婆婆的rǔ房。 万籁俱寂,任凭娇阳的欺弄。 一道长长如惊天动地的闪电雷鸣,漫天漫地倾下了如泼的暴雨!哗哗哗,轰轰轰,砰砰砰……到处是急雨,到处是积水,到处是烂泥!天地沉浸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雨过天晴,一辆拉盐的大车陷在离袁炳辉家门口不远的烂泥里。车把式声嘶力竭的吃喝声,传进袁炳辉的耳朵。他走出家门,看到满身泥水的车把式,正摇着鞭子狠命抽打着拉车的大青骡子,那两匹健壮威武的大青骡子咆哮着,尽管滚成了泥,汗水津津,大车纹丝未动。 旁边围着几十个乡亲,四、五个小伙子帮助推车,大车无动于衷。 车把式看到袁炳辉走过来,求救般地说:“老哥,帮一把吧!” 袁炳辉近前一看,大车右轱辘下陷较低深,烂泥几乎没到了车轴。他摆了个骑马蹲裆式,两手搬住车轴的顶端指挥车把式喊齐号子,丹田一较劲,“嗨”地一声,硬生生地把半边车抬起来了。 大车驶出了陷坑,人们一片欢呼,车把式千恩万谢。几个帮助推车的年轻人“呼啦”一下把袁炳辉围在中央。有叫哥的确良,有喊叔的,其中一个后生道:“大哥真是神力,这些年一定外出拜了高师。”另一个生生道:“袁叔是zhēn rén不露面,一露面就吓我个一个跟头,咱们任英屯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从此,“神力”袁炳辉声明远扬。 又一年春天,杏花如云,山谷里溪流旋转,奔腾跳跃,叮咚作响,雾飞溅。沿河的杨柳,那一溜溜随风摆dàng的枝条,露着淡绿,变得柔韧了。春野里到处都散发着被那雪水沤烂了的枯草败叶的霉味,着麦苗、树木、野草发出来的清香。 繁的花木掩蔽着任英屯,一阵一阵的春风,吹来了断续的残笛;绿色的苍披着青砖土瓦,人世胡变迁,而春天循环往复,以至无穷。 任英屯与北面的双岭村地界相接,为争一条水渠的使用权,世代以水土为生命的农民眼睛红了,动了真气。两村村民各不相让,越聚越多,由吵嚷了展到漫骂,继而挥拳捋袖,更杂以锄头扁担,甚至有人拿来了刀、qiāng、三节棍、白蜡杆子,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看来,一场旧社会农村经常发生的械斗是难以避免了。 这时,亲眼看过袁炳辉抬大车的王三,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回村去,来到袁家。他一把拉住袁炳辉的袖子,气喘吁吁地说:“袁哥!快去看看吧,要出人命啦!” 袁炳辉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回事?” “来不及了,我路上再给你讲吧!”不由分说,拉了袁炳辉就走。 路上,王三已把两村争水渠的事向炳辉说了。来到现场,只见群情激愤,刀、qiāng、扁担、锄头都举过了头顶,眼看就要打在一起了。 袁炳辉紧走几步,一个箭步跳到了两队人之间,大喝一声:“且慢动手!”声音不太高,却威势惊人。两边村民都不由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家伙。 当他们看清了来的袁炳辉时,又有些后悔了。尤其是双岭村的民众,一多半都有不认识他。只见他中等身材,有一张普通的庄稼人的黑红的脸,不胖不瘦,穿一身土布裤褂,只是浆洗得干净些,与一般庄稼人没任何区别,甚至不象个练家子。 双岭村的拳房教师刘老本,看这个年轻人貌不惊人,语不压众,就越众而出,说:“小伙子,你要想调解纠纷,充大头,也行,你得拿出点什么来让我们看看!” 任英屯的乡众已经知道他有抬大车的惊人神力,对他的武功仍是莫测高深,也想借此开开眼界。有的说:“跟他较量较量!”有的说:“拿出点绝活儿来给他看看!” 袁炳辉向刘老本一抱拳,从容地说:“刘老师是八极拳名家,小子甘拜下风。再说,拳脚无情,刀qiāng下长眼,伤着谁了都不好。我们是睦邻乡党,并不是哪一世的仇家,为什么非要分个优胜劣败呢?” 这几句话说得软中有硬,既给了刘老本面子,又表明了自己不怕事,敢于调停的决心。 刘老本琢磨着袁炳辉这几句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双岭村的其他人却认为袁炳辉胆怯了,纷纷乱嚷道:“别光耍嘴把式,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手里要没金钢钻,就别揽这磁器活,还是回家抱娃娃去吧!” 袁炳辉看到今天的场面,光用嘴说是不行了,他镇定地向大家摆了摆手,说:“乡亲们:大家一定要让我献丑,那今天就说不得。”说看,从本村一个年青人手里抓过一根胳粗的镐柄。刘老本以为要和他对打,马上从徒弟手里掣过一柄宝剑,亮了个门户。袁炳辉看也没看他,双手握住镐柄,双腿微微下蹲,内吸一口气,双手后扬,只听“叭叭”两声,镐柄砸在头上,断成了三截。在场的人都惊愕得睁大了眼睛,吐出了舌头。 还没等人们惊醒过来,袁炳辉又从地上捡起了两块石头,敲击一下,发出的响声。他扔掉一块,左手抓着的是一块宽约两寸,长约六七寸的鹅卵石。只见他右掌立掌如刀,号喝一声,向左手鹅卵削去,石块立即断为两截,一截掉到地上,另一截仍握在左手里,等他松开左手,掉在地上的已是一堆碎石屑了。 场上一时鸦雀无声,停了一会儿,才bào出一片叫好声。有人说:“这是鹰爪臂石的功夫!” 以后,袁炳辉就以“鹰爪臂石”闻名乡里。 双岭村的武师刘老本是个行家,他看了这个年青人武术,气功均已达到了一流境界,深不可测,动武是讨不了好去。于是向袁炳辉一抱拳,说:“老朽今儿个认栽了,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回过头对双岭村众人说:“咱们走吧!” “慢着!”袁炳辉高声说,“各位父老乡亲,请听我一言。任英屯和双岭村,近在咫尺,多年来睦邻相处,双方婚嫁无,非亲即友。为一条水渠伤和气,再出人命,吃官司,结成冤家,真是上对不起天地祖宗,下对不起子孙后代了。双岭村离大盐河远,用水不方便,水渠请你们先用。以后按每月初一至初五双岭村使用,初六至初十任英屯使用,依次类推,循环往复,不得再起争议。”双方村众都轰然叫好。 这一下,袁炳辉的武功武德,仁义礼让的品德,不胫而走,很快传遍家乡。 辛亥革命bào发后,满清帝国崩溃,窃国大盗袁世凯复僻帝制,自称皇帝83天,一命呜呼。军阀混战,风起云涌。这时,直系军阀部队有个师长听说袁炳辉身怀绝技,便想请他担任部队的武术教官,于是派遣刘官等3人身带重礼来到任英屯。袁炳辉此时正在家院的树荫下喝茶。 这时,那个副官和两个卫兵拉着沉甸甸的厚礼到了。 “请问,哪位是袁炳辉大师?”副官小心翼翼地问。 “我就是。”袁炳辉回答。 副官点头哈腰地说:“我们师座久仰大师的声名,特派遣我们请大师武术教官,这是聘书。” 副官把一个大红帖子恭恭敬敬递给了袁炳辉。 袁炳辉展开大红贴子,看了看,还给副官。 “我徒有虚名,只会一点雕虫小技,哪里敢高攀师座大人。”袁炳辉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副官。 副官叫两个卫兵把礼物卸下,说道:“这是师座大人的一点小意思,不足挂齿。” 袁炳辉打了一个哈欠,“我近日腰疾老病又犯了,一直不能出门,感谢你们师座大人的抬举,恕不远行。” 旁边一个卫兵听了,火bào子脾气犯了,捋了捋袖子,吼道:“怎么?袁老头,拿什么架子?我们师长在保定府可是一跺脚天地颤悠儿,你要不识抬举,就给你们这村子通通扫了?” 袁培辉在一旁听了,沉不住气了,上前叫道:“你这个灰耗子,呲什么毛?这是任英屯,不是保定府!” 副官喝斥那个卫兵道:“袁大师就是当年的诸葛亮,咱们要有‘三顾茅庐’的精神。大师消消,我们这个小兄弟昨晚多灌了点马尿,说话没把门的。大师,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吃这碗饭,也不容易,这样回去,不好jiāo待,您好歹跟我走一趟,我也好jiāo差。” 袁炳辉道:“好,我跟你走一趟。” 袁炳辉随副官等人上路了。这一天晚上来到一个客店,副官、两个卫兵和袁炳辉拣西厢住下。吃过饭后,袁炳辉到门口溜达,发现有个鬼头鬼脑的家伙在附近窥视,心下犯疑,没有说话。东厢里住着小夫妻两人,男人年轻英俊,仪表堂堂,像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女人显得娇美,面白如玉,他们两人像是新婚,形影不离。 副官和两个卫兵连日来赶路劳累,栽倒在床,一会儿便呼呼入睡。袁炳辉睡不安稳,将烛吹灭,躲在床上想事。 一更天过去了,东厢内烛火通亮,小夫妻两人说着喁喁情话。 二更天过去了,两人情话更浓;喁喁之声在夜深人静之中真真切切。 三更的梆声响了,小夫妻又燃上一支蜡烛,仍无入睡的意思。 这时,房上的碎瓦响了,袁炳辉望去,在东厢房上现出7个人影,个个青衣青裤,白布蒙面,7柄钢刀烁烁闪亮。 领头的强盗突然抖响刀环,其余强盗也将刀片抖得哗哗直响。 东厢内蜡烛灭了,四周漆黑一团,屋内没有一丝声响。 强盗们在房上怔住了,他们不知道这小夫妻耍的什么手段,冲进去,怕凶多吉少,撤退当然不甘心。 七个强盗静伏屋顶,屏息谛听。 这时,西厢房内一个卫兵醒了,想要小解,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抓过桌上的茶壶就要往里尿…… 袁炳辉低声喝道:“出去尿去!” 那卫兵一听,吓得扔掉茶壶,溜出门去,来到一个墙根下小解…… 一个强盗悄无声息地溜下房来,狸猫一般卫兵身后,一抑手腕,刀光一闪,卫兵的脑袋掉了下来。 卫兵临死前一声惨叫,在瑟瑟冷风的夜中,显得十分凄利恐怖。 副官和另一个卫兵被惊醒了,一骨碌爬起来;袁炳辉连忙将他们按住,叫他们不要声张。 过了一会儿,东厢房里的蜡烛又突然亮了,屋门“哗啦”一声打开,小夫妻俩身着便装,盈盈相偕,从屋内走出。公子左手执烛,右手把剑,娘子右手把烛,一对英雄佳侣,正气凛然,英气逼人。 “房上的客人,想干什么?下来讲吧!”公子朝房上喝道。 众强盗没料到小夫妻俩会堂而皇之地闯出来,有点惊慌,但又不甘示弱,于是纷纷跳下房来,舞刀将二人围困中间。 领头的强盗说:“我兄弟七人,迢迢千里,跟随公子从浙江来到此处,难道让我们空手而归吗?” 公子呵呵笑道:“噢,想要银子,那还不好办!”他唤过仆人命抬过三千两银子。 银子抬来后,公子笑道:“够不够?如果不够,再抬来三千两。” 强盗们被公子的气度所震慑,又得了这么多银子,人人都很高兴,如今一听公子再要给三千两,个个乐得手舞足蹈。领头的强盗说:“多多益善,多谢公子赏光。” 公子命仆人又抬来三千两银子。强盗们把银子带上,正要越房而走,忽听公子叫道:“哎,你们一个个身高体重,来时踩得房瓦哗哗直响,现在又腰缠重银,份量更是不轻,再从房上越过,这房子就该蹋了!来,给你们一支蜡烛照路,从大门出去吧!” 强盗们背着沉重的银子,也不愿再爬那高高的房脊,便接过公子的蜡烛,向大门走去。谁知刚到前厅,蜡烛忽然被人打灭,四周顿时漆黑一团。强盗们不知道有多少伏兵,黑暗中自相残杀,也有乘火打劫想多得银两的,人人伤痕累累,有的因伤势过重死去,剩下两短胳膊短腿,抛下银两,落荒而逃。 袁炳辉在一旁看了,暗暗称奇;因为他见公子握剑的姿势不对,并不通晓武艺,完全靠勇气和智谋震慑击垮了强盗。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小年纪,面对强敌,而能从容不迫,处置有度,其胆气和谋略,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得上的啊! 那如花似玉的娘子嫣然一笑,搀扶着公子回房去了。 仆人收拾起散落的银两,也回房去了。 副官司见此情景,顿生夺财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被袁炳辉看穿;他拦住副官说:“你没看墙角卧着的那个弟兄吗?这公子太功于心计,凶多吉少,再说,瞧他那份神气,真不知是京城里哪位印把子抱杆子的后生呢!是你的,别人夺不去;不是你的,你也夺不走。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回屋高枕无忧。” 副官望着仆人的背景,咽下一口唾液,说道:“大哥说的在理,不夺无义之财,还是图个清静吧。” 三个人回屋睡去了。 东厢房的蜡烛来灭了,一片沉寂。 第二天一早,雄鸡破晓。袁炳辉睁开眼睛,副官睡如死猪一般,另一个卫兵不见了。他摸摸卫兵卧过的炕席,冰凉。 袁炳辉来到院里,见东厢房房门大开,屋空人去,小夫妻已不见踪影。仆人所住的一隅窗外躺着一具死尸,走近一瞧,正是那个卫兵。 副官带着袁炳辉终于来到保定府吴师长的府邸。 这是一座有着黑漆大门的公馆,两个永远沉默的大石狮子蹲在门口,门开着,好像一只怪兽的大口,里面是一个黑洞。两侧站着两个荷qiāng实弹的卫兵,眼睛一眨不眨。 副官带袁炳辉穿过长廊,来到一座小洋楼前,两旁有高大的翠绿的老树和绿茸茸的草坪;两侧的花园旁有一个网球场。花园里有一个大理石水池,养着肥大的时髦的红鱼。水池周围簇拥着紫藤和花束,水池中央有一个美人鱼铜像,在阳光下分外透亮。 副官领袁炳辉走进洋楼,厅堂内铺着花纹紫红地毯,上悬挂着金框的大幅画,一张胡桃木餐桌和十二把配有蓝色绸椅垫的软椅;厅堂内布置着精美时髦的法式家具,紫红透亮;四米宽的石阶而上是二层房间,精雕玉,十分漂亮。 袁炳辉平生还未见过这么豪华的住宅,正观望间,楼上露出一个仆人。 副官问那个仆人:“师座呢?” “正在浴室。”仆人回答。 副官让袁炳辉坐在沙发上,自己疾步上楼,一忽儿,引了一胩身穿蓝条白底睡袍的胖大家伙走下楼来。 “这是师座。”副官笑吟吟地向袁炳辉介绍道。 袁炳辉礼貌地起身。 吴师长发出一阵霹雳般的笑声,“袁大师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说完,朝四外望望,开口骂道:“妈格巴的,怎么不看茶?一点眼力价儿也没有!” 一个仆人长袍马褂点头哈腰跑来了,不迭声的说:“来了,来了!小的就去办,就去办!” “人都死光了!”吴师长骂完,又换了一副面孔,朝袁炳辉说道:“大师请坐。” 袁炳辉坐在吴师长对面,副官司手持军帽立一侧。 吴师长斜着眼睛看了袁炳辉一眼,说:“我听说大师的武功十分了得,特地请副官把大师接来,府里正缺一位武术教头,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袁炳辉说:“我已跟您的副官说了,我身体不适,近日家里也脱不开身,实在抱歉,请大帅见谅。” 吴师长听了,脸上现出不悦的神情,说:“我吴师长的脾气想大师早已听说,我是叫谁车不许,叫摸狗不许摸鸡。” 袁炳辉心想:不要说你的脾气,就连你的姓名,我也没听说过。 吴师长见袁炳辉深思不语,说道:“我是快人快语,得过且过的人,直肠子,怎么吃下去,怎么拉出来,大师不要见怪。” 副官也在一旁说:“师座的部下遵纪守法,在中原百战百胜,师座也是爱民如子,爱兵如孙。师座的座右铭是,杀一人如杀我父,yín一fù如yín我母。” 吴师长听了,双耳支起来,说道:“什么金啊,银(yín)啊,是一娘们如我娘!”说完,咯咯大笑,声音震得屋瓦嗡嗡直响。 袁炳辉说:“师座,这样吧,你朝我开qiāng,如果打中我,我就留在府上,如果打不中我,我就开路。” 吴师长子一抖,说:“如果打中你,你就玩了,还留什么府上?” 袁炳辉笑道:“问题是你不可打不中我。” 第28章 江湖水音(5) 吴师长唰地拔出盒子qiāng,朝袁炳辉一指,“我可不客了。” 袁炳辉点点头。 “砰!”qiāng声响了。 袁炳辉不见了,一忽儿在吴师长身后出现了。 “好神的功夫!”吴师长赞道,吐了吐舌头。 副官正趴在地上,双腿瑟瑟发抖。 袁炳辉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要上路了。” 吴师长双手一拦,“我可不是君子,我是个匹夫,粗人,你的功夫,我算领教了。我也不强留你;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师座尽管说。”袁炳辉洗耳恭听。 吴师长:“我有个相好叫巧儿,是天下少有的美人,长得跟花骨朵似的,这一带有个花贼叫黑雀儿,身体轻快敏捷如同山猫,能在空中飞行,并且像鱼儿一样能游泳,能潜伏到水底下,一天行走了百里,力气能举起几千斤重量。有一次他潜入巧儿的房里,把巧儿jiān污了。我多次派人拿他,可他行踪不定,到哪儿去抓他?可是我能咽下这口气!” “我管你们的花柳事。”袁炳辉说。 吴师长说:“这黑雀儿是个花贼,他不但糟蹋富人家的小姐、太太,也糟蹋穷人家的女儿,他是有名的花贼。” 袁炳辉道:“我到哪儿去找他?他有什么特征?” 吴师长道:“他长得跟非洲黑人一般,脸如黑炭,两只眼睛贼亮,不管吃什么山珍海味,胸脯瘦得露着两排排骨;听巧儿说,他的屁股有一片白殿风。” 袁炳辉问:“巧儿住在哪儿?我去寻访她,再问一些情况。” 吴师长道:“她住在西街,让副官带你去她那里。” 吃过晚饭,副官带袁炳辉穿街过巷,来到西街一个幽静讲究的庭院,巧儿蓬松着发,露着瓜籽般的玉脸,穿着水绿褂儿,粉色裤头拖拉着一双绣有鸳鸯的紫色拖鞋,笑呵呵迎了出来。 副官说明来意,巧儿一摇一曳地把袁炳辉让到客厅,厅内陈设华丽,木格内摆着唐三彩马,敦煌飞天泥人,日本泥娃、朝鲜小瓷人等。副官离去了。袁炳辉问了巧儿一些有关黑雀儿的情况。巧儿举止轻佻,言语轻薄,一双媚眼飘来飘去,烁烁生辉。 “你是吴师长的朋友?”巧儿头发黑得像墨玉一般,两钩弯弯的眉毛也是乌黑的,水绿的短褂上端散落了两颗钮扣,露出半个象牙般的小nǎi子。她的右手玲珑剔透,手指箍着一支翡翠手镯。 袁炳辉回答:“我来为民除害。” 巧儿笑得前仰后合,以至于脸上傅的一层bái fěn也纷纷地落了下来,纤细丰腴圆形的指甲,在桌上捡起一枚珍珠压发别在发际,一双敏的明眸里泄露出一片狡的精锐。 “有那么多坏人吗?”她嗤嗤笑着问。 袁炳辉早已看出她是个浮浪女子,心想管这种事有晦气,又一想,那黑雀儿不知坑害多少良家女子,为了这些良家女子也应挺身而出,拔刀杀虐。 “黑雀儿不就是一个坏人吗?”袁炳辉说道。 巧儿听了,嗤嗤笑得更响了。 “你若见到他,也不一定看他像个坏人,他打扮打扮,真像一个黑美人呢。” “怎么?”袁炳辉有点纳闷。 巧儿了一下纷乱的云鬓,扶了扶压发珍珠,说道:“他长得瘦小,虽然生得如黑炭,但很亮丽,经常男扮女装,混迹于佳丽之中,乘机作案,屡屡得手;得得手之后,又有一个癖好……”巧儿说到此处,嘎然而止。 “什么癖好?”袁炳辉问。 巧儿脸上漾起一片飞红,瓜籽脸烧得通红,眉眼一转,迭声道:“我不说了,不说了,……”说完,进厨房去了,一忽儿,端了一壶热茶出来,倒了一杯给袁炳辉。 “在师,看茶。” 袁炳辉口中干渴,不由分说,咕嘟嘟,一口气喝光。 巧儿娇声笑道:“看给你渴得这样,好像喝了不要银子的茶。” 她又蓄了一杯,袁炳辉又喝下半杯。 “黑雀儿怎么盯上你的?”袁炳辉问。 “那天,我随着郡王、郡主游济南的大明湖,我在船上给他们唱歌。郡主靠着船窗望月亮,手腕上露出金手镯。盈盈月下,郡主真像一颗水白菜,郡王多喝了几杯,已倒在船舱里睡了,几个卫兵也醉得东倒西歪。这时,我看到水底下升起一个黑瓜,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他看到我,朝我摆摆手,示意我别声张。他伸出一只手,擎住郡主的手腕,脱下她的金手镯;郡主大声叫唤,卫兵们全醒了,兵器铿铿作响。这时,听到有人在水中说,‘我是黑雀儿,希望大王明察,不要冤枉别人。’说完,不见了。郡王非常生气,命令各级官员一定要抓住黑雀儿。可是过了几个月,也没有抓住这个飞贼,济南的官员纷纷被革职……” 袁炳辉听了,顿觉眼前升起一片水雾。 巧儿又绘声绘色地讲下去:“有一天晚上,我正在这屋里洗浴,那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来,当时我看到一只‘黑猴子’爬了进来,吓得昏了过去。醒来时他睡在一边,他嘻皮笑脸地说,‘小妹子真仗义,那晚幸亏我没有声张,要知道,郡主的那个金手镯价值连城啊!’说完,给我一些银两。我说,‘谁要你的臭钱,我可不是烟花柳巷里的骚货,我是,良家女子。你给我破瓜了,你赔!’他听了,嘿嘿笑道,‘谁不知你是吴师长的金屋藏娇,屁股底下垫块红棉花,你还成了贞洁烈女了?我黑雀儿是闯过裙阵的高手,眼里揉不了沙子!’黑雀儿圆脸一抹又成了长脸,说道,‘谁不知道你金巧儿是直隶一带有名的金嗓子,那晚我在水下听你在船上唱歌,都迷得险些抽了筋……’” 说到这里,巧儿对袁炳辉说:“大师,你喜欢我唱歌吗?我的金嗓子不知迷倒了多少英雄好汉,吴师长就是其中一个。大总统、段执政、曹大帅都听过我的歌,我家祖传金嗓子,我娘当年也是风靡一时,家喻户晓,我的父亲是个两袖清风的穷书生,当年就是被我娘的金嗓子勾走的。可惜,他们都已不在人世了,只丢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金嗓子难上难啊!” 说到此处,巧儿淌下一行热泪。 这时,袁炳辉感到身体不适,眼前更加迷蒙。 巧儿见状,关切地问道:“大师连日赶路,一路辛苦,先到我床上歇。”说着,过来搀扶袁炳辉。 袁炳辉连忙说:“不用,不用……”此刻,再也没有气力说话,瘫软于进。 巧儿嫣然一笑,原来她在茶里下了蒙汗yào。她见袁炳辉已经昏迷,于是扶他来到里间床上,解下。她自己也褪尽衣物,端来木盆,放了水,快活地洗浴。一边洗,一边轻声吟唱,唱的都是风流小调。 巧儿把身上的沟沟坎坎掏得一干二净,然后来到里屋床上,往袁炳辉身旁一,轻击三掌,发出呻吟之声。 房门“哐啷”一声被人踢开,吴师长、副官和一群卫兵破门而出,手持长qiāng短qiāng“哗啦啦”冲进里屋,用qiāng逼住袁炳辉。 袁炳辉猛地醒来,见此情景,不禁大吃一惊,yàoxìng未退,朦胧中一声大吼,一脚朝巧儿踢去,巧儿惨叫一声,像只小猫一样踢到空中,肠子都给踢出来了。 袁炳辉掀开屋顶上的椽子,身子穿过屋顶的瓦片,露出半截身子。屋顶上也有两个彪形卫兵在那里等着,举起qiāng托,猛砸他的脑袋。下面的卫兵们用qiāng托猛砸他的双腿,众卫兵捆绑了他,把他解到保定府吴师长的大牢。 原来吴师长见袁炳辉执意不肯留在府上,于是想出这么一条美人计,逼袁就范。他实实在在是看出这个任英屯的汉子身怀绝技,与众不同,如果留下成为部队的武术教头,军威大振,所向无敌,硬气功甲天下,有朝一日成为中华民国大总统,吃啥有啥,喝啥有啥,玩啥有啥,光宗耀祖,好不快活,qiāng杆子里面出政权嘛! 正当吴师长得意洋洋,用一区区小妓,抓取一尾江湖大鱼,得意之时,这天临近中午,一觉醒来,发觉肥胖的大脑袋触到一柄凉嗖嗖的东西;斜目一视,原来是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旁边chā有一个纸笺,上写一行小字,写道:鸿鹄高飞。 吴师长一见,朦胧睡意顿无,心里像有一块巨石悬着。正在这时,又有副官来报:袁炳辉不知去向,牢门大开,锁拆断,两个狱卒被杀死。 吴师长光着肥腚从床上溜下来,一巴掌击在头顶上朝天吼道貌岸然:“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副走上一步,敬礼道:“师座言之有理。” “放屁!”吴师长恨恨地骂道。 救出袁炳辉的正是女扮男装的公子水音。 水音自从永清寺劫难后,一直流落江湖。此番在客店认出袁炳辉,于是一路跟踪而来。到保定府,见到袁炳辉身陷大牢。于是在夜半时分潜入大牢,杀死狱卒,救出袁炳辉,又在吴师长枕旁留下匕首和纸笺。 袁炳辉见到水音自然又惊又喜,二人相拥着叙了许久。 水音带袁炳辉晨曦时分逃出保定府,一路朝家乡沧州地区任英屯急奔。这天傍晚,来到河间附近的一家客店投宿。店主为人善良平和,客店上下两层小楼,袁炳辉与水音匆匆吃了一点包子,就佯装夫妻回房睡了。袁炳辉生怕这座店是座黑店,一人出外观察。 店主正在一楼大厅内忙活儿,几个小伙计拿碗刷碟,川流不息。客人们都回房歇息去了,一楼和二楼的许多客房都闪着烛光,有的客房内传出嬉笑声、猜拳声和卿卿说话声。 袁炳辉来到客店门口,店主见他要出外的意见,于是说道:“小伙子,外面兵荒马乱的,小心遇到乱兵和土匪,早早回去安歇吧。” 正说间,门外进来两个娘子,两个都喝得烂醉,跌跌撞撞。清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一点的娘子,皮肤赤黑,头戴印花布头巾,头巾在头上围成一个圆环,把乌黑的发髻和上面chā着的闪闪发亮的银头饰luǒ露出来。她里带着一种乡间少女的蛮野和稚气。她搀扶的那个少女分外俏丽,已醉得人事不省。她珠圆玉润的颈项,丰满的面颊上透出一抹嫣红,白嫩的小菩萨脸,蓬松松的刘海上缀满了雾星儿,一颤一颤的;她穿一件藕荷色带淡红点的衣衫,袖子撸着,裤腿挽着,像一株水柳,柔软地依偎着同伴。 “店主,有空房吗?”黑娘子问。 “有,在二楼最东头一间,屋暖炊热,用不用来几碗醒酒的高汤。”店主笑呵呵地上前走了几步。 “不用,睡一宿就赶路。”黑娘子说完,搀扶着同伴上楼去了。 “嗬,好大的酒瘾,肠子肛子都快喝出来了。”店主说完,又忙乎去了。 袁炳辉走出门外,大地灰蒙蒙的一片;只有晶莹的月光,云团缓缓地移动着,天空明净无暇,就像豆青色的古瓷,月亮是圆的,天体是丰圆的,非常和谐。茶叶上的青蛙,草丛里的蚂蚱和树枝上的小鸟,忽闪忽闪,唧唧咕咕,联络一曲动听的jiāo响曲。 袁炳辉回到二楼客房,水音半倚着炕头深思。 “水音,你没睡?”袁炳辉问。 “睡了一觉,不踏实,又醒了。” “你不该杀死那两个狱卒。”袁炳辉闷声闷气地说。 “他们发现了我,抽出刀想杀我,我是迫不得已。”水音回答。 袁炳辉说:“我总想,人生还是图个清闲。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有首诗,诗云:‘日高睡足犹慵起,小阁重衾不怕寒。遗爱寺钟欹枕听,香炉峰雪拨帘看。匡庐便是逃名地,司马仞为送官。心泰身宁是归处,故乡可独在长安?’白老夫子每日听着遗爱寺的钟声,欣赏香炉峰的雪,便尘念都洗刷一尽。相传古代匡兄弟,为求神仙之道而结庵于庐山,那儿真是修行的好去处,能使人摆脱名利的束缚。何况司马只是一个闲职,正好趁机游山玩水,修身善xìng,这样的日子不是过得挺惬意吗?” 水音道:“你说得有理,但人世间险恶多变,有句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人世间,处处是陷井,处处是圈套,在这莫幻莫测的危境之中,虽有淡泊之心,才智巧术,又有何用呢?……” 这时,传来一声尖叫,在这的深夜,这叫声显得是那么凄婉…… 尖叫声是从客店二楼最东头的房间里传达室出来的。 袁炳辉、水音父子疾步出屋,赶往那座客房,房门紧闭。 袁炳辉用手轻轻一击,房门洞开。只见刚才袁培禄看到的那个白菩萨脸少女,露着白盈盈的花朵般的身子,赤身luǒ体躺在血泊之中;床上血迹淋漓,被褥纷乱,衣物狼藉,窗户大开。 袁炳辉急忙赶到窗前,只见漆黑一团,风声萧索。他轻轻一跳,跃下楼去。 水音扶起那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女,少女气息奄奄,胸前chā着一柄尖刀,鲜血汩汩而淌。她微微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他……男扮女装,……是个……踩花……大盗……”说完,身子一仰…… 水音放下这楚楚可怜的少女,也一纵身,跃出窗外…… 三更已过,黑夜在广褒的原野和密密叠叠的高梁地,撒开了一张黑色的大网。夜,黑得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四野没有一丝儿亮光,四周一片沉寂,只有那翠叶飘洒的树枝,在风中发出的声音。几星萤火伏游来去,不像飞行,却像在原野的空气里飘浮;那弯曲的伸展在黑夜中的土道,发散着馨香的气味。 袁炳辉和水音一前一后地搜索着。袁炳辉已经望到前面有一个人影,飞快地晃动,像一只夜猫窜跳。他的右手摸到一块湿迹。 是殷红的血迹。 二人追了上来。 “是个花贼!”他低声说。 “八成就是黑雀儿,他受伤了。你从前面的土路抄过去,我们合围他,这次不能让他逃掉!”袁炳辉的声音非常沉稳。 两个人分开,分头堵击逃犯。 袁炳辉从西侧一个土跎很快绕到一片高梁地的边缘。盈盈月下,他看到一个人像地鼠一样窜来窜去,只听高梁叶子飒飒而响;那黑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十分敏捷。 水音盯住那黑影疾步追了上去。忽然,那黑影定住了,蹲了下来,颤抖不已。 水音冲了过去,大喝一声:“花贼,哪里逃?” 那黑影一抬手,一柄亮闪闪的袖刀飞了出来…… 水音被一股强大的气浪一推,倒向一边,扑倒在高梁地上,猛闻到一股浓烈的泥土的香气。 她抬起头,正见袁炳辉像黑铁塔一般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黑家伙捂着下身,呻吟着,两只眼睛露出绝望的神情。他脸若黑炭,上身赤luǒ,体如黑柴,下身仅穿着一件黑色内裤,血湿了一片。 “你就是黑雀儿?”袁炳辉的声音异常沉着,身体一动不动。 他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的目光,只是一瞬,飞快的一瞬。 “你就是江湖上有名的踩花大盗。”袁炳辉的声音像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内含着一丝鄙夷。 黑雀儿的脸上渗出无数晶莹的汗珠,脸色更加黯淡,嘴角蠕动着,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喃喃地说:“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黑雀儿倒下了就像一截腐朽的木头,里心像是掏空了蚀烂了;就像一根溃烂的湿草,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他是女人裤裆里的“好汉”,他是风流穴里的蛀虫,最终被女人算计了。 女人是一团火,弄不好就会被火烧死。 黑雀儿被那位垂死的刚烈女子用报复的锐利牙齿,咬掉了他的风流根。从此,他的风流生涯也就终止了。 袁炳辉对水音说:“水音,跟俺回家吧。” 水音噙着泪说:“炳辉,我xìng本在江湖,不会息影田园的。我太了解男人和女人了!我们有过那麽一次,在短促的人生之中,流下那麽一点点美好的回忆,就可以了。我不会忘记你的!” 水音走了。 袁炳辉回到了任英屯,又开始了躬耕练武的生涯。那位保定府的吴师长也顾不上围剿任英屯报复袁炳辉,因为军阀重开战,硝烟又起,他忙着调兵遣将,逐鹿中原去了。 人固有一死。 若干年之后,袁炳辉也抵挡不住大自然的规律,在一个朗朗之日,在椅上端坐而逝。 送葬的这一天,天气yīn暗,仪式简朴而悲壮。袁家亲友和乡亲们把这位武术大师安葬在一个花香水秀的土岗上。 柳暗花明,山重水复,转眼到了清明。这天下午,人们在袁炳辉的墓前。见到一位60多岁的fù人跪在那里嘤嘤哭泣;她一身青衣,斜背着一柄宝剑,岁月的鱼纹也掩饰不住她美丽的风韵。她骨格清健,气度非凡,高挽云髻,肤色如玉。 这位fù人见到有人来,缓缓起身,走入树林之中,转眼即逝。 墓前,只见墓碑上挂着一串小红灯笼,闪闪烁烁。 那fù人只有袁炳辉的九泉之灵才能知道是谁。 独拥白云嫌水闹, 夜对明月笑风闲。 (完) 第29章 石破天惊(1) (电影文学剧本) 楔子 北京云居寺因珍藏一万四千余块石刻佛经,成为世界之最。隋末名僧静琬鉴于北朝两次法难,承其师志,发起将佛经刻于石上收藏,以备法灭。刻经自隋开始历经唐、辽、金、元、明延续千年之久。云居寺所依石经山藏经洞中又发现释伽牟尼佛祖舍利;在历史风云变幻之中,这里舒展开一幅幅神秘莫测的动人画卷 北宋宋徽宗年间,夏夜。 汴梁城里突起一阵旋风,扬尘播土,倒树推林,揭去箭楼上的檐瓦,撕碎城墙上的告示。 大批北宋禁军士兵高举火把和兵器拥入礼部尚书郑义府邸。 禁军头目高举令牌,叫道:“皇上有旨,礼部尚书郑义违抗圣上,格杀勿论!” 一个老管家上前询问,被禁军头目一刀砍死。 禁军士兵潮水般涌入府邸。 几个护卫上前抵抗,被纷纷杀死。 后院卧房正厅内,礼部尚书郑义老泪纵横,望着宋太祖赵匡胤的遗像,哀叹不已:“山河破碎风飘絮,可惜我大宋的大好江山将要断送在昏君佞臣手里,可惜啊,可惜,太祖皇帝,你若有灵,也该睁眼看一看这浑浊的世界。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郑义的妻子神色凄惶走进正厅。她说道:“老爷,禁军已经打进来了!” 郑义凄然望着妻子:“江山危在旦夕,我这老命留之何用?玄儿呢?” “那个不挣气的儿子如今不知又在哪个妓楼鬼混呢?只可怜我们那十二个女儿,那郑十二娘才4岁啊!” 郑义听了,泪如雨下。 郑义叹道:“我们的女儿个个生得花容月貌,又有何用?敌军压境,国将不保。女儿啊,女儿啊,女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今我也只有承全你们了。” 郑义从壁上取下宝剑,眼一闭,一剑刺死妻子。郑义妻望着丈夫,惊得睁大了眼睛,倒下了。 郑义发疯般冲进后院,正见十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围拢上前。 郑义挥舞宝剑接连刺死十个女儿。 “爹爹,爹爹……”女儿们一片惨呼。 郑义挺剑逼问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儿:“一娘和十二娘呢?” “翻墙跑了!”她说完也断了气。 郑义无可奈何长叹一声:“大丈夫不能战死疆场,为国捐躯,马革裹尸,虽死有憾!” 郑义挥剑自刎。 深夜,年轻美丽的郑一娘身背年方四岁的郑十二娘踉踉跄跄奔跑在小巷内。 禁军士兵紧紧追赶。 郑一娘跑至大相国寺院墙前,一纵身,将郑十二娘递上墙头。 郑十二娘叫道:“大姐!” 郑一娘说:不要管我。郑一娘一跃身,将郑十二娘推进寺内。 禁军士兵甲嘻嘻笑道:“好一个俊妞儿。” 禁军士兵乙说:“犒劳一下弟兄们吧。” 禁军士兵丙说:“老子已好几个月没开荤儿了。” 禁军士兵丁说:“弟兄们,上啊!” 几个禁军士兵一拥而上,剥脱了郑一娘的衣服;郑一娘拼命反抗,无济于事。郑一娘被众士兵jiānyín而死。 禁军头目带领士兵又去捶打大相国寺寺门。 与此同时,一伙禁军正在敲打一家青楼的门。 郑义的儿子郑玄正在床上与一jì nǚ鬼混。 老鸨慌里慌张闯进来:“郑玄,皇上下旨将你家满门抄斩,当兵的已经杀来了,你还不快逃?” 郑义一听,慌得滚下床,只穿着内衣,跑到后院,爬上一匹白马,出了后门飞逃而去。 老鸨叹道:“唉,你这采花贼!” 一伙禁兵还在捶打相国寺的寺门。 一个僧人开门,禁军蜂拥而入。 护院僧头目喝问:“为何三更半夜闯入佛门?” 禁军头目回答:“有个逃犯躲到这里。” “佛寺乃清净之地,哪里有什么逃犯?” 禁军头目瞪他一眼:“我们亲眼所见。” 大相国寺住持文赞法师由僧人簇拥走了出来。 文赞法师作揖道:“阿弥陀佛!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寂寂断见闻,dàngdàng心无著。” 禁军头目说:“老和尚,有个逃犯翻墙而入,我们要搜查。”说着,一挥宝剑,禁军们纷纷往里闯。 两个护院僧摆开棍阵。 文赞法师挥手说道:“徒儿们,论他们自便。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武僧们让开一条路,禁军们蜂拥而入。 文赞法师回到大雄宝殿,坐于佛座之上。低头闭目,口中念念有词。 禁军们搜遍全寺,扫兴而归。 文赞法师的佛座开了一扇小门,探出郑十二娘的脑袋。一双眼睛烁烁生辉。 郑十二娘跑了出来,跪在文赞法师的面前。 文赞法师问道:“你就是郑大人的女公子?” 郑十二娘闪动亮晶晶的大眼睛:“我不是女公子,我是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郑十二娘……” 文赞法师叫道:“志矜!” 年轻僧人志矜从僧人中走了出来。 志矜道:弟子志矜在。 “你带十二娘到第三舍居住。” 郑十二娘随志矜走进一间僧舍。 舍内桌明几净,床褥整齐,壁上挂有一幅画,画面上,隋未名僧静琬法师书写经版,题款是:铁笔写沧史。 志矜说:“小娘子,今晚你就住这儿吧。” 郑十二娘深情依依地望着壁上的静琬像。 志矜说:“那是隋未的静琬法师,是他在燕京石经山发起石刻佛经,这一刻就是几百年啊!” 志矜端来一个盛满温水的大木盆:“好好洗一洗,然后上床睡觉。” 志矜退出来,轻轻带上门。 郑十二娘瞧了瞧热气腾腾的大木盆,然后悄悄褪下衣物,进入木盆中。 郑十二娘的luǒ背露出大蝴蝶的纹身。 14年后,依然是这座僧舍,依然是这只大木盆,这只大蝴蝶,呈现出18岁的郑十二娘美丽的胴体,丰满的luǒ背上,那只大蝴蝶翩翩yù飞。 郑十二娘正在洗浴。上午,夏天。 窗外传来志矜的叫声:“十二娘,十二娘,法师的侄孙辛公子来了!” 郑十二娘轻盈盈的回答:“知道了,一会儿就来。” 郑十二娘迅速穿好衣服,拉开门栓。志矜现于门前。 已经30多岁的僧人志矜说:“唉呀,你可真爱干净,一天一个澡,也不分早晚。” “你这秃头,倒是凉快,这天热得邪乎,刚刚练了一会儿拳脚,就湿了衣裳。师父的侄孙在哪儿?” 志矜悄悄附在郑十二娘耳边说:“在师父房里,他叫辛安,从大辽的京城石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山来,听说是个大书法家,云居寺的许多经版上的书法都是他写的。” 郑十二娘眼睛一亮:“哦……” 志矜诡诈地一笑:“他貌比潘安,脸白得像凉粉儿……” 郑十二娘一推志矜:“看你说的!” 文赞法师僧房内。 文赞法师正与青年书法家辛安叙话。辛安文雅潇洒,一表人才。 文赞法师问:“我的师弟通理大师可好?” 辛安回答:“叔爷,由通理大师主持镌刻的佛教石经《大智度经论》已有4000多块,因石经山上九个藏经洞经版已满,通理大师正在云居寺筑一压经石塔,塔下建有地宫……” 文赞法师猛地挥手示意不要说话,二人见窗户闪过一个人影。 文赞法师倏地出屋,辛安也疾步出来。只见窗前槐树树干摆动,没有人踪。 文赞法师机警地用鼻子闻了闻,说道:“是个女贼,身手好快,西域来人了。” “何以见得?” “他身上有一股奇香。” 志矜引郑十二娘喜盈盈进院。辛安与郑十二娘打个照面,二人顿时愣住。郑十二娘见辛安痴迷地望着自己,不禁脸上飞红。 辛安问:“叔爷,莫非是她身上的脂粉香?” 文赞法师摇摇头:“不是她,我这个拳脚女弟子在寺中已有14年,我如何不熟悉她的气味,她是一种沐浴香,而那女贼是一股异香,还有一种富贵气。” 辛安赞道:“叔爷真是神了,怪不得通理大师尊你为慧眼大师。” 文赞法师呵呵笑道:“我哪里比得上他的一手好书法,人称妙手书圣。听说你也有妙手小书圣之誉。” “我那两下子还不是班门弄斧?” 文赞法师对郑十二娘说:“都是自家人,还不快屋里坐。” 文赞法师、辛安、郑十二娘子、志矜依次进屋坐定。 志矜给众人斟茶。 文赞法师缓缓起身,感叹地说:“西汉司马迁说,古者富贵而名磨灭,不可胜纪,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富贵中人一生平安顺达,一生黯然无色。逆境中人一生坎坷,一生都值得品味。隋大业年间,静琬法师面对满山青石,发下宏愿。要将我佛门经典,镌刻石上,以传后世。从此,我佛门弟子开始了气势磅礴、可歌可泣的事业。多少僧人背负青天,餐风饮露,面对青石,写凿不止。一代代僧人坐化,一块块石经刻就。绵绵几百年,出家人也许很少去理会尘世间的变更。几十个皇帝来去匆匆,几十代王朝起落兴衰;高墙内勾心斗角,荒野里刀剑相搏。空言好佛,万岁难穷;青山依旧,故人难寻。” 辛安说:“遥想当年,多少僧人踏着荒山小径,仅凭锤凿之功,建造了雷音洞府;又是多少次怀着一种虔诚,把寄托带入洞内。离洞后,更昂首阔步面对悲壮淋漓的人生!” 郑十二娘喃喃自语:终有一天,我要去云居寺…… 豪迈高亢的歌声响起: 凝重的古代史章 闪动着白色的经版 石头般的静琬 锤钎了不朽的佛典 多少年凿声不断 镌刻了世纪的格言 多少年锲而不舍 中华的脊梁在崛起锦延…… 郑十二娘眼前仿佛叠现:静琬法师的坐像、立像、凿像。 石经山崖巍峨耸立,白云缠绕。 云居寺院重重叠叠,若隐若现。 无数僧人在山间凿石、运石、搬石、推石、写经、刻经。 有的僧人咬破舌血,写经。 这天晚上,郑十二娘被隔壁的动静吵醒,于是披衣下床,出门来到隔壁窗前。只见辛安散动长发,以长发蘸墨,在雪白的墙壁上,甩写出一个4尺高的“佛”字,遒劲有力。 郑十二娘“啊”地叫出声来。辛安见是郑十二娘,淡淡一笑。问道:“你还没睡?” 郑十二娘嫣然一笑:我可以进来吗? 辛安笑道:“当然可以。” 郑十二娘走进屋,辛安示意她坐在椅上。 郑十二娘赞道:“真是好书法,名不虚传。” 辛安一回头,长发上的碎墨滴在脸上、身上,他几乎成了“墨人”。 郑十二娘咯咯笑出声来。 辛安说:“不好意思。” 郑十二娘说:“我来给你洗头。” 郑十二娘出屋,一会儿,端了一盆温水进来,给辛安洗头。 辛安说:“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 “我要不给你洗,这屋子就成了墨池了。” 志矜从窗前路过,笑道:“嗬,还没入洞房就先洗上头了。” 郑十二娘朝他一跺脚:“调皮秃头,看我不撕烂你的舌头!” 志矜跑去了。 郑十二娘为辛安洗头。 辛安说:“好舒服。” 郑十二娘问:“你练书法几年了?” “20年了。” 郑十二娘说:“真是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以后你教我书法,我就给你洗头挠头。” “那当然好。” 郑十二娘出外倒水,猛见前面有个黑影一闪。她倒了水,放下盆,朝那黑影响追去。追来追至少,走进大雄宝殿。大雄宝殿内,一片漆黑。皎皎月光下,两侧各出现6个翩翩起舞的飞天,她们有的扛琴抱琵,有的枕笛横笳,姿态各异,栩栩如生。这12个飞天是西夏国水印公主和他的11个侍女所扮。 郑十二娘揉揉眼睛,恍眼环顾四周。她走出殿堂,回到辛安房中。 郑十二娘说:“辛公子,真是出现奇迹了,大雄宝殿添了12个飞天。” “大雄宝殿哪里来的飞天?飞天在西域敦煌。” 郑十二娘拉过辛安的手:“你用手掐我。” 辛安莫名其妙。 郑十二娘拉起辛安的手打自己:“有点疼,不是梦里,辛公子,你随我来。” 辛安随郑十二娘走进大雄宝殿,那十二个飞天不见了。 郑十二娘说:“真是奇怪。” 辛安说:“你的眼睛莫非看花了?” 郑十二娘自言自语:“莫非寺里来了生人?” 二人走出殿堂。 明月溶溶,繁星眨眼。 郑十二娘说:“月光多好。” 辛安吟道:“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郑十二娘说: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你的家乡在哪里? 辛安说:“北京。我爷爷和叔爷曾跟随宋太祖南征北战,太祖皇帝黄袍加身后,杀戮功臣,真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爷爷被割了脑袋,叔爷隐姓埋名出家。父母被辽兵追杀,云居寺的通理大师嫠了我一条命,自小在石经山附近的水头村长大。你呢?” 郑十二娘眼圈一红:“我父亲原是宫里的礼部尚书,父母和11个姐姐全被jiān臣害死了,只听说有个哥哥逃命在外。我是在寺里长大的。” 辛安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你的亲哥哥。” 郑十二娘撒娇地说:“我不要你做我的亲哥哥。” “那做什么?” 郑十二娘脸一红:我不告诉你。 郑十二娘岔开道:“寺院里有一个池塘,栽着莲藕,好美,我们去那里。” 郑十二娘带辛安来到后面的池塘,荷花婷婷玉立,翠叶飘溢水珠。 两个人倚着白玉栏杆。 辛安说:“十二娘,你听说过舍身饲虎的故事吗?” 郑十二娘摇摇头:“讲给我听。”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阎浮提洲有个叫摩诃罗檀那的国王,有三个儿子。这一天,国王带着3个王子、王后和侍臣出城游玩。国王、王后累了,便坐下来歇息。3个王子走进深山,看见崖下有两只初生的小老虎,围绕着一只饿得奄奄一息的母老虎求食。小王子对两哥哥说:这只老虎饿极了吧,哪里有nǎi水喂小老虎,我看它们好像要吃掉那两只小老虎。”大哥回答:如果不吃掉自己的幼子,只能一起饿死。“回来的路上小王子想:如今遇着这积福的机会,我为什么不献出身体,去解救世上苦难的生灵。于是小王子返回深山,爬到悬崖上,用树干划破脖颈,血流如注,然后纵身跳崖,坠落虎侧。3只老虎吸吮了他的鲜血,才渐渐恢复些气力,又吃了他的ròu,吃得只剩下一堆白骨。这时,大地震动,日月星光,鲜花缤纷,山呼海啸,在白骨和血迹斑斑之中,升起一座七宝舍利塔。” 郑十二娘听着听着,不禁潸然泪下。她泪水盈盈望着池塘中央,有些恍惚。忽然,奇迹发生了。她如梦如痴,仿佛看到 公元前四八五年。 尼泊尔南部风景如画的地域。 80高龄的释伽牟尼从容下河,洗净身体,然后上岸,卧下,弯屈右臂,以手托腮,冥思默想。 在弟子们的祈祷声中,溪水潺潺,佛祖的凡躯完成了最后一次呼吸。 在弟子们的祈祷声中,火光熊熊,佛祖的凡躯一点点化为骨殖,与铺地的松油融为一体,骨灰结成若干亮晶晶的颗粒…… 郑十二娘惊呼:“我梦见佛祖了!我梦见佛祖了!” 郑十二娘纤纤玉手指向池塘中央。 辛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粉荷盈盈,翠叶yù滴、一段白藕,丰腴肥厚,冉冉升起,池水涟涟,夜风吹皱池面,哪里有佛祖的影子…… 第二天上午,阳光融融。 大雄宝殿内,文赞法师正在打坐。众僧人恭立两侧。 郑十二娘和辛安走进殿堂。 辛安正要说话,被郑十二娘用手掩嘴。郑十二娘拉着辛安出来。 辛安有点纳闷。 郑十二娘说:“师父在修行时最讨厌嘈杂的声音,所谓”声为定刺“而所有的声音之中,最讨厌,最可怕的就是人的声音。” 辛安说:“很多寺院都建在山林之中,是不是为了舍动取静呀?” 郑十二娘回答:“那是因为几次法难之后,都市的和尚受到迫害,许多有德行的高僧隐入山林修行,这也是中国佛教的命脉延续下来的重要原因。” 辛安说:“云居寺的经版烈火烧不化。” 郑十二娘说:“这也是一个原因,实际上世间没有无声的地方,你就是把耳朵塞起来,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干脆就不要打坐了。要收散心,放散心,让声音进来。你的心不要让境转动,你的心不动,外面的事物动,你听好了。” 辛安在院内原地打坐闭目养神。 辛安一骨碌爬起来:“果然如此,真是神妙。” 郑十二娘笑道:“神妙的事情还多着呢。” 志矜走出殿堂:“师父让你们进去。” 辛安、郑十二娘随志矜走进殿堂。 文赞法师正在讲授,口中念念有词:“手把青秧chā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弟子们,有谁能说出退步原来是向前的真谛?” 一个僧人回答:“农夫chā秧是边chā边退的,正因为他能够退后,所以才能把稻秧全部chā好,所以他chā秧时的退步正是向前进步。” 文赞法师满意地点点头,转向郑十二娘,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郑十二娘说:“我昨夜在池塘中央看到西天佛祖了,真如仙境。” “莫非是梦游?” 郑十二娘说:“辛公子也去了。” 文赞法师问辛安:“侄孙也看到了吗?” 辛安回答:“我没有看见。” 文赞法师:“莫非你是凡眼,她是佛眼喽。”众僧哄堂大笑。 文赞法师说:“本寺院位于都城中央,众目暌暌之地,最近又有可疑之人来去,以后晚上你们不要擅自走动。” 第30章 石破天惊(2) 文赞法师转向两个僧人。年轻的僧人叫悟净,老年僧人叫悟通。 文赞法师说:“悟净,你就要离开本寺到南方去开创新的人生,我送你三字箴言。” 悟净说:“弟子洗耳静听。” 文赞法师说:“不要怕。” 悟净说:“弟子牢记。” “悟通,你就要回家乡住持寺庙,我也送你三字箴言。” 悟通说:“弟子当做为座右铭。” 文赞法师说:“不要悔。” 悟通说:“弟子终生受用。” 郑十二娘悄悄牵着辛安的手溜出殿堂,来到寺中花木繁茂的池塘边。 郑十二娘问:“师父这两个三字箴言是什么意思?” 辛安说:“自己琢磨吧。” 郑十二娘一推辛安:“嗬,你还端穷酸架子。快告诉我,不然我一掌把你打到池塘里去。” 辛安笑道:“我可不会游水。” 郑十二娘恨恨道:“淹死喂王八!” 辛安笑着说:“真应了庙小神灵大,池浅王八多了!” 郑十二娘说:“你告诉我,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 辛安说:“年轻人开始踏上人生的征途,任凭风雨多,全然不要怕。初涉人生,开拓生活,需要勇气。人到老年,夕阳西下,日暮途穷,凡事已过,何必后悔,图个自得其乐。” 郑十二娘说:“我们像早晨的太阳,自然是不要怕了。” 辛安说:“十几岁人的心扉是透明的,虽然关着但是门里门外的人能够打照面。二十几岁人的心扉是木头的,虽然内外隔绝,但只要有爱情的火焰,就能将它烧穿。三十几岁人的心扉是防火的石门,冷硬而结实,虽然热情的火不易烧开,但柔情的水却能渗透。四十几岁人的心扉是金门,既耐火烧,又不怕水浸,只有金钥匙才能打开。” 郑十二娘听了,若有所思,喃喃自语:“我的心扉或许有一天成为石门,烈火烧不开,洪水浸不进,与世隔绝,永垂不朽。” 辛安说:“十二娘,快不要说这傻话,你的心扉就是玛瑙门、翡翠门,我也能用我心中的金钥匙打开……” 郑十二娘听了,心里涌起一阵激动。郑十二娘含情脉脉望着辛安说:“那我的心扉是佛门呢?” 辛安真挚地说道:我要在这佛门上刻满“爱”字。 郑十二娘激动得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血沸腾,情不自禁地倚偎到辛安怀里。 池塘水面倒映出他们依偎的倩影。 郑十二娘深情的说:“辛哥哥,你真好……” 辛安说:“这真是千里有缘一线牵……” 志矜恰巧从此处经过。 志矜合掌:“阿弥陀佛:我可什么也没看见。” 志矜一吐舌头:“溜之乎也。” 落叶潇潇,相国寺流光溢彩,笼罩在金秋霞帔之中。 郑十二娘在寺院内教辛安舞剑。 晚上,烁烁烛下,郑十二娘房中,郑十娘和辛安共背《唐诗》。 辛安说:“明天我就要去北京石经山了,通理大师派人捎信说,《大智度经论》经版已经快刻完了,压经塔上的文字要我去写。” 郑十二娘恋恋不舍地望着辛安:“我从心里舍不得你走,但男子汉大丈夫还应以天下为已任,事业为重。我送你唐代诗人李商隐的两句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 辛安深情地一把搂定郑十二娘,说道:“我也送你李才子的两句诗:蓬门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郑十二娘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的手帕,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她咬破手指,用鲜血在上面写上“贞”字。辛安也咬破手指,用鲜血在上面写上“忠”字。 郑十二娘庄重地把手帕送给辛安,说:这是咱们的订情物。 烛火闪烁着,燃尽了,熄灭了。 漆黑一片。 屋内升起辛安的颤抖的声音:你的后背怎么会有花蝴蝶的纹身? 郑十二娘的声音:我们郑家世世代代信奉道教,托庄生梦蝶之悟,郑家人后背都有花蝴蝶…… 辛安自言自语:花蝴蝶哟,你可是一个飘dàng的精灵?…… 柳暗花明,花开花落。 烛光点燃了,依然是郑十二娘的房间。晚上。 郑十二娘若有所思地依在床头,手捧那部泛黄的《唐诗》,翻阅着。郑十二娘自语着:蓬门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为探看…… 郑十二娘失神地望着壁上的静琬像,沉思着,陷入恍惚之中。 远方传来“劈劈啪啪”的凿石之声,声音由远至近,越来越大,越来越烈,激dàng在苍穹之中。 静琬像跳跃着,静琬渐渐变幻成辛安,跃然画上。 郑十二娘又惊又喜,踉踉跄跄奔到画前,头撞壁上。 郑十二娘恍恍惚惚出了屋门,进入辛安居住过的僧房。 雪白的壁上,一个偌大的“佛”字,是当年辛安所书。郑十二娘深情依依地望着壁上“佛”字发疯般扑了上去,两手拄墙,深情地狂吻着“佛”字…… “佛”字的特写。 歌曲升起: 秦观的《鹊桥仙》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就在郑十二娘凄凄切切之时,她的身后西壁突然出现了一个飞天。那飞天舞动胡笳,搔首弄姿,眉目传情。 郑十二娘毫无发觉。 飞天坦露丰腴雪腹,扭动腰肢,肚脐处缠有一个小竹筒。 这时,志矜浑身是血闯了进来。 志矜大叫:“十二娘,有贼人!” 志矜扑向郑十二娘…… 飞天shè出的dú针击中了志矜,志矜摆摆晃晃,软绵绵倒下…… 郑十二娘回头发现了飞天,见志矜遭了暗算,气愤填膺,与飞天搏打。 飞天手弹胡笳,笳音惨烈,惊天动地。郑十二娘听了,一阵晕眩。 郑十二娘摇摇晃晃,跌跌撞撞。 飞天冷笑一声,拼命弹奏胡笳。 胡笳之音像决堤洪水,一泻千里。 郑十二娘猛地发现了“佛”字。 响起文赞法师雄浑的声音:佛法无边。 郑十二娘顿时如梦初醒,她一掌击毙了飞天。 飞天卧地,胡笳摔成两瓣。 笳音停止了。 房外,大雄宝殿前发出一阵阵惨呼。 郑十二娘飞奔出屋,朝大雄宝殿奔去。 大雄宝殿前,尸身狼藉,倒卧着一片僧人的尸身,其中也有5个飞天的尸身。有的僧人双目被飞针戳瞎,有的后背布满密密麻麻的dú针,有的面部乌黑,中dú非浅;有的被飞天咬掉半只耳朵,令人惨不忍睹。5个死去的飞天,双目圆睁,美丽娇艳的大眼睛直视夜空。 郑十二娘在寻觅文赞法师。 郑十二娘:师父,师父! 大雄宝殿内传出痛苦的呻呤声。 郑十二娘奔进大殿。 只见有个塑像般的人端坐在佛座上,正是文赞法师。 郑十二娘叫道:“师父,师父!” 她奔到文赞法师面前。 文赞法师的袈裟渗出无数血点。 文赞法师叫道:“十二娘,……” 郑十二娘说:“我在这里。” 文赞法师说:“女贼是西夏国的水印公主,她和她的手下使一手”天女散花“的dú针。我已经不行了,这伙女贼是为相国寺的佛祖舍利而来……你到池塘中央水底取出装有佛祖舍利的石函,这佛祖舍利传说是隋文帝埋到此处。你要把佛祖舍利送到北京云居寺,jiāo给我师弟通理大师,让他埋于压经塔下……” 文赞法师冷汗泻如急雨,面色惨白。 文赞法师紧紧攥住郑十二娘的手:人在舍利在。 郑十二娘含泪点点头:师父,您放心吧。 文赞法师挤出一丝笑容。 郑十二娘:师父,你不能死! 文赞法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文赞法师端坐圆寂。 相国寺高大巍峨的殿顶、檐角、怪兽。 古松参天,云月昏暗。传出郑十二娘撕裂心肺的声音:“师父!……” 在这沉寂的夜里,她的声音分外凄切。 睡莲浮萍纵横的池塘水面,“咕嘟嘟”泛出水花,水花飞溅。 一个精致的雕花石函浮现了; 紧接着露出郑十二娘的纤纤玉手。 郑十二娘披挂水珠,高擎石函,冉冉升起,如嫦娥奔月。 山东某乡村客栈。 一钩明月,皎洁动人。 客栈是二层楼,有木梯通楼上。楼下大厅内,北京云居寺通理大师的两个弟子善锐、善定正在对弈;几个住店的汉子在喝酒猜拳。店伙计川流不息,忙个不停。吆喝声、猜拳声、吵闹声,呼噜声不绝于耳,在这乡村夜晚汇成一支jiāo响曲。 二楼一个客房窗前,盈盈烛下,风姿绰约多情妩媚的一个妙龄女子正聚精会神地悠然绣花,她是西夏国水印公主所扮。 楼上女掌柜金坠子的房间里,风流妩媚的金坠子正和花蝴蝶郑玄躺在床上亲热地叙话。金坠子浓妆淡抹,徐娘半老,穿个大红肚兜。郑玄是郑十二娘的哥哥,风流倜傥,形容憔悴,luǒ身躺在床上,二人合盖一条绣花单被。 金坠子抽着大旱烟管,烟雾腾腾,呛得郑玄一阵咳嗽。当他转身咳嗽,现出后背花蝴蝶的纹身。 郑玄说:“我这管大pào呛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金坠子媚眼开绽,“吧哒吧哒”又抽几口,放下烟管,说道:“好,老娘就依了你,天底下那里有谁像老娘这样疼你,你说往东就不往西,你说打狗就不抓鸡!” 郑玄嘿嘿一笑:“要我怎么会从燕京赶来会你,千里有缘一线牵啊!” 金坠子飞快地在郑玄脸上印了一下:“我就喜欢你这小白脸,夜壶嘴,专会甜活人,怎么又到大辽的京城泡妞儿去啦?” 郑玄得意洋洋地说:“这回可捞了条大鱼,我男扮女装,混入了大辽皇宫,钓上了大辽圣宗皇帝的二女儿秦越大长公主。” 郑玄说:“她可是个慈悲人,舍去燕京私宅,建了大昊天寺,为这个庙施舍田地百顷和民户百家,又给云居寺铜钱十三万贯。” 金坠子问:“你是怎么钓上她的?” “我当了她的侍女,后来在寺里下了蒙汗yào……” 金坠子不屑一顾地说:这是你的老把戏。 郑玄说:“秦越大长公主醒来,我已逃出京城。怎么,你嫉恨我了吧?” 金坠子说:“我不管你有多少女人,猫哪儿有不沾腥的?只要你对我好就行。” 郑玄说:“金枝玉叶的公主跟草屋娘子是半斤八两。” 金坠子推了他一下,说“都躺了半天了,快起来吧,叫伙计们笑话了。” 楼下传来一声吼叫:“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今晚我要住最好的房间!” 金坠子叫道:“阎王爷到了,快起来。” 她一骨碌爬起来,挑开窗帘,往下一瞧:只见一个彪形大汉,头裹皂罗巾,身穿左衽盘领宽袍,腰系吐骼带,脚踏尖头乌皮靴;袍子领袖处露出一寸长的皮毛。他左右各梳一长辫垂肩,发上系以色丝,饰以金珠,耳上垂以金环,科头露顶。斜挂一柄鱼鞘宝剑。他是女真族首领金主护卫主管完颜亮。身后跟着5个随从,全是金人装束。 金坠子迅速拿好衣服,整了整头发,又在脸上敷了一点脂粉。 金坠子摸摸心口说:“今晚上我觉得不对劲儿,右眼一直跳,心口堵得慌,那两个下棋的和尚就不对劲儿,纹丝不动,下了足有3个时辰。那西厢房窗前的俊妞儿也叫人可疑;塞外口音,一个劲儿绣花,倒真坐得住,大粉的牡丹,绣了朵又一朵,也不怕屁股长大疮,光丫环就带了有5个。我琢磨着,她们在等什么人……” 完颜亮又一声大吼:“掌柜的还不快滚下来!” 楼板直颤。 金坠子一路嚷着“来喽,来喽”,抖着花手帕,旋风般走下楼梯,一见完颜亮,倚住楼梯,说道:“唉哟,这位大哥,莫非来自白山黑水,天寒地冻,辣椒吃多了,好大的火xìng?” 完颜亮一见花枝招展的金坠子,喜上眉梢,呵呵笑道:“我还以为掌柜的长短是根棍,原来是个趴窝的老山鸡!好眼力!” 金坠子一抖花手帕:“我跟你娘还是一个鸡窝出来的呢!吃饭?住店?说话!” 完颜亮说:“今晚我要上你们店里最好的炕,我要睡你们店里最俊的妞儿!” 金坠子听了仰天大笑:“可惜啊,你没这个福份!店里尽是带瓣儿的!” 完颜亮用嘴撇向楼上窗前绣花的女子:“那儿不是有一位吗?” 金坠子笑道:“那你去问问她愿意不愿意?” 完颜亮朝随从们一撇嘴。随从们悄悄的上楼。 客座中有5个女扮男装的店客,是水印公主的侍女,她们个个拨剑yù起。 5个随从还没有挨近水印,水印手挑绣针,一抹一个;5个随从个个翻身坠楼。 完颜亮赞道:“好功夫!” 完颜亮来到一个随从面前,只见他眉心中心有一颗“黑痣”般的针孔。 5个随从几吐鲜血而之。 完颜亮仰天狂笑:“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掌柜的,来壶茶喝,冲冲晦气!” 金坠子一扬手帕:“大哥来什么茶,西湖龙景、黄山毛尖、云南白雾、铁观音,还是燕京的大花芙莉茶?” 完颜亮说:“我要的是河西走廊、敦煌佛域的水印茶!” 楼上,水印公主一听,惊得让绣花针扎了一下手指,鲜血汩汩溢出…… 水印公主睁大了眼睛。 金坠子说:“大哥,您说的这茶,本店没有。” 完颜亮一跺脚,地面塌了一块,云居寺僧人善锐、善定正在对弈的棋盘顷斜。善锐手一扶地,棋盘又平整了。 完颜亮看到这般情景,又是一惊。 完颜完沮丧地说:“那就来碗白开水吧。” 金坠子喊道:“白开水一碗,泰山玉皇顶上泉水烧的,甜悠悠,美滋滋!” 郑玄打着哈欠,伸展双肢从屋里出来,他的身体呈一只花蝴蝶的形状。 郑玄说:“我也来一碗白开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完颜亮大怒:“人云亦云,天底下还没有模仿我的人。” 完颜亮轻吹一口气,一股气浪袭去,掀去了郑玄的长衫,郑玄只剩一件内衣,一转身,露出了luǒ背上的花蝴蝶。 完颜亮哈哈大笑:“原来是江湖上有名的花蝴蝶!” 郑玄不慌不忙穿上长衫,嘻嘻笑道:“不好意思,我可是没有武功的。” 完颜亮说:“你这个花蝴蝶飞到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惦记上了那个绣花的娘子,她的绣花针可是蛮厉害的。” 郑玄说:“我来这里讲道,探讨人生。这貌不惊人的小店是南北往来的必经之处,也是大辽和北宋的必争之地,天下往来人,在这歇个脚,泡壶茶,品一品过往的美色,岂不悠哉乐哉?” 完颜亮说:“你有什么资格说论人生?不过是个花囊子糟树根罢了!” 郑玄击掌笑道:“大哥这话差点,我踏遍江湖,寻尽绝色,方知人生的辛苦和真谛。我认为,一般人对生活抱有两种态度,一种是纵yù的人生,追求人世间的享乐,为了满足自己的yù望,纵情任xìng,无法自拨,譬如本人。另外一种是禁yù的人生,视yù望如dú蛇,譬如那两位下棋的和尚……” 善锐在一旁作揖道:“阿弥陀佛!古老一池塘,一蛙跳在水中央,‘扑通’一声响。” 善定道:“阿弥陀佛!冷月明,一夜绕店行。” 郑玄接着说:“纵yù的人生因然不好,但是禁yù的人生使人形同槁木死灰,毫无生气,好比种花莳草,北方过多,必定腐烂而死,而缺少水分也会干枯而死。” 金坠子说:“高见,精辟。我赏你半个黄橙。” 金坠子从正在走过的伙计盘中拾起半个黄橙抛给郑玄。 郑玄接过黄橙,放在鼻边嗅了嗅。 郑玄:好香,好橙。 切橙的刀子, 确曾在云居寺的石上, 磨过…… 善锐、善定听了,一怔。 棋子“啪”的落地的响声。 完颜亮赞道:“好诗,好诗,原来你还有花花诗肠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水印听了,一阵冷笑,停下绣花针。 水印不屑一顾的说:“雕虫小技。” 水印公主冷笑一声,一拂玉袖,一股强风袭来。 完颜亮的髡发抖动。 金坠子手巾的花手帕飘起来,落在善定的秃头上。 善锐看见,一发功,那花手帕飘了起来,飘到二楼,落在水印公主的绣盘上。 众人惊愕了。 棋盘飘走,棋子散落。 善定在石地上用手指切画出一块棋盘。 善锐、善定依旧聚精会神对弈。 完颜亮暗暗吃惊,颓然坐于一个茶桌前。金坠子飞快走上楼梯,附在郑玄的耳边说:“我看今夜凶多吉少,都不是善主儿,还是小心为妙。” 郑玄说:“有好戏看了。” 金坠子说:“我估摸着,他们在等什么人?” 郑玄问:“等谁呢?” 门开了,一阵风卷进来,夹杂着一股香气。一个头饰朝云髻的少女走了进来。她上身穿葱白襦衫,花纹是析枝花卉;下裳是千褶裙,腰间系一条沉香色绸带,佩有玉环绶。发髻上是茱萸发饰,斜背一个背囊。她生得奇丽,珠圆玉润的颈项,丰腴的面颊上透出一抹嫣红,白嫩的小菩萨脸,蓬松的刘海上缀满了雾星儿,一颤一颤的,像一株水柳。 她就是郑十二娘。 郑十二娘问:“掌柜的,有空房吗?” 金坠子看得呆了,听她呼唤,急忙应道:“有,有,二楼最东间一间,屋暖炕热……” 郑十二娘说:“又不是冬天,要什么屋暖炕热,你要把我烙烧饼?” 金坠子连忙说:“不,不,说错了,屋爽炕凉,要不要一壶好茶?” 郑十二娘说:“我还没吃饭呢。” 金坠子说:“哟,别饿断了小姐的肠子。小姐吃点什么?” 郑十二娘问:“你这里有什么?” 第31章 石破天惊(3) 金坠子如数家珍的说;“有驴ròu、马ròu、鸡ròu、鸭ròu、骆驼ròu、包子、饺子、饼子、果子和面条。” 郑十二娘说:“来一碗牛ròu面,少放点辣椒。” 金坠子朝里间喊道:“来一碗牛ròu面,热乎的,少放点辣椒,小姐怕辣着肠子!” 郑十二娘笑着说:“画蛇添足,没把你当哑巴卖了。” 郑玄哈着腰说:“我去端去。” 金坠子用眼睛一瞥他:“没你事,你又不是这店里的伙计,是不是又看上了这小白菩萨脸?我告诉你,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郑十二娘拣了一个空座位坐下来。她把装有佛祖舍利石函的背囊小心地放在膝盖上。 完颜亮的双眼恨恨地盯着郑十二娘的背囊。 二楼水印公主也冷眼瞟着那背囊。 郑玄色迷迷盯着郑十二娘。 郑玄在郑十二娘对面坐下了。 郑玄说:“掌柜的,来一碗智慧水饺,明天一早还要进京赶考!” 金坠子说:“真是铁丝尿罩子瞎编!考什么?考花科呀!哪儿有什么智慧水饺?” 郑玄说:“就是多搁一点木耳。” 完颜亮在一旁听了,笑道:“狗屁!我们那里有的是黑木耳,吃了多半辈子,也没有见多长几个脑子!” 一个伙计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郑十二娘桌前。 郑玄探头看了看,对那个伙计说:“鸡蛋太少,多放一些鸡蛋。” 金坠子“啪”地啐了一口唾沫:“那是牛ròu面,放的哪门子鸡蛋?张飞战韩信一乱弹琴!” 郑玄问十二娘:“小姐这是出远门呀?” 郑十二娘一掷筷子:“你真是咸吃萝卜淡cāo心。” 郑玄说:“我是好心,今晚这客店味道不对呀,你年纪轻经,单身一人,我是替你着想呀!” 郑十二娘嫣然一笑:“你还是等着吃你的智慧水饺吧。” 郑玄笑道:“萝卜套皮裤,必定有缘故。我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一生行善积德。” 郑十二娘说:“你再行善,还能行得过那真和尚。” 郑十二娘用筷子指了指善锐和善定。 郑玄说:“我是个居士。” 金坠子赞道:“一针见血!” 郑玄说:听小姐口音,像是开封府人。 郑十二娘回答:“这话儿还有点靠谱儿。” 郑玄喜形于色的说:“我会看手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知过也,右知来世,前知财运,后知桃花运。” 郑十二娘问:“你是算卦的?” 郑玄说:“专看手相,一看就灵。请小姐伸过右手,男左女右。” 金坠子双手抱肘,嘿嘿笑道:“还挺会套磁儿。” 一个伙计端着热气腾腾的水饺放在郑玄面前。 郑十二娘冷冷地说:“还是吃你的智慧水饺吧,小心,别烫了舌头。” 郑十二娘说完,飘然上楼去了。 郑玄迷醉地望着她的背影。 金坠子来到郑玄身旁:“怎么?鱼钩坏了,不灵了吧。” 郑玄苦笑一声。 客房内, 郑十二娘放下背囊,轻轻拢头;她摸出一个小铜镜,铜镜上现出他秀丽的面庞。 幻觉中,郑十二娘的眼前浮现辛安英俊的面庞。 赤日炎炎,燕京石经山间,苍松翠柏之中,汗水淋漓的辛安正在大青石上书写经文,满山遍野传出“叮叮当当”的凿石声。他的脸上溢出亮闪闪的汗珠。辛安从怀里摸出郑十二娘赠给他的白手帕。 手帕上有个鸳鸯。上面有“忠贞”二字。 辛安诗情地吻着手帕,用它轻轻拭汗。 辛安情不自禁鬼使神差地在大青石上连续写了6个“郑十二娘”。 通理大师和僧人扛着一块经版走上来,看到这般情景,叫道:“辛安,写错了!十二娘都快把你的魂勾走了。” 辛安听了,如梦大醒,猛看经版,脸上飞红,忙用袖子拭去“郑十二娘”字样。 通理大师身材高大,面容慈祥,满脸红润。他说:“都晌午了,后背湿透了,快去井边弄点水喝。” 辛安来到藏经洞旁的两口水井前。 守井老人笑吟吟地走来,说道:“辛公子,喝点清凉的井水吧。” 守井老人垂下吊桶,一会儿吊上半桶清凉的井水,他舀了半瓢井水递给辛安。 辛安“咕嘟嘟”一口喝尽。 辛安说:“好甜,好凉。” 守井老人呵呵笑道:“心也可以清,清心也可以;以清心也可,可以清心也。” 辛安问;“老爷爷,你有一百多岁了吧?” 守井老人回答:“一有井就有我,也不知多大岁数了。” 辛安说;“据说当年静琬法师上山石刻佛经,喝的就是这两口古井的泉水。大唐玄宗皇帝的妹妹金仙公主从长安送经卷过来,也喝的是这井里的泉水。” 守井老人叹道:“这两口古井可遇而不可求,遇上是你的造化。有一种人就像这古井,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圈死水,静静的,不管风来不来,它都不起波澜。路人走过时,也不会多看它一眼。可是,有一天你渴了,你站在这儿掏水来喝;你就会发现,这两口古井,竟是这么的深不可测,掏上来的水,竟是这么的清,清澈见底;而这井水的味道,甜得让你灵魂出窍。” 守井老人说完,飘然而去。 辛安望着他颤颤巍巍的背影,叹道:“才华不外露,已属难能可贵;大智若愚,更是难上加难。” 依然是山东的那个客店。金坠子闪进来,倚往门框。 金坠子问:“妹子好模样,出远门吗?” 郑十二娘回答:“到燕京串个亲戚。” 金坠子说:“我看你总惦记着那个背囊,里面八成藏着宝贝。” 郑十二娘一听,有些惊慌失措:没有,没有……只是一些路上换的衣服。 金坠子说:“别弄得紧张兮兮的,先用热水泡泡脚,再泡壶茶喝。”她一挑门帘,朝外嚷道:“伙计,端盆热乎乎的冼脚水来,再泡壶上等的西湖龙景茶,小姐要上床了!” 一个伙计应道:“知道了,洗脚水,茶水,茶水泡洗脚水!” 金坠子骂道:“混了,这两样能一起说吗?” 金坠子急匆匆来到自己房间,正见郑玄躺在自己床上。 金坠子说:“吓老娘一跳。” 郑玄拉过金坠子,揽到怀里,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簪,chā到他的发髻上。 金坠子“滋滋”地笑着:“看上那个小妞了吧,又在打老娘的主意了。” 郑玄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塞到金坠子的手里。 郑玄神秘地:“把它放到茶壶里……” 金坠子瞪他一眼:“老把戏,又是蒙汗yào。反正又不是我亲妹妹。……” 厨房内,烛火摇曳。 暗影中金坠子抖开yào包,把蒙汗yào抖入茶壶之中。 客房内,郑十二娘说完脚,上炕盘腿。 “笃笃笃”一个伙计敲门。 郑十二娘说:进来。 伙计把茶具放在炕桌上说;“小姐,用茶。” 郑十二娘说:“谢谢。” 伙计说:“小姐有事吩咐。” 伙计出去了。 郑十二娘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金坠子在窗洞中瞥见,喜盈盈出去了。 郑十二娘下地chā了门栓,褪去衣物,吹灭蜡烛,猛地感到一阵晕眩,歪倒在炕上,人事不省。 门栓被郑玄挑开,他溜了进来,脱衣上炕,掀去被单,褪去郑十二娘的抹胸和内衣,露出郑十二娘玉笋般的身子。郑玄大喜过望,惊叫道:“好洁白的身子!”他扑了上去 一阵风吹进来,金坠子闪了进来。 金坠子问:“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郑玄穿好衣服,推了推郑十二娘,声息全无,有点慌了,他说:“八成是蒙汗yào用过头了吧?” 金坠子说:“别在这挺尸。” 她点燃了蜡烛。 郑十二娘正好翻身,露出了背上的花蝴蝶…… 郑玄一见大吃一惊,惊得一时语塞。 金坠子问:“她后背怎么也有一只花蝴蝶的纹身?” 郑玄听了,一阵晕眩。他的眼前浮现20多年前,父亲给自己纹身时的情景:郑义的父亲对他说:“咱们郑家世世代代后背纹身有花蝴蝶,庄生梦蝶,这是咱郑家人的标记。”他又想起一次他经过妹妹郑十二娘的房间窗前,正巧看到母亲正在给3岁的郑十二娘洗浴,他偷看到郑十二娘后背的花蝴蝶纹身。 想到这里,郑玄像一只疯狗,窜出郑十二娘的房间。惨呼道:“她是我的亲妹妹呀?她是我失散14年的亲妹妹呀!” 惨呼在原野回dàng…… 大地灰蒙蒙一片,只有晶莹的星光、云团缓缓移动,天空明净无瑕,像豆青色的大瓷。 池塘边上的青蛙,草丛里的蚂蚱,树枝上的小鸟,忽闪忽闪,唧唧咕咕,联成一片。 郑玄踉踉跄跄在田埂上跑着…… “妹妹!妹妹!我对不起你呀!……” 郑玄喘息着跑到一个僻静处。他绝望地呻吟着,猛地抽出尖刀,朝下身狠狠戳去…… 郑玄恨恨地说:“我要绝了这风流根!” 郑玄的惨叫在原野上回dàng,平添了几分恐惧。 金坠子跌跌撞撞寻到这里,他在原野上茫然四顾。 金坠子惊慌失措的叫道:“郑公子,郑公子!” 金坠子从西侧一个土地绕到高梁地的边缘。高梁穗如同无数的红樱qiāng穗,在夜风中飘动着。他发现了萎缩在那里的像地鼠一样的郑玄。 郑玄痛苦地呻吟着,颤抖不已。他脸色惨白,下身穿的月白色裤子,血湿了一片,十分耀眼。 金坠子像幽灵一般矗立在寒风之中,一动不动。 郑玄看到金坠子,脸色更加黯淡,嘴角蠕动着,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容,苍凉的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他就像一截腐朽的木头,里心像是掏空了蚀烂了,歪在一边,就像一根溃烂的草,栽倒了。 金坠子依旧一动不动。 金坠子冷冷的说:“你是女人裤裆里的”好汉“你是风流穴里的蛀虫,你最终遭到了报应……” 客栈大厅内, 水印弹起胡笳,哀怨悲凉。 完颜亮探头望着郑十二娘的房间。 善锐、善定两个僧人依旧对弈。 完颜亮蹑手蹑脚摸上楼梯。 善定和尚问:“关外的客官,何不杀一盘棋?” 完颜亮一惊:“我想睡觉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善定说:“客官的住处在一楼,何必上楼。” 完善亮问:“谁说我的住处在一楼?” 善定说:“客官不是口口声声要住房里最好的房间吗?” 完颜亮问:“最好的房间在一楼吗?” 善定回答:“一楼两厢房是店主专门招待富贵人家的住房,冬暖夏凉,又有附近济南府里的歌妓相陪,难道不是最好的房间吗?” 完颜亮笑道:“嘿嘿,你这和尚知道的事儿还真不少,可是我奉劝你出门在外,还是少管一点闲事。” 善定用手指沿着棋盘边缘一划,抠出一块石质棋盘,一纵身抢于完颜亮面前。 善定说:“客官,还是杀一盘吧。” 完颜亮说:“好,既然你真有这个诚意,我就跟你杀一盘。” 善定一作揖:“阿弥陀佛!痛快,痛快!” 善定与完颜亮对弈。水印的笳声消失了。 善锐回头一看,水印消失了。 善锐摸上楼来。 完颜亮与善定发功对弈。二人大汗淋漓,随即发抖。 郑十二娘客房内,蜡烛忽闪不定。 郑十二娘缓缓醒来,猛然看见自己凌乱污秽的下身,自知失身,大吃一惊,又羞又恨,愤怒万分。她的眼前浮现郑玄贪婪的目光,金坠子狡诘的目光。 她狠命地捶打自己的脑袋。 郑十二娘眼前又浮现与辛安相处的情景: 郑十二娘与辛安在相国寺赏花。 郑十二娘与辛安在街市画廊浏览。 郑十二娘dàng秋千,辛安用手推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郑十二娘与辛安在寺中池塘依偎的侧影。 郑十二娘悲痛的说:“辛公子,我对不住你啊!”她拽过腰带,悬于梁上,踩上木椅,将腰带套上脖领…… 郑十二娘泪水盈盈的说:“辛公子,十二娘先走了……” 一阵风袭来,腰带飘落,郑十二娘飘飘而落…… 善锐将郑十二娘抱定。善锐说:“我们是燕京云居寺通理大师派来接应你的,你不要如此轻生,难道忘了文赞法师的重托吗?压经塔和地宫将要建成,多少僧人望眼yù穿地盼着你呢?” 郑十二娘问:“我这不是在梦里?我的背囊呢?那里面装着佛祖舍利啊!” 郑十二娘慌得双膝跪地。 善锐说:“糟糕!一定是西夏国水印公主趁乱盗走了,她的5个随从也不见了。” 大厅内。 完颜亮和善定仍在对弈。 门开了,金坠子失魂落魄地走进来。 金坠子走上楼梯,走入自己的房间。 忽然,一阵狂风卷来。 四处传出水印公主的喝声:“十二娘,快把佛祖舍利jiāo出来!” 水印公主的5个随从也一齐呐喊;喊声惊天动地。 完颜亮一听,一纵身,顶断了木柱,窜上二楼。 郑十二娘和善锐听到水印的叫喊,都大吃一惊。 善锐说:“水印又杀回来了,佛祖舍利不在她的手里。” 完颜亮凶神恶煞地横于门口。完颜亮说:“十二娘,请把佛祖舍利jiāo出来!大宋王朝气数已尽,大辽王朝气数也奄奄一息,我大金兵马就要闯进山海关了,识实务者为俊杰!” 善锐冷笑道:“你就是金主御前带刀护卫总管完颜亮?” 完颜亮说:“算你有眼力!” 善锐回答:“那要问我这颗钝头答应不答应?” 善锐一头朝完颜亮撞来。 完颜亮往旁边一闪,善锐一头撞断一根立柱,客栈倾蹋一方,漏出一个天窗。 完颜亮与善锐大战。 两人在大厅中穿梭打斗。 善锐巧妙利用客栈的形物与完颜亮周旋。 完颜亮力大无穷,总是使不上劲儿。 善定在棋盘前,闭目养神。 郑十二娘走出客栈,手中拿着一个背囊,宝蓝底白碎花,鼓鼓囊囊。不是郑十二娘背的那个背囊。 水印将背囊重重地放在桌上,背囊抖开,十几个大土豆散开。 善定睁开眼睛,笑着说:“阿弥陀佛!可以吃土豆酱了。” 水印一听,气得凤眼圆睁,顺手抄起一个大土豆朝善定的后脑掷去。 善定一纵身,跃起几尺高,稳稳地落于一个桌上,接着打坐。 善定说:“阿弥陀佛!” 水印又气又急,一纵身上了二楼,直扑郑十二娘。 善定也一纵身抢到水印公主面前,两个人大战。 又一阵风响,水印的5个随从接连从天窗跃下,摆开《丝路花雨》阵,各抱、卧、枕、横琵琶,声音凄婉,绕梁而上。 在琵琶声中,完颜亮、善锐、善定、郑十二娘摇摇yù坠,昏昏yù倒。 水印步步紧逼善定。 善锐东摇西晃,头都接连撞折几根立柱,客栈颂斜。 郑十二娘在屋里寻找背囊。她走进金坠子的房间。 金坠子正在收拾金银细软。 郑十二娘问:“那个风流鬼呢?” 金坠子惊恐万分的说:“他是你的亲哥哥啊!” 郑十二娘说:“这不可能,不可能!” 金坠子说:“他的后背也有花蝴蝶纹身。他本名郑玄,江湖人称‘花蝴蝶’……” 郑十二娘听了,怔了半晌:“难道是他?他在哪里?” 金坠子:他自知已然铸成大错,已自绝风流根了…… 郑十二娘问:“他的尸身在哪里?” “就在正北3里处的一个高梁地旁。” 郑十二娘当胸揪住金坠子,说:“原来你这店是黑店,看我把你撕成ròu酱!” 郑十二娘乱拳如雨,捶打金坠子。 金坠子叫道:“打死老娘了,打死老娘了!打死我,你那宝贝可就永远找不到了……” 郑十二娘说:“原来你还是个盗贼!” 金坠子哭丧着脸说:“我见你紧紧护着那背囊,还以为里面藏着金子,掉包后才发现原来是三颗珠子……” 郑十二娘叫道:“你她妈好大的贼胆,哪儿是什么珍珠?那是佛祖释伽牟尼的ròu身舍利,怎么没瞎了你的眼睛?” 金坠子捣头如蒜,说:“唉哟,我金坠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那可是和尚们的命根子呀!” 郑十二娘问:“你把它藏哪儿了?” 金坠子说:“我带你去。” 郑十二娘随金坠子走出客栈,来到后面一个树洞前。 金坠子迟疑不前。 郑十二娘从树洞摸出石函。 郑十二娘拽起金坠子。 金坠子哭道:“小姑子饶命!” 郑十二娘说:“谁是你的小姑子!把你的衣服借我一用。” 金坠子边脱衣服边说:“只要饶我一命,脱光了也心甘情愿。” 郑十二娘接过衣服,包好石函,系了一个包袱,背在身上,被水印挡住去路。 水印冷冷一笑:“把佛祖舍利jiāo出来!” 郑十二娘说:“休想!” 郑十二娘渐渐力怯,水印步步紧逼,将郑十二娘逼到猪圈旁。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金坠子突然死死地抱住了水印的大腿。 金坠子叫道:“小姑子,快跑!” 郑十二娘脱身,迅疾朝北跑去。 水印一扬手,无数飞针掷了出去。 郑十二娘只觉背后一阵麻痛,原来她背上中了几根dú针。 郑十二娘跑着跑着,被一物绊倒,低头一看,正是郑玄的尸首。 郑玄双目圆睁,仰望夜空。 郑十二娘用手拂闭他的双目。她扳过他的身体,撕开后衫,现出花蝴蝶纹身。 郑十二娘拔起一堆高粱杆,掩埋了郑玄的尸身。 凌晨,通往燕京的土路上,天蒙蒙亮,东方泛出淡紫色的光晕。 满头虚汗精疲力尽的郑十二娘艰难地行进,后背被黑血浸透。 郑十二娘倒下了,艰难地爬行。 一条饿狼,摇着尾巴,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饿狼两眼泛着绿光,挡住了郑十二娘的去路。 郑十二娘双目紧盯着那只狼。 饿狼用鼻子嗅了嗅,竖起耳朵听了听,一步步逼近郑十二娘。 第32章 石破天惊(4) 那只狼就在逼近郑十二娘身体的一刹那,被一股强烈的气流慑住了,触电般发抖,yù进不能,yù退不得;伸出的硬爪似乎凝结住了。 这股气流如此猛烈,使它彻入骨髓…… 郑十二娘额上渗的汗珠,一滴滴落到地上……汗滴结成了霜,白白的。 郑十二娘的脸色由白变青,渐渐泛绿…… 狼的眼睛由凶猛变得懦弱,由恐怖变得恐惧,由碧绿变得灰暗,渐渐黯淡。 狼的前爪已不能自持,颤抖着,颤抖着…… 这是人与兽的拼搏。 双方虎视眈眈,难决胜负! 一方是奔波数日,腹中空空,精疲力尽,饥饿yù昏的恶狼。 一方是身负重伤,劳顿千里,心力jiāo瘁,风餐露宿的少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双脚进入镜头。 那人伸手去抓狼,可是手离那狼只有半尺时,那只狼将头一偏,软软地倒下了,嘴角淌出了鲜血,一滴滴,一片片,殷红殷红…… 这个人是志锐。 志锐轻轻扶起郑十二娘 志锐叫道:“十二娘,十二娘……” 燕京云居寺,一间僧房内。 郑十二娘闭目躺在床上。 辛安叫着:“十二娘,十二娘。” 通理大师、善锐等围立一旁。 通理大师说:“她中dú不浅,是中了西夏国水印公主的dú针,那种dú液是用当地一种dú草汁制成的,dúxìng大,必须尽快吸dú。不然xìng命难保。” 郑十二娘被众人翻身,躺在床上。 通理大师掀起后背的衣服,一片淤紫,部分乌青,花蝴蝶纹身肿涨,有5个针眼,形成半月形。 辛安趴在郑十二娘的后背,吮dú。他把dú液吐进旁边一个桶内。 郑十二娘渐渐苏醒,身子动了一动。 通理大师给她的伤口敷上创yào。 郑十二娘睁开双眼,潸潸泪下,问道:“您就是通理大师?” 通理大师点点头:“老纳便是。” 辛安说:“大师已在你身边守候多时了。” 郑十二娘的目光与辛安相遇,泪如泉涌。 郑十二娘左右环顾,发现了右侧的背囊。她双手捧起背囊,庄严地打开,露出石函。 通理大师等人一见,急忙双膝跪地。 郑十二娘说:“大师,我师父让我jiāo给您,把它请入压经塔下,做为压经之宝……” 通理大师虔诚地双手接过。 通理大师说:“老纳跪接了。佛祖隆恩,佛光普照,吉祥如意,佛法无边……” 这天上午,辛安急匆匆来到郑十二娘居住的僧院门前,只见黑门紧闭。这是一座小院,幽静素雅,竹影潇潇,翠松蔽院。 辛安轻轻叩门。 传出一个陌生少女的声音:“谁呀?” “是我,辛安。” 那陌生少女是通理大师为郑十二娘找来的侍女,唤作鹦鹉。 鹦鹉说:“什么(新)安(旧)安的,小姐有吩咐,除了通理大师谁也不见。” 辛安有些生气的说:“我是你们小组的好朋友,你是谁?” “我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叫鹦鹉,是山下石窝村绿老石匠的女儿。” 辛安说:“谁问你那么多,快去报你家小姐,就说辛公子到了。” 鹦鹉生气的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我们小姐除了通理大师,谁都不见。” 辛安问:“小姐伤势如何?” 鹦鹉说:“都二十多天了,还不好?你盼着我们小姐死呀!” 辛安说:“你这个丫头说话好尖刻。” 辛安和鹦鹉对话时,郑十二娘一直在窗前偷听和偷窥。她面色苍白,内心矛盾十分激烈。她自知失身对不住辛安,决意斩断尘缘,yù出家为尼;但要走这一步,必先与辛安绝jiāo。 辛安在门外叫道:“十二娘,十二娘!你为什么不愿见我?” 鹦鹉大声说:“你别在外面大吵大闹好不好?这里是佛家圣地,清静之所,自讨没趣,还不快走?” 辛安说:“我要你们小姐给我写个便笺。” 鹦鹉奔进郑十二娘寝室。郑十二娘倚在床头泣不成声,哭得似泪人一般。 鹦鹉说:小姐,有个叫辛安的公子要见你。 郑十二娘听了,凄然泪下。 鹦鹉说:“我轰他走,他想请小姐给他写一个便笺。” 郑十二娘望着桌上观世音菩萨的莲花座像,咬紧牙关,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毛笔,铺平宣纸,咬破舌尖,毛笔蘸血,写下几行字: 斩断尖缘尽六根, 自家且了自家身。 佛身凛凛西天去, 原有烈烈动地人! 郑十二娘的泪珠一串串淌下来。 鹦鹉拿着郑十二娘写的诗笺来到门前,从门缝里递出去。 门外,辛安如饥似渴地接过诗笺,展开一看,如五雷轰顶,昏厥于地。 一声惊雷,山雨yù来风满楼,狂风大作。狂风吹醒了辛安。 辛安失魂落魄地离去…… 大雨倾盆而泻,辛安被浇得像只落汤鸡,苦不堪言。 他跌跌撞撞地离去…… 郑十二娘神色恍惚,呆坐椅中,手抱琵琶,失神地望着窗外如烟的暴雨。 郑十二娘幽怨的歌声飘起来…… 一声惊雷,一道闪电。 琵琶声断,郑十二娘“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水,昏厥于地。 通理大师、善锐急急奔进郑十二娘的房间。 通理大师扶起郑十二娘,来到床上。 通理大师为他发功,他离郑十二娘一尺之遥,屏住呼吸,全神贯注,频频发气;一道道气团向郑十二娘…… 一会儿,郑十二娘缓缓睁开眼睛。 鹦鹉惊喜的说:“小姐有救了!” 通理大师摇摇头:“十二娘的伤势不轻,我虽然为她去掉了一些dú气,但是她郁火太盛,西夏的草yàodúxìng太烈,一年后,她的武功可能会废,很可能双目失明……” 鹦鹉急得淌下泪来:“大师,我给你跪下了,有没有别的法子?小姐可是个才貌双全的好人啊!” 通理大师沉吟一会儿,缓缓说道:大辽圣宗皇帝有个女儿秦越大长公主,手里有祖传的舒筋活血丹。她驽信佛教,做了不少善事,可是她最近被一男扮女装的踩花高手所骗,像中了邪,一么常态,喜怒无常。我写一封书信,善锐,你进城跑一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鹦鹉说:“我也去。” 通理大师说:“也好,有个伴儿。” 通理大师写好书信,jiāo给善锐。 通理大师叫僧人牵来两匹快马;鹦鹉女扮男装,素衣紧裹。二人骑上快马。临行大师再三嘱咐:“江湖险恶,多多保重。” 几天后,两人来到城里天桥,只见拥挤不堪,饭铺茶馆林立,杂耍卖艺耀眼;摆摊的有镶牙的、补眼的、当票的、卖钟表的、算命的、用草席、棚布搭起的各类舞台琳琅满目…… 鹦鹉说上厕所,可是没了踪迹。 一个摆小摊得汉子对善锐说:“我看见那个小姐被公主府的人抢去了,小王爷是秦越大长公主的弟弟。” 善锐来到公主府时,天已擦黑。绕到后墙,翻墙而入。只见惠园巨丽,奥如旷地;引池叠石,饶有幽致。假山曲折,披挂藤蔓青苔;中间有洞穴,穴内开着野花。走完小径,便到了座小楼前,上书“雏凤楼”三字。两侧有一对联,左联是:水满rǔ凫翻藕叶;右联是:风疏飞燕拂桐花。楼前有一个水池,假山石上飞下银瀑,似泼水一般,溅起无数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珠。瀑高丈余,其声琅然可听。睡莲的独特的伞状叶子,正面碧绿,反面粉绿,有的悠悠dàng漾水面,有的婷婷临于碧波之上,相互簇拥,不蔓不枝。远看犹如翻滚的碧波,激昂跌宕;近看又像片片翠玉,透明闪光,铺满了绿苔的地上,满开着西府海棠,层层密密翠绿色的叶片之间,浅红色和英气咄咄逼人。花繁香淡,没有一丝dàng意,却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样子。 雏凤楼窗前透出隐隐的烛光,纸窗中嵌的玻璃,全被绘着花鸟的绢窗帘掩住。 一进楼,正见鹦鹉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床上,嘴里塞着毛巾,眼泪汪汪…… 小王爷带着一伙打手闯进惠园。 小王爷叫道:“打劫的来了,弟兄们,给我上!” 一场大战。 小王爷的功夫十分奇特,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琢磨不定。 公主府护卫总管熊教头武功高强,他使一柄龙凤宝剑,上下翻飞,如同游龙戏凤。 善锐想教训一下小王爷,于是把他引到一个山洞里。他跳一跳的在前面跑,小王爷逶逶迤迤的追…… 忽然,善锐被一软绵绵的物体绊了一下,于是越了过去。小王爷绊在这个物体上。 善锐回身用掌击向小王爷。 yīn暗的角落里传出一个yīn森森的声音:“你不要小命了,你是个王爷。” 善锐停住了。 那个yīn森森的声音又升起来:“若干年以后,他就是你们的至高无上的皇上。” 善锐说:“什么皇上老儿,我佛比皇上大。” “胆大妄为!” 善锐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当今大辽圣宗皇帝的女儿秦越大长公主!” 善锐说:“我找的正是你,我这里有云居寺通理大师给你的亲笔书信。” 秦越大长公主说:“通理大师,他近来可好?” “公主看信吧。” 善锐把信递给秦越大长公主。 秦越大长公主用手掌击了一下洞壁,擦亮一簇火光。 她迅速地浏览了通理大师的书信。 秦越大长公主说;“舒筋活血丹?这是我祖传之宝。” 善锐说:“公主,你为何在这洞里?” 秦越大长公主说:“我已在这洞里99天,我要学达摩祖师面壁10年。” 善锐说:“达摩祖师面壁9年……” 秦越大长公主呵呵大笑:“我要比他多一年,明察秋毫,一语破的,渡江连一片苇叶也不用。” 善锐自言自语:“怕是走火入魔了吧?” 秦越大长公主问:“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小王爷说:“姐姐,不要把祖传的舒筋活血丹jiāo给生人!” 善锐说:“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熊总管挟带着鹦鹉也钻入洞中。 熊总管说:“王爷,我抓住一个活的。” 鹦鹉说:“暗算算什么本事?” 秦越大长公主说:“你既是通理大师的高徒,我问问你,佛是谁?” 善锐问:“你是谁?” 小王爷骄傲的说;“她是我姐姐,是大辽公主。” 秦越大长公主说:“弟弟休要chā话。我再问你,什么叫解脱?” 善锐问:“是谁绑了你?” 秦越大长公主回答:“没有人来绑我。” 善锐说:“既然没有人来绑你,为什么还要求解脱呢?” 秦越大长公主说:“佛理奥妙。我再问你,怎样才能参佛悟道,解除烦恼呢?” 善锐说:“我送你一句话。” 秦越大长公主说:“洗耳恭听。” 善锐说:“你是一座佛堂,可是真正来参拜的没有一人。” 秦赵大长公主听了,眼泪潸然而下:“你说对了,那个风流鬼就是贪图我的地位和美貌,他根本不信佛,是来凑热闹的……” 善锐说:“把舒筋活血丹给我吧。” 秦越大长公主摸出一个yào丸递给善锐。 秦越大长公主说:“放人!我感觉舒服多了。” 晚上,云居寺郑十二娘房内,烛光闪烁。 通理大师把yào丸塞入郑十二娘的嘴里。 善锐,鹦鹉焦灼地守在一旁。 一忽儿,郑十二娘缓缓苏醒,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些笑意。 蜡烛的火苗忽的旺盛了。 这天晚上,郑十二娘急切地来到法师的禅堂。皎月从敞开着的堂门洒shè室内,不觉黑暗。通理大师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体态如仙。她深恐惊动师傅,蹑手蹑脚的靠近通理大师的身旁,咫尺之间,却听不到大师的呼吸声。但见大师头项有一气团,隐隐约约的像向上升腾……她惊呆了,一时间如获至宝。此时此刻,他看到了形象化的禅宗“趺坐”,眼见到禅宗气功活生生的形象。他聚精会神地仔细观察大师的坐法。 禅房渐渐明亮起来,晨曦初露,紫红色的晨霭升腾起来,冉冉而起,染红了寺院,染红了苍茫的大地。 一声雄鸡啼鸣,惊天动地,显得那麽清脆透亮;空气里的湿气一扫而光,给万籁俱寂的世界带来了勃勃生气。 通理大师欣然而起。 郑十二娘急不可耐地问:“师父每天就这样睡觉麽?” 通理大师说:“终年如此,已难得卧眠了。” 大师唱偈曰:“万法在自xìng,万法从自xìng生。” 郑十二娘“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说:“大师,我要出家。” 通理大师问:“你不后悔吗?” 郑十二娘坚定地点点头:“杂念俱灭,遁入佛门。” 通理大师吧了一口气,“我知你满腹心事,前因后果。你在幼年,家遭不测,从小在佛寺长大;遇到不争气的哥哥,乱lún了花朵般的身形。斩断情缘,只苦了辛公子,他已然疯癫,成为废人……” 郑十二娘泪如泉涌,咬定嘴唇,一缕鲜血顺嘴角而溢…… 郑十二娘说:“如果大师不允,我就跪死在这里!我不要这个臭皮囊了!” 通理大师说:“阿弥陀佛!明心见xìng,见xìng成佛。能悟出‘臭皮囊,’看你还通一点灵xìng,想必是我师兄赞法师点化你来的,就算你同佛有缘吧!” 郑十二娘虔诚地揖了三揖。 画外传来木鱼的敲击声,枯藻,乏味。 石经山中,辛安发疯般书写经版,石经版上写满“郑十二娘”…… 辛安披头散发,形容枯槁,血写“郑十二娘”…… 石经山巅,辛安伫立在夕阳之中,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狂呼郑十二娘…… 声音悲怆,凄切…… 木鱼声中。 云居寺大雄宝殿内,郑十二娘又膝跪地,虔诚地把三柱香chā进灰烬重叠的铜鼎。然后,双手合计,瞑目唪经。拎动着佛珠。 四大班首,八大执事分立通理大师两侧,为郑十二娘举行具足戒大礼。 主持大礼的监寺待钟声响后,琅琅道:“皈依佛门,十戒已受,承我寺之脉,沐恩师教诲之德,偌宗之女郑十二娘受具足大戒。” 铜钟三声巨响。 郑十二娘子说:“恭听众位大师教诲。” 钟声绕梁回dàng。 通理大师问:“弟子郑十二娘十戒持之如何”。 大师们齐声喝答:“十戒谨等,持之以恒,十二娘无妄,我等作证。” 郑十二娘又在佛像前连磕三声响头。 通理大师说:“佛门戒律,十二娘复诵之。” 郑十二娘说道:“勿杀生;勿偷盗;勿妄语;勿饮酒,勿yínyù。” 通理大师接过侍从僧捧过的剃刀,叫道;“善定。” 善定回答:“弟子在!” 通理大师说:“代师为郑十二娘剃发。” 善定起身,从方丈手中接过剃刀,转身走到跪在地上的郑十二娘面前。 郑十二娘美丽的秀发被剃得干干净净。侍从僧把饱浸香油的灯花递到通理大师手中。 通理大师缓步踱了过去,逐个地把灯花整齐地安放在郑十二娘洁净的头项上。 郑十二娘静待着通现大师点燃头顶上的九盏灯花。 法堂沉静。 众大师和僧众的注意力集中于通理大师手中的蜡烛。 通理大师躬身,用蜡烛点燃了灯花。 瞬息,九颗火苗在郑十二娘的头顶燃烧起来。 郑十二娘一动不动地跪着,就像一尊石像。她烧的头皮冒着缕缕青烟。她觉得钻心般疼痛,但咬紧牙关,没有呻吟。 佛堂内回dàng着通理大师的声音:“根斩断了,将有大任降之。” 通理大师把度牒、衣钵授与郑十二娘。十分郑重地说:“为师今日为徒儿赐法号‘红尘’。” 郑十二娘说:“徒儿红尘叩拜师父。” 郑十二娘从案上擎起三烛香,点燃后又连磕三个响头。 通理大师说:“寺后有一庭院,辟为‘红尘庵’,徒儿就在那里栖身。” 郑十二娘说:“多谢师父。” 通理大师说:“徒儿已看破红尘,当以仁义为重,持之有德;当此变幻风云,干戈铁马之中,壮我香火,替佛行道口仅此,为师心安。” 郑十二娘说:“多谢恩师教化,弟子红尘永世铭记在心!” 郑十二娘头顶灯花已燃至皮ròu,嗤嗤作响…… 守门的沙弥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沙弥叫道:“大师,辛安在石经山金仙公主塔前跳崖了!” 突兀的消息立刻驱散了法堂肃穆庄重的气氛。 通理大师合掌闭目:“阿弥陀佛!” 众僧心头一沉。 郑十二娘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呆若木头。 沙弥说:“大辽皇宫秦越大长公主派人捎信,金主率领大批金兵已闯入‘天下第一关’……” 众僧而色惊愕。 第33章 石破天惊(5) 通理大师脸色铁青,手中的念珠砰然落地…… 石经山间。 郑十二娘拼命朝山上奔跑。 她比以前更加成熟,目光刚毅。 她跑过藏经洞,发现一座座矗立的经版绵延直上,直达金仙公主塔。 经版上鲜血淋漓,写满“郑十二娘”。 郑十二娘攀援而上,到达金仙公主塔前,这里已是山巅,而且是辛安跳崖之处。10个僧人双膝跪地,为辛安默哀。 郑十二娘来到10个僧人前,双膝跪地。 郑十二娘悲痛的叫道:“辛公子……” 郑十二娘没有表情,庄严肃穆。 从山下仰视山巅,夕阳西下,暮霭之中,映出郑十二娘跪地的剪影…… 郑十二娘咬破手指,用鲜血书写经版。她含泪镌刻四桢经版。 郑十二娘跪于经版之前,烧了三柱香。她默立经版前,泪水盈盈。 在下山的路上,郑十二娘路遇守井老人。守井老人坐在石井沿正“吧哒吧哒”吸着旱烟袋。他饱经风霜,满脸树皮色,皱纹丛生。 郑十二娘恍恍惚惚地问守井老人:“老人家,人世间有灵魂吗?” 守井老人点点头:“有,有的人魂早没了,只剩下一个臭皮囊;有个人没有了臭皮囊,可是灵魂还在……” 郑十二娘悄然飘下山…… 一团白雾冉冉升起。 红尘庵佛堂内,一豆青灯。郑十二娘正在打坐。 她的耳中响起通理大师的声音:“读一百遍经书,听一千次说法,也都像隔靴搔痒一样,抓不着痒处,难达实在弹境。银与铁坚固难以溶化,山与壁险峻难以攀登。禅如铁牛般浑身铜墙铁壁,必须心志坚定,以他身心力去接近弹,只管打坐,才能突破铁壁,进窥弹道。”郑十二娘打坐完,回到卧房,在书案上写下“常乐我净”。然后端坐椅中。 郑十二娘取出一部经书,经书呈紫红色,书页泛黄,是大唐三藏法师玄藏所译《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郑十二娘手捧经书细阅。 入夜,蝉声顿歇,暖风吹拂松林,发出此起彼伏的林涛声,夹杂着松香、野花香、浓重的泥土的气味。小溪潺潺的流水声,清晰的传进寺院,像悠扬动听的音乐。 这时,一股劲风袭来,灯烛顿灭。窗前有一个人影一闪,郑十二娘慌忙把经书藏到怀间。一忽儿,一根粗粗的旱烟管伸了进来…… 看了有点紧张不知所措。 浓香弥漫。她意识到这是一种熏香,于是大声喊道:“有贼!快来人!” 他晕了过去…… 郑十二娘醒来时正躺在床上。鹦鹉正往她的嘴里灌汤yào。 鹦鹉说:“刚才我看到有个女人蹲到你的窗下吹香,你一叫唤,我一叫唤,她就上房跑了。小姐,这山上有土匪。” 郑十二娘说:“她们不是冲我来的。” “那是冲谁?” 郑十二娘说:“佛祖舍利……” 这天黄昏,一抹晚霞斜倚在的西侧,河上的老柳歪歪的,梢头挂着点光彩。青年石匠绿开石正坐在院里,只见土路上扬起一团烟雾。 郑十二娘和鹦鹉走了过来。 鹦鹉说:“哥哥,我带着十二娘来了。” 绿开石望着郑十二娘:“你就是十二娘?” 郑十二娘问:“怎么?” 绿开石憨憨地搔搔头皮:“这名字如雷贯耳,这么水灵的一朵鲜花,怎么就出家了呢?” 鹦鹉说:“人各有志呗,像你,每天就知道凿石头,刻石头,都快变成石头了。” 绿开石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 鹦鹉说:“拉倒吧。快去给十二娘熬点棒渣子粥!” 绿开石回答:“遵令。” 众人一阵大笑。 大家走进石匠绿开石的家中。 绿开石把一盆热气腾腾的棒渣粥端到桌上。郑十二娘、鹦鹉围坐桌前,绿开石为众人盛粥。 绿开石说:“来,十二娘,尝尝的咱们种的老玉米渣粥。” 郑十二娘说:“好香!” 绿开石说:“这批活儿做完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入地宫?” 郑十二娘说:“通理大师要选个吉日,你没看各地的野猪闻着味都来了。” 绿开石说:“我估摸着又要有一场大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鹦鹉说:“可别动刀动qiāng的,真吓人!” 绿开石端上水果,有磨盘柿子、红果。 绿开石指着窗外院里的柿子树:“就是从我这院里的柿子树上摘的,磨盘柿子,长得就像个小磨盘。” 郑十二娘拿过一个柿子赞道:“果然名不虚传。” 绿开石捧着一个蒙着红布的东西过来,放在桌上。 绿开石说:“听妹妹说你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请看看。” 郑十二娘说:“观音像。” 绿开石摇摇头。 鹦鹉说:“石柿子?” 绿开石摇摇头,说:“你就知道吃,有点靠谱儿。” 郑十二娘脱口而出:“石狮子。” 绿开石说:“对了,这是我雕的。” 红布抖开,露出一对活灵活现的小白玉狮子。 当晚,在郑十二娘的房间,郑十二娘正在桌前端详这个小白狮子。 窗外有个人影一闪。 郑十二娘连忙出屋,只见有个人影朝南奔去。 郑十二娘朝南追去,只见在经塔前有一簇人。 善定问:“什么人?” 郑十二娘回答:“是我,十二娘。” 通理大师、善锐率领一些僧人正在往地宫运经版。 压经塔北面有三个经幢座,周围雕刻佛、菩萨、飞天、花草等雕像。塔基中心有一砖砌地空。沿着塔窑东、南、北三面各有一道深沟,塔西面是山崖石根。 郑十二娘看到地宫南北长约19米,东西宽约10米,深有5米,南层以方砖铺墁,周围砌砖墙,东墙中部有一石门。经版是一排排顺序排列。藏经版六层。 郑十二娘说:“刚才我看到窗外有个人影一闪,于是追到这里。” 通理大师说:“我已派人在四处放哨,防止贼人。这部分经版现在全部刻完,正一步步挪进地窑。白天惹人耳目,只能夜晚干。” 郑十二娘说:“我也帮助往里搬吧。” 通理大师说:“你受伤刚好,不能累着,回去休息吧,让师兄们干吧。” 郑十二娘说:“不,我也要尽一份诚心。”她扛起经版走过地宫。 一忽儿,郑十二娘已是娇喘吁吁。 郑十二娘随着善锐、善定等人搬运了数块经版,郑十二娘发现通理大师不见了。 郑十二娘问善定:“师父呢?” 善定回答:“师父到三公塔去了。” “这么晚了,到那儿做什么?” 善定回答:“今天是清明。” 明月皎皎。 三公塔矗立在草木丛深、曲径通幽的墓地中。前面是高大的辽塔,三公塔是三座修造相同塔形建筑。 通理大师跪立塔前,烧香作揖,神色庄重。 郑十二娘远远望着,不愿惊动师父。 通理大师悲哀地吟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师兄们,你们安息吧。想当初,嵩山三结义,我们弟兄三人发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替天行道,杀尽jiān邪;可是如今,你们一个被jiān臣所害,刎剑而亡,一个遭了歹人暗算,中dú而死,如今只留下我一个,好不凄凉!……” 通理大师泣不成声。 郑十二娘为之感染。 通理大师忽然喝道:“什么人敢在一旁偷看?” 郑十二娘回答:“是我,十二娘。” 通理大师说:“我说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后之人!” 郑十二娘身后一阵风响。回头一瞧,没有人影。 通理大师手一扬,一个妙龄女子从一棵老槐树上栽下来。 郑十二娘奔到那女子面前一看,如花似玉的一个少女,胡装,斜chā一柄宝剑。她胸脯上呼呼冒血,脸色苍白。 通理大师赶到,大喝一声:“是谁派你来的?” 少女回答:“水印公主。” 通理大师喝问:“有何贵干?” “打听佛祖舍利入穴时辰。” “还有什么?” 少女说:“打探埋穴的地方。” 通理大师问:“你们要佛祖舍利做什么?” “我国国王也信佛,他想把当年分给八个国家的佛祖舍利据为己有。长白山的金主也来了,他想灭了这边的香火……” 少女头一歪,死了。 通理大师说:“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郑十二娘问:“师父在哀悼文赞法师吗?” 通理大师点点头:“还有你的爹爹。” 郑十二娘说:“我爹爹?” 通理大师缓缓的说:“想当初我们形影不离,抱负远大,志同道合,时常云聚嵩山,谈天说地,饮酒吟诗,后来你爹中了状元,走入官场,浮沉不定。汴梁相国寺的文赞法师因为失去一个心爱女友,遁入佛门。我也因厌倦人世间的虚伪、狡诈,不甘算计人生,也做了一个游僧。最终栖身云居寺,开放云居寺戎坛,获得施舍。主持刻经事业。” 郑十二娘说:“师父是有志者,事竟成。” 通理大师说:“你爹学问最深,但xìng格正直敢言,如今这世道黑白颠倒,是非混淆,正不压邪。直言不讳,得罪权贵,引火烧身,正当他要想去大展鸿图之时,却做了刀下鬼,真是可惜啊,可惜。” 鹦鹉匆匆跑来。 鹦鹉说:“我哥哥失踪了,一天没有回来。” 郑十二娘问:“他到哪里去了?” 鹦鹉说:“他一早去杨坊赶集,就没有回来,有人看到他被两个大汉劫走了”。 通理大师说:“绿开石是地宫的开凿人,贼人抓他是要了解地宫的情况。” 鹦鹉急得溢出眼泪,说:“这可怎么办?” 深夜,一个山洞里。 绿开石吊在中央,完颜亮和几个扮成买卖人的金兵正在拷打绿开石。绿开石被皮鞭抽得皮开ròu绽。 完颜亮问:“地宫的门在哪儿?有没有暗器?快说!” 绿开石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完颜亮问:“佛舍利藏在哪里?” 绿开石说:“你们丧尽天良,还有什么脸面供养佛骨?呸,痴心妄想!” 完颜亮说:“好啊,你这个臭石匠,我就不信你是石头雕的!” 完颜亮夺过鞭子,朝着绿开石的身上狠抽…… 山洞里回dàng着“啪,啪”的皮鞭声。绿开石昏了过去。 完颜亮在一个金兵耳边耳语几句,那个金兵出去了。 蜡烛复又点燃。 完颜亮和众金兵正在瞌睡。那个金兵扛着一个麻袋进了山洞。他把麻袋往地上一掼,解开袋结,露出口塞破布的鹦鹉。 鹦鹉看到遍体鳞伤的绿开石,挣脱绳索,不顾一切扑了上去,拽掉口中的破布。 鹦鹉叫道:“哥哥,哥哥……” 绿开石听到鹦鹉的呼唤,睁开双眼,看到鹦鹉,又急又恨。 鹦鹉说:“哥哥,你受苦了……” 绿开石狠狠地瞪着完颜亮:“你们这伙畜牲!” 完颜亮狞笑着,说:“说出来就放你们兄妹出去,外面的月亮多圆,星星多亮,人生很美好啊!” 绿开石说:“那就做你的美梦吧!” 完颜亮朝金兵一挥手。两个金兵拽过鹦鹉,将她剥得精光,按在地上。鹦鹉拼命反抗,力不从心。 完颜亮bào发出一阵大笑,说:“石窝村不愧是出美玉的地方啊!” 绿开石不忍看到这残酷的场面,扭过头去。 完颜亮说:“她还是一只小雏鸡啊!” 一个金兵yín笑道:“她是一只绿鹦鹉。” 完颜亮问:“说还是不说?” 绿开石牙咬出血,血水顺着嘴角滴下来…… 完颜亮一挥拳。一个金兵兽xìng大发,扑到鹦鹉身上…… 鹦鹉拼命挣扎,一脚踢开金兵,爬起来,一头撞在石壁上,血流满面,倒地而亡。 绿开石痛苦的叫道:“妹妹!妹妹!”他一脚朝完颜亮踢去,踢中完颜亮的胸膛。 完颜亮恼羞成怒,抽出宝刀,朝绿开石劈去…… 绿开石的脑袋被劈落下来,血流如注,溅了完颜亮一脸…… 第二日上午,阳光灿烂,云居寺掩映在团霞瑞霭之中。花木繁茂,云松苍翠,香烟袅袅,佛乐盈盈。 通理大师银髯飘洒,披着三论宗的法嗣袈裟,在四大班首、八大执事高僧的簇拥下,走上高台,台下立着八百僧人,十分壮观。 郑十二娘紧紧挨着通理大师。 台中央一座木雕莲花台上,红绫覆盖着装有佛祖舍利的石函。 云居寺钟声齐鸣,震耳yù聋。 八名高僧守护在红绫石函前。 方阵前,一字排开云居寺三百名乐僧组成的佛乐队。“佛耳”大号朝着高台,周围簇拥着法鼓僧、法钹僧、法锣僧、法磬僧、云板僧、笛箫僧。青黛色的僧衣、耀眼夺目的袈裟,青淡淡的香烟,更衬托出一派肃穆、庄重的气氛。 佛祖舍利入穴仪式在肃穆的气氛中进行。 通理大师缓缓走上前,揭去红绫,石函毕露。 上千双崇敬的目光集于一束。 顷刻,阿弥陀佛声奏响成一片。 在场的僧众齐刷刷跪伏于地,磕头膜拜。 猛然间,三声响镝破空而起,忽刺刺的尖啸声震惊了古老的寺院。 飞镝响处,号角齐鸣,完颜亮率领数百金兵从四面杀入。 一声唿哨,大雄宝殿上跃下水印公主等5名西夏国女贼,齐发飞针,守卫石函的八名高僧应声坠地。 四大班首、八大执事惊愕地对视了一眼。 一场混战。 通理大师屏住气,脸憋得如同紫茄子;一拂袖子,一阵强风袭来。 他浑身已变得火炭般通红,如同一座烧红的铁塔。那些利箭、飞针shè在他的身上,纷纷折断,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通理大师大喝一声,如同千钧霹坜,墙头上登时滚下几个金兵…… 三个金兵高手闪电般跳进,一个精瘦如灯,手持一柄梅花锤。一个魁梧如牛,手持一柄梅桦铛。另一个双目如电,高大如树,手持一柄梅花qiāng。郑十二娘悄悄的对通理大师说:‘梅花三友’到了!这可是冤家。梅花老大一个进步,朝大师肋下袭来。肋下是大师的虚处,这一招明眼人一看即知是行家所为。善锐一看情势危急,大叫一声,抽步一掌朝梅花老大后背击来。梅花老三一挺梅花qiāng,掀翻了善锐…… 通理大师急忙回身,一掌削断了梅花qiāng;又一脚踢飞了梅花老三,梅花老三惨叫一声,如落花纷纷。 梅花老二手持梅花铛,大叫一声,冲了上来。 通理大师一个骑马蹲裆步,任凭梅花锁向他的胸口剌来;梅花老二手持的梅花铛一大师的胸口,如同触到硬铁,梅花铛“咔嚓”一声断了,梅花老二接连倒退两步,口喷鲜血如注,倒地身亡。 梅花老大急红了双眼,挺动梅花锤,冲向大师。 通理大师抖擞精神,大喝一声,如同一声闷雷。梅花老大不住倒退,撞到一棵树上,双眼一翻,口吐白沫,似一棵病树倒下了。 郑十二娘趁乱早已把石函抱在怀中。完颜亮见状朝郑十二娘扑来。 郑十二娘与完颜亮搏打。水印从后面袭来,挥起宝剑刺向郑十二娘。 善定右臂被水印的宝剑斩断,鲜血淋漓。善定断臂与水印大战。 郑十二娘与完颜亮等大战。 郑十二娘利用压经塔、大殿、树木等地形地场上与完颜亮盘旋,接连杀死3个完颜亮的亲随。 云居寺西面尘烟滚滚,数十面“金”字旌旗闪动,号角齐鸣,惊天动地,漫天蔽地的旗帜席地而起,盔甲齐整的金军兵将骑马向云居寺压来。 杀气腾腾的金主率领大批金兵杀来,喊声震天。 急促的马蹄踏地声,由远及近,声声危急。 通理大师赶到完颜亮面前,大声对郑十二娘说:“金兵大队人马已到,你快走,要保护佛宝。” 通理大师与完颜亮大战。 郑十二娘全身多处负伤,血染僧衣。她悄悄从一侧潜入地宫。 郑十二娘手捧石函,端坐经版丛中。 金主率领大批金兵杀来,喊声震天。 通理大师扼死完颜亮,水印用飞针戳瞎通理大师的双目,通理大师用头撞向水印,水印头撞经版而亡。 大批金兵潮水般涌来…… 郑十二娘怨愤高亢的歌声升起…… 由西而来的一条小河奔腾而来,翻卷着,渐渐汇成汹涌澎湃的大河;阻挡了金兵的前进,金主惊慌失措,拨马后退,金兵战马纷纷溃退。 叠现字幕并画外音;从此这条河就叫拒马河…… 压经塔下的地宫中,郑十二娘庄重地打开石函,一层层地打开,最后现出一个锦匣。 郑十二娘将锦匣安放中央,脱去外装,露出洁白的内裙,双膝跪地,三揖首;打开石函,取出佛祖舍利,吞入腹中…… (剧终) ------------------------------------------------------- 访问小说分享者(佐佐木)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411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