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案，谁之过》 序章 昨天一整天的毕业典礼，让我疲惫不堪。 好在今天休假，熟练地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10：32。 还早，可以刷一会儿动态再去吃饭。 朋友圈里，学生们的动态走马观花式地浏览了一遍，有追忆大学四年经历的，有毕业聚餐通宵high的，有男女朋友天各一方伤感式鸡汤的…… 嗯？ “我从没想到过，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可以公然叫嚣让你去死。”配图是一张“qnd”表情包，以及夜色灯影下，隐隐约约的半身影子像。 我瞄了瞄左上角的昵称：夕の誓，大感对自己年纪记忆的不妙：好像忘记改备注了。 照片里，月色昏暗，橘色的灯光将影子的边界描摹得模模糊糊，远景无灯，如果不是太过于熟悉那脚下的红砖路，我几乎要以为这是哪个夜不归宿的“顽固分子”，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感慨“社会黑暗”了。 不过昨天以后，一切都结束了，讲句流行语，以后这些“顽固分子”，要让社会教做人了。 我打了个哈欠，挨个点完赞以后，美团订了常去的“东时便当”，想着趁快递小哥还没到，小小再眯一会儿。 “铃铃铃铃铃铃……” 我扫了眼屏幕：徐主任的电话？ 毕业典礼刚完，休假第一天，难道还有工作？ 愣了一愣，滑过了接听键。 “喂？徐……” “喂？小刘吗？我不管你在哪里，赶紧来三宿舍一趟！你有个学生跳楼了！” 我一激灵，睡意全无。 不知怎的，脑海里就闪过那张背景纯黑的半身影子像，我背后一寒，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题外话－－－－－－ 新人新坑，请多指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一章 事发 我叫刘斐，今年是在s大任临床医学院辅导员的第三年。 不同于去年前年战战兢兢小跟班的我，今年是我独立带学生的第一年。 当然，也是运气不怎么好的第一年。 往年毕业班都是各忙各，实习的实习，论文的论文。经过大学几年的磨合，照理来说，舍友、社团，圈子大都固定了。唯一几个沾了社会痞子气的，也在毕业论文答辩这个大关口前性子收敛了不少。 当然，这也是少数。毕竟，s大也是全国知名的高校。 从辅导员宿舍到三宿舍，要横穿大半个校园——我绝对不承认，在我这个体育中考之后就没怎么好好上过体育课的辅导员心里，这属于我甚少查房的理由。 但我又不能不跑——原来遍地都是的ofo小黄车已经倒闭了。 我其实挺佩服我自己的，一边完成着十几年没完成过的运动壮举，一边吐槽，还能一边冷静地细细回忆起那个从四楼纵身一跃的学生： 薛岚，2015级临床医学1班的学生，出身小康，没有奖学金，学业成绩不出彩，活动也甚少参加。平日里一副金边圆框眼镜，白t恤，牛仔裙，耐克小白鞋，斯斯文文，干干净净。除了略微有一点小胖，其余与大多数学生相差并不大。 但这恰恰是我头痛的地方。 若是她一头金毛，或是一头绿毛，一身潮牌，破洞牛仔，我倒是可以脑洞大开，是不是因为成了“社会青年”，失恋流产堕胎想不开。 若是她平日里就忧郁不安，时不时以泪洗面，找我或是心理老师倾诉一番，此时我倒也会有点思绪，甚至不至于对此次事件毫无所觉。 若是为了毕业论文答辩压力太大，那就更说不过去了，毕业典礼都完了，谁还愿意和学校过不去？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处处平平无奇的学生，毫无征兆，从四楼一跃而下。 想到徐芳徐主任电话里罕见的郑重语气，再联想到前几个月老妈微信推送给我的“xxx学校一高三学生因压力跳楼，家长携棺材校门口设灵堂讨说法”新闻，我的脑子里唯有三个字——脑阔疼。 在我的胡思乱想下，十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我气喘吁吁地站在三宿舍门口——果不其然，乌压压一堆人。 今天本该是学生离校的日子，家长接送的汽车和行李箱一起，把本就不怎么宽阔的绿林大道塞得水泄不通。 不过好在三宿舍一面是绿林大道，一面是校园风景草坪，学生阳台正对着草坪，否则，事态此时恐怕已经不可控了。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我推开人群，挤进了草坪。 几位校领导已经到了，此时正围着一圈，听着大校长指挥拉开警戒线，把人群分隔开。 “大家先退一下！退一下啊！” “注意保护现场！” “有孩子的，先把孩子送走！” “大家别堵这儿，让警察过来！” 受伤的学生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留下几个不幸目睹了全程的“小鹌鹑”。 一个个缩着脖子，惊魂未定。 我眯了眯眼，抬头，用手挡住刺眼的太阳，能明显看得到四楼有一扇窗户，窗门大开，黑洞洞的，像要吞噬我的目光…… 我心下一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二章 安明曦 s大虽比不得清北交复，也是全国知名的高校，在这个娇生惯养独生子女遍地的大学城里，哪怕是为了招生的名气，宿舍也必须修得宽敞明亮。 很少有宿舍，窗门大开的时候，黑漆漆的宛如密封，透不进一丝光亮。 常年接触心理学的直觉告诉我，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突然想直接去四楼看看情况。 我偏过头，见徐主任还皱着眉头，奔忙在“一线”，内心里突然隐约对自己的“迟到”感到不妙。 不过转念又想，一分钟也是迟到，十分钟也是迟到，既然学生已经被送走了，事态已经得到了控制，那么不妨先上去看看情况？正好也可以逃开这群八卦中心的围观者们。 当然，最后那个理由，我是不会承认的。 可怜我刚刚跑完几公里的腿，又要爬四楼。 我哀嚎完，怀念完教师公寓的电梯不到两秒，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刘老师。” 我抬头，透过楼梯的栏杆，看到了一位女学生。 红格子衬衫，牛仔裤运动鞋，黑色方框眼镜，马尾辫高高束起，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我知道这栋楼里，住的都是大四的学生。以我两年的从业经历来看，到了大四还一眼望去像个高中生的，不是学霸，就是家境一般的孩子。 是的，孩子。 她的眼睛很大，厚厚的玻璃镜片也掩盖不了眼里的灵气，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眸底一片清明澄澈。 这双眼睛我有印象，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了，这是1班的宣传委员，也是秦岚的室友，安明曦。 “老师，秦岚她……，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看样子，这是被吓到了？ “明曦，你先别急，也别怕。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和老师讲，老师会帮助你的。” “好吧……谢谢老师。” “老师想了解一下关于秦岚的情况，可以到你的宿舍里，慢慢说吗？” 她偏过头，眼神很平静。 “好。” 很多年后，我仍记得那个中午。那天本该是人头攒动的楼梯间里，反常得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上楼的脚步徐缓有力，“哒哒哒哒”踏在楼梯的铁皮条上，回荡在空荡荡的楼梯道里，干脆利落，倒是让人联想起法官落锤时的决绝来。 短短一分钟的路，我的思绪绕过了百千回。 如何安慰，如何平复心情，如何不着痕迹地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 我忍不住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只怕接下来麻烦会更多啊啊啊…… 只是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大出我所料…… －－－－－－题外话－－－－－－ 加上这一张应该勉强能满两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三章 回忆 印象里，好像是第二次来这个宿舍。 不同于别的宿舍，整个宿舍墙面都贴上了粉色黑色线条的白格子墙纸，连桌面柜子门上，也有大块大块粉色黑色的桌贴。上床下桌的构造，每个人都装了不同的帷幔，只有一样是一样的，都被所轻纱覆盖。 很唯美，很温馨，属于乍一见就会感叹出声这真真是小女生情怀的情况。 只是配上厚厚的窗帘，整个宿舍昏暗无比，加上一股尘螨味，我的心情就有些不太美妙了。 “老师请坐。”安明曦拖过一张椅子，放在了宿舍中央。 我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引起话题：“明曦，先别紧张。老师也是刚刚接到消息，从辅导员宿舍赶过来，还不太清楚事情的始末，能和我讲一讲吗？” “她昨天晚上，就站在楼梯口，说这个世界没意思，然后我们宿舍（的人）都劝她，最后回来睡觉了。” 我皱眉，“哪个楼梯口？” “就那个，刚刚上来的那个。” 她生怕我不知道，手舞足蹈地开始比划。 我大概明白了，继续问，“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那她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特别不开心？” “有，和男朋友分手了。” 我在心底里默默划了重点。 “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他们已经分分合合，折腾了快两个月了。” “那他们认识多久了？” “好像是去年十月份吧，我记不太清了。”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她那时候，不是刚刚和前一任分手吗？” 如果我不是专注地观察，大概会忽略掉她眼神里一闪即逝的嘲讽：“分手没多久就在一起了。” 我愕然，仔细整理了一下脑子里所剩不多的印象。 十月，国庆七天小长假刚刚放假归来，我正坐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地应付新生的新课工作。突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喂？” “喂？您哪位？” “王老师吗？” “对对对，我就是。” “老师您赶紧来一下，你们学院有个学生喝醉了，在三宿舍楼底下闹呢。” 我揉了揉眉心，“好，我马上过来。” 那天的夜里，三宿舍门口人仰马翻。我一路顶着几幢宿舍楼里好奇的目光，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鬼哭狼嚎般的歌声。 “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 “似木头似石头的话得到注意吗” “其实怕被忘记至放大来演吧” …… “郑雨秋，我对不起你！” “她不在这里，我带你上去找她！”一个穿着黄色卫衣的女孩，拉着一个踉踉跄跄的女生，挣扎着努力想往宿舍门口方向拉。 靠近那女孩一闻，浑身烟酒气。 在宿舍其他三个人的帮助下，我们一行四个人把人“押”上了床。 完事后，已过半夜十二点半了。 我开口，“好了，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四章 回忆2 “好了，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框眼镜女抢答，“我们也不知道，她今天和我们说心情不好，要出去吃晚饭，谁知道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才这样的。”黄色卫衣女。 “其他更多的，我们也不知道了。” “他们认识多久了？” “一个礼拜多吧？瑶瑶，好像是这么久？”黑框眼镜看向黄色卫衣。 “那在一起多久了？” “两天还是三天来着？”黑框掏出手机，“官宣的朋友圈是两天。” 这个时长足足惊艳了我一把。 两天就能谈得如此惊心动魄海枯石烂的，至少我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 “那她还有一些什么别的反常举动吗？” “好像也没了吧？” “她在宿舍哭过了。”被叫作“瑶瑶”的女孩子补充道。 “哭过？什么时候？” “就昨天晚上，你们都去上选修课的时候。” “可是我们回来的时候挺正常的啊？” “那就不知道了。” “那她有说是因为什么原因哭吗？” “就是她和男朋友闹矛盾，好像有提到房子什么的。反正就是吵架。” 房子？官宣两天？这是要直接闪婚的节奏吗？ 我好像表示有点看不懂现在的小年轻了…… 在三个室友陆陆续续的片段式信息下，我总算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整理出了一个大概。 男主人公是同专业隔壁班的学霸，考研上榜以后整日飘飘然，决计谈个女朋友以摆脱整个大学生涯未能摆脱掉的“单身狗”称号。 女主人公热衷社交，平日里与男主的室友以兄弟相称。在室友的生日会上两人认识，可谓是酒后一见如故，畅谈人生理想。 在男主人公学霸加土豪的装b光环之下，一个礼拜就攻略成功，继而发展官宣。女生本想回去和父母炫耀一下，男孩子的“优秀”情况，没想到家里人满意之余一问认识时间，顿觉不妙。 接下来就是过年见七大姑八大姨必备的“年审”环节：家里有几口人？苏省有房吗？将来工作在哪里？有没有买车的打算？ 女孩自然是一一转述，不想，原以为是一场柏拉图式恋爱的男主人公倍感压力，义正辞严反驳：“你们这是逼我买房子？买车？你居然是这女人！”自此彻底闹翻一刀两断。 事态发展之奇观让我一度无语失声。 我记得后来，是和这位秦岚同学聊了一聊。例行开导了两下，不了了之。 毕竟无论这场恋爱中是如何进展飞快，如何三观震碎一地，都是别人的家事。 我最多也就是出于人情，没有上报她的记名处分。 几天后，看到她开开心心来开假条回家，我也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习惯性遗忘了。 倒是认识了秦岚和她的几个室友。 黑框眼镜安明曦，黄色卫衣女刘梦瑶，以及为了明哲保身，几乎没怎么开口讲话的张婉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五章 烟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怎么会突然因为分手要跳楼？” “她们闹矛盾以后，一直心情不太好。晚上回来，就在宿舍里抽烟喝酒。” “抽烟？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 “那你们有没有和她好好讲过呢？” “当然有！交涉失败！她而且她拒绝道歉。” 我又划了一笔重点。 “那你们有没有起冲突什么的？” 安明曦迟疑了一下，眼神偏了偏：“算有吧。我们让她不要吸烟，但是她拒绝沟通。” “当时是怎样一个情况？你能描述一下吗？” “她吸烟的时候，我刚刚上完选修课，回宿舍。我胃不太好，不能闻烟味，但是她就在宿舍里吸烟。我就和她交涉，让她不要吸烟。” “但是她反问我：你有吸过烟吗？” “我说没有。” “她又问我，那你知道吸烟的感觉吗？” “我说不知道。” “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知道那些人，烟瘾上来了，吸烟的时候有多爽吗？” “我沉默了，没有回答。她就笑了。” “她说，我第一次吸烟的时候，差点被呛死了。后来我就发现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多温暖的东西，烟入肺的那一刻，肺里很温暖。” “然后她就跑出去了。” 我心下一沉，“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谁知道呢？许是和男朋友出去开房了？” “你怎么能确定呢？” “我当然不能确定，”安明曦笑了笑，“这事我怎么可能有证据。但我想，说服您才需要证据，对我来说，做出判断，有感觉就够了，不是吗？” 我莫名觉得她的笑容有点冷，“那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呢？” “她经常这样啊。以各种活动的名义跟我们讲，晚上不回来，其实是和男朋友一起出去开房啊。哦，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以前听见的。她和瑶瑶说，她出去参加活动，地点比较远，就提前一天住过去。但是我在厕所里，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是在和男朋友打电话，还说了什么‘你等一等我马上到’之类的话。” 我皱了皱眉头，“那大概是什么时候？” “几个星期前吧，我记不太清了。” “当时还有什么其他的反常举动吗？” “没有啊，第二天回来什么事也没有。不过她经常夜不归宿。” “经常？学校不是有查房吗？我好像没有看到过她的请假纪录。” “当然是翻墙走的，您要不要去调一下监控？” “那么经常是大概多久一次呢？一周？还是？” “不规律吧，有时候两周一次，有时候三天两次。” “你能确定都是和她男朋友在一起吗？” “大部分是的，至于是不是全部，就不知道了。” “那她出去了以后，会和你们保持联系吗？” “手机还是通的，消息还是回的。” “好的，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了，那么还有什么关于她的特别的地方吗？” “暂时……好像没有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六章 部署调查1 “好的，非常感谢你对于老师工作的配合。可能在接下来学校的调查工作中，还会再次向你询问确认一些事情，希望你不要紧张，像今天一样配合就好了。” 我尽量让我的口吻显得公事公办一点，简单告辞便离开了。 坦白说，这次的交流里，我不怎么喜欢安明曦，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女孩子给我的感觉太强势了。 而且，颇有些键盘侠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感觉。 虽说我对于现在心下对于医学院年轻人夜不归宿的乱象，多多少少心里有数，但如她这样，直白点出来的，还是以颇为不屑的口吻点出来的，实在不多。 尤其那一句“说服您才需要证据，对于我，做出判断，有感觉就够了。”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一点？ 我再赶到事发草坪的时候，人群已经在校领导和警察的疏散下走得差不多了。徐主任望着“姗姗来迟”的我，眼神颇为哀怨。 我清咳一声，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徐主任，我半路上遇到了秦岚的室友，去向她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耽搁了一下，见谅见谅。” “小王啊，了解到什么了？” “这个……我们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了，回头我到您办公室再向您汇报？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让一附院的人接走了，初步判定尾骨骨折，可能伤到了腰椎，不知道会不会瘫痪，但肯定死不了，舆论那边的压力，要稍微轻一点。对了，你联系她的家长了吗？” “办公室的另一位老师已经联系了，说是马上赶过来。我们只说是女儿在学校遇到一些事，需要和家长当面聊一聊，没提跳楼的事情。” “做得好，暂时能封锁消息就尽量封锁。马上高考分数就要出来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对招生办的宣传影响就大了。” “那校方的意思是？” “尽快调查取证，尽量撇清关系，控制舆论。对了，等会儿要开个会，大头的意思，是要成立一个专门的调查小组，展开调查，至少结果要让她的家长满意。别再出现什么学生家长带棺材堵学校门口的事儿。你们学院的两位辅导员到时候都来一下，你作为代表，先上去讲一下调查到的情况。” “好的。” 会议定在了一个半小时以后，医院已经确诊秦岚为第四腰椎错位，并尾骨粉碎性骨折，手术有七成的可能性瘫痪。 因此，整个会议的气氛异常凝重。 行政除了两位出差的副校长，一位学术交流的教导，全员到齐。 校长杨明先以一贯的“杨氏”开场白暖场：“在场的各位老师们，我非常遗憾在这个本应该是假期的日子里，发起本次会议。” “想必大家对于早上的事件已经有所耳闻，对此我们应该在对学生与家长深表遗憾的同时，对我们的教育予以反思……” －－－－－－题外话－－－－－－ 我要立个fg，天天不断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七章 部署调查2 一大篇灌水的官样文章之后，终于切入正题。 说到我来发言，其实也不过寥寥几句，大部分时间仍然是领导的天下。我甚至不止一次严重怀疑，在s大学术业绩如此辉煌的前提下，与此严重不成正比的生源分数线和qs世界排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冗余的领导班子以及效率低下的行政会议。 “据秦岚同学的室友所言，她有明显的情绪消极倾向，直接来源于和男朋友分手。” “此前也有吸烟等一系列的问题……” “室友等就这些问题进行交涉，不排除有发生冲突的可能性……” “此外有几日夜晚离校，去向尚不明……” …… 我简单发言完后，例行鞠躬，回到我的座位上。 杨校长点点头，“下面是关于调查工作的部署，在此希望大家能精诚合作，希望大家在评选先进文明大学的关口，不要拖德育工作的后腿。” “王老师，你和许老师走访一下秦岚的室友，同班同学，还有她的男朋友，务必要把秦岚同学最近的学习生活动态查清楚。重点放在她遇到了的哪些让她情绪消极的事情，务必要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徐主任，你和心理老师以及相关的心理方面的专家联系一下，秦岚醒后与她多交流交流，学生一定不能在一附院里再出事！” “陆主任，你一直负责学校的宣传招生工作，这次事件的舆论风向工作一定要做好，媒体那边，先和教育局的人通一下气，能压下来就尽量压下来，避免消息继续扩散！” “吴老师……” 大头陆陆续续讲了有一个小时，我早已一如既往地神游天外。 虽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但是我已经能大概预料到了等会儿会议结束后，必然有我的小灶。 我只能细细地绞尽脑汁，把所有的信息尽可能地再梳理一遍，力争让领导一次就满意。 果不其然，大校长宣布散会后，补了一句：“小王和小许留一下。” 许潇，本院的另一位辅导员，与我同一个办公室。 徐主任最后一个走，还贴心地关好了会议室的大门。 几乎同时，我感觉到两道视线同时落到了我的头上。大校长先开口：“小许啊，你和她室友接触过了，到底是怎么个说法？之前你们的工作有没有涉及秦同学的心理问题啊？” 得，办事不利，兴师问罪来了。 “杨校，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对秦同学也不是特别了解……” “这次是我避开了大家的视线，偷偷询问她的室友……” “当时详细的情况是这样的……” “这次事件，是我没有能及时关注学生的心理情况，我应该做自我检讨。” 大校长突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确定是因为和男朋友分手？” 我内心叹了一口气，“基本能确定。” “男朋友是我们学校的？” “我还……” “我不管是不是，我想这个答案，总不会是官方答案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八章 调查1 “我不管是不是，我想这个答案，总不会是官方答案吧？” 我秒懂，“我们需要保护我们的学生。” 大校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小许的调查工作了。” 三个人一同离开会议室，等到杨校长的身影走远，许潇才悄悄地问问，“官方答案，是什么意思？” 我抬了抬眼皮，微微一笑，“有人已经提前和大校长打好招呼了，不是吗？” 提前招呼好了撇清关系，修正了官方答案。甚至不惜出动大校长，亲自敲打。 看样子，男主人公家里，的确颇有些背景。 无论我如何腹诽，该走的调查流程一样不能少。 我和许老师商量了一下，一整个下午，兵分两路，先对三个人分别轮流谈话。 为了显示“公平性”，我也没有忽略安明曦，而是把她交给了许老师，让他重新调查一遍。 我这边，先是刘梦瑶。 “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谈的男朋友吗？” “去年十月份吧，当时还官宣了。” “那她的男朋友是我们学院的吗？多大了？” “是隔壁学院的，大一届。季业航。” “研究生？” “不是，好像是申请留校的。” 我皱眉，心里大概有底了，一般到年纪毕不了业的，基本都是挣扎在补考边缘的，或者论文实在太水的。 无论哪一条，都不是太好的消息。 “他们平时是一直闹矛盾吗？” “我觉得关系挺好的，之前他们一起去参加户外爬山活动，秦岚还回来帮男朋友洗衣服呢。” 我怔了一怔，“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礼拜前吧。” “那时候没有要分手？” “分手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之前他们虽然几次吵架，最后都和好了。” “那她有没有表现出情绪低落的情况来？” “每天奶茶鸭脖，我觉得挺开心的呀。” 我皱眉，这似乎与安明曦的“折腾了两个月”有不少出入。 “那这几天分手的情景，能不能和我详细形容一下？” “本来秦岚每天下课后，都会和男朋友一起出去跑步，她觉得她太胖了，配不上她男朋友，要减肥。就前两天，她突然不去跑步了，然后买了一大堆零食，每天两三杯奶茶，很反常。我们就问她怎么了，她说，跑步的时候，遇到他的前女友了，比她好看，比她苗条。” “他那时候讲了一句很伤人的话，他说，‘为什么对我好的人不是她？’然后她们就吵起来了。” “然后秦岚几天没理他，一直在宿舍吃零食，要么就晚上一个人出去跑步发泄。” “其他更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我点点头，“那她既然没有明显的情绪低落，又怎么会突然跳楼呢？” “那天她在外面哭了，然后回来以后，就站在楼梯口，我们轮番过去安慰她。本来已经好了，回去睡觉了，谁知道第二天……” 讲到此处，刘梦瑶的眼睛已经红了。 这时，我才留意到我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九章 调查2 和刘梦瑶相比，安明曦太平静了。 给我的感觉，好像不是在讨论室友，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我敛神，安慰眼前的女孩：“没事，吉人自有天相，相信秦岚一定可以挺过这一关的。” 我安慰了一会儿，就以接下来还有其他问询工作为由，让她先回去了，顺便叫来了谢婉清。 “关于秦岚，最近她的情绪情况如何？是不是一直陷于消极情绪里，拔不出来？” “我一直和我男朋友在一起，每天很早就走了，很晚才回来。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那么她跳楼前一晚，发生了什么事？” “我那时候一直在和男朋友打电话，只知道她回来挺晚的了。其他的也不清楚。” “那你知道……” “我不是很清楚……” 我一连问了许多问题，答案十之七八都是“不知道”“不清楚”。 看样子是打算事不关己，明哲保身到底了。 送走两人以后，我大概浏览了一下笔记本上的内容，叹了口气。 看样子还是要从安明曦身上寻找突破口。 许潇与我差不多时间结束。我们在办公室里集中，开了一个小会。 “王老师，我觉得此事应该和她男朋友脱不了干系。是不是已经能基本确定是失恋造成的了？” 我皱眉：“其他两个室友感觉知道的并不多，突破口应该还是在安明曦身上。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 “还有什么其他可能性？论文早写完了，总不会是写论文留下的抑郁症后遗症吧？” “是不是这样很难说，因为毕竟我们只是从安明曦这一个人身上获取信息。” “要不要和警方联系，看看最后有没有电话联系谁或者是收到什么微信消息之类的？” “那等一会儿我们再去和警方联系的老师交流一下，看看有什么进展。” “那现在呢？” 我笑了笑，“估计马上就要有麻烦上门了。” 许潇：“？？？？”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了，“家长要来了。” 的确，家长已经到了。 “王老师，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是昨天才参加完毕业典礼吗？我们家岚岚到底怎么了？” 会客室里，一男一女，男的一见我进来，首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体格中等，西装革履，于着装不相符的，是苍老的容颜，满头白发，眼窝深陷，憔悴不堪。脸很小，显得颧骨高高凸起，颇有些男生女相的味道。时不时把手插进口袋，似乎是在把玩手机。 女的倒是很年轻，方脸，微胖，一身红裙，身材凹凸有致，只是画着大浓妆也掩盖不了风尘仆仆的疲惫。手一会儿捏捏衣角，一会儿转转包上的拉链，我一进来，顿时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我抬手示意，“秦岚爸爸，您先坐，稳定一下情绪。” 我内心努力措辞委婉，“我们非常抱歉地告诉您，秦岚同学在今天早上从宿舍楼四楼跳下，我们已经第一时间送往一附院救治，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十章 家长 “你说什么？！”两人双双从椅子上弹起来。 女子恍若晴天霹雳，“这不可能！我们家岚岚她……” “您先别急，孩子在一附院，目前没有生命危险。等一下我们马上带您去看孩子！”许老师不动声色地挡在我身前，以免发生什么意外冲突。 “到底是怎么回事？”秦爸爸皱眉，一副久居上位者的口吻。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连忙赔笑，“我们这次请您和您太太来，主要就是想加强家校之间的联系。我们想先了解一下关于秦岚同学的情况。” “不行！我们一定要先看到孩子！！”秦岚妈妈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许老师，似乎下一刻就要生吞活剥了她。 不过我倒是挺同情她的，毕竟死死抓着秦先生衣角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 许老师为难地看着她，“您先平复一下情绪……” “算我求你们了，先让我看看孩子……”只是几秒，她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里满是恳求，“我要亲眼看见她平安……” 许老师转过头，向我眼神询问。 我点点头，道：“那这样，秦先生先留下来，配合我们作一下调查，秦太太就先让许老师带去一附院，看看孩子。” 秦爸爸看了她一眼，又“气势磅礴”地打量了我和许老师好几秒，最后还是点点头：“好，我留下来。”又偏过头，“阿琴，你先去看看岚岚，我马上到。” 我目送着许老师带着秦太太走出会客室，身后突然传来秦先生的声音，“现在我妻子也走了，应该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了吧？” 我转过头，微微一笑，“您是秦岚的父亲，我们家校沟通的初衷，从来不是隐瞒，这点您放心。” “很好，那么现在，老师可以告诉我我女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秦先生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身体微微前倾。 我知道，这种坐姿看似散漫不经心，实则已经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只不过，对着女儿的老师，摆出一副听公司报表的姿势，终究让我心里不舒服。 我努力按下我的轻微反感，脸上露出了公事公办的微笑：“当然，不过首先，我想问一下，您是否知道，您的女儿在学校谈了男朋友？” “我知道，怎么了？” “那您是否对这个男孩子有了解？” 秦先生微微皱眉，“听她讲过一点，男孩子还不错。” “那您是否知道他们之间相处的一些细节，比如有没有闹矛盾之类的？” 他的眼神一瞬间锁定了我，“什么意思？岚岚这次跳楼，与他有关？” 我没有点头，“目前根据秦岚的室友所讲，她在跳楼前一天曾与她的男朋友发生争吵，有一些小摩擦……” “这只小兔崽子敢欺负我女儿？”他一拍扶手，连茶几上本来准备的搪瓷杯都震了一震，“他人呢？” 我摆摆手：“您先冷静一下，暂时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两者有直接关系，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十一章 苏醒1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先生，您先冷静，听我讲完。”我示意他坐下，“在告诉您事情经过之前，请先允许我向您确认一些情况。毕竟事情我们还在调查中，还没有定论。现在秦同学仍在医院，如果不是因为和男朋友的分手，而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您骤然冲动，我想，对于秦岚同学来说，可能会面临雪上加霜的局面。” “再退一步讲，如果不是因为男朋友，而此时您冲动了，以后不管两个人最后如何，在秦岚同学的心里，总是会留下负面影响，这应该都不是您我希望看到的。” “现在孩子没事，我们就简单交流一下信息，也能尽早或者说更好地了解孩子，现在最重要的，是您先冷静，如果真的有凶手，那么冲动之下，或许会错过很多有效信息，不是吗？” 他盯着我，浑身的低气压慢慢收了回去。片刻后，他点点头，示意我可以继续了。 “那好，首先我想确认一下，秦岚同学最近一段时间，有与您联系吗？或者说有提到过她最近心情不好吗？” “一般都是和她妈打电话，我平时工作忙。不过前几天通知我们来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心情还不错。” “就是心情一直很好？” “没什么不开心的啊，要钱我按时打钱，要什么我给什么，哪里不好了？” 我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您最近有发现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回来少了，其他也没什么了吧。” “那关于她男朋友，您了解多少呢？” “高高瘦瘦一个小伙子，家里条件不错。” “是她和你讲的吗？” “对，寒假里看到他们视频聊天了。我聊了两句。” “那她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通过什么途径来调整情绪呢？” “逛街吧，买买买。我信用卡给她们母女，她们自己出去逛。” “冒昧问一下，您的职业是不是让您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孩子呢？” “没错。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我操心。一般都是她妈陪她。” “那您……” “铃铃铃……”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我掏出手机，是许老师打过来的。 “喂？” “喂？王老师吗？您快来一附院一趟，秦岚醒了。” “好的，我马上带秦先生过来。” 我放下手机，看向秦先生，“孩子醒了，不如我们先一起去医院看看？” 他点点头，“好。” 一路上我开车，他则是低头玩手机。气氛很是压抑。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问我：“王老师，岚岚的医药费，是谁出的？” 我心口一堵，“这我不太清楚，如果是学校出的，这部分不归我管。不过学校应该已经先垫付了手术费用，您别太担心了。” 他就沉默了。 我透过后视镜，看见他眉头深锁。时不时望一眼窗外。他一手摩挲着手机，像是在思考，又像在琢磨什么为难的事。 我心口闷闷的感觉，一下子就弥漫到了整个胸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十二章 苏醒2 我其实不能确定，他到底在思考女儿，还是思考钱。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但是我几乎可以确定了，平时，他几乎没有时间陪伴家人。 无论是习惯性地支开妻子，还是此时突然提到女儿的医疗费，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在不动声色中远离。如果有行动，也只会为了自己的形象和利益“寸土不让”。 哪怕是他的修养谈吐，也只是作为商场上拉进距离，使敌人放松警惕的“武器”。客气又疏离。 深谙成年人“点到为止的礼貌”之道。 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下子麻烦了。只怕又是一个不怕事大，唯利是图的主儿。 只能寄希望于孩子没什么事了。 …… 下车后，我们一路小跑，径直来到了312病房门口。 许潇老师正站在门口，斜靠着墙，玩手机。 “许老师，你怎么站门口不进去？”我寒暄道。 他收起手机，看了一眼我身后的秦先生，“里面医生正在检查，我不方便。” “岚岚怎么样了？”秦先生开口。 “醒了有一会儿了，叫了医生过来检查，现在医生还在里面。” “孩子妈妈在里面？” “对。” 正说着，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 我们连忙围上去：“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医生皱眉，“你们也是家属？” 秦先生挤上前，“我是她爸爸。” 医生摘下口罩，“目前能确定的是，孩子没有生命危险，至于剩下的，需要尽快安排手术。” “等会儿会有护士来，带着家属去签《手术知情同意书》，手术越快越好，孩子的骨折不能拖。” “我知道了，”秦爸爸点点头，“那费用大概是多少？” “全部做置换的话，要看情况了。骨骼置换分三种，第一种合金，第二种钛合金，第三种塑料。合金最便宜，两万左右。钛合金贵一点，六万。塑料最贵，二十万。” 秦爸爸皱眉：“有什么区别吗？” 医生道：“合金比较重，以后走路可能不容易保持平衡。钛合金和塑料密度和人体骨骼的差不多。合金钛合金的话以后过安检要带病历，塑料就不必了。” “还有就是，合金可以走医保，其他两样不行，全款付清了才能订购材料，进行手术。” “更具体的，已经和孩子妈妈讲过了，您可以和她商量一下。” …… 我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交流，用眼神询问许老师：“领导来了没？” 许老师眨眨眼，微微点头：“已经通知了，估计在赶来的路上。” 我看看病房门，继续示意：“里面情况怎么样？” 许老师整个五官都皱成一团：“一言难尽。” 我叹了口气：“费用呢？” 许老师挑眉：“不是学校出？” 我白眼：“怎么可能，学校肯定能不赔钱就不赔。” 许老师大惊：“那怎么办？我已经垫了？！” 我同情地看着他：“我尽量帮你打申请。” 许老师目光灼灼：“那就拜托你了。” 我们眼神交流了一阵，只听见有许多脚步声从走廊那端传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十三章 尴尬的协商前奏 一群领导，如许老师所言，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大校长亲自领队，上来握手：“您好您好，您就是秦岚同学的父亲吧？” “这次事件我们也很意外……” 秦先生抱臂不言。 大校长唾沫横飞，连连赔笑，秦先生却是一脸高冷，久久不言。等到大校长口干舌燥停下来的时候，他才冷冷补充道：“我的女儿现在就躺在里面，你们难道就打算这样算了？” 大校长讪讪道：“我们一定会做好工作，查明此事的真相！我们另外也请了相关的心理辅导老师……” 秦先生冷哼打断，“那我女儿的医药费呢？” 大校长看了看我，一脸为难：“根据我们辅导员调查来看，您女儿的意外是个人原因，学校的经费也有限，此事恐怕只能人道主义赔偿……” “哼，你们五万十万就想打发我？” “秦先生，这怎么能是打发呢？学校是有安全措施监管不到的地方，但是这个不是意外，学校能定的责任也有限……再说了，秦岚同学跳楼的地方，我们都加装了安全护栏，不可能是意外掉下去的。” “再退一步讲，就算要赔偿，也得先问问秦岚同学，到底是和谁冲突了？是不是老师？如果是和同学，或者别人，那么我们只能私下再协商了。” 大校长句句绵里藏针，秦先生也不遑多让，两人明刀暗枪地杀了几十个回合，仍旧是不分胜负。 这时大校长“不露痕迹”地冲副校使眼色，副校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道：“两位先停一停，这样，今天时候也不早了，秦先生秦太太赶来也舟车劳顿，不如就先安排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们等明天再慢慢商量？” “对对对，看我都给忘了。”大校长趁机圆场，接着转头看向陆袁清陆主任，“小陆啊，你赶紧去安排收拾一下学校的接待宿舍，让秦先生秦太太今晚好好休息。” “不用麻烦了，我们今晚住在医院。”秦太太这时推门而出，眼睛红肿，满眼血丝，与之前妆容精致的美妇判若两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正说着，她看向秦先生，眼泪一下没忍住：“慕寒，女儿想看看爸爸。” 秦慕寒心疼地搂过妻子：“别哭别哭，孩子不是没事嘛，我这就进去。” 他一边搂着，一边小声安慰，两人旁若无人地进门了，留下校方一众人在病房门口面面相觑，尴尬的不行。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我内心默默吐槽。 最后还是大校长站出来，摆摆手：“主任以上的领导留下来去学校会议室开会，小王小许留一下，其余人都散了，散了。” 一群人就这么虎头蛇尾的走了。 …… 学校会议室，我和许老师分别就调查结果作了简单的汇报。 大校长皱眉：“能确定是失恋吗？” 我沉默。 许老师：“基本应该可以肯定了。” 大头转头看向法务部的老师：“吴老师，你怎么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十四章 惊变1 吴老师皱眉：“咬死失恋跳楼的话，我们就必须和她男朋友核实情况。这样虽说矛头不会指向学校，但是想完全不赔钱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样的话，舆论风向是不是就会好一点？” “有限，我看了一下，南京头条上已经有了，自媒体时代想遏止微博朋友圈的转发是不可能的。” 我默默打开手机，点开南京头条。 《s大一毕业女生跳楼，疑为情所困？》 底下热评都是抨击教育，学校心理老师不合格的。 “快乐教育只是用来愚弄普通人的！” “灵魂拷问，是什么样的教育，让花季女孩走上了不归路！” “高中不经历叛逆期，大学会出问题。[狗头][狗头]” …… 我只有看见寥寥几条清醒的评论。 “大家先别转，谁知道有没有隐情是不是问题学生” “老师都不知道咋管了，管深不行，管浅不是。一个孩子跳楼，家长没问题吗？社会没问题吗？都推学校，老师身上了？” 我仔细想了想秦岚的父母，深以为然…… …… 第二天，校方一行人起了个大早，浩浩荡荡恍如接待国家领导人一样候在病房门口。 等医生查完房例行询问完后，两方在医院小会议室坐定准备切入正题。 秦慕寒一身低气压，秦太太也是一脸怒容，还没有开口，我就大感不妙。 果不其然，他开口第一句就火药味十足：“杨校长，我想问你们要个说法。” 大头一脸雾水：“什么说法？” 秦先生还没开口，秦太太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还能有什么说法！你们学校的学生谋杀我女儿！！！” 大头愕然：“这个谈恋爱分手……” “不是那个季业航，是安明曦！就是她害了我家女儿！！！”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大头很快就冷静下来，出言安抚道：“先别着急，慢慢讲，到底是什么情况？孩子醒来讲了什么？” 秦慕寒拍拍太太的手，示意她平复下情绪，然后抬头，一字一顿道：“岚岚昨晚和我们讲了。就是安！明！曦！说！让！她！去！死！”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秦太太崩溃道，“她就是个魔鬼！我们家岚岚分手了，心情不好，她就让她去死！！怎么会有心肠这么歹毒的女人！” 在座的都是人精，虽然被这颠三倒四的逻辑震得猝不及防，不过看着杨校锁眉低头沉思不言，形式之下纷纷出声安慰。 “秦先生秦太太，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两人平时都是室友，应该关系还不错，怎么会无缘无故让她去死呢？” “何况大家同学一场，肯定互相关心更多一点啊，这肯定有误会！” …… “安静，先听秦先生讲完。”杨校严肃的声音不怒自威，“事情还没清楚之前，我们都不能下定论。秦先生，我希望你可以把话讲明白，虽然说秦岚是我的学生，但是安明曦同样是我的学生，谋杀的罪名，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请恕我不能让我的学生背负这样的骂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十五章 惊变2 杨校说完，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一圈人也都在等秦先生开口。 秦慕寒眼神森然：“我们昨晚，和岚岚好好谈了一谈。岚岚和我们都讲了。” “那天她和季业航分手，一个人不开心，出去逛街，回来已经挺晚了。” “她本来在外面哭完了，回去宿舍，舍友看她眼睛红红的，问她怎么回事。” “她就说，她分手了，心情不好。然后大家都劝她，只有这个安明曦，说，你怎么不去死！她刺激我女儿！！” “本来岚岚心情就不好，这么一刺激，就从四楼跳下去了！！你们说，不是她害死我女儿的还能是谁！！！！” 我皱眉，安明曦和刘梦瑶，现在加上秦岚，这些人的说法，完全对不上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我终于从一种十分诡异的熟悉感里挣脱出来。 朋友圈里，夕の誓就是秦岚！ 她指的公然叫嚣去死的，就是安明曦！ 此后两方的争吵我都没有再听进去，我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声响，一团乱麻。 我打开朋友圈，一条一条地往回翻，是了，很多照片虽然被美颜修成了网红脸，但还是能从五官中辨认出秦慕寒的影子。 花田，宿舍，逛街，旅游，家乡……一张张照片里女孩笑颜如花。 我有点茫然。 怎么就跳楼了呢？ 我的学生，怎么就跳楼了呢？ 花样年华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如果说，此前关于秦岚跳楼，还只是出于工作，心态平和。但此刻，我从未如此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不堪。 就像瓷器上的花，娇艳欲滴，开得正好，“哐当”一声，就碎成了一地碎渣。 刚刚绽放，就被瞬间夺去了所有色彩。 我木然地一页一页翻着朋友圈，形形色色，走马观花。 “五月你好！” “今天又买了一双鞋，钱包快空了qaq” “打卡苏州！火锅店！” “天光乍破，暮雪白头。［牵手］” “……” …… 突然，一张照片闯入我视线。 角度是自拍，她坐在学校教学楼楼顶的高台上，两腿悬空，可以说整个人身子有一半都是悬空的。 我看了眼时间，一个月前，那时还是梅雨季，天色昏暗，远景模糊不清。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压抑的气息。 配文道：“自由自在一个人多好。” 底下是一排评论：“小姐姐，不要跳啊。” “你看，生活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 “底下的小猫咪看到了没，这么可爱，眼巴巴望着你呢，连猫咪也不想失去你！” …… 随后我扫到了下一条朋友圈：“列表们，我回来啦！”配图是大黄鸭的招牌笑脸。 我也顾不得这是在哪里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我翻了秦岚差不多两个半月的朋友圈，我发现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一条类似的，极丧的朋友圈。 我耐着性子，一条一条地记录下了每一条动态的时间。 最后，整理成了一张总表。 －－－－－－题外话－－－－－－ 有什么意见欢迎留言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十六章 谈崩 两个月之内，此类动态共出现了16次，平均一周两次。出现频率最高的时候，是周四。同时，也大量集中在月底和一个月的八九号。 我将这些日子在日历上都打了重点标记，想找个规律。 无奈最后还是摇摇头，放弃了。 此时会议室里的神仙打架也已接近尾声。 秦慕寒满头大汗，脸红脖子粗：“安明曦必须要给我们家岚岚一个说法！！否则这事儿没完！！！学校也别想好过！！！” 杨校也不甘示弱，咆哮道：“该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负！但是您如果要趁此索赔一百万，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我奉劝您想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学校不肯交人，那我们就走法律途径吧！我就不信了，我女儿的下半辈子还不值这一百万！！”说完，携太太摔门而去。 临走前，秦太太恶狠狠地环顾了一圈，似乎要把在座的所有脸都记清楚。 我默默低头，假装有短信。 到这里，已经可以宣告谈崩了。 其实也早可以预料到的。任凭学校法务部的老师如何舌灿莲花，准备的都是针对失恋的公关工作，骤然炸出一个安明曦，任谁也要猝不及防。 大校长一脸怒容：“简直欺人太甚，这是明摆了要讹钱！” 比大校长吵完一架后更满头大汗的是许潇许老师，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频频冲我使眼色：“雯姐，怎么办？！” 我十分同情地看着他：“谁让你要这么早下决断的？” “雯姐，我错了，现在赶紧救救我啊！”我无比相信，如果此刻大家在微信聊天的话，许老师一定附上招牌熊猫人眼泪汪汪表情包！ 我轻咳一声，转过头，“你加油……好自为之！” 一脸生无可恋的许老师：“雯姐，这事和你也有关系啊……” 我眨眨眼：“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是失恋引起的了？” 许老师沉痛回忆了一圈，更生无可恋了：“……” …… 果不其然，大校长一通脾气发完，转头就盯上了许老师：“小许啊，怎么回事？” 许老师满头大汗：“我也只是和室友核实情况，谁知道……” 大头被气笑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情况？？失恋？？嗯？？” “这个……我当时……”许老师支支吾吾，最终在大头的气势下败下阵来，“对不起，此事是我的失误……” 大头冷哼一声，“我不想听到对不起，我要的是真相！真相！！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知道安明曦到底和这个秦岚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是是是……” 我看不下去了，“杨校，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许老师，正常室友都是劝不跳，谁能想到安明曦会这么说啊！” “再说了，许老师也才刚工作两年，难免经验不足。我自己检讨，我也有责任，没有完全查清……” “行了，”大头不耐烦地打断，“该查什么查什么去，在这里给我解释就是浪费时间。赶紧回去，趁安明曦还没搬走实习，早点谈话，早点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十七章 再探口风1 我和许老师灰溜溜地从会议室出来，十分狼狈。 “雯姐，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许老师长叹一口气，“我怎么就那么想不通呢，那安明曦是不是傻的？” “你说寻常人，看见听见室友要跳楼，就算不是劝着点吧，也至少离远点明哲保身。怎么这个安明曦就这么没脑子呢？” 我皱眉：“许老师，看样子，你还是没领略到精髓。” 许老师：“？？？” “不管是不是因为安明曦，秦慕寒想讹钱总是没跑了。现在秦岚、安明曦、刘梦瑶三个人的话完全对不上号，谁是谁非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你是说，秦慕寒可能因为想讹钱……这样栽赃给一个孩子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 我耸耸肩，“他都能说室友平白无故推女儿下楼，我怎么就不能猜他想通过这个方式讹钱了？” 许老师深表认同：“有道理啊，后者听起来还比前者靠谱点，毕竟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 “那雯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还是去找安明曦？她只要不傻都不会认啊！这两边各说各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相啊？？” 我叹了一口气：“这事儿确实难办，不过我觉得大头最想要的，应该不是真相。” 许老师：“？？？？”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只听见背后传来恍然大悟的声音：“我知道了！他要的是……哎雯姐等等我啊！” …… 我没敢把朋友圈的事情和许老师深讲，坦白说，我有一种直觉，只怕秦岚所言非虚。 可奇怪点就在于这里，两人应该素无纠葛，为何安明曦要这么做？ 更加奇怪的在于，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秦岚的朋友圈，应该是愤怒多于悲伤。 我扪心自问，如果是我听到这样的话，若真是无冤无仇，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对骂！祖宗十八代都不认识的那种！ 哪还有心情凄凄惨惨戚戚？ 换言之，既然还有心情在朋友圈骂人，又怎么还会跳楼？ 我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 下午两点，二餐咖啡厅。 此刻，午餐高峰已去，下午茶高峰还没开始。偌大的咖啡厅里，稀稀疏疏几个小情侣。 我和安明曦相对而坐。 “要来点什么？” “白开水就好，谢谢老师。” “一杯白开水，一杯牙买加蓝山，谢谢。” 待服务员收走菜单，我也就翻开了笔记本，看向安明曦：“明曦，这次老师来，是有遇到一些新的情况，想和你确认一下。” “好的，老师您问。” 我平视她，“你知道秦岚醒了吗？” “知道了，她发了新的朋友圈。” 我点点头，也不拐弯了，“关于她的情况，你除了之前讲的，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老师指哪方面？” “就一些平时不同寻常的举动，除了你上次提到的吸烟，还有没有别的？” “有吧，拿宿舍的人寻开心，当出气筒算不算？” 我皱眉：“出气筒？” －－－－－－题外话－－－－－－ 我可能更新字数不稳定，但是在此承诺绝不断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云案，谁之过》正文 第十八章 再探口风2 “出气筒？” 安明曦笑笑，“她心情不好，就拿我们寻开心呗。” “具体发生了什么？” “之前说好的很多事都不做数了。我们宿舍之前一起买电影票，打算出去看电影。我票都订好了，她又说不去了。我们问她怎么了，她说心情不好，不想去了。我退又退不了，她还不付钱，最后是我们三个人平摊（费用）的。” “那你们事后有沟通一下吗？比如让她付钱之类的？” “当然有了！但是她说了，又不是我的问题，我干嘛要付钱？” “我们都看透她了，明面上装成大小姐，实际上斤斤计较，抠门的要命。洗澡刷卡，刷的都是我们的。” “大小姐？” “对啊，平日里各种买买买，鞋子一千多一双，各种身体乳，护肤品，连眼镜框也是奢侈品。但就是洗澡要蹭卡，打热水要蹭卡，垃圾袋要蹭，保鲜袋要蹭……” 我皱眉：“你们有沟通过吗？” “有啊，照样我行我素，但是她说我们，这点小钱还要斤斤计较，没把她当自己人，回头红包发给我们就是了。可是到今天我也没有看到一块钱啊。” “那她的生活费？” “肯定不够花啊！但这不是有男朋友兜底嘛，毕竟，这可是为了她能白一点，一瓶葡萄籽就肯花八百块的男朋友啊！”安明曦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 “好的，我了解了，但这是别人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其实无权干涉，对吗？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别的吗？” “不不不，老师，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觉得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了，她自从谈恋爱开始，就好像变成了我们全宿舍的事情。” “我今天不回来啦，我男朋友请我吃火锅～诶呀，我男朋友为了让我白一点，八百块的葡萄籽说买就买呀！哎呀，我要和我男朋友一起出去跑马拉松，要买跑鞋，一双一千七呢！哎呀，我想给我男朋友买个生日礼物，可是他想要的太贵了，都要好几千呢，我买不起啊！” “接下来估计就到老师想要的有效信息了。她之前几任男朋友，分手之后也是一样郁郁寡欢，觉得很孤独，在宿舍被孤立。可事实上是，我们每次团体活动，她都不参加。就像上次，我们出去吃肯德基，问她要不要一起，她说，她要和男朋友越好了一起吃大渝火锅。后来我们宿舍刘梦瑶过生日，大家约去哪里一起吃饭，她说，不要肯德基，太低级了。” “我们都是她炫富的对象而已，她只有在难过和生病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们。可是我们根本就不想理她，她就说我们孤立她。” “我觉得她就是作，作到男朋友不想理她，我们也不想理她。就这样。” 服务员端来了白水和咖啡。 我放了块方糖进去，轻轻搅动，沉默着，耐心地听着她讲完。 她说完，捧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润润喉。然后对上我复杂的眼神，等待下文。 我心下犹豫，揣摩着开口道：“你说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那么……那天，你她想跳楼的时候，你有没有说过，让她去死的类似的话？” －－－－－－题外话－－－－－－ 每天都是七点零五和七点十分定时更新两章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