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沧澜处听雨》 正文 第一章 夜雨悟道不外乎尔 漆黑的夜空,星光浅浅。 风声徐徐,摇曳树叶。 有山,有水,有月光。 一切是如此的静谧。 山中,溪上,树下。 有少年坐于石旁,他闭着眼睛,因为,一切律动都在心中。 小溪流过他的脚,穿插在脚趾间,恍若云雾。 微风掠过他的发梢,穿插在发丝间,好似谪仙。 而树叶在他的头顶没有一丝一毫的寂寥。 月光落下,小溪,大树,石头,少年恍若新生。 他呼吸均匀,恍若雷音,身上的长袍却是不动一丝一毫。 山颠,茅庐内,棋盘上,黑子死,白子生。 青袍老者闭眼不语,手指间的黑子终究落下。 黑子! 向死而生! 黄袍老者眼神如万顷碧波,波澜不惊,就像是看待蝴蝶的新生,飞蛾的扑火,一切都是天意,与自身无关痛痒。 他手执白子,轻轻一落,无声间寂寥独显。 山颠虽大,茅庐却小。 棋盘虽小,道理却大。 白子落下,黑子向死而死。 青袍老者睁眼掀棋盘,周身星辉斑斓,倒映在黑白棋子上,熠熠生辉。 听着棋子落下的声音,青袍老者均匀的呼吸声,黄袍老者无言无语,无悲无喜。 星辉宛若萤火虫,缓慢的进入青袍老者身躯,他脸上的皱纹却是加深了几分,身躯中腐朽的气息越发的沉迷。 “棋盘虽输,江湖未必!” 青袍老者亦是无悲无喜的看着黄袍老者。 寂静! “江湖?” “江湖为棋盘,众生为棋子!” “小道尔!” 黄袍老者一如既往闭眼言语。 世间值得他多看一眼的事物重未存在。 “小道?” “万物同生,何谈大小!” “有先必有后,大小当存!” “先后一致,大小何当存?” “先后何一致,先者如祖,后者如子,何谈一致?大者为达,小者为隘,大小当存!” 青袍无语,眼神静衍。 黄袍闭眼,气势深渊。 山颠上,无鸟语无虫鸣。 呼吸声中夹带雷鸣,自成一色。 棋子散乱,棋盘颠倒。 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良久。 “今夜,小孟该入道!” 黄袍老者骤然间说道。 话完,青袍老者沉默,一呼一吸间,脑海中思绪翻腾,许久后沉吟道,“不错。” “武道,武道!” “先入武,后入道!” “今夜,雨中悟道,不外乎尔!” 山中,树下。 少年已然起身,闭眼不语。 洁白无垢的双脚站在草地上,出尘的气质,宛若少年神邸。 月光照耀他的脸庞,眉心一点朱砂格外醒目。 看着他,恍若欣赏世间最美的画卷,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净心,涤欲。 不外乎如此。 他胸腔均匀呼吸间,雷音自起,涤净世间污秽。 小溪中,有鱼儿跃起。 水花溅起,水声清脆。 悠然而至。 少年嘴角一笑,恍若清风,如列子御风而行,至情至性间的清爽。 他右手伸出,顺着微风轻轻一挥,鱼儿眨眼自散。 小溪上有着波纹震荡难平。 他跨出一步,月光便黯淡一分。 他跨出二十八步,月光彻底消散。 而此时,他无垢的双脚站在水上,水面的触觉难以形容。 月华散尽,乌云遮蔽。 身躯内雷音散,苍穹上雷音鸣。 辉煌的雷霆声涤净世间污秽。 雨丝如剑,滴落世间。 这是煌煌天威。 朝闻道夕死足矣。 身躯中,丹田内,纯粹的白色内力化作丝线缓慢延伸至身体各处。 武道! 武为先,道为后。 武学已然大成,入道近在咫尺。 道成,才足以称为武道。 何为道? 随心意而行,观世间万雨! 这便是他心中的道。 他喜雨,观雨,成道必然在今夜之雨。 他听着不断落下的雨声,脑海中的念头越发纯粹,一丝一缕不断的变化,恍若锻造,以雨声为锤,念头为铁,锻造己身之物,使得念头纯粹无比,心思极静,聚念成意,则为入道。 入道后,便是不断温养意。 而锻造念头,便是最为重要的步骤。 锻念间,也锻内力。 去除其中不精存之物。 但他的功法已然是世间最为纯粹的功法。 所以,他的精力还是放在锻念上。 山上十八年春秋锻造了他比较纯粹的思维。 念头通透,自然轻松。 他张开双臂,任由雨水冲刷,雨声越是大,他嘴角的笑越是清爽。 雷霆下,有少年雨中锻念。 狂风,闪电,山中幽冷数分。 山颠上,茅庐上,雨水顺着枯草滴下。 朦胧中,石碑散发着一种光芒。 迷蒙中透着妖异。 喃喃的语音自石碑中透出,雨丝微颤。 茅庐内,青袍老者一手指向石碑,五指伸出微微一压。 刹那间,风雨静滞。 石碑沉寂。 此时,棋盘已然正位,棋子安然放于两侧。 他收回手,顺势在棋盘上一扫。 湛蓝长剑骤然间放于棋盘上。 剑身略宽,龙纹蜿蜒。 剑柄上层层纹路密布,尾端青铜龙头微微抬起。 幽冷中夹带着一股浩瀚。 “此剑无名无姓!” “可为小孟所用!” 青袍老者一改往日的沉着,眼神中破天荒的出现一股笑意。 黄袍老者刹那间睁眼,气势如宏。 他右手伸出,五指张开顺着棋盘一抹,一把长刀压在了湛蓝长剑上,刀身透亮近乎透明,白色的烟火在上面飘摇,刀柄略短,洁净无比。 “此刀亦无名无姓!” “小孟可用!” 黄袍老者骤然起身,看向窗外的雨丝,“十八载春秋,终究是要分别!” “小孟,有他的江湖!” “我们的江湖终究老去!” 青袍沉默不语,与黄袍并肩,苍老的脸庞上皱纹密布,“小孟,他” 他语气夹杂着些许担忧。 黄袍闻言,沉默不语。 眼里的神色依旧是那般淡泊,但胸腔处的雷音早已消散。 煌煌天威,雷霆宛若雷龙游走。 雨丝如刀如剑,降临世间。 少年满身湿透,周身却是飞舞着白色的粉尘,白色光芒,宛若白昼,萦绕着他不断飞舞。 眉心间的朱砂散发着血红的光芒,像是一块透明发光的石块在他眉心旋转。 而顺着雨丝不断的落下,石块不断的缩小。 他站在原地,少年神邸的气质展露无疑。 右手剑指指向眉心,指尖白色光芒汇聚,他喉咙处微微出声一字,“聚!” 念达则意聚! 念头通透,便可聚意! 万千念头宛若在他脑后展现,宛若雨丝。 天蓝色的色泽,透着幽冷。 万千雨丝可以聚成小溪,万千念头又如何? 只见一丝一线的念头聚集,自他天灵盖中涌出,宛若雨丝汇聚而成的瀑布一般在他身后。 一丝又一丝的汇聚。 他右手剑指一挑,红色的石块彻底的飞出,在他头顶碾碎,宛若红雾一般撒向他身后的瀑布,只在刹那间,念头完全汇聚。 意聚! 入道,意聚! 道意成,才可称武道! 一道煌煌天雷直接落下。 劈在他背后的道意! 天雷落,道意成。 少年眉心朱砂消散不见,面容上减少一份神邸的出尘之气,却多出一份红尘意气。 他挥了挥衣袖,眉宇间神采飞扬,眼神中淡泊明净。 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无双! 他胸腔中雷音骤起,喉咙间低喝,“今日,我孟玄策,入道!” 他扫向四周,夜幕下,雨丝依旧如剑如刀,落在他的身上,他心情越发愉快。 他闭上眼睛,雨声清脆,落入心间。 “夜雨悟道,不外乎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水穷,云起,下山 “道成!” 青袍老者眼神中透露着欣慰,看着外面如剑的雨丝,他伸出手,剑指一指。 天空中的雨丝骤然间停滞。 宛若画卷,仙人之姿。 手掷。 万千雨丝向上飞去。 逆势而行。 人间罕见。 霎时,山颠茅庐上,空荡。 恍若晴天。 “逆势而行,方为武道!” 黄袍只是伸展手臂一挥,璀璨澄净的光芒破碎开来。 万千雨丝宛若柳丝自然垂下。 雨声随即响起,平原惊雷,如此而已。 “道法自然,方为正道!” 青袍沉默不语。 黄袍当然明白青袍,不语便是不同意不反对。 大道独行! 何况武道! 枯草低落下雨水,打在青翠欲滴的小草叶子上,瞬间宛若花朵绽放开来。 “我已经传信,诸葛派来的人将会于明早在山下等待。” “江湖飘摇,魔教横生!” 青袍老者再次坐下,看着棋盘上的刀与剑,微微出声,“六扇门如今是自顾不暇!” “小孟此行下山” 黄袍背对青袍,双手负于身后,眼神紧紧盯着雨幕中的石碑,“万物有命!” “天道自行!” 孟玄策站在小溪上,脚下是流动的水流。 雨丝落在小溪上,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 小溪下,有鱼儿逆水而行。 他乘着雨水,逆流而上。 一步。 一步。 他宛若诚挚的高僧,为求得佛法,无惧无畏。 风雨如刀,依旧不能阻挡。 白袍如僧衣。 风姿卓越如高僧。 背后白色银炼璀璨温暖。 周身白色粉尘如萤火虫般飞舞。 雨夜中,他宛若明灯。 照亮这个万丈红尘迷蒙的人间。 小溪源头,一块巨石。 青苔攀爬,潮湿水汽迷蒙。 行至水穷处。 正是如此。 孟玄策身形一跃,半空中,背后白色银炼笔直灌入天灵盖。 身形悠然落下,黑色发丝凌空飞舞。 谪仙之姿! 正因如此! 盘腿坐下,双手放于膝上,抬头睁眼。 任凭雨水落在脸上,眼中。 他不动一毫。 内力奔腾。 全身经脉中,白马般的内力宛若在草原上驰骋。 胸腔内,雷音响起,涤净世间污秽,还世间以清明。 他开始闭眼,在脑海中不断梳理。 不论是武学,还是道意。 身躯旁,青色烟雾夹杂着白色光焰骤然而生。 青色烟雾摇曳。 白色光焰朦胧。 一呼一吸间,吞烟雾,吐光焰。 雷音加持,恍若煌煌天威。 雨丝渐消。 风声渐停。 摇曳于风雨中的树枝渐渐归于平静。 被雨丝荡起波纹的小溪也渐渐归于平静。 云散天明。 昨夜的一切都归于昨夜。 现在的天明归于现在的天明。 远处,第一缕光芒破开黑暗。 飘荡无踪的一缕紫气缓慢的进入孟玄策的鼻窍中,而后化作千针万线融入他的身躯中。 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巨石旁树叶上的雨滴,晶莹剔透,生机勃勃。 这便是最好的风景。 心情愉悦。 思绪沉淀。 起身,白袍湿透,但他还是抚平白袍,理平黑发。 湿漉漉中,气质依旧出尘,人世间罕见的容颜。 纵使他眉心处朱砂散却。 十八岁的身躯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丹田内,内力自动流淌不滞。 脑海内道意凝聚,一道一道念头还在往银炼中而去,不断的聚意。 恍若山崖中的小溪,经历千山,终究凝聚成瀚海。 没有谁是一步登天。 唯有水滴石穿。 此时此刻,白色的云层涤荡开来。 晨曦闪耀,温暖迷人。 坐看云起。 悠然自得。 孟玄策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一步踏出小溪。 无垢洁净的双脚落在草地上,露水浸湿脚趾。 一步一步。 脚踏实地。 孟玄策向着山颠而去,不借身法轻功,只凭身躯脚步。 整座山峰不高不低,山路崎岖,才有小溪缠绵,树木整整齐齐。 他身着白袍,宛若一点星光在夜空中游荡。 渐行渐远,巨石离他越来越远,背后阴影越发细小。 山颠上,一棵大树盘桓。 树叶茂密,树枝宛若虬龙,蜿蜒。 孟玄策走到树下,树下有一块石碑,碑与他腰相齐。 凝实的材质,古朴的气质。 碑上只有两字。 锁妖! 笔力苍劲,剔透。 宛若狂风下的浮萍,无依无靠,却独自起舞。 一股无敌的气势油然而生。 武道重势! 无敌人物交手间往往气势决定一切。 一招间了结生死。 “缥缈山,锁妖碑!” 孟玄策喉咙间轻声说道。 看着像是白玉光泽般的双眸神采飞扬。 此时的他,周身光辉飞舞,恍若神人。 他才入道,周身光华还未敛去。 就像是天地间的灵物,带着独特的光芒。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石碑。 身后茅庐,黄袍老者看着孟玄策的身姿,胸腔雷音渐止,眼神中不再是那种世界过客般的眼神,神色有种慈祥光辉。 青袍老者坐在草铺上,闭眼沉默,脑海中思绪沉淀,恍若深渊,不动间便极具威势,身旁空气都有些凝聚。 内力外放。 精神投影。 无敌人物的气势展露无疑。 “坐!” 青袍与黄袍坐在一侧,两人都闭着眼,气势恍若瀚海,深不可测。 孟玄策抚平白袍,盘腿坐下。 以棋盘为界。 他一袭黑发,平顺至极。 恍若仙人,遗世独立。 眼神中有着温润。 “道意,如何?” 黄袍老者沉声说道。 孟玄策闻言,脑海中道意起。 白色银炼从天灵盖内喷涌而出,恍若瀑布。 万丝银炼,如银河。 “不错。” 青袍出声,“随心意而行,观世间万雨!” “道意通透!” 刀光闪烁,刀意在黄袍老者睁眼的瞬间爆发,压在孟玄策身上。 他只感到脑海中如寒芒在刺,背后银炼有些震荡。 黄袍闭眼间,威势消散不见。 他微微出声,“小孟,你要观世间万雨,便不得懈怠。” “既以道成,便下山吧!” 既要观世间万雨,必要下山。 必要游历天下。 孟玄策微微点头,银炼灌入天灵盖,收敛光华,平淡无奇中见其不凡。 “剑无名,刀亦无名!” “此后,为你所有!” 黄袍闭眼后便不再出声,青袍便出声示意。 孟玄策看向棋盘上。 刀与剑分开。 左刀,右剑。 刀身三尺三寸,剔透无比,白日烟火冉冉升腾。 剑长三尺五寸,湛蓝龙纹蜿蜒,剑柄上层层纹路盘旋,剑尾青铜龙头微微抬起。 他伸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轻轻划过刀身,敛去白日烟火,变得平淡无奇,收入刀鞘,挂在右腰间。 而后再伸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同样划过剑身,湛蓝龙纹归于无奇,收入剑鞘,挂于左腰。 他双手交叉放在剑柄,刀柄上。 嘴角挂着微笑,“剑名听雨!” “刀名沧澜!” 听雨,沧澜。 不说喜欢,不代表不喜欢。 他已然很喜欢,便不会出声。 他从来如此,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从不出声。 那种由内而外的情绪,足矣。 至少,他现在是这样想。 “意境不错。” 青袍老者出声,“你诸葛世叔已经派人在山下等你。” “下山吧!” 孟玄策昨夜便以知晓。 眼神中没有留恋,世间之事,不外乎聚集与分别。 他起身,一步向后。 双膝跪下,神态庄重。 不留恋,不代表他心中无情。 极于情者极于道。 他从小便知。 不过,于平淡处才见他真性情。 三个响头。 “多谢两位师父十八年来教导!” “弟子,感激不尽。” 青袍嘴角有笑,黄袍嘴角微弯。 十八载春秋,述说了多少温暖时光。 嗷嗷婴儿,白袍少年。 顽皮嬉戏,温润如玉。 这其间,又需多少心血! “这是他给你鞋子!” 青袍老者随手一挥,一双白玉锦鞋放在棋盘上。 孟玄策难得的挑眉看向黄袍老者,眼中有着肆意的笑意。 红尘动人。 动彻心扉。 黄袍沉默不语,喉咙中一声咳嗽。 他伸出手一弹,浩瀚的光芒以他为中心四散而开。 白昼中那是太阳的温暖。 雨水尽皆消散。 孟玄策原本湿漉漉的身躯以及白袍彻底烘干。 一袭柳丝般细柔的黑发随风飘荡。 出尘之致,谪仙尔。 黄袍收回手,在度归为沉默。 孟玄策取下鞋子,穿在无垢般的双脚上。 起身,抚平白袍以及长发。 一袭躬身,转身而去。 黄袍与青袍盘坐茅庐内,不动不闻不语。 孟玄策运转身法,在山间飞掠,肆意潇洒。 宛若林间飞鸟。 自在至极。 缥缈山颠,再次归于平静。 山间无岁月,红尘多扰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大夏,锦衣,六扇 缥缈山下,北山亭间。 一人倚着亭柱,右手拿着酒壶,饮着烈酒。 酣畅淋漓,潇洒至极。 如果有人第一眼见到这男子,心中便会十分舒适。 这是一种能力。 天生而来的能力,身居浩然正气,自然是好事。 亭外,还有两匹骏马。 身姿俊挺,通身白色。 天穹上,云层有有些厚重。 虽不明媚,但雨后空气清爽无比。 北方第一峰,缥缈山峰。 景甲于天下,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北山亭外,是小溪流淌。 水声轻缓动人。 他在这里已经等了一夜,但他饮酒时嘴角仍然挂着笑容,因为,他此时的心情平缓无比。 他就是这样一个有耐心的人。 无论是查案,还是追踪。 以至于他平时的生活也是如此。 有人说,他是天下最有耐心与恒心的人。 对此,他没有出声。 没有出声,代表着他的无所谓。 酒壶里的酒似乎不够。 男子微微摇了摇酒壶,清脆的水声荡漾在酒壶壁上,他此时的眼神或者说心态才有些苦闷,因为,他最不能没有的便是酒。 昨天已来,带了两匹骏马,三壶烈酒。 观夜雨时,饮了一壶。 今早观朝霞,饮了半壶。 余下半壶,饮到此刻。 可剩下那一壶是给那小子准备的,不能喝。 男子面露难色,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口长气。 略带沧桑的脸庞上挂着的不再是笑容而是忧愁。 他的眼睛一看便令人印象深刻。 因为,看一眼,你便会觉得他的眼睛是世上最灵活的眼睛。 没有之一。 只是此时灵活的眼睛中没有一点灵气,有的是犹豫。 他的心里有的只有一个纯粹的想法。 到底喝不喝第三壶。 而在他思考间,他已经将这第二壶最后一口酒喝进了喉咙。 北方著名烈酒,雪野酒。 一入喉咙,灼热感侵入胸膛。 酣畅淋漓。 他撇下犹豫,准备去马上拿第三壶酒。 雪野酒,还是动了他的心。 在他走出北山亭,准备伸手拿第三壶酒时,却有一道声音响起,阻止了他的行为。 “追命,又要喝掉给我留下的酒?” 带着一丝慵懒之意的声音凭空响起。 男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转过身去,微微抬头,看着站在北山亭上的少年。 一袭白袍,随风的黑发。 山海间的壮阔形容不了他的气质,月下的绝美花朵形容不了他的容貌。 唯美的画卷都不能留下的他身姿。 谪仙下凡! 正是,独自下山的孟玄策。 尽管男子已然见过少年许多次,熟悉许多年,还是不得不赞叹他的风采。 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无双! 男子心中不得不感叹,几年前诸葛师叔为他所提诗句,已经全然不能与他相提。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出了声。 北山亭上的孟玄策见状,却是有些不解。 “怎么了?我有什么好笑的?” “我在想,此次进京,不知多少女儿为你倾心?又会引出多少哀怨动人的故事?” 男子转身上马,行云流水,自带一股赏心悦目,而后还是出声解释道,“上马吧!” “我已然足足等了你一夜,该回京了。六扇门内,还有许多案件等着我去解决呢?” 孟玄策脚步一抬,身法悠然,宛若白鸟飞渡,落于马背。 他取出一根白色长带,将散乱的长发重新理平扎好,向男子伸出手掌,“想来天下闻名的追命神捕,不会食言!” 无情冷血,铁手追命! 江湖上闻名的四大神捕。 大夏于京城立朝六百余年。 立朝之初,江湖上纷乱无比。 侠以武犯禁! 江湖上,各方肆意杀戮,更有刺杀朝廷官员的现象。 大夏本就是马背夺得的天下,自然不喜其余的武力。 为了阻止江湖上这种杂乱无比的纷争,除却江湖上的邪道妖人,大夏于五百年前设立锦衣卫与六扇门两处管理江湖的衙门。 飞鱼服,绣春刀! 游鸟服,寂冬剑! 两大衙门各有特色。 两家衙门相互制衡,共同治理江湖。 百余年后,江湖宛若万顷碧波一般平静,但这终究是表面的平静,下面则是汹涌的急流。 对于朝廷,这样的江湖足矣。 如若在往其深入,难以动分毫。 几百年来,便是这样平静下来。 就是这样,两大衙门的职能不断扩充,以至于大夏境内案件都要于两大衙门记录,两大衙门人员则有探查各地案件之职。 锦衣卫,大致有五阶官职。 武官一品,锦衣卫总督。 武官三品,锦衣卫都督。 武官四品,锦衣卫指挥使。 武官五品,锦衣卫千户。 武官六品,锦衣卫百户。 还有若干锦卫,虽不入品,但可探查各地案件。 锦衣卫这一衙门已经被北宫世家把握几百年,但其对于皇室的忠心却是丝毫未减。 飞鱼服,绣春刀,更是闻名遐迩。 六扇门,被诸葛世家把握,同样是五阶官职,与锦衣卫官阶相仿。 都统。 神捕。 金衣使。 银衣使。 赤衣使。 而后还有若干青衣使,与锦卫职位相仿。 而六扇门除却诸葛都统,最为出名的便是四大神捕。 无情冷血,铁手追命。 四大神捕武功高深,皆入道境,凝道意。 他们办案手段高明,从未失手。 此时孟玄策眼前的男子正是四大神捕中的追命。 他一身腿功,功力惊人。 传闻,他可凭双腿日行千里,一袭独特的追踪术,更是闻名天下。 天下间没有他不能找到是人或事。 追命看着伸向自己的手,他摇了摇头,取下挂在马背上的酒壶,扔给了孟玄策。 孟玄策接过酒壶,拔开酒塞,雪野酒入喉。 很难想象这种感觉。 就像是你独自在雪野中行走,无边无际。 寒冷,孤寂,空旷。 各种情绪紧紧的包裹着心脏。 一抹光明骤然落下,恍若火焰在身躯内升腾,由内而外。 驱逐心头间的一切。 喝下烈酒,孟玄策吐出一口浊气。 “北地的雪野酒果然够烈!” “难怪让轻功卓越,耳力惊人的追命神捕也失神其中,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看着孟玄策说这话的平静面容,世间难有的面容纵使对你说了些挖苦之话,你心中也难有不服之意,追命此时确实深刻体会这句话。 “走吧!” 追命扯开话题,眼睛中的灵光闪烁,“京城据此至少需十日路程,赶路吧!” “春雨绵绵,不知何时会在度下雨?” 追命面露苦涩,对于他这种神捕,而且是擅长追踪术的神捕,雨天是最难的天气,因为,任何的线索都会被冲刷,磨灭。 直到现在,平常的生活中,他也不喜欢雨天。 他一声轻喝,骏马便飞奔而出。 孟玄策嘴角倒是一笑,观世间万雨,春雨绵绵,正是最好的风景。 听雨挂于马背左侧,沧澜挂于马背右侧。 轻喝一声,骏马飞奔而出。 这一年,春暖花开,北方最远处的冰雪还未消融。 有白衣少年郎,宛若谪仙。 挂刀剑,饮烈酒。 一骑白马,踏入江湖。 只为于沧澜处听雨,求一曲天上人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荒山,古庙,杀人的剑 春季虽以来临,但北方的寒气依旧漫步。 虽不强烈,但足以冻杀春意。 路旁的树叶已然盎然。 山林密布的道路往往难走,何况雨水浸湿了土地。 泥泞的道路更加难以行走,哪怕是千里良驹。 马蹄在这泥泞的山路上有些蹒跚,追命双腿在马肚上微微轻踢,一步一步,骏马此时也只是缓慢前行。 最好的良驹,在这般路境,也只会如此。 山路有些狭隘,追命率先于前。 他的眼睛不断扫向四周的密林。 观察一个捕快最基本都能力,何况他还是闻名天下的神捕。 孟玄策身下的白马马蹄同样有些蹒跚,泥泞沾染在马腿上,微微破坏了这种遗世落尘的气质。 他努力的控制着骏马,虽说饮着烈酒,但脸上却是一副痛苦的模样。 他从来不擅骑马,何况是这种泥泞的山路小道。 已经从缥缈山下赶路连赶五天,但春雨不时而下,绵绵不绝,致使他们原来十天的路程仅仅走了三天路程。 五天走三天的路程。 两人的心态还是如一。 孟玄策可以观雨。 追命可以饮酒。 途中,路过小客栈,追命买了几壶酒。 在这种没有任何任务赶路中,如若没有酒,追命是一天都不能忍受。 不过万幸,途中客栈足矣。 这是一段下坡路。 路上有细小的石子,使得山路越发的滑动。 连追命这种控马能力极强的人都已然非常小心,就可曾想象此时孟玄策的难受,特别是双腿间,都有些擦伤。 “追命,诸葛世叔为什么要我回京?给我一个身份可以游历天下不就可以了?” 虽然四大神捕与孟玄策相差了十余岁,但他们都是平辈相交。 这件事,从他们第一次在缥缈峰便决定了。 前面的追命没有转头,只是出声说道,“估计是世叔与你许久未见了吧!” 他说这句话时,眼中的神色不明。 就像是崖壁上的雄鹰,凌厉,凶狠。 孟玄策闻言只是笑出了声。 他没有过江湖经验,但不代表他头脑不清晰。 他两位师父与诸葛世叔决然不会害自己,但如此赶路回京,绝对是诸葛世叔有事,而且还派追命前来接应,路上必然有事。 京城中有大人物不想自己回去。 为什么呢? 他有些想不明白。 低调,平淡。 谁会注意到他。 他此次回京又有何作用? 孟玄策微微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穹。 灰蒙蒙的云层压在头顶,天色昏暗,微微间有几只大雁飞过。 山雨欲来。 风飘絮。 他双腿微微夹紧,跟上追命的身影。 这是一座荒山。 满山的枯枝落叶,大树衰败不已。 在这里,只有秋天的肃杀,没有春天的温暖。 三个男人来到这座山前。 体态相似,腰间别着软剑。 没有面容,因为他们都戴着斗笠。 没有眼神,因为面纱在风中飘荡。 他们的来历不重要,他们的往事不重要,他们的名字同样不重要。 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杀人。 纯粹而简单的目标。 最好的时间还没来临,最好的地点却就在此地。 于是他们三人于山前分别,各自向着三个方向而去。 没有任何的交流。 萧瑟的肃杀气氛中,他们融洽至极。 枯枝落叶中,他们的身影在各自上山过程中渐渐消失。 如同落叶找到自己的属地。 “下马吧!” 追命将马停在一座古庙前,随即下马说道。 将马栓在附近有枯草的树上,他便看向古庙。 衰败残破的门芫,枯草丛生。 原本红色的墙壁裂缝横生,颜色惨淡褪去。 庙门上的名字早已被风抹去了痕迹。 孟玄策下马后,将刀剑与包裹取下。 计划十天的路程,自然有包裹。 将马栓在离古庙不远的地方,他走到还站在原地的追命身旁。 看见他眼中的谨慎,孟玄策眼神随即也扫向四周,枯草丛生。 “捡些枯草,天马上就要黑了。今夜,估计就在这古庙过了。” 说完,追命还看了看天穹上灰蒙蒙的云层,接着说道,“今晚应该要下雨,多准备些枯枝,不然今晚肯定不能好好的睡一觉。” 孟玄策闻言也明白。 他转身向着落叶枯枝比较多的地方而去。 追命嘴角挂着笑容,向庙里而去。 脸上依旧是嬉笑的表情。 台阶共十阶。 惨败不勘。 他一步一步向里,就像是归家是旅人,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庙里,陈列着残破的佛像。 裂缝,杂草。 腐朽的气息。 他找到一处头顶是完整瓦片的地方,铺满枯草,而后在稍微前面一点的地方将枯草扒开,露出裂缝满布的地面。 他微微弯腰间,一股凌厉的杀气如寒芒扎背,在他身后袭来。 追命眼睛微眯,虽脸上挂着笑容,却宛如猎食的凶兽。 紫色电弧霎时间在他身上奔腾,特别是双腿。 剑锋刺在追命的身躯。 宛若梦幻泡影,眨眼消散。 戴着斗笠的男子平静非常,收剑。 三尺青锋内,无敌亦可。 “就等着你呢!” 追命的声音宛若大道之音,响彻在男子耳朵中,连绵不绝。 雷音响起。 电弧奔腾声不断。 追命的身影在庙内不断闪烁。 他没有率先出手。 同样,黑衣斗笠男子不动一分一毫。 精钢软剑上闪烁着寒芒。 宛若山岭处,寂静的小溪,从不为外所动。 杀人的剑。 但追命从未从他身上察觉到杀意。 仿若,这就是天意,他将要杀他。 孟玄策将包裹暂时放在马背上。 听雨挂在左腰,沧澜挂在右腰。 快步而去。 在这座荒山上,距离古庙比较近的地方寻找枯枝。 此时的他,怀中已然有了一堆枯枝。 他抱着一堆枯枝慢步走回古庙。 不经意间,他微微抬头看向天穹的黑云。 刹那间,视线下方,一柄长剑刺来。 枯枝顺势而下。 他脚步一颠,身形向后飞掠。 恍若惊世之仙。 脸庞上平静如深渊,眼神不闪躲一分一毫。 而长剑还在逼近,剑尖距离他眉心仅仅几寸。 无形的剑气令他眉头稍微一皱。 右手伸出。 剑出。 听雨剑上雨水飞溅。 一招斩软剑。 一招斩来者。 悠然自得,行至水穷,坐看云起。 不外如此。 没有任何的花式,简单便是最强大。 黑衣斗笠男子脚步一沉,硬接一斩。 虎口开裂,鲜血染剑柄。 他深呼一口气,喉咙间轻喝一声。 黑雾自天灵盖上冒出。 只是一息间便弥漫全身,孟玄策剑上飞溅的雨水碰见黑雾,霎时间消散,宛若风吹云淡。 杀意凝聚! 仿佛道意! 孟玄策眼神中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天,淡漠异常,声音如九幽边传来,冷酷凌厉,“假道意!” 一言激起千层浪! 在黑雾中的男子身形消散,软剑化作灵活的蝴蝶般移动。 孟玄策眼中有着怜悯。 手中剑,雨水彻底消散。 双手握剑,举与肩平。 内力奔腾,破体凝形。 青色雾气笼罩。 剑光闪烁不明。 天地间,风起。 大风起兮云飞扬! 我有剑兮斩魍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局中局,迷中迷 古庙内,黑衣斗笠男子脚步变换,手中软剑宛若流星飞舞,星光灿烂,不断刺着追命的残影。 紫色电弧闪烁。 追命丹田内内力宛若骏马如山道全力奔腾。 脚下的步伐宛若梦幻星辰,琢磨不透,把握不到。 破绽。 破绽。 追命眼中的灵光紧紧的锁在杀手身躯。 他在寻找。 在等待。 他本来有一千种击败黑衣斗笠男子的方法,但他今天却只想用一种。 一击必杀。 于是,他只在躲避。 任凭杀手出剑。 无数次的躲避。 追命的耐心依旧不变,男子的耐心也未曾动摇。 神捕与杀手的耐心。 没有谁可以评价。 精神气势未变,但追命还是发现了男子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纵使平常的肉眼难以察觉,但他是神捕,眼睛又岂是常人所拥之眼。 他在躲避间,感受到微风的强烈,云层的黯淡。 于是,他终究放下戏耍心。 运转功法,紫色电弧瞬间破出体躯。 宛若狂蛇,浩浩荡荡。 他喉咙间,只是微微吐露。 “追电!” “轰!” 只是一声巨响,他单脚落在地上狠狠一跃。 电弧狂乱奔腾。 另一只脚,乘势而起。 脚尖有着电弧环绕,肉眼可间雷蛇吐舌。 黑衣斗笠男子终究打破了眼神中的淡漠平常,脚步宛若万千星辰,把握不明,手中的软剑却是笔直而来,其间寒芒乍现,恍若开世。 这一刹那,两人势至巅峰。 不断靠近。 剑尖已然刺中脚尖。 却是万千雷蛇于剑上奔腾。 追命身形显现。 一只脚已然落在黑衣斗笠男子的天灵盖上。 黑色雾气刚要升腾,一支紫色的针芒便已刺入。 恍如黑夜中的第一缕闪电。 静滞。 寂静。 整个画面就静止在追命立于黑衣斗笠男子的头顶。 带着一股袭人心魄的气势。 他胸腔中雷音起,攀爬在软剑上的雷蛇骤然爆发。 四处飞溅。 就像是悬崖上的瀑布落下,在巨石上飞溅而起。 速度难以想象。 追命脚踩闪电雷霆,身上长衣飞舞。 眼神中透着冷漠。 待紫色电弧散去,他看着脚下的黑色灰烬,微微出笑,“既以知晓,怎会让你污秽世间!” 坐下,闭眼,调息。 内力从筋脉缓慢向着丹田而去。 周身气劲飞溅,下身长衣飞起,气势摄人。 听雨剑染青霞。 孟玄策脚下如踏浪而行。 黑雾如覆骨之蛆,半空中缓缓前行。 两者是距离越发的近。 孟玄策眼中光芒越发的亮。 风激千层浪。 剑斩世间魔。 “一剑通神!” 身形微变。 周身白色微尘飞舞,剑身上凝实了几分光芒。 宛若斩浪。 最为简单的一招剑式。 最为平常的一招剑式。 但在真正的剑客手中,任何剑式都是强大的剑招。 黑雾中,黑衣斗笠男子脚下完全没有脚步。 半空中悬浮,宛若幽灵。 一双眼睛黑色完全占据,妖异渗人。 “嘶嘶嘶!” 在剑锋沾上黑雾的一瞬间,黑雾像黑暗般被光芒消灭。 孟玄策顺势踏入黑雾。 银炼自天灵盖而出。 璀璨夺目。 宛若银河。 千万念头向外散去。 驱逐世间阴邪。 虽长发飘飘,宛若谪仙。 此时此刻,他手执三尺五寸长剑,却犹如佛子。 一身的光芒,映衬其英姿。 降妖伏魔,不外如此。 “假道意,终究是假的!” 孟玄策喉咙中朗声道。 浩然正气。 如斛水流觞。 黑衣斗笠男子看着站在黑雾中向自己飞来的身姿。 毫无表情。 再次在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两剑于手。 七窍间黑雾涌现。 期间有冤魂声不断响起。 宛若炼狱。 “无间!” 黑衣斗笠男子喉咙间吐出声响。 天地间,独剩黑色的剑光。 向着孟玄策而去。 “一剑通神!” 孟玄策深呼一口气,听雨剑上雨水飞溅。 青色雾气随之而起。 他双腿微微下沉。 双手握剑与眉相齐。 那双比烟锁群山还要清秀的眼睛,此时,顺着剑锋延展而去。 只此一剑,即分生死。 银炼入体。 前行间,恍然只剩一柄剑。 璀璨中前行。 黑雾中冤魂声不断。 软剑剑光袭来。 一招胜,便生。 一招败,便死。 内力大半涌出。 恍若白马于草原踏行。 仅仅是微微一沾。 听雨如同划过平常雨幕般。 划过黑雾。 视线间一丝血线闪过。 听雨剑旁,孟玄策现身。 一样的白袍风姿。 一样的遗世独立。 只是嘴角微微有些苍白。 他转过身,看着静滞的黑雾,他收剑,右手化作剑指,轻轻一挥。 如牵扯丝线一般。 骤然间,黑雾收缩。 黑衣斗笠男子身形显现的一瞬间,身上黑色的火焰燃烧。 只是几息。 他便在黑色火焰中消散,不留下一丝的痕迹。 孟玄策走近,看见地上的黑色灰烬。 沉默不语。 眼神中,神色不明。 他在度将枯枝抱起,向着古庙而去。 踏入庙门,他便看见大堂内的黑色灰烬。 追命还在一旁回复内力。 他顺势将枯枝点燃。 火堆放起光芒,温暖无比。 黑夜即将来临。 他将包裹放下,取下两剑。 盘腿坐下。 闭眼,调息。 周身的白色微尘若隐若现。 不多时,风雨如晦。 古庙内寂静无比。 不知多久,孟玄策悠悠睁眼。 看见追命已然坐在火堆旁,喝着雪野酒,吃着包裹中的干牛肉。 孟玄策走近,自然拿起自己的酒壶,饮下烈酒,驱赶寒意。 “怎么回事?” 他看向外面的细雨,微微出声。 追命自然明白孟玄策何意? 假道意? 无间? 炼狱? 到底是谁不想他们回到京城? 武学从未见过,此种情况从未遇见。 追命喝了一口酒才出声,“我也不知。” “在出发几日前,诸葛世叔从宫里出来后,整个六扇门都变得十分谨慎,或者说那段时间,整座京城的气氛都变得十分奇怪。” “而在我来缥缈峰是路程上,四次刺杀。” “同样的招式,不同的人,不同的武学实力。” “从几次交手后,我明白那种黑雾可以腐蚀我们的内力,但惧怕我们的道意。” 他微微停顿才继续说道,“十余年的江湖生活,我从未见过此种武学!” 追命看着孟玄策的眼神,真诚的说道,“我也不知诸葛世叔为何要让你入京?但总不会是坏事!” 孟玄策看着火堆。 红色的红光映入眼帘。 映衬脸庞。 神色不明。 路上杀机已现,便不会停止。 还有七天的路长,但春雨绵绵,估计时间还要加长几天。 他将刀与剑放在膝上,微微摩擦刀柄与剑柄。 路上魑魅魍魉千万,我自斩之。 刀与剑! 生与死! 局中局! 迷中迷! 对于孟玄策而言,一切不过万丈红尘,人自扰。 该来的迟早会来。 天道,自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陌刀 古庙外,细雨绵绵,夜风中夹杂着清爽。 古庙内,火光照耀下,孟玄策与追命靠在石台上,他绕有兴趣的听着追命述说他的神捕生涯。 查案! 追凶! 兴致勃勃。 孟玄策对于这种抽丝剥茧的生活绕有兴趣。 双腿间,刀剑平方,收鞘,手指微微摩擦。 追命说的兴起,孟玄策也听得起劲。 今夜,他罕见的没有观雨。 但他的手指却是与雨声相互映衬。 今夜,京城也下了一场小雨。 城东,宽大的府邸坐落。 神侯府! 三字方方正正。 其中似乎蕴含天地间浩然正气。 六扇门创立几百余年。 诸葛世家便掌权几百余年。 圣眷恩宠从未消散。 忠心与能力! 缺一不可。 而诸葛世家也被赐予一等公侯,神侯。 代代传承。 从未断绝。 此时,神侯府东侧的书房中。 昏暗的灯光,摇曳的烛火。 身着白色九爪蟒袍的中年男子,捋着胡须,借着灯光,看着今早放在德乙殿,皇帝陛下面前的奏折,他的眉宇处尽显忧愁。 “皇上的意见?” 一个男子的询问声在书房内响起。 烛火昏暗,男子的身形正好在半亮半暗间,面容看不清晰,但一双眼睛宛若猎鹰。 比较奇特的是他坐在一张轮椅上。 此时,他身躯微微前倾,眼睛中透露着不解。 无情! 六扇门四大神捕。 无情冷血,铁手追命。 此人正是神捕——无情。 身躯虽残疾,一身的功力却十分深厚。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正是世间之人对他的评价。 他身躯不便,但查案的手段却是江湖闻名。 此人是无情。 那么显而易见。 坐在书房中的中年男子正是六扇门都统,这一代的神侯,诸葛正我。 一手枪术,江湖罕见。 他听着无情的发问,身躯后靠,深呼一口长气,“重要的不是皇上的意见!” “而是我们如何查” “派何人去查?” “所以,师父选择了小孟!” 无情顺势说道。 听着这话,诸葛正我微微点头,“不错!” “纵使我们六扇门如何得宠,这终究是牵扯到皇室?” “我们不便,不代表小孟不行。” 他起身,手指在桌面上敲着,沉吟许久才继续出声,“所以,要将这一案卷彻底密封。” “直接交与小孟!” “最为平静的环境,才能抓到最大的鱼儿!” 整个晚上,书房内的蜡烛加了好几根。 彻夜不眠。 形势迫人。 细雨绵绵。 孟玄策与追命对视一眼,便闭嘴不言。 古庙外,传来几道响亮的声音。 “大哥,快来,这有一座古庙,今晚不用淋雨了!” “二弟,你慢些,那小姑娘早就被我们甩掉,今晚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两人都是宽厚的男声。 两道身影落入眼帘。 三十余岁的汉子。 浓眉大眼,粗布衣裳。 腰间别着一柄较为宽大的刀,收于刀鞘,不见其形。 两人见到孟玄策时,眼神微微一愣。 白袍席地而坐。 黑色长发整整齐齐。 剑眉下高挺的鼻梁,眉宇间的潇洒意气。 璀璨星目中的黑曜石般的瞳孔。 山海间的壮阔形容不了他的气质。 娇娆的花朵也比不得他的容貌。 宛若谪仙,势必天高。 确实人间罕见。 他们随后看向追命。 迈步间,其间一个汉子微微拱手,“两位兄弟,外面风雨交加,今夜,望准许我们兄弟二人在此歇息一晚?” 孟玄策与追命先到。 江湖存道义。 自然需他们同意。 领头汉子眼中尽是诚恳,隐藏在后方的汉子却是在扫视着两人。 目光掠过刀剑时,微微停顿。 孟玄策没有说话,收回眼神,看向火堆。 追命微微点头,“在那儿捡些枯枝,生堆火,不然今夜,你们很难睡个好觉!” 汉子面上露出感激的表情,示意他那二弟检枯枝。 后面的汉子走近,追命一双眼睛在他身上一闪而过,随后便看向火堆,不再说话。 待到两个汉子在另一个角落生火,躺在地上后,追命这才示意孟玄策伸手。 伸手后,追命在他手上写了两个字。 西北! 孟玄策这才记起两个汉子佩戴的刀。 西北陌刀! 刀背宽而刀锋窄。 刀身镂空,刀柄一颗响龙珠。 这是西北漠族特有的刀。 只有漠族中的能工巧匠才能打造的宝刀。 很难再外流传。 相传,当年大夏进攻西北。 便是西北一支陌刀军。 被誉为神将的大国公苏拒率领十万大军,被这样一支一万两千人的军队生生扼制住攻势。 十万大军几个月不能进一步。 止步于漠原。 鲜血染尽平原。 尸骨累累。 最后仅剩八万大军归朝。 一场惨败。 这场残败,令得苏拒辞官归乡。 至今未出江南一步。 神将老矣。 想那平原上,一声拔刀! 震碎了多少男儿的热血胆魄。 忆那平原上,一柄陌刀! 染上了多少男儿热血。 大夏对于漠族的态度从此之后更加的难明。 漠族,也是如此。 而陌刀基本被佩于陌刀军,很难在江湖出现。 孟玄策还注意到两个汉子虎口上的痕迹。 用刀高手。 至少十几年的用刀岁月。 这两个汉子,已然不离十是漠族第一军,陌刀军的人。 但他们来中原所为何事? 凭借刚才的话语中,有一个小姑娘在追他们,那又是何人? 刺杀谜团还未解。 西北又有来人。 追命再次在他手上写了两字。 安全! 孟玄策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们光明正大出现,自然没有恶意。 何况,两人身上毫无杀机。 他微微点头。 “睡吧!” 追命说道,“明早还要赶路!” 孟玄策微微后靠,闭眼沉息。 而追命眼神一挑,看向躺在地上的两个汉子后背,嘴角微微一笑。 随即闭眼,沉息。 在他闭眼的一瞬间。 两个汉子都睁开眼睛,眼睛中神色不明。 只是缓缓的将陌刀握在手中,而后将紧紧将包裹放在两人中间。 随后闭眼。 整座古庙。 唯有枯枝燃烧的声响。 寂静中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国公府,第三剑 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注定有人不眠。 荒山百里外,有一对人马趁着夜色极速前行。 这是北方草原特有的骏马,川泽马。 马匹力足,食草少。 山地中,川泽马便是王者。 整队人马共计八人八马。 身披黑色风衣,腰间别刀,马背旁挂长枪。 他们在风雨中前行,速度奇快。 快是好事,他们可以缩减时间。 快也是坏事。 川泽马纵使是山地的王者,但不代表没有危险。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连续折了十几骑马好手。 但他们不能不快。 因为,他们被误导了方向。 快,还要继续快。 几天没有好好的休息。 纵使最好的骑手也会疲倦。 “快!” 领头人在风雨中吼道,“国公有令,如若贼子逃走,谁都别想活命!” “是!” 其余黑衣人都出声道。 整齐统一,宛若一个小型的斥候部队。 “父亲,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中年男子望着站在池塘边的老者问道。 他一袭黑色长衫,一缕黑色胡须在下额飘扬,一股阴险的气息不自觉的透露。 池塘上空空荡荡。 坐落在府邸中的东侧,其中无数的锦鲤。 站在池塘边的老者只是一身青衫,负手看着池塘。 苍老的面容上平淡无奇。 眼神仅仅盯着池塘面,不动一分一毫。 江南的气候还有些凉爽。 到了夜间,一袭凉风吹来。 荡起老者的双袖,他这才出声,“这是一桩改变天下的事物!”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追回!” 他微微陈顿,长叹一口气,“狼烟将起!” 刹那间,他眼神中露过一抹狠厉的神色,喉咙间宛若冰冷至极,“全杀了。” “知道丢失这件事情的必须死!” “明白!” 中年男子躬身退走,眉宇间一股阴冷气氛。 这个晚上,从江南的国公府中飞出了数十只飞鸽。 径直向北。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亮起。 孟玄策已然盘坐在古庙上,内力奔腾。 一抹紫色之气化作万千丝线进入孟玄策的眼睛中。 追命就靠在一旁,看着孟玄策。 眼神中满是好奇。 “这就是《元皇录》?世间传闻最纯粹的内力功法?” 待到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后,孟玄策睁开眼睛看向追命眼中的好奇,微微点头,“世间最纯粹算不上,但至少是前几了!” 世间功法何其多! 谁敢言第一! 《元皇录》! 传承自上古年间,炼一口精纯之气。 容纳己身,开山辟海。 “怎么样?” 孟玄策起身,看向远方的迷蒙山雾。 追命自然明白他所问的问题。 “今早便走了。” 追命看向两个汉子走的方向,眼中神色不明,“本来想将他们留下来,但诸葛世叔的命令在前,必须要先将你送到京城。” 负手间,孟玄策看向远方的神色不明。 刀与剑挂在腰间,英姿飒爽。 眉宇间英气自然清爽。 “看来,他们要有麻烦了。” 霎时间,孟玄策莞尔一笑。 追命闻言,看向南方。 黑色风衣马队已然来临。 驰骋于荒山。 八人径直而来。 寒气逼人。 马鸣声响起。 领头人将黑色风衣的帽子摘下,露出一张被风霜染尽的脸庞,碗大的刀疤在他的右眼,煞气无形散发。 他自然看见了古庙上的两人,于是在马上微微拱手,出声问道,“两位兄弟,敢问你们看见两个西北汉子吗?” “他们窃取了我们府上的财物,如若看见,还请告之。” 孟玄策沉默不语。 长袍飞扬,气势不凡。 追命嘴角挂起微笑,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他们昨晚便在这里休息,一大早便往那个方向而去。” 刀疤领头男子眼睛紧紧盯着追命,其中情绪不明。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聚。 随后,刀疤男子语气诚恳,“感谢两位!” 将帽子盖上,一声凌厉的声音响起。 八人便驾马向着追命所指方向而去。 “就这样轻易告诉他们?” 身后孟玄策微微出声。 追命闻言,看向八人的方向,眼中寒芒闪过,“至少,他们是中原人。” “而那两个则是西北漠族陌刀军!” 他身形一跃,宛若灵活的游鱼,平平稳稳的落在地上。 “走吧!” “吃点干粮,便抓紧赶路吧!” 孟玄策也随之一跃而下,白鸟飞渡。 荒山山脚下,枯枝落叶中,一个黑衣斗笠男子完全掩盖身形于其中。 腰间的软剑还未拔出。 他闭着眼,呼吸声完全掩藏于风声中。 全身的血液仿佛从未流动。 他是杀人的剑。 第三把杀人的剑。 他知道,如果他出手,便代表着前面两把剑的死亡。 荒山到处都是枯枝落叶,他这里毫不起眼。 他在昨天便挖了一个人性的坑。 躺在其中,铺上枯枝落叶。 一晚上的细雨绵绵,他不为其动。 这里是荒山南行的必经之路。 追命与孟玄策并肩骑马而行。 神色间舒缓至极。 看到两人骑着白马而来,黑衣斗笠男子眼睛中神色不变一丝一毫。 只是放在腰间软剑的手微微用力。 丹田内力开始奔腾。 坐在白马上孟玄策与追命完全没有发现,骑马在道路,已然距离黑衣斗笠男子越来越近。 黑雾涌动。 天灵盖光华翻转。 软剑出。 落叶散。 黑衣踏地而现。 一点寒芒照耀九州。 剑气割破白马马鬃,斩掉孟玄策的丝丝黑发。 孟玄策眼中一股意气闪烁,反手拔刀一斩。 沧澜现。 白色烟火瞬间爆发。 笼罩四周。 孟玄策只是顺手一推。 沧澜刀笔直而去,宛若天地间第一缕闪电。 “嗤!” 沧澜刀破体而出。 仅仅是三个呼吸。 黑衣斗笠男子胸口一个破洞。 瞬间化作黑色雾气散去。 而追命完全是绕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完全没有出手的痕迹。 区区假道意! 就算是偷袭又如何? 和洵的阳光下,白色烟火微微燃烧。 沧澜寂静的插在不远的山石中。 孟玄策微微驾马,一手拔出沧澜。 横刀立马! 意气风发! 收鞘。 驾马。 跟紧追命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神侯府,皇家事 巍峨的城墙。 黑暗的墙面,绵延开来几十余里。 雄关,如铁。 城门大开。 黑色甲胄的将士站在墙楼上,旌旗飘摇。 雪白的长戟倒映寒芒。 过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商贩,平民,江湖客,书生 一骑白马,身姿挺拔。 孟玄策静默的看向这座闻名天下的城市。 许多人对他说,他是在这座城市出生。 这是他的出生地。 但他的心是冷漠的。 看着这座繁华的大夏都城,他心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对于他而言,北方的缥缈峰才是他的一切。 后方追命见状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暗自出神的孟玄策。 “驾!” 追命一声轻喝,率先驾马而出。 孟玄策这次回过神来,驾马追上追命。 避开行人,身影逐渐消失在城门。 街道的繁荣。 叫喝声不绝如缕。 追命便与孟玄策下马行走。 在这般拥挤的人群中,骑马难免误伤平民。 一袭洁净的白袍。 黑发如柳丝在风中摇曳。 剑眉星目。 眉宇间英姿勃发。 见到他的行人都不免为之驻足。 因为,他难以形容。 山海间的壮阔形容不了他的气质。 世间绝美是剑法形容不了他的意气。 夜间绽放的花朵形容不了他的外貌。 牵着马,走在拥挤的人群中,他出众至极。 谪仙下凡,也不外如此。 见到这种情形,追命只是莞尔一笑。 就在这一天,孟玄策便已然传便京城。 他的一切,除了名字。 他的外貌与气质,在人们口中互相感慨。 城东侧,一座看着肃杀尽透的府邸坐落。 孟玄策与追命驻足。 这条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但还是看到他们进入神侯府。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谪仙般是人物是神侯府的人。 而他身旁的追命便是更加有利的证明。 神侯府大门敞开。 黑衣家仆看着追命进入,只是微微躬身,并未出声。 两人将马交给家仆,便径直向着大厅而去。 一个家仆早早的去通传。 大厅内,一袭白色九爪蟒袍的诸葛正我已然坐在上座。 无情落在左侧。 大厅内寂静无比。 “世叔,这次我可是圆满的将这小子给你带来了。” 人还未至,声音便以传来。 追命一人率先跨过门槛,脸上挂着微笑。 孟玄策紧随其后。 看见孟玄策后,诸葛正我与无情眼神中都闪烁过一抹光芒。 几年未见,确实不一样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世叔,无情师兄!” 孟玄策拱手问候两人。 追命径直坐在左侧的一个座位。 拿出腰间的酒壶,便是一口烈酒。 诸葛正我微微点头。 无情倒是出声,“倒是师弟你越发的英姿勃发!” 师兄,师弟! 不错,其实,四大神捕的师父与他的师父是同一门派,自然是师兄弟关系。 这也是他们相交以平辈相交的原因之一。 “小孟,坐吧!” 诸葛正我微笑的说道。 孟玄策便顺势坐在右侧。 “你下山,你两位师父定然与你言语了。” 诸葛正我看向孟玄策,眼中神色朗然,“世叔我是遇见难题,这才让你下山后径直来京城。” 他语气诚恳,孟玄策顷身倾听 “六扇门最近有一件案子,困扰了我们许久,但我们无法处理,因为身份。” “这件案子只有你去,因为还与你有关。” 孟玄策面露疑色。 诸葛正我坦然说道,“南靖叛乱!” 宛若平地惊雷。 脑海内江河倾斜。 孟玄策瞳孔中骤然收缩。 大夏立国六百年。 至今,仍然昌盛繁荣。 以京城为都城,囊括中原地区。 除去西北漠族,南方蛮族。 京城正中心,那是紫禁城。 皇帝的宫殿。 在孟玄策与追命进入神侯府时,紫禁城的望云亭也迎来一人。 望云亭内,被誉为大夏明君的天子坐在池塘边,看着河中的锦鲤,沉默不语。 四周没有一个人,只在这座院落外,站着侍卫与太监。 此时,太监总管孙大海快步而来。 一人进入望云亭,快步走到天子的后方。 躬身微微说道,“陛下,他已经去了神侯府!” 天子今年仅到中年,强盛的气势丝毫不减。 面目平淡无奇,但眼神宛若山间猛虎。 他闻言,眉宇间有着一股忧郁,“当年我对不起他的父亲,心中一直有愧。” “但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借他之名。这件事,注定要小玄策去解决。” 一旁的孙大海闻言,憨厚朴实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了解天子。 大夏明君。 心胸宽广。 但这件事,说到底是家事。 他没有,也不能有意见。 他心中明白,天子确实心中有亏我愧。 每一年的皇室春游,他与太后都要去北方的缥缈峰见一见那个孩子。 天子的心情总是很开心,在他下山后。 而太后也是如此。 站在权力的顶峰,也是需要平常人家的温情。 “去年还见过小孟,他今年没有太大变化吧?” 天子饶有兴趣的转过头来看着孙大海说道。 孙大海满脸的笑容,谄媚的说道,“陛下,确实,不过一进京城,小公子的名气便以传遍京城了。” “哈哈哈!” 天子狂笑,心情十分的好,“确实,当年我也羡慕二弟的面容,没想到小孟的母亲容貌一般,他倒是很好的继承了二弟的外貌。” “对了,他的武道?” 看着天子较为严肃的表情,孙大海正经的说道,“小公子精神饱满,眉宇间的朱砂已然去掉。” “道意凝聚,但还需要不断的打磨。” “加上他所练的刀法与剑法,估计这个江湖上能算得上一流高手,年轻一辈的领袖。” 天子龙颜大悦,颇有感慨的说道,“当年二弟便想成为一个江湖高手。没想到,小孟倒是间接完成了他的心愿。” 他转过身去,看着池塘,过了许久才发言,“既然小孟要碰这件案子,那么他就需要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先拟旨吧!” “孟玄策为锦衣卫都督!” “直接向我听命!” “明白了吗?” 孙大海直接跪下,诚恳道,“明白!” “下去吧!估计下午,诸葛便会带小孟来见我了。” 孙大海直接退下。 当代明君,孟庭苇静默的坐在池塘边。 不发一语。 出神的看着池塘里相互成群的锦鲤。 远处的北方。 八人八马死状极其残忍。 分尸于西北与中原交界处苍城的城外。 其尸体上,江南苏国公府的特有家仆纹路明显异常。 一封加急信件已然送往京城锦衣卫与六扇门衙门。 快马加鞭。 迷雾还在不断的延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魔教教主,孟庭默 南靖叛乱! 孟玄策听到这四个字,脑海中久久未平静下来。 这是自大夏立朝以来,最大的叛乱。 江湖,庙堂,都在这场叛乱中。 而他的父亲母亲便是死于这场叛乱。 而他,便是在南靖叛乱被平的那一天而生。 而他的父亲,曾经被誉为大夏兰陵王的男人终究是湮灭在这十八年的时光。 或是人为。 或是命运。 没人人知道。 诸葛正我与无情,追命三人看着孟玄策眼中的惊疑,沉默不语。 待到他平静下来,无情微微出声,“这一切都是猜测!” “还需要你去验证!” 他自然明白,如若牵扯出了南靖叛乱。 六扇门与锦衣卫注定不能插手。 因为,这是皇家内部的事情。 而孟玄策是最为合适的一个人。 皇室血脉。 孑然一身。 没有党羽势力。 没有任何名声。 更加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这十八年来,除却该知道的人。 没有人知道在北方的缥缈峰上还有皇室血脉。 南靖叛乱实在是牵扯巨大。 平息叛乱后,大夏明君孟庭苇仅仅是去除了其中的领袖,对于其他参与这件事情的人知道的采取下狱,因为许多暗中势力都无法查出,皇帝陛下需要这些人。 警示与证据。 而对于江湖门派。 皇帝陛下的杀心没有减弱一分。 参与这一叛乱的明面势力都已被拔除。 孟玄策在缥缈峰上,除去每日的武道修炼。 便是熟读各种书籍。 而南靖叛乱自然是他所关注的重点对象。 这件事其中的深度难以想象。 特别是江湖与庙堂的交合,这是一大难题。 至今未明。 诸葛正我敲了敲桌子,“小孟,今天下午先与我去见陛下。” “你们一年未见,况且还需要他给你一个身份。” 想着那个面容平淡,气势却宛若深渊难以度量的男人,他的心头还是一热。 至少他知道,这个每年春季来见他的男子以及这个男子的母亲对他是非常好的。 大伯? 奶奶? 孟玄策揣摩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词语。 随后,诸葛正我便安排家仆带他去客房。 而大厅内,三人的面色有些凝重。 “四次刺杀,三次刺杀。” “全部都无功而返。” “黑色的雾气,假道意,我从未见过,这还是玄策对我的言语。” 追命面色凝重,将接近半个月的事情都脱出。 “对了,还有两个漠族陌刀军的人才南方而来,江南苏国公府的人还在追击。” 诸葛正我脸上露出异色,但沉默不语。 无情倒是喃喃自语,“假道意?” “魔教的传承看来很不简单!” 追命微微感慨,随后看向诸葛正我,眼神中有着敬佩,“世叔,你对上他们的教主,胜败如何?” 诸葛正我闻言,看了一眼追命,而后沉默,眼神中掠过许多种情绪,最终才释然说道,“百招外,我必败!” 无情与追命脸上都是惊异。 诸葛正我乃是大夏一等宗师人物。 明枪诸葛! 百招外必败! 可想而知,魔教教主的实力。 可是魔教教主完全是横空出世,完全没有过往的经历。 百天前,他率魔教教众。 邀请天下宗师共赴南方的镜湖观礼。 他一人百招内,便败少林了然大师,漠族刀饮酒,探花郎李悠烬三人。 这三人都是武林上的宗师人物,成名数十年。 然而却一朝败尽。 全身经脉断绝,丹田被废。 被誉为江湖第一人! 无情帅气俊郎的面容尽皆是疑惑,“这般人物怎么可能会毫无事迹?” 诸葛正我摇了摇头。 手指在桌上微微敲击。 大厅内,一阵沉默。 孟玄策坐在客房的长椅上。 这是一处包围着一弯池塘的小苑。 他透过窗户看向碧波荡漾的池塘,眼神却黯淡无光。 此时的他,宛若一个华丽的空壳。 提线木偶。 父亲,母亲! 这两个总是出现在他深夜脑海里的名字。 却没有一丝的记忆。 他喜欢下雨,他喜欢看下雨。 那是因为,他的师父们对他说。 他出生的那天,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 那一天,他距离他的父母亲最近。 因为,他们三人都在人世。 都在同一方天穹下。 而雨,是他们连接的纽带。 阳光和洵的照进紫禁城的德乙殿内。 这是皇帝陛下处理政务的大殿。 没有金碧辉煌,有的只是书籍上陈旧的气息。 阳光照进,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诸葛正我跪在殿中央。 皇帝陛下孟庭苇微笑着看着距离他很近的孟玄策,两人几乎是相对而坐。 而且是同一阶梯。 两人一笑,不得不说。 气势有些略微相同。 宫内第一大总管,此时也就只有与诸葛神侯跪在一起,头也不敢抬。 窥视皇帝,他自然知晓其罪责。 “下去吧!朕与玄策说些话!” 跪在下面的两人,闻言,连忙躬身,倒退而出德乙殿,关上殿门。 就近守在门口。 不发一言一语。 殿内,孟庭苇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孟玄策的面容,嘴角挂着微笑道,“越发大些,你越发与你父亲有些相像。” “同样这般惊世的男子容貌。”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心情越发的愉悦,“他这般惊世容貌,在最开始上战场,征讨西北战争中,完全没有一丝狠厉,于是他每次上战场都戴着一个恶鬼面具,渐渐,他的凶名逐渐传出。” “这张面具倒是也成了兰陵王孟庭默的一个标志!” 孟玄策眼中倒是露出向往以及敬佩。 兰陵王,孟庭默。 这是在战场上一个如恶鬼般的男人。 手执长戟,屠戮西北。 不死不休。 悍将! 恶将! 智将! 这般男人,令人怎不能让人生的敬佩与羡慕。 “大夏那段时间,由于父亲的疏忽管理,传到我这一代,内忧外患。” “内有权臣弄权,外有西北诸国,南方蛮族!” 孟庭苇眼中露出一种光芒,胸膛中似乎有豪气万千,“我即位后,肃清朝廷。” “他从军后,征讨西北诸国。” “将近十年来,我将庙堂管理的井井有条,一片清明。” “而他将西北诸国尽皆灭绝。” “只剩下漠国一个国家。” 说到这时,他微微叹一口气,“随后,不知是我们手段过于激烈,还是什么样的原因,南靖叛乱骤然爆发。” “自最南方驻军开始,由南而北。” “无奈之下,你父亲只在西北留下十万驻军,派神将苏拒攻占漠国,而他率领剩余二十万大军,奔赴南方,想遏制住南方叛军的攻势。” 他仰望德乙殿上方,语气有掩盖不住的落寞,“没想到,江湖许多门派也在这次叛乱中,在收复失地中,他的威胁对于叛军越来越大,于是有一支专门刺杀他的队伍而成立。” “很可惜,他们成功了。” “在你出生那天,要不是你的两位师父将你救出,必然你也随之而去。” “其实大势已定。杀不杀你父亲,已然无关重要。” “但” 他语气幽幽,“我本来就写信告诫他,收复叛军比较好,他却是要屠戮叛军,不接受投降,还不断屠戮加入叛军的门派,致使叛军是狗急跳墙,为了杀他是什么手段都要动用。” 听着这般书籍上没有的话语,孟玄策眼中的光辉逐渐消失,变作了黯淡无光的颜色,只是隐藏在其最深处的刀光剑影不为人所见。 少年心性。 身具杀心。 宛若恶魔,在他的最深处。 他的肆意壮阔气势,消湮殆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鬼面 “咔咔咔咔!” 德乙殿内最深处的墙壁缓慢的打开。 露出其中深邃的通道。 黯淡无光。 大夏明帝孟庭苇走近,手指在这条昏暗的通道口处敲了敲。 霎时间,墙壁上露出一颗颗夜明珠。 光芒微弱。 但足以前行。 “跟朕来!” 孟庭苇只说了一句便迈步向着通道而去。 孟玄策不急不慢,跟上,进入。 通道宽大,足以容纳两人并肩而行。 但孟玄策却是跟在孟庭苇的身后,没有逾越一步。 每走一段距离,孟庭苇便在墙壁上一按。 前方有烛火摇曳,光芒完全不同于夜明珠的光亮。 孟庭苇与孟玄策先后通过,定眼一看。 这是一处圆形的空旷房间。 仅有一道封闭的门位于右边。 无数的烛火位于四周的墙壁,照亮了整个空间。红布悬挂在头顶,金丝绣边。正对他们便是一个宽大的层层祭桌,层层递减,长生牌位也是如此,在他们与这祭桌之间,还有一个巨大的香炉,其中尽然是香灰。 此地空气清新,孟玄策想到估计有通风口,但他没有找到。 因为,孟庭苇径直走向祭桌,叫他跟上。 祭桌上是无数的皇族长生牌位。 上至大夏立国太祖。 下至上一代大夏匮帝。 对大夏有大功绩的皇族人基本都有名字留下。 其中他的父亲大夏兰陵王也在其中。 长生牌位上书写着,大夏兰陵王孟庭默。 笔力苍劲,宛若蛟龙飞舞。 血红色的刻字! 正是彰显孟庭默的杀戮! 只余几步,孟庭苇跪在铺团上,躬身拜祭。 一次。 两次。 三次。 诚挚恳切。 而孟玄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下跪,只是平视长生牌位,一个又一个在心中默念,目光留在孟庭默的牌位上停滞不动。 他对于这个六百余年的大夏没有归属感。 陌生。 便没有感情或者说情绪流露。 家。 这个字对于他,总有着千山万壑。 无法逾越一步。 起身。 整理自己的衣衫后,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孟玄策,面无表情微微出声,“怎么?不祭拜你父亲?” 整个房间内寂静无比。 自然,孟玄策沉默以对,只是眼神紧紧盯着孟庭默的眼睛。 足足过了十几息,孟庭苇这才转过身去,看向最高祭桌上的牌位,昏暗的烛光照耀在他的眼帘,最深处的瞳孔中闪烁过不明的色彩。 似是悲伤。 似是迷惘。 恍若烟雨,不可细品。 “我与你父亲同父同母!” 他在度出声,语气中有着一股怀念,“宫廷中上腥风血雨,总究是因为皇子稀少没有出现在我们身边。就是因为这样,父皇严格的要求我们。我学文,他学武。或许从我们生下来的那一天父皇便决定了,我必将登上权力的位置,而二弟便是护卫大夏的将军。” “二弟重小便让着我,好似他才是我的哥哥。” “在我登上皇位没有多少时间,我才知道朝局的困难。” “我竟然无法决定任何的事情,当你决定一件事情时,他们总有千万种理由阻止你,仿佛只要你不听这些大臣的进言,你就是昏君,被万世唾弃,那一夜,我独自坐在这间房间内,看着这一座座牌位,迷惘,弱小,束手无策,无数的情绪萦绕在我的心头,我那时竟然想着的是退位。面对这大夏历代的大功绩者,我心中愧疚万分。” 孟庭苇的眼中神色不明,烛火摇曳的阴影在他的眼帘上浮动,孟玄策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竟然有一股沧然之感。 “也就是在那一夜,你父亲,我二弟找到了我。” “他穿着一身银袍飞甲,腰间挂着的是太祖的佩剑,肃杀,沉着的气势透露无疑。他看着坐在铺团上宛若烂泥的我,只是拔出太祖佩剑,狠狠的插在我面前的地上,雪白的剑身倒映出我的模样,昏君无疑。” “他喉咙间吐出的是平静无比的声音,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大哥,如果你没有任何的手段足以解决朝局,那你便退位,我来!” “他说这句话时,那张世间罕见的绝美脸庞露出的是狰狞,凶狠,宛若厉鬼,而眼中透露着的是一种火焰,野火烧不尽的火焰,或者说是光芒,那是掌权者的光芒,我当时心中闪烁过的就是将这个位置交与他。” 孟庭苇微微叹了一口气,胸腔中似乎有一股气,孟玄策脑海中倒是倒映出那个男子模糊的图像,气势沉着,不可一世。 “他随后又说了一句话,让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说,大哥,如果你想百年后自己的牌位可以在这上面,那么我来帮你,我帮你平定西北诸国,消磨各大世家的军事掌握力,让这个朝局有最大的疏松力,让你足有能力去掌握。而且,大哥,有一句话,去一直想对你说。” “皇座是由尸骨与鲜血铸就的,你自己未流血未露骨,如何端坐!” “光明下注定藏着黑暗。你掌握着世间最强的光明,如何不沾染黑暗!” “我知道你看不起那些水面下的暗流手段,但那些才是你的倚重!” “说这些话中,他的眼神中是一股慨然以及平静,他拔起太祖佩剑,两手拖起,奋然道,请大哥选择!” 孟庭苇嘴角略微笑了笑,才继续说道,“我转身看向太祖的牌位,以及一代又一代的大夏皇族英灵,我想起父皇临终前殷切的眼神以及对我说是话语,不要让大夏断绝,不要成为孟氏的罪人。我又想起朝堂上那些臣子的嘴脸,我还想着自己照在太祖佩剑上的嘴脸。” “那时,我转过去,直接举起太祖佩剑,只是说了一声,灭西北,定朝堂!” 他悠然而笑。 就算孟玄策没有亲眼看见这个场景。 但他足以想象。 两个年少的青年,一个身姿勃发,宛若山间猛虎,露出了凶厉的爪牙,另一个气势磅礴,银袍飞甲,绝美的脸庞上是自信的光芒。 他足以想象,那时的两个男子心中有万千意气将要抒发,有万千的理想想要实现。 “因为,朝堂早就相对西北出军,自然我说出后他们无比同意,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而二弟也随之从军,从最小的将士开始,一步一步,他逐渐掌握住军权,恶鬼面具的名字传得响亮,可谁知道,那张面具下的绝美脸庞,以及那张脸庞所染上的风霜。” 孟庭苇渐渐走近祭桌,边伸手便出声道,“说这些,是因为不想你父亲对于你只是几个i简简单单的词语。这些事情注定是在史书上没有的。” 在黑暗的孟庭默长生牌位后,他取出一张面具。 银面獠牙,额头两角生有尖刺。 当孟玄策看着那张面具时,心中竟是一种亲切的感觉。 他见到的第一眼便知道,这就是他父亲的那张面具。 那张在世间诸军中留下的凶狠面具。 那张在血与火,在尸骨的堆积中建立无比威名的面具。 他深出手去,拿着那张面具,仔细的端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手上传来一股温暖,就像是有人牵着他的手。 “拿去吧!” 看着孟玄策眼中的神色变化,孟庭苇微微出声,“这是你父亲留给你不多的东西了。” “当年,你父亲还未接受封号便征讨西北诸国,十余年从未回来,一座府邸也没有,需要我为你建造一座府邸吗?至少从今日后,京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皇家子弟,但不会有人知道你是兰陵王的儿子,因为,他早已死去。” “不用了。我不会在京城留下许久,住在神侯府足矣。” 孟玄策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知道他接下这个隐秘的案件,便不会在一个地方待的许久。 孟庭苇自然也知道出任锦衣卫都督,必然要在大夏奔波,而且还是这样一个隐秘的案件。 对于这个隐秘案件,他觉得还是要出声说明,“玄策,出去后,我便会将案件的卷宗交与你,除去这一份世间便没有了。” “自然,除去少部分人知晓。” “你要知道,你就算当上锦衣卫都督,这件案子还是只能由你去调查,其余的锦衣卫绝对不能透露半分,他们可以帮你,但绝密的信息绝对不能泄露。” “如果泄露,杀无赦,无论是谁!” 说这话时,他脸上在度露出肃杀,露出了一个皇帝的心性。 孟玄策微微点头。 握住鬼面的手有些泛白。 庙堂风云起,自有斩鬼刀。 这一次,孟玄策不知道他手中会沾染多少人的鲜血? 无辜或者不无辜。 他不在意。 他只会在意他心中的恨意,够不够畅快。 他的刀与剑,够不够快。 南靖叛乱,父亲横死,母亲横死。 他多么喜欢观雨,那么他就有多大的恨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谪仙,北宫 这一天,注定不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黄昏时刻,紫禁城中传来了一道圣旨。 而圣旨落在了锦衣卫衙门中。 着皇室子弟孟玄策为锦衣卫都督,位列一品,与总督品阶相同,直接听命于朕,任何时刻都可进宫面见朕。 轩然大波。 一个皇室子弟,从未执官,一跃却是一品官员! 任意时刻进宫面圣! 这又是怎样是权力! 皇恩浩荡,圣眷恩宠。 总之,孟玄策这个名字在京城传来,而后随之传到整个大夏,其中最为关注的自然是在京城外的几位都督。 随后,据宫里的人传来消息。 孟玄策是由诸葛神侯带入宫的,他叫诸葛神侯为世叔,而且还在德乙殿内与陛下畅谈一个下午的时光,出宫时,还去太后的寝宫拜见。 据传,太后在那段时间脸上都挂着笑容。 出宫,还是由宫内的大总管孙大海亲自领出,据守在宫门口的侍卫说,大总管称呼他为小公子。 其中,流传最广的消息便是孟玄策的容貌。 在宫中见过他的人都说无法形容。 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太阳,月亮,绝美的花朵,舒畅至极。 山海间的壮阔形容不了他的气质。 夜间绝美的花朵也形容不了他的容貌。 剑眉下英挺的鼻梁,星目中的烟雨。 谪仙! 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会觉得他是谪仙。 自天上而来,人世间罕见的容貌。 不论是无心的传播还是有心的传播,孟玄策在这一天,传遍了整个京城。 城东侧,坐落着神侯府邸。 城西侧,坐落着北宫世家的府邸。 灯火通透中,透着一股肃杀。 书房中,灯火摇曳。 北宫瑜,这位与诸葛正我齐名的大夏宗师人物,此时,却是捧着一本春秋读着,津津有味。 他身着一袭长衫,儒袍宽松,黑发黑眉,苍老的皱纹上弥漫着一股儒生身姿,看着就像是一位教书先生,实在无法与锦衣卫总督这样的掌握生杀大权的人物相连。 而书房内,还站着一个青年男人。 长相普通至极,可谓朴实无华。 飞鱼服,绣春刀。 腰上挂着的是锦衣卫都督的腰牌,碧玉牌,精致至极。 北宫懿,这位北宫世家的长子,锦衣卫三大都督之一的京城风云人物,此时朴实的脸上却是带着一腔怒意,他在房间内不断的踱步,嘴中还在不断骂道,“这皇帝是什么意思?是对我们北宫有所怀疑,还是怀疑锦衣卫?” “我们尽心尽力,他倒好还插一个神侯府的人进来?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下子就成为了三品官员,与我相平也就罢了。父亲您还指挥不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大夏” 狠厉的目光落在了北宫懿身上,北宫懿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但眼神中还是愤愤不平。 北宫瑜收回目光,再次落在了手中的春秋上,嘴中微微出声,“谨言慎行!” “收敛一下你的脾气,生了副朴实无华的面容,内里却是暴躁无比,几年前,我就告诫你,要学会看事情的本质,你若学不会,这辈子就是个锦衣卫都督,一个三品官员而已。” 他将书放下,指着面前的座位说道,“坐!” 北宫懿有些不情愿的坐下。 北宫瑜身体微微后倾,靠在背椅上,头仰望着屋顶说道,“你说他有何能力?” “他姓孟,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这个天下注定是大夏孟氏的天下,而我们只是他们的臣子。” “这件事情,注定是为了那件案子,锦衣卫与六扇门都插不了手,自然来查的人最好是身居两个衙门的身份,这样一来,两个衙门相互制衡,谁也不会得到其中的隐秘信息。” 书房内,北宫瑜沉默不语,北宫懿脑海中也闪烁过无数的情形。 “这件案子,不能记录,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知道吧?” 北宫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北宫懿点了点头道,“明白,锦衣卫内其余人都不知道,而且另外的两个都督在外地查案,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父亲,这件案子真的这么大?” 闻言,北宫瑜眼中似乎有缅怀,喉咙间微微出声,“那场叛乱已经是二十余年前的事情了。持续了整整几年。烽火遍布大夏,如若不是兰陵王率领大君收回南方,谁也不知道究竟会持续多久。那时候的你还是一个岁的小孩子,又怎么会知道这场叛乱的惨烈。要知道,整座京城风声鹤唳,六扇门与锦衣卫天天在抓叛军,我在这个过程之中,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家破人亡。” “说实话,我当时与你爷爷都认为大夏要改名了,我们都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锦衣卫的总督都没有抱有希望,可想而知其余的世家大族。不知有多少人联系叛军,想谋得一个家人安康,前程似锦。” “自从昨年的冬季不断有人死去,而这些人有的是当时兰陵王孟庭默的侍卫,叛军中被绕过的间谍,大力惩治叛军的官员,以及征讨叛军的将领,这些都是京城乃至各地的小人物,但死法却有一个特征,尸体的脸上都被刻上一个鬼字!” 北宫瑜伸出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了意疑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北宫懿摇了摇头。 “这是在为孟庭默报仇!” “恶鬼面具!” “鬼将!” “这是他的标志。这是有人在位兰陵王报仇啊!” “皇帝陛下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便下令压下,销毁各种记录。这些案件本来没有联系,只是神侯府的那一位发现才递上奏折。所以,这些事情都被掩盖下来了。看样子,皇帝陛下是想彻查这些案件了。” “孟玄策?” “不知道是哪一脉的皇室?不过看样子,太后和陛下很喜欢他。” 北宫瑜与北宫懿脑海中从来没有想过是孟庭默的子嗣,因为当年,孟庭默一家三口的尸体几乎很多人见过。 风轻轻吹过屋内的灯火,北宫瑜微微转头,看向天穹,道了声,“要下雨了!”,便不再言语。 而北宫懿见状,便退出书房。 身形渐渐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天色昏暗。 孟玄策坐在房间内靠近窗口的位置。 桌面上放着的是一个锦盒,以及一个恶鬼面具。 青面獠牙,额生倒刺。 近乎纯银制造,银白色的光泽就算再这昏暗的房间也足以引人瞩目。 他伸出洁白无暇的右手,在面具上轻轻的划过,无数的奇异纹路,触摸感十分清晰。 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事物。 心中难免有些感触。 无法言语,似乎是什么堵在胸口。 情绪难明。 恨意难清。 他说过他最喜欢观雨,那是他与父母亲最近的交集以及纽带。 他缓缓的将面具放在自己的脸上。 透过空处,看过去,似乎看见了一个身着银袍飞甲的男子,腰间别着太祖佩剑赤霄剑,手执一杆银白长戟,身姿挺拔,气势磅礴。 转过身来,脸上正是着恶鬼面具。 无尽的杀戮,无尽的尸山血海。 但孟玄策却是骤然间笑了。 完美的弧度,绝世的容颜。 却透着一股凄凉。 眼帘处,有点点泪光闪烁。 少年何曾轻落泪。 纵使他天资聪颖,身似谪仙。 也只是一个从小不曾见过父母的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关山上的道观 就在锦衣卫掌权世家北宫瑜与北宫懿在城东侧府邸的书房中说话时,城西侧,神侯府内,诸葛正我与无情,追命,三人也是在书房中,除去在外地执行任务的冷血与铁手,可以说这三人就是六扇门的决策者,最大的掌权人。 诸葛正我手拿着一盏灯,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其中的灯芯。 灯火的奇异神色闪烁在他的瞳孔中。 追命依旧是散坐在座位上,喝着北地最烈的久,北野。 无情,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 “陛下,可真是一手好棋手!” 追命微微吐出一口浊气,换届喉咙都灼烧感,“轻轻松松便将玄策放在了一个最好的位置上,六扇门与锦衣卫对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了。” 无情与诸葛正我都没有说话。 这宗案子终归不是他们所能管辖的了。 诸葛正我放下灯火,从桌中的匣子中拿出一份黑色的卷轴,放在了坐在对面的无情与追命面前,伸手在桌上一滑,慢慢向他们两个都方向靠近。 无情手指一抵,顺势一拿。 展开卷轴,白色的布面。 江南窃案! 而后便是对这宗案件的详细解释。 “这是?” 无情眼中有着疑问,一旁的追命也微微倾身,仔细的看这个案卷。 “江南衙门传来的,是国公府的案子。他们也许想自己暗中的解决这件事情,但消息终究是泄露了,当地的衙门就上报了这个情况。” “估计追命你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一伙人正是国公府派出的家仆追击盗窃贼人。” 诸葛正我顺势给他们解释。 追命眼中倒是出现揶揄之色。 “想来,苏国公当年也是号称大夏神将!虽说在征讨西北诸国中,锋芒完全被兰陵王给压住了,加上征讨漠族失败,他辞官归家,但一个偌大的国公府竟然被两个人给摸了个通透,一个人都没有留下来。还出了江南?这苏据是真的老了啊!” 语气中颇有感慨。 想当年神将时刻,他还是一个稚嫩的小孩而已。 人,都难逃时光。 “这件案子,尽早办理!” 诸葛正我正襟危坐,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起来,大开大写,一股子书生意气,竟显于纸上,收好,封于信封内,又在信封表面上写上,国公苏据亲启。 将这封信交给绝情,他才继续说道,“你们明早便走,赶往江南,将这封信交给苏国公,他自会让你们负责。” “其次,我已经派人给冷血,铁手带去我的口信,他们自会去江南找你们,这件案子,不容有失,你们四人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将偷窃人给逮捕,不能让他们偷盗的事物流传出去。” “记住了!” 诸葛正我眼中神色不明,但是其中的坚定却是清晰可见。 无情与追命都点头回应。 两人脸上都是严肃的神色,在没有一点嬉笑的表情。 追命起身,推着无情出了书房。 漫漫长夜,注定不只一个人无眠。 孟玄策这次没有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走到了京城郊外。 他趁着黄昏时刻,吃了几口干粮,便驾马来到郊外的凝望亭。 此时,夜色正浓。 他坐在长椅上,看着近处的碧湖。 腰间挂着的是听雨,沧澜。 黑发仅仅是用一根丝带系住。 脑后别着恶鬼面具。 眉宇间有着一股阴郁。 凝雨亭算是京城比较出名的景点,前朝建立,由当初的一任皇帝为送别自己的童年好友而建,材质坚固至极,流传至今,也没有任何大的损坏,几乎大夏建立后,一段时间都要由工部来休整。 凝雨亭旁,便是春湖。 风景清秀,娟丽。 而春湖一旁是官道,另外一旁是高高的山峰。 关山,整座山都郁郁青青,树木繁荣。 孟玄策坐在亭中,微微调动内息。 下午的时间,他已经将卷轴看完,一共五十七起命案。 全部都是一招! 无论是刀,剑,枪 都只是一招。 看过现场的六扇门捕快都评价道,手法熟练,狠辣,对于案发现场有着绝对的控制力。 绝对不是一个人! 这是孟玄策的感觉。 纵使,卷轴上面已经说明,命案是由南方不断向北方前进,几乎这五十七起命案现场都有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而且每次都案发时间间隔也不尽相同。 每一宗命案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参与了当年的南靖叛乱,无论是叛军,还是征讨军,还是朝堂上的官员,朝堂下的官员。 无一例外,他们都与南靖叛乱有一定的关系。 而其中离他最近的命案,就有好几起。 但他没有选择发生在京城内的命案,而是选择了这几起中唯一位于郊外的这一起。 孟玄策回忆记忆中的这一起。 被杀者,李平东。 关山道观观主,六十余岁。 死于自己拂尘之下,白色的长丝将他脖子勒出利刃一般都伤口。 道观无一活人留下。 全部十六人,都被拂尘所杀。 而他当年是他父亲的近卫军中人。 死亡时间,三月初,距离现在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尸体被发现还是在遇害后的第三天早上,定期来山上送食材的一个小贩。 当时,尸体依然僵硬。 毫无线索。 这是记录在卷轴上的原话。 而且是由无情查看过现场的原话。 整个现场干净无比,除却低落的血迹,尸体,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 今夜,他倒是想到道观一观。 没有给他办案的时限,但不代表他不想快一点查清楚。 但,有人自从他出神侯府便一直跟着他。 不止一股势力。 他心底微微涌出烦恼。 这种情绪他很少出现,自从来了京城,出现的次数越发的频繁。 他深吸一口气,而后吐出。 起身。 扣面。 出尘的气质,恶鬼的面容。 一双瞳孔宛若雨夜中的闪电,让人心惊。 内力奔腾,身法跃现。 他在湖面上宛若蜻蜓点水,又如白鸟飞渡。 一袭白衣优雅而自然。 后方的密林中,微微有几道黑影闪过。 破空声响起。 几片树叶宛若飞刀,直接刺中黑影。 只听见几道比较沉闷的声响。 以及湖面上传来的孟玄策的声音,“不要再跟!” 余下的黑影瞬间往后退去。 孟玄策不断在关山的密林上跃起,宛若飞仙。 关山只有一个上山的道路。 但他没有采用。 他绕道后山,径直而上。 关观! 孟玄策带着恶鬼面具,微微仰着头看向道观的名字,只是嘴里喃喃。 一个月过去,这里早被贴上封条,自然是灰尘满布。 他撕开封条,推开正门。 径直而入。 蛛网,杂草,灰尘。 就像是一个被废弃多年的庭院一般。 墙壁上已经长满青苔。 他直接走到正厅,卷轴上表明,这是李平东死亡的地方,尸体直接横在大厅,摆出一个大字,脸上刻了一个鬼字。 他蹲下,眼睛在地上扫视。 任何线索也没有。 他在房间内踱步。 这么多年? 自从他父亲死后,叛乱基本被灭绝,作为他的近卫军自然解散被分配到其余的军中,但李平东没有,他退军,直接到了关山,建立起了这个道观,一直待到了现在。 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他原来的称号。 拂尘客! 一手拂尘,断绝千山。 绝对的宗师人物。 进入了近卫后却是默默无闻。 一直待在他父亲的身边。 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在关山直到死也没有离去,而开辟道观,招收弟子,他也没有传承自己的武学。 以至于整个道观内,完全没有反抗。 他走到大厅口,望向天穹,星光斑斓,月华纯洁。 他的心里却是迷惘无比。 从何查起? 他叹了一口气,在大厅内找到一个剩余的蜡烛,逐渐一个一个房间检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拔剑,桀骜 “九殿下,我们跟踪孟玄策的人折了一个,据传回来的情况,应该不只是我们这一家折了人手。” 漆黑无比的大殿内,一道人影静静的坐在偌大的床边,衣裳往两旁而去,露出坚实的胸膛,那是一个赤红色的龙头,张牙舞爪,血盆大口张开,无比凶狠的气势展露无疑。 一头黑发迎着风飞舞。 璀璨如天上星光的瞳孔微微紧缩。 不动间,气势如山,如海。 不可度之。 风吹拂起床边的纱帐,有着细微的声响响起。 但跪在男子窗前的男子心中却是没有一丝放松。 “一流的高手?” 床上坐着的男子出声,空灵婉转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看样子,除非宗师出手,不然,他不败。遇上宗师人物,足以逃矣。”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回答道。 “下去吧!我明日亲自去请他,看他是何等的风姿卓越的人物?” 黑衣人退下。 大殿内,空旷寂静。 男子不言不语,坐在床边,眼中神色不明。 “孟,玄,策!” 他的嘴中,一字一字的念出孟玄策的名字。 双手一张,迎风而扬。 胸膛的赤红色龙头宛若活了过来,蜿蜒攀爬。 妖异的场面,有些骇人。 此时的东宫内,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当今的大夏太子殿下正在练习今天所学习的新字体,一划又一划,缓慢中透着一股沉稳。 儒雅的气质。 俊逸的面容。 清淡的眉毛下上一双比较温柔的眼睛。 一个太监快步而来。 眉宇间有些着急。 “太子殿下,跟踪孟玄策的人折了。” 这是东宫的领事太监,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心腹。 太子殿下孟儒然悠悠放下笔。 婉转一笑,“看来,这个表弟有些不凡啊!武学已然宗师?” 表弟! 姓孟,得皇帝陛下以及太后宠爱,自然色皇室子弟。 称为表弟,自然不为过。 太监领事只是微微回道,“宗师太过夸张,应该是一流,距离宗师应该不远,不然怎么能以飞叶伤人,内力外放。” 孟儒然摆了摆手,继续拿起笔在白色的宣纸上落笔。 嘴角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宛若春雨。 已然到了深夜时刻。 孟玄策此时也已经将整个道观的房间查看完毕。 真的是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干净。 整洁。 如若没有血迹,简直就不可能是凶案的现场。 他想象了案件的难度,但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难度。 李平东既然在十几年前便是宗师人物,那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交手的痕迹便被自己的拂尘杀死。照孟玄策对于武道进境的了解,十几年的时间,李平东的进境就算是缓慢无比,但就现在的江湖而言,也应该是宗师人物里面的强者。 不懂神色,便死在自己的拂尘下。 不和常理之事,必有合乎常理之因。 孟玄策脑海内的思绪宛若海上的暴风雨,狂乱无比。 熟悉之人下的手? 自己安然赴死? 到底是什么? 他必须还要查看其他的线索。 最为重要的一个便是他要亲自看下案发现场。 所以,他心中倒是希望近期再来一场命案。 查探过,便下山了。 他刚想向上一跃,乘着夜色而下山。 但他恶鬼面具下的脸色瞬间严肃,瞳孔宛若暴风雨中的灯塔,明亮至极。 月华下,一个身影已然站在道观屋顶。 一身黑袍完全笼罩了全身。 黑袍边随着微风而动。 阴森至极。 孟玄策缓缓的沉下身躯,右手放在了挂在左腰的听雨。 头颅扬起,银白的恶鬼面具熠熠生辉。 深夜中的恶鬼,宛若来自深渊的凝视。 屋顶上,黑袍飞舞。 一跃而起。 从中伸出一一只手,食指与中指伸出,闪烁着赤金光芒,宛若金石。 从上而下,两指并出。 阴森的气势早已锁定了他。 孟玄策内力自丹田奔腾,天灵盖上银炼凝聚而下。 与银色的恶鬼面具相互映衬。 顺着一口气吐出,右手缓慢伸直。 拔剑! 听雨现! 剑锋笔直的向上,寒芒渗人。 “叮!” 两指与剑锋交手,竟然丝毫不让。 张开双指,黑袍顺势翻转身躯,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孟玄策连带着听雨掷出,孟玄策只是感受到自剑上传来的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身躯便飞出,仅仅是两个呼吸,他便飞至空中,脑中刚反应过来,眼睛前便出现了黑袍的身影。 近在咫尺。 一拳而来。 恶鬼面具下的孟玄策牙齿紧咬,赶忙将听雨横挡,凝聚脑海中的念头,稳定住身后的银炼,在他被掷出时,银炼都有些消散。 道意! 便在一个意字上。 意志坚,则道意强。 一拳轰在听雨剑身上。 强横的力量直接爆发。 他背后的银炼直接炸裂开来,化作点点斑斓星光,缓慢消散。 孟玄策仿佛感到是山颠的巨石落在了他的身躯上,身躯便飞出,靠在树木上,树木直接断裂开来,一棵,两棵,三棵 足足六棵树木断裂,他的身躯这才停下。 而手中的听雨剑还在不断颤抖,右手虎口彻底裂开,鲜血浸出,染红剑柄。 “咳咳,咳咳!” 孟玄策直接咳出了血,透过恶鬼面具浸出。 而身躯,他已然感受到有几根骨头裂开,这还是他多年锤炼自身,加上《元皇录》对自身的保护,不然估计身躯是直接炸裂开来。 呼吸有些困难。 他直接将恶鬼面具取下,放在身旁,呼吸急促,逆血还在不断涌上。 四个呼吸。 仅仅四个呼吸。 他败得彻底。 输得彻底。 两招。 简简单单的两招,便败了自己十八载的武学。 他强忍逆血,摸了摸胸口,估计胸骨断裂开来,呼吸有些困难,夹杂着鲜血以及泥土的味道。 他努力的直起身躯,仰靠在树木上。 绝美容貌的脸上挂着的是笑容看着逐渐走来的黑袍。 不言不语。 仰着头,笑容以待。 桀骜不驯! 这才是最为真实的他。 黑袍距离他不过几步的距离,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孟玄策脸上的笑容。 寂静的密林中,两人都没有言语。 恶鬼面具倒映着月华,听雨剑身上的湛蓝光华,照印在孟玄策那张绝美却又桀骜的脸庞上,似乎与曾经的兰陵王,那位战场上的恶鬼将军,如出一辙。 孟玄策纵使败了。 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敬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下山,镇南 天空中飘起了细雨。 微风拂动密林。 雨水浸湿了孟玄策的衣裳,自然血液也随着雨水而流淌。 他仰着头,嘴角噙着血,却在微笑。 黑袍站在不远处,就这样看着这张沾染灰尘,血迹,泥土的脸庞,没有出声。 他仿佛隐藏在黑夜里的精灵,你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自然不能知晓他的情绪。 “桀骜,注定活不长久!” 良久,黑袍才出声,夹杂着雨声,风声。 “道意而已,这个世界,凝聚道意之人不在少数,各地的山林中,不定就有宗师人物,你如何可以这般桀骜,棱角太过于锋利,只会伤了自己。像现在这种情况,你如何不能微微放下你的桀骜,生命有时候比一切都要重要。哪怕是尊严!” 黑袍淋雨,却带来的是一股金石相交的金属声。 “你想要查李平东死因。但这件事远超你的想象以及能力,我劝你,也仅此一次,不要再查下去,越是临近海底,你越不知道自己的危险来自何处!” 语气沉着中,有着劝导。 孟玄策却是笑出声来,有些凄凉以及无助。 “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下去。” 他的瞳孔宛若天上的烟火,绽放出绝美的光芒,迷蒙的色彩,就像是火焰的最深处,最平静,却是最剧烈。 狰狞的面容中,那一双瞳孔足以透露出他的坚持。 他的右手还在不断颤抖,却逐渐握紧了剑柄,左手狠狠的抓着恶鬼面具,强忍下身躯的战栗。 就像是一只年幼的狮子,仰着头,保护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领地。 隐藏在黑袍下的人,沉默不语,看着这般的孟玄策,他终究是长叹一口气,转身跃进密林,在这雨夜中,渐渐消失了他的身影。 “咳咳,咳咳!” 孟玄策霎时间在度咳嗽起来,胸中的你逆血再次流出,顺着嘴角缓缓留下,与雨水融合,浸在了白袍上,与泥土的污垢将他拉下了神坛,变得普通至极。 阴冷的风雨吹在他的身躯。 身躯内部的疼痛与外部的不适,令得他眉宇间满是阴郁。 这是他第一次受伤。 而且还是第一次受如此严重的伤。 骨头裂缝,经脉错位,内力完全凝固在丹田内,根本不能动用。 雨水滴打在他的眼睛上,缓缓落下。 一时之间,他竟然昏厥过去。 银炼的崩碎对于他,是有很大的影响。 念头锤炼,万千凝聚,而成道意。 道意与自己的意识是联合在一起的。 自然,道意的崩碎对于他的意识也造成了影响,而之前都是他强忍住脑海中的昏意,在黑袍面前,他不能丢下的他的骄傲。 夜雨下,四周是破碎的木屑,以及断裂的树枝。 他就这样静静的靠在树木上,沉沉的睡去。 春雨绵绵。 昨夜的雨丝飘扬,终究是在临近清晨的时刻烟消云散。 随着阳光的洒下,湿润的地面终究消散。 郊外,凝雨亭。 正值春季,自然踏春之人数不胜数。 世家大族,朝廷官员,都有。 而今天,凝雨亭内,一道倩影盘坐,膝上放着淡红色的古筝琴。 雪白色的薄纱下,是曼妙的身躯。 晶莹的皮肤,仿若玉石一般都润滑。 肩骨完美无瑕。 一双如烟雨的双眸足以使任何人沉沦。 白色的面纱下,是绝世的容颜。 细致的双手微微拨动琴弦,琴音清澈。 旋律缓缓如小溪流淌,洗涤心灵。 绝妙的琴音。 凝雨亭外,一个婢女静静的伫立。 四个身着黑色衣服的家仆守在凝雨亭的四角。 春湖占地还是比较广阔,位于春湖周围的草地上的青草都是郁郁青青,随风摇曳,在春湖旁,有着数道人影,一路上嬉笑打骂,纨绔公子的形象饱满至极。 衣裳华丽整洁,面容也是比较清秀,但眼神中的浮华,却是难以掩盖,他们前行的方向只有一个,就是凝雨亭的位置。 以一人青色长衫男子为首,慢步而去。 “世子,南宫小姐就在前面的凝雨亭内。” 一个年轻男子脸上露出谄媚的神情说道。 位于最前方的男子脸上挂着微笑,没有话语。 另外一旁的人赶紧接话,“要知道,世子和南宫小姐,那是天生一对,听说镇南王已然要去南宫府求亲了。两人这是要成婚了。” 众人大笑,都纷纷拱手祝贺,完全说着的是好话。 镇南王世子,王蔺如。 倒是笑得越发灿烂,一一回应。 一行人越发的接近凝雨亭。 亭内的女子还在弹琴,闭着眼睛,没有理会亭外的情形。 一旁的婢女踱步而来,距离他们不远处便出声,“还望世子与众位公子不要再前行,我家小姐弹琴需要安静。” 脸上是冷漠的表情,眼神里是疏远的神色。 王蔺如似乎没有因为婢女的态度而改变自己的笑容,只是眼睛低处闪烁过几丝狠毒的神色,便消失不见。 他微微拱手出声,“今日正好在郊外遇见南宫小姐,还望让我进亭,听一曲小姐高超的琴艺。” 语气中透露着诚恳。 婢女绿袖瞳孔内闪烁过几丝烦躁以及嫌弃,但还是出声,“还望世子见谅,小姐他喜欢安静。” “世子即将要成为了你家小姐的夫婿,这有何不可?早晚都是一家人,早点适应也是可以的啊!” “对啊,世子注定会与你们南宫世家联姻,早点接触,也是好的。” 其中很多年轻的公子都在积极的回应。 王蔺如没有出声,反而是静静的看着绿袖,想看她还有什么言辞可以反对他进入凝雨亭,悠悠之口,是最难守住的。 可这时,王蔺如的眼睛倒是注意到一个身影。 从关山密林下来,是从后山的树木间走下来,而不是从大道上下来。 衣衫褴褛,残破不堪。 污垢与血迹沾染。 黑发杂乱无比还夹杂着木屑。 脸庞隐藏在黑发中,依稀间可以看见眼睛。 步履蹒跚,可以想象他现在行走的艰难。 腰间别着刀与剑,以及一张银色的恶鬼面具。 就是这样的身影吸引了王蔺如的目光,连带着他所率领的世家公子也都看向这边,看向这个宛若乞丐的人。 他每一步都非常缓慢,在这比较空旷的地带,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特别是他满身血迹与泥迹的衣裳。 孟玄策拖着疲惫以及伤势较重的身躯足足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走下山来。 身体淋了一夜的雨。 早晨雨停,他便醒。 胸腔内疼痛的难受,呼吸时是那种拉动身体躯干的疼痛,他缓步下山,走在这山间密林,也是他运气比较好,没有遇上山间的猛兽,安安稳稳的走下山来,但力量却是差不多消耗殆尽。 缺水,缺食,伤势还比较严重。 他不止身躯疲惫,脑海中也一直都迷迷糊糊,有些嗡嗡作响,稍微还有些疼痛感。 下山! 这已然是他最大意志力的体现。 他现在只是想骑上自己昨晚拴在凝雨亭的白马,回到神侯府,这样才有可能医治自己的伤势,回复自己最好的状态。 而此时的他,正是走向凝雨亭。 他的眼睛在黑发的缝隙间看见了自己的白马,还是拴在凝雨亭外,微微靠近春湖的木桩旁,吃着青草,喝着湖水,实在是惬意至极,乃至孟玄策苍白的嘴唇都勉强的笑了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道理 四个家仆都已然注意到慢步前行的孟玄策。 他们微微皱眉,但心神都放在了孟玄策身上。 孟玄策要去牵马自然会经过凝雨亭,看见走在凝雨亭附近的孟玄策,婢女眼中微微露出厌恶,丝毫没有掩盖。 场面一时之间因为孟玄策而变得十分的寂静。 亭内的女子此时已然停下,也微微扫了一眼孟玄策,随后便闭眼沉默。 孟玄策翻身上马,胸口处撕裂的疼痛让他不禁咧牙,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渐渐溢出血液,只是隐藏在黑发下,他刚想驾马回京,但耳边却传来声音,“小子,你腰间的刀与剑不错,卖与我如何?” 说话的是站在王蔺如的一位年轻公子。 从看见孟玄策时,他便看上了腰上的那一把长剑。 而刀,只是一个附属。 他靠近王蔺如说道,“世子,王爷的大寿将近,不若取下那把刀送与王爷。” 朝中无人不知,镇南王用刀勇猛,却也是爱刀之人,王府内有专门的集刀室,那都是他收罗天下的名刀。 王蔺如微微侧目,看向孟玄策腰间的沧澜。 他父亲对刀颇有研究,他自然也了解一些。 这把刀于他,总有一种锋芒刺目之感。 虽天下的名刀没有记录下这一把,但他感觉足以与名刀想抗衡。 于是他没有说话。 那个世家子弟便继续说道,“我看你也需要银两,不若卖与我,得写银两应急,五百两,怎么样?” 话语落下。 孟玄策隐藏在散乱黑发下的脸庞露出嗤笑。 五百两? 想买沧澜? 世间名刀,皆是无价。 纵使贱卖,才值五百两? 听雨与沧澜,是绝对的神兵利器,如何能买。就算是买,也不会如此贱卖,买与这种纨绔子弟手中,买与他们,这是在侮辱手中的刀。 孟玄策摇了摇头,双腿微动,想要驾马离去。 “喂,小子,给你五百两还不够,一千两够吧?做人不能太贪心。” 那位世家子弟脸上挂着的是笑容,眼底却是闪烁过锋芒。 这一次,孟玄策没有任何回应。 只是驾马转过身来,从马背上扯下一根银白马鬃,将头发简单的扎好,露出他苍白脸庞。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男子的面容。 剑眉下上挺拔的鼻梁,璀璨的眸子此刻变得黯淡宛若黑曜石一般深沉。 他嘴角挂着微笑,很难明白其中的意味,“凭什么,我就要卖给你!” 这张脸庞,足以让这些人为之一愣。 那位世家子弟完全愣住,他没有想到宛若乞丐的人竟生的这般好看的面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回话。 王蔺如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孟玄策,眼中闪烁过疑惑,但依旧保持着他那温润的气质没有出声询问。 “世间有千种道理,我倒是好奇,是哪一条碧玺让我卖给你?” 孟玄策眼中带着煞气,静静得盯着说话的那个世家子弟。 气氛在一瞬间冷却下来。 纵使他们都是纨绔子,但也都听说过京城最近发生的大事。 谪仙般的男子登上了锦衣卫都督,位列武官三品。 据说与神侯府私交颇深。 那个少年姓孟。 皇帝陛下与太后对其是宠爱有加。 他们没有见过谪仙,但是能匹配上这个词语的,在他们看来就是马背上的那个男子。 想要买刀剑的世家子弟脸上露出惧怕神色,他不过是有一个三品文官的老爹,如何与孟玄策争锋相对,别人虽说是三品,却是直接受皇帝陛下命令。 “世间当然没有这种道理。孟兄,我带他向你赔罪,这是他无心之失,才妄想要孟兄的刀剑!” 王蔺如向前一步,微微拱手,态度诚恳,很多人见到这样的状况实在是很难再去怪罪他人,但孟玄策却不是一般的人。 “如若我不是孟玄策,不是新上任的锦衣卫都督,估计你就该直接抢了吧?你到底是凭的什么?你父亲,还是镇南王世子?” 语气缓慢,却是沉沉的压在那个世家子弟的心上。 对于六扇门以及锦衣卫,官员们从来都是敬而远之,他们逮捕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手段,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得罪他们。 “不敢不敢!” 世家子弟已然跪在地上,“是我冒犯了大人!” 孟玄策眉宇间挂着的是忧愁,他现在内力完全沉寂在丹田内,他什么也做不了,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回到神侯府,请人将自己的伤势给治好,这才当务之急。 这种人,世间很多,他不可能都杀之。 于是,他驾马,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孟公子,我家小姐,想请你去亭内一絮。” 婢女绿袖比较急切的跑来,看着孟玄策的眸子,微微低下头,显得有些羞涩。 孟玄策闻言,摆了摆手,“不用了。” 转过身去后又转过身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出声道,“厌恶就厌恶,如若变成仰慕,那才恶心。你既然开始见到我就嫌弃我这乞丐的打扮,知晓我身份后边不要再改变你的态度,那只会让我感到一阵的恶心。既然是婢女,这些情绪最好隐藏好,不然哪一天死去,你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语气森然。 绿袖脸上变得惨白。 足足十几息世间过去,她才反应过来,反身向亭内走去。 而孟玄策早已驾马远去。 马背的颠簸,让孟玄策知晓他的骨头估计又裂开了几分。 强忍住疼痛,他加快几分速度。 一骑快速进入京城,街道上避开行人。 到了神侯府,他一跃下马,门口的家仆一看,连忙过来牵马,另外的人扶着孟玄策进入府邸内,待到他被扶着进入大厅,诸葛正我已然在大厅内等待着他,而无情与追命在今天清晨便已驾马车前往江南。 “到底发生了什么?” 诸葛正我赶忙接过孟玄策,将他放在椅子上后,便把在孟玄策的右手处,“经脉移位,骨骼开裂,看样子头脑还受了重击!” 孟玄策调节了一下紊乱的气息后,才解释道,“昨晚去查关山上的道观,与一个神秘人交手,只是两招,便将我击伤成这个样子。” 诸葛正我闻言,眉头微皱,“先不要想这些了,你先把伤养好吧!这么严重,至少半月,你不能出门了。”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等下我估计要去见陛下言明你的伤势,你就好好待在府内。” “我等一下就先将你的经脉正位,接下来你就在府里好好的将骨骼修养好便可了。” 孟玄策点了点头。 诸葛正我顺势扶着孟玄策走向他的房间,运转内力,进入孟玄策的身躯内,一圈又一圈将经脉给正位。 诸葛正我丹田内是最纯正的内力,带着浩然正气一般,进入孟玄策的身躯中宛若蜉蝣,攀爬在他的经脉内,缓缓的疏通他的经脉,帮助其正位。 足足好几个时辰,其中的疼痛令得孟玄策微微咧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苏据,西北狼穴 从北边的京城赶往南方的江南,无情与追命足足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马不停蹄,在各大州府间都是直接穿过,而在四月初,终于到达了江南。 江南,只因它在长江之南而得名。 而且它不是一座城的名字,而是这一片地域的名字。 整个地域都是江南,没有城池之分。 只有方位之分。 自然,无情与追命两人到了江南后,径直向着南方而去。 江南有四个地域,以四个方位分之。 而国公府正是在江南的南域。 黑砖青瓦,岁月在这南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此时还在春季,南域比较多雨,所以外出的人们手中基本都备着一把伞,看着颇有些异样。 无情在车厢内,追命驾车,木头制的车轮与地上的石砖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悠然飘荡在整个街道上,带给这座寂寥的南域有些生气。 来到国公府前,追命先将无情好好的抱下放在带来的轮椅后,在向守门的家仆说明自己的来历与目的。 不一会儿,便有管家来接二人前往接待客人的大厅。 苏据临近古稀之年,满脸的皱纹自然遮也遮不住,眼神也是浑浊无比,廉颇老矣。 见到无情与追命二人,他热情无比,率先询问了诸葛正我的境况以及身体条件如何,无情回答后才说起这次前来的意图,说明是江南南域的官员将情况上报给了六扇门总部,他们才会前来,而后顺势将诸葛正我交与苏据的信件也给了苏据。 看完信,苏据先将信件放在怀中,才简要的对他们说明了情况,在一个月之前,两个西北漠族的人以家仆身份潜入府中,偷走了一张西北驻防图以及一张西北狼穴。 言明情况后,苏据便婉言说道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在来查案,顺势还邀请他们今晚在国公府里住下,准备晚宴为他们接风洗尘,不过无情与追命婉拒了。 夜晚悄然来临。 无情与追命已然吃好饭,坐在了客栈的房间里,他们只要了一间房,无情可以睡在床上,而追命一睡在房梁上。 一盏灯火放在桌上。 无情与追命在桌子的两边。 一人喝着酒,一人饮着茶。 热气腾腾,无情手腕转动,看向杯中的茶水,眼帘中上烛火摇曳的光芒,他轻笑一声后说道,“苏据这个老狐狸!” “到现在,也不想让我们插手。说的这些情况全是我们知道的情况。” 追命微微笑了,“他,估计他还想着征讨西北,不过这怎么可能?” “皇帝陛下不会在用他了。这几年的情形他不是不知道,参与当年镇压叛乱或者说在那一场叛乱中掌握军权的人都已然退下,他又怎么可能在度握有军权。” 确实,孟庭苇心中对于南靖叛乱一直是非常在意,解决叛乱后,他缓缓处理了带有军权的大臣,重新换人上位,他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皇帝,只是让这些大臣告老还乡。 苏据辞官归乡。 你如果问他,他绝对不愿意。 但皇帝陛下已然示意多次,他如若在不自行的辞官 无情这次也顺势挑明了是江南南域知府通知他们六扇门前来,至于知府与国公以后怎么样,就不是他所需要想的了。 “很奇怪,苏据怎么会有西北驻防图,他已然丢弃军权十多年,整个家族中也没有在兵部掌权的人物,他怎么会有驻防图,而且还有西北狼穴的地图?” 追命询问无情说道,这些东西应该是保管在大内宫廷中,怎么会在一个国公的手中。 驻防图,这应该是在兵部尚书的手中,如若流传出去,那是杀身之罪。 它记录了大夏在西北布防的详细数据,如若给漠族得到,可以轻松扣开大夏的西北之门,而后趁势发兵,轻轻松松便可以攻打到京城,可以说这张图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粮草对于军队的重要性。 而另一件是西北狼穴。 这是在朝中为官,而且是十几年的为官时间,才会知道这个事物的。 这是最大的宝藏。 分成了八份,就藏在西北的八个狼穴中。 而且是完全封存的狼穴,只是以前是狼在居住。 这是当年孟庭默征讨西北诸国留下的财富。当他征讨西北诸国在灭掉第一个国家后,他发现国家的财宝不好处理,全部运回京城就会限号太多的人力,于他征战不便,但若是不管,那便是浪费,于是他制定了这样的一个计划。 每灭掉一个国家,便将所有财宝放在一起,找一处地方藏好。 他就这样,将财宝处理好。 西北诸国差不多灭尽,他也聚集好了将近八个狼穴的宝藏。 这张图,据说当年在孟庭默率军镇压叛乱时交给了皇上,可怎么在苏据的手中。 而且看样子还是存放了多年。 但西北漠族怎么会知道苏据手中有这些东西呢? 无情一口饮尽茶杯中的茶,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最讨厌查的案子便是这种夹杂着政治博弈的案件。 不好处理,也有可能不能处理。 追命自然看出了他的忧愁,再次倒了一杯茶,出声缓解他的忧愁,“不要担心,世叔既然派我们前来,便知晓其中关系,估计皇帝陛下也知道这件事情。” 虽是这般说但无情心中还是有着丝丝担忧。 就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第二天一早,无情便忧心忡忡的坐在轮椅上,位于房间的窗口,看着天际的淡云。 追命亲自端回房间两人的早饭,当然比较重要的还是腰间的烈酒,不过,今天估计是不能喝,他至少有一个好的习惯,那便是在查案期间,他是不会喝酒的。 刚一进房间,他便看见窗口边的无情。 他眼睛很灵敏,自然看见无情手中小纸条。 将早饭放下后,才走到无情的身边,将纸条接过,展开。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半个月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无情微微感慨。 纸条上是才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估计是他们从京城离开后一两天,这个消息也从京城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才会在今天早上,有驻守江南的六扇门青衣传来。 而纸条上的消息非常简单。 八人八马于西北与中原的交界苍城外死去。 明显的国公府标志。 “估计就是那天早晨问路的八人!” 追命终究还是出声提醒。 “这又是一个大问题,谁杀的?” 无情手指敲击在轮椅边,若有所思,“是西北漠族,还是苏据,还是另外的人物?” 追命干脆伸手放在轮椅上,将他推到了方桌旁,顺势一坐,“先吃早饭吧!” “这些问题确实比较麻烦,只有今天去国公府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漏洞?” 他喝下一口热粥,发出了一声呻吟,拿起包子吃起来,这些食物终究是比干粮比较好吃,无情见状也只是一笑,“还有一张纸条!”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顺势解释道,“这张纸条就在那张纸条前面一点点。你看一下。” 追命一口吞下包子,接过纸条,展开后,便是一阵咳嗽,脸上都有些苍白,快速的喝下一口热粥,才缓解过来,他看着无情,还没有出声,无情便出声道,“是真的。上面有世叔留下来的记号!” 简简单单的纸上只有一个消息。 玄策查探关山道观,神秘人两招胜,玄策需修养半月。 这则消息足以让追命动容。 他是见识过孟玄策的实力,两招便败孟玄策,伤势还如此之重,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神秘人的强悍。 “关山道观?这个案子好像是你去现场查看的?” 追命将纸条放进怀中,边喝粥边继续说道。 无情也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后,似乎有些感慨包子的美味,微微迟疑后才看向追命回道,“对!” “发现后,我第一时间去了现场。李平东十几年前便是宗师,我以为场地一定是非常混乱,而且损坏是特别多,但当我到了之后,一切都跟我的想象相反。” “干净,连多余的血迹都没有。” “李平东的脸上是平静的面容,没有一丝的狰狞,相反似乎有一种解脱。” “没有任何的线索。我在现场待了十个时辰,道观中的每一处房间都查看了,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又查探整个关山的地图,每一条上山的道路我都查探过,在这几天上山的行人我也询问过,还有前几天去过道观的人也都询问过,却是一个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毫无头绪!” 追命明白连无情都说毫无头绪,那便真的是毫无头绪,便真的是一个无解之案,杀人者必然隐去了所有的痕迹。 “看来,是那个人在那等着玄策。” 追命自然明白,神秘人是算准了孟玄策会去道观,而且是算准了时间。 这么了解孟玄策的人。 到底会是谁? 无情没有接话,安心的吃着包子喝着热粥,追命也是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问题,汇合 “那两个西北漠族人是你招进来的?”无情在追命查看房间时,转身盯着国公府的管家,瞳孔中泛着丝丝金光。 管家躬身,点头承认,“是,他们自己找到府门前,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想要在这里做个家仆,好维持生计。当初,我也仔细的询问过他们的来历,他们也详细的回答过。” “只是回答是比较普通,我也没有办法调查是否正确,加上那段时间又急需用人。所以我便让他们加入厨房,做一些劈柴,挑水的活。” 无情看着管家,有些感慨此人的平静以及沉稳。 苍老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 翻滚的情绪都隐藏在了那一张平凡而又苍老的脸下。 “他们平时行事如何?” 追命查看房间时,也抛出一个问题。 管家缓缓回答,“正常,完全是按照对家仆要求而行事。” “劈柴与挑水都十分的迅速,有时候在厨房里做饭菜也是十分出色。” 追命站在无情背后,手指微微在他的后背一划,看着平静的管家,“那你们是何时发现他们不见了的?” “那是一天清晨,老爷突然叫我,言明有东西丢了,他怀疑是府里的人盗走的,便聚集所有的家仆,其中就只有他们两人不在,怎么找都没有找到。于是老爷便派人搜找,最后有人传来消息在北边的方向见过。” “老爷知道后便派遣了府里的家仆八人前去追寻。但至今还未有消息传来。” 平静的可拍。 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 追命眉宇间微微皱起,点了点头,便顺势将无情推出。 国公府后院亭中。 苏据饮着茶,这是南方最有名的,花芽茶,口味清雅淡净,带着一股非常清新的味道,唇齿留香不外如此。 他平袖,一杯茶饮尽。 清新在他嘴中回味。 他的儿子,苏石顺势向前一步,在他的茶杯中倒入花芽茶,白色的蒸汽,绿色的茶水泛起涟漪。 无情与追命都看着这个老者。 面前的茶杯从未动过。 茶水的白色蒸汽还在升腾。 宛若炊烟,茶香四溢。 整个偌大的后院,只有这四人。 无情身躯微微后靠,躺在轮椅的靠背上,一股压力便顺势落在了对面的苏据与苏石身上。 苏据嘴角的笑闪烁而过,摇晃着手中的茶杯,看着茶水的涟漪不断的荡漾而起,忽然抬头看向无情与追命,平缓的说道,“茶水清新,看来两位不懂享受!” “相比于茶,我还是喜欢酒!” 追命拿起腰间的酒壶摇晃着说道。 脸上挂着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无情手指微敲轮椅,“享受?” “对于我来说,查案便是最好的享受。” “特别是抓住他们!”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神紧紧的放在苏据的身上。 无言语,无声响。 苏据眼中透露出绕有兴趣的模样。 脸上却是轻松无比。 “苏国公,西北驻防图与西北狼穴,怎么会在你的府上?” 无情手伸出,在茶杯上微微摩擦,看也没用看苏据一眼,发出声音,宛若石涧瀑布,清澈,浩荡。 苏石有些愤怒,因为他没有掩盖,在场的人都会注意到他呼吸的加急以及心跳的快速。 苏石确实有些愤怒。 苏据,大夏国公,神将。 曾经乃是一品大员。 而无情与追命,只是六扇门四大神捕,三品而已。 辈分与官阶的差距。 就算如今他们苏氏已然在朝中无人。 也不能如此说话。 苏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无情。 而无情与追命都齐齐看着苏据,眼中神色不明。 “没错,这些图纸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的府上。他们现在应当在大内宫廷,兵部之中,要是谁家府邸中有这类图纸必然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苏据悠然说道,眼睛正视无情与追命,“但,这就是事实。” 他身躯向前倾去,宛若猛兽,渐渐逼近自己的猎物,“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 “诸葛正我自然是知道这件事,不然他直接就会让你们将我给下狱,又怎么会让你们来调查呢?” 无情自然知道,所以他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在你的府邸,而不是你从何处得到图纸藏在府邸中。 但苏据却说了,这是皇帝的旨意。 用陛下相压,这不是你所能知道的事情。 无情脸色不变,但眉宇间加深了几分,追命与无情相交十多年,对他熟悉无比,许多习惯他都知道,这个时候就已经代表无情的怒火已然升起来了,他喝了一口壶中的烈酒,看着后方苏石脸上升起的骄傲,却是笑了起来。 “府中只有国公知晓藏匿地点?” 追命出声了,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他需要知道还有谁知道藏匿的地点,或者说藏匿的密室,只有知道这个信息,他们才会有方向查下去。 苏据看着追命。 他听说过四大神捕在江湖与朝廷上面的威名。 四大神捕的武力与推理思维,案件还原。 追命,是四大神捕中评论比较多的一个。 因为他的随性,特别是办案的随性。 有时候一个随性的想法或者说话语,他便能轻易的破案。 苏据脸上不变,没有看向追命,而是看向亭外的草木,微微出声,“只有我一人知晓其中藏着的事物。而藏匿的地点应该不只我一个,那个密室就在我的书房中,苏石,管家他们也都知道。” 两个人! 无情在脑海中构想着案件的可能性。 “明白!” 追命点头笑着说道。 客栈内,追命已然叫小二准备好了饭食。 三四个小菜,一壶绿茶,一壶烈酒。 加上两碗白米饭。 “如何?” 追命边吃饭便问道。 “这般的消息必然有内应。潜伏如此短的时间,却在一夜之间就成功,而且还出逃,你在北方见过他们,就已然知道他们逃避的能力是十分出色的。而且,我感觉非常奇怪。苏据这一家都太过于平静了,好像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件事情,或者说没有一个人在意图纸。” 无情什么也没做,只是仰着头看着屋顶说道。 呼吸间,他眉宇间的皱纹渐渐消散。 霎时间,无情与追命的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就像是初生的太阳那般温暖而自然。 这种笑容很少见。 但出现就代表着他们的安心。 “看来你们这件案子很难办啊!” 慵懒而又清凉的声音响起。 就像是夏日里的风,拂尽心中的燥意。 追命抬眼,窗边已然有两道人影。 一人随意坐在窗台上,一人笔直站在窗边。 窗台上,男子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坚硬的脸庞,宛若绝峭般夺人眼球,怀抱中抱着一柄剑身同其余普通剑相比比较宽大的长剑,粗布条包裹着整柄剑,除了剑柄,他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是一种随意。刚才的声音自然是他发出。 而他便是四大神捕中的冷血。 另一人,便是四大神捕中剩余的铁手。 笔直挺拔的身躯,看着有些壮硕,浓眉大眼,朴实的面容却有另一种俊逸,双手抱在怀间,脸上带着笑容看着无情与追命。 分隔多日。 江南南域。 四个人终于重新聚在一起。 乌云褪去,天空大放光明。 这一刻,无情与追命心中的忧愁消散,四个人在一起,他们有足够的信心去查清楚这个案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月鬼 紫禁城,德乙殿。 明帝孟庭苇坐在上方,正在批阅今天大臣递上的奏折,兵部传来的军队需求,户部征收各地的税收,吏部关于官员的调令,工部关于皇宫建筑的准许文书,礼部关于部分人员礼仪的弹劾奏折,这还只是六部官员的奏折,还有其他例如御史台的上奏,检察院,六扇门,锦衣卫,大理寺,乃至各地比较重要上传到京城的奏折。 他,每天便是批阅这些奏折。 百无聊赖。 但,承担起头上的王冠,站在至高的权力之位。 自然要承受其孤独以及寂寥。 奏折千篇一律,简简单单的决定,但大臣们还是需要皇帝陛下的决定。 已然临近傍晚,孟庭苇已然将奏折全部批阅完,稍后自然有专门的太监将奏折分发到各个大臣或者是六部中。 此时的他,看着桌面上的一份奏折沉默不语。 没有起身,没有唤人。 看着奏折上面鲜红色的三个字,锦衣卫,他闭上眼睛,微微有些刺眼,他用手揉了揉额头,长叹了一声。 锦衣卫传来的奏折不在乎就是对于昨天的一件命案的报告。 一般的命案不会上奏折上到他的面前,自然到了他的面前,必然不一般。 京城如今的满城风雨,都是这件案子。 已然是四月中旬,孟庭苇却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这股凉意不是害怕,不是胆怯,而是暗藏心底多年的一种情绪。 漆黑的夜色,就算是整个巨大的殿内点燃了足足几十支蜡烛,外面的夜色还是那般漆黑,望不到尽头。 四月十六日。 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至少对于镇南王府而言,是最重要的。 因为这一天,世子王蔺如世袭爵位,成为了新一任镇南王。 就在昨天,十五日,曾经在西北征讨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镇南王王阖死在了自己的练武房中。 悄无声息。 昨夜,老王死,今早,新王登。 镇南王府其实并没有太大,与神侯府以及北宫府相比着实小了一些,神侯府与北宫府作为六扇门以及锦衣卫掌权世家,分布在京城的东西两侧,而且还是主街道朱雀街上,一个朱雀东街,一个朱雀西街。而镇南王府确实在朱雀东街的延伸街道上,占地不大自然也说明了这条朱竹街的不大。 夜晚,镇南王府前挂着的是白色灯笼,白色的长凌。 整条街道上寂寥无人。 镇南王府府门也是关闭。 府内,白色灯笼以及白色长凌到处可见,仆人不时在走廊上走动,才为这座府邸带来一丝丝生气,而此时大厅内,新任的镇南王跪在灵棺前,面前是一盆燃烧着的火焰。 王蔺如还在不断向其中加入冥纸,眼神空洞无神。 以往的纨绔子弟模样完全不见。 一个人跪在地上,周围悄然无人。 一夜之间,整个王府中的重担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只觉得胸口闷得无法呼吸,他根本不能正常的活下去。 男孩到男人,往往只需要一个夜晚。 男人的成熟往往也只需要一个原因或者一个责任。 他幼年亡母,自小便缺少母爱,他纨绔,他不学无术,那不过是他对世界的一种态度,直到昨天他父亲死去,那种心里的恍然若失的感觉,他无法描述。 父亲对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对于他在京城里面的糊涂事,他从来都是语重心长的劝告,总是开着玩笑对他说道理。 他虽然没有体会过母爱,但是他很感谢他有这样一个父亲,拥有这样的父爱。 付出过多少的爱,承受过多少的爱。 此时的他,心中就会有多少种恨。 对于刺客的恨。 “想要报仇吗?你有这个能力吗?你配有恨吗?一个虚度十多年的废人,你担得起镇南王这个称号吗?” 声音深沉,宛如自九幽传来,带来阵阵凉风。 王蔺如骤然一醒,转头看向背后。 空空荡荡。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没看多不代表不存在。 至少刚才他是确确实实听见了那几个问题。 “谁?” 他眼神中带着惊疑,一脸的惶恐。 “哈哈哈哈哈!”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会是镇南王?凭什么是镇南王?” 阴森的话语再一次想起,带来的是一阵阵阴风,吹起他的发丝,凉意浸骨,他有些发抖。 “嗒!” “嗒!” “嗒!” 一道又一道脚步声在他背后响起。 那是一种带着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清脆中带着一股阴森。 王蔺如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子。 今夜没有月亮,而他是想着房间里面转去,但月光却照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一个佝偻的身影,一步一步踏来,全身都照耀着白色的光芒,后方是一个又一个带着水的脚印。 没有人的脸庞,就连轮廓也没有。 “我叫月鬼!” 嘶哑的声音贴近王蔺如的耳边,带着一股诱惑之意,“我可以实现你心中的一切。” 仿佛是一个恶魔,在诱惑着他心中原始。 北宫瑜在自家练武房内挥舞着长鞭,灰色的长鞭鞭尖挂着的是长长的剑刃,一招一式间凌厉至极,破空声不断。 整个房间内没有丝毫的烛火闪烁,漆黑一片,但北宫瑜如狼的眼神中宛若有点光,就像是漆黑夜空中的闪电,划破天空。 又是鬼字。 又是一桩与南靖叛乱有关的案子。 又是只有孟玄策才能查的案子。 多事之秋。 西北漠族已然蠢蠢欲动,南方还有蛮族虎视眈眈,现在,朝中又如此动荡,人人自危,脸镇南王都可以死在自己的府中,那么谁知道自己有一天不会死在自己的府中呢? 对于锦衣卫还有最为重要的事物。 最近江湖越发的不平静,一些原本隐世的宗派都在度出现,魔教的弑杀,压制住动漫江湖越发的不稳定,他们锦衣卫几乎派出所有的人马前往各地兴起的命案,六扇门也是如此,四大神捕已然许久没有一起聚在京城。 孟玄策坐在地上,衣裳整齐散开。 一袭黑发尽皆披散开来,露出绝美的脸庞。 那一夜,他胸骨碎裂,银炼崩碎。 半个月的时间,他骨头已然回复,但银炼却是没有在现。 道意,乃是由万千念头聚集而成,道意崩碎自然就需要重新凝聚,化作银炼,不然他运转内力,脑海中终究会有点点晕眩之感。 念头起! 心聚眉间! 银华淡淡而起,自天灵盖如瀑布般聚起。 锤炼念头,心神耗费至极。 整整一夜,他将自己的一条又一条念头不断锤炼,而后汇聚,这是一个极其枯燥而又耗时的事情。 幸好,孟玄策是一个极其又耐心的人。 他忍得住孤独,也耐得住寂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尸体 十七日! 孟玄策站在镇南王府外,向着今天此时的时辰,算着命案距离现在的时间,他能获得什么线索,或者说他可以从镇南王府知道什么。 他今早才算是正式养伤完全。 而顺着他伤势的完好,今早,从德乙殿内传来了一道皇帝陛下的旨意,镇南一案,全权由锦衣卫都督孟玄策掌管,六扇门及其余锦衣卫不得插手,他拥有便宜行事的权力,可以询问与此案有关人员。 镇南王府外的街道行人很少,但寥寥几个行人还是感慨孟玄策的潇洒气质以及其谪仙的容貌。 今日,镇南王府还是如昨天一般。 白色的长凌加上白色的灯笼。 府门大闭,完全没有要让来祭拜的意思。 孟玄策也是敲了许久,才有家仆来开门,却没有让他进去,哪怕是他拿出了自己的腰牌—锦衣卫都督,他还是没有被准许进入,而是叫他在门外等待,通报新任镇南王后,看镇南王的意思。 孟玄策站在门外不禁一笑,他是必须要进去的。 陛下已然下令让他调查。 不进,怎么对陛下有交代? 不进,如何调查案件? 这是他所希望的案件,只有真正接触过关于这种案件的现场,才会有切实感受,才会有一种脑海中的映象,而不是写在卷轴上的感受。 “孟大人,我家王爷请您进去!” 一个黑衣家仆躬身说道,随后便打开大门,待孟玄策进去后,他又在度关上大门,引领孟玄策向着王府的大厅而去。 期间穿越不同的走廊,他才感受到王府的朴实中带着清雅。 孟玄策在灵堂上终于见到了新任的镇南王—王蔺如,与他数日前相见,完全不一样,第一眼看见他,你就感受到一种叫做锋芒的感觉,仿佛锤炼数年的利剑出剑,凌厉至极。 虽说穿着一身素衣,神色间满是沧桑,俊秀的脸庞上挂着不是纨绔的模样,但一眼你还是可以感受到他似乎身躯中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孟玄策微微打量王蔺如。 王蔺如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着家仆微微摆手,家仆便将整个大厅留下给他们详谈。 王蔺如对孟玄策的打量不闻不顾,转身,跪在蒲团上,“数日不见,没想到与孟兄再次见面上这般情形!” 说话时,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语气中也没有一丝的欢愉,带着一丝沉重之感。 “我也没想到,数日不见,王兄倒是成为了大夏数一数二的王爷,虽说没有辖地与实权,但这般爵位可以说是他人几辈子都向往的位置了。” 孟玄策走上前,从一旁桌面上拿起三根香,在烛火上点燃后,躬身三拜,在香炉上插上。 烟雾缭绕。 王蔺如低着头往火炉中加入冥纸,孟玄策俯视着他,心中涌起的是巨大的威胁感,莫名的威胁感,孟玄策微微皱眉,强行清扫自己的不适情绪,对着王蔺如说道,“我来王府,自然你也明白。” “老王爷的尸体?” 听着孟玄策的疑问,王蔺如抬头一笑,诡异至极,眼中恍惚有着紫色的光芒如烟雾般蜿蜒。 这个笑容眨眼消失。 王蔺如一脸的悲切脸色,眼神涣散,回道,“自然,父亲尸身从未动,灵棺未封!” “父亲的练武房也封存好,未动过。” 看着王蔺如脸上的憔悴以及悲切,孟玄策有过瞬时的失神,但孟玄策不认为是自己看错了,那个笑容,足以让他记住很久很久。 在度低下头,但王蔺如提出了一个问题,语气中没有悲切,没有遗憾,而是强悍,而是严肃,而是满是杀意,“多久可以查明?” 孟玄策一怔,看向低着头的王蔺如,这句话就像是他从喉咙中吼出,就像是猛兽受伤的怒吼,父亲一夜身亡,情绪如此,孟玄策心中有些感触,他从未见过父母,但仇恨却是一直深深的植入他的心中。虽然他性格随性,桀骜,父母之仇却是不敢忘。 而他所知晓,王蔺如与他父亲王阖那是相依十余年时光,这份亲情的骤然消除,心中涌起的仇恨必然与他相比是不少。 所以他微微沉声,还是以实话告知,“不知道。这件案子牵扯过多过大,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但如果第一时间我依然知晓,必然告知。” 这是他对他做出的承诺,而他一般很重承诺。 王蔺如没有抬头,专心致志的往火盆内加入冥纸。 孟玄策慢慢走向灵棺,双手轻轻一推,在顺势一抬,将整个棺盖从灵棺上拿下,放在一旁的地上。 红色的棺木,昔日战场上的骁将王阖静静的躺在其中,脸色已然将近青白色,皮肤僵硬。 脖子上有着一条鲜红的细线,极为醒目。 他将他的眼睛打开,眼神涣散,瞳孔收缩。 而后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全身,胸口处以及手腕处有严重的於伤,与仵作交与他的文书内容相同。 致命伤就是脖子间的红线。 那不是丝线造成的伤害,而是非常薄的剑所造成的伤。 整齐划一。 他记忆中浮现昨晚传来的文书。 镇南王王阖十五日晚,身亡于府内练武房,流血而死,脖子间伤为致命伤,管家发现其尸身。 那个时候,王阖吃完晚饭,休息后便前往了练武房,每一天的练习武艺是他的习惯。 他十六岁从军,先是参加了镇压南方战争,征讨蛮族,立下赫赫战功,从未一败,而后又是在征讨西北战争中声名显赫,随后又作为副手随着孟庭默征讨叛军,结束后,直接被封下王位,位居京城。 他的勇猛在战场上尤为传颂。 这样的将领,对于自己要求是极其严格,特别是马术,枪术,兵书,他从来都是要做到最好,这是对文书上记载的王阖的事迹所得到的总结。 胸口及手腕有於伤,说明了一点,王阖反抗的极其凶猛,而对手自然也是非常凶猛的,能轻松压制住王阖,特别是让王阖没有发出一道声音,哪怕是向外大喊刺客的声音也没有,这是在是最为奇特的一点。 尸体上还有一个点,瞳孔收缩这是王阖在死前必然收到了惊吓,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的致命伤会是这样一剑,他以为自己可以活下来,但是这样他没有料到的一剑使得他在死亡前留下了这个惊骇的瞳孔。 但是仵作传来的文书上记录着他是流血而死,那必然那一剑后,他还有意识,收缩的瞳孔不会是这样,难道是王阖在死前见到了什么惊骇的事情? 镇南王王阖是经历尸山血海而崛起的男人。 他凭一人之力将王家变成了一个京城中的豪族,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可以在他死前将他惊到,而且是他已知道自己必死。 这是尸体上透露出来的一个问题。 而尸体上面的鬼字,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就在王阖的手背上,黑色,与卷轴上记载的鬼字一般无二,但他心中总觉得有点不同,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同,他终究是第一次看见鬼字。 但还有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在他的天灵盖上扎着三根银针,是深深的扎进,只留下一个细微的尖端在外,他也是在触摸是情况下才发现的,尸体上还不止这天灵盖上的三根银针,后背上呈现的三角形的三根银针,也是如此。 仵作文书上没有这些银针的记录,孟玄策可以想到其中的原因。 仵作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对于王爷的尸体只是简单的检查,不能做过多的检查,这是不敬之罪,王蔺如也不会同意,仵作解剖尸身这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而银针极其细而深。 孟玄策乃是在触摸中运转内力,才会感受到尸体内银针的震动,才会发现银针的存在,将这六根银针取出,他这才看出银针,这是罕见的一种银针,上面刻着一片青叶。 孟玄策在书籍中读到关于银针的信息。 这是东海青叶神医,沈髯特有的治病银针,构型比普通的银针长上三分,而且没有针尖,完全是钝的。 这种银针是沈髯特有的银针。 但东海青叶神医的银针怎么会在王阖的身体中,看样子,银针还是崭新的存在,决然不是很久之前就在王阖的体内,绝对是近期进入王阖的体内。 孟玄策将这六根银针隐匿的收在自己的怀中,扎在腰带上,而后对着低着头的存在王蔺如微微出声,“老王爷得过什么疾病?” 王蔺如摇了摇头。 孟玄策在度询问,“那他与青叶神医相熟?” 王蔺如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孟玄策。 这般意思,便是他不知道。 孟玄策眉宇间有点阴郁,拿起放在地上的棺盖,放在了棺木上,将灵棺好好的封存便转身向外走去,“我去练武房,有人带路吧!” 烟雾与火光萦绕的王蔺如沉默无语,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孟玄策是否看得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痕迹 推开房间门,孟玄策对家仆摆手,便跨入其中,关上房门,房间内,太阳光柔和的透过窗户撒进,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的模样。 练武房。 自然是一个巨大的房间。 两旁摆着的是十八般武器。 地板上清晰可见的是血迹,而且是一摊已然干枯的血迹。 他走近,踱步。 反反复复的查看地板。 王阖擅长长枪,自然他的长枪摆放位置不同于其他武器,而是正摆在房间的正中方的位置,一杆黑色的长枪,发出黝黑的光泽,枪尖雪白,反射着光芒。 长枪未动。 孟玄策眉头一皱。 王阖既然前来练武房怎么可能不动长枪,而且据传来的文书上所言,王阖死时手中上没有任何武器,只是拳头紧握。 整个房间的地板上也没有一点武器划破的痕迹或者说整个房间整齐无比,没有一点的杂乱,事物都安安静的放在他原本的位置上。 房间一览无遗。 孟玄策没有发现什么,但他在正对房门的窗户上找到了三个小眼,窗户纸上,这有点隐秘,一般不专门的看,是不会发现。 三个窗户都是紧闭状态,唯有这个窗户纸上有细微的小洞。 他快步走到一摊干枯的血迹旁,蹲下,微微转头,看向那个有着小洞的窗户,而后他瞬间抬头,看向屋顶。 他缓缓起身,头还是仰望着屋顶,屋顶上是黑色的瓦片,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的缝隙。 不对! 不是没有缝隙! 孟玄策眼中闪烁过一丝光芒。 他呼吸有些急促,快步走到长枪的位置旁,此时此刻,太阳还在升起状态中,一道光芒就在他的脸上,从瓦片的缝隙中进来,光线不断太大,但足以看见,足以感受到阳光。 孟玄策是身材挺拔,他与王阖相比,确实比他高了许多。 王阖站在这里拔枪,与孟玄策站在这里还是有着一定差别,但光线不能说明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有人从屋顶上方可以轻松的看见王阖。 光线可以变化,但角度说明了上面确实可以对王阖造成一定的影响或者说什么暗手。 留下线索很少,但是足够了。 孟玄策看向上方的瓦片,一般建造房屋怎么会留下缝隙,如若留下缝隙,下雨天雨水会沾湿房间,家仆怎么会没有发现? 这必然是这两天留下的。 因为,这两天天空放晴,前两天还下过小雨。 在这个房间内待了一个多时辰后,孟玄策开门准备上屋顶看一下,他已经将整个房间检查的十分细致,可以自信没有留下任何一处死角没有检查到。 就剩下一处地方了。 孟玄策关上房门,眯眼看向天空上的骄阳,没有强烈只有温柔,脚步一跃,宛若白鸟飞渡,衣诀翩翩,傲然凌尘。 他走到记忆中缝隙的位置,蹲下,拿起瓦片,张眼向里面望去,房间内的情形一览无遗,他眼角这才注意到另一旁的瓦片上有着白色的痕迹,刚才被他手上瓦片给盖住了没有看见,但拿起后倒是非常明显。 用手摸了摸,干瘪瘪的粉末。 鼻子闻了闻,有点像是水果的香味夹杂了点点药草味,没有一点刺鼻反而是非常的馨香,让他的心神为之一定,似乎可以缓解心神压力,孟玄策拿出一个白色的手帕,将这个白色痕迹完全用手帕抹去,留在手帕上的白色痕迹还是有点明显,收好,放于自己的怀中。 除此之外,孟玄策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灵堂中,王蔺如低着头,整个房间内寂静至极。 “你很在意他?” 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蔺如这次倒是平静至极,摇了摇头,“我在意的是杀我父亲的人。孟玄策?”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与他很像。第一眼我便知道,桀骜不驯,他是隐于淡泊之下,而我是隐于纨绔之下,还有重要的一点便是仇恨。在他看见我父亲的灵棺时,眼底掠过的一丝恨意,我足以知道他心中的仇恨。” “真的是两个很像的人!” “不过他确实是谪仙般的人物,他的内力深厚,你要是想与他相奇,还有许多的时间才可以!” 阴森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说道。 王蔺如自然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孟玄策风姿卓越,气质宛若山岳,确实是谪仙般人物。 “他真的可以查出来?” 王蔺如心中还是有些疑问。 “他?只要是人做的,就会留下线索。就看他能不能看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查案不外乎如此。” 阴风中,声音传来,宛若萧声不绝如缕。 霎时间,房间内在度沉寂。 没过多久,孟玄策便进来向王蔺如告辞。 他这一上午已然将镇南王府中该查的查完,在留下来也没有什么作用。 在离去之际,王蔺如突然开口,“孟兄,拜托了!” 孟玄策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在离开镇南王府后,孟玄策没有直接回到神侯府,来到了一处平常的店铺前面,店铺夹杂在众多的店铺间,看着毫不起眼,风轩,这是店铺的名字,店铺里陈列着书画笔墨,但简陋至极,没有名家画作,更没有出色的画作,真的是简陋平常。 自然店铺里的人很少,一个店员靠在店门上昏昏欲睡,孟玄策没有与店员交谈,径直进入其中,看到柜台上的老掌柜,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声,风兮信兮。 老掌柜面不改色,只是打开一旁的房间门,请他进入,进入其中,豁然开朗,空间广阔至极,远远比外面店铺空间大过几倍,过道两旁是好几个房间,老掌柜打开一扇门,孟玄策直接进入其中,房门瞬间关上。 房间狭小。 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黑色的帷幕挡着孟玄策的视线。 孟玄策坐下后,帷幕那边便传来一道声音,平静朴实,“问题?” “东海青叶神医,沈髯近半月的行踪?” 帷幕那一方,只是说了一声,“一百两!” 听风阁! 江湖上情报组织! 他们的情报最为准确,但价格也比较贵。 闻言,孟玄策从怀中掏出一百两的银子,直接丢向帷幕里。 作为锦衣卫都督,三品官员,其实他的俸禄不高,但他至少是皇室族人,而且他的大伯还是皇帝陛下,银子是不会少的。 帷幕那边传来声音,“青叶神医沈髯半月前还待在东海岛屿柯叶岛上,但三月二十日,他上了一艘商船,三日后在杭州下船。” 大夏掌管中原,将中原大致分为六大州府,京州,江南,东冶,南阳,剑南,北凛,大夏以这州府掌管全国,而杭州便是东冶中的一座城池,还是比较大的城市,它靠在长江的分支淮河上,港口众多,商船自海外岛屿到达这里也很正常。 “而后青叶神医一路上北,带着他的唯一弟子,在四月五日抵达京城,在城北的玄武大街上的寒医馆住下。” 整个京城分为两条主街,东西朱雀,南北玄武,而后无数街道都是由这两条主街道分支开来,就这样组成了整个京城。 “目的?” “五十两!” 丢过五十两,帷幕这边才说道,“寒医馆内有一个病人,症状奇怪至极,医馆主人与沈髯相识,自然写信告诉了他,沈髯对这奇病特别感兴趣,于是来到了京城。” 孟玄策眼中思索神色,眉宇间微皱,他本来以为这是对他的一个误导,沈髯没有在京城,而是他人造假的,看来这个想法是想错了,但他还是有点不相信,“沈髯与镇南王王阖有无关系?” “一百两!” 孟玄策丢过银子,帷幕后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他们小时候便以熟识,相交数十年,交情至深,当年,王阖妻子难产,也是沈髯出手才救出了王蔺如。” 孟玄策闻言有些不解,既然王阖与沈髯是多年好友,那么沈髯的青叶银针怎么会在王阖的体内,这实在是有些不对啊! 既然当年还是沈髯接生,王蔺如对于沈髯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而且青叶银针在京城各大铁匠铺中应该都可以造出,难道是谁要栽赃? “王阖身体怎么样?” “五十两!” 孟玄策怀疑王阖可能是身体中有暗伤才会有银针在体内,但是他都没有听说过,仵作的文书上也没有说明。 “王阖年轻时候征战四方,自然身体有一些小的暗伤,但是那些都是陈年旧伤了,对于他没有太大的影响。” 旧伤? 新银针? 看来需要前往寒医馆询问一下沈髯。 孟玄策在脑海中暗暗决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漏洞 已然到了中午,孟玄策自然回到神侯府中。 午饭时刻,他和诸葛正我坐在一起,谈起了这件案子,虽说这件案子他是单独办理,但其中有些不懂的地方他还是需要向诸葛正我请教,特别是他心中的不对的感觉,关于鬼字,他觉得这件案子不是关于南靖叛乱的案件,而是有人把这件案子跟南靖叛乱连接起来。 但是关于那些案子朝廷或者说皇帝陛下已然压下,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特别是这个鬼字,难道是消息传出,所以他特别的问了诸葛正我关于这些案件汇总的途径。 诸葛正我也给他正好说明了六扇门与锦衣卫在大夏各地的衙门。 大夏分为六大州府,设有州府衙门,衙门内有捕快,职责只是管理公堂与监狱,而州府内的治安与安全都是由六扇门与锦衣卫来管理。 六扇门与锦衣卫没有分割,六大州府内都有他们的身影或者说衙门,阶别分明。 一般来说,如若发生案件六扇门与锦衣卫都有案卷记载,共同办理倒是不可能,决定谁办理的方式呢?一般是看当地衙门官员的决定。 而关于南靖叛乱这些案件的卷宗都是由各地的分级衙门一级又一级的向上传递,直到传递到诸葛正我的手中,传递也是十分隐秘,采用的是一种特别的记号标明是否看过卷宗,所以一般来说,得到其中的信息有点困难。 最为难的一点是这其中每一天有很多卷宗会送到京城,送南靖叛乱卷宗中还有其他的卷宗,很难保证可以找到。 所以说得到其中的卷宗不只一点困难。 这些卷宗的整理都是由无情整理出来的。 得到了这些信息,孟玄策还是无从下手,虽说这些信息得到比较困难,但还是有可能,他吃饭过程中都有些无精打采,头绪万千,但哪一个都不能确认。 “对了,世叔,你见过世面比我多!你看一下这个手帕上面的白色痕迹?” 孟玄策将怀中的手帕掏出递给了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接过手帕,仔细的闻了一下,眉头有些紧促,思索了许久才说道,“应该是一种镇静药剂,叫做清神散。但是如果药剂过多,会造成六感尽失,昏厥也不意外。像你手帕上的剂量就有点多了,足以造成我说的这些效果。” 孟玄策闻言,点了点头,收回手帕放回怀中。 餐桌上,两人寂静无比,安安静静的吃饭。 孟玄策倒是已经在脑海中构思去寒医馆询问沈髯的情形。 这时,倒是诸葛正我提起了一件事情,将一封请帖放在了桌子上,顺势说道,“这是今早九殿下送来的请帖,他今晚在烟华楼设下宴席想与你相交一番。” “九殿下?” 孟玄策摇了摇头,说道,“替我回绝了吧!我不想牵扯进入这些纠纷,我本就不喜朝廷为官,与他交涉过多实在是不好。” 诸葛正我点头示意,他也明白孟玄策的意思,收回请帖,继续吃饭。 江南南域,无情,冷血,铁手,追命四人此时也围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大鱼大肉,酒香四溢,追命是其中吃得最不亦乐乎的,喝烈酒,吃饭菜,而其余三人脸上都有些忧愁。 今天,他们在度前往国公府问话。 国公苏据,世子苏石,大管家,厨房内的家仆,连带着各自的房间以及密室,他们都看过一遍,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国公府内必然有内应!” 冷血冷漠的说道,筷子还在菜盘里挑着素菜,旁边是一杯烈酒,只是未动一口。 无情靠在轮椅的后背上,头微微偏向冷血,呆呆的看着,“但是这些房间都没有线索,而且过了这么久也不会留下线索。” 铁手沉默不语,这件案子确实有些困难,主要是时间过了太久,要知道时间是最会抹平痕迹的,一口烈酒饮下,夹起一块牛肉吃下,他这才开口,“就像是苏据所说,知晓驻防图以及狼穴图的只有苏据,苏石,大管家三人,我们要先从这三人入手才可以。去听风阁大听一下吧!” 追命完全是安安静静的吃着饭菜喝着烈酒。 脸上挂着的是笑容,眼睛看的是饭菜,根本对无情他们交谈的事情毫不关心。 “还有便是诸葛世叔传来的书信,估计这两天便会传来,关于皇帝陛下将这两幅图交与苏据的原因也是重要的一环。” 无情眼中无神呆呆的说道,看着冷血吃饭菜的模样,他也起身,拿起筷子,一个上午的劳累,他还是需要吃饭,不然下午没有办法熬,他虽然可以几顿不吃饭也没有影响,但终究是有些不舒服的,而他又是一个追求舒服的人。 “对了,苏据只有这苏石一个儿子吗?” 铁手倒是想起来一个疑问,他一直没有问过国公府的人。 冷血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铁手说道,“苏据只有一子苏石,但苏石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在京城的太学中求学,而女儿” 他顿了顿,“好像是在水月庵带发修行,至今未归!” “关键还是一个月来三人的行踪以及与何人相交?” 无情补充说道。 “下午就让追命去吧!” “我们三人在去一次国公府,不过不是正大光明去,而是偷偷的去,我们看一下国公府对于密室的防御如何?就看国公府的漏洞如何了?” 听着这话,冷血以及铁手都点了点头。 这是要考虑国公府的防卫情况,在那两个漠族人前往密室过程中是否有什么遗漏,这很重要。 追命倒是苦笑一下,他去听风阁,便是要他用钱了,而且不便宜。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其余三人视若无睹,继续喝酒吃饭菜。 镇南王案件看似与南靖叛乱相连甚深。 无论是手背上的鬼字还是老镇南王王阖曾经在兰陵王孟庭默的麾下,还是他经历了南靖叛乱还活着这些事情与南靖叛乱那些命案都相同。 这件案子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他手中的银针是否是沈髯的银针,是否是沈髯扎在王阖身体里的银针? 寒医馆在北边玄武主街上佐为繁华的地段,靠的便是医馆主人的医术以及其药材的品质。 孟玄策一身白衣,洁净宛若山丘一般惬意空灵,黑发如瀑,白色丝线系住,发丝整齐至极。 剑眉下的星目璀璨,鼻梁挺拔,英姿卓越。 他站在柜台外,全然没有在意他人看自己的眼神以及赞美的言辞,看着柜台内的掌柜,他直接亮出了自己锦衣卫都督的腰牌,“我要见沈髯!” 他眼神凌厉,宛若苍鹰,紧紧盯着自己猎物。 掌柜一见腰牌,眼神中有着敬畏,微微躬身说道,“见过都督大人,请大人随我而来。” 孟玄策点头示意他领路。 一旁来医馆的众人看见这般模样,都闭嘴不言,有这般绝美容貌,不可度之的气质必然便是前段时间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锦衣卫都督孟玄策,对于锦衣卫,平常百姓还是敬而远之。 这是寒医馆的后院,能在玄武主街繁华街道上建立起如此一个医馆,必然是资金充足,而这个后院的构建便是体现了这般一点。 顺着长廊,年老的掌柜在前面带路说道,“我家馆主上山采药去了,沈髯神医还在病房内医治病人,估计大人你要在等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 孟玄策便看周围的环境便说道。 不得不说,医馆内好像比神侯府都要大一些,这还是在玄武主街繁华的地带。 转角,老掌柜刚要跨进一个小院落,便被一把放于鞘中的长剑所阻,青铜长剑,花纹细致,脉络宛若叶片上的一般,模样十分好看,但孟玄策却是不会选择这般长剑,剑身太细,太短,剑柄过大,完全是一把好看的剑而已。 “老掌柜,我师父正在治病,你不能进去!”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宛若百灵一般动人,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以及冰冷的语态。 孟玄策闻言微微皱眉,世间男子自然喜欢世间美好的事物,他也不能免俗,本来极好的事物却加上这般的语气以及语态,让他听见有些不适。 女子从院落里走出。 淡黄色的连衣裙,落落大方。 细致的容颜,自然色十分美丽的女子。 但她的眼神中带着冷漠,高高在上的神态跃然在她的脸上。 老掌柜见到这个女子连忙拱手,“顾小姐,有人前来找你师父,可否进院落内等待?” 被称作顾小姐的女子出来后才未看孟玄策一眼,听见老掌柜的言语也只是冷漠的站在院落门口,不动一丝一毫。 老掌柜见状有些急了,额头有些汗浸出,要知道锦衣卫都督,位列三品,还是孟玄策这种直接听命于皇帝陛下的都督,他一个平常百姓如何能惹得起?让他等待沈髯都是老掌柜顶上许多压力说出口的,现在还要他在院落外等待,老掌柜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 他语气有些急切,“顾小姐,这是锦衣卫都督大人,快些让我们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沈髯 老掌柜脚步都已然跨进去。 看样子是要硬闯进去,孟玄策都不由为之侧目,在他看来老掌柜属于温温和和的模样,很难想象他现在这样有些急躁或者说暴躁的模样。 他一步跨进,另一只脚还未动。 淡黄色连衣裙的女子便已然一手拿剑一递,一股力量便传到了老掌柜的身躯之上,向后倒下去。 孟玄策见状连忙向前一步,伸手接住倒下去的身躯,没想到一股力量竟然才老掌柜身躯传来,想进入孟玄策的身躯中,对此,孟玄策只是嘴角闪过邪魅一笑,《元皇录》自然是内功奇策,内力奔腾,只是稍微一沾边消除了那股力量。 将老掌柜扶起,老掌柜连忙躬身感谢。 顾姓女子看着孟玄策,眼中没有惊艳,没有任何善意的情绪,有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情绪,俯视着看着卑微的孟玄策。 “这可是锦衣卫都督大人,你如何能让他待在院落外等待!” 老掌柜站稳后,脸色涨得通红,语速极快。 顾姓女子静静的看着老掌柜,向着孟玄策微微蔑视一眼,开口便是冰冷中带着刺意的话语,“都督?就算是皇帝来了,也要给我待在院落外等着!” 孟玄策自然看见那蔑视的一眼,心中波澜不惊。 老掌柜面色越发的通红,孟玄策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温和说道,“我在这里等待就可以了。” 桀骜是他的本性。 但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见到或者说领略他的桀骜。 “可是,大人待在” 老掌柜还未说完,孟玄策便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眼神对他示意回到前厅的柜台里,他在这里等待即可。 老掌柜见状也躬身告退。 顾姓女子见到只有孟玄策一人在外,转身离去之际,拔剑一划,地上便呈现出锋利的痕迹,宛若笔痕,凌厉至极。 “越过线,死!” 冷淡的话语传来,夹带的是顾姓女子眼中的蔑视。 收剑,转身离去。 孟玄策转过身躯靠在墙壁上,微微仰着头颅看着天际的白云。 此时,太阳光芒不算强烈,金黄色的光芒染尽了白云,孟玄策绕有兴趣的看着白云的变化。 此时在江南南域中的追命来到了一处普通的店铺中,店铺内陈列着与孟玄策在京城中进入的店铺风轩差不多的事物,画作,墨宝,普通至极。 追命直接被带入一个小房间内。 一般无二的帷幕。 “苏据近一个月来的行踪?” “一百两!” 追命闻言脸上有着一抹苦笑,但还是丢出一百两银子。 “苏据三月十五日南域外昼亭处钓鱼,傍晚才回,二十二日,前往鲜味楼参加谢家宴席,三十日,前往南域外狩山狩猎野兽,四月,一直待在府中。” 追命算了下时间,前来江南花了十天左右,从缥缈峰到京城大致十多天,而他们是在路上遇见那两个西北漠族人,从江南到北凛至少也需要十多天,这样算下来,已然过了一个多月,估计地图被盗是在三月初发生的事情。 但文书传到诸葛正我手中是在接近三月末,这其中一个月时间,国公府有何行动? 还有他们才到达江南传来的消息,八人八马死于西北与中原交界处苍城郊外,这八人真的是被两个西北漠族人杀了的? 如果他是苏据,丢失地图一个月既然都没有找回来,那便不能将这个消息传出,必然要自己动手解决这八人。 苏据既然压住了这个消息,bira一不会轻易传出。 这个文书是由江南知府传到六扇门衙门,那么知府是如何得知的? 江南知府就在南域中,看来需要去拜访一番,这么好几天,他们竟然都没有去,追命不禁有些想笑。 不过这苏据的行踪还算正常。 他在度出声,“苏石的行踪呢?” 冷血,铁手两人已然到了国公府与其他府邸相邻的小巷道中,这些巷道中光线黯淡,他们三人站在其中,外人都难以看清。 而无情坐在轮椅上,待在最近的一个酒馆内,要了一个包厢,刚好可以看到国公府的上空,除却这个房间,其他房间看向国公府都有死角,他面向窗户,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是酒壶,一杯酒已然倒好,他未动一分一毫。 巷道内,冷血与铁手交换一个眼神,便身形一跃,到了国公府的房顶,趴着身子,紧贴着屋顶。 冷血的粗布长剑没有待在身上,两人都是轻装上阵,力求身形最为轻盈。 两人宛若是飞鸟,没有一丝声响,在国公府内的房屋屋顶跳跃,尽量避开了府内家仆,特别是其中会武功的家仆房间。 无情静静的看着国公府,他其实也在心中算过了时间,苏据隐瞒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些他早已思考过,所以他才觉得有些不对。 既然隐瞒了一个月,又怎么会让江南知府所知,还传文书传到了六扇门总部衙门。 一切一切都非常可疑。 而且他已经派赤衣使到江南知府府上,就是南域中,知府避而不见,早在来到江南南域时,他便知道了知府对他们是避而不见。 要是想要接着查下去,知府这个热门必然是要见的,就在明天,硬闯也要闯进去。 无情心中暗自下了这个决心。 孟玄策在外等待了两个时辰,期间老掌柜端来了一张椅子一个小桌,上面放着一壶茶一个茶杯。 这是寒医馆,茶自然是有关医药的茶。 孟玄策没有喝过,品尝后,味道清香四溢,唇齿留香。 胃里面一股暖流,涌动全身。 今天太阳很小,而两个时辰过去,已然接近黄昏,看着昏黄色的光芒孟玄策眼中没有神色,脑海中的思绪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小欢,你韩师叔回来了吗?” 老者的声音从院落里传来,还带着越发接近的脚步声,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重一个轻。 “师叔还没有回来。” 孟玄策一听便知那是那顾姓女子的声音,有点刺耳。 青叶神医年近五十,但头发却是宛若精壮男子般漆黑,身材矮小,宛若六十余岁的老者,脸庞上皱纹密布,完全不像是四十余岁的男人,与六十岁的老者差不多。 沈髯从院落中出来,便注意到了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孟玄策。 一身白衣,一袭黑发。 昏黄色的光芒照在他绝美的脸庞上映衬出别样的光彩。 孟玄策见状起身,对着沈髯微微拱手,语气诚恳说道,“在下锦衣卫都督孟玄策,前来的目的神医你自然清楚。” 说完话,他还将都督腰牌取出。 沈髯打量着孟玄策,神庭饱满,眼睛中有点点点光芒,一身的气势如山岳一般都沉重。 京城中的议论他自然也听过了,谪仙,确实如此,外貌,气质,都如此。 锦衣卫都督,他自然明白孟玄策今日前来的目的,以这个身份来拜访自然是为了案件,哪一个案件,他自然清楚无比。 他与王阖相识的事情虽说没有多少人知道,但终究还是会被查出来的。 沈髯点了点头,满是皱纹的脸上丝毫不变,“房间内说话。” 房间内,孟玄策与沈髯坐在一张桌子上,相对而坐。 顾姓女子就站在沈髯的背后,拿着长剑,脸色淡漠的看着孟玄策。 “沈神医,你自然知道我来拜访的目的!” 孟玄策说这话是时候没有看向沈髯,反而是看向了站在他背后的顾姓女子,眼神中满是挑衅。 顾姓女子视而不见,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沈髯闻言点头,向着顾姓女子摆了摆手,“小欢,你出去吧!去前堂不要再房门前守着!” “可是,师父” 沈髯没有说话,对着她眼神一横,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顾姓女子没有看孟玄策一眼,径直走出,关上房门。 待到顾姓女子脚步声彻底消失。 孟玄策与沈髯这才看向对方。 沈髯宛若一头狼,孟玄策却如一只苍鹰。 争锋相对。 “孟大人,这是怀疑我?” 沈髯说这一语,眼神却是紧紧的盯着孟玄策,宛若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不咬下一口猎物的肉便不会放开。 一个救死扶伤的神医竟然有如此的眼神,宛若从尸山血海中走出。 孟玄策第一次对沈髯的身份上有了怀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往事 孟玄策的瞳孔中仿佛有针尖般的光芒,静静的看着沈髯,苍鹰于绝壁,俯视天下。 沈髯轻笑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他没有在意孟玄策的眼神,眼神中满是笑意的看着孟玄策,孟玄策不明白这种笑容的意味,但身躯却很诚实感受到了一股如针尖麦芒刺在皮肤上的感觉。 怀疑? 孟玄策大大方方的点头。 没有一丝退让。 纵观整个事件,镇南王身躯上最为直接的证据便是银针,那是他的银针,屋顶上的清神散也是一种比较偏僻的药剂,他是青叶神医,自然知道,而且他从小与王阖相识相熟,二十多年前还为王阖的妻子接生,但这么多年来却不再与王阖来往。 疑点重重。 孟玄策自然会怀疑他。 沈髯悠然一笑,眼神中的精光消散,垂然老态,宛若六十老者,不过他今年与王阖年岁差不多才四十余岁,不得不说,实在是奇怪至极。 “这也不奇怪,两个多年的好朋友突然间没有来往二十多年,而且在他死之前,我又来到了京城,纵使我没有杀人,但肯定还是会询问我或者说怀疑我,其中有我的关系!” 沈髯喝了一口热茶,看着孟玄策,眼神中没有锋芒,宛若老者的浑浊目光,“这很正常!” “孟大人,问吧,有什么问题,你不问我还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髯放松至极,神色间仿佛就是领家般的谈话。 “你们从小便相识?” 沈髯捋了捋胡须,听到这个问题彻底放松下来,眼睛中露出一种回忆的光辉,“当年,我们还是小孩子便相识了。住在同一个山村,我们相邻而居。那段时光真的是我这辈子被快乐的时光,无忧无虑。” 说起这时,他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光芒。 “那个时候,我们居住在靠近南边蛮族的村子中。蛮族生活在山林之中,缺少东西或者食物,他们便会派出他们部落中最出色的勇士掠夺周旁村子,而我们村子正是其中之一。” “那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蛮族人竟然率领骑队而来,将我们整个村子都给灭掉,用火烧了村庄。” 他语气中没有悲伤,没有恨意,只是很淡然,“后来,擦知道,这是蛮族几个部落在争部落首领,他们把我们当做战利品,看谁手中的战利品多。那一次,幸好我与王阖两人前往附近的山中狩猎。回来后,我们看到的便是火焰升腾的村庄,那一年,我俩刚好十岁。” “这一幕,深深留在我的记忆中,也留在了他的记忆中。可是没有家,我们两个孩子该走哪去呢?该怎么生活呢?我们在距离最近的城池中每天到处奔波,每天都做着不同的杂活,直到那一天,我们遇见了一个老乞丐。说来真的是时也命也,他一眼见到我们便想要将我们收为弟子。” 孟玄策挑眉,这件事情倒是没有记录过,很明显这就是其中隐瞒的事情了。 王阖不过一个小村庄的人氏,现在却是挣下了一个世袭爵位,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非常好奇。 战功累累的人许多,但王阖却是成了王爷? “我们一直这般叫他,老乞丐教了我们许多东西。我随着他学习医术,王阖随着他学习武艺。这六年,我们好像是野人一般在深山野林中生活,直到蛮族进犯中原,大夏派兵镇压,王阖坚持要从军,老乞丐见状也不过多说些什么,便传给他一本兵书,让他自行出山。而我还是跟在他的身边学习医术,直到老乞丐老死,我才出山。” “我下山后一直在杭州一家医馆定居,随着治疗人数不断增多,我的名声也在不断加大,因为老乞丐传与我的银针,我叶被称作了青叶神医,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我生命最重要的女人。” 说道这里,他脸上焕发光彩,眼神中上一种向往的神色,“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辈子我注定忘不了她。” 他嘴角突然挂起苦笑,有些凄凉,“我与韩筠因为她母亲的病情相识相熟,我们两人都对医术感兴趣,自然交往时感情不断升温,可谁曾想到她父亲早在京城就已然将她许配给了一位位列三品的京城京卫统领,而那个被誉为军中将星的统领便是王阖。” 相爱之人却被许配给自己的兄弟。 心痛? 也许更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医生而已。而王阖他在镇压蛮族的战争中不断成长,不断升官,军中的将星更是名传京都,这样的选择很简单,也很明显。” “我与她,注定有缘无分。” “她嫁到王府后,我忍受不了,本来只是想去看她一眼,于是我也从杭州到京城,去王府拜访王阖,见到我,王阖脸上还流露这许多笑容,他问了我这么多年的境况,我也与他说了,并将老乞丐叫我交与他的第二本兵书给了他。那一晚,我与王阖喝了许多酒,当韩筠从内院出来见到我时,还异常吃惊,但我与她都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互相寒暄。” “王阖知道我才来到京城,我也对他说明只是想看一下京城是风光,领略京城的名医,于是他邀请我就在他的府邸住下,我想着以后可以经常见到韩筠便同意住下。因为,王阖是京卫统领,白天都在整座京城巡视,这就给了我们很多相处的时间。那段时间,我们没有逾越本分,一起谈论着医术上的问题,那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在度倒了一杯茶,认真的看着孟玄策,“可是我实在是高估了我们的隐藏能力,也小看了王阖。” 孟玄策看着沈髯,没有出声。 这种事情,他心中还是有些不齿。 既然已经成婚,便不要再联系,再见面。 他心中虽有不齿,但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他需要沈髯口中的事实。 “嘭!” 沈髯怒拍桌子,一声大喝,“可没想到王阖这个畜生!” “他一早便知我与韩筠的情意,却从来不说。经历了几个月的时光,韩筠她说她也不能再这般,我便说服了她跟我一起走,不要在意世俗眼光,我们一起隐居山野之间。我实在不能忍受王阖与她双宿双飞,她也同意了,她说她也不想再忍受这样的煎熬。于是那一天我们相约晚上在王府后门一起逃出这个困住了我们的京城,但是要待到王阖熟睡后,她在偷跑出来。” 说完这一大段话,他突然安静下来,语气在度归于平静,“没想到,我等来的是王阖。 那一晚我记得清清楚楚。” “天空下着没有蒙蒙细雨,我站在王阖府邸不远处的一个屋檐下,纵使那时寒气浸人,我还是非常高兴。可没想到,我等来的是一杆捅破风雨的长枪,乘着风雨,踏着雨水,王阖提着一杆长枪,单人匹马而来。他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出枪。一枪将我刺伤,打晕,进入他的府中。” “等到我醒了之后,我便看到同样被绑着的韩筠,我看到她之后,心中的不安消失了,脸上挂着笑容对她示意没有事。可王阖却是出现,给我喂了一种毒药,叫做时光韶华。这是医术上所记载的前三的毒药,它会不断的腐蚀你的身体,让他不断衰老,直到你死去。就像你现在看的样子,我现在才四十余岁看着却像是六十岁的老人,这还是我在不断用药改善自己的身体不然早就被毒药拖垮了身体,墓碑早立。” “王阖他告诉我他早就知道。只是碍于我们算是师兄弟的关系,不想这般对我。可没想到我做得这么过。” 他双拳紧握,眉目紧皱,“不想这般对我?” “他早就想这样对我了。因为他的兵书差了一半,原来当初老乞丐在他离开前只给了他兵书的一半,还有一半没有给他。因为,最后老乞丐离世时我在身边,他便怀疑在我身上没有给他。他哪里知道老乞丐确实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我又怎么知道那一半的兵书在哪里。” “他告诉我不给他兵书,他不会将解药给我,如果给了他,他还会将韩筠一起给我。可我没有啊,王阖完全看透了前半部兵书,随便写出来下半部的兵书,王阖也不会相信。他将我丢出他的府邸对我言明,什么时候找到兵书在回到这里来。” “我带着最大的狼狈离开了京城,再次来到了当年那个山野之中,我想试着找一下。没想到我真的找到了,原来就在老乞丐的那个山洞里面的密洞中,待到我回到京城,已然过去了一年时间。” 他收拾好心情,平静的说道,“没想到回去的那一天,正好是韩筠产子的那一天。” 孟玄策手指微微敲击在桌面上,没有丝毫声响流露,听到这里时,他眼睛一亮,瞳孔宛若太阳一般赤亮。 接下来,便是关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阻挡 这个时候,寒医馆前堂,老掌柜在柜台里算账,不过时不时的看向顾姓女子的位置。 淡黄色长裙的顾姓女子,容貌出众,但寒医馆内任何的伙计都没有看她一眼。 顾欢,这个青叶神医的唯一弟子,早在第一天来到寒医馆的时候便拿着剑架在偷看她的一位伙计脖子上,扬言谁在看她,就看脖子与剑的软硬了? 这位女子,在这些伙计眼中那就是姑奶奶的级别,他们谁惹得起? 老掌柜就比较怕顾欢在度伤了他们馆里的病人。 前几日,一个男病人忍不住看了她几眼,眼神里有些淫秽的眼神,她便让他在病床伤躺了半个月,要知道,那位病人来看的病只是一个轻微的伤寒。 老掌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顾欢又惹锦衣卫的人,还是一个三品的都督,要不是那位大人不在乎,不然,老掌柜无法想象到底会发生什么?他现在分外的怀念自己的老板,就在老板离去的这几天,就发生了好几件事情了。 赔钱倒是其次,主要是名声坏了,就不好办了。 希望今天下午不要在出任何事情了。 老掌柜看了一下外面已然要全部消散的阳光,挂起一抹微笑,今天要过去了,应该不会发生突发事情了吧! “快!快!快!” 一群人急切的呼喊声将它拉回了现实。 那是一群身穿统一青色服装男子,抬着一副担架,从人群中快步而来,为首的人是一个年轻俊俏的男子,他额头上满是汗液,看着急切无比,刚才就是他的吼叫声引起了老掌柜的注意。 “救救我二叔!掌柜,快,将你们最好的大夫叫出来救我二叔!” 为首的俊俏男子两额青筋尽冒,眼神中有着凶光,老掌柜一见,便知道今天有点背了。 他认识这个俊俏的男子。 京城河运上的大佬,泛海帮。 大夏漕运发达,河流众多,是最好的运送路径。 泛海帮便是江湖中的佼佼者。 他们掌握了近百条大货船,朝廷有些漕运任务都要靠他们来完成,他们也因为水路上的实力,在江湖个门派间也排得上名号。 而这个俊俏男子就是泛海帮的少帮主,陈之泽,京城中排名的四大纨绔,他就榜上有名,与王蔺如那是同列一榜。 在京城那是仗着泛海帮少帮主横行霸道,做了不少恶事。 今日陈之泽来,事情必然有些不好做了。 老掌柜对着周围的伙计示意,快去叫最好大夫出来。 “陈少帮主,不要急,不要急,这是?” 老掌柜话语刚落,陈之泽将让人将担架放下后,就是一脚。 这一脚,陈之泽可是没有任何的收力。 完全是身躯的爆发。 “小爷叫你去叫大夫,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快点,误了小爷二叔的性命,小爷将你们全都杀了?知道吗?” 陈之泽脸上完全是一副凶狠的表情,眼睛上满布血丝,青色的衣裳上染尽了红色的血迹。 老掌柜爬起来,嘴角鲜血溢出,陪着笑容说道,“陈少帮主,明白明白,已然有大夫出来了。” 寒医馆能在玄武主街上繁荣的地带建立起来,必然有着什么背景,但泛海帮的实力也不是虚的,能不惹,最好不惹,这是老板对他的原话。 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是江湖上的一个真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被一个伙计火速的从内堂里面拽出来,老掌柜对着老大夫眼神示意不要多言语,赶紧瞧患者。 老大夫往担架上一瞧,瞳孔紧缩,脸色有些发白。 老掌柜这时才往担架上瞧去,一见,脸色也是如老大夫一般。 麻烦了! 担架上是一个看似三十多岁的男人,上半身袒露出精壮的身躯,然而此时却是满是血迹,一道巨大的裂痕就在他的胸口,血肉模糊,绝对不只几公分,因为连白骨都露了出来,男子脸上汗液滴下,这种疼痛虽然他没有叫但是足以让他痛苦万分。 意志力足以动人。 一旁的泛海帮帮众拿着白布不断的搽着涌出来的鲜血。 这是泛海帮副帮主,陈洞庭。 洞湖剑,陈洞庭。 江湖上传闻是最美妙的剑法,宛若是迷蒙细雨下的洞庭湖,那种风采,动人心神,无法描述。 而正因为这样,陈洞庭也被称作洞湖剑。 宗师人物! 但此时却伤得如此之惨,不知是和人动得手。 老掌柜心中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想着陈洞庭这道刀伤伤在了主要的血脉上,鲜血根本止不住,送到这里所花的时间太长,不知已然出了多少血,但看陈洞庭脸上的苍白脸色足以明白,不好医治。 老大夫脸上露出疑难,陈之泽一看,又是一脚踢在了老大夫身上,暴怒说道,“快救!” 老大夫还没有回过神,他就在度上前,抓住老大夫的衣服,恶狠狠的说道,“救不了,你就得死!” 陈之泽的眼睛中有着一种火焰,仿佛可以灼烧一切。 “别,别。陈少帮主,这不是我们不救副帮主,而是救不了!” 老掌柜一脸惶恐,内心更是担忧至极。 陈之泽没有在意老掌柜的言语,反而是盯着老大夫,“你就看一眼,救知道救不了了,那留你还有什么用?” 话完,他就一把甩开老大夫,声音怒吼而出,看着寒医馆内的所有人,“今天,只有治好我二叔,不然你们谁都活不了,都要去陪我二叔!” 血丝满布。 宛若困兽。 老掌柜实在是没有主意了,连忙站起来走到顾欢的身旁,微弱的说道,“顾小姐,快去请你师父吧!除了你师父,我们医馆谁也没有办法救活这个人!” 顾欢冷漠的看着老掌柜,身形未动一分一毫,蔑视的神态高高挂起,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情。 老掌柜脸色通红,“顾小姐,你这太过分了。” 他还准备说下去,一只手便将他给拉了过去,正是陈之泽,他刚才便观察到了顾欢,见到老掌柜说她的师父可以救他二叔更是欣喜至极,“她师父再哪?” “内堂!” 得到答案,陈之泽立即加快脚步,想穿过过道到内堂去,不曾想顾欢正好阻挡了他的去路,而且丝毫不让。 “让开!” 陈之泽压着自己的火气说道。 美丽的女子谁不喜欢。 但这个美丽女子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而且还有点讨厌。 蔑视。 他从来都不喜欢。 眼睛盯着陈之泽,顾欢也不避让,也不言语。 陈之泽上前一脚,顾欢便拔剑,宛若圆月般划开,剑身清澈,倒映着她的容颜,剑锋冷厉,紧逼着陈之泽。 陈之泽向后身躯一划,便躲过这一剑,到了泛海帮帮众身旁,顾欢此时才说出了第一句话,“过去,死!” 陈之嘴角挂着有些妖异的笑容,看着顾欢,从泛海帮帮众某一帮众手中拔出一把普通至极的长剑,便是向前一递。 剑光掠起秋光。 宛若湖水翻过涟漪。 这一剑,可真是美妙的一剑。 你无法言语,仿佛从剑法中看见了碧波万顷的洞庭湖,那种绝世的风采。 仅仅一剑。 顾欢看着这一剑过来,刚想举起剑抵挡,脖子间便出现了一阵疼痛,仿佛又汗水留下,她定眼一看,才看到陈之泽已然与她面对面相站,一把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用手一模才知道,这不是汗水,而是鲜血浸出。 有些吃惊。 眼神中的高高在上终究还是变了些味道。 没有继续动手,陈之泽而是将剑一横,拍走了顾欢的身躯,径直进入。 老掌柜这才发话,“快点,快点先给副帮主稳住伤势。” 老大夫霎时间明白,要先将陈洞庭的伤势稳住,这才可以让神医出手,不然伤势加重,神医也没有办法,他连忙对着一旁的伙计言明一些工具以及一些急性草药。 顾欢反应过来后,陈之泽已然进入内院。她这才收剑跟着进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救治 沈髯看着孟玄策,眼睛里流露出的是难见的伤悲,“过了一年,我找到了那半部兵书,也回到了京城。” “那是冬天,京城还飘着小雪,我乘着夜晚的风雪踏进了王阖的府邸,但是没有想到进去听到的消息便是韩筠难产,那一次,也幸好是我赶到,运用医术救治了她。”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不对,只能说救一个。而韩筠她要求保住她的孩子,我没有办法,而且王阖也在一旁,他也要保住孩子。我知道韩筠的坚持,自然就保住了王蔺如,可没想到王蔺如到如今却是成为了一个彻底的纨绔子弟。” “韩筠死后,我也就直接将兵书交给了王阖,离开了京城,到了东海柯叶岛定居,平时也就在东海海岛活动。而王阖,他随后参与了征讨西北,平叛乱,坐上了镇南王位。” 沈髯大放的看着孟玄策,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孟玄策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是变化万千,以后的事情大约便是王阖常年在外征战,对王蔺如更是从来都不管教,养成了京城四大纨绔的名声。 但是还是有一个疑问。 他看着沈髯,努力的捕捉他的任何神情,缓缓的说道,“那么王阖尸体里的青叶银针是怎么回事?” 语气沉缓,每一个字都像是巨石敲击。 沈髯脸上神情不变,但瞳孔还是有所变化,孟玄策心中一定,开口说道,“怎么?神医想换个地方?” 他脸上挂着微笑,用着开玩笑的口气。 换个地方? 沈髯心中一凛,他自然明白,他已经和这件案子有了关系,锦衣卫是有权将他带到锦衣卫大狱中慢慢审查的,传闻其中的锦衣卫都是无所不用其极,沈髯自然不想进去其中,他轻了轻喉咙,喝了一口热茶,缓缓笑道,“孟大人说笑了。” 说是笑,可是脸上那苍老的面容就像是隐晦的神情,有些吓人。 “那银针” 沈髯刚想说话,房间的门便被踢开,夹杂着一股劲风,沈髯与孟玄策不由得看向门口。 青色衣裳,手执长剑,模样有些俊俏,只是此时,身形颇为狼狈,血迹遍布,面色有些狰狞,“谁是外面那个女子的师父?快跟我去救我二叔!” 几乎是怒吼而出。 孟玄策不由得眯着眼睛盯着陈之泽,眼神中有些不满意或者说不高兴,即将说出银针是事情,却又被打断,这种心情可想而知。 沈髯也是绕有兴趣的看着陈之泽。 陈之泽直接冲进来,“看什么看,小爷问你们谁是外面女子的师父?谁是?给小爷去救人!” “滚!” 饶是孟玄策比较平淡的人此时也有着一股火气,被打断的谈话,加上如此蛮横的话语,孟玄策也是直接说道。 眼神中有着光芒闪烁,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势直接落在了陈之泽身上。 陈之泽听到这个字,才仔细看向孟玄策。 谪仙! 他心中这般想着,心中却是怒气更盛。 京城四大纨绔,怎么会忍受这般言语。 “小爷今天教你做人!” 在言语间,陈之泽直接出剑。 同样是惊艳潋潋的一剑。 绝美的弧线,宛若天上圆月,你根本生不出一丝抵抗的心思。 洞湖剑法! 至美至妙! 但孟玄策只是眼中稍微惊讶,便沉寂了下去。 美妙剑法而已,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抹微风,一张白纸,一力即可破之。 于是,在陈之泽眼中,孟玄策的身形在桌子旁直接消失不见,霎时间,孟玄策踏着剑法上的破绽宛若白鸟一般飞进陈之泽身旁,剑指微微一偏,弹指剑身。 陈之泽只是感觉到手中长剑传来的力量,剑身便直接断开,而他的手臂也随之被甩开,身形踉跄,微微低着身子看着已然收指,静静站在一旁的孟玄策。 一袭白衣,随风而起。 夹杂着漫朔的黑发,谪仙也。 陈之泽看着孟玄策不由得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敬佩,他发现后连忙压下心中的想法,看向孟玄策,打不过,他心一横,双膝落于地板上。 下跪! 一个响头! “请医师救我二叔!我陈之泽做什么都可以!” 喉咙处有些哭腔。 陈之泽闭着双眼,近乎是吼叫。 此时从前堂赶过来的顾欢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为之一颤,先前对于陈之泽的不喜欢也消散了几分。 孟玄策也不由为之侧目,看到跪在地上的陈之泽,以及那一句话语,心中的怒火也是彻底的消散,他转身对着沈髯沉寂的说道,“沈神医,快去救人吧!” 沈髯见状,也是抱拳一拜。 连忙走出,顾欢在前面为他引路。 医师风范,仁者矣。 陈之泽见状也起身想赶往前堂,孟玄策却是留住了他。 孟玄策重新坐下,也示意陈之泽坐下。 “放心,沈髯乃是青叶神医,只要一个人还没死,他都救得活!” 听到这话,陈之泽这才放心坐下,他自然听过青叶神医的名头,在东海一带行医数年,医术已然不能用精湛二字所形容,所救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大夏各地前往东海求医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江湖上已经隐隐将他作为医道第一人了,若他都不能救他二叔,恐怕只有大罗神仙了。 “陈之泽?” 孟玄策看向面色从新变得正常的陈之泽疑问道。 陈之泽见识过孟玄策的武功后,自然不敢在自称小爷那般蛮横无礼,他颇为恭敬说道,“正是!” “泛海帮,陈之泽!” “哦?” 孟玄策看向他的眼神突然多了些光彩,“洞湖剑,陈洞庭,你认识?” 观天下万雨,凭沧澜听雨。 这是他心中的惬意。 但观世间之美妙也是他心中所向往。 洞湖剑! 被誉为江湖上最绝妙最美丽的剑法,他自然想见识一番。 陈之泽也是莫然一怔,“你认识我二叔?” 孟玄策摇了摇头。 见到摇头后,陈之泽有些面露异色说道,“现在在外面被神医救治的便是我二叔!” 孟玄策眼中瞳孔为之一缩,面露慎重,“怎么回事?” 陈之泽看到孟玄策脸上的慎重以及其语气的庄重,不由自主的便解释说道。 沈髯来到前堂后,眉头便一直紧皱,倒不是说他救治不了,而是有些麻烦。 此人胸口处的刀伤,伤痕虽然过深,但还不是麻烦事,麻烦的是此人胸口处的伤里有道意,在不断的刺激他的伤口。 武道! 凝聚道意后,伤人时,总会附在伤口,不断的刺激伤口,而后便是刺激经脉,向着丹田而去。 他只是一个医师,可以救人,但不会消除道意,但现在道意就阻拦了他的救治,他有些为难。 道意的消除,除了本人收回或者他人用道意抵消,当然还有其他的办法,特别是对于医师,救治这种伤者自然有许多办法,他在考虑方法的可行性。 沈髯运用银针此时已然彻底将血给止住,但不能长久,不然他胸口处无血液,肉会坏死,所以他要加快速度了。 他可以看见银针的颤抖,那是道意在四处四窜,暂时封住了道意,这也不长久,只有将道意导出才可以继续救治,导出的办法就是用药物浸入抵消。 于是他吩咐伙计准备一桶热水,以及一堆药物,其中比较重要的便是止血结痂,以及药性比较猛烈的阳性药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江东刀客 天色已然临近黄昏。 泛海帮帮众站在寒医馆外静静的等候。 整个寒医馆除了本店伙计,已然没有客人。 在偌大的前堂中,沈髯站在一个较大的热水桶边,桶内坐着的正是担架上的男子,洞湖剑,陈洞庭。 胸膛上的银针还在颤抖。 沈髯见着热水倒入差不多,便伸手将已经碾碎的药物放入桶内,清澈的热水变得微绿,先放的便是止血结痂的药物。 陈洞庭的脸色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终究是缓解了几分苍白,见到这个状况,沈髯再次丢下药物,这一次的是烈性的阳性药物,冲击陈洞庭的身躯将他体内道意抵消,靠的便是这些药物。 但紧靠药物还是不成,热水中吸取的速度还是太慢,还需要辅助手段。 手中再次拿起青叶银针,示意一旁的伙计将陈洞庭的身躯稳住,他的手法颇为奇特,你只能看见他的手在他的背上轻轻一拍,一根银针便已扎进他的身躯,连续拍着陈洞庭的身躯,银针已然扎遍了整个后背,沈髯将额头汗液搽去,长呼了一口气,苍老的面容上有着难免的疲惫,他顺势坐下。 终究是基本好了。 身躯越发的苍老,如今连三十六手法施展都如此疲惫,沈髯在心中有些感慨,看着自己苍老皮肤覆盖的双手。 略带沧桑的眼神中在看向内堂时流露出一丝不明的神色。 他在度看向热水桶内的陈洞庭,微微点了点头,接下来便是等待,救治已经完成,只需等待药剂完全被吸收。 而内堂内,陈之泽已然将孟玄策唤为大哥,他在见其风姿后,确实是折服,对待孟玄策也颇为恭敬,在知晓他便是最近京城中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谪仙人物,更是敬佩,无外乎身份。 男人间的情谊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陈之泽便是如此。 孟玄策以一招败之,他心服口服。 两者年岁差不多都为十八少年,但对于陈之泽叫自己大哥,孟玄策也是由他而去。早先对于陈之泽的见闻以及不喜随着他那一跪,一个响头,终究是烟消云散。 终究还是一个血性男儿。 “你啊!不知才学了你二叔几分本领!” 孟玄策想着开始陈之泽的那一洞湖剑法,言语间还是有几分挖苦之意。 陈之泽面露惭愧,“主要是二叔训练的手法,我实在受不了,才习得洞湖剑法两三式,而且大哥你也看得出来,我道意还没有凝聚,只是模仿我二叔剑法的意境而已。” 世间之人,道意有相同,有不同。 洞湖剑自然要有道意才可以展现其中的绝美风采。 没有道意,不只是剑法,诸如其余法都是没有灵魂的空壳而已。 正是这样,孟玄策才能一照破剑法。 道意凝聚后自然能展现剑法,剑招中的意境。 孟玄策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想起聊了许多却是没有问洞湖剑如何了? 听到孟玄策的疑问,陈之泽眼睛中有着怒火,“胸口正中一刀,伤及骨头!” “何人?” “江东刀客!” 陈之泽的语气森然。 大夏执掌六大州府,京州,北凛,江南,东冶,南阳,剑南。 这六大州府区域庞大,体系分明。 但大夏外却还是有着许多地方未被接管。 西北漠族,南方蛮族,这两个都是与大夏有着敌对的势力,而且是同一阶级的存在,但还有其他地方则是因为势力混杂,没有办法接管,太过于麻烦。 江东。 便是这样一个地方,与大夏一个州府地域相当。 江东刀客尤为出名。 只因百年前,大夏威帝征战江东,仅御驾两万水军,渡白河,欲平江东,纳入大夏版图。 那一天,一万江东刀客,亮刀,踏河。 白河上,白衣飘。 一万刀客,不畏生死,只求杀人。 人未尽,刀便不停。 那一日,血漫白河,一万刀客仅剩三千。 那一日,大夏旌旗倒,两万大军被杀得还剩七千。 船只残破,威帝归朝,被气得卧床三天。 这一次征战彻底失败,终究是威帝小看了江东,但事情还没完。 三千江东刀客,归江东,再选十人。 十人潜藏痕迹,来到京城。 夜间,直接杀入紫禁城中。 那一夜,据紫禁城外百姓所言,刀光未熄,叫声未息。 第二天早朝,威帝于帷幕后见诸臣,言语间言明不再征讨江东,那一夜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在提起。 从此,江湖上便多了江东刀客之名。 听到陈之泽这话,孟玄策心中不禁欣然向往,想见识江东刀客,看一看刀客身上的魂。 “江东刀客真的如此之强?” 陈之泽闻言不禁笑了笑,“强?” “我二叔在比武前,就被人下了醉神散,一提内力,便全身无力,根本无法正常出剑,那个江东刀客一招便败了我二叔,他还笑话我们,说盛名之下尽是虚士。” 孟玄策一听便已然觉得不对了,这是江东刀客? “他没看出来不对?” 陈之泽闻言也是陷入沉思,他仔细想了那个时候,摇了摇头,“他根本没有看出,只是出了一刀,说了那句话便走了!” “怎么?大哥,有什么不对?” 孟玄策微微沉吟,“盛名之下尽虚士?” “他如何证明他是江东刀客?说那句话,说明他应该败了许多名家?但就像是你所言,他绝对用了手段才可以获胜,或者说有人用手段在暗中帮助他,帮助他败尽大夏名家,大夏江湖注定因为他而再起波澜!” “而且,还是江东这个敏感的地方。自大夏威帝征讨后,大夏对这个地方实行了视而不见,后来的帝王不知怎么也选择了无视,直到现在的明帝都在未过问江东!” 京城风云越发的难测,不只是鬼字案件,镇南王案件,还是刀客来袭。 庙堂,江湖,往往不过一步之隔。 陈之泽听了这些话语,不禁满脸敬佩的看着孟玄策,“不愧是大哥!” 孟玄策闻言嘴角不禁掠起一丝苦笑,“刀客是拜访后才与你二叔动手?他现在还是京城?” “对。他是在昨天递上拜贴,言明第二天来比武,二叔才早上等到了下午黄昏,那个刀客才来。穿着粗布衣裳,提着一柄宽刀,直接言明自己江东刀客,到练武场上,我看见二叔身躯步伐就有些涣散了,剑都不能拔出,刀客就这样一刀砍在二叔的胸口处。” 陈之泽言语间尽是愤愤不平,“他现在应该还在吧!京城不只我二叔一个剑道宗师!” 孟玄策闻言点了点头。 “自己言明自己是江东刀客?醉神散?连中毒都没有看出?” 他喃喃自语后,便起身,“走吧,看一看你二叔怎么样了。” 陈之泽赶忙起身跟在孟玄策的身后。 两人一起前往前堂。 孟玄策看到热水桶内陈洞庭的伤口也不禁微微感慨,这般深的伤口,若不是遇上沈髯,一般都医师确实比较难以医治,而且他也感受到了其中残存还在不断衰败的道意,他可以想象那名刀客的实力确实是不低。 他看着陈洞庭的苍白脸色,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洞湖剑法,江湖传闻最美妙最好看的剑法。 他以为陈洞庭应该是儒生那一类的翩翩公子,不曾想却是大巧不工,长相最为平凡的一类人。 来到前堂的陈之泽看见他二叔已然无事便放松了下来,看向一旁的顾欢,注意到她脖子间的伤痕,不禁一笑,走向顾欢。 顾欢依旧是那一副平淡的面容,眼神中带着蔑视,看着这样的一个眼神,陈之泽干脆走向孟玄策的方向,坐了下来,心中还是比较讨厌,陈之泽心中暗想。 “大哥,你看出了什么?” 陈之泽看见孟玄策站在热水桶边一动不动有些好奇问道。 孟玄策指向陈洞庭的伤口,说道,“伤口自左而右,却是先浅后深,他这是在隐藏他是左撇子,而且照你所言,那么他应该是知晓你二叔被下毒了,所以才如此托大,采用自己不熟悉的手拔刀。” 孟玄策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对着陈之泽说道,“他既然要挑战大夏名家,估计接下来,诸葛世叔与北宫瑜绝对是其中之人,不知道,刀客还有何手段。对了,你记住刀客的样子没?” 看到陈之泽点头,他才继续说道,“你回去后,画一张他的画像送来神侯府。” “明白,明白,大哥,你放心吧!” 陈之泽现在是一副笑靥。 老掌柜以及站在一旁的老大夫脸色不禁一变没想到一向专横跋扈的陈小爷变得这么“乖巧”,他们两个对视一眼,莫名无言。 真是一物降一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破局关键 交代好这件事后,孟玄策这才看向在一旁休息的沈髯,眼睛中神色难明,“沈神医!” “孟大人!” 看见沈髯眼神中的淡漠,孟玄策只是自顾自说道,“明天来神侯府吧!” 他身躯靠近沈髯,在他耳朵边言语,“我可是期待着沈神医明天的故事呢!” 不知怎么,沈髯背后竟生一股凉意。 眼中黯淡,嘴中说道,明白。 孟玄策淡漠跨出寒医馆,对着后面的陈之泽说道,“不要忘记了画像!” “大哥,我办事,你放心!” 陈之泽是一脸自豪的说道。 沈髯没有转身看孟玄策的背影,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整个医馆内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出了医馆,走在人群中,孟玄策却是出众。 人群中,一眼即可看见。 潇洒的身影,山岳般的气质。 看着已经接近黄昏的天色,他长叹一口气,加快了步伐,而他的方向正是皇宫的方向。 今天,他还有一件事情。 皇宫家宴! 这是前两天,他伯父,当今明帝派总管孙大海对他说明的事情。 今晚,邀请的都是皇族子弟,仅仅是一个家宴,必须要他来,对他也说了,太后许久未见,非常想念,受伤的事情还瞒着太后,必须来。 想着那个和蔼可亲的奶奶,孟玄策心中倒是难得一软。 老人的温情,却是是真实无比。 足以温暖他那一颗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桀骜不驯的心灵。 为了奶奶,他确实该去。 今晚,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不要惹事。 他走在路上暗自祈祷。 不只是对自己,还有其他人。 “怎么样?” 无情四人坐在桌子的四边,追命已然将在听风阁中得到的消息说与他们听,无情便顺势问冷血与铁手二人探国公府的情况。 追命自听风阁得到的消息在无情料来确实是毫无破绽,唯一的破绽就是时间,苏据隐瞒了至少一月时间,破绽就是在江南知府谢无姜身上,前几次拜访无果,但明天绝对要见到谢无姜,不然时间耗得太长了。 冷血在擦拭自己的长剑,没有出声,但脸上的愧色已然明显至极,根本没有摸进去,他们还特意避开了家仆以及府兵,没曾想没过多久就被发现,只有逃出来。 铁手也是如此,他们两个轻功不算太差,但都是如此,而西北漠族人体型较中原人士相比都大上几分,据他们了解西北漠族人轻功一向比较差,怎么可能到密室中偷出,除非真的有内应,但苏据,老管家,苏石,三人外出时间也非常正常,与西北漠族两个人接触过的也只有老管家,难道真的是老管家? 无情摇了摇头,有些烦躁,正因为苏据是国公,而且还是曾经的神将,他们不能动用太多的手段,“天色已晚,明天去知府府,正好,也在南域,不用出城!” 四人做神捕已然做了十年,无数的案件,逻辑思维就已经告诉了他们,时间的问题,就看谢无姜的证词了。 四人开了两间房,冷血与铁手的房间刚好在一旁,两人出了房间,追命看向无情,“最近京中传来消息,两天前,镇南王身亡,看样子,陛下是要将这件案子交给小孟,这还不算什么!” 他眼神中难得的严肃,无情微微动容,“怎么了?” “今天我的一个江湖朋友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追命面露慎重,“有一个江东刀客,败了不少江湖名家,都是宗师人物,有人身亡,有人受伤闭关。” 江湖有规矩,六扇门与锦衣卫掌管的只是谋杀类的不明案件,挑战而亡,确实无罪。 他们有其独特的规矩。 “我那个江湖朋友告诉我,那个刀客用的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段,所以,现在江湖上有很多人对他是比较仇视,怨恨颇深,前几日,他到了京城。” “江东啊!” 无情细语微声,“这个地方有些敏感啊!” “但这件事情,终究我们不能插手,这是江湖恩怨!” “生死有命!” 夜色薄凉,宛若轻纱。 紫禁城宫门有二。 朱雀,玄武。 驻守禁卫也有二。 朱雀军,玄武军。 孟玄策本来就在玄武主街的北道上,正好走到玄武门。 城门紧闭,两侧甲士威武。 纯黑色的甲胄,宛若黑曜石般夺目,手腰别长剑,手执大戟。 孟玄策走到门前,自然有人将其拦下,他拿出自己的腰牌后,将领直接开门,有些谄媚。 这不是他的都督腰牌,而是伯父赐予他的令牌,上面一面刻有九爪神龙,另一面书写四字,受命于天。这是皇帝陛下腰间令牌,只此一面。 玄武军统领魏羡鱼还特意下了城墙,静静等待在紫禁城内门前,缓缓开门,孟玄策踏步而进,看见明显不同于普通将领的甲胄,他停下了步伐。 魏羡鱼穿着的是黑色重甲,腰间别有统领令牌,他走向孟玄策,微微拱手,“孟大人,在下魏羡鱼,玄武军统领,皇上知道你还不熟悉宫中路径,特意让我领你去承欢殿!” “有劳大人!” 魏羡鱼宛若儒士的脸庞,带着丝丝书生意气,微微笑颜,“哪有!” 他走在前方,孟玄策紧跟后侧。 此时天色已暗,但整个紫禁城中却是灯火阑珊,有些寂静。 “魏大人年方几何?看样子已经统领玄武军许多年了!” 孟玄策在后方便浏览四周边问道。 “三十又二!” 魏羡鱼微微笑道,“我二十五岁便开始统领玄武军,到如今却是有了七年之久!” 玄武军保卫紫禁城皇宫,责任重大。 统领任三品,官阶确实不低。 魏羡鱼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七年之久,倒是说不清楚是有能力还有没有能力? 魏羡鱼? 孟玄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当朝宰相魏无忌是你?” 当朝宰相魏无忌在位二十年,能力极强,统筹大夏,无愧魏太宰之名。 “正是家父!” 听到魏羡鱼的回答,孟玄策嘴角挂起一抹微笑,便不再言语。 两人静默向前。 转向,跨过一道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宫殿,灯火通明,金黄色的光芒有些醒目。 殿外还分步着许多小桌,蜡烛火焰照耀一方空间。 四周站着无数的太监与宫女。 每一张小桌,都坐着身穿华衣的年轻公子,自然色皇族子弟。 魏羡鱼领着孟玄策径直走在大道上,一路上不免被这些贵公子打量,孟玄策却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家宴,都已经坐在了外面,地位一眼便可以看见。 敌视! 羡慕! 孟玄策对于这些都不在乎。 魏羡鱼在前面与当值的公公交谈了一会儿,那个公公进入大殿,不多时便已然传来宣传声。 “宣孟玄策进殿!” 听着这宏亮浩大的声音,孟玄策直接踏入殿中。 而这时,魏羡鱼直接转身离开。 一身黑色重甲,渐渐隐于夜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承欢家宴 承欢殿内,人数不算多,却是分列有序,大殿两旁都有两列位序,右边坐着的是大夏王爷以及皇子,左边坐着的是皇后一列的后宫女子以及一些王妃。 大夏明帝孟庭苇后宫女子确实有十几人,但是除却皇后姜氏,便只有两位贵妃,其余都是贵人,品阶都不算高,自然孟庭苇对于她们其实没有多大的感情,她们自然坐在左边靠里的一列,靠外的一列为首便是皇后,依次便是魏贵妃,高贵妃,以及王爷的王妃,她们穿着的是锦衣华服,画着淡淡的妆容,身上是高高在上的气质,美轮美奂虽不至于,但却是群芳争艳。 姜皇后所生的太子孟儒然正居右边靠外首位,金黄色的华服也掩盖不了他的儒生意气,神采奕奕,喝着淡酒,吃着桌上的菜品,优雅而又自然。 太子首位很正常,第二位却不是二皇子,而是九皇子,大红衣袍,自顾自的倒着烈酒,深邃宛若刀削是脸庞上是淡漠,眼底流露着的是一股狂傲,为何他可以坐在第二位,自然是他的能力,他如今掌管朱雀军,以往在南方参与军旅生涯,征战南方蛮族也是未曾一败,军中的标榜就是如此,他自然有傲气的理由。 孟玄策在来时便已经了解了许多的情况。 二皇子早夭,最小的十皇子才仅仅八岁,除却九皇子能力出众,其余皇子却是安安稳稳的坐着自己的皇室位置,未显露半分。从三皇子开始一直至十皇子都在九皇子下座依次而坐。 孟玄策踏入大殿,打量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聚焦,许多人都想看一下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孟玄策究竟是何模样? 这般气质,这般容貌,令许多人心中对于他不由得放下心中悬石。 孟庭苇兄弟不多,除却同父同母的孟庭默,就剩下三位,没有外封,或者说没有给他们任何的权力,只是闲散的王爷罢了,孟玄策对于争权夺利没有任何的兴趣,对于这三位坐在里边座位的王爷没有看细细打量,他不感兴趣而已。 大夏明帝孟庭苇坐在高台上,俯视着众人,眼神熠熠,一旁还坐着一个老人,面容慈祥,正是太后沈氏。 一般都家宴中,正是皇上与太后坐于高台之上,两侧各自站着一位侍从,皇上身边那位是一位比较年轻的男子,正是孙大海,太后身边那位却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淡青薄纱遮住身躯,眉心一点花蕊,格外显其娇媚,正是太后的贴身宫女蕊儿,她平静至极。 孟玄策自进入大殿便感受到了三股有些强悍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多说,九皇子孟萧然正是其中最为明显,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孟玄策,他可是记得上次邀请孟玄策却被拒绝了,他嘴角突然挂上笑容。 还有两道隐晦的目光,有些炽烈,但孟玄策却是不能确定,太子孟儒然看向他的目光中包涵着善意,太过于隐晦他也不能确定。 坐在高位上的明帝一见到孟玄策便出言,“玄策,快来,快来,与太后坐在一起,她可是想念你的很哪!” 猛虎气势完全收敛,平易近人不外如此。 姜皇后闻言倒是笑了笑,眼神与孟儒然一般都善良无二,但一旁的魏贵妃与高贵妃却不是这般,眼神中掠过几丝不满以及阴狠。 孟庭苇却是没有在乎这些目光,羡慕或是嫉妒或是不满,对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他闻言也是快步走向高台,沈太后见到孟玄策也是面露笑容,慈祥的看向孟玄策,待到孟玄策走到高台上,她一把拉住孟玄策在她身边坐下,才出言,“你到京城也不常来看看奶奶,我可是每天都盼着你来与我说些话语的。你倒好,半个月都不来看看奶奶!” 说这话时,沈太后竟然眼角有几滴泪花闪过,看着这一幕,孟玄策苦笑一番,每一年基本上孟庭苇都会带着太后一起去缥缈峰住上几天,就是来看望他的,所以他也比较了解,沈太后,他这个奶奶绝对是演戏演的非常好的人。 对于世界,他也许很桀骜,对于众人,他也许很淡漠,但对于这个老人,他也有难得的温情。 “哪有!” 孟玄策脸上骤然间笑如花开,一袭白衣,紧靠着太后,眼神里面是难得的温情。 这个时候,他仿佛是坠入红尘的仙人。 那张绝美容颜的脸上的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仿佛看到太阳,月亮,山间溪雾,一切都是那般自然,那般浸人。 他们高台上的话语自然是传不到下方,但孙大海与蕊儿却是听得清楚至极,看着这般慈祥的子孙画面,他们二人脸上也是挂着笑容。 太子孟儒然就坐在正下右方,看见这一幕,眼神中掠过别样神色,不由得出声,“这可真是人间谪仙!” 一旁的皇子也是微微点头。 三位王爷只是好奇这个孩子是哪一脉的孟氏子弟,陛下也没有说过,高台上太后与孟玄策的话语他们也听不见,自然不知道孟玄策对于太后的称胃。 “玄策,听到没有,你太子表哥夸你是谪仙!” 孟庭苇一脸的笑容,轻松至极。 孟玄策靠在太后的身上,声音微微提高,看向太子孟儒然,“多谢太子表哥!” 太子孟儒然也是微微点头。 沈太后转头看向后面,示意蕊儿再拿一副碗筷。 “奶奶,我那是因为这几天去京城外查案,所以才没有来看你!” 听到这话,沈太后有些心疼的看着孟玄策,“我早知道就不让你进京城,你一进来,那个小子就给你安排这么重的任务。” 她说完,还狠狠的看着孟庭苇,孟庭苇干笑一声,“母后,这么多人呢!” “再说,玄策他自己要办理的对吧!” 他还对着孟玄策眨了一下眼,沈太后直接身躯向前倾倒,不让他们两个对视,看着孟庭苇,有种看你怎么解释我都不听的意思,看着这模样,他直接转头,看向下面,举杯,大声说道,“举杯,这只是家宴!” 孙大海与蕊儿都是眼观鼻,不做声。 “大家不用拘谨!” 众人也是举杯,其乐融融。 沈太后看着孟玄策,对着他有些心疼的说,“来吧!多吃一点!”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稍微有些感慨,“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年少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忙着训练武艺,兵法,每一次吃饭也是沉默不语!” “奶奶,过去了,不要在想了!” 孟玄策也没有好的话语安慰。 一旁的大夏明帝也是举杯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停滞,随后便一口下腹,眼神中有些黯然以及愤然,沉默不语。 后方的孙大海以及蕊儿却是低下头,这些皇家秘事知道后也是一种煎熬。 此时却是九皇子突然起身,本来纷闹的大殿瞬间安静,都看着这位年纪仅仅二十二岁却已经在军中有着威名的男儿,他意气风发,举着酒杯,顺势一躬,“父皇,我早已听说玄策表弟的武道实力斐然,我心中实在是难耐,况且今日只是这般喝酒没有助兴节目实在是无聊,我恳请父皇准许我可以与玄策表弟比试一番!” 躬下身躯,他的眼睛中闪烁过妖异的光芒一抹邪魅的微笑在他的嘴角一闪而过,起身时,他已然回复正常。 寂静无声。 大夏明帝孟庭苇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有着警示之意,但孟萧然眼神丝毫不避让,坦坦大方。 沈太后眼中掠过一丝不满,她有些怒气的看着孟萧然,她本来就不喜他的生母高贵妃,一身的将领世家风气,毫无礼仪,而现在孟萧然也是这般,她早就听说了孟萧然的跋扈或者说霸道,她想出言阻止,但这毕竟她的儿子皇帝也在,自然也就听皇帝的意见了。 下方的皇后太子以及其余众人眼中都流露出了兴趣的光芒,想见识一番。 谪仙! 这可不是外貌与气质,还包括了他的实力。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们自然想见识一下,只是一夜便坐上三品武官锦衣卫都督的男子有何风采? 孟玄策身躯微微摆正,一脸的平静与淡漠,沈太后见状倒是靠近他微微出声,“小策儿,要是不愿意,就不去,我倒要看孟庭苇这小子难道还硬要你去。” 孟玄策用手摸了摸沈太后苍老的手,眼神中带着笑意看着沈太后,示意没有什么,无论什么决定,他都可以。 沈太后与孟玄策的耳边话语虽然其余人都没有听见,孟庭苇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他脸上虽然是平淡冷漠,但心中却是一阵无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比武 孟萧然一袭大红袍,宽松样式中透露着一股别样是霸气,他深邃宛若刀削的脸庞上洋溢着的是阳光灿烂的笑容,但孟玄策看到的却是暗藏眼神下面的隐晦情绪,挑衅,不屑。 孟玄策看得见,自然孟庭苇也看得见。 他却是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这个儿子,无人可知他心中所想。 下方的高贵妃脸上却是有些难看,明眼人都可以看见或者是明白皇上与太后对于孟玄策的疼爱,虽不知为何,但也不能这般行事,还是在大庭广众之前,本来太后不喜她,她也知晓,这般之后,太后对她估计又有好几个月的意见,后宫虽说皇后掌管,但太后的权力与威望却是没有丝毫受损,皇帝陛下孝顺母亲,与她不过是联姻之说,肯定会向着自己的母亲,她看向自己的儿子,长长的叹一口气。 “玄策,你就与他比试一番,好好挫一挫他的锐气!” 明帝终究还是开口,带着一股怒气,他是喜温馨,不喜打杀的一个皇帝,纵使他已经做了许多打杀的事情,可那是皇帝,而今天他是孟庭苇,只是一个孟氏人。 家宴,家宴,温馨才是正道。 他此时心中确实有股怒气,只得如此之说。 沈太后脸上有些不善,孟玄策微微拍打太后的手,示意无事,站将起来,嘴中微微出声,“明白!” 他脸上没有笑容,反而是很平常的看着九皇子孟萧然。 拾阶而下,孟玄策逐渐展露自身气势。 宛若群山,苍茫浩瀚天地间。 宛若白云,悠然飘荡天地间。 可重于山峰,可轻于羽翼。 他们二人站在大殿两侧,侍卫递上两柄长剑,接过长剑,冰冷的剑身映入眼帘,随后便垂下拿剑之手。 孟玄策身躯有些奇特,宛若后倾,脚步一顿,身边劲气飞扬,他就像是厉箭一般冲出,众人只看得见他的残影,不能摸清他到底在何处? 孟萧然却是一笑,脚步交错,一剑斩出身前的空档,破风声呼啸,但却是什么也没有,他微微错愕,还未收回,上方便已然传来一道劲气,寒芒闪烁眼睛,孟玄策在半空中直接翻身旋转,白衣与黑发飘扬,横着剑身抽打在孟萧然的左肩上。 孟萧然脚步踉跄,退了好几步才停下,肩膀有些发麻,看着孟玄策悠然落下的身躯,他眼中神色不明。 “好!” 明帝在上方骤然喝彩,闻其言后,众人也是纷纷喝彩。 太子孟儒然看着有些阴沉的孟萧然,微微叹气。 第三位的魏贵妃却是一笑。 沈太后还是有些紧张的看着孟玄策。 后面的蕊儿眼中倒是闪烁过别样的神色,他武功竟然这般厉害,这确实是她不知道的。 孟萧然武功如何? 江湖上至少已经是一流身手,但这一招下,两人以判高低。 孟玄策有些感慨,他自从那一夜被黑袍狠狠的伤了之后,身体逐渐痊愈的过程中,他发现他的内力竟然有所增长,而在度凝聚道意,磨练念头过程中,道意又是越发精纯,他心中想着,也许应该感谢黑袍,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好意还是 这般想着的时候,孟萧然心中却是有些怒意,他的确小看了孟玄策,刚才出剑斩空,全然是自己没有准确把握到孟玄策的位置,对于自己的实力,他看向孟玄策,眼中的挑衅未减少半分。 红袍展开,自他天灵盖中一道赤红的苍老跃出,婉转身躯,逐渐在他后方身形变得凝实,占据大半空间,龙威不散,几乎全部压在了孟玄策的身上,赤红色的雾气蔓延,就连孟萧然的眼瞳都变得血红无比,在看不见的红袍内,那一只赤红长龙在他身躯上游转,张牙舞爪,血盆大口,吼叫声在大殿内响起。 上方的明帝看见这血红色的苍龙,喉咙间微微叹息一声,不知为何? 孟玄策微微挑眉,绝美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慎重,因为他感到有一丝的不对,赤红色的苍龙,赤红色的雾气,都有些熟悉,这种气息他就对在哪见过,而且似乎有些瑕疵。 像他这般天雷降下,凝炼道意才是正途。 而在荒山上的假道意乃是他在书上所闻,他两位师父也对他讲明了其中利害,假道意,自然没有天雷降下,只是运用一种药物垢石,凝练念头,聚成这般与道意相同无二的意念。 假道意,威力与道意相同,但其确实如追命对他所言,消散后会污浊世间,天地间灵气会被污染,不经天道所锤炼,自会不受天道所容。 所以,大多数江湖中人都看不起运用垢石之人。 此时,孟玄策就这道意而感,就像是当初面对黑雾有几丝相似之感,相似却又不相似。 而那次刺杀,追命以及他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线索。 在座众人自然是见过这般景象,倒是没有什么惊奇,况且龙威根本全压在孟玄策的身上,对于他们,没有什么影响。 孟玄策微微皱眉看向那条赤红色的苍龙,苍龙橙色的眸子中倒映出他的身影,龙威于他,不过清风拂袖。 他站得挺拔宛若苍松,眼神凌厉,内力奔腾,万马啸策于山涧。 “孟玄策,不要让我失望!” 孟萧然笑着说出这般话,战意却是越发高涨。 人生难得一知己! 人生更难得一对手! 对手难求,在孟萧然看来,似孟玄策这般谪仙的男子,才足以做他的对手。 孟玄策只是喉间清喝一声,周身龙威直接散开。 孟萧然眼中闪烁过一丝兴奋色彩。 背后的苍龙越发的凝实。 孟玄策脚步一跃而起,白衣张扬,天灵盖中银炼乍起。 银白色光芒凝练,就像是山崖间瀑布倒挂。 身姿英硕,仙人下凡。 手中长剑高高举起。 孟萧然也是一剑而出,苍龙随之而出。 他上跃之时,脸上竟然感受到几分雨丝。 只是霎时,雨丝宛若刀剑。 孟萧然眼中兴奋至极,苍龙龙吟,携大势而去,不惧风雨,不避风雨。 承欢殿内,一时之间,银白色与赤红色光辉满布,盖过了烛火之光。 在众人看不见的光辉之中,孟玄策手中长剑仅仅是一挥,便将孟萧然袭来的长剑弹开,其中力量,也只有孟萧然微微感叹。 雨丝直接穿透了赤红色雾气,那道银炼只是稍微一靠,苍龙身躯竟然全然消失。 待到光辉尽皆消失,众人一眼便见到了挺拔依旧的孟玄策,另一边是伤痕遍布的孟萧然,大红袍完全被撕裂,血液洒下。 他的长剑有些刺眼的插在不远处的地上。 没有言语,孟玄策直接将长剑丢与最近的内侍,便径直而上,坐在了沈太后身旁,沈太后脸上洋溢着的是慈祥的笑容,全然没有在意高台下众人各种不一的嘴脸。 “自己下去吧!” 明帝看着那个带着血的身影,没有一丝的怜悯,“一月不用来上早朝了。自己桀骜,便要有桀骜的本钱。” 语气冷硬。 孟萧然嘴角一弯,靠着内侍搀扶走出大殿。 随后明帝这才转露笑颜,对着孟玄策说道,“这可是第一次见你露出如此本领,看来锦衣卫都督没有错。” 孟玄策也是笑笑没有说话。 家宴继续,过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孟玄策告别太后与明帝,被孙大海带出宫。 夜色下,他一人身单影薄。 紫禁城上,魏羡鱼静静的伫立,看着那道身影,眼神中竟然有些慈爱。 黯淡的房间内,孟萧然静穆而坐。 身上伤势已然包扎好,大红袍已然褪下,露出那健壮而又精致的身躯,身上的游龙黯淡了几分颜色,他坐在床边,顺手拿起一块石头,宛若月光一般洁净,纯净的光芒缓缓顺着他的手臂进入他的身躯,胸膛处的游龙竟然开始游走,身形加深了几分。 “现在你知道了吧!” 一道幽魅的女声响起,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魅惑天成,听着这声音,怒仿佛就可以想象女子的美丽。 “你与他的差距有多大。仅仅一招落败。” 一道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悄然靠近。 女子的身影,贴在了孟萧然的身躯上。 那道身影近乎完美,玲珑有致。 她贴近孟萧然的耳朵,唇启,“靠垢石,你终究不过一招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魅鬼,问己 孟萧然漠然至极。 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那道娇躯的火热,眼神中清明夹杂着一股黯淡。 本钱! 他心中想着这两个字,握住垢石的手微微用力,纯净的光芒逐渐黯淡。 狂傲不可一世的他竟然不敌一招。 他现在的手还可以清晰感受到体会到那种力量,他宛若蝼蚁的力量。 他微微转过头去,刀削般俊俏的模样,眼神深邃,看着魅惑的身影,看着那一双柔惑的眼睛,他微微出声,“难道你可以一招败他!” 挑衅的语气根本动摇不了女子,她轻声一笑,仿佛花朵绽开一般灿烂,“但我可不会一招便败!” 不会一招便败,比你足矣。 孟萧然有些黯然,一把抓过女子,按倒在床上,身下的娇躯火热,他却冰冷万分,眼中黯然尽皆消散,是漠然,是冰冷,是冷漠,“魅鬼,你知道,你们还需要我!” “哈哈哈!” 被称作魅鬼的女子娇柔声响起,她伸出手,微微抬起头,触摸在孟萧然健壮而又精致的身躯,一直向上,直到他的脸庞。 眼睛里是柔情蜜意,夜色中,魅鬼脸色微红,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我也需要你啊!” 孟萧然默不作声。 魅鬼轻轻仰起身躯,吻在了孟萧然的脸庞,在他的耳边出声,“我还有一法!” 霎时间,孟萧然眼中爆发出火热的光芒。 他的身躯乃至眼神不再冰冷,恍若火山,滚烫至极。 在魅鬼看来,却是诱人至极。 孟萧然看向这具世间罕见的娇躯,鼻间是火热的气息。 北宫府内,北宫瑜今夜却是站在了全府最高的一处楼阁,扶着看栏,看的不是夜色,不是灯火,不是天象,而是自己的内心。 高处闻寂寞,高处见己心。 他的手中握着的是一封拜贴。 江东刀客拜上! 杀伐之气尽皆显于纸上。 文字间足以见其刀法。 他乃是京城乃至江湖有名的宗师,被刀客找上,他早已想到。 燕无痕。 江东刀客——燕无痕。 北宫瑜嘴中喃喃自语。 他手中也有了燕无痕一路到京城的战绩,无一战败,也包括了昨天泛海帮陈洞庭的一战,洞湖剑有多少能力,他清楚无比,一招便败,这就已经很不正常,而且他还是江东之人,江东的刀客,江湖近百年来,江东像是完全隐去了一般,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仿佛那条白河是冥河一般,沉寂万千。 江湖上也没有江东刀客的消息。 北宫瑜与诸葛正我齐名。 锦衣卫总督与六扇门都统。 两大京都宗师。 诸葛正我一杆昼伏夜卧,闻名整座江湖。 而他呢? 同样是一杆长枪! 一杆夏荷冬梅,同样闻名江湖。 在这座不大的枪术江湖中,两人便占据了大半江山。 多事之秋! 北宫瑜自从年初之际,心中便有感觉,感觉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般。 比武事小。 在他眼中,目的才是事大。 为名? 为利? 他看不出来,但若不是为了这两个字,那他的图谋绝对不简单了。 为了见一见江湖宗师? 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因为直觉告诉他,燕无痕这个人绝对不是简单的江湖中人。 对于明天的比武,他难得的心中有些波澜。 夜色如水,他也难得感到一阵寒意。 而此时已然四月中旬,寒意早散,夏意蠢蠢欲动。 十八日啊! 就是明天。 北宫瑜这一夜都待在楼阁上,明见己心,谈何容易。 今夜诸葛正我也收到了一封拜贴。 他年近四十,却无妻室,一人盘坐在自己的床上。 房间里没有一丝烛火。 月光如水,宛若薄纱,笼罩在他的床边。 他拿着一块白布,慢慢的擦着一杆长枪枪头。 枪头黑白条纹婉转蔓延。 他眼神中平静至极,擦拭着枪头,自上而下,每一处都没有放过,那份拜贴已经言明,燕无痕于十九日前来神侯府,以刀一试昼伏夜卧,见一见这杆长枪的风姿。诸葛正我还知道,明天便是燕无痕一试北宫,十七,十八,两天而已,他足以傲然可以与京城,与占据枪术江湖大半江山的两人一战,他的傲然在哪里? 六扇门早在好几天以前便有消息传来,江东刀客燕无痕一路以刀拭宗师,但诸葛正我还是对于燕无痕处于不屑的状态。 江东刀客? 诸葛正我想着这个词语,嘴角嗤笑。 昼伏夜卧! 当到长枪昼光耀,便是最猛烈的进攻。 当到长枪夜色浓,便是最隐秘的防守。 这不是骄傲,而是对自己的信任。 今夜月色如水,但玄武南街上却是没有几个人。 孟玄策走入一旁的街道,慢步前往神侯府。 他一袭白衣不染凡尘,专门走在黯淡无光的地段。 想着今夜承欢殿上那些人的嘴脸,他的心里有些烦恼。 孟庭苇却是是一代明帝。 来到京城已经半月有余,六扇门与锦衣卫的消息他都会过问,对于大夏也有了许多的了解。 朝纲清明,大臣党派也是如此。 孟庭苇把握朝政军权,宗室里也就只有三位同族兄弟,这三位王爷却是只有名头而已。 太子孟儒然可能非常贤明。 九皇子孟萧然可能也非常鲁莽跋扈。 这些都无关紧要。 今天家宴,他只感受到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孟庭苇对自己的正位,磨刀石,也许不是,但是他确实是吸引了宫廷所有的目光。 沈太后对于他真情实意,他可以感受到。 明帝对于他的好,他也可以感受到,但其中,他一直感觉到一股别样的意味 虚假,谄媚的嘴脸。 他有些烦恼。 回到神侯府,来到自己的房间内,他将自己的听雨,沧澜以及鬼面拿起。 来到屋外,一跃而起。 身形宛若谪仙飞升。 他坐在屋顶。 身形散漫。 刀剑放下。 拿起鬼面。 眼帘低垂,有些不明。 他想到了两位师父,想到了四位神捕,想到了诸葛正我,想到了奶奶沈太后。 世间如此辽阔,他仅有这么几人对他是真心实意。 人虽少,情意却重。 问己! 问己! 孟玄策躺在屋顶,看向苍穹之上的明月。 将面具放在自己的脸上,顺着面具的缝隙呼吸,顺着面具的眼孔看向苍穹。 脑袋放空。 这是他来到京城后的第一次没有思考。 没有思考鬼字案件。 没有思考镇南王案件。 没有思考刺杀。 没有思考黑袍身份。 没有思考无情他们在江南的详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画像 第一次,这般放松。 就像是在缥缈峰上的岁月。 赤足踏入山涧小溪。 背靠梧桐大树。 就像是小时候夏夜,师父在自己身边轻拍着自己。 轻松而惬意。 脑海中的银炼逐渐吸收周身念头。 他却浑然不知。 缓慢闭上眼睛。 他仿佛可以听见周围的风声,月声,夜声。 一切没有声音,在他耳中却成了最响亮的声音。 还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夜色渐深,他心神逐渐沉敛。 银白色的鬼面上,安静而又祥和。 听雨与沧澜就在他的两侧。 第一次,他在京城这个陌生的地方睡得极好。 紫禁城中,武煜殿,高贵妃从承欢殿家宴回来便没有好脸色,连她身旁的几位大宫女都讨了几句骂。 高氏武将出身。 乃东冶一大世家,其水军最为出色。 如今大夏水军基本都交由高氏于东冶训练,深得明帝信任。 自然,高贵妃从小便是骑马射箭,武艺从未落下,进入宫中,却是礼仪有许多问题,这也是沈太后诸多刁难她的地方。相比她最开始进宫,她已然成长了许多,至少她知道哪些人脸上挂着一张摘不下的面具,知道哪些人脸上没有面具却是丑恶至极。 今夜,孟萧然站起来那一刻,她便知道了结果。 她这个儿子,她自然了解。 桀骜跋扈,居功自傲。 如此家宴岂是他比武之地! 高贵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令她变得如此忧愁,还不只是今夜承欢殿上的事情,还有东冶传来的家信,她的亲兄长,江湖上有名的瀚海剑—高树依,败于一个刀客手中,丹田被废,变成了一个废人。 来信的目的除了告诉,便是说明高氏咽不下这口恶气。 要她在京城给予一定的帮助。 但她乃是后宫之人,又有多长的手呢? “太子殿下可看出什么?” 一位老者盘坐在一旁,全身微微紧缩,像是过冬一般,保暖御寒。 老者已然半白长发,年近六十。 闭着眼睛,喉咙微微吐声。 这是大夏太学令,掌管大夏太学。 而太学令的职责便是教导太子。 东宫内,烛火不算耀眼,有些亮光而已。 太子孟儒然此时还在灯下练字。 一笔一划,足见浩然正气。 隐约间,有金戈铁马之意。 只是这股意,藏的极深,极深。 听闻太学令的问题,孟儒然没有丝毫犹豫,“九弟可不是鲁莽,他这是想要讨一件差事!” 孟儒然停下笔,看向盘坐在一旁的太学令,眼中闪烁着光芒,那种光芒很像明帝眼中的光芒,无法形容,“可惜,他估计错了。” “这个表弟可是强于他许多啊!” 太学令沉默不语。 有些事可说,有些事却不可说。 “那你以为陛下何意?” 太学令沉默许久后,却是吐出这般问题。 “父皇的本意估计也是要让九弟领取差事,但经过今夜后,父皇心中倒是动摇了。接下来就要看一看最近几日了。虽说这件事情有些不妥,朝中必然反驳,但父皇估计不会听从。江东这个地方,搁置得有些太久了,久到大夏忘记了曾经的征战之败。” 孟儒然看向宣纸上的字。 静渊龙吟。 四字气势恢宏,暗藏激流。 “燕无痕这个人,不管他是哪方势力的人,他都活不了。太子要早做打算,究竟什么是上策?什么是下策?” 太学令眯着眼睛看向的不是太子,而是宣纸上的四个字,缓慢说道。 “老师,你可看出孟玄策是哪一脉的皇室?” 他笑着,眼睛里冒着光芒对着太学令问道。 温润如玉。 太学令已经掌管太学几十年,两朝元老。 但是太学令此时却是沉默不语。 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知道不代表要说。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子,是未来的大夏皇帝,但现在,他还不是。 孟儒然见自家师父不言语,便也是一笑而过,挥了挥手,东宫领事太监便过来将宣纸取走,重新换上一张崭新的宣纸。 磨墨! 笔落! 铁笔银划! 宛若游龙! 孟儒然手臂宛若泰山,笔直至极。 挥毫泼墨! 自有一代大家之意! 太学令没有看,但却是记在心里。 他的心中还想着另外一件事。 便是西北驻防以及南面驻防。 北凛驻防,南阳驻防以及剑南驻防。 这三处边关驻防尤为重要。 陛下会从哪里调呢? 从哪里开始大举而起呢? 太学令有些看不明白他的这个弟子了,自从他登上皇位,他便不懂了。 江东搁置太久? 四月十八日大早。 孟玄策便被吵闹声给吵醒了。 他起身,身体却是爆发出一阵响骨之声。 摘下银白鬼面,眼睛还有些没有睁开。 屋下便传来叫喊声。 “大哥!” “孟大哥!” “我给你带画像来了!” 听到画像,他脑海中这才彻底醒过来,看向下方,一个颇为俊俏的男子正在那里对他挥手,手中正是一卷画。 正是泛海帮少帮主—陈之泽。 京城四大纨绔子弟。 此时的他脸上倒是挂着微笑,还是特别童真的笑容。 孟玄策微微皱眉,他觉得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以后别这样笑,像个“孩子”。 看向远方的天际,太阳还没升起来,白茫茫一片,是清新的空气。 拿着刀剑以及鬼面,他一跃而下。 示意陈之泽到房间内说话。 昨晚回来时,他便以对神侯府门前的家仆言语,今天会有一位陈公子带着画像来找他,到时候直接让他进来便可,所以他也示意带领陈之泽的家仆退下,去做自己的事情。 陈之泽倒是一眼看见银白鬼面,眼睛流露的是无比的兴趣,但是孟玄策一语便打破了他的幻想。 私有物品。 看可以,摸就算了。 “孟大哥,我昨晚回去可就是将画像给画出来了。” 陈之泽说这话的脸上倒是一副厉害,求表扬的表情。 孟玄策看着这一幕,反倒是没有在意他说的话,而是他这幅表情,不是京城四大纨绔吗?不是在寒医馆进内堂前,将老掌柜以及老大夫是一人一脚,连顾欢这个貌美的女子都是直接出剑的吗?不是说他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吗? 孟玄策突然觉得还是书上说的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陈之泽这样的血性男儿,为了自己的二叔下跪磕头,这可是孝顺的孩子。如今还是这般模样,他是觉得以后再也不能相信传闻了。 “大哥?孟大哥?” 陈之泽用手在愣神的孟玄策眼前晃荡,他有些好奇到底在想些什么。 孟玄策回过神来,倒是没有急着看画像,他的主要案件还是在镇南王案件上,也就是沈髯的身上,对于江东刀客,他只是自觉告诉自己应该知道一些基本的事情。 所以他开口问了洞湖剑的状况以及昨晚寒医馆的事情。 经过陈之泽苍白语言的描述,他大致了解了。 经过热水中银针以及烈性的药物,陈洞庭胸膛处的道意倒是消散了,所以随后的治疗就颇为简单。 经过两三个时辰,陈洞庭的伤势便以稳住,包扎好伤口,上了药,便抬了回去,直到今天早晨陈之泽出来还没有清醒。 而沈髯,在昨天救治后,他便没有见过了。 孟玄策在心中微微想着估计也就在上午沈髯要来神侯府见他了,他可是有些好奇,沈髯还可以说出什么话语。 缓慢打开画卷。 偌大的房间内,呼吸声可闻。 孟玄策愣住了。 陈之泽看着孟玄策如此“认真”看画卷,一时之间,也是沉默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坟前一杯海酒足矣 “这就是你给我的画像!” 孟玄策忽然拿着画卷坐了下来。 陈之泽闻言也是坐了下来,语气颇为轻松,“孟大哥,怎么样,我画得不错吧!” 他还指向了画卷上的人,“你看着线条,你看这些配物,这把刀,怎么样?细致吧?” 洋溢着笑容,孟玄策也是苦笑一下。 画卷上的人,可以说是非常清楚了。 衣着配物佩刀,都是清晰无比。 说实话,孟玄策对陈之泽有这样的画技还是比较吃惊的。 但他比较气的是,画卷上是人带着一个斗笠,黑色的轻纱。 可以看出来是一个男子。 其他? 什么都没有。 他本来就是想看一下刀客的模样,这怎么看? 但至少别人帮助了他。 他也是好好的“表扬”一番,便收起了画卷。 现在开始,他对于陈之泽的“理解力”有一定的了解了。 孟玄策想着去前厅吃饭,估摸着陈之泽来这么早也没有吃,便拉着他一起去了。 前往正厅吃饭之际,陈之泽还告诉了他一个消息令他颇为震惊,昨天挑战他二叔洞湖剑陈洞庭的江东刀客今日要前往北宫府挑战北宫瑜,而时间便是在中午时刻。 北宫瑜啊! 夏荷冬梅! 孟玄策倒是想着今日要前去北宫府见识一番,正好他吃早饭时,诸葛正我不在已经上早朝,不然他还会知道明天便是江东刀客挑战诸葛正我,他与陈之泽吃饭时也交谈了许久,陈之泽可能对于他是真的比较敬佩没有一点戒心,就连他二叔交与他的洞湖剑法都言明了其中利害,连他父亲最近做的事情也对他说明,孟玄策颇为苦笑的看着陈之泽讲完这些话语。 京城外,东边山林中的一条小溪旁,棕黄色的健壮马匹喝着清凉的溪水。 溪旁树木茂密,一个男人靠在树边。 斗笠,面纱,粗布衣裳。 手掌抚摸着一块有些大的石头,微微一震,手掌若金刀,直接斩开,平滑的曲线,就成为了一块磨刀石。 这是一块纯粹黑色的石头,如果是一位打铁多年的铁匠,必然会知道,这是做磨刀石最好的石头—漆石,价值不凡,平常用刀人家根本用不起的一块石头。 漆石大多位于剑南山林石脉之中,那里山脉诸多,石脉更是不凡,漆石也是其中比较著名的石头,每一年的上贡虽说皇室不需要,但大多勋贵武将世家对此物那是渴求,因为这漆石一年也出不了几块,它在石脉的深处,危险自然上升了许多。 而男人的漆石看上去算是比较大了,而且还比较完整,可以说是漆石中的精品,一般都会将整块石头都作最为合理的利用,哪会像这男人一般直接削平整块石头。 男人粗糙的手拿起一旁的水壶,将水倒出,滴打般打在漆石平滑的曲线上,他在大手一抹,除却水迹。 摘下腰间的一柄长刀,三尺五寸,刀型宽硕。 缓缓拔刀。 刀声沉闷。 刀锋雪白,刀身黝黑。 “嚓!” “嚓!” 一声又一声的磨刀声有些响亮,每动一次刀,都带着一丝清凉的风意。 男人双手持刀,一手位于刀柄,一手位于刀尖。 刀锋越发雪白,就像是那白河一般无二。 男人沉默不语,面纱下的脸庞挂着何种神情也不知,但他的气势已然说明一切。 他这上午时光便在这儿消磨怠光,静默得有些可怕。 小溪水流有些湍急,清澈却不见底,马儿喝水都只在靠近岸边的地方,蹲下,享受着这般清凉,它眼皮渐渐沉下,但水流声却有些变了,溪水中,似乎有个什么事物抵挡了水流,马儿听出来了,却没有什么反应,它主人都没有发话,自然应该这般。 一个黑影缓缓从小溪的水流中走出。 水缓缓滴落而下,渐渐形成一个水幕包裹在黑影周围,只瞧得见其中的人形,这个黑影缓缓自溪水中来,在这小溪岸边留下一个又一个水印,脚尖的方向正是磨刀的男人。 磨刀声不曾停下。 男人斗笠下的眼睛也未曾抬起。 “这一次,认真的拔刀吧!” 水幕下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宛若高空的鸟鸣一般。 “北宫瑜毕竟是锦衣卫总督!” “嚓!” 磨刀声骤然间停下。 男人保持着持刀磨刀的模样一动不动,“我也想以刀试一试夏荷冬梅!” “水鬼,你可知道我决然不会活过这一个月,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杀的人,伤的人也太多了,那一群人终究不会让我活下去,我们相交多年,我为你办了这件事便不在相欠了。” 冷漠的话语中流露着的是不畏死之意。 “只是在我坟前,一杯海酒足矣!” 水幕下的水鬼长长叹息一声,“无痕,我常常在想,如若当初我们没有走出江东,而是无忧无虑的做个少爷,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男人手臂直接擦去刀上的痕迹,收入刀鞘,缓慢起身,看着水幕中的黑影,终究还是出声,“我在江东的时候去看了看你的父亲,你二弟将他照顾得很好。” 水鬼沉默,包裹在他周身的水幕有些波动,但他还是沉默不语。 他转身一跃,直接落入小溪。 没有一丝水花溅起,全然消融。 男人看着水鬼跳下去的地方,语气罕见的有了一丝愧疚,“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他看了看天,今日云层颇厚,阳光全部留在了上面,没有一丝阳光洒下,刀挂于腰间,踏出第一步,马儿便起身,来到了他的眼前,他直接翻身上马,向着京城而去,嘴中只是说了一句话,“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在来到这里磨刀,静心,敛气。” 山林间的小路,男人一骑向前。 颇有些气势慷慨,大丈夫兮。 “你说他们何人能赢?” 明帝孟庭苇坐在德乙殿上,结束早朝后他便离开大光明殿,来到此处处理朝务,六部琐碎事情颇多,这也是他为了将朝政完完全全的掌控在自己手中,他实在是受够了自己在朝堂上被架空的状态,哪怕是宰相魏无忌在位二十年,终究还是逐渐被削弱,只怕是没有几年便会被彻底撤下。 只是诸葛正我来德乙殿向他上诉了一件事情,便是江东刀客于今日挑战北宫总督,他这才有些好奇的问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与北宫瑜齐名。 昼伏夜卧,夏荷冬梅。 自然是相互了解。 诸葛正我跪在殿上,没有起身,“微臣不知,微臣没有见过那个江东刀客刀法,自是不知他与北宫总督的高低。” 这个问题还算是简单,他足以回答。 朝堂上众多臣子早已了然自家皇帝的心中傲然,江东这块被遗忘是地方早已被皇帝陛下放在了自己是心中,做臣子的当然明白,而且明帝这些年在东海一带训练水军,特别是高家掌握的水军,已然昭告天下。 领军人! 这才是他们确切关注的问题。 “百年时间,威帝到明帝不过眨眼啊!” 明帝在上方微微感慨。 这句话,诸葛正我可是不敢接话。 “对了,玄策查镇南一案如何?昨晚家宴,朕也未好好问他这件事情,不知他查到什么了?” 诸葛正我闻言,心中稍定,开口说道,“孟大人如今似乎已经查到了关键之处!” “其中详细我也是不知。” 就算是孟玄策在他面前以小辈相交,但他哪敢在皇上面前以孟玄策长辈自居。 回完问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叩首说道,“无情四人前往江南查国公府失窃一案,有书信前来询问为何要将西北驻防以及狼穴图放在一个告老是国公府中,敢问陛下,微臣如何回话?” 明帝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跪在殿下的诸葛正我,“图?是真还是假都不知?” “苏据他心中所想,朕又有何不知!” “你就回他们,是朕放在国公府里,想让苏据好好研究西北如何驻防,漠族如何进攻为好!你可明白就是这个理由。” 听到话语,诸葛正我叩首大声说道,“微臣明白,陛下说的话便是理由。” “下去吧!” 明帝摆了摆手,在度低下头看奏折。 北宫府里今日来了许多人。 但都是江湖人。 其中有北宫瑜相识,也有北宫瑜不相识的人。 锦衣卫通管大夏江湖,认识些江湖人那是在正常不过。 今日,这些人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江东刀客燕无痕挑战北宫瑜。 夏荷冬梅! 这一杆不知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的枪更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偌大的演武场,只有北宫瑜一人坐在一旁。 而包围四周的过道上却是淅淅沥沥的人。 白发苍苍的老者,气质内敛的中年男子,俊逸飘逸的年轻男子,还有风采亮丽的女子 他们都在等,等一个人的到来。 那便是江东刀客燕无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最快的刀与最慢的刀 “孟大哥,如若你与北宫瑜那个老东西比试胜负如何?” 陈之泽跟在孟玄策的身边,颇有些兴趣问道。 老东西? 孟玄策在心中微微一定。 确实,泛海帮靠着海运赚取钱财,在大夏各地运作,帮众也是如此,而锦衣卫对待这些帮派尤其严格,经常对他们进行抽查,对于他们的帮众也是比较严格,其中最严格的便是陈之泽,许多次他犯了事后,都是锦衣卫将他给抓了回去,还特意让他父亲或者是二叔领人,自然免不了一顿“教育”,陈之泽对锦衣卫有怨气也确实正常。 不过他考虑了这个问题后倒是很冷静的分析了这件事情,自己与北宫瑜这个宗师差距存不存在,如若差,差在何处? 自己掌《元皇录》,御听雨,沧澜。 “十招内败他!” 这一刻,孟玄策仰着头说道。 意气风发,锋芒尽露。 陈之泽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以及向往。 他觉得孟玄策活出了他向往的生活以及态度。 泛海帮少帮主。 江湖闻名的洞湖剑是他二叔。 他家很有钱,他家其实也很有权,在江湖中话语权也不低。 但他一直活得不痛快。 也许是他的心是一颗躁动的心,向往漂泊或者说向往紧张而刺激的生活,因为他们家太安静,他们家给他安排的生活太安静。 所以他在京城中纨绔跋扈。 江南南域。 一辆马车穿过了大半街道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谢府。 无情四人从车辆上下来。 无情坐在轮椅上,内力外放,普通的阶梯对他而言如同虚设,他虽坐在轮椅上,但内力深厚,其实与平常人无二。 无情为首,其余三人都站在其身后。 门前的家仆上前来问话,冷血直接发话,“告诉你们主人,今日六扇门四大神捕前来自然要见到他,如若在阻拦,我们可就直接入府拿人到六扇门衙门中问话。” 这不是冷血夸大的话语,而是事实。 既然他们四人已经全权管理国公府这件事情,那么与这案件有关的人员他们都可以拿人在六扇门中询问,而前来府邸询问不过是为了这些人的面子而已,六扇门现在确实有这些权力。 家仆听完连忙前往里面禀报。 无情四人已经前往知府府衙,没有在,他们这才来到江南知府谢无姜的府邸。 无情已经给了谢无姜许多面子了,但这是最后一次,有些时候,有些人确实不懂什么叫做尊重,像谢无姜才四十余岁做到一方大吏心中的傲气足以想象,谢氏也是江南一方大族,但他不是族长,这股傲气便越发的溢出,特别是在回到江南这方土地上,所以已经过了四年,他还在知府位上,二品大吏,没有改变。 四人没有言语,但身上的气势已经镇住了其余站在门前的家仆。 待到无情见到连忙跑回来的家仆,脸上没有言语,但心中倒是微微一定,虽说他们可以派遣六扇门的青衣与赤衣,哪怕是金衣,银衣,派遣来拿谢无姜,也有些底气不足,二品官吏,管理六方行省之一,知府之位,而且还是在江南,他们是过江龙,谢无姜是地头蛇,谁压谁,真的不一定。 至少现在,无情赢了一局。 看了一眼后边的冷血,铁手,追命,眼中平静至极,他心中微微苦笑,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拿住知府的困难度。 四人走至前厅,见到这一方大吏。 宽大的身躯,有些肥胖。 胡须略长。 眼神中带着笑意看着无情,无情见到这一幕自然明白这是在笑话他们在门前说的大话,至于是不是大话,无情是真的想证明,这不是大话,如若不见,他今天绝对要派遣江南南域衙门中所有的六扇门之人前来围府,至于谢无姜的回应,他不知道,至少现在不需要这样做。 “拜见谢大人!” 四人齐齐拱手。 谢无姜坐在首座,微微点头,示意四人随意。 偌大的前厅,只剩五人。 无情直接开口,语锋凌厉。 孟玄策带着陈之泽来到北宫府练武场后,见到了许多人,但多半都不认识,所以他干脆走到一处没有人的长廊上坐在长椅上,静静的看着就坐在练武场的北宫瑜。 苍老的面容,孟玄策似乎想到了北宫瑜已经接近六十岁了,与诸葛正我才四十余岁相比实在是差距大,而且北宫瑜的儿子似乎还是锦衣卫的一个都督,三品官阶,虽说不错,但似乎没有什么出众的人物。 锦衣卫与六扇门下一代差距很大。 从北宫瑜与四大神捕便已然可以清晰看出。 一旁的陈之泽脸上挂着的是烦躁,斜着眼看着北宫瑜,脸上挂着的就是我讨厌你这个表情,孟玄策收回目光看到这一幕也是一笑,还是一个孩子啊,他在心中微微感慨。 “孟大哥,那个老东西怎么不拿枪啊?” 陈之泽倒是没有看见孟玄策脸上的笑容,好奇的问道,“不是说他是什么夏荷冬梅吗?枪术大师?” 孟玄策在度看向北宫瑜,沉稳的气势足以让他动容,“对手还没有到,枪如何能出!” 语气中有些敬佩,只在于武道上的实力。 “燕无痕前来拜会!” 正在这时,一道响亮的男声于练武场一旁的屋顶传来。 孟玄策与陈之泽都是神色一变,没有了嬉笑,平静的看着屋顶上方的身影,粗布衣裳,斗笠面纱,腰间一柄宽刀,就静静的站在屋顶,气势极沉,山岳不可度之,瀚海不可度之,与北宫瑜对视毫不避让,一种气氛在练武场上开始聚起,其余江湖中人心中都有些震惊,因为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自然见到有些传入他们耳中的话语也在他们心中消散。 谣言有真,有假。 但也有真的假,也有假的真。 其他人心思孟玄策不在乎,自然北宫瑜与燕无痕也不在乎。 刀客重豪气。 刀客重意气。 孟玄策却是最喜欢潇洒的刀,肆意的刀客。 他与沧澜便就是如此的刀客,如此的刀。 缥缈峰上十八载,不染红尘若谪仙。 听雨沧澜十八载,潇洒肆意若少年。 他重小握刀,不曾放下,手中乃至心上,他都不曾放下。 对于刀,他喜爱,他疼爱,他欢喜。 今日,他一袭白衣银白,白玉冠束发,山海间波澜都不可使之失色的脸庞上却是失了颜色,看着那个刀客,看着那柄刀,他眉宇间有些阴郁,因为那柄刀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空气粘稠的有些让他心慌。 一旁的陈之泽还是那副模样,只是看着燕无痕,这个江东刀客,他眼神中怒火没有掩盖,呼吸也急促几分,这很正常,对于伤害自己亲人的人,何况用的还是卑劣手段。 “北宫大人可准备好了?” 雄浑声音令得北宫瑜起身,向着一旁的家仆摆手示意。 燕无痕身形一掠,稳稳落在正中央。 北宫瑜提起一口气,丹田内力沸腾,缓步走到正中央,待到他定步,两个家仆已然将一杆长枪抬来。 六尺五寸,两百余斤,可谓是枪中霸王。 但这杆枪却是白银长枪,显得有些朴素。 枪名夏荷冬梅。 一杆夏荷冬梅压碧海倾天。 这杆江湖中传得盛名至极的长枪。 孟玄策也是微微打量,这还是第一次见,感觉确实新奇。 北宫瑜一手提枪,漠然看着燕无痕,枪尖雪白,宛若圆月。 燕无痕不为所动。 北宫瑜内力涌动,沿着枪身细纹蔓延,一步跨出,枪尖寒芒直刺燕无痕,最为简单的一枪。 面对最简单的一枪。 朴实毫无繁华的一枪,燕无痕也是简单一动。 拔刀! 肉眼不可明见间,雪白刀锋,黝黑刀身,骤然间出鞘。 刀光宛若秋水般安然,却包裹着莫大的杀意。 这是最快的刀! 世间罕见,江湖中难有如此拔刀,如此之快! 拔刀破一枪。 北宫瑜后退数步稳住身形,枪杆抵住。 终究还是老了。 北宫瑜虽然在心中这般想着,眼神中却是涌动出了绝对的光芒。 夏荷冬梅再次出枪。 枪尖翻滚,碧湖升腾。 大步一踏,碧湖翻滚,绞杀中宛若一朵夏荷盛开。 此时,枪身金黄,宛若骄阳。 见到这样带着无敌威势的一枪,燕无痕握刀之手也是微微转动,缓慢,还是缓慢,他的刀仿佛定格一般,没有一丝锋利,没有一丝迅捷,黑白刀光翻转,不断闪烁,像是平缓的溪水,这一刀,缓慢异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我有一刀,磨灭夏荷 “最快的一刀,最慢的一刀,孟大哥,这刀客这么强,怎么回事?” 陈之泽有些震惊的转过头去看着孟玄策,语气中的不解却是异常明显。 “对啊!” 孟玄策看着还在出刀的燕无痕,语气中有些感慨,因为这般刀术,竟是超越他许多。 “世间罕见的拔刀术,加上更为罕见的磨刀术,古之四大刀术,他竟已掌两术!” 武道繁衍,功法哪止万千。 刀中四术,那是每一个刀客的向往。 拔,磨,转,斩! 四大刀术,习得一门已经可以称作是刀道大师,何况看样子,燕无痕内力深厚,道意雄浑,宗师人物,这般人物使得四大刀术那是更为厉害。 孟玄策听闻他师父这么多年都不曾习得的刀术,不曾想这一人便已然习得两术,而且决然已经大成。 拔刀术的快! 磨刀术的缓! 都让孟玄策心中颇为向往,这般刀术习得该如何舒服顺畅。 “四大刀术?” 陈之泽嘴中微微喃道,但看见孟玄策沉浸在比武中,他便没在开口,也仔细的看向练武场内,与他二叔相比,他只出了一刀,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这个江东刀客的实力,只是为何要用那般手段,他有些想不通,既然想不通,他便不想,安心看比武,他心中还想着等下谁赢了,自己喝不喝彩呢?两个人自己都不喜欢,本来都想着要安安静静看,结果却是彻底陷入这个问题中去,看比武也只是走马观花。 而一旁的孟玄策却是津津有味,瞳孔内似乎有这光点闪烁,就像是苍穹上的闪电,一闪而过,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因为他正在脑海中模拟这两种刀术,但都崩坏了,无法模拟。 四大刀术,无愧其名。 孟玄策嘴角带着苦笑看向练武场内。 “你们还等着京城里的信吧?” “为什么两份这么重要的图放在一个国公府里?” “大夏立朝至今,一个手无实权的国公何其多!” “这封信相信过不了几天便会出现在你们的手中,但你们真的相信其中给出是理由?” “其实你们也明白,这种事情的理由会这么轻易告诉你们!” 寥寥几句话,无情四人眼中神色都有些变了,但却没有出声反驳,也没有附声同意,无情看向谢无姜,神情颇有些意外,就这么几句话已然将这次谈话询问把握到自己的手中,就是这样的能力,无情也不得不有些敬佩,能做上一方大吏的人自然不是无能之辈。 只是有些好奇,上一任的谢氏族长为何没有将族长之位传到谢无姜的手中,而是给予了另一人。 “谢大人,以为如何?” 无情话语中虽然平淡无奇,但眼睛却是紧紧盯在谢无姜的眼睛,毫不避让,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 既然你将这个话题给直接提出,那我便顺势直接问你便可,无情可不相信谢无姜心中没有任何想法便说出这几句话抵住自己的问题。 冷血,铁手,追命都没有言语。 他们只需要观察,问话自然有无情。 “想来你们来找我自然知道是我将国公府丢了图的消息上传京城,在江南待了许久,或者说调查了许久,你们也明白这件案子的难办性,只有三人知道,而且守卫森然,没有一点的破局点,就算你们去了听风阁获得一些行程消息也不能解决,这些情况我早已料到,所以,我特意与你们避开几天,让你们自己先调查一番。” 谢无姜缓缓的拿起一杯茶,颇为悠闲的喝了一口,就像是茶楼中听书的顾客一般悠闲,缓慢咽下后,他才继续说道,“苏据,大夏神将,统帅大军力压蛮族,却在西北最后的漠族失了胜,他确实不甘心,哪怕是回到了家,他还在想着西北漠族,想着为自己搬回一局。” “你也知道,他在兵部中的学生也不少,朝中人脉关系也不弱,所以,他想要得到西北驻防图很简单,哪怕是放在兵部之中,他也可以得到,皇上也知道这件事情,却没有出声,这给了苏据一个默认的信号,他对你说这是皇上的命令,对吧?这不过是他一面之言而已。” “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些消息的呢?连皇上知道却没有出声都知道?” 无情眼帘微沉,看着一脸笑意的谢无姜。 “谢大人!” 水花翻滚,跳跃在枪尖,宛若实物。 荷花盛开,晶莹欲滴。 金黄色长枪直刺毫不避让。 北宫瑜提着一口气,任凭内力在体内奔腾,神采奕奕的盯着燕无痕。 单手握枪。 右脚一步向前。 气势深沉。 这一枪名夏荷,盛夏光芒璀璨。 无数水花于他周身翻转,宛若浪花,耳边似有潮起潮落之音。 磨刀术! 黑色夹杂着白色的刀光宛若秋水一般动人。 燕无痕悠然将刀递出,缓慢的左右摩擦,就像是在漆石上磨刀一般,看着不断递进的浪潮水花,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悠然。 这是世间最慢的一刀! 却也是世间至强之刀! 因为它已然跳过了世间刀客的规则。 刀光绞杀浪潮水花。 左右滑动,像是剔除水花一般。 在众人眼中只见得到两人周旁水花绽放落在地上,却不见其中内力的比拼。 内力化作实物比拼,这其中耗费的是更大的精力以及道意。 长枪不断递进,北宫瑜脚步却是不动一分。 刀不断逼近,燕无痕却是向前动了几分。 “我有一刀,可磨夏荷!” 燕无痕喉咙间声音穿透浪潮水花,直抵北宫瑜耳中。 北宫瑜不由感慨燕无痕内力之深,竟与他无二。 磨刀术彻底爆发。 刀光越发缓慢,浪潮水花消磨得越发得快。 燕无痕身旁刀光一进,大步一踏。 手中刀仅仅左右一划,便已然递进浪潮中,直逼荷花。 轻轻缓慢一划,荷花破灭。 宛若佛家经中所言,诸生诸像皆破灭,诸生诸像妄念皆破灭,一切如梦,一切如幻,如泡沫。 悠然划过这一刀。 足以铭记在孟玄策心中。 这个刀客也足以让他留在心中。 “叮!” 破过浪潮,破过水花,破过夏荷。 刀与枪终究相抵。 星星火花四溅。 此时,刀光也已然哑然。 黝黑刀身,雪白刀锋。 银白色长枪,一缕红樱飘扬。 陈之泽心中不由心生向往,这样的画面足以激起任何一个男子心中豪情,哪止千丈,他不由握紧拳头,脑海中又想到了昨天下午寒医馆内堂孟玄策的那样悠然一指,破洞湖,谪仙身姿令他也是这般向往,他心中更是坚定了学武的信念。 孟玄策脸上终究露出娇艳花朵,迷蒙烟火都都抵不过的笑容。 此刻,练武场上,两人比拼,无外乎内力,无外乎技巧,只在乎气力。 燕无痕斗笠下的嘴角掠过一丝笑容。 也许是因为死前可以奋力拔刀,也许是因为感慨北宫瑜的枪术,这不为而知,但他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赢的信念。 脚步抵在地上,奋力而出。 “你老了,北宫瑜!” 燕无痕再近一步,喉咙间奋声大喊,“啊!” “给我破!” 刀回之间,便是在度一击。 迂回间决胜负。 咫尺间定生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酣畅淋漓的出刀 “叮!” 金戈声只响起一声。 在场众人便已然见到北宫瑜后退数十步,以枪抵地才止住了身形,却还是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痕迹,这一刀已然分胜负,却没定生死,因为燕无痕没有在进,反而是收刀静静的看着北宫瑜,身姿风采令人神往,纵使此刻他脸上有着一层厚厚的面纱。 正午的阳光洒下,北宫瑜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燥热,身躯里竟然有丝丝凉意。 他冷眼看向燕无痕。 他自十岁学习枪术,至今几十余年。 枪融入躯骨,枪术融入身姿。 夏荷冬梅。 这杆长枪于他而言已经一体。 但此刻却是被一个比他年轻的刀客以一手磨刀术破去,不管它是不是四大刀术,他心中绝对不甘。 这杆长枪名叫夏荷冬梅,定然不止夏荷,自然还有冬梅,北宫瑜此刻已然提气,冬梅已在焕然之间。 燕无痕没有趁他脚步虚浮而出刀,反而是大大方方等待着自己。 这般无畏无惧。 实力傲然? 北宫瑜被江湖推崇为枪术半壁江山,心中傲气当然有,此刻却是彻底被调动。 心中却还闪烁过一个想法。 四大刀术难道都在江东? 江东刀客之强,决然超越其余地方刀客不止点点斑斓,那绝对是天上星辰与地上顽石之分。 陈之泽眼中火热,这般比武实在是酣畅淋漓。 四大刀术都在江东吗? 孟玄策心中也闪烁过这个想法。 因为他师父当年南至蛮族腹地,北至无人山脉,基本走遍了整个大地,好像确实只有江东这个地方没有去过,因为江东对外地人十分抵触,渡白河而过都要受几道检查,他师父自然不愿意这样到江东,所以就没有去,联合他师父他心中对于这个想法坚定了几分。 于是,他看相燕无痕眼中也变得火热。 无论燕无痕何时死,何地死,与他根本没有关系。 但他必须与自己比较一番。 这两大刀术,他心中向往至极。 可能还不止这两大刀术? 嘴角再次挂起娇媚花朵,迷蒙烟火都比不过的笑容,令在场有些女人心中不由一荡,心生惬意之感。 北宫瑜手持长枪,枪尖向地,冰霜骤然间蔓延至整杆长枪,连带着枪尖,在阳光的照耀下,宛若明镜,像是冰雕成的长枪一般。 而他身旁,寒风呼啸,寒意凌厉。 正午的阳光都阻挡不了这股寒意。 燕无痕聚起内力,同样单手持刀,以起刀式对之。 眼睛顺着刀锋看相北宫瑜。 锋芒毕露。 凶厉异常。 北宫瑜脚步踏出,手腕翻转,在地上拖着这杆冰枪,划出火花而去。 身形宛若离弦之箭。 燕无痕毫无所惧,持刀而去。 “嘭!” 北宫瑜直接大手一挥,冰枪划过半月形状一般,狠狠的落在了燕无痕的刀上,而刀已然落在了他的肩上,下身弯曲,已然接近地上。 冰晶四溅。 燕无痕嘴角挂着苦笑。 这样是力道。 他的身躯中这股力劲四处乱窜,过了好几息才消散。 此时的北宫瑜手已然接近枪身末梢。 在度加大力量,翻转枪身,向上一提。 燕无痕本想向后一撤,没曾想冰枪落得如此之快。 又是一记狠狠的落下。 同样的冰晶四溅。 燕无痕脚下逐渐裂开的石板印证着北宫瑜强悍的力量。 也在诉说着燕无痕身上扛着的压力。 “再来!” 燕无痕竟然发出猛兽般的声音。 猛得将冰枪抬起。 身形宛若灵蛇般游动到了北宫瑜身旁。 仅仅两息。 北宫瑜收回冰枪,双手一横。 一记狠狠的刀,同样的落在冰枪枪身上。 北宫瑜没有后退一步,反而是抗下,苍老的面容上是不服输的表情。 “再来!” 北宫瑜同样一声。 两人身形分开。 各自后退,仅仅一息,便夹杂着猛烈的强风撞在了一起。 两人在练武场上奋力施展出自己的枪术,刀术,不断的交锋,不断的撞击。 刀光泠然,枪尖上也有着寒凌寒风夹杂。 宛若巨石声响。 两人招式变化不断,但却都逃不过力之一字,气血强则力壮,气血衰则力弱,此乃亘古定理。 两人身形又是一错,各自分开转过身来。 衣裳不再整洁,发丝也不再整齐。 北宫瑜单手拖着冰枪冷眼而视。 身旁冷厉寒风不因他身躯的炽热而减弱半分,反而有越发强悍之感,呼啸声也是越发的响亮。 燕无痕斗笠上有着丝丝冰晶,面纱有几分破败,粗布上有清晰的划痕,他微微松了松握着刀的手后在度握紧。 两人交手不下百招,可谓胜负各半。 内力精纯,招式潇洒,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感。 这是北宫瑜对燕无痕的评价。 北宫瑜在江湖中纵横数十载,一杆夏荷冬梅挑翻过整个江湖,虽是最后败退。 他见识过不少江湖侠士,胜过,也败过。 但如燕无痕这般的武力决然不会默默无名。 江东? 北宫瑜没有去过这个地方,却是再一次对江东涌起了许多兴趣。 气力不凡,枪术惊奇,决然不是正统的枪术传承却带着一股奇异的超然。 这是燕无痕对北宫瑜的评价。 半百之人有此实力,已然不凡。 难怪水鬼曾言,今日认真拔刀。 自己所习两大刀术已然亮出,接下来便是真正的手段了。 “墨穹,今日可让你酣畅淋漓!” 燕无痕喉咙间声响如海浪翻滚,夹杂着一股无畏之意。 “啊!” 他向天吼叫一声,微微沉身,脚步直接发力,飞掠而出。 高高举起手中之刀。 刀锋雪白寒芒令得北宫瑜正眼一瞧。 他肆意无比,宛若游蛇紧贴地面,特别是面纱下的眼神,带着太阳一般都火热,只为酣畅淋漓的出刀。 身形消散,残影不断闪烁。 北宫瑜收冰枪,不动一分。 “叮!” 冰枪往后一撤,便是与刀撞击在一起。 北宫瑜脚步微顿,燕无痕却是向后掠去。 北宫瑜眉头微皱,只是一交手他便感受到不同。 手掌慢慢摸过去,与刀的交锋处,非常清晰的有道缝隙,已经可以摸到真正的枪身了,与前面的交锋仅仅是破碎冰晶可谓是相差太大,只是一刀便已经破掉自己内力所化冰晶,而且这一刀的余劲之大,他的手到现在都有些麻痹。 他转动身躯,拖曳着冰枪,扫视着闪烁的残影,从其中他看见了燕无痕握刀的不同。 已然握在刀柄末梢。 稍微一变,手掌张开,刀竟然直接转动。 圆月刀锋泛着寒芒。 锋利的气息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已经渗透心中。 “转刀术!” 孟玄策眼神中带着震惊,却转眼变成炽热。 四大刀术不是妄言! 陈之泽摸了摸脑袋,看了一眼孟玄策,有些搞不懂他眼神中的炽热,“四大刀术的转刀术?” “这燕无痕这么厉害,四大刀术这是学全了?” 孟玄策没有回答。 只是紧紧的盯着场上不断闪烁的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冬梅自寒冽中凋亡 旋转的刀锋再次贴近北宫瑜的胸口。 但北宫瑜还是没有找到燕无痕身形的规律,没有了前几次的灵活,终究还是有些缓慢。 提枪的速度有些缓慢。 终究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而后便是强悍的冰枪一抵再次将燕无痕横扫而出。 北宫瑜喘着粗气,终究是老了。 实在不智! 本就与燕无痕身躯差别很大,最好的方式应是直接出手,以最凶狠的招式,现在却是与燕无痕交手过多,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嘴角挂起苦笑。 残影还在闪烁。 刀光自旋转的刀锋还在如秋水一般掠起。 黑色,白色,丝毫没有揉在一起,反而是泾渭分明。 就像是秋风带着阵阵萧瑟。 紧紧的围绕在北宫瑜周身,不远不近。 转刀术! 这是追求一种极致力量的刀术。 不断旋转,不断加速,从而来获得更大是力量,但有紧便有松,有至强便要松弛,转刀术便是这样,每过一段时间,刀速到达了最大,就连燕无痕的手都受不了的时候,他便要选择,是彻底的进攻,还是收回,再来旋转加速。 而北宫瑜经历几轮,脑海中也渐渐明白。 燕无痕没有选择这个时候彻底进攻,一方面是因为北宫瑜已经接触到了他出刀的节奏,另一方面便是他不屑,对着一个没有气力的老人出手。 刀客的傲气,有时候,常人很难想象。 就像是他手中的刀,从来都是狠狠的拔出。 孟玄策握刀十八载,清清楚楚的明白刀客的这种傲气,欣赏,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这种傲气是一种追求公平的傲气。 陈之泽倒是狠狠的说道,打啊,打啊,痛打落水狗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用,真的是他一脸痛心疾首,完全是惋惜,不懂燕无痕的心理,孟玄策见到这是一笑,也许陈之泽现在不懂,但等到他真真正正的学习了洞湖剑后,学习了剑客的骄傲后,他自然会明白。 在他眼中,其实陈之泽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子。 “北宫瑜,我知道你的夏荷还没有彻底的蓄势发力便已经被我破灭,现在拿出你真正的冬梅来吧?” 燕无痕的声音从各处残影不断传出,平静而悠然。 “水鬼,难道你真的不去帮一帮你的好兄弟?” 话语中难掩笑声。 水幕下的身影静静靠在山林中的一处溪水。 水鬼静默无比,没有回答。 一个全身带着月华般光芒的人影从山林深处宛若飞鸟一般越出,狠狠得落在地上,溅起灰尘与细小的石子,等到渐渐平息后,这道身影才对着水鬼说道,“你真的没有动手?别说什么北宫府里守卫,你水鬼如果都不能动些手段,我月鬼那就是个废物!” “哦!” 水幕下的水鬼终究还是出声,“你不是吗!” “你!” 月鬼苍老的声音中有些怒意,但却没说出任何反驳的话语,等到冷静后,才说道,“我这几日都在镇南王府中,魅鬼如何了?你的计划又如何了?” 水鬼抬了抬腿,看着缓慢流淌的水流,“魅鬼估计还在九皇子的那张床上吧!” “她估计也快了!” “我,计划已经完美了,就算燕无痕今日死去,明日不挑战诸葛正我,这个计划还是完美完成了,这一路上他得罪的人都来到了京城,他逃不了,这些人也逃不了!” “你对你的好兄弟这么淡漠,他可是将死之人,你这么平静!” 月鬼颇有些震惊,因为在这几人中,就水鬼这人十分重情义。 “不然呢?” 水鬼说道。 “他已经说了,坟前一杯海酒足矣!” “倒是你,计划如何?” 月鬼宛若一个小孩,跳着来到了水鬼一旁,颇为高兴,“那王蔺如真的还是一个习武奇才,天资聪颖,这几日教导他的兵法,他也是一点就通,难道你当初说的那句话纨绔子弟都是天才,真的没有错吗?” 水鬼没有说话。 沉默无比。 月鬼倒是又说了一句,“提醒魅鬼别忘了她的任务,快一点,时间脱得有些久了。” 说完,便快速奔进山林中,消失了身形。 那一身月华光芒也渐渐消却。 缓缓的水流声。 水鬼干脆躺在其中,任由溪水从自己身上流过。 他的心中难得的平静。 在没有了担心的情绪。 一切都是天命。 坟前一杯海酒,我不会忘记。 他在心中暗暗喃喃道。 北宫瑜胸膛中流过万道内力。 四周寒意侵袭。 寒风呼啸。 冰枪上面的冰晶在度加厚了几分。 枪身纹路自冰晶下闪烁过别样是光芒,宛若闪电在厚重的雷层中奔腾。 他的枪尖上渐渐升起一朵梅花。 冰晶,却带着殷红。 不断扩大,不断绽放开来。 他的腿部不断压缩,身躯不断低下,头颅越发高昂。 漫朔的寒气在向四周侵袭。 使得地上都有些冰晶。 即使太阳高照,整个练武场却是寒冷非常。 特别是燕无痕。 他残影渐渐消失,因为寒意已然将四周地板都冻上,他身法在出众,也是无法在这样的地板上有那样的速度,就是这样简单的将自己的内力外放化作实物,北宫瑜便将燕无痕的路径都已封存。 燕无痕站在原地不动,持刀冷眼看向单手拖着长枪是北宫瑜。 两人身踞十多米。 冰晶已经布满地板。 寒风也渐渐笼罩在燕无痕身上。 一切一切,冰枪上逐渐攀爬起树枝一般的条纹。 枪尖上悄然绽放的殷红梅花与飘扬的红樱相互映衬。 北宫瑜发丝丝丝在风中飞舞,提枪缓步。 冬梅自在寒冽中盛开! 苍穹中突然飞掠过几只白鸟。 鸟鸣声响起之时,燕无痕手中刀锋破风声也随之响起。 锋利的刀锋旋转。 刀柄就在他的手掌心中。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只听得见声响,只看得见黑色,白色刀光。 身旁风声开始隔绝寒风,隔绝寒意。 脚下是冰晶都开始破碎,飘荡在半空。 在半空中变得缓慢至极,恍若一个画面。 可以入画的画面。 殷红梅花不断扩大,每一片花瓣都绽放开来,其中梅蕊晶莹。 北宫瑜脚下升腾而起巨大的气势。 两人之间已是一触即发。 “冬梅!” 北宫瑜清喝一声。 身形便以向前奔袭,拖曳冰枪,只是枪尖向外,枪柄抵地。 地板上冰晶四溅。 燕无痕却是一跃而起,身躯与白鸟同行。 手臂翻转,刀锋旋转。 待到距离相近。 北宫瑜反转手腕,枪尖殷红梅花直接破碎开来,数缕寒风呼啸,夹杂破碎梅花而去。 而他这一枪紧紧跟在破碎梅花后。 红樱飞扬。 冬梅自寒冽中凋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往事如水却不够动人 刀光直接斩在寒梅。 燕无痕手中刀已然到达最高的速度,破风声有些骇人,直接狠狠落在寒梅之上。 刀身黝黑却有着一股白色的光芒侵袭,逐渐向着梅花而去。 “嘭!” 燕无痕转刀,竟然直接破掉冰晶化作的殷红梅花。 冰晶四射。 锋利无比。 在他的脸上都留下了道道血迹。 但他毫无避讳,眼神炽热。 他踏着冰晶,顺势而下。 北宫瑜踩着冰晶,乘势提枪向上。 纵然冬梅破碎殆尽,北宫瑜也毫无畏惧。 枪身上冰晶瞬间炸裂,化作最锋利的厉箭,指向的是北宫瑜。 白银长枪,霸王之枪。 破空声惊人。 使得空气都炸裂一般爆发出响声。 无畏冰晶,无畏寒冽。 “叮!” 长刀与长枪交锋的瞬间。 四周劲气四射。 衣裳飞扬,冰晶四射开来。 只是接触的瞬间。 就爆发出绝对的声势。 这是一副难得画面,特别是在金黄色的阳光照耀下,两人都熠熠生辉一般。 气血翻涌。 逆推而上。 北宫瑜与燕无痕嘴角都溢出鲜血。 但他们都憋着,想运气调息,手中的刀枪便瞬间软弱下来。 两人相视一眼,直接收回。 各自后退数步。 “嗤!” 北宫瑜插枪,燕无痕插刀。 深深的插在地上。 席地而坐,调动内力,缓慢的平息自己的伤势。 天空上白鸟来回飞掠,鸟鸣声令得孟玄策不禁抬头细细的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拍了拍陈之泽的肩膀,“走吧,吃饭!” “这这就完了!” 陈之泽看着练武场上两人,还是有些不确定。 这样看样子,就两败俱伤? 孟玄策点了点头,“走吧,就这样了,先找一家酒楼吃饭吧!”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也没有在意练武场上两人的结局到底是如何? 这与他关系不大。 陈之泽赶紧跟上。 北宫瑜没有败,这便是一个好结果了。 作为坐镇京城锦衣卫总督,朝廷的宗师,他的胜负更是关乎了整个朝廷的脸面,不能败,也不允许他败,明帝最在乎什么,他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名声,整座朝廷的脸面,想当年他刚上位之时的懦弱,胆怯,被朝廷重臣把持朝政,其中重臣,就包括了现如今的宰相魏无忌,这些历史在大夏的史书上都尽数略去,变成了褒奖话语,尽皆都是赞扬那时他上位时的睿智,果断,手段强悍。 所以,北宫瑜心里清楚,孟庭苇是明帝,他举贤为重,肃清朝纲,他心胸宽阔,这些都是他优点,但他却是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爱惜自己的名声,他希望后人在评价他时,是最大的赞美,而不是叫骂。 他不能败。 这最后的一招,已然将他内力耗尽。 夏荷冬梅! 这一杆曾经挑翻江湖的长枪终究是有些迟钝了。 而他,也老了,心,也老了。 午时已到。 孟玄策与陈之泽自然要吃饭。 他们走出北宫府,就挑在附近的一座酒楼上,简简单单的吃了一顿,果腹而已,又何必太过在意,这顿饭自然是陈之泽抢着付钱,孟玄策也只是一笑,有人付钱,他自然是落得轻松。 分别之际,孟玄策还是稍微提醒了一下。 洞湖剑法,值得他认真学习。 陈之泽也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认真的学习。 分别之后,孟玄策径直向神侯府而去。 待他到了神侯府后,看门的家仆便已对他言明沈髯等了他几个时辰了,此时,还在前厅,刚开始诸葛正我还与他说了几句话,后来诸葛正我有事,便只剩他一人待在前厅,所以,管事特别为他送去了饭菜。 想来应该还在吃饭。 孟玄策带着这个想法进去。 嘴角挂着笑。 对于沈髯讲的那个故事,他只能说。 往事如水却不够动人。 一个老乞丐教授他们武道,医术,兵法? 王阖早以知道,威逼他找到剩下兵书? 也许沈髯是真的不懂兵法。 他特意研究或者说看过曾经对于王阖每一场战争的卷宗,胡乱至极,毫无章法可言,他最重要的手法便是每逢战争,他必然是第一人,在战场上,身先士卒,率领将士,以死捍卫胜利,他是以自己的生死来刺激将士的无畏心态,每一次战斗都是一场可能会死的战斗,但王阖运气好,他在最开始艰难的地方挺下来了,后来他才采用了一些兵法,却不知是不是副将商量而出,还是他自己学习之果? 何况青叶银针,他还没有给出个清晰的交代! 还有他怀里手帕上的清神散,乱五感,这种药剂,身为东海盛名的青叶神医,沈髯自然是清楚无比。 接下来,便是解开整个案件的关键之处了。 孟玄策在进入前厅时,还特意停了停脚步,看向外面灿烂的阳光,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眼神平静,而后才走进前厅,看着那个前厅偏堂的饭桌上吃饭的沈髯,默不作声,坐到正堂上,示意他吃饱后才来说话。 沈髯苍老的面容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继续的吃饭,夹菜,喝着清茶。 静默。 整座前厅上,一时之间,除了沈髯嘴中的咀嚼声,便再无声响。 “如何知道?” 谢无姜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们的皇帝陛下,大夏明帝好名声,对于在漠族战败这个问题,他其实看得比谁都重,重新发兵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派谁挂帅,这是一个问题,既要有能力,又要可以压住西北指挥使李屈通,还要极其了解西北漠族,特别是陌刀军,整个朝中有谁,除了神将苏据,还有谁,陛下注定会给他这个机会,只是让他琢磨,慢慢琢磨,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推论而已。” “但当我知道丢失驻防图,便不是推论,而是事实了。” 谢无姜颇有些嘲笑,四大神捕都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看来还是眼光有局限,看不懂朝局。 冷血还是一脸冷漠,抱着粗布中的剑。 铁手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扫视着这座谢府。 追命则是满有兴趣的看着谢无姜,全然没有看见嘲笑一般。 “那狼穴图呢?” “你又是如何知道丢失的呢?” 无情说道。 “第一个问题,这同样很简单!” 谢无姜举起手臂,只伸出一根手指,缓慢说道,“狼穴图是当年西北征战,战败过所有国家的宝藏,当年那是不好运回大夏才就地埋葬,只留下这一份图纸,确实,这份图应该留在紫禁城中,大内宫殿内,但你们要知道。” “当年苏据战败,连带着失去的是西北征战收下的土地,整个西征变得毫无意义,苏据是最大的罪臣自然引咎归乡,狼穴图是以后征战的资本,陛下交与苏据其实就是想让苏据派人慢慢的将宝藏挖出,送回大夏,苏据当年是亲自参与的人自然清晰无比。” “他也挖出了几处宝藏,送回了大夏京城,你们也知道边境查的比较严,无论是我们这边还是漠族那边,苏据自然运回宝藏十分不易,几处都耗费了大部分时光,有时候他还亲自前往,作为在我的辖地内名声较大的国公,我对他那是颇为关注,他何时出城,去往何处,我是查得清清楚楚,这份狼穴图在他那里的信息自然是得到手了。” 谢无姜逐渐再伸出一根手指,两根手指,眼神中有些神采飞扬,“第二个问题,还是非常简单。”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对苏据的关注远超你们的想象,我从来不习惯身边有猛虎注视,他那一夜派出八人家仆前往北方,我便觉得不对了,这八人那是国公府数一的高手,江湖中也是拿得出手的人物,连夜奔赴北方,实在不同寻常,于是我慢慢的开始查了,也知道了国公府有两个才招进来没有多久的人消失了,简单的联想,北方,国公府什么吸引了他们,自然知道是那两幅图丢失了。” 谢无姜说了许久,口干舌燥,捧起茶杯,喝着江南特有的绿茶,才抵消了口中的干燥,抬起眼睛看着无情,“最大的问题是谁泄露了图的消息?” “现在有四个人知道西北两份图的消息了。” 谢无姜伸出四根手指,颇为玩味的看着无情。 一时之间,谢府前厅,同样的静默无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请君亮刀 沈髯缓缓落座。 孟玄策没有言语。 家仆上来奉上两杯茶水。 蒸腾的热气。 孟玄策微微吹气,这是最为普通的茶水,带着丝丝苦意,孟玄策却是喝得津津有味,缓慢的品鉴这杯茶,他没有向沈髯问话,因为沈髯自己知道他应该如何开头。 “银针的事情,确实是我。” 沈髯有些缓慢的道。 “我来到京城没几天便碰见了王阖,也看见了王蔺如,他可真是一个纨绔子弟,在京城中基本上所有恶事他都招惹,看着他,我十分后悔,当初怎么会保下这么个人,对于王阖的不作为我也十分不认同,加上曾经的恩怨,我做下了一个决定,杀了他,为韩筠报仇,为我的身体报仇!” 说这话的时候,沈髯平静至极,根本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 “杀?” 孟玄策在手掌中,缓缓的打开茶盖,微微碰边,“怎么杀?” 他眼神中有一种莫名的神色,看着沈髯,嘴角挂着微笑,“你没习武,王阖却是战场杀将,如何杀?” “我是医生!” 沈髯语气有些重切,“杀人有一千种方法。” “银针可以救人,当然也可以杀人,王阖身体有旧疾,时常需要医师到府上为他诊治,开一些温养身体的药方,于是我在寒医馆挂牌,易容后前往镇南王府为他诊治,轻轻松松便在他的身体中埋下银针,这些银针所在的穴位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一旦时间过长,与肉相连在一起,那是痛不欲生。” “这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沈髯这时才看向孟玄策,“我确实不知道王阖如何死?我的计划就只是让他下半辈子活在痛苦之中而已。” 孟玄策对于沈髯吐露出来的故事没有任何评价,只是埋头看着茶水中央的漩涡,有些出神。 “孟大人?” 沈髯看见孟玄策微微出神提醒。 “哦!” 孟玄策闻言抬起头来,“没事儿!” 他瞳孔中突然闪烁过光芒,“不知道沈神医听说过清神散吗?” 孟玄策看着沈髯眼睛里闪烁过的无数情绪,没有错过一丝一毫,就像是在审视古物一般,不放过每一个表情。 沈髯坦然而视。 “当然,这算是一个比较偏门的药剂。” “如若药量过多,五感尽失,还会昏厥,难道王阖身亡与这种药剂有关?” 孟玄策嘴角忽然翘起,后靠,放下茶杯,静静的看着沈髯,不再言语。 “孟大人如若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看着沈髯拱手,低首的模样,孟玄策直接起身离开,转身进入后面走廊,未曾言语。 沈髯站在原地,看着孟玄策消失背影是地方很久才离府而去。 “怎么样?” 诸葛正我突然间走到了孟玄策的背后。 “沈髯交代了?” 孟玄策看着池塘里面的水被风吹起涟漪,心情似乎有些不错,“交代?” “不,他给出的故事还是十分的有趣,信息却是少得可怜,我也没有向他询问十五日晚他在何处,他可制得清神散?这些都是简单的问题,他同样可以骗我,只有找到证据才是真的。” 他转过身来,看着诸葛正我,“所以啊,今晚我要去寒医馆一趟,看一看沈髯这些日子在忙什么,研究得什么病症!” 孟玄策突然间笑了,“世叔,你知道沈髯这个故事对于我来说为什么得不到我一点都信任吗?” “因为其中漏洞?” 孟玄策闻言摇了摇头,“因为我先接触了王阖。” “纵然只是一具尸体,一间练武房。” 他十分认真的说出这些话,“我也知道了王阖是何种人!” 诸葛正我看见孟玄策眼中的认真神色,微微一愣后,摇着头离开,但还是出声提醒道,“镇南王案子还是尽快结束,鬼字案件才是重点。” 在诸葛正我与孟玄策每日的交涉间,这件案子在他看来简单异常,再过几日终究会解开。 孟玄策应了一声,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今夜,会有人死。 也许不止一人。 他走进房间,在床头将听雨,沧澜分别挂在腰间,拿起鬼面,坐在床上,靠着椅栏,缓缓的触摸着鬼面上的细纹,眼神中隐藏着一份炽热。 这份炽热,源于江东刀客。 这份炽热,源于四大刀术。 这份炽热,同样源于自己持刀的骄傲。 他在等待,等待听风阁送来的消息。 夜色如水。 整座京城都笼罩在这漆黑是夜中。 万家灯火,也只照得亮边角。 燕无痕贴着小巷街道的阴影奔袭。 今日与北宫瑜一战,两败俱伤,他调息后服用了雨花丹才恢复了过来,又用了整个下午时光躲在一处隐蔽的枯井中疗养,这才尽数痊愈。 他知道京城此行,他必定要死。 因为想他死的人很多,为名,为利,为情仇,为恩怨 但他不想今天死,他还有几件事情没做完。 至少等他将心中几件事情做完才来取他的性命吧! 燕无痕在奔袭中暗自想着。 但他面纱下的脸色有些难看。 从他一处枯井,便有人跟着他。 不止一人,不止一股势力。 却没有一人出手。 因为,这些人很难抵挡他。 沿着漆黑夜中的阴影,燕无痕刚转过身躯,跨入另一条巷道,一支厉箭便直射他而来,已然接近面门。 骤然间伏地,滚了好几个圆圈才停了下来。 而他却没有站在阴影里面了。 拍了拍粗布衣裳上的灰尘,他一起身便看见了站在他正对不远处的一人。 飞鱼服,绣春刀。 身姿挺拔,眼角有些略开,令他看起来像是恶鬼一般,眼球突兀。 腰间挂着的是指挥使令牌。 燕无痕扫视四周的房顶上,林林立立的站着数人。 同样的飞鱼服,同样的绣春刀,同样的弩箭。 黑暗中只感受到一股冷漠。 燕无痕没有拔刀。 在他看来,这里没有人值得。 “燕无痕,我乃锦衣卫指挥使汪直,奉命逮捕你,还请你与我去一趟镇北府司,不要让我等为难。” 站在不远处眼球有些突兀的年轻人嘴角挂着笑说道。 燕无痕眼角注意到背后射在地上的厉箭。 箭剑寒芒刺眼。 如鲠在喉。 “如若不呢?” 燕无痕声音有些沉闷,却足以让在场所有锦衣卫听清。 汪直随之而笑,大笑,眼球越发的凸出,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有些渗人,看着燕无痕,“你今日注定走不出京城,何必?” 今夜之人,汪直不过是第一人。 后面还有许多,许多。 燕无痕扫向汪直后方漆黑漫长的街道,心中有着长长的叹息,胸膛中却是已然提气,开始运转内力。 “动手!” 汪直眼中饱含着戾气,直接下令。 四周位于房顶上的锦衣卫直接弩箭齐射。 破空声。 风啸声。 夹杂着有着刺眼的寒芒。 燕无痕说过不出刀,那便不会对这些人出刀。 他身影贴地,躲过一支又一支厉箭。 根本没有一支箭可以沾上他的衣角。 汪直看着这一幕,戾气大增。 右手已然将绣春刀拔出半截,后方却传来一道声音。 “汪直,对吧?” “你带着人走吧!” “这里,现在归我了!” 平缓的语气透露着的是高高在上的威势。 脚步的舒缓,代表着的是他内心的桀骜。 汪直带着怒气看向身后,一道令牌却是直接飞到了他面前,接住一看,锦衣卫都督五字清晰无比,他将眼中戾气,怒气尽皆散去,颇为平静的看着来人。 一袭白衣夹杂着漫长束冠黑发。 腰间别着刀剑。 身姿朔长。 白银鬼面有些动人。 细致的纹路,就算再这漆黑中也足以看清。 锦衣卫共有四大都督。 在京除去北宫懿便只有一人。 孟玄策。 皇室子弟。 号为,谪仙! “孟大人,可是” 汪直有些为难的看着鬼面下的孟玄策。 “我不在乎他的生死,你们去前面街道拦截。” 简单的一句话,倒是解了汪直的困境。 只需交人,何谈生死? 何况孟玄策已然说明。 汪直将拔出半截的刀收回鞘手后退。 “撤!” 一声令下,房顶上的锦衣卫骤然间消失了身形,仿佛从来不曾出现一般。 汪直却是没有走远,靠在不远处的墙壁边坐了下来。 燕无痕在孟玄策来的时候便以注意到他。 看着他不断走近。 燕无痕脚步一顿,内力外放。 厉箭皆四射于周边墙壁。 整条巷道早已清空。 一时之间,有些寂静。 孟玄策没有话语说出。 开始拔刀。 左手拔刀。 沧澜出鞘,带着宛若白昼的焰火,在刀身上跳跃。 持刀而向。 孟玄策只有四字。 “请君亮刀!” 声音清澈,宛若刀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以我刀,问你刀 孟玄策看着燕无痕。 鬼面下无悲无喜。 露出的一双眼睛中有的只是沧澜上跳跃的白昼焰火的倒映。 简单明了。 请君亮刀。 靠在不远墙壁处的汪直,心中都不禁为了这一幕而心生豪气向往。 越发期待,这样的一场比武。 他扫向四周不远处的阴影中,今夜,这场比武注定会流传在整个京城,乃至大夏。 燕无痕看着白银鬼面,看着白银鬼面露出的那一对眼神,炽热而滚烫的眼神,他觉得青面獠牙,头生额角的面具变得如人一般生动,看着那一柄宽硕,跳跃着白昼焰火的刀,听着那一句简单的话语,他觉得,他必须要拔刀,而且是最凶狠的拔刀。 因为尊重。 更是刀客间最基本的豪情意气。 今夜的皇宫注定也不会平静。 明帝孟庭苇早早便到了德乙殿,打开密室,走入其中,却不是大夏长生牌,而是跨入一道暗门中向着另一道路前行,光线黯淡,他却走得是如履平地,因为,这条路,他已经走过很多次。 不知走了多久。 终究在走道的尽头看见的是明润的月光。 孟庭苇没有加快步伐,反而是越发的慢。 他整理了自己的正冠,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这才缓慢走出。 这是一处圆形的大殿,大殿四周的墙壁上是一个又一个洞穴,宛若佛家的苦行之地。 一层比一层洞穴越发宽大。 一层比一层洞穴修建的越发精致。 细数之下,足足有百座洞穴。 孟庭苇径直走向正中央。 那里有一条向上的甬道。 回旋状。 布满阶梯。 孟庭苇拾阶而上,沉默不言。 每当他向上走一层,那一层的洞穴中便有一人走出,盘坐在洞穴口。 每一人都是花白长发,古稀老人。 到顶,他便停。 静静的看着最大的洞穴中走出的一人。 同样的苍白长发,同样的古稀之年。 孟庭苇眼中有怜悯闪烁而过,看着眼前的老人沉着的说,“百年契约已尽,诸位可归江东!” 从最大洞穴中走出的老人看着大夏明帝,有些沉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各位好自为之!” “江东,我拿定了!” 明帝孟庭苇宛若林间猛虎,一时之间气势尽出,像是虎啸一般荡漾在整座大殿之内,他狠狠的扫视过每一人,似乎想要在他们脸上看见卑怯,懦弱,但每一人却都是镇静,平淡。 “望陛下好自为之!” 最大洞穴的老人终究还是说了一句。 他随后身形飞掠而出,直接到顶。 顶上已然全部打开,露出漆黑的夜空。 而他就这般跃出,融入黑暗中,隐秘身形,躲过宫中禁卫,向着东北而去。 其余九十九人也是如此,向着东北而去。 东北,江东,那是他们多年未曾见过的家乡。 那是他们心中坚持着的向往。 大殿顶部缓慢合起。 没有一丝声响,宫中禁卫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处的变化。 孟庭苇站在甬道顶部,久久没有移动身形,眼中神色不明,只是仰着头。 “最近好好准备一番吧!” 宫外的一辆马车有些显眼。 玄武军魏羡鱼就恭敬的站在马车旁,听着马车里传来是话语,他眉头微皱,“父亲,你的意思是” 能被玄武军统领魏羡鱼称作父亲的人是谁? 当朝宰相,在位二十年的魏无忌。 亲身经历过西北征战,南靖叛乱,却还身在高位的寥寥几人之一。 “陛下今日在早朝上便已然示意兵部尚书以及水军令开始整合,出战之日不远矣,朝中各处大将都镇守在各处,有用之人很少,我已然将你的名字提了上去,这次你必然会随军而去,不论官职大小,你绝对要抓住这次机会,陛下对于我已经给予了最大的宽容,我在宰相的位置也待的太久了,你明白吗?” 马车内传来带着一丝疲惫的苍老声音,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身着一身黑色重甲的魏羡鱼拱手道,“儿子明白!” “对了,你见过了那孟玄策,如何?” 魏无忌掀开帘子,露出了那张苍老的面庞,看着魏羡鱼,夜色下,眼神中有些不明。 魏羡鱼站直身子,微微走近马车,虽是靠近宫墙,但都被他支走了巡逻的玄武军卫,这辆马车倒是显得有些显眼。 “儿子与他交谈了几句,气质确实不凡,但心性颇为淡泊。” 听着魏羡鱼的话语,魏无忌微微皱眉,“淡泊吗?” “听说他武道在江湖上都可以占据一席之位?” 闻言,魏羡鱼点头。 “确实,他轻轻松松便将九皇子战胜。” 魏无忌缓缓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看着在夜色中也有些明显的红色墙壁沉默不语。 放下帘子,魏无忌示意马夫。 魏羡鱼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走远后才走向玄武门。 脸上平静,心中却是想着即将随军的事情。 如果要随军出征,他首先要安排好玄武军统领由谁代管,而后便是自家那个混世魔王,想到他才七岁大的儿子,他的头有些疼。 不注意间,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九皇子孟萧然已然担任朱雀军统领,与其他皇子不同,已经在朝为官,自然他可以不在宫里的宫殿内留宿。 他同样的一袭红袍,披头散发,桀骜肆意。 骑着一匹骏马,径直向着朱雀主街一处的青楼而去。 昨夜的缠绵悱恻,令他今早日上三竿才苏醒。 在宫里一整天都在修养自己的身躯,昨夜与孟玄策的一战,他确实伤得不轻,重要的是他的道意被损。 魅鬼昨夜的话语足以让他极为重视。 他最在乎的是自己的武道实力。 所以,按照与魅鬼的约定,他来到极乐楼。 这是京城中闻名的青楼。 达官贵人,商贾侠客 络绎不绝。 孟萧然下马便被人从侧门引入。 直接上三楼,进入一个偌大是房间内。 床上是半躺着一个女子。 眉目盼兮,巧颜倩兮。 玲珞身段被一袭薄纱盖住,锁骨精致,皮肤泛着粉嫩的光泽。 半笑着看着走进的孟萧然。 孟萧然不为所动。 女子起身,慢慢走到坐在椅子上是孟萧然身旁,伸出双臂抱住孟萧然,头枕着孟萧然的肩膀,脸上泛着的是少女一般都微笑。 “魅鬼,说吧?” “什么方法?” 孟萧然语气还是颇为冷硬。 魅鬼俊俏的脸上的微笑没有改变,大眼睛看着孟萧然的侧脸,一闪一闪。 白银鬼面下的孟玄策不为所动。 持沧澜,望刀客。 风静,发丝却飞扬。 孟玄策自今日从北宫府中离去,便一直期待着这一幕,四大刀术对于他的吸引胜过以往所有迫切的心情,大概可以和那一晚他凝聚道意激动却又努力保持平静的心情相同。 他是真心迫切的想亲自领略四大刀术的不凡。 以我刀,问你刀! 这就是孟玄策此时心中最简单的想法。 燕无痕的手握在了刀柄上,斗笠面纱下的眼神冷静,宛如一湾天山的碧湖一般澄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沧澜中的白昼焰火 脚步轻微一点。 孟玄策持刀奔袭。 刀锋破空声,踏步声,月色黯淡下的身影格外醒目凌厉。 看向已经距他寥寥几步举起跳跃着白昼焰火的刀的孟玄策,燕无痕终于开始拔刀。 “咔,咔” 清脆的金戈声。 黑白刀骤然间出鞘。 璀璨的黑白刀光近乎数十米长,狠狠的击打孟玄策。 拔刀术! 四大刀术! 鬼面下的孟玄策脸上挂着笑容,眼神炽热。 只是简单的拔刀。 一股无形的威势竟让自己身形滞后几分,挥出的沧澜也慢了几分。 看着宽阔的刀夹杂着刀光袭来,孟玄策努力提起刀,翻转手腕,想抵下这一刀。 “嘭!” 孟玄策直接被轰出,几乎嵌在一旁墙壁中。 灰尘弥散。 孟玄策跌落地上。 不愧是拔刀术。 仅仅一刀,他都有些承受不了。 一口逆血吐出,他才感觉到身体有些舒畅。 站起身来,孟玄策有衣袖抹过从面具下溢出的鲜血,晃了晃手中沧澜。 内力奔腾。 白昼焰火升腾,越发壮大,几乎向着刀身四周蔓延好几分。 燕无痕横刀,冷眼看着孟玄策。 孟玄策在度奔袭。 拖着长刀,长长的白昼焰火化作一道线紧跟在他身后,他脚步清脆,翻转手腕,刀也随之翻转,无数焰火宛若萤火虫飞舞,他手中的刀就像是在跳舞一般,围绕着焰火挥出。 燕无痕向后一步,向上挥刀。 刀锋划出的线条极为圆满。 刀锋相交,传出清荡的金戈声。 孟玄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白昼焰火骤然间爆发。 就像是天上的烟火一般绽放开来,将燕无痕完全笼罩,还在不断燃烧。 孟玄策却还没有收手,向上一跃,又是夹杂着焰火的一刀劈下。 “叮!” 雪白刀锋破开烟火,向上反手一挥。 劲风吹扬。 烟火根本没有损害燕无痕一丝一毫。 依旧那般挺拔,粗布如旧。 孟玄策借势后退,与燕无痕拉开距离。 “拿出真正的刀法吧!” 燕无痕握刀指向孟玄策。 靠在不远处的汪直微微感慨,这般的刀法他都很难招架,两人这还没有动真格,他撇了撇嘴,眼神却是越发认真。 鬼面下的孟玄策难掩笑容。 举起沧澜,直过头顶。 “劈山!” 喉咙间微微出声的瞬间,刀便径直而下。 超越了肉眼的速度,刀已然不见。 只见一道白色的缝隙划下,骤然间,白昼焰火化作几十米长的刀也随之而下,喷涌着焰火。 这一刀极其快。 燕无痕眼神中微微闪烁过一丝的错愕,这一刀与他拔刀术的快慢已经接近,或者说都有超出,他根本来不及闪避,便被迫接刀。 横刀于肩。 金戈声,火焰灼烧声。 还有燕无痕脚下地板碎裂声。 一切都在表明这一刀的重。 恍若孟玄策言语,这一刀真的足以劈山。 燕无痕半蹲着抵抗着这一刀的后劲,漫天焰火都化作气劲涌进他拿刀的手掌,绽放,不断绽放,连手掌都有些麻痹,几乎是麻木的握着刀。 火焰渐渐消失。 孟玄策收刀。 燕无痕这一刻终究不再是一尘不染,粗布终究被火焰灼烧出了痕迹,膝盖上是地板碎裂的细砸,刺入皮肤中,引出丝丝血迹。 身体内内力奔腾,向着手臂而去,想要抵挡住孟玄策侵入体内的气劲。 孟玄策没有丝毫动作,他在等着燕无痕调节自身状态。 “斩浪!” 孟玄策又是一声清喝。 横刀沧澜,以力斩之。 漂然凌空挥出一刀。 燕无痕眼中便见到了滔天巨浪。 沧澜划过一丝白线。 从白线中竟然生出一片沧海。 白昼焰火宛若巨浪一般袭来,其中夹杂着的是海浪声。 燕无痕看着这一片巨浪,心中不由动摇。 滔天巨浪的白昼焰火只是虚招。 其中隐藏着孟玄策的这一刀。 待到他破绽露出时,便是孟玄策出刀之时。 面对滔天巨浪的袭来,燕无痕没有其他办法,聚气横刀,左右晃荡。 磨刀术! 黝黑刀身,雪白刀锋留下的是一片残影。 燕无痕就这般左右摇晃着前进。 一步。 一步。 越发接近滔天巨浪。 越接近,燕无痕的刀便越慢。 像是画卷中的人一动不动,却又充满残影与凌厉的刀光。 接触。 眨眼间,便割开巨浪。 白昼焰火化作点点火焰四散而去。 逐渐消失,没了光亮。 但这只是中心一小处。 燕无痕只是保全了自己身躯般大小的空间。 其余的火焰还在不断燃烧,蒸腾,白茫茫的一片。 就在这时,孟玄策袭来,出刀。 既然你都刀上最慢的一刀,那我便要出一刀,最快的一刀。 这是孟玄策简单的想法。 于是他简单的挥刀。 只是其中包含了劈山。 无与伦比的重量从他侧方袭来。 既然是无与伦比的重量,他如何能接住。 轻微一碰,燕无痕便以被轰出,击穿了墙壁,灰尘密布。 磨刀术纵然蕴含着一种磨灭的力量。 但他却是最慢的,足以用最快的一刀了结于他。 孟玄策持刀指向燕无痕,颇有些挑衅的意味,“让我拿出真刀术,你也拿出真本事才对啊?” 拔刀与磨刀。 孟玄策心中有了一个比较。 接下来就是转刀术。 这一式极度强硬。 旋转的强度加上刀锋的硬度,这决然是不好接的一刀,但孟玄策心中却是战意昂然,就是这样难以招架的刀才值得他拔刀,就是这样与沧澜旗鼓相当的刀才值得他拔刀,握刀十八载,他才来不曾松开。 这即是他的命,也是他的念。 如剑与雨一般无二。 燕无痕从灰尘中走出,没有在意身上的灰尘以及血迹,面纱下嘴角还有血迹残存,挂着一丝笑容,眼神平静。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刀才值得他拔刀。 才值得他用处四大刀术。 他从来都相信没有绝对的刀术,只有绝对的刀客,就像现在这样,他的拔刀术与磨刀术皆以被破,就这样才让他兴奋,才让他战意聚起。 手臂抬起,微微松开刀柄,以内力牵引,缓慢是旋转起来。 刀锋划过圆月一般的弧线。 无尽的锋利威势,燕无痕压低身躯,以最大的刀锋圆弧扩展速度,而孟玄策也在等待,他在等待燕无痕的刀速到达最高,那个时候燕无痕的刀最为凶狠,他的刀也会更兴奋。 孟玄策手中的刀跳跃着白昼焰火,不断的升腾,吞吐着的火焰表示着他绝不平凡的心情。 “嗒!” 燕无痕脚步向前一踏。 瞬间发力,身形快速的奔向他,手中的刀却还在加速,还在旋转,从这里孟玄策便已然可以听见破空声,以及那种震裂声。 孟玄策不急不缓,悠然抬起刀,刀锋向上,刀背向下。 “破邪!” 喉咙间发声的瞬间,刀鸣,向上划去。 宛若斩开大海一般,白昼焰火向两旁掠去,中间则是最为明亮的刀光。 燕无痕同样奔袭而来,带着黑白刀光,彻底隔绝白昼焰火。 孟玄策戴着白银鬼面,脚踏白昼焰火而行,手持沧澜,于白昼烟火下亮出了最为璀璨的一刀。 夺月华,亮夜色。 沧澜璀璨兮夺月华。 我手持刀兮破万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夜幕下寂寥的身影 汪直看着这般升腾的白昼焰火与黑白刀光,不由得心生感慨,今晚这一幕注定留在他的心中,难以忘怀。 白昼焰火已然将燕无痕左右道路完全封闭,只剩正中央这一条道路,而迎面而来的是举起沧澜的孟玄策。 这一刀自下而上,夹杂着绝对的威势。 边上边踏焰而行。 燕无痕手中的刀也转到了极致。 肉眼都看不见,只听得到风声。 相互碰撞。 内力直接侵袭进沧澜,于他手掌爆发开来,知道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转刀术的霸道与强悍,这样的力量,纵使是世间顶级的刀客也很难拥有,更不用说他了,他自然有些招架不住这一招刀势被阻,力量更是比拼不过,最好便是后退,缓力后再行刀。 于是孟玄策后退一步,沧澜也顺势收回。 他努力的将沧澜握紧,看向还在侵袭的刀与燕无痕。 乘势而进。 燕无痕甚至可以感受到手掌的滚烫,那是自刀柄传来的温度,摩擦空气,炽热的温度,速度已经到达最大,务必要在这一招结束。 脑海中闪烁过这份想法,燕无痕眼中的光芒越发的强烈了,但手中的刀却是慢了。 孟玄策虽在后退,但黑白刀光却是紧随其后,割破衣裳,斩断发丝,手臂,胸膛都有些血液沁出,后退的脚步一抵。 沧澜宛若圆月一般,划出的刀痕完美无瑕。 破邪! 这一刀,他从现在才是真正出鞘。 天灵盖骤然间冒出光华。 银炼如瀑。 光华如洗。 与白昼焰火交织在一起。 孟玄策微微低身,手中的刀却是往高高在上而去。 既然转刀术最为霸道已过,何谈畏惧? 这一刀破邪,恍若集合了世间最为光明之质。 单是其中的威势便以动人心中战意。 刀碰撞的一刹那,孟玄策便已然将手腕翻转,既然是以内力为牵引,没有巨大的速度以及力量作为支撑轻轻松松就可以破开,他微微翻转刀,一刀将燕无痕手掌下的刀挑飞。 圆满的弧线,黑白刀直接被破开,插在不远处的地板中。 白昼焰火散开,黑白刀光消散。 孟玄策披着银炼,沧澜架在燕无痕的肩膀上,刀锋向着燕无痕的脖子。 燕无痕没有一丝动作。 两人一时间寂静无比。 “江山带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燕无痕不由间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白银鬼面下的孟玄策挑眉一笑,收回沧澜,归鞘。 今夜领略四大刀术,他收获匪浅,就说这从他师父处习得的三式刀法,劈山,斩浪,破邪,他又掌握了数分,说是精进也不为过,而这黑白刀光很神奇,可以消融他的白昼焰火,以后也许会碰上这样的刀客,便要早做打算,这次只是因为燕无痕根本没有将黑白刀光全部发出威势,只是用了四大刀术其中之三。 燕无痕只是用了另外一种方法为孟玄策解释这三大刀术,他不认识,不了解孟玄策,就像是孟玄策一般,用刀识人是最为简单的,在燕无痕看来,孟玄策很是一种矛盾的人,他桀骜不训,却又包涵着淡泊之意,但他还是知道孟玄策心中敞亮,大义虽说不上,却绝对不是小人。 在矛盾之下,孟玄策还藏着深深是恨意。 燕无痕没有看出来,因为孟玄策都不了解他心中这股十八载的恨意。 “今夜,我收获良多,多谢!” 孟玄策不卑不亢。 看着燕无痕,微微拱手说道,但言语间还是充满了敬意。 燕无痕这般的刀客,在孟玄策心中是不是江东,于他都无用,他从来看重的都是心性与能力。 燕无痕斗笠面纱下的眼神竟然保持着一种慈祥。 他自知时日无多,对于自己的传人或者说传承这四大刀术比较看重,他一直想找一个最好的人来继承,现在看来,对面这个带着白银鬼面的人最为合适,凭借他的眼光,这人握刀多年,姿势端正,对于刀,他已然入心,招式凌厉非常,决然不是原创,是传承而来的,因为招式中的深厚人生阅历决然不是这种气血方刚的人所创。 而且,这人可以凭借这三大招式与道意就将自己败了,天赋自然不用多说。 道意纯净。 心性至性。 收起心中的想法,燕无痕对着孟玄策点了点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本泛着粗黄的书籍,递给了孟玄策,孟玄策看着这般动作,有些愣住,倒是燕无痕直接出声,“记住了便烧了吧!” 孟玄策接过书籍,看了一眼,便要躬身一拜,燕无痕却是比他还快接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抬了起来,不冷不淡的说道,“不用谢我,我时日无多,只是想为它找一好好传承!” 孟玄策将书籍放入了怀中,手掌微微轻拍。 四大刀术! 他心情有些昂然。 燕无痕转身离去,走到黑白刀插入地板的位置轻轻拔出,归鞘,行云流水。 孟玄策看着黑暗中渐行渐远的背影,昂然的心情有些低沉。 那道背影,略显寂寥。 他自然知道这个江东刀客活不久了,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 但他无能无力。 在这个大潮中,他也只是一弯随波逐流的小船。 远处的汪直因为夜色黯淡,也只是看见了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分开,却是并无他想。 只是走到了燕无痕前边,拦住了燕无痕,脸上挂着笑容,“走吧,镇北抚司有请!” 燕无痕没有看他一眼。 径直向前。 区区一个汪直,锦衣卫千户还不是他的对手。 何况,与孟玄策一战,他根本没有受多重的伤。 孟玄策没有在多看一眼,转身便走。 走的是没有月华的路,走的是阴暗的角落。 “什么方法?” 孟萧然完全没有在意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魅鬼以及魅鬼柔唇向她耳朵吞吐的热气,他颇为在意魅鬼的说的那个方法,以至于他一整天在修养的时候都牵挂数分。 “来人!” 魅鬼宛如贴在孟萧然的身上一般,突然间对着外面说话。 推门而入一个婢女,低着头,将两本书籍好好的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关好门。 孟萧然这才微微抬眉,两本书籍名字显而易见。 大般若体。 魔无量。 “这是从最西边,最西边的一个寺院中夺来的,那个寺院被称作大雷音寺,而这两本便是其中的!” 魅鬼温柔的声音,缓缓的进入孟萧然耳中。 最西边的最西边。 那是一个很少有人到的地方。 因为要到达那个地方必须要穿越沙漠。 那片沙漠名叫死漠。 活沙流动,危险至极。 大夏都很少派人前去,就不用说位于其中的大雷音寺了。 大夏的佛教都未曾明言,佛经中的大雷音寺位于那片死漠之旁。 “大般若体,炼体功法,大成之日如那佛经中言,不灭不破,刀剑都不能伤其分毫,但这大般若体也只是为了魔无量一层好的安全基础。” 孟萧然听着魅鬼的话语眉宇间一皱。 魅鬼转着柔弱的身子,乘势坐在了孟萧然怀中,半躺着,半靠着,有些慵懒,伸手将其中的魔无量拿了过来,微微出声,“魔无量,这是一门邪功!” “只要你身躯足够强大,便能让你的内力与道意足够强大。” “它可以炼化任何内力为己用,可以吸取世间念头为己用,锤炼念头根本不用,正因为它是无量,直接便融入了道意中。” “何况?” “萧然,你如今这般采取半道意,半假道意进取不就是因为曾经的伤吗?” “这样的一门功法足以让你重回正规,至少不再需要假道意这种污秽世间灵气的存在,但纳其他人的念头危险至极,最为容易走火入魔,所以才被称作邪功!” 魅鬼半仰着她那张魅惑天下的脸庞看着深邃面容的孟萧然,朱唇轻启,“萧然,你可愿意?” 孟萧然皱眉了好一会儿,才变作了平静的脸庞,伸手将两本书籍紧紧握在手中,偏头看向怀中魅鬼,突然间散去了冷漠桀骜的面容,笑着柔声道,“何谈愿意?” “你来接近我不就是因为这般吗?” 四目相对。 魅鬼好半天才轻启朱唇,眼神中有些躲闪,“如若殿下你不愿意,我这就将它销毁!” 孟萧然眼神中难得的柔和,竟直接吻了下去。 感受到孟萧然霸道的方式,魅鬼倒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美人恩最难消。 孟萧然将魅鬼抱起,一身大红袍径直走向床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江南事急则缓 远距京城的江南南域。 秦淮河上倒是灯火通亮,歌吟声动人。 十八日晚。 无情四人又是坐在桌边四角,沉默不语。 本以为谢无姜是一大突破。 没曾想这又加上一层迷云。 江南中四人知晓。 谢无姜纯粹是靠猜测,但这也只是他一人之语,另外三人倒是从头便知晓。 案情并不复杂,但线索太少,又事关皇上,他们实在不好动用一些手段,颇为憋屈。 特别是追命,脸色最为难看。 “要我说,谢无姜必然是其中一环!” “他知晓的如此清晰,决然不能光凭猜测!” 追命一脸愤愤不平。 其余三人没有出声。 追命一看没有人在意自己的看法便随即安静下来,不多时,他眼神中闪烁过一丝光芒,看向其余三人,“既然这样有所掣肘,我们便只查一人,国公管家,从他祖上十八代查起,先清算出其中一人,而他是最容易的一人!” 其余三人听到这般话语倒是眼神一亮。 这不失为一个方法。 无情扫视了其余三人,缓缓的沉声说道,“江南案情事缓,但必须急!” “必须急!” 无情着重的说了这三个字。 冷血三人倒是嘴角一笑。 没错,必然要急。 必须在江南中,他们给人的映象便是想很快解决这个案子,根本不想细查,回去交差才是最好的事情。 冷血三人向着无情微微点头。 烛火摇曳,一时之间,影子动荡。 十九日,早晨,微微光亮。 谢府。 “大人,这四人不好糊弄,我们怎么才能将线索给予他们?” 谢府书房,一人站在谢无姜身后,干瘦的身体与谢无姜那有些肥硕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一缕长长的胡须,让他看起来颇为阴冷,他便是谢无姜的谋士,叶观砚。 此时的他颇有些不解,他知道谢无姜手中已然掌握了国公府案子的全部线索,也确实想全部交与无情四人,但这其中不能出现他的名字。 谢无姜悠然一笑,“观砚,你可知今天我与他们说那么多,到底为何?” “确实不知,何况大人说的那些话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没有作用?” 谢无姜恍然间大笑,“不,无情他会知道的,因为我已经透露给他了,我揣摩圣意,监视苏国公府,必然是真的想除去这个在江南对于我威胁最大的国公,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他知道我决然不可能只知道这一点消息,我必然是要在他们来之前便已经调查清楚了,只有这样才不会暴露我们。” “因为我们将这个消息传到了京城,目的便是扳倒苏据,他也了解我以前的事情,必然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现在已经不着急了,着急的是我们了。” 谢无姜一脸笑意的看着后面的叶观砚,“他们越平静,我们就越着急。” “无情离府前的那一眼便是在告诉我,他不着急,我早晚会把话说明白的。” 叶观砚脸色有点变化,“没想到,无情还是个人物。” “他?” 谢无姜摇了摇头,眼中光芒闪烁,“能在四大神捕的位置上做这么久都不是常人。” 他手指微动,“你去吧,把管家带出来,交给无情,记住,是秘密带出来,交给他们,这样一来,就足够了。” 叶观砚微微躬身,“明白!” 随后便从书房中正大光明走出,挥了挥衣袖,眼神颇为阴沉的看了一眼背后的房间,瞬间回复,向着府外走去。 “谢无姜?” 苏据骑着马在郊外山林间缓慢观赏,听着他儿子苏石传来的消息微微出声。 去了谢府? 苏据看了一眼远方的山,倒是出声说道,“就是谢无姜向京城传递了消息?” 跟在苏据后面骑着马的苏石闻言一怔,“确实,京城方面的人传来消息,但是还是延迟了几日。” “看来谢无姜对我们苏府还了解的颇深啊!” 苏据说这话时,语气有些揶揄。 “你先回去吧!” 苏石闻言便策马转身,向着南域而去,快马加鞭。 苏据策马上山。 意气尽显。 苍老的面庞上有一丝红润的色彩。 “谢无姜,没想到啊!” “你这么想扳倒我!” 苏据喉咙间微微自语。 视线中上不断后退闪烁的景色,他眼神却是越发凌厉,仿佛再一次置身于那一个战场上,那个让他多年来都未曾忘却的战场,当年兰陵王率兵救援平叛,将西北战场交给了自己,留下了十万大军,自己却是一败涂地。 陌刀军! 一万两千人。 却生生阻挡了他的军队。 响龙珠的声响至今深记。 这既然是他的错误让西北漠族做大,接手了整个西北,那么就要让他来结束这个局面,夺回西北,决然不能让那些将士就这般死去。 战旗飘荡。 骑马立在山峰的苏据眼神中似乎看见了大夏的旗帜插满整个大夏。 这是他毕生的心愿。 倾尽所有的心愿。 十九日清晨,孟玄策依旧乘着晨光而起,盘坐在屋顶,一抹紫霞由外而内进入他的身体中,《元皇录》纳的天地灵气必然是天地间第一缕。 吐出一口浊气,孟玄策跃下屋顶。 今早他倒是早就言明将早餐直接送到他是房间,他也不必再到前厅去了。 还是一样的白粥,几样小菜外加一壶嫩毛尖。 吃着早餐,他又开始思索镇南一案,沈髯说的故事他从来不信一分一毫,而他那套对于银针的说法,慢慢痛苦而死,他更是有些不相信,仵作没有检查出银针,主要是身份问题,照这样说来,其实仵作根本没有检查过,那么中没中毒却还是两说。 今日要做什么,他有些迷茫。 沈髯这里不好突破。 主要还是没有证据。 孟玄策突然间眉头一皱,随后嘴角微微苦笑,既然没有,那便去找。 在他看来,沈髯不像是没有武功的人,像他这般神医,内功深厚是必然,着也是沈髯措辞他不相信的原因,跟踪沈髯,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只要他露出一丝破绽,他便可以解决这个案子,还有便是鬼字的泄露。 跟踪,他微微皱眉,长叹一声,他没有学习过啊! 继续喝着白粥,却是有些食之无味。 嫩毛尖喝下,茶香留齿。 换了一身朴实的衣服,将头发正冠束好。 听雨与沧澜挂在腰间。 看向挂在床头的白银鬼面,他摇了摇头,这一次倒是不再需要。 先去寒医馆,如若沈髯不再,那便是他最好的机会。 孟玄策却是又想到了沈髯前来京城的缘由,疑难杂症,到底是和疑难杂症,他记得寒医馆背后似乎也有些许背景,还是要暗中调查。 但是此时乃是白天,如何可以很好的进入其中? 他有些犯愁,但还是出了神侯府,按着路径向着寒医馆而去,但他的容貌确实是有些出众,太引人瞩目了,怎么混进其中呢? 难道我要等到晚上? 他心中实在是有些无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寒医密室 孟玄策走到寒医馆附近街道,从小巷望去,寒医馆还是有不少病人就诊,他看向寒医馆的墙壁,没有多高,应该可以轻易进入,医馆内也没有任何巡逻守卫的人,按照记忆,那天那个院落在哪个方向,他还是有映象,但他最为担心的是沈髯已经知道自己有所怀疑,他会破坏有些证据,昨天就应该来的。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是昨天为了与刀客一战,一他没有时间前来查看。 孟玄策又看了一眼天上厚重的云层,靠在小巷口,尽量不引人瞩目,微微闭眼。 但还是有来人不时的看他一眼。 寒医馆内,内堂中的那所院落中,沈髯正在房间内施针,一旁的顾欢抱着长剑冷眼旁观,或者说是学习,学习沈髯施针的动作,以及下手的穴位。 病床上躺着一人。 粗壮的身躯,斑驳的伤痕,胡须与头发杂乱无比,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嘴唇却是紫黑色。 上衣解开,上面是满满的银针。 而且还都变成了黑色。 沈髯施针结束,额头上的汗珠充分表现他的疲惫,长长叹一口气,舒缓了自己的闷气。 颤颤抖抖的往后退,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一杯满满的白水尽数饮下,身躯的渴意才逐渐消去。 “师父,这一次施针怎么样?” 顾欢俊俏的脸庞上没有了淡漠的表情,而是有些忧愁。 顾欢跟随师父已经来到京城数日,这其中沈髯共计施针十余次,基本每一天施一次针,但结果很明显,那个人至今躺在病床上。 沈髯歇息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感慨说道,“还是没有头绪,此次施针还是如此,只能压制这种毒。” “哎,四十余年,我还没有见过这种毒素!” 顾欢向前一步,看了看自家师父脸上的沟壑,自从她在幼年跟随师父便知道他的实际年龄要比面容小上许多,这些年变化更是明显至极,她微微皱眉,再次变成了冷漠的面容,“师父,关于这个毒素,他还是希望你亲自去说明一番。” 沈髯略作思量后还是点了点头,“确实,我也需要与他的人交流一番,另外” 他眼睛一横,盯着顾欢,语气有些冷硬,“你给我好好待在寒医馆内,不要去做以卵击石的事情。” 随后他语气一松,“师父明白你心中所想,但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不要暴露自己才是最好的。” 顾欢这一次没有回应。 眉目精细,眼纹微翘,灵活的眸子中是高高在上的蔑视姿态。 没有回应便是最好的回答。 沈髯冷哼一声,声音有些阴冷,“你自己知道,不要违背我!” 随后沈髯便起身,直接走出房间,向外而去。 顾欢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动作,也出了房间,去向自己的房间。 外面,靠在小巷的孟玄策此时倒是戴了一面斗笠,白色面纱遮住了他的面容,特别是在这没有任何光芒照耀的小巷中,他特别的不起眼,所以他一眼便看见了走出寒医馆的沈髯。 沈髯出了寒医馆后,直接上了一辆停在附近的马车。 马车有些精致,没有任何的线索表明这辆马车的府邸,自然是有人不想透露,看着马车,孟玄策倒是想跟上去,但他有些犹豫,是跟上去还是进入沈髯的房间寻找一些线索。 跟上马车有些麻烦,主要是速度以及避人耳目,所以他还是留了下来,待到马车走了很远,逐渐出了玄武主街道,孟玄策微微思索后便沿着小巷墙壁掠起,这墙壁与寒医馆相距不远,他以最快的速度在半空中飞掠,尽量没有引起行人的瞩目。 稳稳落在了记忆中的那个院落。 院落内,三个房间。 他沉下心,用耳朵细细的感知。 这是《元皇录》的一大用处,感知力。 孟玄策六感感知绝对高于普通人百倍,高于一些武林高手十数倍。 右手的房间里有一个呼吸声。 呼吸沉稳,应该是男子,只是心跳平静缓慢,完全没有变化,这应该就是那个疑难杂症的男人。 左手的房间内,有着翻书声以及轻微的呼吸声,心跳也是缓慢,按照他感知划分,一般是女子,估摸着就是顾欢了。 前方的房间里安静至极,应该是沈髯的房间,没有任何人。 孟玄策靠在墙壁微微思量,顾欢倒是一个麻烦,说不一定会被顾欢发现,虽然顾欢武功粗略,但还是有可能,孟玄策的计划中决然是不能打草惊蛇,他心中一定,只能这么做了。 收缓脚步,孟玄策微微靠近顾欢的房间。 听雨与沧澜微微定住。 在顾欢房间外,他停了下来。 手指微微戳破窗户纸,一只眼睛向房间里望去。 顾欢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籍。 孟玄策倒是没有在意书籍,脚步一动,内力外放,将一颗石子直接踢向了沈髯的房间内,戳破了窗户纸直接进入了沈髯房间内,不知是打在了什么事物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眼中的顾欢一听见响声眼睛微微一横,放下书籍,眉宇间有些疑惑,打开房门,走向了沈髯的房间,孟玄策心中一定,从顾欢房间外的偏僻处直接飞掠而出,重重一击,便将顾欢打晕。 扶住顾欢,她靠在孟玄策的肩膀上。 身躯柔弱,温润至极,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这还是孟玄策第一次抱着一个女子,纵然他心中淡漠,但还是有些愣住,第一次感受女子的娇躯,有些其他感受在所难免。 他定住心中杂念,顾欢虽说被他打晕,但估计没有过多久便会苏醒,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小瓶,白铜状,有些精致,打开,向着顾欢的鼻子中滴出几滴,这才将小瓶收起,放入怀中。 这是江湖上极为生僻的一种药剂。 估计在世上都已经失传了。 这还是他在缥缈峰上实验出来的。 不单是药材的稀有,也有手法的不成熟,所以他也只有这一份。 醉清风。 简单几滴就会让人彻底的昏睡。 院落倒是没有什么人会经过,但孟玄策还是将顾欢放在了她的房间里面,随后便走向沈髯的房间。 简单至极。 书桌,床,便再无其他大的物件。 他走向书桌,坐在主位上,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 空气的流动。 四面八方都有。 睁眼,起身,他先从床上搜起,随后在整个房间内搜索,却是什么都没有。 有些犯愁,这是他第一次搜房间,却是有些不知所为。 他在经过书桌的路径上,微微侧目。 这是一盏足够大的灯。 灯罩上有些灰尘。 灯座下也是灰尘密布,却是有些奇怪,没有打扫过,这也是有些不对。 孟玄策将灯罩取下,露出了有些大的蜡烛,这盏灯从未点亮过,他微微皱眉,伸手在灯杆上不断的转动,从上到下,一直到了中央处他终于转动了灯杆,木制的灯杆转动,随之是响起的咔咔声响。 孟玄策随着声响转头,书桌后面的展示柜从中间分开,露出幽深的隧道。 果然如此。 孟玄策露出笑容,身为一个神医,在房间内却没有一点药物的痕迹,脸气味都没有,这就很奇怪了,他估摸着就应该有一个密室来进行他的药物以及医术研读,从密室内传来的风透着的是一股一股的药物气味,杂然,那是许多药物交杂的气味。 他已经料到有这种局面,所以他早就备好了火折子,点亮,走进密室内,隧道幽深,他的步声在这隧道中尤为响亮,空谷传响便是如此。 隧道内是一股宛若冬天的寒意。 整个隧道内只剩下了他手中的火折子的光芒以及步履声。 沈髯,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孟玄策在心中思索着这个问题,慢慢,慢慢的深入其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密室中的死尸 太宸殿。 紫禁城中闻名或者说最大的宫殿,因为这是早朝的地方。 大夏站在权力顶峰的官员的汇聚之地。 当然这其中还是有些小官吏,这在所难免。 十九日早朝,这是最为安静的一次。 明帝孟庭苇穿着黄袍,正冠,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下面跪拜的官员。 御史大夫沈安。 冒死直谏。 决然不可在与江东开战。 “陛下,大夏派军征战西北,灭掉诸多国家,只剩一个漠族,这其中却是消耗国库大半银两,大君将争夺的财物完全留在了西北,又因为苏国公战败,西北又拱手让出,所以西北一战,大夏全然没有收获,银两却是赔进去大半,而后又是南靖叛乱” 御史大夫沈安微微停顿了一下,面目向下的他一咬牙,继续说道,“兰陵王虽说平定了乱局,但乱军却是将剑南,江南,两大行省破坏殆尽,十几年的时间全然在休养生息,任何的税银都是减半收取,收取后又都是用作了两大行省的重建以及剑南边关对于蛮族入侵的防御建设和将士的银两。” 他知道陛下从来不喜任何人提起当年的叛乱事情,但沈安却是为了大夏安稳考虑,只有这样说。 他在度一拜,“陛下,当年威帝征战江东,大败而回,所以大夏对于水军的建设还远远不够,后任的帝王都没有尽力建设,这也是一大原因。” “国库,根本不能支撑这一次的征战,何况陛下,漠族和蛮族还在虎视眈眈啊!” 沈安面目有些红润,跪拜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陛下,还望三思,征战江东一事决然不可啊!” 太宸殿中寂静无比。 后面的小官吏完全是低下头,左右看着前面的官吏以及皇上,不发一言。 前面的大官却是十分悠闲,全然不出声。 孟庭苇有些恼意,他本来以为他提出后那便是直接订下,不曾想,沈安这个直人倒是直接直谏。 御史大夫沈安。 当年因为孟庭苇感慨他的直言不讳,特意赐下一块牌匾,忠君直言,这更加鼓励了沈安的直谏精神,以前有些事情倒是体现了一些好处,但也有一些坏处,现在就是这样。 但,征战江东,这是必然的事情。 “户部尚书怎么说?” 明帝扫视了一眼站在文管官吏里还在闭目养神的户部尚书陈琰。 户部尚书陈琰闻言走出,跪拜说道,“陛下,沈大人所说确实是实话。” 他语气沉稳,五十余岁,他已然见识过很多场面,这种场面他还是足以应付,实话实说而已,陛下早已有主意,他也是拦不住的。 “国库最近几年完全是入不敷出,剑南与江南的建设是一方面,各地的边防驻军也是一方面,还有便是最近几年北凛行省冬季的时间越发的长,雪灾频发,补给更是需要的比较多,特别是北凛的军队,冻伤,冻死的不再少数,又要不断的补充,所以开支确实比较大。” 陈琰与沈安相交数十年,年龄都比较接近,自然对于沈安的想法还是比较认同,而且在大殿上的人有这种想法的决然不是少数,但明帝自少年接起皇位,先帝骤然离世,更是造就了他的独断专横性格,他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所以陈琰才没有出声,而且早在几日前的早朝中,陛下已经对于这件事给出了信号,就是要他们遵从。 陈琰微微起身,撇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明帝,在度发声,“陛下,微臣昨天已经上奏折,要彻底查清各地的税银,特别是盐税,微臣发现这其中的账有些对不上,偏差比较大。” 明帝看着陈琰,语气颇为平静,“朕知道,过几日,朕便会下旨,派锦衣卫,六扇门以及大理寺专门派出一个巡查组在全国巡查,彻底的清除这些蛀虫。” 似乎完全不在乎一般。 听到了明帝的话语,陈琰自然便起身,站了回去。 所以,整座大殿,还是只有御史大夫沈安跪在孟庭苇的面前。 宰相魏无忌实在有些老了,闭目养神,完全不关心这件事情。 明帝没有说话,自然朝臣便不会说话。 孟庭苇稍微有些恼意,但是颇为平静的看向兵部尚书,“兵部尚书裴竹石有何看法?” 今年才上任的兵部尚书裴竹石倒是不急不缓,走出,跪倒在地,“启奏陛下,江东已经放任百年,微臣以为是时候收回了!” 沈安闻言便怒不可遏,看着一旁的裴竹石,怒意丝毫没有掩盖,“裴大人上任不到一年,可知各地的用兵,可知军费,可知江东没有拿下的主要原因?” “如何平定江东,难道裴大人已经有了完全之策?” “我是兵部尚书,自然比你要了解兵部!” 裴竹石扫了一眼沈安,没有在意他的怒意,而是十分平静的说,“况且陛下早已训练两万水军,足以平定江东!” 明帝倒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着殿上诸人言语,“高氏不是才派人入京汇报水军的训练情况吗?召来,让我好好问一下?” 东冶高氏此时只派了一人入京,而且没有官职,自然没有资格来太宸殿内参加早朝,所以还需下旨召来,一旁的孙大海闻言便立即找了太宸殿当值太监前去召来。 “除却江东,还有何事需议?” 明帝孟庭苇扫过大殿发问,只是语气有些沉闷,江东被阻,实在是有些恼意。 这时,大理寺卿突然走出,跪拜在地。 有些彻骨的寒意。 孟玄策发现这股寒意就像是冬天里吹拂的寒风一样,特别的袭人。 火折子的微微火光实在是有限,他也不能看清整个面貌,而且逐渐向里,隧道便越发的狭小,有时他靠在墙壁上都可以触摸到一丝的冰晶,而且不会融化。 走了许久,照孟玄策估计应该有京城的一面墙壁的长度,但绝对不是一个直直的隧道,因为他需要转弯,必然是不断的旋转,不断的向下,所以这里的温度才有些低下。 终究到了尽头,却是一扇石门拦住了他。 手掌触摸在石门上,运用内力侵蚀,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应该是最为坚固的石头,夜石,取自最北边的山脉,通体黑色,温度却是宛若冰霜,是运送一些不易于储存的货物的最好手段。 既然有门,必然有开关。 他向着两旁摸索,不一会儿便触摸到一块向外凸出的石块,轻微一按,面前的夜石门便从中分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冷风。 将密室内的蜡烛点燃,光辉逐渐笼罩了整个房间,这也孟玄策看清楚了整个房间。 四周是凿空的石壁,上面留着的是一个又一个的空格,有些已经放上了东西,有些还空空如也。 两张桌子。 嗯,应该是一张小桌子,一张大病床。 小桌子上是一些随意摆放的瓶罐,药粉,药水残留在桌子上没有擦干净,而大病床上躺着一个人,现在应该是尸体,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呼吸,心跳,乃至温度。 这是一个男人。 面色苍白,虽是青年,却已然白发横生。 年龄倒是有些摸不准。 不过男人全身,画着一些线条,红色,白色,黑色,杂乱不堪。 他没有细细打量,而是转身在四周的墙壁上看去,一样又一样的寻找,不多时,孟玄策便在这些空格中找到一份药品,清神散,而且瓶子里只剩下一半,他微微皱眉,这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 但也是一份证据。 他收起来。 他还是逐渐将空格搜索查看,其实他最想要查到的是那把薄剑。 最开始,他知道镇南王王阖最终的死因是脖子间的血痕,薄剑,这一事物实在是太过于普通,但如果在拥有清神散的基础上在拥有薄剑,这就很说明问题了,而且沈髯与王阖之间有恩怨,这就更加说明问题了。 但知道现在,他在这密室中也没有找到薄剑。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病床上的男尸。 没有见过,而且模样颇为普通。 全身没有任何的伤痕,却还是死了。 孟玄策围绕着死尸,仔细的打量,而后运用内力在他的身躯内运转,却发现死尸体内经脉堵塞极其严重,根本不能使内力运转起来,这是毒素的沉淀,而且是非常厉害的毒素,因为他内力一再体内运转,这些毒素就像是蚂蚁一般全力的撕咬他的内力。 收回手掌,孟玄策眉头紧皱。 他仰起头,长长的叹一口气,越发的困惑了。 还是需要找到男尸的身份。 于是他在另一张桌子上寻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剑南龙骧 明帝孟庭苇看着跪倒在殿前的大理寺卿,身体前倾,他也好奇这位掌管判决的大理寺卿有何话说。 大理寺卿叶鸢沉声说道,“陛下,前日微臣审理上任工部尚书王韫的贪污东江决堤后援建的银两一案,才发现王韫府中密室中的银两决然不止贪污这援建银两。所以微臣严审王韫的管家,才发现王韫基本上都会在每一桩工部建设的银两中抽取两成,并且其中有些书信” 叶鸢说到此处微微停顿,头紧紧的贴在殿中的光滑石板上,听到这些话语的某些官员眉头一挑,心中有些不安,皇座上的孟庭苇也是一皱眉,有些怒意,“说!” “书信中所言,有些大人发现不对,对王韫有所质疑,但王韫却是直接回话,要多少之言语,这些大人也是欣然报之价格,而王韫也是有求必应,银两很慷慨。” 太宸殿中再一次寂静无声。 这时新任工部尚书杜薪集与工部侍郎李宪也是从文官序列中走出,与叶鸢跪倒在一处,杜薪集率先出声,“陛下,微臣今日整理工部案卷才发现,工部与各地的账目完全对不上,似乎要收回一两成。” 随后李宪也随即出声,“微臣曾经也对王韫这个做法有些不解,他给出的解释是因为若全部的银两给出,不能保证工部的精致出品,而且有些工部是做不了的,是给民间之人做的,我细细一想有些不对,但王韫是微臣的上司,微臣自然是不能僭越。” 殿上百官此时有些噤若寒蝉,春意尚浓,寒意却是浸骨。 孟庭苇扫视过叶鸢递上的奏折,上面的名字,他在熟悉不过,许多人此时就站在大殿上,而且权力也不低。 他强忍着怒气,“不曾想,大夏的蛀虫如此之多!” “啊!” 孟庭苇将叶鸢递上的奏折狠狠的扔出,“你们还真的是国家栋梁!” 百官同时跪倒在地板上,高声回道,“陛下息怒!” “一千五百万余两,王韫可真是人才!” “叶鸢,名单直接交给锦衣卫都督孟玄策,让他率领锦衣卫千户,百户以及京城所有的锦衣,将这些人全部关押在镇北府司狱,由他亲自审理。” 叶鸢高声回道,“微臣遵旨!” 看着百官跪倒,孟庭苇此时的怒气都消散了大半,声音有些疲惫的道,“朕不在意贪官,但如若是不办事,办不好事的贪官,朕只有一字,就是杀!” “但像王韫贪婪的如此,朕也只有一字,杀!” 他宛若虎视的目光扫视殿上的每一位臣子。 “朕,这一次,就是要大势处理贪官!” “叶鸢,你率领大理寺也去辅助孟玄策,记住,孟玄策为主,你为辅!” “微臣明白!” 叶鸢回道。 明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站起来回归原位。 他今日确实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还有何事?” 众多官员也看出来了孟庭苇的疲惫,本来有些想法的官员就没有在出去,但礼部尚书苦笑了一下,走出。 “陛下,微臣有事!” 看着礼部尚书杨夙的动作,他也只是回了一声,“说?” “南方的月然已经派遣使者到了京州的俞城,再过三日变回到达京城,陛下,我们该派何人前去迎接,安排他们?” 孟庭苇长长的叹息一声,“让太子率领礼部官员迎接吧!” “有什么条件拟定一个条约报上来!” 说完这些,孟庭苇直接起身离开,穿过太宸殿后堂。 孟庭苇也是忘记了他召见高氏来人,他便走便对着孙大海说道,“让高贵妃以及高氏来人都来德乙殿见朕!” 明帝这样一走,众位官员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便转身走出。 叶鸢走在最后,因为他知道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会让众人对他厌恶以及杀心,杜薪集以及李宪也是这般。 宰相魏无忌在前方等待了他一会儿,只是说了一声,“抓捕,审理,慎重!” “有些人还动不了!” 叶鸢闻言一拜。 这是魏无忌对他的忠告,他也明白,名单上有些人位置很特殊,现在正值关键时刻,确实无法动。 说完后,魏无忌便径直离去。 叶鸢长叹一声,孟玄策? 他在心中有些喃喃自语。 孟玄策在搜索小桌上的瓶罐倒是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事物,但他眉角一愣,看见了死尸腰部有一点痕迹,他将死尸翻身,一眼便可以看见死尸背后的图案。 龙骧纹身。 看其纹身的模样,绝对是一代巧人所纹。 孟玄策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这样有些麻烦了。 龙骧纹身,这是一个标志,代表了镇守剑南的龙骧军。 龙骧军,两万余人,镇守剑南,将蛮族遏制。 龙骧军驻守剑南边关,其战斗能力在大夏军中也是可以算得上前三的军队,他对龙骧军也只是局限于书上的看法,并不了解。 而且书籍上记载在龙骧军中不同级别的龙骧纹身都有些不同。 孟玄策依照着书籍上的描绘,估摸着这是龙骧军副镇将,只比镇将低了一级而已,这绝对算是军队中的人物了,而现在却是躺在了病床上,是一个死人。 但剑南根本没有副镇将身亡的消息传来。 而且还是被毒死了。 孟玄策看了看这座有些寒冷的房间,还是准备离开了。 他将死尸复位,吹灭蜡烛,直接离开。 将密室关好,他走向了最后一间房间。 整个房间简洁至极,就只在床上躺着一个人。 胡须与发丝杂乱。 但呼吸没有断。 孟玄策到这里来,第一件事还是用内力运转,果然不出他所料,还是那种毒素,狂暴的将自己内力撕扯,撕咬。 收回手掌,他将男人翻身,将衣服去掉,背部同样是一个纹身。 凶兽龙骧。 孟玄策瞳孔骤缩,龙骧镇将。 剑南到底发生何事? 镇将,副镇将都在此处,还都中了同一种毒素。 这件事有些太不对劲。 孟玄策感觉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他果断的退出院落,在出来之前,他自然也将顾欢带走。 孟玄策将顾欢带回了神侯府,虽然给她用了醉清风,但他还是将顾欢给绑了起来。 这时,他拿起了顾欢的剑。 这就是一把薄剑。 拔剑,亮锋。 他清楚的记住,那天顾欢拿的不是这把剑。 而这把剑,似乎是在顾欢的房间里拿的。 薄剑,清神散,征战南蛮 孟玄策走近,将顾欢后颈处的衣服拨开,看到了一个纹身。 终于,孟玄策叹了一口气。 眼神不明的看着顾欢。 这是南蛮部落的纹身,特有纹身,是一朵紫色的花。 王阖当年征战南蛮,屠杀过许多蛮族,顾欢应该其中残留的孩子,也许是没有发现,也许是其他原因,顾欢终究活了下来,而且因缘巧合的跟随在沈髯身旁。 但顾欢对王阖确实是充满仇恨,而沈髯,不管他故事真不真实,他对王阖同样是有怨气或者说狠,他也许早就发现了顾欢的这一份仇恨。 他也发现了顾欢的计划。 于是他提前计划。 先去镇南王府,假扮医师给王阖施针,这只是为了以后查案方便脱身,没有实质的伤害,他终究是没有罪的。 那一晚,沈髯应该是潜伏在屋顶,时间必定不短,因为留下了药剂,夜晚又不好查看。 他在顾欢来临之前,便已经射向了王阖清神散。 而且是过量的清神散。 所以,顾欢在行动时,直接一剑封喉。 孟玄策的思路在这一刻瞬间连锁了起来,将整个事件都弄明白了,虽说差别还是有,但应该不大。 孟玄策有些感慨,虽然这些只是他猜想的事情真相,但他相信这就是本来都真相,他看着还在昏睡的你女子,这个俊俏的女子必然要在他手中凋零。 这虽然不是他的错,却有他的推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静湖下,暗流涌动 孟玄策看着这个就算是睡着也是有着高高在上姿态的女子,心中竟然闪烁过一丝怜悯,但他很快将这个情绪剔除。 将顾欢绑着放在床上后,他关上了房门,走向了诸葛正我的书房,他回府特意问了诸葛正我在没在府里,刚好,他正好有事情要与诸葛正我商量,正是剑南边关驻军龙骧军。 他赶去与诸葛正我商量。 先前沈髯上的那辆马车也早就到了郊外的一座府邸。 他也已经在这间房间里说了一个时辰,都是关于那种毒素。 基本上都已经说完了。 正位上的那个男子只是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语气有些不满,“就是这些,就是说明你救治不了?” 沈髯没有说话便代表了一切。 “沈髯,让你来京城,你也知道就是这一件事情,倒是你对镇南王府动了手,你的做法对于我们是一大难题,你要知道孟玄策已经查到你的身上了,就算再干净你还是会落到他的手中,你想活下去吗?” 男子悠闲的看着沈髯,语气有些随意,但这却关乎了他的性命。 “你要知道,如果你真的落入镇北府司狱中,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己要明白,只要你做好了,出来自然不是难事!” 男子蔑视一眼,捧起的茶盖微微碰响,“找你前来京城,自然是要让你好好研究此种毒素的解药,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 “在下明白!” 沈髯抱拳躬身,微眯着的眼睛,在男子看不见的地方恍然闪烁过一丝狠厉神色,随即宛若湖面一般平静。 “说吧,还需几日?” 男子没有注意到沈髯的那一丝变化,还是依旧随意的道。 沈髯略作思量,语气颇为肯定的说道,“四月末前,必定可以研究出解药!” 男子闻言也是微微思索,考虑一下这个时间是否可以合理,是否来得及,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挥手示意。 沈髯转身离开,出府,上马车,向着京城中的寒医馆而去,坐在马车上面的沈髯闭眼,气息几乎不可闻,他双拳紧握,随即彻底放松下来,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苍老的面庞上有着阴狠的神色不断变化,那一双浊眼中越发的浑浊。 有些不甘啊! 沈髯仰着头,心中这个想法越发的明显。 德乙殿内,明帝在太宸殿的怒气还未消散,他看着跪在不远处的高氏来人高明,声音有些低沉,“你是说两万水军,出海剿灭海贼,还未归来?” 高明脸色有些惶恐,拜倒在地,“是,陛下,在福城时,高谟将军率领两万大军已经去了海外十日,照理只是一个荒岛上的海贼,五日便可归还,但臣等待了十日都没有归来,于是便乘船快速前来京城,路上也只花了五日,东冶到京城的书信两日便可到达,我来之前便言明,如果大军回归福城,必然来书信,所以直到现在已经有十三日失去了大军的行踪!” 他的话语在大殿中回响,明帝孟庭苇眉头深深皱起,他看了一眼在一侧的高贵妃,“你没有收到家书言明这件事情?” 高贵妃愣了一愣才摇头。 “也不着急,征战江东要在夏季开军,高谟的能力朕知道,应该是有什么耽搁了,现如今倒不是江东最为重要了!” 明帝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怒气,示意让高明下去。 高贵妃走近,为他添了一杯茶,靠在孟庭苇的身侧,为他抚了扶胸膛,“陛下不要着急,我哥哥的能力你也知道,海上有着不可预测的事情,想必再过几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哎!” 孟庭苇几乎全部靠在了高贵妃的身上,他今日实在是有些累了,“朕以为朕治理大夏,肃清大夏官场,已经是大有成就,不曾想还是有如此多的贪官污吏!” 他渐渐靠在了高贵妃的腿上,看着大殿的顶部,眼神有些涣散,“我年少便为帝,五时起,十二时睡,有时通宵也实属正常,我以为我勤勉,我大力重用寒门士子,朝堂上必然焕然一新,不曾想,叶鸢这一份名单倒是直接言明我这十几年来的努力都是白费!” “陛下万不可如此说,大夏有此安稳环境都是陛下的功劳,以寒门与世家子弟对抗稳固朝廷,更是一大壮举!” 高贵妃轻轻的拍打着孟庭苇的身躯,语气柔和,柔唇亲启,眉目间有着一股心疼。 逐渐,孟庭苇竟然入睡过去。 高贵妃对着孙大海手势示意,全部人员都退出。 孙大海点头示意,带着众多太监宫女一起退出。 大殿内,高贵妃眼光柔和的看着入睡的孟庭苇,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像这般静谧的时光,也不知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太后居住的坤宁宫内,沈太后看着姜皇后,带着慈祥的笑容说道,“皇后,我前几日问你的京城中年龄恰好还未出嫁的女子,你可整理好名单来了?” 姜皇后在宫中素来是温婉如玉,闻言也是柔和一笑,边叫身旁大宫女将名单递给太后,边笑着说话,“太后问我要这些女子名单想来是要为那位小孟求得一门完美的亲事了!” “对啊,我心心念念,本想给皇帝说,不过他最近忙着朝堂上的事,我想着既然是男女之事,还是由我们这些长辈来给他办了,就不要劳烦皇帝了!” 沈太后眼色慈祥的看着手中的名单,向着皇后解释道。 “不过,小孟他知道吗?虽说我只是那一夜家宴我见了他一面,但我一眼便可以看出他的性情必然是那种自己决断的人,不给他说明,这估计不行啊!” 姜皇后看着太后有些忧愁。 沈太后只是笑了一声,便不再言语,见到这一幕,姜皇后也明白太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也不好再说,不过她这样一说,太后心中也有了主意,向着皇后轻声说道,“皇后,这样,最近你把这些女子都召到坤宁宫内,让我好生瞧见一番,我好心中有个比较!” 姜皇后应了一声,便出声回宫。 沈太后看了一会儿名单便放下,对着一旁的蕊儿说道,“你明天,也把策儿叫来坤宁宫,你就说我有点想念他,叫他明天必须来!” 蕊儿倒是笑着说了一声,“不知道他明日前来是什么样的表情?” 就像是孙大海要跟着皇帝,蕊儿自然要跟着太后,自然每一年皇帝与太后前往缥缈峰探望都会带着孙大海与蕊儿,照这样算来,其实孟玄策与蕊儿已经相识十几年了,她说出这样的玩笑话,也不为过,她也算比较了解孟玄策的脾气,开始的那几年或者说最开始十年时间,孟玄策根本没有与皇帝与太后说过一句话,都是沉默,都是在练功,练剑,练刀,他平时最为尊敬的师父劝说他都没有结果。 这件事,便足以动知他的性情。 独断,或者说果断坚持,有着自己的想法。 沈太后似乎也是知道明白,有些叹气,不过随即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名单上,她只是想让孟玄策有个安心,有个叫做家的地方而已,想让他那颗有些冷硬的心稍微柔化一点。 神侯府的书房中,诸葛正我脸色有些阴沉。 坐在书桌对面的孟玄策也是眉宇间有着一股阴郁。 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你确定,是剑南龙骧纹身?” 诸葛正我还是有些不确定。 要知道每一年的边关统计都会上传到京城,而去年未有战争,所以并未有人员伤亡,但孟玄策的消息却是龙骧军的镇将与副镇将却在京城,一人身亡,一人昏迷,这实在有些难以置信,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现在在龙骧军中的镇将与副镇将又是谁呢? 孟玄策点了点头,“我在书中读到过这种事情,也明白朝廷的龙骧与民间的龙骧纹身有很大的不同,在眼瞳中有一道纹理,但这却是常人不能识,而且民间也没有人可以做出这种纹身,所以,我一眼便可以看出镇将与副镇将的龙骧纹身!” “他们都是中了同一种毒素,只是副镇将已然身亡,镇将尚在昏迷。” 诸葛正我微微后靠,身躯有些沉重。 他闭着眼睛,缓慢说道,“大夏沉静十余年,终究是要动荡了!” “十余年来,大夏这看似平静宛若高山上的湖泊,实则却是暗涌流动!” “你知道吗?” “今日,御史大夫沈安与户部尚书陈琰已经对皇上言明,银子不足,征战江东不可!” “而兵部兵部尚书裴竹石却是主战,他也明白,陛下心中必然是要收回江东的!” “户部尚书还说了盐税不足,必然有人贪污,剥削,陛下也说了派六扇门,锦衣卫,大理寺三司联合派出一个巡查组,巡视大夏全部的官道与河道!” “大理寺卿叶鸢审理前任工部尚书王韫一案却查出一份牵连众多的贪污名单,现任工部尚书杜薪集与工部侍郎李宪也是站出说明了王韫的贪污!” 诸葛正我在将今日朝堂上的传闻说完后,起身看着孟玄策,有些语重心长,“陛下最近应该便会有旨意下达,你为主,叶鸢为辅,共同抓捕审理京州的贪污名单,你要明白,有些人暂时不能动,一旦动了,没有人可以补上缺口!” 孟玄策闻言,眼睛中有些精芒闪烁,有些苦恼,“我本意是在处理镇南一案后,便前往大夏各地调查鬼字案件了,他这是要将我拴在京城啊,我还是需要和大伯说上一说,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我估计还是不行。” 诸葛正我看着孟玄策,盯着孟玄策眼睛中的每一种情绪闪烁,随即叹了一口气,“随你去吧!” “大夏啊,沉静了十余年,终究有人心有不甘啊!” 听着诸葛正我的抱怨以及感慨,孟玄策沉默不语。 “去吧!” 诸葛正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说道,“去锦衣卫衙门镇北府司,你好歹也是锦衣卫都督,还是与北宫瑜那个老家伙地位一般的锦衣卫,你率领锦衣卫的千户与百户一起去寒医馆,将沈髯抓捕,也将那一具尸体与昏迷的人一起带回,我现在就去面见陛下,然后一起去镇北府司!” “是!” 孟玄策闻言便起身向外走去。 身边带着一丝丝杀气与煞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去锦衣卫衙门镇北府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于镇北府司,拔剑 孟玄策出了神侯府便骑着一匹快马直接向着镇北府司而去,腰间别着刀剑,他明白,他平步青云,直接做到了武官三品,却与武官一品的地位相同,惹人眼红很正常,惹人嫉妒很正常,惹人心中不平更是正常。 这一次前去便要领人办事,他很清楚他必然要立威才可行,就是不知道那群人想要怎么做,他什么都不怕,最多是杀人而已。 在锦衣卫中,上级杀下级,有一千种方法。 你要令人胆寒的威名,便要承受相应的恶行。 镇北府司坐落在京城的玄武北边主街上,靠近城门,说起来与寒医馆相距也不算太远,孟玄策单人独骑直接向着镇北府司衙门而去。 过了没有多久,孟玄策便可以看见镇北府司。 宽阔的大门,站着几人守卫。 飞鱼服,绣春刀。 加之门前石阶下的两座巨大的石狮子都透露着一股肃杀。 “吁!” 孟玄策拉紧缰绳,骏马立即停下。 他一袭白衣黑发渐渐趋于平静,侧身下马,随即便有一人前来,看着还比较年轻,从身上的腰牌看出只是普通的锦衣而已,年轻的锦衣神色还是比较平静,“请问前来镇北府司有何要事?” 孟玄策直接掏出腰牌,锦衣卫都督,年轻的锦衣一看便知道眼前的这一位是何人? 皇室孟氏。 虽是三品武官,却与北宫瑜地位相平。 “拜见孟大人!” 年轻锦衣躬身说道,语气有些无措。 后面守卫的锦衣听见,顿时也明白了孟大人,便是新上任的锦衣卫都督孟玄策,他们也随即躬身拜道。 孟玄策却是十分淡然,“将马给我照顾好,就在这里,等下我就要出来。” 石阶下的锦衣应了一声。 孟玄策这才继续说道,“另外将衙门内的所有千户,百户都叫来正厅,哦,还有指挥使,准备好马匹,马上有一个外出任务!” “明白!” 几位锦衣闻言便立即向衙门内而去。 一位锦衣将马匹牵好站在原地。 孟玄策直接走入镇北府司。 一袭白衣宛若星辰无垢,黑发这一次只是在脑后束了一条发带,有些飘扬。 听雨与沧澜有些作响。 他径直进入正厅,直接坐在了首座。 眼神恍若狮子,盯紧猎物,沉稳中带着一股摄人的气势。 静静的等待,他的双手合在一起,放在下巴下,等待着所有的镇北府司人员来齐。 江南南域。 无情坐在轮椅上,靠近窗口,看着今日有些低沉的云层,他微微叹息一声,十九日了,套尽快解决啊! 今日有大雨! 他不禁想到估计小孟会比较高兴。 追命推门进来,走近后他才开口,“谢无姜送来了一个人!” 无情有些好奇的看向追命。 “国公府的管家!” 听着追命的回答,无情微微挑眉。 “说什么了?” “苏据与漠族勾结,两份图其实是他让出的。” “还有呢?” “苏据特意让管家将这两个漠族人接进府邸里,并特意让管家将府邸里的守卫放松!” “苏据这么信任管家?那他为何要与谢无姜走到了一起?” “据他所说,他是在十八年前苏据告老归乡后进入苏府的,随着时间的消逝,苏据越发的信任他,几乎他就是苏据的心腹,可他早就是谢家的棋子,谢家在江南乃是豪族,自然有其秘密的棋子!” 两人一问一答倒是将这件事情给弄清楚了。 瞬间沉默。 相不相信? 对于无情与追命而言,他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怎么处理,这种事关朝廷权贵的案子,他们是真的不想查,吃力不讨好,就是最好的形容。 怎么上报,怎么处理? 这才是头疼的事。 “冷血与铁手他们怎么处理管家?” 追命闻言一愣,看了一眼才说道,“他们现在就在隔壁,看着管家!” 无情转动轮椅,揉了揉眼睛,颇有些烦恼。 这时天穹上突然一声雷响。 电弧闪烁,在云层间奔腾。 大雨磅礴,滴打在整个江南。 雨丝带来的清凉,让无情稍稍缓了一下。 “走吧!” 无情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道,“带上管家,直接入京,估计苏据会派人,要小心,准备吧,今天下午就动身,简洁,拿些重要的便可以了!” 追命闻言便出去。 无情这才转过轮椅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脸色也越发阴沉。 京城镇北府司正厅。 孟玄策一动不动闭着眼,坐在首座。 偌大的正厅只有他一人坐着。 气势摄人,镇压一切。 “人来齐了吗?” 孟玄策没有睁眼,语气有些稳重或者说携势而来的压抑感。 指挥使中的汪直拱手说道,“启禀大人,此时镇北府司内,共计两位指挥使,四位千户,八位百户,正厅内,基本都来齐,只有两位未至,李原指挥使,年巍千户!” “为何未来?” 孟玄策的话音刚落,正厅外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孟大人不急,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正厅口,两人一前一后进入。 为首之人,体态偏胖,腰间的绣春刀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后面则是体态偏瘦,飞鱼服都有些宽硕同样的笑意,不过看着有些阴险。 李原与年巍随即便坐下。 就在孟玄策的右下方。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汪直连同在场上的锦衣卫都有些忌惮的看着首座上还闭着眼的孟玄策。 孟玄策武力强悍,他们早有所耳闻,他们还颇有些好奇孟玄策的应对方法。 “既然来齐,我就先说这次任务!” 孟玄策往后一靠,声音变得有些阴冷,“寒医馆内,有一所院落,其中中央的房间中有一间密室,进去右手的房间,两间房间有两个人,或者说一个尸体,一个昏迷活人,你们都任务便是要将他们带回,不能破坏,连同寒医馆内的神医沈髯!” “任务可明白?” 汪直一席人半跪在地上应声。 李原的声音这时倒是响起来,“孟都督既然要带回人,可有北宫总督的令牌,你知不知道,寒医馆背后是何人?” 眼睛撇向孟玄策,有些嘲讽。 年巍也随即撇向首座上闭着眼睛向后仰的孟玄策,“难道孟大人第一天来就想统领整个镇北府司?” “我们是北宫都督的人,如何听你的命令?” 年巍嘴角泛着冷笑,颇为不屑。 纵使皇家子弟又如何,现在当家的是北宫世家,北宫懿已经对他们言明,对待孟玄策视而不见最好,但他们忘记了北宫懿也说过不能当面反驳,抗命。 孟玄策没有说话。 闭着眼,仰着头。 手突然拿了起来,敲打着手肘旁的桌面。 “北宫都督的人?” 他语气很冷,仿佛是从九幽下而来。 “镇北府司是陛下的,锦衣卫是陛下的,整个大夏都是陛下的,那你是到底谁的?” 骤然间,他睁眼,平视,看着李原与年巍。 李原与年巍恍然间似乎见到了狮子,眼神中的凶厉目光令他们微微胆寒。 但反应后,他们脸色涨得通红。 李原起身拍打着桌子怒喝道,“孟玄策,你不要污蔑我们二人!” “我们自然是陛下的人,但在镇北府司中,还轮到你来指挥我们,你不过是一个靠着皇家血脉才登上都督的位置,平时就应该夹着尾巴!” 汪直一脸惊讶的看着李原,他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靠皇家血脉? 其余的锦衣卫也是有些好奇的看着李原两人,陛下对于孟玄策的宠爱,难道还看不清? 孟玄策没有一丝笑容,平静的看着李原,“既然陛下交与我与北宫瑜相同的地位,那么现在,你们是要抗命?” 他眉目一挑,斜视着两人,“不去?” 李原干脆坐下,年巍也不言语。 气氛随之湮灭。 孟玄策起身。 凝势。 内力奔腾。 手掌全部张开。 走到李原跟前,他俯视着李原,恍若神灵,仙人,眼神中带着一切都漠视,或者说他的桀骜不训彻底暴露。 “真的不去?” 唇齿轻吐,说出的话语却是冰冷。 拔剑! 雨丝飞扬! 刹那间见证绝世之资! 听雨剑光如柳絮飘扬! 短短一息,李原身躯一分为二。 血肉模糊,血液飞溅,孟玄策身旁聚起的内力化作雨幕彻底挡住血液。 血液四溅,年巍身上被染得血红。 瞳孔收缩,嘴唇变得苍白无比,眼神中已然呆滞。 孟玄策眼神中的冷漠,桀骜,看着一旁的年巍,顺势一甩,听雨剑身洁净透明,“你呢?” 语气冰冷,带着杀意。 这便是立威! 恶行下,才是绝对的威严。 年巍战战兢兢,“属下愿意前往!” 额头上的汗液越发的多。 收剑,撤步。 他在度回到首座上。 “李原,不尊上级,肆意抗命,杀之!” 语气冷硬,一丝一丝的扫视着在座所有人。 “去吧!” 孟玄策直接离去,“我在镇北府司外等你们!” 背影中的桀骜难以掩盖。 接近正午的阳光下,汪直看着这道身影,眼神中有着难以想象的仰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锦衣卫办案 孟玄策腰背笔直,衣裳与发丝尽数飞扬。 他骑马立在镇北府司衙门外,等待着几位千户,百户,以及一个指挥使,看着已经接近正午的阳光照耀下来,他眼睛微眯,有些不习惯这么强烈的阳光。 “嗒嗒嗒嗒!” 后方传来的马蹄声,孟玄策没有回头。 街道上的行人倒是被这般威势惊住,因为镇北府司的指挥使,千户,百户一同离府,必然是要抓捕犯人。 犯人是谁? 街道上的行人有些不解。 “走吧!” 孟玄策直接驾马,一声清喝,身影便于骏马一同飞掠而出。 后方的锦衣卫紧跟其后。 一时之间,颇有些气势如鸿。 街道上,马蹄声清脆,一行人迅速赶往寒医馆。 在孟玄策还在赶往寒医馆的时候,诸葛正我已经来到了紫禁城朱雀门,在宫廷内快速的赶往皇帝所在的德乙殿,在门口稍作停留,得到皇帝召见后,他进入德乙殿,此时,高贵妃已经回到自己的武煜殿,大殿中,明帝孟庭苇正在批改奏折。 他眉头紧锁,今日在殿上还没有许多人反对他,但就是一下早朝后,便不断有人上奏折劝告他,要以大夏稳定为主,徐徐图之才是最好的方法。 特别是御史大夫沈安还请了他当年的老师,告老的朝堂重臣,以及宗室长辈。 明帝揉了揉眉心,他当年便已经言明宗室之人不可干预朝政,但如今这般,他也不好处理,所以他采取了放任不管的政策。 高谟率军讨伐海贼,想借此磨练一下水军的实力,没想到却是十几天未归,他也只有放任,江东征战其实简单无比,只要两样便可以收回江东。 第一,强大的水军,突破白河。 第二,强大的江湖人士,突破江东刀客。 高谟在他的吩咐下已经训练了水军好几年,每一年拨给他的军费也是十分客观,还不用说拨给工部的建造船只的费用,给予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自然,他对这样的军队抱着十分乐观的态度,他相信,这样的军队足以兔皮白河,攻占江东码头。 而对于江东刀客他已经秘密计划了许多年。 他叹息一声,接下来便是等待水军的消息以及军费。 军费从何而来,也要解决。 明帝孟庭苇准备看下一份奏折时,诸葛正我也来到了大殿中,跪拜后,明帝才缓缓说道,“说吧,又有何事?” “你一般不来德乙殿,一来便是有大事了!” 他干脆放下奏折,有些苦闷的看着殿中的诸葛正我,“让我猜,是坏事!” 诸葛正我闻言,看向明帝苦笑一番,点了点头。 “说吧,让朕听一听,到底是什么事情?” 诸葛正我低下头,声音有些洪亮,“孟玄策在京城的玄武北街主道的寒医馆内发现了一具尸体,一具昏迷的男人!” 他清了清喉咙,“具他们身后的龙骧纹身来看,身亡的那一人是龙骧副镇将,昏迷的则是龙骧镇将!” 德乙殿内一时之间静若寒蝉。 孟庭苇脸上终究变了颜色,从高阶上快步走了下来,一旁侍奉的孙大海闻言也是一变跟紧孟庭苇,这件事情足以动荡大夏的根基。 明帝走到了诸葛正我的面前,将他扶起,脸色中有了一些慎重,“你说的是真的?” “小孟他看过介绍剑南龙骧的纹身,应该有九分可信,现在他已经率领锦衣卫前去寒医馆” “走!” 孟庭苇直接向德乙殿殿门走去,急切无比,“朕现在就去!” 孙大海与诸葛正我两人连忙跟上孟庭苇。 他们没有拦住皇帝,因为这件事情足够重要,必然要确定,而皇帝是见过那两位将领的人。 剑南处于南蛮的正位,如若南蛮入侵,第一个便是占据剑南,而剑南边关是由数个城池连接起来的防线,其中最为重要,在中心的地带正是龙骧军,如若龙骧军出了问题,南蛮轻而易举便可以入侵剑南,而后反戈一击,便足以击溃剑南整个驻防军团。 龙骧军是剑南边关军团的重中之重,绝不可丢失,就像是剑南,绝不可被夺去,一旦剑南沦陷,江南,南阳必然深受其害,这样一来,大夏的安稳局面便会被彻底打破,经历十几年修养缓过来的局面就又会衰败,就算是收回来了,又是十几年的岁月修养,如何谈收取江东? 国库空虚,实在经不起这样的亏损。 “包围起来!” 孟玄策勒马,稳住身形,脸色颇为谨慎,“不要放走一个人!” “是!” 后面的锦衣直接奔袭而来,将整个寒医馆包围起来,拦截住了想要往外走的人员,百户,千户也随之下马,控制住局面。 “你们锦衣卫如此大胆,可知我是何人?敢拦住我?” “这锦衣卫颇有些大胆了,不说这寒医馆的背景,此时也是有许多的贵人!” “谁说不是呢?” “要我说,这一次锦衣卫怕是有许多的人上折子,请他们的罪了?” 汪直拔出绣春刀,直接怒吼,“闭嘴!” 调转马头,凶相毕露,“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退却!” 刀身凌厉的寒芒有些摄人。 但霎时间,场面安静无比。 孟玄策依旧坐在马背上,似乎想到了什么,“后门也加强锦衣!” “是!” 汪直闻言,直接下马,带着十几锦衣从小巷道前往后门。 街道上,锦衣包围,留下了十足的空白。 飞鱼服,绣春刀。 十足的威慑力。 特别是加上了这般的寂静气氛。 这时寒医馆的老掌柜被两个百户抬了出来,他一见到马背上的孟玄策,顿时脚下一软,主要这样的阵势,他只是一个管理店铺的人员,有些心慌,“孟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孟玄策淡然的扫了一眼,“沈髯在寒医馆内!” “是,他回来没有多久!” 闻言后,孟玄策一跃下马。 看了一眼挂在高处的牌匾,孟玄策没有理会他人,直接走入,此时,整个大堂都已经被制住,锦衣们将每一个人都被迫坐在原位,不动弹,也不能说话。 孟玄策照着记忆中的路径径直而去。 身后跟着几个锦衣。 院落门口,却是沈髯在等待着他。 “沈神医这是早在等我了!” 听着孟玄策的话语,他微微摇头,“这么大的动静,我便知道你是来抓捕我的,既然已经明白,我甘愿被捕!” 他眼神坦然,语气竟然颇为轻松。 孟玄策看着这般坦率是眼神,竟然也多说了几句话,“你不过是顺带!” 沈髯也是才回到院落门口,还没有进入其中,听到这话,脸色终究是变了,因为,顾欢没有出来,按照平时外边这般动静,她绝对会出来,不出来,便是出事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孟玄策,想说什么却终究沉默下来,连带这他的眼神。 孟玄策一挥手,身后两位锦衣便将沈髯带上镣铐带了出去,而他依旧是一人先行,领着其余的锦衣,先叫人将右手房屋里面的昏迷男人抬了出去,而他在度踏进密室,在将死尸叫人同样抬出后,看向四周的各种药剂,他突然心血来潮,他终究会走出京城,还是需要一些事物,照他看来,什么最为严重,便是中毒。 所以,他叫剩下的那一个锦衣与他一起将所有的药剂都收了起来,还用上了一个大的麻布口袋,就在密室中,也省了他的精力。 踏出寒医馆的那一刻,他有些无趣,没想到这么平常,他本来以为应该有人来拦截,他好出手,这样也可以抒发心中的一些情绪,没想到就这样简单的完成了任务。 翻身上马。 姿势潇洒。 一挥手,众多锦衣卫随之跟着他一起离去,连带着守卫后门的汪直也在十几息后跟上,队伍浩浩荡荡,他却特意用了一辆马车,将沈髯绑好后与昏迷男人,死尸待在一处,这样重大的事情,绝对是不能外泄的。 领着锦衣卫,回到了镇北府司衙门。 而诸葛正我却是早早站在了正厅门口。 六扇门的人,站在锦衣卫的地盘,绕是孟玄策也是一愣,便随即向后方的人示意,他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你们不要动。 果然,孟玄策单膝下跪。 “见过陛下!” 孙大海一身便装站在一旁。 而明帝孟庭苇此时,正如孟玄策开始一般,闭着眼,仰着头。 好像只有抬着头,他才可以忽略到这种风雨欲来的气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剑南变故,欲离京 “诸葛他说的是真的?” 孟庭苇沉默了许久,才有些不确定的说出这句话。 明帝可以不确定,但孟玄策却是不能。 他抱拳正色的说,“正是!” “微臣以前见过龙骧纹身书籍,自然明白,这两人正是龙骧军的镇将与副镇将!” 气氛沉默得有些可怕。 就是像磅礴大雨前泥泞的空气。 呼吸都有些困难。 “玄策,你可知道剑南边关龙骧军的重要性?” 良久,明帝才说出这么一句。 孟玄策一听,就起身,既然已经叫他玄策,他便明白这个时候是他在用长辈的身份在与他交流,他点了点头,“我明白,龙骧军是剑南边关的着重一环,关系重大,可以说是剑南的绝对屏障,是剑南防线的中心地带。” “哎!” 明帝此时穿着一身便服,但其气势却是沉稳十足,他将身姿摆正,看着孟玄策,你说不清楚他眼睛里的神色,惋惜,可叹,不解,还有释然,“治理大夏这么多年,我以为弊端已然没有那么严重,我也知道各地贪污官员不少,但在我眼中,只要做好事物,稍微的贪污,我可以忍,今日叶鸢一席话却是将我给敲醒,贪污这种事情:必然要杜绝,所以我才会严查到底。” “盐税也出了些许问题,现在你们告诉我,剑南龙骧也出了问题,我兢兢业业,不曾想这一年就这么多的问题。” 孟玄策没有说话,此时也不应该说话。 皇帝对你发牢骚,那是对你的信任,你只需要好好的听,就可以了。 “叫诸葛正我将他们带上来吧!” 孙大海听到吩咐便向外去,吩咐人将尸体与昏迷的人带上来。 几个锦衣将他们带了上来,摆正,放在了正厅的中央,随后便下去,只剩下四个人,明帝,孙大海,诸葛正我,还有孟玄策,诸葛正我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是六扇门都统,绝对见过龙骧多年正副镇将,而在外面估计他也见过了。 明帝孟庭苇走近,先是瞧了死尸,而后又见了还在昏迷的男人,他坐回首座,长叹一声,“确实是龙骧正副镇将。” “年前他们还随着剑南节度使李神通前来京城汇报,镇将夏东桀,副镇将韩童山,都是青年领军将领中的卓越人物,距离他们来京汇报也仅仅过了几个月而已,而且剑南什么消息也没有传来,朕有些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诸葛正我略做思索后才向皇帝说道,“南蛮方面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要知道剑南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神通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上报,而且夏冬桀与韩童山都是中毒,中的同一种毒素,这个也应该弄清楚,不过在京城,还是可以找到线索,究竟是何人将他们送来京城,还叫沈髯为他们医治,这人知道剑南边关的事情却也没有上报?” 诸葛正我说了许多,明帝他们也都沉默的听着。 “先将这个消息给封锁,审清楚沈髯,然后再查清剑南边关!” 明帝孟庭苇给了一个大致的方向,看着孟玄策与诸葛正我,他有心将这个事情交给北宫瑜以及诸葛正我一同审查,但是孟玄策说话了,他不想去审查贪污案件,孟庭苇也清楚当时选择孟玄策还是有些失策了,这件案件如此之大,交与他估计有些人是不会服气的,所以,他改变了注意,京州贪污交与北宫瑜与诸葛正我,而孟玄策自己努力争取想离开京城,正好暗查剑南是最好的机会,他也就顺势成了剑南的负责人,不过与鬼字案件一般无二,他也只是一个人。 明帝在离开前,也着重提醒了孟玄策,今日十九日,必须在五月前将京城中的那个人查出来,而后便尽快赶往剑南。 孟玄策也清楚,像这种边关事务,必须要尽快,要快速解决。 镇北府司正厅内,诸葛正我在嘱咐孟玄策两句后,他也离去,偌大的镇北府司正厅就只剩下孟玄策,他微微叹气,感慨自己要接下剑南的事情才可以离开京城,孟庭苇对于他追查鬼字案件也变得十分淡然,不再关心,他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将外面的汪直叫了进来,谁叫汪直现在是这里最大的锦衣卫了,当然,除了孟玄策。 “你将死尸安排在镇北府司的冰牢中,好好保存肉身,昏迷的男人嗯,安排在一间房间里面,每日派人照料好,另外沈髯吗?” 他背着手有些拿不定主意,“就关在镇北府司普通的牢狱中,先不用审问,我吃完午饭回来审问,对了” 孟玄策转过身来有些慎重的看着汪直,“如果沈髯死了,你就得死!” 语气狠厉,阴冷,特别是眼神中的决然。 “属下明白!” 汪直躬身回道,便径直而出,安排孟玄策交代的事情。 孟玄策呢? 他叹息着,慢步走出镇北府司,站在大街上好一会儿才看向四周寻找着比较近的酒楼,天穹上的烈阳提醒着他,该吃饭了。 泛海帮,被称作京城第一帮,那不是说说而已。 就只是算上酒楼,茶庄,青楼,整个京城便有半百之数,几乎占据了京城的一半。 财大气粗。 管理帮众却是严格无比,京城的几百弟子井井有序,当然,除了陈之泽,他算是泛海帮的一个“招牌”,但帮众对他确实十分服气,因为他在泛海帮中与外界完全不一样,对待帮众,他有礼,和气,平等,与外界的纨绔不堪完全不一样。 此刻,贯穿京城的陵河上,泛海帮足足有十几艘大船,已经准备好货物,随着陵河逐渐到大夏各地,赚取运费,而一旁的小船,或者说观赏船上陈之泽站在船边,看着这些忙碌的身影,他眼神中逐渐变得空洞。 “小泽!” 一声呼唤倒是将他唤回。 陈之泽回过神来,看向步履有些蹒跚的来人,儒雅的面容,颇有些柳树的风姿,他迎了上去,脸色苦笑着说,“二叔,不是说你没有好变便要来甲板上吹风吗?” 来人正是江湖上闻名的洞湖剑—陈洞庭,此刻不过才过了两天,伤势也只是有些好转而已,“你也知道你二叔我不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久了,何况是一个房间里面!” 陈之泽闻言也只是将陈洞庭扶好,扶到甲板的边缘。 “对了,那和江东刀客怎么样了?” 陈之泽闻言一愣后才说道,“昨天他便去拜访了北宫府!” “以四大刀术胜了北宫瑜,不过说实话,夏荷冬梅真的是名不虚传,但那个刀客燕无痕的刀术也是十分强悍,胜了之后,我便走了,听说那天晚上,许多人都在堵着燕无痕,不过被孟大哥,也就是孟玄策!” 他看着陈洞庭疑惑的脸庞还是多说一句。 “孟大哥那一晚,以刀问燕无痕!” “那晚的白昼烟火,真的是绚烂至极!” 陈之泽说着脸上还露出了向往的神情,那一晚的白昼烟火足以让许多人铭记,陈洞庭看着自家侄子脸上的神情也是一笑,似乎还没有哪个人,他是会这般向往的,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孟玄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才回到京城便被挑战,自然还没有听说过孟玄策。 “最后,他胜了燕无痕。” “好像随后锦衣卫找上了他,最后,最后便没有他的消息了!” 陈之泽也是感到奇怪,这样的一个人,照理说是京城人们讨论的中心,这两日却是销声匿迹。 陈洞庭倒是释然,“那应该是关到了镇北府司的牢狱中,朝廷不是要开始收复江东吗?找一个江东人了解详情是最好不过了。” “那孟玄策是什么人?” 陈洞庭倒是笑着问道。 陈之泽脸上荡起荣光,有些兴奋的向他介绍,“二叔,你才回京城不知道!” “孟玄策,孟大哥进京第一日便震惊了京城,首先是他的容貌,气质,坊间怎么传说的,你知道吗?山海间的壮阔形容不了他的气质,世间最美的花朵形容不了他的俊逸,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完美的脸庞,就像是谪仙!” “哦?” 陈洞庭倒是笑着说道,“那我到时要好好见识一番,能被称作谪仙的人是何等风采!” “随后,他便被立为锦衣卫都督,位列三品,却与北宫瑜地位一般无二,再然后他似乎消失了半月,随后便在蒙氏家宴下轻松胜了九皇子再然后,便是昨晚胜了燕无痕!” “皇家子弟啊!” 陈洞庭略微感慨,“那他是哪一家的子弟?” “这个我倒是不知,明帝也没有详细说明,我也没有查出来,反正估计不是明帝的儿子!” 陈之泽略作思索后回答,他也确实没查出来,昨天他便派人仔细的查孟玄策,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出,就只有他到京城后的消息,听风阁中也没有任何消息。 陈洞庭看着宽阔的河面,略作感慨,“看来他是一个很有秘密的人啊!” “你这次要随着运船而去?” 闻言,陈之泽脸上露出了一种陈洞庭从未见过的神情,很专注,很慎重,瞳孔中带着星点火焰的神情,“对啊,我已经二十多了,是时候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江湖,磨练一下自己的剑术!” 看着这一幕,陈洞庭慈祥的笑了。 自家侄子终于开始努力了,心中有些欢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我有一剑,可平剑南风雨 京城中艳阳大照,气候宜人,特别是在午时之后,睡意朦胧,躺在床上是十分舒适的,但此时的江南南域却是风雨大作,天穹上雷鸣电闪。 房间里回荡着被风吹动摇曳的窗摆声。 咿呀,咿呀,咿呀 透着一种宁静。 无情躺在轮椅上,做最后的休息。 不一会儿,冷血便抱着粗布裹起来的青铜剑走近,“准备好了,走吧!” 无情点了点头,冷血便顺势推着无情向着客栈的后院而去,或者说后院的后门。 风雨中,冷血举着伞,推着无情从后门中出去,雨丝沾湿了他们的衣角,却阻不了他们的脚步。 后门处已然有了一辆较为宽大的马车,红色漆木,马车顶上还挂着飘荡的红灯笼,灯罩用的是深海鱼皮,雨丝根本不能浸入其中,烛火不动,红灯笼却是动了,马车前面有两匹骏马,马蹄微动,在风雨中显得有些急躁。 铁手掀开帘幕,无情内力化形外放,安稳坐在了马车上,而后铁手将其拉进马车内,远离雨丝,进入其中才知马车的宽阔,坐下五六个人完全不显得拥挤,铁手与无情坐在右侧,追命连同国公府管家坐在左侧。 无情同铁手,追命交谈着赶往京城的路线,以及准备的食物,其实重要的便是路线。 而管家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不曾言语,他知道自己到了京城估计难逃一死,纵然扳倒了苏据,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他现在显得有些落寞,却又是那般无悔,也许在他成为谢家暗子的那一天就注定了这一天。 “驾!” 风雨声中,冷血将粗布裹着的青铜剑放在一边,双手拿着缰绳驾马而行,骏马飞驰在街道中,此时正值大雨滂沱,雷电交加,整座南域街道上都了无行人,他们都速度自然是不再顾忌。 大雨中,冷血微眯着眼,驾马飞驰,一路向北。 “沈髯,说吧?” 孟玄策坐在有些老旧的板凳上,身前的方桌上放了一杯茶,一个茶壶,他眼神平静的看着坐在牢椅上的沈髯。 镇北府司牢狱,而且是最普通的牢狱中的审查房,只有他们两人再无他人。 孟玄策在附近的一个酒楼里吃了午饭便抓紧时间赶了回来,他确实有点担心,沈髯这般的神医被接到了京城为救治两个边关镇将,后面人的势力绝对不小,很可能会把沈髯杀了以决后患,所以他十分担心才会如此抓紧时间。 沈髯没有任何动作,“顾欢呢?她怎么样了?” 他倒是问向了孟玄策。 孟玄策看着沈髯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说道,“她既然杀了人,必然要受到惩罚,自然是先收监然后斩立决!” 言简意赅。 顾欢或许是当年征战南蛮,某个南蛮部落留下的儿童,身世或许悲惨,儿童时期的生活或许悲惨,也许他们的部落很清白,从来没有过入侵大夏的想法,但既然有南蛮入侵必然所有的南蛮部落都有责任,既然是一个族群,便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也许无辜,但是必然。 杀了人就要受到惩罚。 这是孟玄策的态度,做了错事,就要有承担的责任。 虽然现在顾欢还在他的房间里面,但他说的话会成为现实。 “我不关心镇南的案子,木已成舟,现在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把你叫来京城为他们医治,而且凭借你的医术还死了一个,这种毒到底是什么?” 孟玄策面无表情,沈髯听着这话也是面无表情,“你应该知道背后的人势力之大,那么你也应该清楚我是不会讲出来的,讲不出来或许我还可以活下去。” 对于这种情况,孟玄策早已料到,所以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他喝了些许茶水,沉默不语。 既然这样不行,他只好换一个问法。 “那你与王阖到底有何恩怨?” 沈髯闻言,彻底是依靠在牢椅上,“我说的故事前期根本没有错,我与他确实是最好的朋友,只是后来的江湖见闻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这个江湖浑浊不堪,稂莠不齐。” “有不堪的儒士表面清然,背地里却是一个小人,弑杀成性。” “有豪气的江湖大侠表面高风亮节,背地里最看不起浪子,看不得比他们高,比他们好的人。” “有善良度人的富商表面救助穷人,救助弱者,背地里却是爱惜钱财如命,将散出的钱财完全收回。” “这个江湖终究不是我向往的那个江湖。” “从来都没有善人,也从来也没有坏人。” “我也没有骗你,我确实是遇到了韩筠,我也确实喜欢她,但她却是一心念着王阖,对于我可谓无情至极,后来我也确实到了王阖的府邸,再次见到了韩筠,他们恩爱无比,我内心却是煎熬无比,我劝说韩筠跟着我,跟着我才是最好的选择,结果她还是拒绝,后来王阖知道了我心中的想法,将我驱赶,离开京城的那一夜,我心中只涌现了一个想法,报复。” “王阖他在军中上一路高升,从未体会过我那种在江湖中蹒跚的心情,从未体会过我在江湖中遇见的事情,报复,这两个字困扰了我整整一年。” 沈髯在说话时,眼睛中流露的是愤怒,曲解,怨恨,悔恨 “我花了一年时间做出了一种毒药,可以加速衰老的毒药,医书上前三的毒药时光韶华,我回到了王府,我向着王阖深表错误,像他那般的直性格,必然是原谅我了,我想着给他服下时光韶华,最后一次去劝说韩筠,我不小心却是说漏嘴了,她为了王阖便骗了我,最后竟然换了茶杯,我中了毒,无色无味,我又如何分辨的出来,我愤怒拔出袖中的匕首,却是韩筠挡下了这一击。” “那一夜,她生下孩子,她死了,王蔺如却是活了,而我,他们却没有杀我,十几年的恨意在我的心中足以发芽,茁壮成长,成为参天大树。” “所以,这一次来到京城,我见到了王蔺如,也动起了杀意。” 孟玄策闻言心中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微微感慨,人,都是会变的。 这番话,倒是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于是,孟玄策直接起身离开牢狱审查房。 他起身时,脑海中却是想着该是离开京城了,既然沈髯问不出什么话语,他便要赶往剑南边关,好好暗查清楚。 江南南域外,冷血驾着马车,在风雨中有些飞驰。 森林大道中,冷血倒是十分轻松。 马车内的无情四人都安静无比,连带着平时话语比较多的追命都沉默下来,靠着马车边壁,闭着眼,养神,管家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么苏据必然会派人前来追寻,将他们拦截下来。 果然,大道上,一道身影如山石一般,在风雨中不摇不晃。 一个大汉,穿着布衣,完全没有蓑衣,拖着一把长戟,寒光闪烁,锋芒毕露。 雨丝沾湿他的发丝,有些濡染,但他的眼神却是十分明亮,盯着奔驰而来的马车,没有一丝闪避的意思。 “吁!” 冷血终究停下了马车。 跳下了马车。 马车上的其余四人未动分毫。 粗布包裹的青铜剑被他抱在怀中。 霎时间,风雨交加,仿佛要将他淹没在这黯淡的雨天中。 马车上的无情微微掀开马车的帘幕,看到了那个如山石的身影,放下帘幕,嘴角挂笑,微微动了,“山石戟—楚邯!” 追命,铁手没有变化神情,因为他们相信外面的冷血。 纵使楚邯是江湖传言第一戟。 纵使楚邯一戟破山石。 纵使楚邯是宗师的绝对人物。 但他们仍然相信,因为他是冷血。 而走在雨天中的冷血,微微挑眉看向天穹,看向这样动人的风雨,自然也看向了那个如山石的身影—楚邯,也看向了那把锋芒毕露的大戟,他嘴中微喃,只说一句。 “我有一剑,可平江南风雨!” 这一剑,注定是分胜负,定生死,开阔风雨路。 说完这句话,天穹上的雷霆震怒,闪电奔烁,而冷血的眼中却是有着星光点的火焰如萤火虫半闪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未亡人,何谈高傲 冷血携风雨而上。 粗布已然掀开一角露出了青铜剑柄,深邃的纹路加上一只兽头,有些狠厉。 楚邯转动身躯,拖着的大戟也随之转动,一步踏出,身上大势如山石,骤然而起,他随着风雨而下。 无情,铁手,追命,三人平静至极。 四大神捕。 这不只是一个称赞他们查案的称呼,还是对他们实力的赞誉。 冷血的剑,江湖上传闻是最快,最狠的剑。 对待敌人狠,对待自己也狠。 冷血冷峻的面容上流淌着雨水,显得有些狼狈,眼睛中却是闪烁着宛若萤火的星点火焰。 冷血,楚邯相距不过十几步。 两人同时身动,丹田中的内力宛若骏马在山林中奔腾。 楚邯手臂挥动,拖在地上的大戟直接划过圆月一般的弧线,向冷血飞来,大戟斩开风雨,夹杂着蛮横的气势。 拔剑。 青色的光辉瞬间绽放。 光芒中,冷血探手拔剑反手一回。 强悍对待强悍。 这就是冷血的剑。 “轰!” 声势惊人,震开风雨。 两人乘势后退,脚步踩踏积水,溅起水花。 雨丝击打在青铜剑身上,蜿蜒的花纹,宛若龙蛇。 冷血单手持剑,向上而挑。 雨滴自剑锋一分为二,在剑身上游转。 楚邯依旧拖着大戟,土黄色的光芒逐渐蔓延至整个戟身。 楚邯冷眼一定,再次抡动大戟,自下而上,自后向前,他的手已经拿到了大戟底端,斩破风雨,径直而下,声势惊人,宛若山石从山顶而下发出轰隆的响声。 冷血见状,横剑,微微低沉身躯。 不避不让。 “轰!” 大戟击打在剑锋上,雨水飞溅,天穹上的雷霆闪电为他们增添决然的气势。 冷血脚下的土地足足沉下几分。 楚邯的山石戟绝对不负名声。 冷血喉咙间声响作动。 挑手推开大戟,顺势向后一推。 冷血眼睛一挑,向上一跃。 “一剑平风雨!” 手中青铜剑向前一刺青色的光辉如风雨般闪烁而去。 一剑递出。 身旁的风雨竟然直接被震开,露出宛如晴天一般的空间。 速度决然,像是翱翔在天穹雷霆间的海燕。 楚邯眯眼细瞧,拖在地上的大戟再次离地。 以戟对剑。 横甩而出。 楚邯顺势向前踏步,以气势压迫。 冷血身躯竟然消失在青色的光辉中,只剩下一条白线,冲刺而去。 宛若海天间的海天一线。 与大戟相交的瞬间,白线竟然消失。 楚邯脸色微变,努力想要收回大戟,在青色光辉中,青铜剑竟然在大戟上如灵蛇般缠绕,剑光掠人,宛若吹起池水的春风。 “嗤!” 白线在度亮起。 穿透楚邯而去。 一剑分风雨。 一剑断山石。 冷血半跪着手持青铜剑,剑锋上夹杂着几丝血液顺着雨水滴下。 另一边的楚邯身躯逐渐僵硬,瞳孔中失去了神采,胸口处鲜血流淌,与雨水交杂,染红了半个地面。 衣袖抹去剑身上的痕迹。 收剑。 裹粗布。 冷血踩踏着积水而回。 坐回马车,冷血手持缰绳在度奔袭。 然而,天穹上的雷霆越发的响亮,雨水也越发的大,像是预示了什么一般。 孟玄策走出镇北府司衙门后,便回到了神侯府,不曾想太后的贴身宫女蕊儿已经在等待他,也对他讲明了来意,太后叫他于明日,也就是二十日进入坤宁宫,有事找他。 孟玄策倒是十分好奇,在他的软磨硬泡下蕊儿还是说出了实话,听完原因后,孟玄策彻底的有些呆了,他实在没有想到沈太后竟然操心起来他的婚事,他也有些呆滞。 “哎!” 孟玄策叹了长长一口气,慢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他真的是有些心烦。 特别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心烦的程度越发的烦人。 坐在床边,颇有些意兴阑珊。 但是明天他还是要去坤宁宫,老人家本就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这也算是一件可以让她打发时间的事情,所以明天他还是要去坤宁宫一番。 关于沈髯,估计他什么也不会说。 就像是他说的那般,不说可能还会活下来。 而顾欢? 孟玄策这才反应过来,房间里面的顾欢不见了,床上什么痕迹也没有,他眉头微皱,脖子间便感觉到了一丝凉意,那是剑锋的感觉,他熟悉无比。 “说吧?抓我来做什么?” 顾欢轻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而她的身躯已经是紧紧贴在了孟玄策的后背,这倒是令他有些不适,不是不舒服,而是有些尴尬。 刚才蕊儿对他说的事确实对他影响比较大,令他脑海中全部都在想这件事情,全然忘记了顾欢还在他的房间里面,这倒是给孟玄策提醒,自己以后决然要保持冷静。 醉清风难道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嘴角苦笑一下,想微微转动身躯,脖子间的剑锋却是贴得更加紧凑,锋利,尖锐,孟玄策不由得出声,“我只是想换个姿势,这样做坐得我身躯有些麻了。” “另外你靠我靠得太近了,你也知道你的身材” 顾欢闻言眼中一阵厌恶,身躯微微后退,手中的剑倒是越发靠近脖子,丝丝血痕浮现,孟玄策可以感受到脖子间有些许血液流出。 孟玄策眼中有着冷意闪烁,有些桀骜的光芒闪烁,他实在或者说最讨厌别人架着他的脖子说话,这令顾欢外貌在孟玄策心中留下的最后一丝平常感变成了厌恶,高高在上,更是一大原因。 所以他没有说话,反而是将两只手臂径直垂下,略微靠近末端的剑鞘与刀鞘。 “回答我的问题,将我掠来,到底为何?” 顾欢没有在意孟玄策身躯中散发的冷意,反而是越发的蛮横,手中的剑锋还在孟玄策的脖子上加深。 “嗤!” 孟玄策内力自他的手指中奔腾而出,直直击打剑鞘。 听雨出鞘。 雨滴绽放。 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顾欢的眼睛中。 一息时间,顾欢闭上眼睛,却也反应过来,手中的剑凶狠的往后拉扯。 但一息的时间足以孟玄策手握在了剑柄,他的头猛然向后一撞,听雨剑锋随着顾欢的剑锋随意的划出,手腕轻轻一挑,便将顾欢的手中剑给震出。 后方的顾欢也被孟玄策的内力震荡而倒在地上。 待到顾欢睁开眼睛,听雨剑已然剑尖指在了顾欢的眉心。 他单手持剑,另一只手用衣袖抹过脖间,将血痕彻底的抹干净。 他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顾欢,声音有些清冷,“将剑架在我脖子上,你还不配!” “不过是一个南蛮部落残存族人,高高在上,你也不配!” 顾欢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只是瞧着孟玄策的眼睛中冷意明显。 孟玄策半蹲下来,手指微动,点穴。 把手放在顾欢的脸庞上,语意微嘲,“不过是一个未斩尽的野草,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看不起泛海帮陈之泽,也看不起我!” 他脸上虽然挂着笑,在顾欢心中却是最为冷意的笑,就像是冬天的风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风雨路上有人断 不管此时京城中的孟玄策是何处境,不管京城中现在的局势是如何,远在江南的无情连带着管家五人此时心中只是想着可以尽快赶到京州京城。 天气隐晦。 雷霆隐藏在云层深处,闪电在远处闪耀。 山林密道中,冷血颇有些艰难,像这样的密道自然是有些崎岖,山石密布,马匹在这样的路上前行自然是有些不易,马车中坐着的四人感受到的颠簸正是如此。 “楚邯死后,苏据还会派人?” 铁手沉默,追命倒是在经过楚邯的尸体时问了一声。 无情看向外面楚邯的尸体后,不为所动,“苏据这些年归隐江南后便迫切的召集江湖侠士作为他的门客,江湖上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凭借银子与苏据在军中的声望倒是召集了不少江湖上有名的侠士,山石戟—楚邯便是他府中比较有名的一位,不过还只是他府中的前三之人,还有两人估计也要来。” “楚邯在江湖上并未有任何的门派,死了倒是不足为惧,但后面两人所在门派倒是有些麻烦!” 无情没有细讲后面两人,追命与铁手也不急,既然在后面,那么总会遇上。 远处的一方山谷。 两侧的山崖宛若绝壁,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 一个男人抱着手臂靠在绝壁上,挡在了通道上,雨丝飘摇,能灌进谷口的只有些许,自然只有他的衣角沾湿,他看上去已经有了三十多岁,皱纹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痕迹,他看上去普通至极,只有那一双手老茧密布,看上去有些引人注目。 他挑眉看天,雨已经下了足足两个时辰,但云层还没有散开,这才春天,这才春雨,实在是有些奇特,特别是这雷电响个不停。 他是苏据府上排名第二的江湖人士。 他师从南麓派,一手南麓三十六路拳法煌煌大气,宛若山间雾气不可捉摸,却又像南麓山一般高耸威严。 南拳—孙渠。 南麓派代表人物,或者说顶尖人物。 位于南阳境内南麓山脉的南麓派,也算是一等一的门派,以拳法闻名江湖,而孙渠不但代表了南麓派的顶尖拳法宗师,也代表了南阳境内的拳法宗师。 孙渠其实有些感慨楚邯,因为他知道,楚邯拦不住。 因为冷血的剑,正好是楚邯的克星。 冷血的剑,够灵活,够狠厉,够不计后果。 而楚邯的戟,却是如山石一般,稳重,也就是说不够灵活,也不够狠厉。 平时在国公府中,他呆得时间其实很少,但每一次回到国公府中,他都会与楚邯交谈一番,作为没有任何背景的江湖人士,楚邯他确实是一个真人,他心中对于楚邯都有些佩服,但这种人活下来很难。 孙渠远远的便看见了自风雨密林中飞驰而来的马车,心中一沉,默念楚邯这两个字足足十次,有些感慨,但心中的战意却是越发盛强。 冷血在雨中也是远远的瞧见了山谷口的那道身影,笔直挺拔,就像是青松,大雪不弯腰那般。 冷血手臂微微敲击了马车三下,随后无情便掀开帘幕,眯着眼,这般的雨中可见度实在是有些低,他也没看清楚,但是看着站姿,自然是与国公府里的第二人联系起来,来江南调查,国公府自然是被他摸了个清楚,特别是这种有关江湖这碗杂汤的事情。 “南拳—孙渠!” 无情的声音在这辆马车中响起,“南麓派宗师,可以算作是师叔辈的人物,一手南麓三十六路拳法十分强悍,速度极快,很难看清。” 铁手微微挑眉,他很有兴趣。 追命动作不变,管家依旧是那副低下头的模样。 无情放下帘幕,身躯摆正,用手拍了拍铁手的手,铁手点了点头,扭动身躯,瞳孔中战意正盛。 冷血停下马车,却没有下去,而是走到了里面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自己身体,与铁手交换了一个眼神,铁手走向外面,而冷血坐在了正中央的位置上。 对于冷血,他们心中十分相信。 对于铁手,他们也是如此。 铁手掀开帘幕,直接一跃而下。 踩着积水,不改道,径直向着山谷口而去,离那道身影只有二十多步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孙渠?” 铁手那张坚毅的脸庞上平静无比。 “铁手?” 孙渠那张普通至极的脸庞上也是平静无比。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同时点头。 铁手虽然在四大神捕中只能算作一般,但在世人看来却是有一种独特的坚毅气质与特有的帅气。 孙渠是江湖闻名的拳法大师,而铁手名声却也是不弱。 铁手叫铁手,不但只是他的名字是这般,他的武功也与这相关,一双手,这是天生的宛若漆石一般都手,不动用内力便可以穿石碎土,而他修炼的是北方一种已然灭绝的拳法,或者说整个江湖只有他一人会。 北野三十六路拳法。 前朝最为盛名的拳法,大成之日,碎刀剑,断万兵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这种拳劲夹杂着北风一种苍茫之意,强悍无比,但因为修炼这门拳法需要足够强悍的手,而原本作为辅助手段的锻炼手的功法失传,所以逐渐消失了声名。 铁手这种天生的传承人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诸葛正我早在铁手幼年见到他的时刻,便为他准备了这门拳法。 铁手脚步分开,一脚于前,一脚于后,脚尖微微着力,双手握拳,举于半空中,如脚步一般,一拳向前,一拳向后,大势自成,苍茫豁然。 眼睛似乎有大雪弥漫而出,而他的身后闪烁着白色光芒,身旁拳劲如风,推开雨水。 孙渠嘴角的笑一闪而过。 身躯微沉,双手自然垂下,就像是山间的群猴,眼睛中涌现的是股股凶狠之意,不能说像,或者说孙渠此时就像是群猴。 南麓三十六路拳法正是前人取自群猴嬉戏而作,拳法凶狠,角度刁钻,脚法飘忽不可捉摸,这样的一门拳法可以说将拳法彻底的提升,可以与万兵交手。 铁手有些兴奋了。 后脚脚步微微一起,瞬间爆发,前拳笔直轰出,拳劲迸发,如风刃一般隔开雨水,他踏水而行,拳意如龙,自脊椎处的力量彻底爆发。 孙渠身躯摇曳,瞬间一顿,积水才刚刚溅起,铁手的前拳便已经到来,苍茫的拳劲直接将孙渠撕扯,铁手脚步一顿,将自己的身形停了下来,他的拳劲撕扯的那个只是一个残影。 骤然间转动身躯。 因为他的耳朵已经听到后面的水溅声,而且拳劲已经确实切割在他的衣角。 既然已经来不及,铁手没有回头,后拳横扫,这一拳,蛮横无比,手臂大开大沉。 孙渠已经跃在半空中,身姿奇特,有些扭曲,右手一拳已经轰出,手臂竟然有些弯曲或者说蜿蜒,真的就像是猿猴一般无二。 但铁手的后背仿佛有了眼睛一般。 他的后拳与孙渠的拳头硬撼在了一起。 “轰!” 拳劲穿透。 雨幕仿佛被刀剑切割开,整齐无比。 竟然留下了一段没有雨丝的空间。 铁手的拳头坚硬,孙渠有着直接的感受,而孙渠拳头的刁钻,力量之大,铁手也有直接的感受。 北野三十六路拳法。 南麓三十六路拳法。 第一拳,平分秋色。 两人同时后退,呼出一口气,提起一口气。 两人在度向前出拳。 拳劲交杂,震开风雨。 在度后退,在度向前。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两人将各自的拳法都演练到了极致,每一拳都可开山碎石,每一拳足以轰死一个人,衣角碎裂开来,皮肤上也有着道道血痕。 但两人从未退却。 出拳,是一拳比上一拳更加凶狠,更加用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出拳如龙,破南麓 “父亲,陛下把你与诸葛那个老匹夫安排在一起去抓捕审理贪污,难道是真的想彻底的将贪污肃清?” 北宫懿有些好奇明帝的举动。 北宫瑜终究还是老了,与燕无痕交手一战,竟然到了今天也只好了七八分,所以,他到现在躺在床上修养,听到自己儿子的问话,他首先是叹了一口气,这么简单是问题他也看不明白,如若自己有一天真的走了,北宫府到底如何? 但他还是回答了,“陛下这是想让我们用最平常,最小的手段造成最大的影响,让那些人明白决然不可贪污,然后呢,陛下也知道我们两个老家伙了解哪个位置上的官员暂时还动不得!” “反正我们锦衣卫,六扇门得罪的人不少了,也不怕这一次,对了,大理寺也是如此,叶鸢这些年判决处理的人也不少是名门望族的人!” 北宫瑜看着北宫懿的眼睛,沉缓的说道,“陛下,这也是相信我们三人的能力!” 北宫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父亲,那个孟玄策在镇北府司衙门中直接拔剑将李原给斩了,这实在有些恼人啊!” “我说了很多次,不要明面上顶撞孟玄策,不遵守他的命令,这李原也是咎由自取,何况那一天的任务结束后陛下都来视察了,可想而知有多么重要,我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只是抓了一个沈髯,一个江湖游医,值得陛下前来镇北府司衙门?” 北宫懿好好考虑了一番,才开口说道,“我倒是听手下的人说,那一天那带回了一具尸体以及一个昏迷的男人,但孟玄策下了令,除了汪直,谁也不准见,这也是陛下的命令!” “要不我去亲自查探一番?” 北宫瑜听见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分精力了,先把贪污案处理好再说吧!” 北宫懿闻言便也沉默下来。 “主人,沈髯被锦衣卫抓了去,连带着龙骧军的两位镇将!” 先前在郊外与沈髯见面的中年男子此时站在山间一方小亭外,颇为恭敬的看着坐在小亭内饮茶的男人。 “哦?” 饮了一口茶的男人语气有些随意,转过头来,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庞却让人一见难以忘记,那一双宛若黑曜石的眼睛中仿佛有着星辰与大海,浩瀚而不可度之。 “沈髯这个人,看似忠厚老实,实则心中沟壑颇深,不然怎么会中时光韶华这种无解毒药!” “我请他来京城医治,他却是留下心眼,在你身上留下了一种香料!” 站在亭外的中年男子闻言脸色一变,他嗅了嗅衣服,这股味道十分细微,他也是凑近得十分近才闻得到。 亭中的男人深深的吸入一口气,脸上带着笑容说道,“这是月然氏特有的香料,是用于儿童的香料,以防他们在大山中走失,所以,在他们那里还有一种昆虫,燃虫,只要在京州内都可以将你找到,说起来沈髯也算是医道上的能人,可惜” “他现在被抓,自然是无法运用这种办法通过你找到我。” 亭外中年男子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眼神中涌现狠厉,“他知道我的联系方式,主人,不如我们将他” 厅亭内的男人飒然一笑,“不,恰恰相反,我们还要救他!” 看着亭外中年男面露异色,他才解释道,“他说没有研究出解药,你就真的相信了,我看了他大半的生平事迹,他从来都是一个有计划的人,像杀王阖便是这样,他既然保证了可以在这个月末前研制出解药,那他心中便早已经有了答案,或者解药的方向,所以我们必须要保下他,他估计也明白,就等着我们了。” “但是镇北府司内,可没有我们的人,怎么办?” 亭内的男人没有一丝的停顿直接向他说了方法。 人皮面具。 换人换事。 然后斩立决。 人皮不能只是盖上,而是焊上。 得到指令后,亭外的中年男子离开,而亭内的男人倒是再次饮下一口茶,望着远处的京城,望着那一座皇宫,嘴中微喃,“孟庭苇,这不是一个人的大夏!” “江东,现在就不要在想了!” 他眼神中有些决然。 山间鸟鸣,悠然自在。 铁手用手背一抹嘴角的鲜血,咽下喉咙中的腥味,斜眼看着对面同样抹着嘴角鲜血的孙渠,颇有些挑衅的意味在其中。 南麓三十六路拳法,角度确实刁钻,在刚才的那一拳中,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硬接下这一拳,既然硬接下,他便在度出一拳,以伤换伤,这就是他的拳法。 呼出浊气。 提起内力。 铁手大致已经摸清了孙渠的拳法套路,或者说已经明白他出拳时的一些习惯,自然可以更好的应付,自脊椎处发力,他在度冲出。 前拳横扫。 脚步一沉,向下而去。 孙渠身躯扭曲,瞬间发力,身躯飞跃,自上而下垂向这一拳,而另一只手化拳,自后向前,拳劲迸发撕裂风雨。 看着前拳被孙渠给轰下,他的身躯微沉,往后一弯,近乎贴近了地面,分毫间躲过了孙渠这自后向前的拳路,瞳孔一缩,身躯宛若反弹而起,两只手化作拳,狠狠的击出,苍茫的拳意在这一瞬间宛若一圈又一圈的风刃切割雨丝,就像是湖面上绽放而起的涟漪。 铁手的拳头上,孙渠眼睛一缩,他仿佛看见了龙。 张牙舞爪。 血盆大口。 带着一股向死之意。 龙吟声响起。 拳拳如龙。 孙渠在这一瞬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但却是看到了铁手那双带着光芒的眼睛。 这一拳,直接将半空中的孙渠轰出。 跌落在不远处的泥泞的水中。 颇有些狼狈。 孙渠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水,竟然笑了起来。 他双手握拳,举于头顶,手臂微弯,邪魅一笑,竟然向着身侧倒下,积水飞溅,孙渠已经在那处地方消失了身影,铁手双拳收回,眼神微凛,因为他已经听见了孙渠的脚步声,或者说踏步声,但又有些不同。 铁手一只手作拳挥出,身躯向后一转,雨丝根本不能沾染他拳头一分,蛮横至极。 “轰!” 与铁手拳头碰撞在一起的是孙渠的腿。 铁手此时才瞧见孙渠的状态。 孙渠弯曲的手臂,双拳着地,以极其扭曲的方式倒立,下半身扭转,踢出这一腿。 孙渠仿佛知晓铁手会这般出拳,以腿击之,随后双臂发力,双腿在度旋转,拳劲竟然从腿上发出,而此时的铁手拳劲已然作废,铁手只感受到拳劲穿透他的身躯,他便飞荡而出,而拳劲还在不断的穿透,他只得用自己是内力压制逼出,他眉头紧皱,看着飞转上来的孙渠。 孙渠倒转过身子,双拳随之而出,瞄准的地方是铁手的胸膛。 此时的铁手完全被拳劲牵引,有些不得动弹,但他的嘴角却是挂起了笑容。 孙渠没有看见,南麓三十六路拳法全然爆发,一声又一声脆响,足足三十六声,拳劲也越发强大,轰在铁手的胸膛上,逆血奔腾,极力的向外穿透。 但铁手却是没有下落一分。 北野三十六路拳法。 求得是苍茫无踪,于大雪艰难处亦可爆发绝对的实力。 越是绝境,越是苦境,拳法便越强。 铁手的背部脊椎竟然爆发璀璨的光芒,一条大龙于脊椎处不断盘旋而上,直冲脑顶,随后不断的蜿蜒旋转。 不到一息。 铁手身缚大龙。 双拳宛若伏龙一般而出。 这一切早就已经违反的世间定理。 孙渠脸色大变,连忙收回拳头,身旁竟然浮现了一座山峰,缭绕雾气缠绕在他的双臂之上,这便是南麓山。 这一刻,铁手背后也浮出苍茫原野,大雪大风漂洋激荡。 他双手缚龙,拳拳如龙而出。 与孙渠硬捍在一起。 势如破竹。 南麓山破碎,雾气沉沦。 孙渠身躯飞出,咳嗽中喉咙间逆血奔腾。 而铁手也是飞了出去。 苍茫原野隐去。 大龙飞旋回到了铁手的脊椎中。 积水飞溅。 看着天穹的云层,雨丝落在孙渠的眼中,脸上,他不断咳嗽,血水不断涌出,这样的一拳使得他经脉具断,他嘴中还在不断呢喃,“原来你已至拳法至高!” “身躯如龙,每一拳都是大龙飞跃横击!” 说话间,铁手已经来到了孙渠的身旁,他没有收到任何的内伤,孙渠的拳劲早已被他身躯中的大龙所吸收,他脸色平静,“身躯如龙后,你才会发现,人体如天地,没有任何的止境!” 孙渠眼中露出释然。 “轰!” 铁手一拳轰下,直击脑门。 他将孙渠的眼睛闭上,便起身,掏出怀中的粗布,抹去身上的血痕。 他看了一眼孙渠,便径直走向马车。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孙渠的南麓三十六路拳法,确实精妙绝伦,可谓浑然天成,猿猴间的习性足以成就这门拳法,他也从中获得不少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石桥上,有蓑衣 上了马车,铁手微微点头。 他便做回自己的位置,一旁的无情拿出干净的粗布,他接过擦拭自己的脸庞,内力开始奔腾,不断向外吞吐,从皮肤开始,蒸腾自己的身躯乃至衣服。 冷血见状也没有说什么。 只有他们三人才知道,坐着的这一个人,已经可以称上江湖第一拳法宗师,脊椎伸出潜伏着一条大龙,他已然将身躯的开发做到了极致。 “感觉怎么样?” 外面的冷血开始挥鞭驾马,追命也开始询问铁手。 “孙渠不愧是南拳,但凭拳法已经和我是平分秋色,他也只是差在了身躯上!” 铁手对于孙渠的赞美决然不是敷衍,他向来认真至极。 倒是一旁的无情突然说道,“既然国公府江湖第二人物孙渠在这里阻拦,看来前面便是那第一人了,极富江湖盛名的人物了,以前一直想结交一番,不曾想,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看向追命,“冷血与铁手都以战斗一番,我在雨天又极为不便,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了!” 追命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便闭眼调节自己的呼吸以及身躯内的内力运转。 马车内,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只剩下外面冷血驾马的喝声。 而此时江南南域中的国公府内,苏据显得冷静至极,但他的儿子却是有些焦虑,苏石看着自家毫不在意的父亲,焦急的说,“父亲,那个老东西与无情他们马上就要出了南域了,据传回来的消息,楚邯,孙渠都已经死了,根本拦不住他们,如果到了京城见到了陛下,将这些事情都说了出来,我们苏家就完了,父亲,难道就指望最后的那一人吗?” 苏据淡然的看了一眼苏石,随后便转头看向外面的大雨,雨滴自屋檐下落下,瞬间绽放,“既然拦不住便不要在拦了,要去京城,便让他们去吧!” “可是,父亲” 苏石脸上都有些红色,颇有些急切以及隐藏在深处的胆怯。 如若陛下知道他们这些年的做法,怕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而且明帝的手段又是历来果断狠辣,他着实有些害怕。 “你在怕什么?” 苏据那双眼睛仿佛看穿了苏石心底的想法,“除却我将那两份图交与了西北漠族外,你到底做了什么?” 苏石顿时脸色一白,有些支支吾吾。 “说!” 苏据脸色一变,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就是派人暗自取了几个狼穴里面的东西,与漠族的人是五五分!” 听着这话,苏据连胜文难看至极。 他几乎猛然站起来,一巴掌挥在了苏石的脸庞上,苏石顿时倒在了地上,苏据指着苏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挥袖直接离开。 偌大的房间里面只剩下苏石一人。 外面雨声淋漓。 苏石的心中却是如高顶落石,轰隆作响。 “驾!” “驾!” 冷血丝毫不在意打在脸上的雨水,全力的挥鞭驾马,两匹骏马在这宽阔的道路上没有减缓一丝的速度,反而是越发的快。 这段道路是官家道路,平坦宽阔,冷血自然可以放开手脚,用出最大的速度。 马车内的无情闭着眼睛,还在思考着国公府这件案子到了京城到底怎么办? 全然交代? 还是全然脱手不管? 关键是对于这件事情,陛下的态度他有些摸不准,而且诸葛世叔也没有明确的交代他,这令他着实有些难办,拦在前面的人他还没有太过在意,他们四人在江湖上的威名那是实打实的武力所获得,决然不只是需传。 追命慢慢坐直身子。 在这个过程中,马车的速度也是越发的缓慢,逐渐停下。 在停下的那一刻,追命的双目,骤然睁开。 其中有着一丝紫色的电芒如流星一般在他漆黑的瞳孔内坠落。 轰然间如烟火一般绽放。 而他的嘴角挂着一抹笑,斜视着马车帘幕。 马车外,冷血单膝而坐。 风雨如晦。 他依旧抹了抹脸庞上的雨水,走向车内。 追命随后掀开帘幕,冷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大意,他点了点头,将身躯彻底暴露在了天穹之下。 不远处是一方石桥。 横亘于大河之上。 雨天下,河流湍急。 石桥却是稳稳当当。 追命眼睛微眯,因为石桥边坐着一人。 盘坐河边,身着蓑衣,头戴一方斗笠手中握着一只鱼竿,淡黄色的竹子,丝线上还挂着雨滴不断滴下。 追命嘴角半弯,显得有些邪魅。 一跃而起,宛若白鸟飞渡,身法在雨天中依旧凌厉至极,破雨碎风。 稳稳落下。 追命挑眉没有说话。 此时的雨也小了些,雷霆与闪电沉溺于云层深处。 无情在马车里面看了一眼石桥上的蓑衣客,微微出声,“传闻蓑衣客—林燃已经接近大宗师,宗师中近乎无敌!” 听到这话,铁手与冷血两人都嗤笑一番。 蓑衣客—林燃。 自小便在华山派接受最为正宗的剑法修炼,华山派不单剑法强悍精妙,他们的内功也是一绝,林燃自小学习精妙的剑法,却是连最基本都一些华山基础剑法都没有活学活用,完全是死硬,不通改变,而他心性淡然,反而是在内功上一跃千里,三十岁时,就已经有了接近一甲子的功力,这还是在雪山派拜访时,与他人比拼内力所得出的结果。 名声大震。 他依旧在华山后山,钓鱼饮酒,一副闲散散人做派。 直到五年后,他三十五岁,出山。 一袭蓑衣,只在雨天出现。 手中一杆钓鱼竿,杀了不少恶名之徒,也帮助不少人。 一年时间便已经在江湖上成为了一方大人物。 特别是那鱼竿,鱼线。 只要招惹上,便是割破皮肤,切割骨头。 轻轻松松便可以杀人于无形。 不过在无情,冷血,铁手看来,这鱼线碰不到他身躯,甚至是衣角。 雨丝有些小了。 蓑衣客也转了过来,手臂轻挑,鱼竿随之而起,追命清晰的看见半空中一根丝线切割过来,雨滴都可以清晰的切割开来,追命身躯微沉,腿上闪烁过紫色的电弧,噼里啪啦作响,鱼线划来,衣角都沾不到一分。 但就在那一刻,蓑衣客手中的鱼线竟然调转方向,鱼钩笔直,向着半空中的追命而来。 内力操作得如此精妙。 将内力灌入这种最为普通的事物中竟然不会破坏这件事物,可想而知,蓑衣客对于自己的内力的掌控度达到了怎样的地步,追命脸色微变,他只听说蓑衣客林燃的鱼线极其厉害,但没有听说过还可以调转防方向。 但就在半空中,追命腿部竟然发出一声闷哼,宛若深处雷霆的轰鸣,双腿上紫色的电弧宛若丝线一般尽数在半空中闪烁而后消散,而追命也乘势在向上一跃,方向正是马车的方向,轰然下落,石块震裂,他的身躯旁尽数是紫色的电弧,显得他宛若一方神邸,手握雷电。 林燃斗笠下的那张脸略微变化,双手握住鱼竿,在大河中尽力一搅,喉咙间一声怒喝,双臂开始挣脱般的甩扯,鱼线向上,夹杂起一条巨大的水龙,顺着水龙笔直的扑向追命,而且这还没有完。 仅仅是一息,他在度三次摇臂,鱼线裹起水龙而起。 四条水龙笔直扑向追命。 而林燃的那一条鱼线就隐藏在这四条水龙组成的水幕后,等待着最为致命的一击。 追命可以退,可以躲,但却没有,他身后不远处便是马车,既然已经出来应战,何谈退却,他躬起身子,脚步微起,内力全数奔腾,天灵盖上涌现一条紫色的雷龙,缠绕着他的身躯。 他身躯飞起,倒转身躯,腿部向前,宛若剑尖,寒芒锋利至极。 特别是紫色的电弧,已经将他整个下半身包裹,还在不断的向外发散,宛若雾气,不断向后撕扯,留下一道紫色的长痕。 水龙龙吟声响起之时,追命一脚扎进其中。 “轰!” 雷霆声响起,电弧声也随之而起。 四条水龙组成的水幕中,只看得见一道又一道光芒照耀而后熄灭,追命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其中不断闪烁,而在一旁,鱼线宛若潜伏的毒蛇在一旁暗自窥探,林燃闭着双目,手不动,内力却是不断的向这鱼线灌入,尽力的稳定着这个水幕或者说四条水龙汇聚而成的水球,不时之间,一条水龙向他袭击而去,被追命击散,却还是在这水球之中。 局面一时之间有些泥泞。 追命也感到了棘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雷龙,电蟒,断线 追命此时在水球中,呼吸便是一个大问题。 较短的时间里,他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待久了便有些不行了,他本来想突破,但只要一靠近水球边,一条水龙便突然袭来,令得他只有向后退却,脚背躬起一击,电弧闪烁奔腾,水龙溃散,他的位置也在中央的位置。 憋着气。 追命着实有点难受,内力在是深厚,也不能在水中宛若平地一般生活,特别是还在动用内力,他肺里的气息已经有些不足了。 他眼睛向着四周扫去,雷龙在他身躯上不断缠绕攀爬,整个水球上都沾惹上了雷电,有些作响。 而且四周还有一条要人性命的鱼线。 追命心中打定主意,必须要破开水球出去,不然绝对要交代在这里,他运转内力,在全身经脉中奔腾,宛若草原上的万马奔腾,跨过沟壑与高山,而他身上的雷龙越发的真实,涌现出了层层云雾,腿上的紫色电弧宛若山间云雾一般紧紧围绕。 他微微挑眉,身体飞速旋转,裹起层层雷电,水球中的水骤然间沸腾,连带着落在水球上的雨滴都蒸发开来,化作丝丝白色烟雾。 林燃摘掉斗笠,站起身来,天灵盖上跃起一尾碧绿色的鲤鱼,在半空中游荡,眼睛却是盯着水球,鱼尾一甩,鲤鱼化作一道水痕笔直的冲进水球中,水球的沸腾骤然间停顿。 马车内的冷血与铁手都在缓缓的运用内力蒸腾自己的衣服,闭着眼睛不做声。 而无情,他看着自己两根粘在一起的手指,微微捻动,神色不明,他自然知晓此时追命的困境,但不破不立,追命停滞太久了,这也是追命性格中的疲懒所致,作为大哥,他了解自己兄弟的天赋,也了解他内心的坚毅,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远在京城的孟玄策还不知道追命此时正在经历他武境上的最大一关,他端坐在一方椅子上,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顾欢,不为此时她的楚楚可怜所动,也不为顾欢眼中的憎恶厌恶所退却。 “不得不说,能从王阖征战的部落中活下来,你真的不易!” 孟玄策开口倒是提及了当年王阖的一大恶名,他率领军队征战南蛮部落,要知道南蛮部落都是坐在山林中,道路纵横交错,行军颇为不易,但王阖却化整为零,以小队为单位行军,而且他选择的小队每一队都是军中最好的将士,他们白天掩藏在漆黑的山洞中,夜晚便是出手抹灭南蛮部落,那段时间王阖征战南蛮,抹灭半个南蛮,而王阖这军队也被称作了夜军,南蛮部落不为之动容。 而王阖每一次征战都是采用最狠厉的手段,灭族,烧光殆尽。 从他的手中逃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而那段时间王阖还在不断进攻,所以很少有人可以活下来。 虽然不知道顾欢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孟玄策也是知道那种方式的不易。 顾欢听着孟玄策的话没有回应。 反而是孟玄策在度开口,语气颇为幽深,“王阖灭你部落,你部落灭他的山村亲友,一般无二罢了!” “但没有办法,王阖是大夏的王爷,而你不过是江湖人士,你杀了他,便要付出代价,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不要这么看着我!” 孟玄策走近顾欢,蹲下开口,“而且你师父也在我手中,要死就一起死,黄泉路上有个伴,对吧!” 没待顾欢反应,孟玄策便将她扶了起来,这一次用绳索紧紧的将她手在背后绑了起来,确定好是否紧凑,孟玄策这才将她拉扯一般走出神侯府,孟玄策第一次觉得女人真的很 他长叹一口气,将顾欢放在骏马上,也随之翻身上马,拿住缰绳,驾马向着镇北府司而去,顾欢是侧放在马背上的,她强忍着难受,不出一点声音,孟玄策嘴角掠过一丝笑容,随即心神便放在驾马上。 到了镇北府司外,汪直倒是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他,她讲顾欢放下马,拉扯着进入镇北府司衙门中,汪直脸上神情不变,但是眼底倒是掠过一丝悻然,却并不做声,紧紧的跟在孟玄策的身后。 孟玄策拽着顾欢走到镇北府司监狱的深处,镇北府司牢狱以方位分,共有东西两座牢狱,这里是东牢狱,而顾欢一路上没有看见他师父,沈髯必然在西牢狱中,最深处的东牢狱中,牢头已然将门打开,孟玄策将顾欢拽进牢中,亲自将她的绳索解开,并用内力在她体内运转一番,强横的将她内力给封锁了起来。 这也是《元皇录》的一大用处。 没有说一句话,孟玄策径直离开,汪直紧随其后,牢头将牢门锁上,也退了出去,这幽静的深处牢狱中,只剩下她一人,而顾欢将盯着孟玄策消影地方的狠厉冷漠眼神彻底的收了起来,变得十分落寞,她转身看着四周的环境,最后坐在了墙壁处,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牢狱中,隐约有着丝丝呜咽声,可能是风声,也可能是 “记住,这顾欢是那沈髯的徒弟,不必好好对待,反正也只是一死!” 说完这句话,孟玄策翻身上马,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东牢狱的方向,便飞驰而出。 “大人,那这顾欢” 汪直后面的牢头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他知道牢头想说什么,汪直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如果你真的按照孟大人所说,那你这一辈子就真的是个牢头了!” 他挥袖转身,眼睛中别样光芒闪烁,冷声说道,“顾欢需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要像对待自家祖宗一般对待!” 牢头躬身应喝。 随后也走向了东牢狱。 一时之间,镇北府司衙门门口在度沉寂,穿着飞鱼服,配着绣春刀的锦衣安静的守卫这这方衙门。 半空中游荡的鲤鱼,迎着雨丝飞扬,笔直冲入水球中,速度顿时减缓,悠闲的游荡在水球周围,水球被雷电所作用的效果骤然间消失。 身处雷电包裹的追命自然感受到了周围的变化,自林燃天灵盖中跃出的鲤鱼来到水球中,瞬间便将自己给压制,丝丝雷电完全被那尾鲤鱼压制回到了他的身旁。 追命眉目这一次是真的皱了。 停下身躯。 静止。 水波荡漾。 中心便是他的身躯。 脚下电弧聚起。 化作一条攀爬曲折的电蟒,吞吐着紫色的蛇信,那方竖直的瞳孔中闪烁的是决然的凶光。 向上望去,盯着那尾鲤鱼。 雷龙乘势而起。 在度攀爬,云雾缭绕,回到了天灵盖上。 蜷曲着身躯,紧致而充满力量,龙头高傲的望着水球中的那尾鲤鱼。 吞吐时,胡须飞扬。 嘴中雷芒闪烁,飞溅。 蓝色的龙鳞上奔腾着雷芒,紫色的蛇皮上却是涌动着电芒。 追命眼睛骤然变化。 紫色的左瞳,蓝色的右瞳。 电芒与雷芒在他的眉心汇合,化作一方竖直的眼瞳纹路,看着颇为妖异。 马车中的无情,冷血,铁手三人脸上终究变了。 他们知道追命的天赋以及武学。 冷血修炼的是最快,最狠的剑,几乎是自己所创,这都是在绝境,必死之境下,他所创作是剑法,自然是最适合他的剑法。 铁手自幼便有一双天赐的双手,修炼前朝最为蛮横的拳法北野三十六路拳法,现在已经大成,在加上他所开发的人体,自然也是最为适合他的。 而追命。 他修炼的是最为危险的一方功法。 《苍穹典》! 苍穹上,有雷霆,有闪电。 只要你敢再身体内储存最为猛烈的雷电,这门功法就最为强悍。 而追命便是直接受天地雷电的轰炸,用尽自己的毅力来承受这方天地的雷电。 这股力量的蛮横,追命控制不住,所以他一直在训练自己对力量的掌控,这就是他努力的锻炼身法的原因,只有将每一丝内力都用在最有用的地方才是最快的身法,而追命也完成了这个目标。 现在,就是他涅槃的时刻。 追命头顶吞吐雷芒的雷龙,脚踩涌动电芒的电蟒,眉心间竖直眼瞳纹路。 《苍穹典》! 威势尽放! 追命只是轻手一挥。 雷龙龙吟,吐出一道雷芒,而后仿若涟漪,向着四周散去。 电蟒顿时游动,弯曲的身躯中隐藏着巨大的力量,它那双凶瞳中倒映着那尾碧绿色的鲤鱼,电蟒涌动,彻底锁定住鲤鱼。 手指仅仅伸出一断。 雷芒瞬间炸裂。 林燃脸色一变。 因为水球中上鱼线瞬间断裂。 他的鱼线瞬间向着他而来。 仅仅一挥手。 林燃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仅仅盯着水球中宛若神邸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谢家有女名箐芜(一) 追命身躯微微一动。 双手一聚。 雷龙开始游走,吞吐着雷芒,不断刺激着水球,而电蟒那漫长的身躯已经全然将那尾鲤鱼包围,竖直而又凶厉的眼瞳。 “嗤!” 只看得见紫色是电弧向着四周愤然聚散,电蟒宛若离弦的箭,只剩下一条紫色的长痕,大口直接封锁鲤鱼的退路,林燃面色凝重,手势变化,天灵盖上在度冒出光华,一尾更大的鲤鱼跃出,这尾鲤鱼尖牙利齿,满满的凶狠感,像以前的那尾鲤鱼一般,也冲进水球中,目标正是电蟒。 雷芒笔直而来,将刚进入水球中的鲤鱼给拦截下来,雷龙缓慢的游荡而来,龙吟微微震荡,追命在水球中如履平地,一步又一步,逐渐走近。 “苍穹典,龙蟒绞杀!” 追命高举起手臂,手指微动,两缕光芒直接射入雷龙与电蟒的身躯中。 霎时间,雷龙与电蟒眼瞳中凶光毕露,张开血盆大嘴,想吞掉两尾鲤鱼,而鲤鱼的退路已经被雷龙与电蟒漫长的身躯给拦截。 追命一人向前,快速奔袭。 刹那间,雷龙与电蟒化作两道光芒附在他身躯旁。 璀璨的光芒。 水中的巨响。 追命双臂交叉一划,狠狠的力量顿时爆发。 水球中,两尾鲤鱼直接被这股爆发出来的力量给淹没。 水球骤然间消散。 追命站直身躯。 雷龙与电蟒再次显现。 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追命看向站在石桥上的林燃,“还有手段?” 林燃看着这个有些宛若神邸的男子,微微出声。 追命嘴角微翘,伸出右手,一根手指伸出,雷龙与电蟒都吞吐出一道光芒,汇合在一起,宛若闪电,笔直冲向林燃眉心,还有一定的距离,而林燃的眉心已然有了一点血迹。 他连忙聚起内力。 形成一层有一层的防护罩。 共计十层。 但他的道意终究被打散,心绪难平。 光芒临近。 “轰!” “轰!” 十声巨响,光芒直接捅破仿防护罩,宛若白纸。 光芒闪烁而过。 林燃身躯逐渐僵硬。 面色平静。 追命身躯落地,骤然间雷龙与电蟒重新靠近他的身躯消失,而他也瞬间半跪在地上,雨丝已经有些细小,打在他的身躯上,脸色苍白,妖异的眼瞳纹路也逐渐消失。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追命面露苦笑,《苍穹典》这么几下就将他体内的雷电之力几乎要消耗殆尽,但就是这样全力的一战,让他《苍穹典》此次大成,可以自己凝聚内力化作雷电。 站起来,有些艰难的爬上马车,做回自己的位置,一旁的冷血递上一块干净的粗布,追命苦笑一下,勉强接过来擦拭自己的脸庞。 无情倒是微微出声,“这下才是消除了你功法的问题!” 追命微微颔首。 他体内雷电之力过多,有些不慎回爆炸的,用《苍穹典》来突破,正是最好的方法。 “驾马吧!” 无情对着冷血说道,“这下没有任何人阻拦了,可以好好回到京城,不过还是要加速!” 十九日的夜晚安然度过。 孟玄策这一次是躺在房顶,看着天上的点点星光,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来到京城后,事情越来越多,仿佛都是因为他的来到,坏了某种平衡一般,说好了只是查鬼字的案件,却是有更多的案件来找他,似乎都是冲着他而来。 现在就是这般,剑南龙骧军也是如此。 他在山中十八年,每一天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每天练刀,练剑,到底是为了什么? 仇恨? 还是养成了一个习惯? 还是对于自己一个人寂寞,孤独的打发? 他说不清楚,也许都没有,也许都有。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深深的睡了过去。 细微的晨光照在他的脸庞上,周围树木中还有这虫鸣声响起。 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新。 孟玄策早已睁眼。 看着苍白的天空,他双眼都有些红润。 先去房间里面叫人准备好热水洗了个澡才前去正厅吃早饭。 同样是稀饭,小菜,加上一壶清茶。 清淡的早餐,这就是孟玄策这十几年的生活习惯。 他吃得缓慢至极,仿佛就是要拖延时间一般,待到日上三竿,他才慢步走向神侯府的马厩,看着一匹新生的小马驹,他颇有些兴致,就靠在外面用手拿着马草逗一逗小马驹,小马驹吐着粗气,轻微撞着马厩,而孟玄策在这一待,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才骑上一匹平时常骑的骏马,从后门出,赶往皇宫,同样的玄武门,只是魏羡鱼,魏大统领没有在这座门前等待着他,不像上次那次家宴。 将骏马交给守卫的玄武军,他便慢步走向坤宁宫,他也去过,自然记得路径,只是他一介外臣走在内宫中,颇有些不便,他便正视自己的前方,看着前面有人便站在一边,他知道就算自己在孟庭苇心中很是宠爱,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与母亲,他在怎么样,也不能过。 或者说,他这般的行为也只是在拖延时间。 看着坤宁宫这三个大字,他不由得叹了一口长气,摇了摇头,忽然间听见了一丝笑声,他抬起头,便看见了一道抹嘴笑的倩影,正是坤宁宫大宫女—蕊儿,孟玄策与蕊儿相识也算是老朋友了,他不由得脸色变化,有一丝尴尬,干笑一声,踏入坤宁宫,蕊儿跟在他的身后,忽然出声,“你今天倒是有福了!” 孟玄策一脸苦笑,“有福?” “煎熬还差不多!” 蕊儿抹着嘴,又是一阵笑声,宛若银铃。 在这说话间,孟玄策两人也到了坤宁宫主殿内,沈太后坐在主位上一脸慈祥的看着孟玄策,孟玄策对于老人的好意终究不好忤逆,这个在他幼年练武时期给予他关爱的老人,虽说只有十多天,这份关爱,他最开始也没有回应,但他最终还是记在心里,这个老人终究是他父亲的亲生母亲,也是他的奶奶。 沈太后将孟玄策招来身边,牵着他的手坐在身边,细声说道,“玄策,你不要怪奶奶我干涉你的生活,我也知道,你对于孟氏心中还只是保留一个外来人的态度,我也不想你在卷入皇家之争!” 老人语气有些沉缓,颇有些语重心长,看着孟玄策的眼神却依旧慈祥,“你从小基本是一个人长大,师父们可以给予你很多,也可以像家人一般,但我知道没有哪一个孩子不想念自己的父母亲,而我与皇帝也只是每一年的那么好几天看你,给予你的爱也是有限的,而且你一来京城几日我便知道,你一直想走出去,不在这样的一个城之中,所以我便想在京城为你立下一个家,哪怕是最简陋,哪怕是不在京城,只要有一个人可以真正的照顾你,给予一点温度给你,让你那颗冷硬的心稍微软化!” 孟玄策看着老人那慈祥的模样,嘴角微微苦笑,他不曾想到,老人如此了解他。 看着这般模样的孟玄策,沈太后倒是一笑,“见一见吧,我没有逼你选谁,但多认识一些,剩下的其实还是要靠你自己的选择!” 孟玄策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沈太后向着一旁的蕊儿点头示意,蕊儿便直接下达命令,将偏殿里面的女子一位一位带出来。 不一会儿一位女子便走进,在大殿中央的位置跪下拜见太后,女子一身白色的衣裙,肤色却是有些为的黑,显得她那略微清秀的面容有些不适,但她的礼仪做得非常好,问候太后的语气以及言语都可以透露出来她在家中受到的淑女的训练。 谨小慎微。 这是孟玄策对于这个女子的评价。 在她看见孟玄策这般谪仙的面容,也仅仅是一丝的失神闪过,想必也明白今日太后召见的目的,想必她也知道孟玄策与大夏最高位是没有任何的可能,眼神中还闪烁过一丝失望,太后确实没有看清楚,但在随后的问话中,太后便明白了这位女子的敷衍或者说从容,这就代表了她不想在这里太出彩,被选上。 孟玄策没有说话,看见女子起身后的第一眼,他便笑了,不过是一种嘲笑,随后便不再看她,也没有说话,仅仅是太后在问话。 世间女子也都是一些俗人。 他在心中这般想着的时候,太后已经将女子退下,蕊儿刚想召见下一个,她摆了摆手说道,“这是哪一家的女子?” “兵部侍郎严家嫡女!” 太后宛然一笑,“以后他们家的女子都不准进入皇宫,不管是谁!” “明白!” 这是皇宫。 太后虽老,但权势尚在,就是皇帝也不能过多干涉,既然她已经发话,严家的女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是皇宫里面的女子,也注定与皇帝无缘,至少在太后还在的时候是这般的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谢家有女名箐芜(二) 沈太后自第一位的女子后脸色便有些难看,以至于后面的几位女子都没有太过待得很久。 而在偏殿中的一些女子,此时都沉默至极,没有一丝的声响,不管是来做什么,她们都不想在太后这里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特别是在第一位其后的女子召见的速度极其快,这令其中一些女子更为不安。 大殿上,孟玄策有些百无聊赖。 用身躯靠了靠太后,示意她不要太过于生气,其实这对于孟玄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太后生气,那么他今天上午便这件事情基本就算是无用功了。 这时一位女子走了进来。 身姿轻柔,宛若杨柳,却像是烟雾一般迷蒙而高傲,是隐藏在身躯中的高傲,并不侵犯人的高傲,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走到正中央缓慢的跪下,而后起身。 一切看起来就像是行云流水一般。 至少在孟玄策看来是非常完美的。 她在抬起头事,自然也看见了孟玄策,不由得愣神,缓过神来,她倒是将头低下,孟玄策自然也看清楚了她的面容,绝世的容颜谈不上,倒是清秀无比,看着像是夏日的凉风一般,他注意到她的愣神,也注意到了她的低头,孟玄策看向沈太后,他脸上苦笑。 果然,老人脸上怒火尽消,完全是一副和蔼可亲的面目。 “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老人和声说道。 而女子也缓缓的抬头。 老人不由得笑了起来,女子脸庞倒是有些鲜红。 “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女子微微作揖恭声说道,“李秀宁,家父乃是剑南节度使李神通!” 沈太后一听,颇为感兴趣。 李神通乃是武将世家,怎会教出这般秀气的女儿? 倒是孟玄策一听,心中暗自打量。 他刚要去剑南暗查,不曾想倒是碰见了李神通的女儿。 剑南节度使李神通,他当年便是王阖的上司,讨伐南蛮中,也是他与王阖两人不断被提拔,只是后来他便被安排在剑南节度使的位置没有参与征战西北的战争,王阖当上闲散的王爷,而他接过王阖留下的夜军驻守剑南,一直到如今。 而且剑南李家,这是也是一方豪族。 “李小姐竟然是剑南山虎的女儿!” 孟玄策不由出声。 剑南山虎这确实是李神通的外号。 他手上握有三军。 龙骧军是一直镇守剑南的军号。 夜军是王阖留下的军队。 而他自己也有一方军队—虎獒军。 行于山间的猛虎。 孟玄策脸上挂着笑容,“不知李小姐何时见过李节度使?” 李秀宁面色红润,她不由得心中暗想,一个男子何必长得如此撩人,她眼睛东张西望,“家父于冬日上京汇报,与我们过完新年后才回到剑南!” 语气有些忐忑,不时间吞吐着一道长气。 沈太后看着这一幕悄然一笑。 孟玄策倒是收起了笑容。 心中暗自思考。 他没有问沈髯关于鬼字的事情,就算问他也知道没有任何答案,他背后的人必然手段通天,知道这些他不奇怪,只是李神通没有发现龙骧军镇将的失踪,如果他与沈髯背后之人有所勾结,这倒不奇怪,倒是王阖与他的兄弟之情,他必然不会默不作声。 孟玄策脸上没有了笑容,看着李秀宁,那双眼睛仿佛要刺穿她的躯体,“李节度使没有送来书信,这段时间?” 李秀宁这次倒有些想不通的看着孟玄策,摇了摇头。 孟玄策眉宇间有些阴郁。 沈太后看这个寂静的状态倒是打笑说道,“秀宁似乎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你娘亲没有为你择选夫婿?” 大夏女子,一般十六岁便已出嫁,作为人妇。 像李秀宁这般已经要到二十岁还没有出嫁的确实有些奇怪。 “母亲也为我介绍过一些世家公子,但我感觉与他们着实没有所以,我就一直到了现在,母亲也不着急,她当年便是等了许久才嫁给了我父亲,所以她也不着急,便任由我了!” 后面的谈话,几乎孟玄策都没有说话。 他在思索着剑南的这些事情,至少要了解一些,他才有把握去剑南暗查。 一旁的沈太后见状,与李秀宁交谈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才让她退下。 “玄策,你倒是也说两句,我看这个李家女子也不错,落落大方,她既然拒绝了那些世家公子,必然对于财富权势并不在意,在说你也不是没有钱,对吧?” 沈太后颇有笑颜的说道,“你两个师父必然给了你不少钱财,当年他们两位倒是钱财不少!” 对于这般话,孟玄策也只是笑了一笑,他知道当年两位师父的名声以及财富,而他其实对于这些也看得比较开,至少他从来不在意这些。 沈太后向着蕊儿问道,“还有几人?” “奴婢已然筛选过了,就剩下最后一位了!” “叫她进来吧,叫御膳房备好午膳,玄策今日就在这里吃了,做些平常的小菜!” 沈太后点了点头,向着蕊儿说道。 孟玄策也收起心思,转头看向门口。 一道白色的倩影有些小心的走了进来。 阳光的照耀下,这道身影有些闪闪发光。 孟玄策看着这道有些弱小的身影,步伐都有些小心翼翼,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心中的静湖此时竟然有几分荡漾,此时的他也不知道。 拜见太后,起身后,女子才抬起头来。 大大的眼睛,闪烁着一种别样的光辉。 长相端正,不算是漂亮,但她的脸庞却是圆脸,看起来有些可爱,特别是闪烁着那一双大眼睛,这样一看倒是孟玄策笑了起来。 这一笑,宛若烟火,迷蒙中的绝世风采。 女子不由得一呆,歪着脑袋,看着这样的一幕,也是笑了起来。 阳光泛着金色,给这一幕增添了无数的光华。 许多年后,当年的少年少女都十分怀念他们第一次相见。 是那般青涩,也是那般的动人。 孟玄策看着女子笑容,一时之间也没有出声。 倒是沈太后见到了这一幕,微微出声。 “你是?” 女子一呆,脸颊上顿然升起两弯润红,忙的说道,“谢箐芜,前吏部尚书谢秋实之女!” 孟玄策不由得轻声说道这个名字,眼睛中有种他从未见过的色彩。 但沈太后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一旁的蕊儿脸色也是一变,看向沈太后,随后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声。 谢箐芜自然是看见了太后脸色的变化,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中不由得黯淡了下来,手指微绕,她明白今日她来到坤宁宫中必然要受这一番的无妄之灾,本来不是她来,但家中的表姐不愿意前来,想必表姐也知道今日又不是为皇子找一门亲事,便没有了兴趣。 她父亲早已死了,她们母女而二人居住在他人的家中,自然要考虑许多。 孟玄策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叶注意到了太后脸色的变化。 “谢秋实?” “没想到你倒是他的女儿?” “我记得他不是全家被斩,你如何还能活下!” 闻言,谢箐芜也是低下头,跪在地上,声音无比轻柔,“幸亏魏相求情,留得我与母亲两人!” “魏相?” 太后脸色越发难看,气息确实越发的大,竟然直接将手边的茶杯摔向女孩,其中还有着滚烫的茶水,“滚出皇宫,谢秋实结党营私,着实该死,竟然还妄想垫颠覆朝廷!” 茶杯还没有到女孩的身边,便笔直的落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压下一般,女孩明亮如星辰的眼睛一眨一眨,暗藏在深处的恐惧逐渐消去,她抬起头,却是看见孟玄策伸直的手臂,手掌张开,其中有着白色的火焰在跳跃,不过一闪而逝。 孟玄策收起手掌,直接起身,没有在意老人有些不解的眼光以及蕊儿有些惊惧的目光,直接走到了谢箐芜的身旁,伸出手,声音无比的温柔,“想回家吗?” 眼睛清澈无比,看见的第一眼,仿佛有着天山上的风吹来,心情不由得跟着轻松而又宁静。 这是谢箐芜的感觉。 谢箐芜看着这张距离她如此近的容貌,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将手放在了孟玄策的手中,孟玄策顺势将她拉起,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坤宁宫,没有在意老人脸色的变化,只是说了一句,“奶奶,改日再来看你!” 听着这话,孟玄策既然在这个女子的面前叫她奶奶,也表明了他的心意,不要在为难了,也表明了他对女子的信任。 沈太后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阳光中,难看的脸色不由得瞬间一变,变成了笑容,慈祥和蔼。 孟玄策拉着女子的手走在阳光中。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做? 他不了解这个女子,也不知道谢秋实到底所犯何事,他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孩消失了她的笑容,变得有些凄苦,他不由得想要保护那个笑容,那双明亮是眼睛。 一切,没有理由,想必是缘分。 孟玄策在心中暗自的想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吏部结党 阳光下,坤宁宫外的红墙巷道。 孟玄策一只手紧紧拉着女孩的手。 两人同样的白色衣服。 眼睛深处都有着同样的笑容。 感受到手中那只小手的颤抖的动作。 孟玄策不由得停下来一笑。 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他这一生难以忘却的画面。 女孩本来比他矮了些,此时却是有着仰着头看着他,明亮的大眼睛宛若星辰一般闪烁,嘟着嘴唇,似乎本来说着什么细小的话语,却在孟玄策转过来的瞬间停了下来,加上那张可爱的圆脸,越发的可爱。 正午的阳光下,更为她镶了一副金边。 微风吹拂下,空谷幽兰的那种香味。 孟玄策不由得一呆,谢箐芜倒是看着这一幕,笑了。 宛如他们在坤宁宫中的画面。 孟玄策看着这幅笑靥如花的画面,终究是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倒是松开了他的手。 向着谢箐芜伸出手臂,示意她先走。 谢箐芜没有辞让,便径直而去。 孟玄策跟在她的身旁,不时的说了一些笑话给女孩听,本来着实无聊的宫中巷道,他倒是觉得充实无比。 而这些笑话,都是追命曾经说与他听,他嘲笑的笑话。 在另一旁的路上出宫的李秀宁见到这一幕,眼神的深处的神色颇有些不明。 一路上,倒是都是孟玄策在说话。 谢箐芜原本有些低沉的心情倒是变得有些开心,她因为她父亲的关系一直与她母亲寄居在她叔叔是府邸上,没有任何人对她们母女二人尊重,倒是经常欺负她们,就像是太后那般说的,因为谢秋实的缘故没有谁敢和她们沾惹太多的关系。 这件白色衣裙也是她第一次穿。 这个男子也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他人的对她态度是改变,心中感觉十分的温暖,无关外貌,也无关这个男人与太后,皇帝的关系。 在走出皇宫时,孟玄策也顺势将女子送回家,他也比较担心,还是亲自送回去比较好,这真的是他十八年来不曾有过这么浓郁的关心。 “你的父亲?” 孟玄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谢箐芜愿不愿意回答他。 谢箐芜看着孟玄策有些闪避以及将头扭过去的模样,悄然一笑,有些可爱,将心比心,她直接从头开始说起。 那应该是十年前,还是十二年前,那时的她也还没有记事,这些事情也是她慢慢从他人嘴中得知。 谢秋实作为吏部尚书,那时才是刚刚上位。 他是明帝一手提拔,他是明帝的一把刀,斩除世家大族把握官吏的一把刀,他着重提拔寒门子弟,让其中有才之人可以担任属于他才能的职位,剪除世家大族的羽翼。 两年之间,他提拔的人基本占据了朝堂大半的格局,而且应用了科举制,将世家子弟的举荐之权完全废除,谢箐芜那段时间深刻记得每天都有人在外辱骂她的父亲,也有很多人不同意他的做法,认为他做法太过于激进,这些人包括很多人,世家子弟,寒门子弟。 真的是人心难测。 这其中在朝堂上反驳他的人,很多都是他举荐上来的人。 也许为了他们得之不易的地位,权势,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谢秋实那些日子意志消沉,竟然在家中病了数日,谢箐芜清晰的记得父亲当年每晚都咳嗽声。 在不久之后,大理寺卿便接到了举报,吏部尚书结党营私,已经秘密与大夏很多官员接通书信,要一起上书,直谏将科举制以及察举制完全推广,并且要上书设立一个议事间,处理奏折,要分化明帝的权力,使之可以将一些决定权交代在大臣的手中。 明帝震怒,派六扇门,锦衣卫,大理寺三司共同审理。 因为,要让明帝将收集到的权力放出,那怎么可能? 在谢秋实家中搜出的书信足以证明。 谢秋实没有狡辩一句。 安然赴死。 传闻明帝还秘密去过牢中见他,而后他便死在了牢中。 当时的一些权势人物还想将谢秋实的妻女一起问斩,还是在宰相魏无忌的极力劝说下,才没有波及他们,而是将全部家产充公,谢箐芜母女也只好搬到了谢秋实的一家远房表哥处,还是魏相劝说后才愿意接纳,想当初,这家人还紧紧的巴结她们家。 这就是人情冷暖。 谢箐芜深有体会。 孟玄策在将谢箐芜送回城东处一家比较大事谢家府邸门前才离开,他开始还比较好奇到底是哪一个谢家,原来是盐商谢家,他想着明帝要将盐税一事彻查,嘴角闪烁过一丝冷笑,想必这家人也辉煌不到什么时候了,顶着谢家仆人异样的眼光,他慢步离去,在到听风阁后,他才将上述这些往事理清楚。 他现在管不了,也不能管。 结党营私,却只是草草处理。 这其中的水很深。 估计有很多人都被欺骗。 这个往事也是他用了一千亮白银换来,自然是银票。 孟玄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 谢箐芜便遇见了所谓的表姐。 尖酸刻薄之相。 一番言语侮辱后,才将谢箐芜骂回偏房中。 这里面的事情,孟玄策自然不清楚,但也能明白大概,所以他在特意给了一千两白银交代下去,给予谢家的某些人,可以给予谢箐芜一些照顾,虽然很小,但足够了。 只有深切的低下姿态,她才能明白她究竟想要什么。 一夜的时间,一只六扇门的飞鸽也赶来,这还是六扇门新采用的消息传递方式,虽然训练还不成熟,但现在确实需要锻炼,这是从江南传来的消息,只有寥寥几句话。 国公府管家是谢家暗棋,已经交代清楚,近日会尽快回京。 孟玄策拿着这张纸条,还可以看清其中的墨迹似乎是遇见水了有些化了,想必是经历过一场大雨。 “想必苏据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孟玄策看了一眼坐在书桌旁的诸葛正我还是出声提醒道。 既然管家交代,必然是事关苏据。 孟玄策也清楚苏据府中召集的江湖人士。 诸葛正我摇了摇头,“他们四人的安全我都是丝毫不担心,倒是怎么说这是一个问题!” 孟玄策刚刚还想说什么,诸葛正我便摆手示意他离开。 孟玄策眉宇间有些阴郁,走出了书房。 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既然去了坤宁宫,他便可以去剑南了。 但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怎么了,很担心谢箐芜在他离开京城的情况。 或许是怕她受伤,或许是担心她失去了那种单纯的笑容,也或许是担心谢箐芜被当作一件物品,被嫁了出去 他没有确定是哪种。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心中有着这么多的担心。 必须要解决这件事情,才能安心去剑南。 孟玄策眉宇间阴郁渐失,变得坚毅,他也下定了决心。 但是现在,他也没有主意。 倒是在镇北府司的西牢狱中,沈髯的牢房中来了一个人,黑色的飞鱼服,看上去是锦衣卫的人,在将饭菜放下后,他眼睛往菜中紧紧的一盯,沈髯苍老是面容上没有什么改变,静静的看着锦衣离去,而后伸手在菜中掏出一张纸条。 八个字。 改头换面。 研制解药。 背面还有两个字,暗格。 沈髯将装饭菜的盒子彻底的打开,在最底层竟然还有一层暗格,这是一种材料。 江湖上制作人皮面目的材料。 东海海底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人心,从来不会被记录 沈髯将海底泥敷在自己的脸庞上,完全的覆盖,轻微的拍打使其中的细节都可以显现,人皮面具必然要极其细致才可以,沈髯进一步的完善,牢狱中,没有一丝的声响。 而走往外面的锦衣面色平静。 步伐稳健。 路过牢狱口时,与西牢狱狱头相互对视一眼后,便低下头来,向着外面而去。 牢头在这一瞬间也低下头,喝着桌上的烈酒,眼睛周围有着丝丝浊泪。 东牢狱中的顾欢这一时间也是默默的在敷着海底泥,这是沈髯的一个条件,虽然他没有提出过,但幕后的人足以清楚。 顾欢想着自己可能会就此暗中的生活一辈子,心情中有种说不明白的意味,特别是在知道孟玄策在戳破她后或者说揭穿后,他还可以光明正大是生活在世间,她心中的心绪难平。 但她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怨恨,也许她自己心里都认为孟玄策说的是对的,人,总要为自己是行为付出代价,不管是谁。 满脸泥泞的顾欢这个时刻,竟然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原因。 部落的仇恨已然报了。 她心中还有什么支撑,特别是在孟玄策揭露之后,她想到了信任的镇南王,不知道现在他知道这个消息是什么状态。 而此时的镇北府司衙门门口,迎来了一匹烈马。 这是特意从大夏北边的平原上运来的烈马,北凛骑兵的专属烈马—雪马。 全身银白。 马鬃飞扬。 鼻间是奔腾着白色的气息。 王蔺如的马速直直降下。 马蹄飞扬。 王蔺如一袭白色的蟒袍,正是镇南王的王服,那只白色的巨蟒已然头生双角,腹间有着丝丝凸起,王蔺如是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有些僵硬,瞳孔间的冰冷之意,没有丝毫的掩盖。 行云流水的下马动作。 潇洒淋漓。 “镇北府司衙门,闲人免进!” 守卫在门前的四位锦衣同时发声,手已然放在了腰间的绣春刀,眼神中有着审视已然警惕。 他们自然识得男子身上的蟒服,但整个京城中的闲散的王爷或者是异性王的人确实不少,但作为锦衣卫,他们自然是不怕。 王蔺如喉咙间仿佛有火焰,紧紧的盯着这四个锦衣,毫不畏惧,“我乃是镇南王,我要见沈髯!” 四个锦衣面色一变。 新任镇南王王蔺如今天第一次上早朝。 明帝力压群臣,一纸命令便已下来。 北凛冬狮军团新任军团长。 手下握有天北军,无垠军,夜狮军。 早朝过后,他便成为北方军权的三大人物之一。 见沈髯! 四个锦衣也明白。 因为一夜之间,基本镇南王案件都在京城传遍,沈髯着手下药,他的弟子一剑抹喉,王蔺如也是在早朝后,管家与他说的。 杀父之仇! 必然不可轻! 四个锦衣面露难色,虽然王蔺如已然是权势盛大之人,但这镇北府司的规矩却是不能变,至少他们不能决定。 王蔺如再次向前一步。 眉宇间升起一抹白色纹路,身上气势几乎如大风一般盛起,紧紧的压在面前是四个锦衣身上,宛若龙虎,那种无敌的气势,让他们面色僵硬,动作竟然有些迟疑。 “王爷,何必发怒?都是一些下人而已!” 汪直从镇北府司中走出,王蔺如的气势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阻力,他脸上挂着笑容,衣袖横扫,宛若铁桶密不透风的气势骤然间倾斜,四个锦衣走回门口,擦拭了脸上的冷汗,而汪直却是伸出手臂,将后面进入衙门的道路直接让出。 王蔺如眉宇间白色纹路消失,深吐一口气,大步直接走进,经过汪直时,他眼睛微微瞥了一眼,便收回眼神。 汪直跟在他的身后,眼色颇为疑虑的看着王蔺如。 京城四大纨绔。 现如今竟然成了北方权势最盛的三个人之一。 冬狮军团军团长。 位列一品的军权武官。 最让他感觉惊讶的是王蔺如的武学境地。 凝聚道意,成就宗师之位。 看样子,内力还颇为深厚。 汪直颇为感兴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可以在短短几天内凝聚这般的功力,看样子还没有一点问题。 想着想着,他们已经走到了西牢狱门前。 牢头走出刚好碰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惧色,但很快消失,汪直却是看得清楚无比,他压下心底的疑虑,直接说道,“带我们去沈髯的牢房!” 牢头点了点头。 领着两人一路向着牢狱的深处而去。 王蔺如压着自己的火气。 气氛凝聚至极。 王蔺如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牢房杂草上的沈髯,苍老如六旬的老人模样,看着慈祥,但王蔺如心中却是痛恨至极,这张慈祥的笑脸,让他心中有些厌恶,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世界上就是这样,你见到别人的第一面可能就是这样的厌恶情绪。 牢头打开牢房便走了。 汪直也顺势走远,只是顺便对王蔺如说道,“他的性命,必须留住!” 而他在走之前,扫了一眼牢房内的饭菜的盒子,随后便看向牢头的背影,眼睛中有些低沉。 沈髯一直盯着王蔺如的面孔,仿佛看见了当初的那个女孩子,所以他笑了起来。 但在走进来的王蔺如看来,一切是那样的让人厌恶。 王蔺如走进后,直接坐下。 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我去听风阁询问,你与我父亲也曾经是好友,到底是为什么?” 闻言,沈髯悠长的笑了。 他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语气有些幽深,“听风阁可以记录很多事,却不能记下人心!” “我们两人从小生活在一起。” “他家庭美满,父母对他关爱至极!” “我是村中枯庙的乞儿,我被我父母抛弃,从我生下来便注定与他不是一路人,因为与他在一起,我始终会记得自己的低下,但我还是与他做朋友,那是因为他会带给我很多!” 沈髯脸上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笑声有些阴冷,“就像是他被老乞丐看上,却执意要带上我,老乞丐不愿意传我武学,他努力的为我求到了医术!” “我这辈子,挺感谢他的!” “但不是一路人,终究不是一路人!” “你母亲是我最不能让给他的人,我也最不能看见他们两个人相亲相爱!” 王蔺如看着这幅苍老的面容,听着凄惨的笑声,他没有动手,却是直接起身,走向外边,只是留下一声,“你会死!” 沈髯闻言,一笑而过。 王蔺如脸色却是一直僵硬,出了镇北府司,翻身上马,驾马而去的方向正是皇宫。 汪直站在镇北府司衙门外,看着那道在人群街道上快速驾马的身影,眼神有些不解,随后他直接进入衙门,进入一个小房间内,这个房间内已经有了一个人,正是西牢狱的牢头,坐在一张铁椅上,一旁还摆着满满的刑具,这便是锦衣卫的刑房。 正中央的火堆更是增添了一丝诡异与压抑。 汪直看着牢头,拉着一张凳子直接坐在他的面前,那张冷峻的脸庞上挂着阳光灿烂的表情,“说吧!” 他的手轻微拍打了牢头的脸庞。 火焰倒映在他的瞳孔中,诡异,妖异。 王蔺如再次前往皇宫,再次在德乙殿中面见了明帝。 半个时辰后便回到了镇南王府。 王府里显得寂静无比。 但镇北府司随后就接到了明帝的旨意。 沈髯,顾欢于明日在京城郊外刑场问斩! 兼斩官—王蔺如! 新镇南王再次处于京城的风口浪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离去前的最后一件事情 王蔺如坐在镇南王府中的祭奠堂中,他靠着祭奠桌,上面有着两张长生牌位。 王阖。 韩筠。 王蔺如眼中神色有些黯淡。 就算斩了沈髯,顾欢,出了这一口恶气,父亲终究不会在活过来了。 整个王府的担子全都压在他的身上。 一抹亮光从后面的帘子中走出。 月华的光芒。 正是月鬼。 月亮的光芒在他身旁形成了屏障。 “近日就将所有事东西交给你,免得你去了北凛,连手下三军的镇将都不能镇压!” 王蔺如闻言没有回头,倒是点了点头。 月鬼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反而是伸手放在王蔺如的背上,一股温和的内力进入王蔺如的体内,助他突破有些还未打通的经脉,从而进入他的丹田内,化作王蔺如的内力。 “这次去到寒冷的北方,你更好突破,不过数月便可以到达大宗师,整个江湖中都少有敌手!” 月鬼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记住,武功不能放下,这是你唯一立足之本。” “那本兵书也要好好读,以武压人,以用兵服人!” “明白!” 王蔺如回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倒是逐渐沉睡。 能被明帝看中,派往艰难的北方。 王蔺如必然是有才能。 明帝也看见了他的才能。 可以说,斩决沈髯,顾欢,这是给予王蔺如的一份礼物,或者说是他离京的最后一份礼物,完成后,他便要前往艰苦的北方。 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 就是见孟玄策。 因为,孟玄策终究将这件事给调查出来了。 王蔺如在沉睡前,确定了这一件事。 郊外山林间,一匹骏马喝着溪水。 男人穿着长衫,坐在溪旁,一双眼睛中仿佛有着星辰与大海。 他的手中有着一张小纸条。 王蔺如,得北方冬狮。 监斩沈髯,顾欢。 寥寥数字,男人已然将情况掌握得清楚无比。 他从来都没有小看过王蔺如,哪怕他被称作京城四大纨绔之首,平日里欺压百姓,蛮横至极,在他见到王蔺如的第一眼便确定了这个少年的不凡。 心中沟壑,宛若星辰闪耀的光芒间的黑暗。 天赋灵气,天然雕刻而成。 王阖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是废物一枚。 但,寥寥数日,他便一跃成为北方军权大佬,不只是武道,估计军事也只怕不低,这到底是在藏拙,还是有人暗助他。 这些日子,他发现有一双手一直在推动大夏的境况,揭露大夏的黑暗,想摧毁这座坚毅无比的皇朝,而他至今也没有头绪,就像是鬼字的案件,他同样想找到幕后之人,但每次都没有任何线索,他也想知道是何人在借助兰陵王孟庭默的名字来激起平静的湖泊最大的涟漪。 他微微屏住气息。 稳住心绪不宁的内心。 嘴中喃喃说道,大夏,大夏 孟玄策回到神侯府中,便立即起身走向诸葛正我是书房,他必须先解决掉这件事才能安心前往剑南边关。 诸葛正我看到他来后,倒是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这位一直以来都平静的人倒是为何如此着急。 “我想要安排两个人进入神侯府中生活!”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任何的后果,我来承担!” 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只要保证她们可以好好生活!” 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孟玄策没有坐下,他是站直了身子说的,言语间已经是打定主意的语气。 诸葛正我看到了他眼中是坚持,也懂他语气中的坚持。 但正因为这样,连他都说了出了任何后果,由他来承担,诸葛正我便知道这件事必然不简单,可能会得罪很多人了,不然为何要接入神侯府中。 “什么人?” “前任吏部尚书谢秋实的妻女!” 诸葛正我闻言,脸色大变,语气颇为慎重,却没有一丝责怪,“你可知道谢秋实是何人?所犯何罪?在朝中,他又有那些敌人?” “吏部尚书谢秋实,与江南知府谢无姜同属一族,只是他乃是偏房!” “他结党营私,想要颠覆朝堂,将陛下的权力重新归还一些于天下!” “满朝之上,无论曾经是否有提携之情,但基本全然是敌人!” 同样的三句话,孟玄策一句比一句语气坚定。 “正因为这样,我在离开前,才想要安排好谢秋实的女儿连带他的妻子!” 诸葛正我知道他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脸色上有些难看,因为这些年一直是魏相的威严与地位保住了这两个女子,但魏相几江南要退隐,那些权势极高之人自然明白,何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深之说,没有了魏相,她们如何能在京城这座噬人的帝都活下来。 但他还是开口说道,“陛下都没有保谢秋实,你确定要保住他的妻女?” 孟玄策点了点头,没有迟疑。 看样子孟玄策也打定了主意,他心中的担心倒是放下,因为在他看来陛下绝对会答应他的。 “我倒是好奇你为何要这么护住谢秋实的妻女?” “你看上了他的女儿?” “但是我记得今日你去坤宁宫不是去挑选妻子了,她应该不在名单上吧?” “哦!” “我明白了,谢家属于京城第一大盐商,必然是他们家没有看上你,反而是派人去充个数!” 几句言语间,诸葛正我脸上露出揶揄之色,倒是将整件事情给说得清清楚楚。 孟玄策脸上有些红润,这还是诸葛正我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般神情,也是哈哈大笑,之后便言语,去德乙殿找到陛下,求一道圣旨最好。 当孟玄策进入紫禁城时,已然临近黄昏。 走到德乙殿中时,明帝孟庭苇还在处理奏折,四周的灯火已然亮起,将整个宽阔的大殿照耀得通红。 孟庭苇看着孟玄策时到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是笑着让他来到自己的身边,孟玄策也没有拘谨,径直走到了他处理奏折那方桌子的侧边,弯膝跪坐在地上,明帝也知道这般时候,孟玄策来找自己必然是有事情,但他还是率先开口,打趣说道,“怎么样?” “太后与皇后为你挑选的女子,有看上眼的吗?” 孟玄策有些苦笑,但随即正色,“李神通与王阖乃是战场的好兄弟,王阖身亡,他为何连一封书信也没有到京城?” 明帝闻言摇了摇头,“他早就有奏折前来,要为王阖讨一个公道,说六扇门与锦衣卫找不出凶手,希望我让他回京,他亲自来!” “倒是你,从何而知他没有书信传回?” “今日不是在宫中见到了他的女儿李秀宁,倒是问了几句。” 明帝脸上挂着笑容,却没有说话反而是示意他有什么事说出来。 “我希望陛下可以下一道圣旨!” “将借住在盐商谢氏府中的谢秋实妻女可以到神侯府中去居住!” 两句话,掷地有声。 孟玄策直直的看着孟庭苇没有回避。 火焰在孟庭苇的眼中跳跃,“你可知道,谢秋实当年想分化我皇家权力,还想扳倒所有的世家子弟,在他眼中已无贤良,只有寒门与世家之分,他已经违背了当初我将他放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在他眼中就算是我这个皇帝依然都不重要了,他以为他握有吏部,掌握很多人的秘密,便会有很多人都会听命于他,可他不知道我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他慢条斯理,语气却强硬至极。 “就算掌握很多秘密,我还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最为重要的是大夏四方强悍的军权,他都没有亲信在其中,至少军权的任命还是要在我的手中!” 孟玄策闻言还是赞同。 颠覆朝政,没有兵力,只是空话。 大夏四方军权。 北方军权。 剑南军权。 南阳军权。 最后便是东冶军权。 这便是大夏四大军权。 这其中还没有算上京州的禁卫,以及紫禁城的两大禁卫军。 没有任何的军权,谢秋实再怎么做都是徒劳。 “但她们母女二人却是没有任何的罪责!” 孟玄策还是开口说道。 “这是我离开京城前往剑南的最后一件事情!” 孟庭苇看着同样是烛火倒映在眼瞳深处的孟玄策,一时之间,沉默不语。 这道圣旨下达,便是他这个皇帝的态度展现在整个大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因为她有我 沉默了许久。 孟庭苇终究开口了。 “想来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谢秋实也确实为我的政策付出了努力!” 他忽然抬头看着孟玄策,说出了让孟玄策苦笑的一句话。 “只要你答应我,回来后可以娶了谢箐芜,在京城有一个家,我便下这道旨意!” 连名字都知道。 孟玄策这才意识到,估计早就算好了。 “也算了了我与太后的一个心愿!” 明帝再次说话。 这次轮到孟玄策沉默。 他的脑海中闪烁过许多画面。 缥缈峰的下雨,下雨,下雨,依旧是下雨。 京城的第一眼,乃至后面许多的画面。 然后便是谢箐芜的画面。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画面。 那个时候,他感受到了心里的悸动,特别是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安全感的感觉。 这是他从小到大,只有在他师父上所感受到的一种温暖感觉。 所以,他想要保护那个笑容。 以及那双明亮如赤阳的眼睛。 他盯着孟庭苇的眼睛。 随后点头。 不过十几个呼吸间,孟玄策已然走出了德乙殿,怀中抱着的是一份圣旨,迎面而来的是寒风。 他这次走得快速无比,驾马直接向着谢氏府邸而去,明帝也为他配了十几位玄武禁卫军,一行人宛若烈风,笔直的冲向谢家府邸。 玄武禁卫,身着黑色的重甲,马背上挂着斩马刀,拖曳着大戟,一行人宛若破开夜风,马蹄声响亮,宛若金戈声。 孟玄策单人独骑,率先到达。 谢府府门前立着两座石狮子,嘴中吊着绣球,颇为淋漓,此时夜色已经临近,谢府已然关上了大门,只留下两盏较亮的红灯笼,附近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因为这算是京城靠近城墙的一条街道,一到夜晚早就已经没有行人。 黑色的重甲,头上有着一抹花翎。 黑夜中,他们都面容瞧不见,但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孟玄策坐在马背上,没有下马。 举手直接一挥。 一骑直接翻身下马,拖着大戟,寒芒冷人。 他没有敲门,这是红旗木大门,玄武禁卫直接内力聚沉大戟,笔直的劈下,大戟直接破开大门,手腕翻转,在上一横,内力迸发,红旗木化作万千的碎片,坠落在地上。 大门破开。 玄武禁卫再次翻身上马,退到孟玄策的身后。 孟玄策脸色不变,双腿驾马直接跃起,冲向谢府内,十几位玄武禁卫紧随其后。 大院内,孟玄策腰背挺得笔直,寒风扯动他的衣角,以及玄武禁卫头上的花翎。 他眉角微调,因为四周的巷道上传来了稠密的脚步声。 后院中的一处小房子,这是谢箐芜与她母亲居住的地方。 野草遍布,房屋都有些破败,在整座谢府中显得有些显眼,因为,仆人的房屋都比这好一些,而且她们母女二人居住在这里却不是免费的,每一天,都有仆人将一部分的脏衣服送到这个院落中,每日的食物也都是这样顺便送来。 可以说谢箐芜可以很好的长到十八岁,已经是颇为不易,现在是她却是坐在门槛上,抱着膝盖,仰望着天空,此时的她穿着粗布衣裳,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不适,大眼睛,闪烁间看着天上逐渐显现是明月。 从皇宫回来后,她便一直在小院内,清洗衣服只是一件事情,还有便是照顾她的母亲,常年累月的劳疾足以拖垮一个人,但她没有钱,原先答应她表姐去坤宁宫后便可以得到钱财,却没有想到直接被赶回来,自然是没有一分钱财。 四周寂静无声。 谢府的管家有些悄然的进入小院。 谢箐芜却还是仰望着天穹,仿佛没有发现管家一般。 管家步履有些迅捷,待到靠近后,他才发声,“谢小姐,这是五十两银票,拿去抓药治病吧!” 谢箐芜仰着头看着这个在记忆中对她们母女二人并不算好的管家,眼睛中疑惑非常,管家没有解释,直接放下,刚想转身离开,院落门口却是走进了两人。 穿着华丽的衣裳,眉心间一枚红色的花蕊,嘴唇有些薄,鼻梁却有些高挺,本来应该是一副不差的模样,却因为她眼睛中的阴冷以及嘴角的微翘,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管家一见到来人,脸色一变,直接跪在野草上的小道上。 额头上有些冷汗。 连忙弯下身躯,匍匐在地上。 “小姐,我” 谢府的真正的大小姐,谢霖铃,她直接打断了管家的说话,脚步微动,走到了管家的跟前,眉目一挑,看向了远处坐在门槛的谢箐芜,一巴掌直接甩在了管家的脸庞上,清脆而又响亮。 至于管家,却是火辣辣的感觉。 谢霖铃,没有说过一句话。 径直向着谢箐芜而去。 嘴上挂着笑容,显得却是有些阴冷。 而谢霖铃的丫鬟,却是走到管家的身边,一脚踢在管家的身上,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庞上流露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小人姿态,“滚远点,小姐不会处理你,但有人处理你!” 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个丫鬟竟然将一个中年男子踢到了不远处,丫鬟的脚上还有着丝丝内力没有消散。 管家忍着疼痛,走出院落。 谢霖铃弯下身躯,捡起五十银票,再次走近谢箐芜的身躯,脸上笑着直接将银票丢在了谢箐芜的头顶,她蹲下身躯,手指挑着谢箐芜的下巴,唇齿亲启,“没想到啊,在这个谢府中还有人帮你!” 谢箐芜没有说话,连眼睛中的神色都没有变过,忍受过很多次后,你就很难在生气怒火。 看着谢箐芜的这幅模样,谢霖铃直接坐在了门槛上,与她肩并肩,语气颇为幽深,“你也许不知道从我第一眼在所谓吏部尚书的府邸中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欢你!” “你是正经的官家女儿,父亲是吏部尚书,门生遍布,连我这个商家女儿都要紧巴巴的巴结你,凭什么你生下来就要受别人的奉承,而我就要成为那个奉承的人,但那是我父亲的命令,我没有办法不尊从,我也只好每次都流露出那种让我厌恶的表情,那副笑脸开迎合你!” 她忽然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谢箐芜,“你到底凭什么?” “现在你没有了吏部尚书的父亲,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帮助你,还愿意给你钱?” 谢霖铃一下站起,她仰望着天空,喃喃的说着,“到底凭什么?” 而她的丫鬟已经走近,手伸出,一把抓住谢箐芜的脖子,拖着货物一般在房屋边的道路上行走,谢箐芜沉默无比,原先大眼睛中的开朗,无忧,此时变得无比的冷漠,仿佛是坠入进深海中的小孩,看着孤单无比,让人心疼,特别是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中,谢箐芜恍惚间似乎都听见了房间里面母亲的呼吸声。 丫鬟嘴角挂着笑容,看着开朗,却是有些阴冷,与她的小姐谢霖铃表情一般无二。 “到底凭什么?” 这一声完全是怒吼的说出。 这么多年的欺压,她也忘不了当初见面时,她扔在她笑脸上冰冷的雪球。 “因为她有我!” 这样一道空旷的男声,完全破除了院落中的寂静。 孟玄策一袭白衣,显得出尘无比。 满头黑发飞扬,看着肆意张扬。 在他走入时,一只厉箭便以射出。 夹杂着破空声。 丫鬟完全来不及反应。 那只厉箭,便将丫鬟的手臂直接射穿,骨头都已经断裂。 然而鲜血洒在脸庞的谢箐芜却是抬起头看着那道身影,沉默不语,但眼神中涌现出了一种情绪,那种情绪叫做希望。 谢霖铃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冷声喝道,“这是谢府,轮得到你来教训我的婢女!” 孟玄策没有出声。 径直走近谢箐芜的身旁。 而他的身后,院落的门口逐渐涌入黑色重甲是将士。 大戟雪亮。 重甲沉重。 气息声沉闷无比。 玄武禁卫直接出手,快速奔袭,大戟直接轰杀婢女。 而孟玄策却是走到谢箐芜的身边,温柔的将她放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庞,轻声温柔的说道,“不要怕!” “以后有我!” 夜色中,这样的一对男孩与女孩靠在一起。 没有温暖与安全感的两个人。 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全。 也许上天真的怜悯这两个孤独的人,可以让他们互相取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城北高楼上,煮烈酒 婢女是血肉在不远处。 鲜血淋漓。 但女孩与男孩的画面却是格外温馨。 “我说了,这是谢府,到底是谁给你们的权力,可以决定生死?” 谢霖铃脸色颇为难看,冷言相向。 玄武禁卫站在空旷的院落中,风在他们重甲的缝隙间吹得声响仿若鬼啸,黑夜中,他们的面容皆不清晰,但身上的杀气却是格外的凌厉,最凌厉的便是鲜血染在重甲上的几位。 无声下的寂静氛围。 谢霖铃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因为过了许久,谢府中竟然还没有出来一人,她往后退却了几步,孟玄策却是抱着谢箐芜站了起来,黑发肆意而又张扬,泼墨写意一般随意,他向前走了几步,自然距离谢霖铃又近了几步,身上的杀气已然聚起,向外分散,怀中的人儿一点也感受不到,但谢霖铃却是骤然间面色苍白,仿佛有一双手紧紧握着她的脖子,令她完全不得动弹。 “孟大人,还请放过小女!” 院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令得孟玄策收起了他的杀气,既然别人已经明说,他总归不能做得太过火,一个婢女还可以,但若是谢府的小姐,结果却是有些不可控。 谢霖铃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上,胸脯上下起伏,大呼大吸。 一道身影忙的跑进来。 跪在谢霖铃的前面。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整个大夏都有生意的盐商谢聚此时完全匍匐在孟玄策的脚边,他先前已经领略了孟玄策是杀伐果断,躺在正厅前处的十几聚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孟玄策没有向谢聚说话,只是对着一旁的玄武禁卫说着他的要求,将房屋里面的女子也抬走,抬到神侯府中,孟玄策说完直接抱着谢箐芜走出,谢箐芜想着母亲还有些不放心,娇躯微微反抗,孟玄策倒是贴近她的耳朵微声说道,“放心!” 仅仅两字。 谢箐芜却感觉到了一股心安。 脸色红润,不敢在动弹一分。 二十一日! 无情一行人却是出了剑南,到了东冶。 以马代步还是有些慢了,所以他们开始乘船前往京城,这是一家商用的船只,正是泛海帮的船只,而他们只是交出了一份钱财,说他们只是上京寻亲是普通人家,商船的主事人没有多问,江湖上这类事情多了去了,不一定要打破问到底。 只是追命从上船时便感到了一阵不安。 他们四人连同管家都住在船舱中的一份小房间,无情坐在轮椅上,对着墙壁,闭眼沉默不语,冷血坐在一个角落,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自己的青铜剑,铁手躺在地上,呼吸已经逐渐不可闻。 追命推开房门,而后顺手关上,靠在门后还一会儿才走到了无情的身边,“无情,我觉得这艘商船有些不对!” 无情没有说话,脸色平静的闭着眼睛,对着墙壁,连身子都不转过来。 “无情,无情” 他摇晃着无情的身子,以为无情睡着了,结果无情面色大变,推着轮椅直接到了窗户附近,打开窗户,追命只看见了一个正在呕吐的身影,冷血这时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了,无情他晕船,有什么不对,也就只有我们三人商量,这下如果有事,我们就要保护两个人了!” 闻言,无情转过身躯,刚想说什么,却是又转了过去,趴在窗户上,呕吐的声音着实明显。 追命与冷血走到了铁手附近,干脆坐下。 铁手的呼吸逐渐回复。 追命看了一眼冷血才说道,“这艘商船行进的速度与平常商船的速度着实不同,太快了,而且看昨晚的路线,他们走的似乎是那种没有官家的码头,完全避开了海监司!” 河道运输。 难免有人不准法纪,运送一些大夏禁止的事物,所以大夏早就有了海监司这一部门,设立在各种河道上,以此来监察。 但对于大夏河道实在太多,所以海监司便放弃了一些少数速度湍急的河道。 这艘商船如此的快,也因为河道的湍急。 选择湍急的弃用河道,这确实有些奇怪,因为这些河道暗流也比较急,再好的船手也有可能翻船,但显然这商船的主事人完全不在乎,而且经历一晚时间,船只完全没有任何颠簸。 “估计这是海监司中有人被收买,故意没有将这条河道算在海监司的监察中!” 铁手没有睁眼,却是将事情本质直接说出。 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追命看了一眼冷血以及铁手才缓慢说道,“昨晚,我乘着他们熟睡,看了放在船舱深处的货物,是兵器!” “我算了一下,连带着十艘商船,至少可以装备接近万人的军队!” 这个话吐出口,连铁手都睁开了眼睛。 但冷血却是有些不解,“如果真的运送这么多的兵器,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我们上船,不怕我们发现,然后顺势将他们给举报了?” 追命摇了摇头。 “难道是他们认出了我们,想要借助我们四个六扇门的名声,震慑在接近京城时的彻查?” 无情倒是突然出声。 听到无情的声音以及话语,其余三人倒是一喜,似乎就是这样的事实。 他们刚想再次发声,转头便看见无情将头伸向窗外的模样,又是一阵呕吐。 三人转过头来,相视一眼,颇有些无奈。 无情说的话确实是实话,虽然河道不在海监司的监察范围内,但是总归要回到京城,京城的码头决然是要检查,让他们上船说不定就是为了阻挡他人的检查,或者说是让他们吸引人的目光,他们好悄然的将货物下船。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们不怕查出。 就是这是官家的任务,让他们来运输官家所需要的兵器。 其实这种可能性更大。 当然,只有到了京城,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京城的二十一日。 小雨,东南风。 街上的行人有些稀少。 各种各样的油纸伞在这有些岁月沉淀的石块街道上有些显眼,为这单落的京城世界增添了一点色彩。 昨晚安排好谢箐芜母女二人已然耗费了大半时光,今天早晨,他确实是起来暗了,不过谢箐芜倒是一早便来到他的房间,为他备好了饭菜,他吃饭的时候,心中着实有些温馨的感觉,在神侯府中又是交代了半天,言明谢箐芜不要在做杂务,他这才出府。 这一次,他没有穿白衣。 一袭黑衣,黑丝带束发。 显得他没有那种仙人的出尘之气,而是一种干练利落的气质。 他举着淡青色的油纸伞,慢步,雨水没有沾湿他的衣角一分。 他的目的地是京城城北的高楼。 那是京城虎卫的镇守之地。 虎卫是镇守京城的一支军队,由巡城司所辖管,却没有权利最大的统领之人。 城北高楼,通常都是虎卫驻守的地方。 因为从那里可以窥见京城的全貌。 而邀请他去的人,正是北方冬狮军团统领,新任镇南王—王蔺如。 昨晚送到神侯府中的消息。 孟玄策走到城北高楼,已然临近正午,没有任何人守卫,虎卫早就分散开来,在小巷暗道间,不为常人所察觉,也不让其他人进入这个区域。 当他走到高楼上时,王蔺如已然在面前的火炉上煮好了一壶烈酒,正是北野。 孟玄策走到王蔺如的对面坐下。 视线触及,皆是空旷浩瀚之感。 四周雨声,荡漾。 特别是在孟玄策的心中。 许久未如此平静的听雨。 他将腰上是听雨与沧澜,放在两侧,而白银鬼面他放在了听雨剑上,王蔺如多看了一眼白银鬼面,却没有做声。 酒壶中倒出有些滚烫的北野烈酒。 蒸腾的白雾。 孟玄策用手指转动着酒杯,看着王蔺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天下,就在棋盘间 “玄策兄,以为大夏如何?” 王蔺如这个问题问得却是太大了。 孟玄策看着王蔺如,却是感觉他变了,沉默中蕴含着一股力量,特别是在他的瞳孔正中心,仿佛有着一点火星开始点燃,那个火星叫做野心,也叫做。 “你以为呢?” 孟玄策没有看王蔺如,反倒是低下头,身躯没有挺拔,将酒杯放在双手中,捧在了身躯的最低处,微微旋转,语气颇为幽深。 “明帝孟庭苇!” 王蔺如直接叫出了皇帝的姓名,孟玄策却没有作声。 “他于年少登基,最开始时,没有争权,反而是放任权利,使得大夏稳定,此乃他的第一功!” “逐渐成熟,他将权利一点又一点拿回,并将权臣逐渐清除出朝廷,没有引起巨大的震动,此乃第二功!” “安排谢秋实,打开朝廷的大门,寒门与世家分庭抗争,此乃第三功!” “他也就只有这三功而已!” 王蔺如直接饮下烈酒,脸色不变一分。 语气中透露着一种稳重以及狠劲。 孟玄策微微抬头,看了王蔺如一眼,便在度低下头,没有出声,但王蔺如却是呼出一口热气,在度出声。 “有功,自然有错!” “孟庭苇疑心极重,得到权利后,他最先着手的是他的那些叔叔们,剥夺军权,而后又针对府兵给予记录在册以及限制人数,收回那些孟氏王爷的田地,而后又对江湖上的门派实行监管制,想彻底的控制各大门派,六扇门以及锦衣卫的强制管理已经使得他们不满,竟然还想着在门派内安排人员,控制门派,这实在是痴心妄想,最终使得南方爆发了最大是反叛,南靖叛乱,明帝可什么都没有做,在这京城中,还在不断的派遣六扇门与锦衣卫抓捕散步对他不利的谣言,凭借着兰陵王率领征战西北的军队支援才得以挽住颓势,并收复了失地,彻底的消除了叛乱,可是兰陵王却身亡,西北拱手让出,兰陵王多年征战之果,付之东流!” 王蔺如瞳孔大增,特别是在说兰陵王时,颇有些兴奋。 “这是他的第一错!” “而后,他重用一系列寒门子弟,却从未考虑心性二字,谢秋实就是最好的展现,锋芒毕露,使得朝廷震动,谢秋实倒下,也牵扯了一大部分人,朝局动荡,这乃是第二错!” “第三错,现在还没有体现,不过不远了!” “南方的月氏已经派人前来商量对抗南蛮之事,只是孟庭苇注定不会在意,就像是西北的漠族一般,他也不会在意,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北方的草原上的一个小部落,葛汗部落已经逐渐崛起,经常突袭西北漠族,已经占据了不少地方,特别是葛汗的骑兵,绝对不是现在北凛的军队所抵挡,所以我才争取必须去到北凛,要训练一支新的军队,借着现在的葛汗骑兵还比较少,人员不足!” 孟玄策没有出声询问王蔺如如何知道。 “他现在就指望着高谟的两万水军,征战江东,想着完成当年威帝没有完成的使命!” “他的盲目以及自大,足以使他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孟玄策依旧沉默没有说话。 王蔺如再次倒下一杯北野烈酒,饮下而后再倒一杯,用手指微微沾取,在这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是线条,正是一棋盘,王蔺如似乎将内力注入,酒水迹完全消散不了。 “我父亲已经死了,但他的愿望,我却想着替他完成,征战西北,一定是由我来完成,我挺感谢你找出沈髯与顾欢,让我可以在走之前,一了往事!” 王蔺如审视着孟玄策的眼睛。 “整个大夏,不远的将来,必然是战火纷飞的时代!” “整个天下,我也只看得上你!” 他瞳孔中的火焰大盛,脸上挂着兴奋,紧紧盯着孟玄策。 “我父亲说过,男人一生,必然要有个对手,就像是当初的他与兰陵王一般,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明白,你是我这一辈子的对手,只有你这般不是人间的人物才是最好的对手,最好的知己!” 孟玄策将杯中的烈酒饮下。 眼神平静宛若天山上的湖泊。 他不禁喃喃,“天下?” 王蔺如闻言,直接指向桌子上的棋盘,“这就是天下!” 他身躯已然站起几分。 激动的语气。 “天下,就在棋盘间!” “而我要做棋手,你也要做棋手,也只有你当得起我的对手,可以与我在同一棋盘上下棋!” “这个天下叫做大夏,这个大夏叫做孟氏!” 孟玄策也微微起身几分,脸庞凑近王蔺如的脸庞,眼睛对视,毫不避让,“你又如何登上棋手的位置?” 语气中有着挑衅。 王蔺如伸出五根手指,眼神也是挑衅,微微张嘴,“五年!” “五年后,北方注定只有我一人!” “北方就是我站上棋手的位置,谁也挡不了!” 王蔺如再次凑近,嘴靠近孟玄策的耳朵,轻轻出声,“只有最大的权力,才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你不是兰陵王的儿子吗?没有权利,你注定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剑南就是你最好的地方!” “当然,东冶也是一个好地方,你不是喜欢听雨吗?那你注定会喜欢大海的模样!” 孟玄策在听到兰陵王儿子几个字时,脸色大变,这算是他的秘密,而后在听下去,他的脸色逐渐回复,听到剑南后,他眼神中的谨慎一闪而过。 王蔺如嘴中的热气还在他的耳朵边回转,“如果五年后,你不是我的对手,那么我会毁了这个棋盘,是一切,反正我现如今都是孤身一人,天下于我只是一盘游戏,可以让我舒展这十多年怨气,纨绔的最好游戏!” 王蔺如说完,便坐了回去。 喝酒,看向京城。 孟玄策也随之坐下。 手指的微动,代表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他不在乎这个大夏,也不在乎天下,更不在乎无数的百姓,他在乎的只有报仇以及他心中的某些人,现在,似乎谢箐芜也在其中。 王蔺如饮下几杯酒后,便起身,向外一跃。 身形宛若飞鸟,稳稳落在一匹骏马上,那匹马名叫飞雪,是北凛最好的战马。 没有言语道别。 王蔺如骑马向着郊外的刑场而去。 不惧风雨。 反而是酣畅淋漓。 脸上舒缓的笑容。 高楼上的孟玄策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坐在地上,靠在高楼上的栏杆,飘打着的雨丝,打击在他的脸上,他火热的心,逐渐变得冷漠,变得沉寂。 睁开眼睛。 看向高耸的天穹。 他没有体会过父子之情,母子之情,但他却知道生为人子,为父母报仇,这是基本的孝道,所以,这份恨意在他心中藏了十多年,就像是最小的种子,经历十几年是时间早已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也许开始只是一个想法。 但不断的岁月成长,这个想法便成为了一个目标。 不可磨灭的目标。 孟玄策摸着自己的心,刚才他确实动心了,哪怕现在他也动心了,因为王蔺如说的是实话,权利越大,知道的事情才越多,这是一个世间常理。 将银白鬼面放在自己的脸上。 他再一次想要与父亲,母亲商量,到底自己该怎么选择? 后来,他逐渐的睡去。 等到他醒来时,小雨已经停了。 雨水在高楼中留下了许多痕迹,包括他的身上与脸上,或者说白银鬼面上。 他起身,看向这个偌大的京城。 眼睛微眯。 嘴中微喃,剑南二字。 他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当年的事,当年的人,决然不止一事,也不止一人。 就像是他的武道。 随心意而行,观世间万雨。 这是一种出尘的道意。 既然要出尘,便要入尘。 这是他师父们的想法。 自然入尘,便要拿起。 拿起才可以放下。 不拿起如何放下。 沧澜间观雨,不正是这种意境。 于波澜壮阔间,品极细微之美。 不正是放下波澜壮阔,拿起极其细微。 只是,这一切,不能急,先解决龙骧才是先手,这是他的跳板,就看他这把刀,这把剑,可以斩下什么样的凶兽之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斩首,存活 王蔺如没有带领任何人,直接单人独骑,出城,线路明确单一。 他身上的白色蟒袍已经褪下,穿着的是最简单的衣服,可以说是平常人家在平常的衣服,就像是他对孟玄策所说,北方注定只有一人崛起,注定只有一个人有绝对的话语权,哪怕是明帝在北方,大军依旧要听他的,他现在变得简单直接,不在需要任何的手段曲折,而他也希望孟玄策可以把握住眼下这个机会,能在剑南立足,拿下绝对的话语权,这才可以让他五年后有足够的乐趣。 而现在,他的目标更是简单直接。 沈髯与顾欢斩首! 这是他对父亲的交代,也是他对自己的交代。 眼睛戾气自生。 眉心处的白色纹路若隐若现。 此时的郊外刑场中,虎卫已经守卫起来。 明黄色的甲胄,手放在腰间的长刀刀柄。 刻着虎纹的白金面具,只留下了两只眼睛,明亮而又透露着一种肃杀。 翻身下马。 没有在意脚下的泥泞与积水,王蔺如大步向着刑场的主座上走去,没有遮雨的帷幕,他也不在乎,直接坐在积水布满的椅子上。 他看了一眼还隐藏在云层间的烈阳,有些摸不准时间,但大致上应该到了,他现在还在等待锦衣卫的人将沈髯与顾欢送来。 小雨逐渐落下。 滴打,濯洗世间。 虎卫站在雨中也不动一分。 京城外的官道上,几辆马车缓慢前行。 汪直作为指挥使正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他坐在最前方的马车中,只有他一人,除了驾马的锦衣,他此时闭着眼睛,长长的叹息,西牢狱的狱头现在还被他关在西牢狱中,只是没有办法言语,也没有办法行动,因为牢头已经被割掉了舌头,也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但他还是没有说出实话,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 今早,他将沈髯与顾欢带出牢狱,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后方的马车上,沈髯与顾欢分别在一辆马车中,只是他们都靠在马车上,没有在意与他们在同一马车上的锦衣,闭着眼睛。 来到刑场。 汪直率先走出。 沈髯与顾欢没有任何的枷锁,在锦衣的包围下缓慢的下了马车,逐渐走到刑场的正中心的木台上,沈髯苍老的脸上平静的有些可怕,顾欢眼睛是中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是平静得如沈髯一般无二,两人跪在木台上,两位行刑人已经拿起了大刀,面色狰狞,粗胳膊上还有着一道蜿蜒的兽身纹身。 汪直站在马车旁,紧紧的盯着沈髯与顾欢两人,看了好一会儿,他才上了马车,带领着所有的锦衣消失在迷蒙的小雨中,身影逐渐消散。 王蔺如没有多看一眼,直接挥手。 小雨中,行刑手举起大刀,嘴吐烈酒,大刀上酒滴与雨滴交杂在一起。 行刑手挥下大刀。 头断。 鲜血如水柱。 身躯倒下,头颅倒转。 行刑手退下木台。 王蔺如却是纵身一跃,宛若屋檐间的春燕,身形灵活巧妙,没有着地,就稳稳落在木台上,他蹲下身躯,定眼看着倒转的头颅与脖颈断裂之处,与平常的肌肤一般无二。 他伸出手,再次确定了这个的真伪, 随后,他变起身离去前。 人,死,真的是一件在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王蔺如径直走到飞雪骏马的身侧,翻身上马,尸体与头颅自然有人收拾,这些倒是不关他的事情,明日他倒是真的要赶往北方了,不能在耽搁了,北方冬狮原先掌权人早就已经身亡,确实需要他过去稳定形势。 而冬狮原先的掌权人正是死于鬼字只下。 同样是鬼字案件,同样的许多年前在孟庭默的手下任职。 “大哥,昨晚他们应该上路了!” 京城中的泛海帮属地,陈洞庭已经将身上的绷带完全拆除,穿上了他正常的衣服,他脸色有些严峻。 “路上的海监司还不足畏惧!” “但京城的每一座码头都有海监司的人,这该怎么办?而且京城哲学码头的海监司人员可不是用钱就能收买的?” 陈洞庭着实还有些担心,主要是这次运送的东西实在是违禁,而且数目还不小,但叫他们运送的人是他们伫立在京城的背后人,他们不可能不听。 泛海帮帮主—陈烬幽。 他穿着的是泛海帮最为普通的粗布衣裳,身躯粗壮,面容就是最为普通的人,见到他的第一眼你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掌握大夏大半河道运输的人物,他此时站在甲板上,陈洞庭前,看着绵延不决的河流陵河,雨水滴下泛起的涟漪,一时之间沉默不语。 “我们可以拒绝吗?” 陈烬幽最终吐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他眼帘越发低垂,“他们传话来,说城北的码头他们可以控制一个时辰,而且他们似乎还有后手,叫我们不要太过担心!” 陈洞庭难得的一改平静的脸色,苦笑说道,“不担心?” “如若查出来,遭殃的还是我们泛海帮!” “后手?” “还有什么后手不能说明的?” 陈烬幽摇了摇头。 “小泽既然如今不在京城,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估计后日,商船便可以到了,你亲自去城北码头接应,务必要安全的结果货物,二十三日那天,他们也会派人接应,你只要好好的交到他们都手中就可以了!” 陈洞庭算了一下,再过一天他的伤势应该痊愈了,接应应该不成问题。 此时的京城一座普通的临近秦王府的府邸中,一辆马车直接进了这座府邸的后门,后院中已经有了两位男子在等待这一辆马车,亭外,中年男子沉默,正是以前接待过沈髯的中年男子,而亭中正是那位看着面相儒雅,眼中仿佛有星辰与大海的男人。 他背着双手。 同样背对那一辆马车。 马车上走下两个人,全身黑袍,掩盖其面容,而后马夫便驾马向着后院的马房中去,两个黑袍也同时脱下黑袍。 苍老的面容,加上深邃的眼神,正是沈髯。 另一个人,或者说女人,高眉冷眼,顾欢显得更加漠然,看着亭中那个背影,不前进也不后退。 沈髯却是直接进入这个后院中的这方小亭。 那个亭外的中年男子退后数步,低下头,显得从容无比。 沈髯站在亭中,看着这个背影,他原本迫切的想知道是什么人邀请或者说利用寒医馆的主人来邀请他到京城,他采取过许多的方法,今日却是这般轻易的见到了,心情在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儒雅男人直接背手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笑意,“你不是一直想见到我吗?” “见到我又如何?” “你我又根本不相识!” 沈髯眉头微皱,并不作言语。 凭借传递方法进入镇北府司衙门中的牢狱,同时送入东海海底泥,在指挥使汪直亲自送他们前往刑场时,还可以让整队马车都停下了十几息的时间,在沈髯与顾欢马车内的锦衣直接打开了马车的后门,从容的让他们离开,其余车辆的马夫以及锦衣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仿佛整个锦衣衙门中都是这个男人的人,只有汪直不是一般。 这些事情足以体现这个男人的力量。 整个锦衣卫仿佛都是这个男人的一般。 看着年龄只在三十余岁,正值男子的大好年华,特别是这个男子这般的男人,彰显出了无与伦比的魅力。 但他是真的对这样的一个男人没有映象,特别是他拥有这样大的权力,可以悄无声息的将剑南龙骧正副镇将都送入京城,这样的能力,整个大夏有几人有? 除了明帝孟庭苇,到底还有谁? 沈髯明确的在心中确定明面上真的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现如今,沈髯与顾欢可以说就是依靠这样的一个男人存活,心存感激?沈髯与顾欢都没有这样的情感,可以说若不是这个男人,他们不会来到京城,也不会这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男人那双眸子中仿佛看见了一切,看穿了沈髯的内心想法。 亭中有一方石桌。 男人大大方方坐下。 “整个大夏,认识我的人很少!” “但我手下的人很多,整个大夏有很多,我这个人什么不多,就是听从我的人很多,他们都知道有我这个人,却从来不知道我的名字,我的样貌!” 沈髯也坐下。 冷静的看着这个自称仿佛拥有整个大夏的男人,想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黔首与黑袍 “你可以叫我黔首!” 男人向着后方一招手,等在亭外的仿佛管家的男人转身向着一旁房间走进,不到几息,便捧着茶杯与茶壶,放在了亭中的石桌上,转身离去,不拖泥带水。 黔首直接亲自倒茶水。 清澈宛若幽深林间的小溪。 “这是来自最南方的一种茶!” 黔首微微出声,在他说话间已然将茶水倒好。 “一个小部落,弦子部落的清茶,是未嫁人的女孩用双手亲自采下,亲手撵磨,可以说整个京城或者是整个大夏都难得一饮,这样清澈如泉水却带着一种幽香的茶可是不多品尝!” 沈髯反而是嘴中喃喃的说着黔首两个字。 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 他看着自称黔首的男人微微出声,“百姓吗?” 黔首笑着摇了摇头。 不做声。 拿起茶杯示意他也喝一下。 黔首饮茶,饮得极其缓慢,那双眸子也紧闭了起来,沈髯自然也拿起了茶杯,看向这极其清澈的茶水,还有着白色的蒸汽冒出,弦子部落,他是真的没有听说过,在南方,山林间部落何其多,只是蛮族占据了大多数都山脉,还有着许多的小部落存活在更南方,有些屈服于蛮族,而有些却是因为距离,自给自足,弦子应该是哲学自给自足中的一个小部落,与近日赶到京城的月氏部落,完全不同,月氏,那是与蛮族对抗的部落,但如今来到京城,却是求援,因为在最近的一次部落战争中,他们月氏已经落在了下风。 沈髯看着这辈茶,脑海中却是闪烁过许多的想法。 黔首喝着茶,睁开眼睛,颇有兴趣的看着沈髯眼睛中变化的神色。 “解药怎么样?” 黔首问。 “九分把握!” 沈髯说。 沈髯看着黔首那双浩瀚如星辰的眼睛,既然已经被这个人救出,还连同顾欢一起,他就算不想说,这个男人估计也会有许多方法让他们说出来。 “今夜可以做出?” 黔首说。 沈髯微微沉默,略微思索,然后沉声说道,“可以,不过我的材料都在那个密室中,现在却是在孟玄策那里,特别是我已经调好了最粗制的药剂,只要在加上几味药材就可以完成,如果重新来过,必然半月内才可以制作出来!” 沈髯将问题直接交给了黔首。 拿不拿回来! 黔首脸上挂着一副笑容看着沈髯,直接起身,出了亭子,管家的男子直接迎了过来,黔首直接出声,声音比较大,因为他要亭子中的沈髯可以听见,“傅弈,将沈髯与顾欢安排在东院,他们只能待在东院,派人守在门口!” 傅弈点头。 黔首直接出了后院。 傅弈看向沈髯与顾欢,伸出手臂,脸上挂着笑容,“走吧,沈先生,顾小姐!” 黔首走在这座看似不大,布置中却格外显现大气的院落,他走到了正厅中,正厅中央一方香炉,袅袅薄烟升起,为这古色古香的房间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 黔首脸上突然挂起了笑容。 大步走进。 前方却是一袭黑袍。 黑袍完全遮盖住面容,背影深沉而又沉重。 黑袍,正是当初在关山上的道观对孟玄策出手的人,只是已经过了半月之多,他竟然还待在京城。 “看出什么了?” 黔首站在黑袍的一旁,也看向了挂在正厅墙壁上的大夏地图。 大夏全境地图。 包括了西北,也包括了南蛮,还有江东。 可以说,这是大夏从未到达的地步。 黑袍身形宛若山石,“大夏如今已然有些危险了,孟庭苇如今太自大了,他已经不清楚大夏军方还有哪些可用的人物?” 在他说出孟庭苇三个字时,平静至极。 黔首突然笑了。 “他不是一直如此吗?” 语气中颇有些打趣的味道。 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 “军备送到京城?” 黑袍说。 “最多于后日,便会在城北码头,我已经安排好海监司的人撤离的时间,何况,六扇门的四大神捕也在上面!” 黔首说。 黑袍有些嘶哑的声音却有些笑意。 “站得越高,想得越多!” “他们越是这样,便越发不确定是何人?他们还不确定惹不惹得起你,也不知道你?” “又怎么会揭露,只要在京城一个时辰,他们便什么也找不到,也不会有任何证据!” “这件事,他们绝对会告诉诸葛正我,而后便是孟庭苇,他会害怕,会起疑,攻打江东的战争必然会延迟,而高谟的两万海军还在东海海上,这场战争,我们还可以拖几个月时间!” 黔首微微点头。 “不错!” “南方的月氏也会带来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 “江湖上的武林大会也要召开,第一届的武林盟主也足以吸引许多江湖人士,而且是在前朝之都的南阳洛阳,六扇门与锦衣卫也会赶往洛阳,维持一个稳定的局面,孟庭苇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注意江东!” 但黔首微微沉默。 他有些迟疑,黑袍没有转过身躯,但还是微微出声,“怎么了?” “最近一直有人在破坏我们的计划!” 黔首微微皱眉。 “我们本来只是送了一小部分王韫的贪污账本,但是到叶鸢的手上却是全部,加上杜薪集与李宪的那处工部的账本,整个局面越发的不可控!” “而且你也知道有人对龙骧出手,我好不容易将正副镇将带回京城,稳住消息,但副镇将还是死了,现在沈髯一抓,什么都曝光了,估计孟庭苇也已经知道了,而且北方的冬狮也从我们手中失去,似乎有什么也人也在这方浑水中!” 黑袍有些沉默,气氛却骤然间宛若暴雨降临。 “最近魔教在各地的发展也有些被阻挡!” “似乎有一股阻力,在江湖上一直在阻挡!” 黔首此时却是小笑了。 “连你魔教教主都没有办法!” “你可是连败三大大宗师的人物,可以说是江湖第一人!” 黑袍闻言没有言语,但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头上的黑袍轻微的扭动,这是在拒绝。 “对了,今晚我要派人去神侯府中的孟玄策房间中拿到粗制的解药,你去吗?” 黔首说。 黑袍应了一声。 算是答应了。 “王蔺如我见过!” 黑袍突然出声。 “王阖在世时,可以说完全的压制了他的才能,天赋异禀,灵气聚在眉心,天生的练武材料,掌握住冬狮对于这种将野心掩藏十几年的人来说太过容易,北方的另外两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可以说,几年后整个北方都在他的手中,孟庭苇的手必然会在北方退回!” 黔首微微挑眉,“倒不知你对王蔺如有这种高的评价!” “这个世界上有种人,他们天生便是领袖!” “他们天生便是为权力而生!” 黑袍声音有些缅怀。 倒是黔首,长叹一声,“那曾经的兰陵王孟庭默呢?” 黑袍突然发出嘶哑的苦笑,身形不在如山石,有些低垂,“他?” “他只是一个逝去的人而已!” “既然已经逝去,不过是一个失败的人而已!” 语气间有着的是经历人世繁华后的落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秦王孟明渊 黔首指向了剑南,“怎么办?” 黑袍明白他的意思。 剑南龙骧已经被狙击,而且剑南节度使李神通一直在追寻他们,想抓到他们,这次龙骧也是好不容易瞒住李神通,可是沈髯被抓,密室被发现,估计李神通便会知道这些事情,那个时候他们在剑南的一些布置估计会很艰难。 “放弃吧!” 黔首闻言不禁挑眉,在剑南花的时间与精力,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王蔺如今日在城北高楼与孟玄策喝酒论事!” “王蔺如高傲无比,他在京城见到的最后一个便是他心中认为最重要的人,他把握北方,那么他便会希望孟玄策可以把握剑南,一个人注定太寂寞,他的这些心思不过是年轻人的心性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孟玄策会接手剑南?” 黑袍听到了黔首的问题,默不作声,那便是同意了。 但黔首还是有些不确定,“你确定他会将剑南把握住?” “我也曾远远看过他,也知道他的这些事情,他的洒脱心思占据很大的空间,他又怎么会主动背起剑南这个累赘?” 黑袍转过身来,从黑袍中将双手伸出再次将黑袍拉扯,将自己的身躯越发的隐藏,看见自己这个老朋友这个动作,黔首那双宛若星辰与大海的双眸微微黯淡,就算是被誉为江湖第一人,但他也不会再向前了,因为他的心境已然有了破绽,但正是因为这个破绽,他可以活下来,他可以耗费这么多年的时间来布置这个局面。 “他会的。” “仇恨就像是一颗小种子,十八年来,在缥缈峰上的生活,虽说让他造就了不染红尘的那种谪仙气质,但这颗种子也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这就像是他心境中的一个破绽,只有亲自找出磨灭,不然,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进一步,只能卡在大宗师的境界,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达到大宗师,只要他达到,他明白,武道的至高境界那是要明己,净己!” 黔首微微笑了,“你对他这么大的信心,可以达到江湖上许多年没有达到的境界!” “有种人,天生生下来便是为了证明一切都是可能,没有痴人说梦这一说法!” 黑袍撂下这样的一句话。 径直离开。 黑袍有些扬起。 黔首背着双手,走近那副地图,眼睛中的神色越发的莫测。 “师父” 沈髯直接打断了还没有说完的顾欢,脸色有些凝重,将院落的门关好,走进房间中,再次关好大门,脸色这才逐渐缓和,坐在椅子上,微微后靠,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着实有些疲惫,这些日子在牢狱中,身体也确实被时光韶华拖累,无法太过劳累,吃不消啊,沈髯心中微微流露出这个想法。 想要活下去,必须要将解药配制出。 这是沈髯在心中给定的目标。 顾欢见到沈髯脸色缓和,这才说话。 “师父,我们难道要一直被关在这里?” “他们需要我!” 沈髯说。 “可是师父,完成了这个解药,然后呢?他们怎么处理我们?” “我们能如何呢?他们将我们救出,现在在大夏的官方记录上,我们两个是死人,只有改头换面,但现在我们被他们监控,只有安静的待着!” 沈髯说。 说完后,他突然抬头,看着顾欢,“孟玄策就这么轻易的发现了密室,他是如何知道镇南王最后是你下手的?” 闻言,顾欢倒是沉默的看着沈髯。 “师父,那你呢?” “既然已经下了药,却还是要借我的手,你在现场留下什么线索?” 顾欢的语气有些质问。 她是从王阖的夜军下存活的人,心境极其坚韧,就算沈髯将她收作了弟子,她还是会首先为自己考虑。 看到顾欢眼中的高傲与质疑,沈髯突然发笑。 “不然呢?” “我当初为何救下你,就是因为你与我在心中对于王阖都是敌视,这样做,你不是也报仇了吗?” 看着沈髯的笑容,顾欢沉默了下来,收起了高傲与质疑,出了房间,到了另一边的房间中,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她突然间发现自己在世间没有了任何的目标。 孟玄策的那一句,你不配! 至今还是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外面的傅弈也将监管的人安排好,慢步向着一旁的秦王府,整个京城,有三位孟氏的无权王爷,秦王正是这其中最为盛名的王爷,因为他曾经是南靖叛乱中的关键人物,所有的叛乱都是由他的名头所起,被兰陵王击败的叛军溃散,却没有任何人管他,他自然被带回了京城。 明帝倒是心胸比较宽阔。 对于秦王这一位表哥,他还是给予最大的宽容,给予他的一所王府,不限他的人身自由,每月也还有奉银,不过他这一辈子倒是要待在京城,困死在这座大夏的都城中了。 傅弈从王府的偏门进入。 秦王虽然算作是大夏最为尊崇的王爷,但王府中却是十分的寂寥,这也算是这位王爷的性情使然,他的书画在大夏的文坛上算是一绝,可以直追古人,却又创作了新的风格,特别是山水画,山水诗,清奇中带着淡雅,就像是风雨朦胧间的高山,这样也更加加剧了他的不羁性情,平时见到孟庭苇还有所内敛,平时完全就是放荡不羁,性情古怪,这也是王府人少的原因。 傅弈这一路上,倒是没有遇见什么人。 走到王府的一方竹楼中,傅弈的神色显得颇为恭敬,他走进,看向了正在匍匐在地上一方白纸的男人,微微拱手。 男人单手支撑,另一只手握住长长的白毛毫笔,正在这方宽大的白纸上大气的挥动着手臂,勾勒出一方厚重的山峰,他披头散发,神色有些癫狂,没有在意进来的傅弈,神色中只有专注,也只会有专注。 “王爷,黔首传来消息,需要你出手,召集文人,将出征江东的想法彻底扼杀,现在的大夏经历不起动荡,他也让我告诉你,有一双黑手正在不断拨动大夏这摊静止的湖水!” 闻言,秦王孟明渊,骤然间停笔,站起身来,挥毫泼墨,在这方白纸上留下最为出彩的一笔,散尽的黑色墨迹,在勾勒出的这方厚重的山峰上更加增添了一丝朦胧的色彩。 站起身来,将白毛毫笔放在了砚台旁。 抬起头来,看着傅弈,“有双黑手?” 傅弈在度拱手点头。 “那有如何?” “布置这么多年,我们岂能惧之?” “最近正好有一个文人会,我会“好好”传达这个江东的消息!” 秦王孟明渊微微出声。 眼睛中的放荡不羁与肆意张狂逐渐消散,变得沉稳,宛若这方白纸上厚重的山峰。 夜晚降临。 京城再一次笼罩在黑色的色彩中。 薄如纱,轻如云烟。 神侯府因为现在四大神捕外出,只有诸葛正我与孟玄策两人居住,当然,现在还要算上谢箐芜与她的母亲,只是现在诸葛正我留在六扇门衙门中,谢箐芜母亲因为劳累还在自己的房间内休息,所以正厅上的饭桌上只有孟玄策与谢箐芜两人。 两个人在摇曳的烛火下吃饭,颇有些夫妻间的感觉。 谢箐芜低着头,缓慢的吃着饭,脸色红润,孟玄策看着这一幕,也是摇头一笑,静静的吃着饭菜。 “对了!” 谢箐芜突然抬起头来,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不敢注视孟玄策那双星眸,“昨晚将我母亲安排好,她还没有见过你,今早不是醒了过来,叫我好好的感谢你!” 确实,昨晚安排好谢箐芜的母亲,已经到很晚的时刻了,而谢箐芜的母亲也没有醒过来。 “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孟玄策微微挑眉,看着脸色越发红润的谢箐芜,“以身相许?” 谢箐芜的头倒是越发的低着,孟玄策见状也就不在打趣她了,倒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再过几天,我估计就要前往剑南,先给你说一声,我这一去,估计要很长的时间,你与你母亲好好住在神侯府,诸葛世叔会照顾好你们的!” 谢箐芜骤然间抬头,睁着大眼睛,一闪一闪,“很危险吗?” 孟玄策看着这个模样的谢箐芜,不自然间伸出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温柔的说道,“放心,你还在京城,我自然会回来的!” 没有安全感的人会特别在意安全感。 孟玄策与谢箐芜都是这样。 他们都是互相给予安全感的人,是这个世界上都不可代替的人。 有些人,他们见到的时候变已然注定了结局。 谢箐芜颇为害羞的点头也许是因为昨晚的那一抱,以及那样的一句言语,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回到房间。 孟玄策从床的一边拉出两只口袋,里面装着的是从沈髯的密室中拿到的药剂,他今晚就是要好好选择,将有用的药剂留下,有可能还要带到剑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听雨雨落醉黑袍 药剂实在是有些多。 孟玄策不禁有些感谢沈髯,因为他将那些瓶瓶罐罐都标注好了名称,有些还注明了用处,这对于孟玄策来说倒是省去了许多无用的功夫。 粗制! 孟玄策拿起这个瓶子,将褐玫红色的塞子打开,里面的味道立刻传来,是一股花香,他将塞子重新塞好,细致的看了看,才注意到瓶底还有小字,龙骧,看到这里孟玄策一笑,看来这就是沈髯研制出的粗制解药,就算不能彻底的清楚,应该也可以好好抑制,他将药剂好好的放在自己旁边的桌子上,这次去剑南,这瓶药剂确实比较关键。 夜色逐渐加深。 孟玄策的房间中烛火却一直通透。 外面的神侯府中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孟玄策的院落在比较边缘的地方,可以说现在只有他一人,但是忽然微风一吹,屋顶上骤然间站着一道宽阔的人影。 纯黑色的大袍,将他全部的身形完全的掩盖在其下。 他身形微蹲,内力夹杂起劲风。 他没有直接向下,而是宛若光影交替一般,到了院落大片空地上,身形半贴近地面,战意宛若山岳直接拔地而起。 孟玄策在黑袍自屋顶外放气息时,便已经察觉到,他身形一滑,到了床边,右手已经放在了听雨剑上,头微微仰起,黑发如瀑展开,微微屏住呼吸,瞳孔皱缩,嘴角处邪魅一笑。 黑袍,周身黑雾宛若龙游。 前进。 不断前进。 加速。 再次加速。 脚下经过的地面直接被划破出长长的划痕。 而孟玄策却是直接冲出房间。 听雨出鞘。 淡青光芒闪烁。 雨滴在他的剑上跳动。 他双手持剑,齐眉,剑光在他深邃黑曜石的眼睛中倒映。 黑袍快。 他就更快。 手放开,听雨拖曳。 他单手挥出。 漫天雨落。 青色光芒夹杂在雨中,凝成剑形。 称为剑雨,最好不过。 黑袍冒雨前行,双手伸出,黑雾翻滚,抵消剑雨,但黑雾被剑雨抵消过半,那条黑龙已经若隐若现。 黑袍不退反进。 双手化拳。 黑雾缭绕。 孟玄策眼中光芒大盛,听雨剑身上雨滴化作千万,荡漾着前行。 而他,也挥剑前行。 一道澄亮的剑光直接展现。 斩雨,破风。 黑袍先行一步踏在地上,双手张开,竟然直接将剑光抓住,撕扯碎裂开来,万千光华如萤火虫一般,而黑袍也见到了挥剑而来的孟玄策,剑身上的雨滴已然消散,姿势直接扭曲,腰间发力,剑锋凌厉。 但黑袍却是再次伸出手。 黑雾涌动。 黑龙缠绕在剑身上,孟玄策竟然停滞几分。 黑袍双手一震,孟玄策身形跌晃而出,漫天的雨骤然间停下,而后消散。 孟玄策半蹲着站在不远处。 右手持剑。 藏在自己的身后。 黑袍挥袖。 黑雾完全内敛。 而他一只手伸出,化作拳头,向前一挥,脊椎处竟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长龙,飞腾而出,在他身上盘旋飞舞,这一拳挥出,夹杂着巨大的力量,他没有动一步,但黑袍面前的地板直接破碎,却没有一点声响,孟玄策看见没有看见任何的光辉,但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宛若火山喷发,径直向他而来。 孟玄策垂着腿,背后持剑,还是不动。 他在心中默念。 一。 二。 三。 骤然间,山峰上的黑暗被照亮。 燥热的天空上下起了暴雨。 云层积聚,雷霆涌动。 这一剑,夹杂了无数的风华。 无数的雨声也夹杂其中。 这一场雨,淋漓尽致。 这一剑,宛若开天的第一缕光芒。 剑光,凌厉。 站破一切。 于无声中,直接破碎一切。 无形无声。 黑袍同样的,身躯一转,宛若飞鱼,直接飞向孟玄策,而他的黑袍中涌现出无数的黑雾,就像是夜色即将要笼罩大地,一切都将沉沦。 没有任何阻挡。 孟玄策再次向前奔袭。 短暂的距离,短暂的时间。 瞬间接触。 听雨激荡而起。 黑袍挥拳而下。 银炼升起,宛若月光。 交织在听雨剑上。 但还是敌不过黑袍的一拳。 孟玄策身形直接飞出,胸腔中的逆血翻涌,狠狠的靠在墙壁上,声响有点大,嘴角溢出鲜血,他脑海中缓过来,不禁苦笑,又是这般,还是不敌这人的一拳。 “咳咳!” 孟玄策再次咳出鲜血。 胸腔中有些拉扯的疼痛。 这一次倒还好。 道意没有碎裂。 骨头也只是微微碎裂,不用太久,他足以恢复。 黑袍没有杀意,只有战意。 孟玄策相信他这次还是不会杀自己。 黑袍走近,孟玄策依旧只看得见那一袭黑袍,他伸出手,在孟玄策的怀中摸索,拿出了小瓶,正是沈髯粗制的解药,孟玄策见到这一幕,不禁再次苦笑。 “放心,我知道你要去剑南!” 孟玄策闻言到没有什么惊奇,既然来拿解药,必然是知道龙骧的背后黑手之一,所以知道他要去剑南也不足为怪。 “等到真正解药研制出,我自然会再来!” “你如今的武道实在太弱,就算进入了宗师,在整个江湖上能够轻松要你命的还有很多,特别是剑南这个龙虎混杂的地界!” 黑袍扯着嘶哑的声音说完便跃起,消失在黑暗中。 孟玄策不禁再次咳出了血液。 最先来到孟玄策的院落中的还是谢箐芜,见到这一幕,她眼睛有些红润,撅着嘴,叫人来将孟玄策抬回了床上,这样一动间,又是撕扯的疼痛,孟玄策没有出声,强忍着疼痛,因为谢箐芜还红着眼看着他,他示意谢箐芜将自己的听雨收回鞘。 听雨有灵。 此处却是任凭谢箐芜拿起放回到了剑鞘中。 要知道冷血与追命曾经都想拔出听雨,却是被剑气割破手掌,所以说,主人与剑都是一模一样。 孟玄策示意家仆出去,也不用叫医师。 随后他叫谢箐芜在桌子上找到刚才他放在桌子上的药剂,他清楚的记得桌子上有一瓶内服的伤骨汁以及安稳住内伤的固华散,谢箐芜撅着嘴,颇有些不快,但还是将这两瓶药剂给他服下。 孟玄策现在是不能动弹。 嘴角挂着苦笑。 谢箐芜将拿起湿布,擦拭着孟玄策有些脏的脸面,只是眼中的神色颇为不快,手上的力还在不断加深,碰到一些擦伤,孟玄策强忍疼痛,没有开口。 “好了!” 孟玄策还是开口,“他只是想拿一支药剂,而我也想试试我与他的差距,江湖之上的比武,这样很正常!” “况且我也没有特别重的伤!” 谢箐芜没有开口。 只是伸手将孟玄策的眼睛闭上,而她也坐在一旁,守着他,孟玄策强忍着疼痛,直接将谢箐芜拉到自己是床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体旁边,谢箐芜骤然间不快的眼神变得羞涩,脸色越发红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二十三日,城北码头 “想要照顾我,也要休息好吧!” 孟玄策柔声说。 “伯母今晚估计也不会醒!” 谢箐芜脸色红润,心跳得越发得快。 而孟玄策倒是逐渐沉睡。 沈髯的药剂药效绝对是非常喜人的。 二十二日,天刚刚亮。 此时的太阳还没有升起,而镇南王府却是大开府门。 一匹雪白是骏马已然备好,正是飞雪。 王蔺如脱下了白蟒王袍,穿上了粗布衣服,将自己的头盖上,掩住嘴,只露出一双眼睛。 今日正是他前往北凛的日子。 他翻身上马,手中握着一柄长枪,白色纹路,刻着星辰与山海,枪头呈现三刃状,颇有些狠厉的感觉,红缨在风中摇曳,他将长枪挂在马背一侧,并在另一侧挂上了一把宽刀,正是北凛作战所用的斩马刀。 王蔺如向着管家点头。 随后便驾马冲出了这条街道,向着北方的城门而去。 那里,已经有一队朱雀禁卫的人在等着他。 这是朱雀禁卫统领—孟萧然特意送给王蔺如的人马,也是他在北凛冬狮立足的资本之一,王蔺如没有拒绝孟萧然,却不代表他已经站在孟萧然的一边。 破风声中,骑马跨出城门,与朱雀禁卫会合之时,他转身看了看这座大夏繁荣的都城,粗布下挂着笑容,嘴里还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那是孟玄策。 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王蔺如在心中的第一句话, 当我再次回来之时,这座都城必然只能是一座炼狱。 这是他的第二句心里话。 因为,他厌恶这个虚假的城市,也厌恶这个让他失去了父亲,浑浑噩噩了许多年的城市。 拉扯缰绳,王蔺如率先冲出,向着北方的树林而去,后面的朱雀禁卫穿着同样的粗布,马背上挂着赤红色的长刀,那是朱雀刀,与斩马刀同样用于斩马的刀。 朱雀禁卫也都是王今日那般遮掩的模样,紧紧跟随王蔺如。 他们,一路向北。 而孟玄策却还是躺在床上养伤,内力在缓缓的流动,滋养着他的身躯。 在一条不知名的河道上前行的泛海帮商船也在赶往京城,无情一行人,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房间中。 江湖上,却已经是闹翻了天。 因为,在洛阳设立的第一届武林大会已经发送了帖子,邀请天下英豪,不管是大夏,还是南蛮,亦或是西北,更有来自江东的人。 这个由八大门派设立的大会,吸引着无数的江湖人士。 而这个大会的目的,正是联合各派,共同进攻魔教。 魔教发展太过于迅速,吸纳了不少江湖上的恶人,加上六扇门与锦衣卫的漠视,魔教基本上是在江湖上已经灭掉了好几个门派,正在不断向北蔓延,单凭一派之力,决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八大门派就决定筹备武林大会,选出一人,集八大门派之力,共同击溃魔教。 六扇门与锦衣卫实在精力有限,本来就无法监控江湖,也只是平时监察报案有关江湖上的事情,没有人报案,他们什么也管不了。 所以,这一场江湖上的厮杀。 注定只能有江湖人。 也只能由江湖人来解决。 武当,少林,这两大武林泰斗都已经差人前往洛阳,在去往洛阳的路途上,无数的江湖人,厮杀,也很常见。 明帝孟庭苇全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 他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了江东一事上,特别是高谟的两万水军,至今还没有消息传来,加上北凛方面的不稳定,他特意派出王蔺如前去,因为这是王阖生前与王蔺如共同努力的结果,让明帝亲眼明白,亲耳听见王蔺如的将帅之才。 所以,在朝堂上,他才立排众意,因为他在几年前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王蔺如的能力与他的位置。 特别是今日上午时分在春日楼中的文会。 秦王孟明渊参与是文会。 不知道是谁将他要进攻江东的消息传出。 文会上不少的激进文人以及大儒都是十分不同意,好好一场文会,却是变成他的批评会。 结束后,这一消息彻底的传遍了京城,不少大儒都是曾经的朝堂之人,自然不少人上书言明这件事情的不合理,劝告他不要再进攻江东,南蛮以及西北漠族都在蠢蠢欲动,还有不少没有名声的年轻文人还说出了北方都葛汗部落,却没有多少人相信一个小部落比得上漠族。 明帝孟庭苇脸色颇为难看。 这是朝堂上的那些顽固共同的手段。 群伐。 笔讨。 这是他们在正常不过的手段了。 他叫孙大海将这些奏折全部扔掉,并命司礼监不得在将这些奏折送到德乙殿来。 二十二日就这么平淡的度过。 而二十三日就这样平静的到来。 黔首站在自家院落内,静静的等着城北码头传来的消息。 城北码头。 陵河穿梭。 不少商船都在这里卸货上货,但今日却是少有人迹,海监司派人在外围彻底的隔离,海监司的人也站在外围,这个码头此时只有泛海帮的人前来接货,而领头人正是洞湖剑,陈洞庭。 他背着双手,站在码头。 看着宽广的河流,望着远处的一支船队。 下午时分,泛海帮商船临近城北码头,陈洞庭看着外面隔离的情况,心中竟然有着丝丝担心,不知从何而来,他看着商船靠近,不自觉的把手放在剑柄上,摩擦着剑柄末端的碧绿玉石,随着商船贴近码头的声响,他一挥手,泛海帮的众人一起靠近。 好几只商船,都靠在了岸边。 泛海帮的众人都开始卸货。 沉重的声音中,无情,冷血,铁手,追命连同苏国公府的管家一起下了船,陈洞庭看着这五人沉默不语,没有在意他们,精力全然放在卸货上,四大神捕在船上的事情他早已知道,这原本就是计划中存在的事情,既然背后之人不在意,他也不需要太过在意。 好不容易下船的无情,压住追命的好奇心,强制的要求一起离开码头,他自然看见了远处隔离人群与码头的海监司,这件事情连海监司都没有管,他们又怎么管呢? 这根本不在他们的职责中。 他们五人在外面找了一辆马车回到了神侯府中。 而陈洞庭也卸货到了最后。 一声悠长的马鸣声骤然间令他心一慌。 他转过头去,领头之人他认识,兵部尚书裴竹石连同玄武禁卫统领魏羡鱼,他们率领着玄武禁卫连同海监司的人员都围在了里面。 陈洞庭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泛海帮的一个人突然将卸下的大箱子给弄翻了,落在地上的是明晃晃的兵器,刀与剑。 无声中的一股压力。 裴竹石几乎笑着走了过来,对着陈洞庭只是说了一句话。 “陈大宗师,走吧,随我去兵部衙门走一趟!” 兵部主管军事。 像这般将兵器运进京城,确实是兵部的职责。 陈洞庭苦笑一番,跟着裴竹石而去。 而魏羡鱼基本控制了局面,将卸下的箱子连同泛海帮人员以及海监司人员一起压走。 前往的方向也是兵部衙门。 因为,这是裴竹石的消息以及他求来的圣旨。 站在自己院落中的黔首听到傅弈传来的这个消息时,他没有任何的惊讶,他知道一直有一双手想拔除他们,而这一次这么明显的行为绝对会被他们发现,但 黔首突然笑了。 意味悠长。 而随后,秦王得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同样模样的一笑。 我倒想看看,到底有哪些人! 孟明渊眼中的肆意狂傲再次展现,拿起白毛毫笔再次挥洒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于喧哗淡然中离开 孟玄策得带这个消息时。 不禁沉默。 因为陈之泽,他对于泛海帮的未来也不由得担心。 但因为陈之泽在离开京城时特意来与他见了一面,所以他也对陈之泽有了一种幸运感。 陈洞庭被关进了兵部衙门,明日会审。 而陈烬幽与他的泛海帮却没有任何事情。 这件事,就看陈洞庭如何说了。 连同海监司的官员都要收到牵连。 京城中的喧哗至极,因为这是泛海帮的事情,洞湖剑陈洞庭的事情。 孟玄策却是一笑。 明日会审。 注定热闹,喧哗至极。 而他明日却要离开。 于喧哗中淡然离去。 倒也不错。 京城喧哗。 泛海帮运送可以装备万人的军需到了京城,意图不明,海监司还为其特意的划分时间,却被裴竹石连同魏羡鱼联合抓捕,被关进了兵部衙门中。 魏羡鱼在将玄武禁卫带回紫禁城后,便快马赶回魏府,所谓的宰相府邸,急切的走姿,重甲微微作响,特别是挂在腰间的玄武刀,与朱雀刀类似斩马刀不同,这玄武刀却是十分狭小,刀背薄窄,隐藏在刀鞘中的狠厉刀身,更是露出狠狠的杀气。 推开书房。 魏无忌已然坐在了椅子上一个多时辰。 城北码头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了。 手指敲打。 魏羡鱼因为甲胄没有坐下,站着说话,“父亲,这件事情太过突然!” “我没有机会传递给你,而且裴竹石手中还有圣旨,就算是父亲你也无法拦截!” “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无忌只有这样的一句话。 眼神中透着一股阴寒,作为在位时间最长的宰相,他的狠厉已然被时间掩盖在这具苍老的身躯中,但这次事情却是是在他与那几位的预料中,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是裴竹石,这是他的弟子! 魏羡鱼明白他父亲言语中的示意,为什么是裴竹石,他知道父亲最近确实有些动作,不同意明帝征战江东,却不能直说,春日楼中的文会施压是一部分事情,但似乎今天这才是最为施压的一件事情,可现在确实演变成为了最明白的事情,几乎京城中人都知道了。 “今日早朝后,大臣们都出了宫门,我守卫在南北玄武门,裴竹石却是从朱雀门进入,我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直到裴竹石带着圣旨到了南玄武门,直接找到了我,圣旨上明确至极,裴竹石为主,我只是率领玄武禁卫辅助他,就这样,他带着我到了城北码头,然后就是京城传的那般。” “等我回到京城,我也特意了解了裴竹石的进宫时间,但他却是没有出宫,早朝结束后,直接到了德乙殿内,然后就带出了一道圣旨!” 魏无忌没有说话,拿起了一本书,这是前朝《官策》,这也是他曾经送给他的弟子裴竹石的第一本书,为官之道,他微微苦笑,真的是出师了啊! “看来这是裴竹石早就计划好的事情了!” “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却是与陛下一条心了吗?想要替陛下先给我一个下马威,示意我急流勇退吗?” 魏羡鱼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父亲,陈洞庭是否会咬出” 魏无忌摇了摇头,“陈洞庭谁都没有见过,他们泛海帮也就只知道他们背后站着人而已,他谁也咬不出来,反而他是我们反击最好的机会!” “特别是兵部!”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重。 魏羡鱼点了点头,便从重甲的夹层中掏出了一份文书,或者说是兽皮,“还有一份剑南节度使李神通的文书还在赶来的路上,不过明日绝对可以到达京城!” 魏无忌接过兽皮,浑浊的眼睛中闪烁过精光,“那北方的文书呢?” “刘青的罪书?” “刘青的文书应该也可以明日到达!” 魏羡鱼回答。 魏无忌却是突然笑了,“裴竹石,我以为他是我最好的接班人,大臣的意义,他还是没有搞懂!” “明日,就好好教会他!” 魏羡鱼闻言只是点头。 兵部大牢中,裴竹石已经离去。 陈洞庭坐在牢房内的草垛上,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恐惧,周围的牢房中空无一人,寂静的这种压抑气氛也不能将他这种平稳的气势破坏,他在等待,等待有人带来的消息。 决然不会没有人不管他! 稍微过了没有一会儿。 一个劳役从外面走了进来,平淡无奇,从他身边走过。 “任何话都不用说,明日庭上自然有人为你说话!” 仅仅这样一句话。 说完,这个普通的劳役便自行离去。 外面拦截的牢头一行人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这个劳役就这样大模大样的走出了兵部衙门,没有任何人注视他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牢房中的陈洞庭,微微仰着头。 等待,真的是一种煎熬! 而且是这种没有任何确定性的等待,不明白自己在等待什么,心中最为难受。 他大哥陈烬幽今早已经对他说明白了,计划估计有些变动,叫他随机应变,不曾想竟然是这般的随机,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不过对于他,最要紧的还是保护好泛海帮与自己是亲人。 明帝孟庭苇坐在德乙殿内,有些沉默。 裴竹石今日前来向他报告,泛海帮私自运送了近万人的军备,特别是兵器,他心中确实怒火横生,但他更关心到底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 反叛? 他在位期间,绝对没有任何的大问题,大夏的百姓还是比较相信他,那就算反叛,又有什么理由呢? 明日审判! 这也是明帝孟庭苇留给那些人的时间。 让他们好好准备,他也想看一下明日这些人又有什么招可以扳回来这一局! 神侯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追命脸上挂着笑容,扶着身子,铁手与冷血的脸上有些蹦不住,无情微微摆头,“玄策,你倒真的是多灾多难!” 孟玄策听着一旁追命的嘲笑声,倒是直接战了起来,他的伤势已然痊愈,只是谢箐芜要求他好好躺在床上,但当他一站起来,谢箐芜倒是刚好走了进来。 一看到孟玄策起身,她眉头微皱。 看见这一幕,孟玄策苦笑着躺了下去。 倒是无情四人转过头来,四道目光都盯在谢箐芜的身上,谢箐芜顿时低下头,走了过来,将孟玄策的药剂端了过来。 孟玄策见状,微微拍手,将四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看到他们眼中的局促,特别是追命,他长叹一声,“这是谢箐芜,她和她母亲现如今也住在神侯府中!” “无情!” “冷血!” “铁手!” 前面三人都是正常的介绍自己,轮到追命,他倒是笑着说道,“弟妹,你好!” “我是孟玄策的哥,是那种他最佩服,最尊敬的人,我叫追命!” “既然你是玄策的妻子,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说,我大小在京城中也算是一方人物,虽然比不上玄策的身份,对吧?” 看着追命的自来熟。 孟玄策是真的想起身,掐住他的脖子,好好问一下,什么叫最佩服,还最尊敬? 谢箐芜倒是只是听见了弟妹,玄策的妻子这两个词语,头低得更下了。 给孟玄策端好了药剂,谢箐芜也就出去了,随着孟玄策问到今日在城北码头的事情,在他们还没有回来之前,诸葛正我便来到这里与他好好讨论了许久才离开,带走管家,留下了无情四人。 听到孟玄策问起。 四人都是一愣。 对视一言难后,无情说道,“估计明日的会审有很大的变化!” “泛海帮实在是太过于平静!” 听着这话,孟玄策倒是舒坦一笑,“明日反正我也要离去!” “再大的事情总不可能与我相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兵部会审,北凛雪狼 四月二十三日。 京城南门口,孟玄策趁着有些迷蒙的雾气,骑着黑色的马匹,看着普通却是剑南最好的马,青血马,全力奔跑,其汗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淡青色而闻名,与北凛最北边的烈马汗血宝马齐名,南北齐名。 马背两侧挂着听雨,沧澜,都被粗布裹着鞘连同柄,只看得见大致的形状,知晓应该是武器,而白银鬼面放在了马背上的包裹里面,包裹里面除了面具就只剩下银票与几瓶较为重要的药剂,就像是诸葛正我与孟庭苇认为的一般,他两位师父早就为他备好了一切,特别是钱财。 到了剑南。 其余的一切,自然是可以用钱购得。 没有任何人送他。 他也没有留恋一眼,驾马而行。 剑南龙骧是一方面。 但鬼字案件才是孟玄策心中最为重要的事情。 而鬼字案件是从南方开始的,由南向北推及,推及到京州后,竟然没有继续推及,北凛内完全没有鬼字案件的发生,要知道现如今北凛三位大人物中的一位曾经也是孟庭默的下属,在孟玄策的心中他倒是需要到剑南看一看。 他早就神侯府中与众人道别。 无情四人与诸葛世叔他倒是不担心,主要是谢箐芜与她的母亲,他特意与诸葛世叔说了要注意谢箐芜,他也留下了一些钱财,他也知道整个神侯府,估计她都不好意思张口,只有先留下一些钱财预防。 而前往剑南的路线,他也设计清楚。 陆路,官道,预计半个月。 实在是路线问题,京州,江南,剑南,前两个州府路线还比较好,但剑南确实山地丘陵,特别难以赶路,这还是在天气状况非常好的状态,如若就像是他从缥缈峰到达京城下着小雨的状况,估计还不止半个月。 孟玄策算是走得比较匆忙,因为昨日自南方来的月氏以及城北码头的事情,使得整个京城现在有一种风雨袭来的气势,他正好走得比较低调。 太阳升起。 兵部衙门大开。 整个兵部却已经是人满为患,他们都是因为一件事来到这里。 泛海帮运送军备,兵部主审,大理寺协助。 一大早,京城的人群便在这里聚集。 京城人家非富即贵,实在是大夏悠久,富贵勋贵之家不少,所以,无所事事之人还是不少,自然有许多人关注。 兵部衙门有些喧闹,直到里面的衙门人员出来示意他们安静,这时整个衙门这才安静下来。 捕快林立。 肃杀之气。 裴竹石穿着一身官服坐到了正上方的座位。 而后叶鸢也是穿着自己的官服坐到了一旁,两人都是一品大员,年岁上也只是叶鸢年长几岁,中年而已,两人没有看对方一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沉默,似乎两人都在等待什么。 “宰相大人到!” 外面的兵部衙门人员向着里面报了一声。 骤然间聚在门口的人群自动分散。 魏无忌如同裴竹石与叶鸢一般,穿着同样的大夏官服,步伐稳健,两位家仆跟在他的左右,今日本来只是由兵部与大理寺两个审理,但在早朝讨论完月氏后,魏无忌提出想要共同审理,因为宰相的职责便是百官之首,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也需要在场,毕竟还事关海监司,而魏无忌也算是海监司的上司,他其实也算是各个部门的上司,重大的决定其实都需要他知道以及意见。 对此,明帝只是点头同意,他也好奇,魏无忌想要做什么。 裴竹石与叶鸢同时起身,向着魏无忌躬身一拜,叶鸢只是出声宰相,而裴竹石却是称呼为先生,对此,魏无忌对着叶鸢一笑,而对着裴竹石微微出声,“不必在意我,该怎么审理就怎么审理!” 说完,他便坐在右边,而叶鸢正是左边的位置。 裴竹石与叶鸢坐下。 惊堂木一拍。 便吩咐带上陈洞庭以及当日海监司的一位少监张豹。 陈洞庭跪在堂下,张豹也随之跪下。 陈洞庭淡然。 张豹一张普通年轻的脸庞上也是淡然。 裴竹石一声大喝,“你二人可知罪?” 声音在整座衙门回响。 但陈洞庭与张豹脸色淡然至极,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眼睛中看着裴竹石,裴竹石眼睛中有怒火升腾,叶鸢倒是乐见,没有出声,而魏无忌自坐下后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事不关己。 “你陈洞庭私自运送大规模的军备,乃是重罪,现如今只是没有一份证据,不然整个泛海帮都要下狱问斩,不单只是参与这件事情在码头上被我们抓住的人!” 裴竹石语气凌厉,嘴角微弯,话锋一转,又向着张豹发话,“而你身为海监司四大少监之一,却是帮助陈洞庭卸货,隔离他人,完全就是同伙,如果你能说出你们之间的交易,说不定可以减轻罪责,如若不说,你与陈洞庭都是一样的结局,刑场问斩!” 张豹闻言,不悲不喜。 心性坚定,淡然。 裴竹石也感到了棘手。 他最怕什么都不怕的犯人。 他对着陈洞庭出声,“你陈洞庭不要想着独自抗下罪责,我可是不相信这是你的主意,要知道你受伤多日昏迷不醒,怎么可能是主犯,你不说我们也是要查泛海帮,至少他们的河运与一切的商业活动都要停下,等待我们的清查!” “敢问大人如何肯定这不是我受伤前定下的计划,几乎完全瞒着我大哥陈烬幽?” 陈洞庭反而是反问。 眼角微张,有些肆意,却不失淡然。 “是啊!” 叶鸢突然出声,裴竹石眼角一跳,看着叶鸢要说什么话语。 “裴大人,做什么事情都要讲证据,陈洞庭被抓,你可以定下他的罪,也可以定下在码头上被抓之人的罪责,但泛海帮的河运之业确实有些大,京城的大半也都是他们的手笔,停业?这让有些人怎么生活?” “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 “不然别人可是认为你在威胁陈洞庭!” 裴竹石眼角微下,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不管叶鸢,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洞庭,“既然不愿意说,你也难逃一死!” 他刚想对着张豹说话。 魏无忌却是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他看着坐在主座上的裴竹石微微出声,“恐怕裴大人治不了陈洞庭与张豹的罪责!” 裴竹石看着魏无忌脸上的笑容,心中一跳,老狐狸,他在心中不禁骂道,跟随魏无忌学习了这么多年,他也了解魏无忌,在露出这样的笑容后,就是他最为凌厉的攻击开始。 他挥手示意家仆将一份兽皮交与裴竹石。 裴竹石拿起看后,脸色大变。 “不知裴大人可看清楚这可装备万人的军备上面刻着什么样的标志?” 随着这一句话的响起,裴竹石眼神凌厉一转,看向一旁的兵部侍郎杨慎,杨慎摇头,眼神中也有迷惑,裴竹石拱手起身,“敢问先生,难道这标志,就示意着这批军备就是这份兽皮上记录王阖当年征战南蛮带不走的军备?” 王阖征战南蛮,破获众多。 南蛮当年也侵袭不少剑南军队,自然也有军备的获得。 可是夜军行军极其快。 怎么可能带上? 就如同当年兰陵王征战西北一般无二。 这份兽皮上便映着王阖的军符,以及他将这些军备藏着的地方。 魏无忌点头。 裴竹石倒是信了,却还是出声,“那陈洞庭运送军备可还是死罪!” 魏无忌看着这位弟子,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剑南节度使李神通与北凛雪狼军团长刘青的文书此时应当要到京城!” 裴竹石闻言,还是有些不解。 他确实不明白。 因为,刘青是明帝亲自提拔,镇守北凛。 这种情况下来的文书,他怎么也不可能会想到是刘青的罪书,还是明帝不知情,魏无忌知晓的情况下。 北凛三大军团。 冬狮。 雪狼。 银狐。 冬狮重骑兵,雪狼轻骑兵,银狐侦查以及步兵。 冬狮有天北,无垠,夜狮三个军队。 但雪狼只有两个军队。 雪军,狼军。 刘青能坐上轻骑兵最高统领,加上他的年岁比较轻,才三十多岁,这自然是明帝最大的推动,但这其中也要有他自己的能力,可以震住雪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罪书与瓦解 将兽皮交与裴竹石后,魏无忌便坐下。 叶鸢却一直坐在一旁,听着刚才的话语,他足以明白这件事情的变化,绝对不是裴竹石可以决定结果的。 陈洞庭与张豹跪在地上。 同样的不悲不喜。 裴竹石拿着那张兽皮,手掌微微用力,有些气愤,但魏无忌已经发话需要等待,自然他也就只能等待,等待魏无忌取来他所说的那两份文书。 兵部衙门静止。 人群有些散去,但还有人静静的伫立,这些人不过是一些世家的打探之人而已。 而裴竹石也派人将消息送到了皇宫中。 德乙殿内,孟庭苇安然坐在皇座上,眸子中冷静至极,闪烁着寒光。 早朝上面的话语还在他的脑海中回溯。 早朝上只议一件事。 月氏。 这个与南蛮相互抗衡的部落,最近缺落在了下风,不知怎的,南蛮部落原本都是赤身作战,兵器也不精良,与月氏差不多,但最近的几场战争中他们的装备突然变得十分精良,与大夏的军队一般,要知道以前他们都是不屑用这些装备。 所以,月氏来到了大夏求援,或者说合作。 因为南蛮极具侵略性。 月氏攻占,他们后方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他们下一个目标便是大夏。 太子孟儒然昨日接待了月氏使臣,几乎了解了基本的情况。 早朝上,只有两个意见。 兵部尚书裴竹石连同户部尚书陈琰主张不可进攻南蛮为月氏分担压力,或者为月氏补充军备,兵部裴竹石是因为他主张先进攻江东,拿下后,可以对南蛮徐徐图之,剑南边关防线在他的眼里坚固至极,而户部尚书陈琰却是因为国库紧张,而不同意进攻南蛮为月氏分担压力,提供军备那更不需要说了,没有钱,工部如何打出最好的军备与武器。 这是不同意的一派。 但上次不同意进攻江东的御史大夫沈安却是同意进攻南蛮。 他的理由却是只是牵扯南蛮,不能让南蛮没有后顾之忧,而他还说了北方的隐患是葛汗部落,不是西北漠族,应该牵扯住南蛮,蓄力准备好迎接葛汗部落,但朝上大部分人都是嗤笑,因为他们都没有听过,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就连明帝孟庭苇也是如此认为,不在意,或者说不放在眼中。 北凛的三个大军团,足以预防任何的攻势。 主战派中还有宰相魏无忌这一位大人物,以及一系列的权势人物都在其中,他们都认为应该乘着这次机会给予南蛮重创,不能让他们在这十多年间的时间里修养过来,还可能这次将南蛮的一些土地占据,扩大大夏的领土。 说实话,孟庭苇对于这个想法有些兴奋。 开阔疆土,这是每一任君王都想做到的事情。 曾经的征战西北差一点。 征战江东还没有开始。 而南蛮与月氏开战,如若速战速决,大夏决然可以占据一部分土地。 一个早朝还没有决定。 不过明日便一定要决定了。 但如若进攻,那么夜军,龙骧,虎獒三军决然要进攻,那么龙骧正副镇将的事情估计瞒不住了,这也是他犹豫的一个大原因。 但孙大海说出来的话语,倒是让他不得不从这件事情中退出,思考起了魏无忌说出是话语,关键是刘青是他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文书,他都不知道而魏无忌却是知道,连李神通还没有送到京城的文书他都知道,除非这是魏无忌与刘青和李神通先前沟通过,才有这样的一分文书。 他倒是十分好奇。 怎样的文书可以让陈洞庭与张豹脱罪? 还有便是孟玄策的离去。 悄然离开这倒是他。 但剑南? 龙骧的正副镇将不在,他如若要进攻,要用谁为将? 明帝孟庭苇内心中的想法突然间涌动。 长长他叹一口气。 他才发现,他现如今可以用的青年将领却是缺乏,他还真的拿不出来一位将领,从冬狮军团长告老,只有用王蔺如这个新生代的将领便可以瞧见,只是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如果海军的高谟在有什么意外,江东的计划也只能搁浅。 多事之秋啊! 专门管理与发送官员的文书的书马监派人前来。 送上了两份文书。 一份北凛。 一份剑南。 北凛刘青,剑南李神通。 魏无忌没有看过,直接交给了裴竹石。 裴竹石拿起李神通的文书,看了一会儿,脸色有些苍白,在拿起刘青的文书,彻底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魏无忌的笑容,嘴角微动,“老师果然还是老师!” 叶鸢乘势将两份文书拿起。 上面的意思很简单。 李神通的文书言明了他将王阖曾经留下的军备给运送到了剑南,因为户部运送的军备有少,所以他就将这些军备全部移到了剑南,并且报备给京城,其中多了的也是运送到京城,只是看着日期与还比军备慢着到达京城的状态,应该是耽搁了许久,被谁拦截了。 而刘青的文书更为简单。 可以说是罪书。 是他将李神通的文书拦截下,也是他将李神通的军备船浑水摸鱼,京城几乎没有知道这个消息便已经到达了京城,随后,便还会继续向北,直到北凛,到达他的手中。 因为,他们今年的军备本来就少。 加上一个敌人的突袭。 葛汗部落率领他们的黑甲重骑与他们灵活的轻骑一起偷袭了他们的军备物资,抢了一部分,烧毁了大部分,而他们的轻骑雪军与狼军,却只是看见了对面的旌旗,一只神鹰的图案,他刘青大败,却因为自己的脸面,并未声张,整个北凛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只是少数,毕竟那个军备物资的地方是一座孤山。 而他没有上报。 却也没有了军备物资,主意却是打在了王阖当年的军备上,所以在知道了李神通的军备船后,他毅然决定浑水摸鱼,将这份军备彻底的换到了泛海帮的商船中,而后派人联系了宰相,这件事情太过于重大,实在是知道的人不能太多,因为被誉为北凛屏障的雪狼都抵挡不住葛汗部落。 这个消息传出,必然会影响这个大夏。 所以魏无忌没有言明,想将这件事情秘密办成。 而后他告诉了御史大夫沈安以及户部尚书陈琰,他们两人也都知道,特意保密。 所以,这件事情陈洞庭不知道,张豹也不知道。 这就是这份文书所表达的意思。 而魏无忌,沈安,陈琰也都是为了大夏的安稳,特意隐瞒了这个消息。 所有的罪责都是刘青的错。 隐瞒军报以及对剑南军备的妄想。 对于陈洞庭以及张豹的罪责彻底的消除。 而裴竹石还应该到北凛去抓捕刘青。 魏无忌悠然的走出了兵部衙门,回到自己的府邸,而叶鸢也是嘴角挂着笑容,走出了衙门,只是他的心中却是注意到了刘青对于葛汗部落骑兵的描写,整齐一致,凶悍异常,决然不是现在的北凛军队所抵挡,只是占据着地利与军队的人数,葛汗如今还不能大举进犯,而西北的漠族也是一大重要的原因。 裴竹石挥了挥手直接放人。 而他却是不能直接回到家中,去了德乙殿面见明帝,这样重大的事情,他必须要告诉给明帝。 在神侯府中的诸葛正我以及无情四人得知消息后,倒是显得异常平静,没有一点准备他们又怎么可能放他们在船上。 而在秦王府中,秦王孟明渊与黔首两人对坐,黑袍背负着双手站在不远处的窗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征途,向上,破碎 “裴竹石很明显,他已经背叛了他的老师魏无忌!” 黔首在桌上依次倒了三杯茶,白色的蒸汽升腾,他说这话时,隐含的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秦王拿起黔首为他倒的茶水,默不作声。 黑袍负手,站在窗台,闻言后倒是出声,“当年我在魏府还不是宰相府中第一次见到裴竹石时,便对魏无忌言明,身边人更应该小心,裴竹石身为他的弟子,更应该小心,他应该记在了心上,但时间太长久了,他估计忘了,这段时间是真的想扶持裴竹石上位,不然裴竹石可以坐上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就凭他这个年纪?” “现在看来,孟庭苇早就已经为裴竹石作好道路!” 语气中,黑袍有些沧桑嘶哑的声音中掠起一抹感慨。 黔首倒是点了点头。 秦王突然出声,“魏无忌留有后手,倒是解决了这件事,泛海帮暂时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关键是后续孟庭苇绝对要针对泛海帮,我们的资金很大一部分来自泛海帮,到底要如何保全他们?” 黔首微微出声,摇了摇头,“魏无忌手上还有海监司,倒是不用怕,户部尚书陈琰也只是一个在意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人!” 秦王闻言对这个问题倒是不纠结了,但他微微皱眉。 “那月氏与南蛮呢?” 黑袍转过身躯,直接坐下,语气寒冽,“南蛮也确实平稳的太久了!” “而且他们这次得到了帮助,可以动用那般多的军备,绝对不是小势力,很可能就是那个想浑水摸鱼的势力,既然他们要帮助南蛮,那我们就破开南蛮,再次展现当年征战南蛮的战况,当年本来南蛮就应该被灭了,也只是因为当时朝中风云激荡,轮到孟庭苇上位,这才收回了兵马,他当时太过于小心翼翼!” 黑袍幽深的黑袍下,不见他的面容,“南蛮这是自取灭亡!” “对!” 黔首微微点头,星辰大海的眼睛中涌现出光芒,“裴竹石与陈琰不同意,那也只是两个人的意见而已!” “朝中大部分可不是他孟庭苇的臣子!” 秦王闻言倒是明白。 “可龙骧呢?” 但龙骧的正副镇将如今都不在,还是隐瞒消息,由谁带领?如今的大夏可是没有许多出色是将领,守卫倒是可以,但进攻? “要不你去吧?” 黔首对黑袍开着玩笑。 黑袍倒是没有笑,有些沉默,“李神通倒是有能力,此次进攻南蛮可以让他为帅,他手下三军足以击溃南蛮,当然还需要我们断其军备的来源!” 黔首点头,“南蛮就只有几条商道,来往商人都比较容易碰见,但我们的人才来没有遇见过,应该不可能是这些道路,我们只需要注意那些比较崎岖的道路,派人守好!” 他转过头来,对着黑袍微微出声,“魔教不是收纳了许多的极具恶名的江湖人士,就派他们去吧!” 秦王也看向黑袍,自然这是最好的办法。 黑袍点了点头。 他自然也同意。 “那鬼字案件” 黔首看向黑袍想询问他的意见,黑袍将头上的黑袍褪下,饮下一口茶水,他的背影稳固如山石,说出一声,“我等着他!” 德乙殿内,裴竹石跪在地上,头低得足以碰在地板上。 明帝孟庭苇看着裴竹石,眼睛微眯,冷冷的寒光闪烁,他语气有些冷厉与沉重,“这次足以将海监司收回!” “这下倒是还要将雪狼拱手让出,刘青的罪书送到了京城,必然是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下场,但朕真的好奇,魏无忌那个老匹夫到底给了刘青什么,让刘青什么都不要!” “微臣不知!” 裴竹石高声应和。 明帝孟庭苇揉了揉眼角,有些疲倦的说道,“明日早朝,你不必再阻挠沈安与魏无忌了!” “朕会亲自提出进攻南蛮,户部拿不出银子,那就从朕的私库中拿出,但还是要在大夏各地征集,一月时间,必须要把银子凑齐,明日剑南军队就要开始进攻南蛮,军备应该还可以坚持一个月的时间!” “另外,关于刘青的事情就不要再讨论,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只要魏无忌,叶鸢,以及你!” 裴竹石还没有出声,明帝却是接着说道,“而且,关于盐商以及贪污案件的查探应该也可以提供一部分的军费!” 裴竹石只是说了一声,“微臣明白!” 随着孟庭苇的示意,他起身离开大殿。 脚步沉缓,身影沉重。 大夏历,神武三年,四月二十四日。 京城紫禁城门口。 天刚刚蒙蒙亮。 一辆又一辆马车在玄武南门,朱雀东西两门停下。 穿着朝服的人,一个又一个进入皇宫。 宽大而又冗长的道路。 太宸殿坐落在正中心。 巍峨而又古老。 殿前的阶梯是白色的大理石。 向上的阶梯。 两旁是道路,中央是雕刻着一条大龙的壁画。 朝臣走在两旁。 一路向上。 裴竹石也在人群中,神情上淡漠至极,身旁没有一人,像是都在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魏无忌自苍茫的宽阔的道路踏上阶梯,苍老的身躯却是已然坚毅,看着数不胜数的阶梯,他倒是显得平常至极,这条道路,他已经走了几十年,一步又一步,到了最高的位置。 “先生!” 不知不觉间,裴竹石忽然出声。 魏无忌微微抬眼,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裴竹石停下了脚步在这里等待他。 魏无忌没有出声,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 裴竹石眼睛中已然淡然处之,跟上魏无忌的脚步,“先生,我记得我曾经就与你说过!” “这个天下是孟氏的天下!” “而不是朝臣是天下!” “当年你们可以在灵帝的朝堂上控制把握朝政,不代表在明帝的朝堂上依旧可以如此!” 魏无忌停下脚步,眼睛中有种叫做意外以及失望的情绪,裴竹石不由得觉得心头一堵,而魏无忌却是微微长叹一声,“我教导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明白了这个?” “就明白了天下只是一家之所!” 魏无忌面露正色,“何为书生?” “何为书生意气?” “立意之下,晓己之志!” “当年收入你,便是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力量,那种力量叫做风,叫做书生意气的风,不可摧毁,可以搅动天下,也可以平定天下的风,君子温润,风却狂烈,我原以为你可以平定天下,不曾想,你还是狂风至上!” 魏无忌有些百无聊赖,转过身躯,留下一句话,“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 裴竹石站在原地,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魏无忌时的画面,他的眼睛里情绪变化,逐渐沉寂,而后迈步向上,身躯笔直。 魏无忌看着跪在大街上的一个年轻书生,不由得一笑,“你说你想拜在我的门下!” “为什么?” 他自己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语气却是平易近人。 年轻的书生头贴在地上,声音却是洪亮,完全不在意周围行人的指点,“因为魏先生曾经站在文庙上质问大儒!” “圣人言皇帝,为天下之长,言行为天下人之言行,可我却以为天下不过是天下人的天下,天下人的人生为什么要让一个站在高处的孤独的人决定一切?” 魏无忌悠然一笑,“那你可知道,我因为这样,在朝堂上举步维艰,至今未进一步?” “我相信先生可以给自己答案也可以给我答案!” 年轻的书生,稚嫩的声音彻底的破碎在岁月的长河中。 太宸殿上,群臣位列。 明帝孟庭苇身着皇袍,垂下的九珠有些摇晃,他看着殿下的群臣,最先发出了声音。 “朕已经决定,今日便正式向南蛮进攻,兵贵神速!” “由剑南李神通率领夜军,龙骧,虎獒三军齐进,而后在由南阳调往五万的驻防军,其中以山川军与大泽军两军为主,由南阳节度使宋定江亲自率领,到了剑南边境,h还是以李神通为主帅,他为副!” “另外征战南蛮,李神通他们的军备无物资大致可以坚持一个月的时间,国库空虚,先由我的私库与你们大臣共同出一部分银子,而后在由大夏全境内征集,这件事我也交给了孟萧然!” 他抬起手,将想要出声的几位大臣压了进去,扫视了众人一眼,“我昨日以与宰相商量好了,谁还有异议?” 群臣默不作声。 没有一丝的声音。 宰相魏无忌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坐在皇座上的孟庭苇随后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早朝后。 圣旨便送出了京城,一路向南,直抵剑南边关节度使的府邸,另一份圣旨却是向着南阳而去。 战争开启。 血色的雾气似乎已经在剑南边境亮起。 平静多时的大夏终究亮出了獠牙。 而王蔺如还在赶往北凛的路上,孟玄策还在京州内,急切的赶路。 风云之势,龙虎之资。 天下,未来,皇帝 一切的一切,都还未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王蔺如在北凛的生活 大夏神武三年,五月五日。 天气已经接近了夏天,但整个北凛的冰雪还没有化开,天空中依旧飘荡着雪花,依旧回荡着冷风,特别是北凛最为遥远的顾城,绵延千里的城墙上的霜花依旧向上攀爬,黑色的巨石堆砌,这是北凛最为坚固的城池。 整个北凛的军队在最遥远的北方五城构成了最为坚固的防线。 顾城驻守着冬狮军团中的天北军,其余冬狮军团中的无垠军,夜狮军,却是驻守在一旁的两座城池,以城池绵延千里的烽火为信号,组成这抵御西北漠族的坚固防线。 顾城乃至其余四城都是军城,没有普通人家,都是军中之人,最中心处乃是镇将所属,而后不断向四周绵延,将所有的将士安排好,而天北军算上后备人员,足足有五万之多,这样便足以想象顾城的大小。 天北军五万,分为重骑甲,破军甲,前卫甲,后卫甲四个部分,几乎各占一万,而后弓箭手,后备军占据剩下的一万多人数,重骑甲,破军甲,前卫甲,后卫甲四甲分别位于顾城的四个方向,而弓箭手与后备军却是生活在各个方向的夹缝之中,像是润滑剂一般调剂四甲的关系。 冬狮军团物资不多不少,自上任军团长告老还乡后,新任军团长王蔺如来到后,不时有物资自南方而来,肉食,棉衣只要是在北方有用的物资,都陆陆续续的送到了北凛冬狮的三座城池中,要给予才会有收获,这是王蔺如他父亲王阖从小对他言语的话语。 在北凛,大多数人也只是在意他们的温饱以及饷银而已。 低层的将士会认识多少高级的将领呢? 王蔺如在五月一日便到了顾城。 一身粗布上笼罩着深厚的棉衣,一杆长枪挂在马背一侧,一柄宽刀挂在另一侧,身后跟着朱雀禁卫,一行人风尘仆仆,直接到了顾城,在顾城中的军团长府邸待了一会儿,便观看了天北军演武,而王蔺如也在顾城露了面,而后又赶往寒城观看无垠军演武,又赶往野城观看夜狮军演武,直到深夜,演武才结束,第二天白天才回到了顾城的军团长府邸中,安排好随行或者说已然是他的朱雀禁卫后,他才休息。 花费了一天的时间,王蔺如也达到了他的目的,宣布如今冬狮的主人,不管如何?现如今他才是冬狮的军团长,不论曾经你是谁的手下,但现在只有听他的。 这是一个强烈的改变。 所以注定有人不服。 最先是夜狮中的一个将领,而后逐渐蔓延,无垠的副镇将,以至于天北的镇将,王蔺如听到朱雀禁卫现如今改名为冬狮十八骑的人报到这个消息后,也只是悄然摸着额头一笑,随后便起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拖着白色纹路,刻着星辰与大海的长枪。 三刃枪尖,寒芒闪烁。 红缨飞舞。 咔咔咔的响声。 火花的溅起。 翻身上马。 王蔺如穿着白色的重甲,胸前的甲胄吻着一只吐火的麒麟,张扬飞舞。 马蹄声清脆。 枪尖微挑,捅破天北镇将府邸的大门,像这种军中高层,自然也如王蔺如一般有着属于自己是府邸房屋,不像低层的将士睡得是大通铺,木屑在风雪中飞舞。 飞雪的马鬃也随之飞舞。 王蔺如手拖长枪,脸上露出癫狂表情,额间白色纹路显现,内力自身躯奔腾而出。 镇将还在练武场上挥舞着款刀。 也许这辈子,他瞧见了最明亮的一枪,但他终究还是死了。 银枪锁喉。 三刃枪尖上迸发出滚烫而又鲜艳的血液。 尸体在半空中腾飞。 马匹凌空而起。 镇将身死。 一枪而已。 王蔺如也只留下一句话。 “违抗我,死!” 声音肆意而又狂傲。 在场的几位将领面色苍白,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 而后他率领十八骑直接奔赴寒城,野城,斩杀两人,无垠副镇将,夜狮高阶将领,一时之间,整个冬狮军团寂静无比,再无一声,因为他们知道了王蔺如的狠辣,以及京城对于这位的肆意或者说自由。 狠辣与温柔。 这是冬狮对这位新上任的镇南王以及新任冬狮军团军团长的评价。 王蔺如没有什么功绩,但至少让整个冬狮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如此这般,王蔺如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 自然,就是无聊。 白天看着飞雪飘舞。 在雪中挥舞着长枪,长枪如龙,一条白龙在风中与雪花相互飞舞。 有时间便会巡视天北军。 观摩重甲,破甲,前卫甲以及后卫甲的训练,明白其中的厉害以及与自己所学习的兵法结合起来。 有时候还会巡视寒城的无垠以及野城的夜狮。 无垠军没有细分,整整两万人,清一色的白马白甲,宛若一根尖刺,可以刺破敌人的防御阵型,与天北的重甲与破甲一起,是最好的搭配,轻轻松松便可以击溃西北漠族的防御阵型。 而夜狮则是整个冬狮最为快速的重骑。 天北以及无垠终究还是重骑中的重骑,速度过于缓慢,在正面交战中,绝对是一大利器,但是如果若是打速度战,决然不是。 夜狮则是正好补充冬狮的弱点。 夜狮五万人,不细分,突袭军。 夜阑马,夜阑甲。 最为快速的负重马,最为轻最为坚固的重甲。 可以说冬狮是北凛第一军团。 雪狼的夜军以及狼军都是轻骑兵加上步兵。 战斗力决然不是冬狮的对手。 而王蔺如每天观摩时,带着镇将与副镇将巡视,手中都拿着一根木棍,不时停下,不时在雪上划着镇将与副镇将看不明白的符号以及画面,而后对这镇将与副镇将提出一些改变的意见,他听说过远方的葛汗部落的骑兵,也知道葛汗骑兵的厉害,主要是靠马背上的技术以及对着辽阔草原的熟悉。 因为五城外便是宽阔的草原。 而冬狮,雪狼,银狐都经常在草原上磨练阵型,这也是为了磨练自身对待草原的熟悉程度。 夜晚,王蔺如便抱着火炉,骑着飞雪,挂着长枪—破阵子,径直奔着位于顾城南方的小山峰,山峰上有一座小亭子,题名千山,意在小山虽小,却可见千山之姿。 他坐在亭子内,抱着火炉,倚靠在亭子栏杆,仰望着星空。 清秀的脸庞上,最开始是冷漠,而后癫狂,最后是平淡。 无悲无喜。 就如同他身上的气势。 宛若冰河一般幽深而寒冷。 在这漫天飞雪以及漫朔是星空感染之下,他那条冰河,慢慢开裂,慢慢蔓延,就如同汇入大海,变得开阔无比,其中不再幽深与冰冷,而是夹杂了许多,有些柳絮,有些桃花,也许有时还会有几只白鹅落下,歇息。 他身躯中的经脉,也在开展之中。 内力缓缓流淌,就像是开辟小溪的水流,潺潺溪水足以拓展一切。 而端坐在他脑海中的一尊模糊的甲士,也越发的凝练。 白银霞光逐渐凝练在甲胄中,花纹却是包含一切,有雪,有水,有草,有一切。 每晚凝视星空,都让王蔺如那颗来到北凛后越发癫狂的心逐渐平静,连带着他微翘的眼角都越发的平缓,但见到他时,你也会感慨王蔺如的气势,已然打磨通透。 而每晚,他思考的最多的是什么? 葛汗部落骑兵的威胁? 大夏局势变化? 李神通征战南蛮的战况? 自己在北凛的征途? 武学的进境? 答应他人的事情? 这些都有,但却都不是最为重要的。 因为,他脑海中掠过最多的名字是孟玄策,掠过是最多事情是五年后,他与孟玄策见面的画面,他已然想象千遍万遍,却还是为之心动,为之热血而激动。 也许远在剑南的孟玄策不知道在北凛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脑海中想他,想的却是无数的战争模拟,他在几次见面后,足以了解孟玄策的性格,也足以推敲他率领军队的模式,但这些都是虚假的,只要是人,便一定会变。 而王蔺如也只是在心中想着,打发这自己在北凛生活是无聊。 王蔺如的心中却是已经想好了如何结束北凛无聊的生活,这件事情,简单,却又是如此的刺激。 因为,他把眼光望向了遥远的西北。 那里有一个强大的漠族。 响龙珠的陌刀。 陌刀营。 这些,足以刺激他血脉中的亢奋以及兴奋。 他的眼中落下了星光与风雪,与蕴含了肃杀与幽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京城中的众人 大夏神武三年五月五日。 距离大夏征战南蛮已经过去九日。 边关的捷报来了一次。 李神通率领虎獒,龙骧,夜军,深入南方丛林,第一次与蛮族相遇,斩首万人,占据一方山脉。 与南阳节度使宋定江率领的五万山川军,大泽军汇合。 再次进发。 捷报不过是昨日刚到。 整个京城中都洋溢着兴奋的情绪。 至少身为大夏子民几百年,他们的心还在大夏这个流传百余年的名字或者说精神。 无情,冷血,铁手,追命。 六扇门的四大神捕加上锦衣卫三大都督。 诸葛正我在加上北宫瑜。 以及大理寺叶鸢。 这段时间,六扇门,锦衣卫,大理寺,这三方衙门最为劳累。 抓捕与前任工部尚书王韫有关的贪污官吏。 而后便是巡检司的建立。 以三大衙门为核心建立。 巡视大夏全境官吏,特别是关于官场上的风气。 所以,这几日无情他们倒是很少回到神侯府中,基本都在京州各地奔波,而后也在准备巡视船组,沿着陵河向着大夏各地而去。 而每日抓捕的官员,不在少数。 无情四人心境倒是没有因为这些官员的叫冤,官员家属的叫冤而发生变化,坐上这样的官位上,他们自然就准备好了,最为重要的是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于苏据府邸的失窃事情,在他们将管家交给诸葛正我便不再过问,这便是他们最为正式的划清界限。 正是因为诸葛正我,加上无情四人的忙碌,所以神侯府显得格外冷清。 谢箐芜趴在窗台,看着孟玄策为他挑选这个带着池塘的院落里的风景。 柳树的飘摇。 碧绿而又清澈的湖水。 一尾又一尾的白色锦鲤在湖水中游荡,不时的吐着一个又一个水泡。 微风吹拂在谢箐芜有些圆润而又可爱是脸庞上,吹起一丝微红,长长的睫毛不时的眨一下,眼神中却是有些空洞,不知道她是脑袋中在想些什么。 “箐芜!” “箐芜!” 房间内足足传出两声呼唤,谢箐芜这才一眨眼,明白自己的母亲在叫她,她忙得起身跑到了床边蹲下,自然的将手放在自己起身坐了起来的母亲手中,仰着头,看着母亲。 “这几日看你整日都没有精神!” 谢箐芜的母亲已经上了年纪,加上自谢秋实问斩后,便一病不起,这么多年来,身躯更是不好,她现在的面容显得她苍老无比,白发横生,但一双浑浊的眼睛中在看着自己的女儿时还是包含着慈祥的目光。 谢箐芜的母亲名叫江吟,当年也是一方书香门第的女子,温润,柔和。 她微微开口,“自从我醒来,我便看见你整日都趴在窗台上,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谢母一笑,“你这个样子就与当年我遇见你父亲后的模样一般无二!” 谢箐芜闻言俏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特别是那一双手,显得有些躁动。 女孩的心思被点破。 就算是自己的母亲,她还是感觉有些害羞。 谢母一见也只是柔和一笑。 语气有些语重心长。 “你在我醒后与我说的话语中,最多的便是孟玄策这个名字,诸葛神侯,还有无情四大神捕来见我,也都是因为这个男子,凭借你们对于他的描述,我不知道这个男子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但可以知道他对待你还是不错,因为他只对待你这样一个女子这样!” “就像我当年嫁给你父亲一般,就算他在朝堂上如何?他对待我确实我好,给了我最为温暖的一段时光!” 谢母看着谢箐芜脸上的疑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与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明白!” “女子,该出手便要出手!” “懂吧?” 谢箐芜俏脸在度红润,她本来以为她的母亲要说什么沉重是话语,不曾想却是这样的话语。 谢箐芜只是在母亲目光的注视下,微微点头,而后低下头。 明帝孟庭苇在度站到了那个空旷的空间,四周石壁上的阁楼未曾变过,踏上石阶,不断向上,如同那个夜晚一样,只是四周的石壁中在没有白衣老者,没有了百人老者,那是自威帝穿下的一个契约,但因为明帝即将要开启江东之战,这份契约却是已然到了尽头。 百人刀客,尽归江东。 今夜,他又为何要来到这里呢? 没有人知道。 明帝走到了最高处,微微蹲下,看向了石台中央的石碑,古朴自然。 上面空无一物。 孟庭苇伸出手指,宛若金戈,石碑上脱落石屑,一笔一划,正气凛然。 孟庭苇! 孟庭默! 而后,便是一个女子的名字。 胧雪儿! 孟庭苇与孟庭默相齐。 女子的名字放在他们名字之上。 眼睛中情绪不明。 站起,伸出手,放在石碑上微微一压。 “咔咔咔” 对面最大也是最高的洞口处竟然伸出一条桥道。 凌空而来,与石台接触。 明帝脸色淡漠的踏在石道上,缓慢的向着石洞而去。 踏上洞门。 洞内黑暗无比,不见五指。 明帝闭上双眼,走到洞口边缘,摸着石壁,缓慢走向更深处。 刀气已散。 摸着上面的刀痕,明帝心中的刀,越发的快,越发的凌厉,也越发的冷。 武学。 在他曾经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时,他便已经明白武学的重要性。 观摩百人江东刀客。 孟萧然身着大红衣袍,上面覆着赤红甲胄,朱雀凌空,吞吐南明离火。 他脸上紫色的纹路蔓延,那是摩无量的痕迹。 而在甲胄与大红衣袍之下的背部,有着般若体的十道赤金色痕迹,那是大成的表现,就如同现在的紫色纹路一般无二。 他盘坐在自己宫殿的地上。 关门。 空旷而又幽深。 微风吹起红色的细纱。 显得坐在正中央的他有些诡异。 赤足而来的女子。 身着细纱,腰姿如柳 脚踝上的一串红绳令她更加增添妖异而又美丽。 魅鬼踏着轻步而来,柔软是身躯几乎贴在了孟萧然的背部全然不在意甲胄的刺痛。 这样的一幅画面。 足以让人沉寂。 孟萧然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紫色的纹路骤然间隐去,显露出他那桀骜肆意的脸庞,感受到背后的娇躯,他眼神中冷静至极,“怎么样了?” “李神通倒还真是一方猛将,蛮族一方几乎被他压着打,我们的人在战场上瞧见蛮族几乎就是被屠戮!” 孟萧然一笑。 “不然呢?” “剑南节度使,没有能力如何可以安稳这么多年!” “如今你也算上武学大成,再无假道意的危害了,接下来呢?” 听着魅鬼的话语,孟萧然转过头去,看着这幅精致,可以让天下男人足以倾心的面容,眼中没有那所谓的爱慕,而是平静,就像是雪原里的独狼,在抓捕猎物前寂静的眼神。 “不是我想做什么?” “而是你们想做什么?” 魅鬼那双宛若碧海的眼眸中涌现出无数的情绪,对上孟萧然那双眸子,她突然柔声,“殿下其实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真的吗?” 孟萧然说。 “殿下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魅鬼说。 “可你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孟萧然说。 “殿下比一切都重要!” 魅鬼说。 孟萧然看着这双眸子的最深处,意味不明。 他摇了摇头,“说吧!” 魅鬼闻言,突然间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