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来袭》 第1章 有人投胎 有人寻死 毛莉知道自己怀上二胎那天,小区里同时发生了好多事。 我后来在那天的日记里是这么写的“十月七号,今天小区里很热闹,有人赶着来投胎,有人熬不下去寻了死。我自己呢,也见了鬼。” 那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 我起早买好菜,刷卡走进了帝景华庭小区里。这个小区是奉市最贵最高端的住宅区,我在五号楼的毛莉家里做保姆,已经一年多了。 因为中午要招待毛莉的几个女朋友到家里聚会,我今天买的东西特别多,都快沉死了,十根手指都勒得生疼。眼瞅着到了五号楼的时候,突然有辆车从我身边很快的开过去,最后停在了毛莉家那栋楼前面。 是辆警车。 怎么警车开进来了,出什么事了我纳闷的继续往前走,警车里的人下车时,我也正好走到了。 毛莉家是一楼,屋子前面有一个小花园,平时你在这小区里很少会见到邻居聚在一起的场面,可我现在却看到,毛莉家的小花园外面,围着不下十几号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毛莉家出什么事了吧。 警车里走下来两个警察,物业那个男经理和他们表情严肃的讲着发生的情况,还有两个警察开始在小花园外面拦起了警戒线。 我提着东西紧走两步,忽然听见有人在喊我,顺着喊声一看,穿着睡衣的毛莉站在她家花园的栅栏外,正冲着我使劲挥手。 我几步到了她眼前,“怎么了这是” 毛莉一把拉住我胳膊,小声在我耳边说,“可把我吓死了你记着顶楼住的那个胡姐吧,就总爱穿一身红那个,你看”毛莉抬手朝花园的小铁门那里一指,“她从楼上掉下来了,正好掉在咱家花园的门上了,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太吓人了” 我心里一哆嗦,下意识随着毛莉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小花园的铁门上,一团人形模糊的红颜色挂在那里,刺目的红艳艳直冲眼里,我看到那团红色里探出一只手腕上戴着钻石链子的手,姿势诡异的耷拉下来,指尖弯着杵在草地上,钻石链子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泽。 胡姐,我昨天晚上还在小区附近的药房里碰见过她,我当时看见她买了好多的验孕棒,她还跟我一起回的小区,路上还跟我主动聊起想要个二胎的事情,这才隔了多久,她怎么就从楼上掉下来了。 毛莉用力晃了晃我拎着东西的胳膊,“她身上有遗书,看来是自杀,估计是熬不下去了,唉。” “她昨天还跟我说打算再要个孩子呢,怎么会自杀啊” 毛莉听了我的话,忽然就恢复了平日那副看谁都不大顺眼的表情,她哼了一声,顺手很自然的把我一只手里拎的塑料袋拿到了她手上,“她说啥你都信呢,住在这小区里的女人说话有几个真的,她再生一个你见过她那个孩子吗,你见过她男人嘛还不都是听她自己在那说,我们谁见过啊。” 我被毛莉的话噎住。 “你可算来了,我之前已经被警察问过了,咱们赶紧回家吧,今天真晦气你说这房子还怎么住啊,我得赶紧给江哥打电话,咱们回家。”毛莉说着,一脸怨念的又看看花园边上围着的一群人。 我跟着她离开了花园这边,从单元门回了家。 我正在门口换鞋,毛莉已经开始打电话了。电话很快通了,我听着毛莉娇滴滴的冲着电话那头撒娇,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洗手液,走进了主卧里的卫生间。 把洗手液放好,我一转头就看见,洗手台上放着两个用过的验孕棒。 我低下头仔细看看,两个验孕棒上都显示着明显的两道红线。 毛莉怀孕了 自从小区里暗暗兴起了一股生二胎的风潮后,毛莉已经努力了快小半年了,她和年过五十的江海涛已经有了个两岁的女儿,这回正努力准备生个儿子呢。 看来这是如愿了,我拿起一个验孕棒看着,心里一时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毛莉这时在客厅里大声喊我,“春夏,你干嘛呢赶紧出来,你替我去那边送趟东西。” 我应了一声从卫生间里出来,毛莉正低头从她的包里往外掏钱,大把大把的钱,我一晃眼看着,怎么也有四五摞粉红色。 毛莉从茶几上随手拿了个塑料袋,把几摞钱往里面塞,抬头看我一眼说,“这是五万块钱,你赶紧给那边送去,小祖宗等着用呢,刚才跟江哥说胡姐跳楼的事,还没就着提到搬别墅呢,江哥就让我先给那小子送钱去,真特么讨厌” “好,他儿子回来了”我答应着,毛莉说的那边,指的是江海涛的大儿子。 “是啊,江哥说那小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我听着毛莉的话,突然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低头掏出手机看,是一条微信,点开一看,“你没事吧,刚才她给我打电话说你也在家,胡姐没吓到你吧我很想你。” 我在心里暗暗冷笑,没回复,把手机重新揣回裤兜里。 毛莉把钱递给我,忽然眼神亮闪闪的盯着我看,看了好半天才说话,“春夏,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怀孕了,二胎有了” 我冲着毛莉笑,“恭喜啊,我刚才看见两道杠了。” 毛莉哈哈笑出声,“你说今天这什么日子啊,我刚在卫生间里测出来两道杠,就听见院子里动静不对,一出去就看见胡姐不过正好,我早就不想住在这房子里了,正好借着这由头搬别墅去。春夏,这回要是能给江家生个儿子,那就不用担心老头子哪天让我下岗了,真特么高兴好想像过去那样,跟你两个人去酒吧喝个痛快啊” 我陪着毛莉一起笑,笑得让她完全看不出,我的笑容下隐藏着什么真正的心思。 我拿着钱临出门,毛莉又嘱咐我,“春夏,那小子脾气挺臭,你也知道他对咱们这出身的态度,待会儿他要是说了什么你就当被狗咬了,快去快回啊,中午那几个八婆还得来呢。” 我穿好鞋,“家里出了这事,还聚会啊。” 毛莉不以为然,“那怎么了,又不是我跳楼了,等江哥回来就没机会聚了,再说她们几个不也都想要二胎吗,正好告诉她们我已经怀上了,你快走吧。” 我拎着钱朝一条马路相隔的小区走去,那里也叫帝景华庭,和我们这边的区别就是我们是一期,那边是二期。 毛莉老公的大儿子,现在住在二期这边,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位江家的大少爷,只见过他的照片,知道他今年二十五岁,叫江植,是江海涛病死的第一个老婆生的。 我刚进了小区门,手机又震了起来,还是那个微信号码在找我。 这回是语音。 毛莉老公江海涛低沉缓慢的声音,从听筒传进我耳朵里,我举着手机边走边听,“你干嘛呢,怎么不回我,我今晚的航班到家,我要先去你那里,马上回答我。” 我已经走到了要送钱的楼前,二期这边都是联排别墅,江家大少爷就住在最靠边的这一户。 我去按门铃,同时也回了一条语音,“你还是先回家吧,她怀孕了。” 新微信很快回过来,“为什么怀孕的不是你。我想你,今晚必须见。” 我还没来得及再回复,门已经打开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正从门里打量着我,“找谁啊。” “江植在吗,我找他。” “我就是。” 我看着他年轻的脸,他和他父亲长得很像。 “是毛莉让我过来的,送钱,我是你爸家里的保姆,这是钱。”我说着,把装钱的包递向江植。 江植瞥了我一眼,伸手把钱接了过去,“毛莉还真是缺心眼啊,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爬上我爸床的你说你是我们家保姆” 我只点点头,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 江植思索了一下,忽然一伸手就把我往屋里拽,我没防备一下就被扯进去了,屋里烟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呛人难闻。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情况,就听见两三个男人声音几乎同时发出暧昧的笑声,有人还冲着江植说话。 “哎,这谁啊,你不是说没女朋友吗” 江植拉着我,“这是我家保姆,年轻吧,身材也挺正。” 我狠狠的转头瞪了江植一眼,他说的话听上去很刺耳,可我不得不承认,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屋里的几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哎呦,你小子这喝过洋墨水回来的,怎么还是跟你老爹一个口味啊,你们爷们都好这口是不是,哈哈,这保姆不错,看着比你那个小妈强多了” “正好,刚才还说我们都带女人来了就你没有呢,一会玩那个正好,别让她走了。” 我感觉头皮发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害怕起来。我不知道他们要玩什么,但直觉告诉我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江植的手用力搂上我的肩头,“我不好这口,这种女人白给我都不要,不过一会儿玩游戏我还真缺人,谁让她送上门来了,那就将就一下吧。” 那几个男人又是一阵大笑。 我在心底暗骂,妈的今天真是见鬼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江植,就在他父亲刚刚向我表达完强烈思念的时候。这时的我们都不知道,江少爷的这一次将就,却让我们从此纠葛不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我是心怀叵测的保姆 江植根本不问我愿不愿意,说完刚才的话,抓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拖到客厅的沙发那边,他就势一推我,我趔趄着就栽进了沙发里。 我快速又站了起来,瞪着江植说,“我得马上回去干活,中午家里有客人。” 大白天的,江植的屋子里拉着窗帘,诺大的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一片昏暗,我只隐约感觉到有好几个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不知道都是什么人。 我的话说完,那些人没笑也不说话,屋子里忽然诡异的安静极了。 江植就站在我对面,他也不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我,嘴角还带着点笑。他个子很高,比我高出一个半头,我看他的时候必须使劲仰着头。 “你叫什么”江植问我。 我舔了下嘴唇,回答他,“曾春夏。” 江植歪歪头,眼神飘向我身后坐了好多人的沙发看,他接着问我,“你多大了。” 我心里烦死了,可是又不好不回答,就如实告诉他,“我三十。” 我刚说完,那几个男人忽然又一起笑了起来,江植也眯起眼睛,一脸痞气的看着我笑。 “江植,比你大啊,这点合你胃口了,你不就喜欢姐弟恋吗,快上哈哈。”一个男人,话语露骨的冲着江植喊。 我感觉自己手心里已经开始冒汗,脸上也开始发烧一样的热了起来。我看着江植,想着要怎么说服他放我走。 江植也目光直直的看着我,刚才那人说的话他似乎听了很满意,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打量起来。 “年纪是合我胃口,你们都喜欢妹妹,我就是喜欢姐姐可惜了是个保姆。曾春夏,你说的是真的,你有三十了”江植把目光停留在我胸前,问我。 我咽了口口水,“我是三十了,你可以查我的身份证。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必须赶紧回去干活了,我不回去的话,毛莉会找我的,她住的也不远。” 我这话里带了点提示的意味,我知道这位江家少爷从来都不见毛莉这个小妈,我在暗示他要是半天不回去,搞不好毛莉会自己过来找我的。 江植听我说完,没出声。 我当他默许我可以走了,赶紧抬脚往门口走。可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他在身后对我说,“你站住,从现在起,你是我江植的保姆了,不许离开这屋子。” 我一转身,就听见自己脚边忽然啪嗒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被人扔过来,我低头一看,是一沓粉红色的百元钞票躺在我脚边上呢。 江植指着地上这沓钱,对我说,“这是预付你的工资,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等着。” 他说完,还真的拿出手机打电话了。 我看着江植微皱眉头打电话的样子,忽然很想笑。 他真的有二十五岁了他真的是从小就在国外留学的看他刚才朝我砸钱这一出,根本就是个没见过啥世面,仗着有钱一点都瞧不起人的爆发户二代,幼稚可笑。 看来他们江家人的素质,真不是把儿子送国外去读几年书就能改变的,骨子里爆发户的气质,哪有那么容易去掉。 “我爸电话打不通上飞机了”江植看着手机,电话看来没打通。 我的手机这时候却响了。 我赶紧掏出来,是毛莉打来的,她还真是会挑时候。一接电话,就听见毛莉尖着嗓子问,“春夏你怎么还没回来啊,她们几个都来了,都喊着要吃你做的糖醋小排呢,你赶紧的啊。” 我听着电话,看看江植,“那个,我还在这边呢。” “你还在那边呢,怎么了”毛莉听我这么一说,马上语气变得戒备十足。 我继续瞧着江植,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大清楚。 “这边有点事,我把电话给你,你们直接说吧。”我说着,真的朝江植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他,“毛莉打来的催我回去,你不让我走,就直接跟她说吧。” 江植的整张脸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我从他脸上看到一股跟他年纪和刚才那副样子完全不相符的凉薄,他不笑的时候,整个眉眼间都带着寒气,让人想远远躲开他。 “你走吧。”江植忽然就同意我走了。 我开始一愣,可很快就明白了,他是不想跟毛莉说话,所以才会突然放我走,我想他之前不让我走可能也就是一时兴起,其实压根就没打算让我给他当什么保姆。 少爷只是心情来了,耍着我玩儿呢。 我没再说话,从江植手里把手机拿回来,心情糟糕的赶紧离开了。 往毛莉家走的时候,我走了能看见小花园的那条路,之前还围在小花园周围的一堆人现在都没影了,花园铁门上也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警察拉起来的警戒线还在。 我不禁唏嘘,抬头朝胡姐家的那个平台看了一眼,她就是从那里跳下来的,纵身一跃,这辈子什么爱恨都了结了。 我不清楚胡姐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走这么一条路,可是毛莉说的那句话我倒觉得挺有道理,她说这是熬不下去了。 也许是吧,胡姐是熬不下去了,或者不想熬下去了。 想着这些,我的心情比从江植那边出来时还糟糕了,我知道自己这样不行,赶紧仰下头,连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曾春夏,你现在是个保姆,我在心里提醒自己。 我曾经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能以保姆的身份生活在江家,这就足够了。 不管多难熬,我都不能像胡姐这样放弃,我必须熬下去。不想熬下去了我可没资本那么做。 回到毛莉家时,一进门就看见了常来家里的那几个人,她们和毛莉坐在沙发上,正眉飞色舞的说着话。 不知道我进门前她们说到哪儿了,我进来就听见毛莉正一声叹息,翻了翻眼皮在那儿说,胡姐还真是可怜啊。 原来她们正在说胡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男主人走进了我家 见我进来,几个女人都朝我看过来。 毛莉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只手夸张的支着自己的腰慢慢朝我走过来,“你可回来了,赶紧做饭吧,我得看看你准备做啥。” 我知道毛莉并不是要看我做什么菜,她是有话要问我。 我和她前后脚进了厨房,毛莉顺手把门拉上,凑近我就问,“那小子干嘛呢,要那么多钱” 我系上围裙,小声回答她,“不知道,大白天拉着窗帘,屋里一群人,我没看出来是在干嘛。”我说着从冰箱里把排骨拿出来,脑子里响起江植在别墅里说的话,他说“一会儿玩那个正好”,鬼知道他们要玩什么。 “那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出来,他没怎么你吧。”毛莉继续问。 我摇摇头,不想跟毛莉细说刚才的事,“他就是问了我几句话就耽误了,没什么。你出去吧,我昨天就开始准备了,一会儿就做好。” 毛莉翻着眼睛上下打量我,自己转了话题,“春夏,你没回来之前我们一直在说胡姐这事呢,你知道吗,胡姐还真的有一个孩子。” 我低头忙活,“是真有孩子吧,你之前还那么说人家。” 毛莉扒拉我一下,我抬头看着她,看见她脸色有些奇怪的正盯着我,见我看着她了,才很小声对我说:“十七年前那孩子是个男孩,十七年前也死在那里了,压在最底下一层,没烧透” 我手上正拿着的一块排骨,啪叽一声随着毛莉的话,掉进了水盆里。 毛莉见我这个反应,突然就笑了,还笑得挺难看。 她用手摸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我就说为啥第一次见那个胡姐就觉得不舒服,搞半天原来我们还有这缘分,妈的,她现在又这么死在我家里了不行,我必须从这里搬出去了春夏,等搬到别墅那边了,你就别两头跑了,跟我一起在别墅住吧。我可不想有人趁虚而入,你得把保姆这位置给我占住了。” 这时外面有人喊毛莉说要打麻将,毛莉答应着就出去了,临出去时,意味深长的又看了我一眼。 我冲她点点头,看着厨房的门又关上,心里沉得要命。 今天真不是什么好日子,胡姐跳楼已经够让人心里添堵了,刚才毛莉还对我那么说我把水龙头拧到最大,看着水花四溅砸在盆里新鲜的小排上,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天中午的聚餐,不知道是我做得不够可口,还是每个在场的人心情都受了胡姐跳楼的影响,反正大家吃的都不多。 吃完饭,我把早买好的哈根达斯当甜品端出来时,就听见毛莉跟她们几个说老公晚上就要回来了,今天不能打通宵麻将了。 几个人一阵起哄,毛莉一脸炫耀的冲着她们说,就算老公不回来,她肚子里有了老二也不能熬夜了,从现在起要把麻将戒了。 “我们家老江可说了,今晚回来要好好奖励我呢”毛莉尖着嗓子说完,笑得嘎嘎的,几个女人开始研究分析毛莉究竟会拿到什么奖励。 我端着托盘走回厨房,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进了微信里一看,江海涛发给我一连串的消息,我翻了翻,他发那么多条无非还是说一件事,就是今晚回来必须马上见到我。 我知道自己躲不掉这一关。 等几个女人离开毛莉家,我又把厨房和餐厅都收拾妥当,时间已经到了晚上。毛莉犯困,拉着我说了会话就喊着要睡一会儿,晚饭她不吃,等夜里江海涛回来了再说。 我从毛莉家走出来,外面已经黑天了,初秋的奉市夜风里已经透着寒意,我把手抱在胸前往前走,走着走着忍不住就又回头,朝顶楼胡姐家望了一眼。 那个窗口,黑洞洞的一片。什么叫人去楼空,这就是。 我住的地方离毛莉家没多远,步行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我回到家没什么食欲,就热了杯牛奶喝,喝完洗了热水澡,感觉有些头疼就上床躺下了。 刚进被窝,手机就响,是江海涛发微信告诉我他登机了,大概凌晨一点多到,会直接来我家。 我没回,把手机搁到一边,闭上眼睛。 敲门声把我弄醒时,我发觉自己睡了一头汗,恍惚间意识到自己醒过来之前,一直在做那个很恐怖的梦。 梦里面,我置身在一个火场里,周围到处都是烧成骷髅的人头,我和毛莉抱在一起痛哭,隔着一道火墙,好多张我们熟悉的脸一瞬间就被烧成灰烬了 我擦了把汗爬起来去开门,江海涛微笑着走进了我家。 我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半。 刚把门关上,江海涛已经把我搂到了怀里,他箍着我到了床边,把我压倒,还顺手把我开的台灯给摁灭了。 我无声,任由他。 江海涛从来不吻我,每次都是直奔主题,今天也不例外。而且,他今天又是毫无意外的再次半途而废,刚把我的腿•分开,就听到他又开始叹气了。 我知道,这声叹息表示江海涛又软了。 自从五个月前他第一次把我摁倒之后,每次一碰我,到了临门这一下都会这样。 我在黑暗里笑了。 一直有个诡异的想法在我心里,是不是连老天爷都不想看到我跟江海涛这个男人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所以才让他在我这里每次都弄得这么尴尬我说不清楚,江海涛虽然已经不年轻,可他在这方面还很正常,至少从毛莉那里我知道他很正常,他不是刚让毛莉怀上了二胎吗,就唯独在我这里 江海涛叹完气,一翻身躺到了我身边,他的手摸着我的腿,慢悠悠的叫着我的名字,“春夏曾春夏” 我从床上坐起来,拢着头发问,“饿吗,你家里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回去吃了好好休息吧。” 江海涛的手摸上我的后腰,“今天胡姐没吓到你吧” “没有,刚出事的时候我没在,去买菜了。” 江海涛的手开始从腰上往下移,“今天是你去给江植送的钱” “嗯。” 江海涛的手一用力,我再次被他拉进怀里,他翻身把头埋进我的颈窝,声音模糊起来,“让我再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我要给你一个很大的家 江海涛离开我家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我光着身子站在窗口往楼下看,看着他的车子开走,耳边还响着他在床上跟我说的话。 江海涛又在我身上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床上床下现在散着好多揉成团的纸巾,我的手上也粘粘的多可笑,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江海涛一碰我那里就不行,而我用手给他解决他就 我爬回床上靠着床头,咯咯咯的笑起来,感觉自己的笑声和江海涛满足后发出的那些叫声,一样变态。 江海涛之前完事后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我的头贴在他尚算平坦的小腹上,眼神冷漠的朝屋里一角无神的望着。 “过阵子我要去鱼泉呆很久,那个项目定下来了,我得过去盯着。”江海涛摸着我的头发说。 听到鱼泉,我的眼神有了点光,我问江海涛,“还要你亲自盯着啊。” 江海涛呵呵笑了,“这项目还真就得我亲自跟着,春夏,你和毛莉老家都是鱼泉吧。” “是啊,我跟她是初中同学,你忘了,我们都是老乡啊。” “我知道,一晃我离开都多少年了”江海涛忽然很感慨,“那边比起奉市还是落后了不少啊,我这回啊也算是给家乡建设做点贡献吧春夏,你家里还有人在鱼泉吗” 家人我转头看着江海涛,笑得很温柔,“没有了。这回的项目是什么啊,还是住宅小区吗,在什么位置” “是星级酒店,上面会有几层商务公寓,这在鱼泉可是头一份,位置也很好,你还记着吗,原来鱼泉中心花园门口有个特别火的歌舞厅,后来着大火烧没了,那些死者家属一直闹,那块地这么多年就一直空着,可惜那么好的位置这回我拿下来了。” “噢。”我重新依偎到江海涛怀里,嘴上回答得轻松,可是心里已经在听到歌舞厅几个字时突突的狂跳起来。 那个地方我怎么会忘记。 江海涛的手在我身上来回摸着,继续说:“我准备在这项目里给你留一套公寓,那里盖起来之后一定会升值的,你不是说在鱼泉已经没家了吗,那我就给你一个家,很大的家。” 我在心底冷笑,可嘴上却带着些幽怨的口气对江海涛说:“再大也只是房子,要有家人住在房子里,那才能叫家呢,就像你们家里,你和毛莉还有佳佳住在一起,现在毛莉肚子里又多了一个对啦,那个位置盖房子会有人住吗,大家不忌讳那地方死过好多人吗”我不往下说了。 江海涛用力搂紧我,“就是因为死过好多人所以才盖成酒店,不然那地段全弄成公寓卖多好,不过没事,我会找人做法事的,前段一直在外面跑,不就是专门找明白人去看那块地了,说是没事。春夏,你说当初来我家做保姆的怎么不是你呢,这些话啊就没法跟毛莉说,人上了年纪啊,好像就需要个能随便说话不用防备的人了” 我赶紧抬起头看着他,“你可别这么说。” 江海涛看着我笑起来,用我还不能完全看透的眼神盯着我,“你乖乖的陪着我,等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自有安排咱们不急。” 我没再说话,江海涛也起身穿衣服准备回家,临走的时候,他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又跟我说,他把两年前伺候毛莉月子的那个老阿姨又找回来了,下个月就会来家里。 我一愣,“那我呢” 江海涛捏捏我的肩膀,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对我笑笑,就像几个月前他把我逼在衣帽间角落里那次一样。 那是我的男主人第一次对我不规矩。 他当时也是一句话都不说,也没吻我,就笑着看我,然后把我推倒在一堆准备换季收起来的衣服堆上,那天毛莉带着孩子去和小区里的其他人家搞什么亲子联谊,家里只有我在,江海涛却突然回了家。 说心里话,我其实有点忌惮江海涛这种笑容,据说跟他生意上打交道的那些人也有过跟我差不多的想法,江湖上背地里都叫他笑面虎,这是我无意中在毛莉家里听到的。 我不知道江海涛今天这个笑容于我意味着什么,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一直发呆,怎么也睡不着,天刚一亮我就起来洗漱了。 早上七点半,我准时出现在帝景华庭的大门口,刚要刷卡进去,有人在背后叫我。 我停下来回头,喊我的人居然是江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江少爷的声音有些抖 江植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装,一看就是挺高档的牌子,还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让我看不到他的眼神。 江大少爷走到我眼前,他实在是太高,像一片阴影把我整个笼罩住。 “听说昨天有人跳楼,死在我爸家里了” 我没想到他大早上出现会问我这个,愣了一下点点头,“是,楼上的一个邻居跳楼了。” 江植抿了抿嘴唇,朝五号楼的方向看了看,我觉察到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她是叫胡茵吧,住在顶楼。”江植继续看着五号楼的方向,问我。 我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说胡姐的名字,我其实并不知道胡姐叫什么,在小区里大家都叫她胡姐,我也是这么称呼她,还真不知道她名字是什么。 “你是说胡姐吧,跳楼的那个我就知道叫胡姐。”我回答他。 江植扯着嘴角,一副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的表情,他把视线收回来看着我,“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心里涌起一股厌烦劲儿,就没出声,只是冲着江大少爷晃晃头,表示我不知道。 我以为会马上听到他的解释说明,可谁知道,人家看着我也摇摇头,低头瞄了眼我手里的门禁卡,“进去吧。” 我被他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刷了卡进门,江植紧跟在我身后,也进来了。 “你要去你要回家吗。”我扭头看着他。 江植不理我了,自己径直朝着五号楼就走,他腿长步子大,我根本跟不上,没几步就离他有段距离了。 我一边快步走,一边掏出手机迅速发了条微信给毛莉,“他儿子正往家走呢,情况不明,赶紧起来。” 通常这个时间,毛莉都还没起床,江海涛没特殊事情都会睡到早上八点起床,他昨天回家那么晚,应该还没起来。 我发完微信再抬头,江植已经把我拉下好大一段距离了,我开始小跑着去追他,江植却突然在前面站住了,回头看了我一眼,挺大声音对我说:“给你主子通风报信了没有啊,我可有钥匙。” 他说着,还真从兜里拿出把钥匙冲我晃了晃,完事回头继续走。 我暗自腹诽,这难道是个深井冰类型的少爷吗,他到底是要去毛莉家干嘛,他不是自从毛莉从保姆变成小妈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吗,今天到底要怎样。 没多久,我跟江植就一前一后到了小花园前面,江植站住,没再继续往单元门那里走。 我也停在了离他身后没多远的地方。 江植仰着头,正在看胡姐家的那个大阳台,我随着他一起朝顶楼看,心里奇怪他怎么对胡姐这么感兴趣。 江植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顶楼,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正打算悄悄先去毛莉家时,江植却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我吓了一跳站住。 “曾春夏,你知道我爸喜欢把保姆变成老婆吧。”江植的一只手来回摆弄着那把钥匙,语气像是漫不经心的问我。 这种问题我怎么回答,只能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江植朝我走近几步,又扭脸朝小花园里看了看,“曾春夏,你没发现自己长得很像一个人吗,毛莉没说过吗,我爸没跟你说过” 他说着转回头,歪头打量着我,又是那副不知是哭还是笑的乖张表情。 我心里隐隐不安起来,脑海里不知为何快速闪过胡姐的模样。 “你不说话看人的样子,和我妈妈一模一样也挺像我小姨的。”江植说完,很冷的冲着我笑了一下,迈开长腿,居然朝小区大门的方向走了。 我愕然的看着他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他不是要去毛莉家吗,怎么走了。还有,他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我正发晕的寻思着江植的话,他又背对着我站在了不远处,抬手朝胡姐家的位置指了指,声音里似乎有些抖着给我扔下一句话,之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胡茵是我小姨,我妈唯一的妹妹,今天本来是她四十五岁的生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江家的新秘密 我望着江植走远的背影,站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等我开了毛莉家的门刚一进屋,就看见江海涛独自一人,站在客厅宽大的落地窗前。他听到开门声,转回头正看着我。 我四下看看,没见到毛莉。 江海涛依旧站在窗边,平静的看着我,等我也去看他的时候,他才慢慢朝我走过来,到了眼前低声问我,“江植跟你说什么了,怎么就走了。” 原来他已经看到我和江植一起站在小花园外面了,我没想到他会起的这么早。 “我在小区门口遇上他的,我以为他是要来家里,可是他到了小花园看了下就走了。”我回答江海涛。 江海涛面色平静,抬手摸了下鼻子,“我是问你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搓了搓手指,迅速思考要怎么回答他,要不要直接说江植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江植说的那些话,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你来了啊就你自己” 我和江海涛互望彼此的当口,毛莉一开门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手机,看来是看到我发的微信了。 我赶忙侧身从江海涛身旁走向毛莉,“起来了,他没进来又走了,今天佳佳几点回来” 我把话题故意转到了毛莉女儿佳佳身上,孩子前天被江海涛老父亲接去家里了,说是今天中午送回来。 毛莉越过我,眼神疑惑的朝江海涛看过去,嘴上回答我,“吃完午饭司机去接她。” 我嗯了一声,准备去厨房开始新一天的工作,毛莉也跟了进来。 客厅里,江海涛坐到沙发上,跟我说想喝热牛奶,我赶紧给他弄,毛莉很小声的问我,江植来干嘛,怎么又走了。 我觉得头疼,这问题不论是对江海涛还是毛莉,我暂时都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只好用眼神示意毛莉,现在不方便说。 毛莉不傻,没再继续问,转身回卧室洗漱去了。 我按着江海涛的习惯加了燕麦片在牛奶里,热好端给他,江海涛正在听电话,我把牛奶放下,就听到他在说,九点半在殡仪馆门口见。 他要去殡仪馆,我下意识就想到了胡姐。 胡姐是江植妈妈的唯一妹妹,今天还是她的生日我抬眼看看江海涛,他微皱眉头还在听电话,并没看我。 我转身回厨房,突然就有些后怕起来。 江植说的那些话,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江海涛是知道我们顶楼这位女邻居是谁的。如果他知道,那我心口像被压了一块巨石,江海涛干嘛要让自己过世老婆的妹妹住在身边,却从未说明过他在隐瞒什么。 毛莉从做保姆开始直到成了江太太,已经在江家生活了四年多,我也在江家做了一年多,这期间胡姐也一直住在顶楼,可我和毛莉却从来都不知道胡姐是谁。 是我的问题。 江海涛的结发妻子一直都被我忽视了,因为我一直认为她对于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没有什么意义,可现在一看,我还是太嫩了。 明明知道江海涛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可我怎么还这么大意,我只顾着注意他身边人和家里人的关系,却忽略了邻居难道不也是江海涛身边的一层关系吗 尤其在这座“五号楼”里,我调查研究了其他几户人家,怎么就忽视了顶楼一直独居的胡姐呢。 我用力握紧手里湿乎乎的抹布,转头看着客厅里背对我坐着的江海涛,他已经打完电话,正在喝我热给他的那杯牛奶。 此情此景,和平日里无数个江家早晨几乎一样,安静家常。 可我心里很清楚,这个原本就暗潮涌动的家里,从此又多了一个让人看不透的秘密。 而我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不是我可以拿来利用的。未知,让我心里平添几分迷茫和无助。 八点半的时候,换好衣服的江海涛准备出门了,毛莉送他到门口,江海涛让毛莉等他电话,他先去办点事情,然后回家接毛莉去妇产医院做检查。 送走江海涛,毛莉不用再掩饰,她倚着冰箱歪头看着我,完全没了在江海涛面前的温柔姿态,“春夏,你说吧,那小子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生日蛋糕和殡仪馆 我和毛莉坐到餐桌前,我坐的位置正好对着窗外的小花园。 毛莉没等我开口,先说上了,她告诉我早上快五点了江海涛才回家,他还没走家里的正门,是从小花园里进来的。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老了,开始那个什么更年期了吧,好好的家门不走,非要大半夜的敲阳台门,他也不怕把我吓着,把肚子里的老二给吓掉了。”毛莉颇为怨念的说着。 我也没想到江海涛会这样,联想起昨天胡姐挂在小花园铁门上的情景,心里一紧。 “哎,我不说了,你倒是赶紧说啊,那小子今天到底干嘛来的,我看见你微信还以为他要上门了呢,怎么又没进来”毛莉向来是个急脾气,抱怨两句后又紧着追问我起来。 我之前已经决定如实告诉毛莉,胡姐这事估计肯定早晚会被捅出来,我瞒着毛莉也没必要。 毛莉听我说完江植在小花园外面说的那些话,瞪圆了眼睛,一副震惊的表情,“啥胡姐是老头子的小姨子怎么可能,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啊,曾春夏,你都干嘛了啊” 我无奈的笑了笑。是啊,我曾春夏特么都干嘛了,连这个都不知道。 可是毛莉的表情马上又变了,她自从成了江太太之后,已经很久没让我从她脸上看到这幅神情了,她拧着眉头,眼珠滴溜溜一阵转,“可是那小子的话,就肯定是真的吗” “他没什么必要说假话吧,这种事说假话有什么意义,他当时应该就是知道出事的消息赶过来看看,触景伤情一冲动之下就跟我说了。”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觉得江植应该说的是真话。 毛莉嗯了一声,正要接着说的时候,放在她手边的手机响了,毛莉看了一眼,“这么快就来电话了” 我明白,肯定是江海涛打来的。 “啊怎么搞的啊”毛莉刚一接听,就脸色大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别管我了,春夏会开车,我跟她马上过去他也往那去呢啊,好知道了。” 毛莉说完电话,马上冲着我使劲挥手,“快走,老头子被车撞了,正往医院送呢,你开车跟我一起去” 半个小时后,我开车带着毛莉赶到了医院,到了抢救室的门口时,看见江植已经比我们早到了,正站在门口。 江植冷冷的朝我和毛莉看过来,目光在毛莉脸上一扫,落定在我脸上。 我看到江植的脸上,半张脸上,沾满了血迹。 毛莉没搭理他,急着去问也等在门口的司机老汪,他们两个说车祸情况时,江植朝我走了过来。 我感觉自己再次被一大片阴影笼罩住,目光下意识朝他半张脸上的血迹看过去,难道他也受伤了。 这时的江大少爷没戴墨镜,离我又很近,我终于算是第一次清楚地看清了他的长相。 而他沉默着,眼神直直的看着我。 我看到他的右眼皮附近,竟然有很清晰的一处伤疤,一道不自然的褶皱从眼皮那里横贯,一打眼会误以为那是双眼皮。 以前看他照片时,他留着厚刘海遮住了眼睛,我都没发觉他眼睛上原来有这么清晰的疤痕。 “你也受伤了。”我见他只是盯着我看不说话,只好先开了口。 毛莉听见我说话,眼神朝我这里瞥了一眼。 江植抬手抹了下脸,低头看看自己沾上血的手指,用很小的声音靠近我耳边说:“我爸的,他去买生日蛋糕过马路被撞了,蛋糕是打算拿去殡仪馆给我小姨的。” 他的声音低沉,让人听进耳朵里就觉得后背发凉,我听完蹙了下眉头,抬眼去看抢救室门上亮着的灯,说不出话来。 带着生日蛋糕去殡仪馆多诡异的组合。 这时,毛莉那边突然提高嗓门喊了起来,“不是说去殡仪馆吗,那还买什么蛋糕老汪你说实话,江哥他” 毛莉还没说完,抢救室的门呼啦一下开了,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医生扫了眼门口的我们问,“谁是江海涛家属。” 江植和毛莉都走了过去,我和司机老汪也跟着。 医生说,江海涛没生命危险,但是腿断了准备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护士把手术通知单递过来,问谁签字。 毛莉一把拿过去,“我是他老婆,我签。” 江植在一边冷哼了一声,“老婆是要领了结婚证才算是吧,你有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江哥的奖励 听了这话,毛莉握着护士递给她的笔,猛地转头瞪向江植,满脸尴尬。 我也看着江植,原来他知道江海涛和毛莉当年那场风光婚宴的背后,并没有结婚证作为支撑的。 没领证,这一直是毛莉最忌讳的事情,她甚至背着江海涛,想让我去找个办假证的弄两本假的,被我给拦下来了。 她那么积极的想生二胎,有大半原因也是因为这事,只是江海涛在这点上究竟是什么心思,我和毛莉都看不准。 抢救室门口陷入一阵静默之中,最后还是医生等不及了开口催家属赶紧签字,毛莉这才拿起笔签了字。 江植也没再说别的,只是看着毛莉的眼神一直充满鄙夷。 等医生护士都走开了,毛莉这才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江植,仿佛并没听到过之前让她难堪的那句话,主动跟江少爷打招呼,“江植你回来啦,昨晚我还和你爸说呢,周末喊上你一起去爷爷那边聚聚,我们佳佳还没见过哥哥呢我也有三年没见过你了吧。” 江植听毛莉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啊,我上次离开家的时候,你还是二妈那个傻女人领进家门的保姆呢,世事无常啊,鸟枪换了炮。” 毛莉笑不起来了,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闭紧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江植说的二妈,就是江海涛的第二任老婆,也是毛莉之前的女主人,我没见过她,只是听毛莉说起过她的一些事。 二妈是从农村出来的,到了奉市跟同乡学着做保姆,第一个客户就到了江家,她才二十岁却做得一手好菜,人长得不算漂亮可是皮肤特别白,一来二去就跟江海涛弄到一起去了。 也就因为江海涛找了个年轻的保姆做老婆,奉市的上层圈子里开始流传地产大亨口味独特的段子。 很多认识江海涛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他的原配当初也是做保姆的,那个年头家里有保姆司机的可不多,那时的江海涛跟她一起工作。 她是保姆,他是司机。 也就是说,江植已经过世的妈妈,也曾经做着跟我和毛莉同样的工作,也是个保姆。 我想起这些,看着江大少爷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早逝的母亲也是做过保姆的。 “老汪,二妈去哪了你知道吗,还跟我爸有来往吗”江植突然开口问身边的司机老汪,老汪瞄了眼毛莉,回答说应该是没有,二妈早就离开奉市了。 我听毛莉说过,那女人离开江家时,江海涛给了她几百万存款,一辆车还有两套房子,她和江海涛没有孩子,离开后似乎就彻底消失了,按毛莉的话来说,一定是拿着钱找了小白脸,不知去哪里逍遥了。 江植听老汪说完,也不说话了。他沉默的看着抢救室的门好一阵后,伸手到衣兜里摸了半天,低头说了一句,“纸巾,给我。” 说完,他转头看向我。 我站的位置离他很近,很清楚听到了他的话,手下意识也往衣兜里伸,我兜里还真的有包纸巾。 我把纸巾拿出来朝江植递过去,这才想起来,这包纸巾还是佳佳那个小丫头给我的,前几天国庆节带着她去公园玩,出家门之前小丫头给我的,她比划着告诉我,纸巾是让我留着擦鼻涕用的。 江植伸手接过纸巾打开,取了一张,动手开始擦自己半边脸上的那些血迹。 我不知道江海涛究竟伤成什么样子,可是看看江植脸上的血迹,估计他肯定伤的不轻。 我正看着江植,毛莉朝我的胳膊撞了一下,我扭脸,看见毛莉冲着我使眼色,意思让我跟她走。 我跟着她走到楼梯口。 毛莉盯着远处还在擦脸的江植,语气恶狠狠地对我说,“看来你说的没错,江哥背着我跟儿子联络的可一点都不少啊,连我们没领证都知道妈的,春夏你知道吗,他不是说要给我奖励吗,昨晚他回家摸着我肚子说,等老二生下来,他就跟我去领证,我还没顾上跟你说呢,他就出事了,这两天都什么倒霉日子啊,有好事都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我无语的看着毛莉,耳边响起江海涛昨晚在我床上说过的话,他跟我说等孩子生下来他自有安排,转头回了家,对毛莉说的又是另一番。 我直觉,江海涛也许从来就没想过要真的跟毛莉结婚,尽管毛莉给她生了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佳佳,现在又怀上了老二。 这些在毛莉看来全都是砝码的事,在江海涛眼里大概什么都算不上。江海涛的心思有多深,恐怕没人能说的清。 毛莉见我不说话,忽然眼神奇怪起来,她目光继续盯着抢救室门口的江植,慢悠悠的对我说了一句话。 “春夏,我觉得江哥在外面有女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鱼泉旧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发现什么了”我问毛莉。 毛莉摇摇头,手摸着自己的小腹,“就是感觉真烦,回头再说吧,回去等着吧。” 我们两个重新走回到抢救室门口,大家心照不宣的沉默着。两个小时后,江海涛的手术做完了,毛莉没让我跟着去病房,让老汪带着我去接佳佳。 “你跟他在这儿行吗”我临走看了看江植,问毛莉。 “没事,这地方我还能跟他怎么样,有啥事以后慢慢算,你快走吧,可别告诉老爷子这事啊。” 毛莉这话我倒是相信,她虽然在我面前说话没什么顾忌和节操,但是对外还是挺能装的,更何况还是当着江海涛的面,战争不会瞬间爆发的。 江海涛的老父亲住在奉市的郊区别墅里,是江海涛给他盖的,我这还是头一次过去。 司机老汪倒是很熟路,他跟着江海涛好多年头了,好像是从江海涛刚起步那会就跟着,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不用说,我到江家后难得跟他有这么单独接近的机会。 我很清楚,老汪和江海涛之间绝不仅仅是简单的雇佣关系,从江海涛每次去我家都不避着老汪就能看出来。 他们更像是彼此知根知底的朋友,只不过老汪一向很有分寸,在人前几乎不会表现出他和江海涛的关系密切。 老汪不爱说话,很符合跟在大人物身边的最基本质素,他年纪和江海涛差不多,可看上去要比江海涛老很多。 我本以为这一路上都要跟他沉默以对了,可没曾想车子一开出市区,老汪先跟我主动说话了。 “小曾,你也是鱼泉人吧。” 我从副驾位置上侧头看着老汪,“是啊,汪哥你也是吧。” 老汪笑了笑,“是啊,我跟江总是一起从鱼泉出来的小曾,你多大了啊。” 我看着老汪,心里有些奇怪,他向来不多话,今天怎么这么主动,而且还有点八卦的感觉呢。 “我三十了。” 老汪点点头,没再往下深问。 车开到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老汪转头看了我一眼,像是要跟我说什么,可是开口很犹豫。 我看出来了,可老汪不说我也不能去问,就直视着车前方,不说话。 车子又开起来,往前走了没多远就堵住又停下来了,老汪念叨了几句假期过了还这么堵,随后像是很不经意的随口对我说,“这次我跟着江总回鱼泉,有人跟我打听一个人,还给我看了张照片” 老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车子又开起来了。 我不解的看着老汪,等他继续往下说。 “这事江总不知道的小曾,你父母还在鱼泉吗”老汪把车开得很稳,口气淡淡的问我。 我心里紧了一下,“我爸妈过世很多年了,他们埋在鱼泉。” 老汪噢了一声,接着说,“我遇上过去一个战友,闲聊提起来十几年前的一点旧事,他就问我跟老林的后人还有联系没有,我说没有也不认识,他就拿出张照片给我看,说是收拾旧东西翻出来的,我当时看了那照片”老汪又不往下说了,转头看看我。 他把车速放慢下来,伸手指了下放在座位旁边的一个夹包,“你打开我的包,把照片拿出来。” 我按他说的做了,拿起包打开,里面真的有一张挺旧的照片,我把照片拿出来一看,捏着照片的手指就僵住了。 “今天赶巧了,要不我还想着怎么能找个合适机会给你看看这个呢,这照片上有个姑娘就是那个老林的女儿,初中时跟那个战友女儿是同学小曾,你改过名字吗我怎么看照片里这姑娘,就是你呢。” 我死死捏着旧照片的一角,往事排山倒海的从照片里涌出来,扑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我们早就见过 司机老汪给我看的旧照片上,是三个十几岁的女孩合影,背景是鱼泉实验中学的大门口。 “喏,就中间那个,是跟你特别像吧。”老汪又慢悠悠的问我。 我垂头看着照片,隔了几秒后回答,“是还真是很像,汪哥你刚才说这是你战友的女儿是吧,姓什么来着” “姓林。小曾你要是也姓林,估摸我就认准这就是你了,太像了”老汪语气有些兴奋。 我又深深的看了眼照片上跟我几乎一模一样的那个女孩,把照片重新放回到了老汪的夹包里。 “就是呢,我看了也吓一跳,汪哥,要不是我爸妈早就不在了,我还真得回家好好问问,我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的姐妹啊。”我语气轻松的说着,发酸的眼睛用力朝车窗外看着。 十月初的奉市已经有了很深的秋意,郊区公路上两旁的树大片大片的落叶,即便阳光再浓烈,此刻看在我眼里也只有悲凉的感觉。 老汪听了我刚才的话,呵呵笑了几声,“不是最好了,如果你真是老林的闺女,那我现在就得劝你赶紧离开江家了。” 我扭头看着老汪,语气挺意外的问他,“汪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老林,我都听糊涂了。” 老汪又笑了两声,接着叹了口气,目视前方说,“没啥,你不是那姑娘就算了,人糊涂点好啊,做人真不能啥都较真,有些事你看我这唠叨,小曾你别往心里去啊,我就是这回跟着江总回鱼泉见了不少老朋友,再加上过段日子要总去那边的新项目,一去那地方我这心里嗨,不说啦,老爷子家快到了,拐过弯就是了。” 果然,老汪刚说完,车子一拐,一个仿古造型的大门口就出现在眼前,江海涛父亲家到了。 我和老汪都从车上下来,他走我前面去敲门,我故意走得有些慢,从后面仔细端详着老汪这个人。 老汪今天会这么做,会把那张照片拿给我看,一定不会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只因为他觉得照片里的姑娘和我实在长得太像了。 尤其他刚才在车里最后说的那句话我看着黑漆漆的大门打开,赶紧收起刚才的神色,换了一副微笑平静的表情。 老汪带着我走进了院子里,屋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老人,他的目光越过老汪朝我看过来,目光慈和。 老汪先是笑呵呵的跟老人说话,随后转头介绍我,再指着老者对我说,这就是江总的父亲,我称呼江伯伯就行。 我赶紧走上前,笑得更深一些,“江伯伯好,我是江总家的保姆,来接佳佳的。” 刚说完,就听见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动,紧跟着一个小孩从江海涛老爸身后跌跌撞撞跑出来,直奔我而来。 是佳佳,毛莉两岁多的女儿。 小丫头扑进我怀里,咯咯笑着,小手没轻重的朝我脸上招呼,然后忽然就搂住我的脖子,对准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也紧紧搂着小丫头,在她的小脸上回亲了一下,佳佳笑得更大声了。 江海涛的老爸笑眯眯看着我们亲•热,等我把佳佳抱稳后他才看着我说,“你是叫小曾吧,早就听说过你,这还是头一次见面,佳佳你下来,让阿姨进屋。” 我微笑看着江海涛的老爸,嘴上说着,“是啊,您老看上去身体很好啊。” 可是在我的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正在对面前精神矍铄的这位老者,说着完全不同的的话。 “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您忘记了十七年前,我们在鱼泉早就见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跟我去顶楼走一趟 江海涛的老爸让我进屋坐下再走,可是佳佳一直缠着我往院子外面走,我也不想跟他多说话,最后很快收拾了佳佳的东西,准备回毛莉家。 老汪拿着佳佳的东西,我抱着佳佳朝车子走,江海涛老爸跟在后面,他没再和我说什么,等我们上车了,他冲着车里的佳佳挥手告别,目送我们离开。 佳佳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我把她的头枕在我腿上,正低头端详着小丫头的脸,就听见老汪跟我说话。 “小曾,今天咱两说过的事,你可别跟江总提啊。” 我抬起头,看着老汪的后脑勺,轻声回答,“我知道。” 隔了一会儿,老汪又说,“毛莉好像发现点什么了,试探问我好几次了,我跟江总说过了,你也小心点。” 我低头盯着佳佳的睡容,只嗯了一声,没说别的。明明知道小丫头听不懂也听不见老汪说的话,可我心里还是虚了一下,手下意识就捂上了佳佳的耳朵。 经历过之前在车上看照片还有那番看似随意的聊天,我心里很清楚,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司机老汪了。 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我还判断不出他的本意究竟为何,是他自己的,还是江海涛授意 我想的头疼。 老汪把我和佳佳送回帝景华庭后,又赶去医院了。 我带着佳佳进屋,很快毛莉就打电话过来了,她问佳佳的情况,我回答说还是老样子,还是不说话,问过佳佳爷爷,这两天在那边也没开过口。 毛莉在电话那头重重叹了口气,我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她那份无奈和失落,毛莉沉默了一下,接着又跟我说,江海涛没什么大事,她一会儿去妇产科做下检查,然后留在医院陪床,让我给江海涛准备点好消化的流食,她晚点会回家取。 我答应说好,正准备挂电话,毛莉又补充了一句,告诉我物业给她打过电话,说警方说小花园里可以动了,毛莉让我收拾一下,她刚问了朋友说要找明白人来家里处理一下小花园。 我明白毛莉说的找明白人是什么意思,她一向很信鬼神算命那一套,这一定是因为有人横死在家里,准备找人做法事去晦气。 我放下电话,去卧室看了眼正睡着的佳佳,离开时朝窗外看了眼,窗外就是小花园,一片开败的夏日花草七零八落的立在阳光下,我决定趁着佳佳没起来,现在就出去收拾一下。 到了小花园里,我蹲下去开始拔那些草花,这些花只开一季,每年这时候我都要把小花园彻底收拾一遍,准备冬天到来。 因为昨天出了胡姐跳楼的事,我再走进小花园里,心里不免升起些异样的感觉,再加上从江植那里听来的话,心情更复杂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我弄了一会儿额头就开始微微冒汗了,一只手习惯的就往兜里伸,想拿出纸巾擦擦汗。 可我摸了空。 我这才想起来,兜里那包纸巾在医院时已经给江植擦脸上的血了,我站起来准备回屋里,刚推开阳台的推拉门,就听见有人在跟我说话。 我一回头,江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小花园的栅栏墙外,是他在叫我。 “你从医院回来了,喊我有事”我站下来,看着江植问。 江植戴着墨镜,嘴角歪了下,抬起手朝头顶指了指对我说,“我要去顶楼,你跟我走一趟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胡姐家的奇怪房间 他让我跟他去顶楼,去胡姐家 我正想着,江大少爷长腿一跃,已经跨过小花园半人高的围墙,到了我面前。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江植也不说话,伸手捏上我的手腕,拉着我走进了毛莉家里。 我被他扯着踉跄进屋,怕他不知情大声说话把在睡觉的佳佳吵醒,我只好憋着声音,小声对江植说,“你干嘛,佳佳在睡觉,你别大声吓到她。” 江植拉着我站在客厅中央,四下打量,对我的话没什么反应,就这么看了一阵,他拉起我又朝入户门走过去。 “我不能离开,佳佳睡觉呢,不能把她自己留在家里,危险你知道吗”我必须反抗了,就提高了音量,边说边用力想要摆脱他。 江植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只管开了门,硬把我从毛莉家里拖了出去。 毛莉家这个单元,只住了三户人家,每家两层,面积接近四百平,总共六层,楼里有电梯。 江植把我拉进电梯,摁下了五层,转头隔着墨镜朝我看。 我面无表情仰头看着他说,“那可是你妹妹。”说完,再次试着想要摆脱他,可还是失败,他把我的手腕捏得生疼,我根本挣脱不了。 江植对我这句话,继续保持沉默。 电梯眨眼就到了五楼,门一开,我被拉出去。 江植走到入户门前,掏出钥匙开门就像进自己家一样,我被他扯着也不得不进去。 他拉着我直接上了顶楼,这是我第一次走进胡姐家里。 客厅的落地窗敞开着,白色纱帘被风吹得一荡一荡,胡姐应该就是从那里走到外阳台,然后终身一跃跳了下去。 我朝江植脸上看,他一脸凉薄正盯着窗口。 我被他捏住的手腕,忽然松快了一些,江植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开口问我,“你以前跟我小姨说过话吗,她去过楼下吗” “说过,偶尔遇上了会聊几句,胡姐没来过你爸家里。”我如实回答。 江植没继续说别的,他拉着我朝走廊深处走去,推开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的门,进门的一瞬,我感觉眼前一黑,视线迅速没入一片未知的幽暗里。 房间里好黑。 江植进去了也没开灯,我只能感觉出这房间很大很空,离我不远的地方像是摆着一套沙发,差不多是房间正中央的位置,除此之外似乎房间里再没别的家具了。 我纳闷,胡姐在家里弄这么个房间,干吗用 胡姐家的室内结构和毛莉家应该是一样的,这个房间在毛莉家里被做成了衣帽间,也就是江海涛第一次跟我跨越过雇佣关系的地方。 骤然想起不堪的一幕,我心口开始发堵,莫名就觉得屋角的某处黑暗中,也许下一秒就会突然出现江海涛那张脸。 我想到这些,忽然很想笑,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这么想的时候,嘴角已经下意识扯出笑意了。 就在我没感觉到自己在冷笑的几乎同时,房间里忽然一下就亮了起来,江植站在我对面,摘了墨镜正盯着我看。 我看到江植眼睛红红的,似乎还有点肿,他一定哭了很久眼睛才会这样。 “你笑什么。” 江植开口,说的话像是挂着冰碴,砸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柜里有乾坤 我觉得嗓子眼发干,赶紧收了笑容,同时转移话题,“我得回楼下,佳佳快醒了。” 江植挑了挑浓黑的眉毛,眼皮上那道伤疤被扯着扭曲一下,我好奇的关注着,不知道这疤痕是怎么弄出来的。 江海涛在家里鲜少提到自己的大儿子,毛莉做保姆时跟江大少爷也没怎么接触过,我对江植就更谈不上半点了解了,反正初次相遇他留给我的印象很差,再加上刚才他完全不顾及自己只有两岁多的妹妹独自在家,非要把我拉到胡姐家,我对他印象更坏了。 我确定自己不喜欢这个富二代的海龟男孩。 比我小五岁的江植,在我眼里就是个不愁吃穿生活优裕脾气嚣张的怪男孩,身上应该也遗传了他爸爸的那些特质。 “让你上来有事要你做,还没做呢就要走你就是这么伺候主人的”江植说着,抬手揉了下眼角。 “那你快说吧,做什么。”我看着江植揉完变得更加血红的眼睛,心里更加惦记被独自丢在家里的佳佳了。 “把这屋子里打扫一下,明天起我会搬进来住。还有,把那个柜子里的东西都给我打包,我要拿去殡仪馆。”江植说完,抬手朝我身后某处指了一下。 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原来靠着墙角,还摆着一个黑底彩绘工笔花鸟图样的实木柜子。 江植说要拿东西去殡仪馆,我猜想这柜子里放的大概是胡姐的遗物了。还有,他是说自己明天要搬到胡姐家里住这少爷要干嘛呢。 我看着柜子,问江植,“好,你着急走吗,急的话我先打包,你看看都要装什么。” “行,我也要装点东西,一起吧。”江植很冷淡的回答我,说完就奔着柜子先走过去,伸手打开了柜门。 他垂头看着柜子里,好半天之后才背对着我说话,“这里面所有东西都装起来。” 我嗯了一声,朝前走了几步,正好可以看见江植从柜子里拿出来的东西。 江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用白绸子包裹的东西,他拿的小心翼翼,目光一直紧盯在东西上面,拿稳后更是贴紧在自己的胸口处。 那里面是什么我看着江植转身,他拿着的东西也在灯光下能看得清楚了,我仔细瞧着,忽然就知道他拿的是什么了。 江植修长白净的手指在白绸子上轻轻抚摸着,像是自然自语,又像是再对我说明似的,声音是我头一遭从他口中听到的温柔。 “这是我妈的骨灰妈,小姨找你去了,我带你去见她,以后你们姐妹就可以永远住在一起了,妈” 我愕然的看着江植怀里抱着的东西,白绸子裹着的是个小瓷坛子,那里面装着的,竟然是江植妈妈的骨灰。 胡姐弄了个这么个房间,是用来存放自己姐姐骨灰的。 江植也不看我,抱着骨灰坛子走到沙发那边,我看着他把骨灰坛放在沙发上,然后自己对着跪了下去,头深深的垂了下去。 我看着江植这副摸样,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没几秒钟,江植冷冰冰的说话声再次响起,“快点装东西,柜子最下面有包,就放那里面。” 我答应一声站到柜子前,弯腰从最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的旅行包,打开包链,准备往里面打包东西。 抬头看柜子里,里面东西不多,有两本看上去封皮很旧的杂志,还有一顶帽子,再就是我伸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 确切点说,是一件做工极为精良的裙褂,就是民国时期那种常见的女子服饰,黑底软缎上绣着浅粉淡绿的缠枝纹样。 我摸着触感极佳的衣服,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 现代人极少会穿戴这种款式的衣服,除非是一些特殊场合或者需要特殊场合我的心跳骤然加快起来。 寿衣,人死了以后穿着上路的衣服,我手里摸着的难道是胡姐给自己准备的寿衣 江植刚才不是说了,他要把柜子里的东西拿去殡仪馆的,我咽了一大口口水,都能听见自己喉咙吞咽发出的咕咚声。 我连忙把衣服朝包里放,刚放进去,耳边就听见空旷的房间里,陡然响起了哭泣的抽噎声。 我没防备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浑身一激灵,循着哭声扭头去看。 哭声来自于摆在房间中央的沙发那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是江大少爷在哭,我从柜子前面站起来,灯光下,能清楚看见他的侧脸。 一个二十五岁的大男孩,怎么会有这么清俊瘦削的面部线条这种线条长在男人脸上虽然好看,可总是带着岁月刻凿下的沧桑,和他的年纪不相配。 我看的一时发怔。 江植跪在沙发前,脊背依旧绷得笔直,更显得他的头低垂成一个极限的角度。 他还在哭,声音很低,肩膀一直上下耸动着。 我看着他,努力回想自己最后一次这么哭是什么时候,还没想起来,就听见江植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下意识朝他走过去,到了近前,蹲下来问他,“没事吧。” 江植还在咳嗽,最后不得不弯了脊背,用两只手撑在沙发上,额头紧贴在沙发上的骨灰坛子上。 我举起手,犹豫着伸向他的后背,想拍拍他让他舒服点,可手举在半空,最终却没落下去。 这当口,江植的咳声小了下去,他急促的喘息着,缓缓转头看向我,他一脸泪痕,本就红肿的眼睛现在更糟糕了,和我四目相对时,他瘪了瘪嘴,新的泪水顺着眼角汹涌而出。 他完全把自己哭成了一个孩子。 我的心,忽然一软。 “你真的很像我妈妈,不说话的时候就很像”江植带着浓浓的鼻音对我说,我正准备对他笑笑说点什么时,江植却突然正过身子对着我,往前一扑。 下一秒,我已经被江植紧紧抱住,本来蹲着的姿势也瞬间切换成跪着,我和江植面对面,姿势古怪的抱在一起。 我闻到江植身上隐隐的酒味儿,皱了皱鼻子,我讨厌身上有酒气的男人。可一想到他刚才对着自己妈妈骨灰坛痛苦的模样,本想推开他的手,又放了下去。 我在心底对自己说,和大少爷关系搞好一些于我是有好处的,就让我扮演一会儿他死去的老妈吧。 江植抱紧我不出声,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猜测他可能还在哭。 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失去了对别人的悲伤感同身受的能力,之前软了一下的心,这时早已经重新冷了下去。 我面无表情任由江大少爷抱着,心里却在寻思,江海涛知不知道他结发妻子的骨灰,一直就在他头顶的位置存在着 我在江家这么久,从没见他跟胡姐有过交集,可从江植的话来判断,他是知道自己曾经的小姨子,就住在自己身边的。 也许,这本就是他安排的,只是我和毛莉并不知情,骤然知道才会这么意外。胡姐的存在对于江家父子,并非秘密。 我皱了皱眉,又开始想胡姐为什么会突然跳楼,正想着,江植抱着我的胳膊一松,他略显苍白的一张脸又出现在我视线里。 他跪在我对面,眼窝乌青,大概昨夜就没好睡过。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神里蕴着的,却并非我认为会看到的悲伤神色。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玩味,根本不见悲伤。 江植把脸贴近我眼前,近得我已经失去焦距看不清楚他,只能听见他在对我说:“曾春夏,小姨告诉我,我爸身边有了个你这样的新保姆时,你猜我想到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克星 江植抓着我的肩膀,嘴唇几乎就要贴上我的唇,他声音清冽起来继续说下去,似乎之前在我面前像孩子一样痛哭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我看了小姨发过来的照片就知道,我爸的克星出现了,呵呵。”江植说完,诡异的低低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放开我从地板上站起身,抱着他妈妈的骨灰坛往外走,到了门口时他又站住,静了几秒后对我说,“曾春夏你听见没有,好像有小孩子哭的声音啊” 我赶紧站起来,静心听了听,我并没听见小孩的哭声,可江植的话却让我更加担心被独自丢在家里的佳佳了。 “给你五分钟把东西装好。”江植整个人堵在门口,背对着我下命令。 我知道跟他争辩除了耽误时间什么用也没有,就赶紧重新去柜子那继续收拾,很快把柜子里的东西都装到包里,拎起来递给江植。 “我装好了,能让我先下楼吗,打扫卫生我晚上下班了再过来,你不是明天才过来住吗,时间来得及。”我举着包,跟江植商量。 江植打量着我,眼神讳莫如深,“晚上来你不怕吗,这里可是刚刚有人跳楼摔死了,你不怕遇上鬼这屋子你也知道了,好些年一直都放着我妈的骨灰,你不怕” 我看江植两手捧着骨灰坛,应该也没手再去接我递过去的包,索性就把包放到他脚边,干脆的回答他,“我不怕鬼,活人比鬼可。我真的要回去了,那么小的孩子很容易出事的。” 我说完也不等江植的答复,动作敏捷的从他和门的缝隙间侧身挤了出去,出去后小跑着到了入户门。 开门,摁电梯,我一系列动作做的跟逃命似的,等我下到一楼摁了密码回到毛莉家,江植也没追上来。 我进门就竖起耳朵听声音,屋里很安静,看来佳佳没醒。我长出一口气走进卧室里,朝床上一看,马上就愣住了。 大床上,佳佳躺在那里熟睡着没醒,可她的身边多了个人坐在那里,见我出现,马上站起来对我怒目相视。 “你回来了。”我看着满面怒容的毛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家了。 毛莉把我从卧室里拉出来,我们进了走廊另一头的书房,毛莉把门虚掩上才回头瞪着我,亮开嗓子冲我吼了起来。 “春夏你有病吧怎么让佳佳一个人在家,她不说话你不知道啊还不拿着手机,阳台的窗户也敞着,你要干嘛啊啊,你干嘛去了” 毛莉喊完,把我的手机递过来,“你看看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 我忙把手机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不下十个未接来电,都是毛莉打的,我被江植硬拉着去顶楼时没带着手机。 “对不起啊,你别生气,别把佳佳吵醒了,你听我跟你说”我把手机揣起来,露出笑脸跟毛莉解释。 等我说自己是被江植硬拉着去了顶楼时,毛莉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她认真听我说完后,转了转眼珠子,眯起眼睛说:“咱两这么些年是瞎了眼啊,连胡姐跟江哥是啥关系都不知道,可人家爷们可都门清着呢你说,他把小姨子这么放在身边,啥意思啊”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没想明白呢,事情都太突然了。” 毛莉瘪了瘪嘴,又说:“我说那小子都没等着跟他爸说话就从医院走了,原来是来这边了你在医院也听见了吧,他们爷们就是去殡仪馆的路上出事的,我刚才在医院还没问呢,人家就先说了,告诉我说是去殡仪馆路上被车撞了,还说去殡仪馆是为了处理顶楼胡姐的后事,我擦倒是全坦白了,可是压根就没解释为啥要管一个邻居的后事,我就问了句怎么回事,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 毛莉气恼的翻了翻白眼,“人家说别问不该问的话,能告诉我的都说了,让我回家看好佳佳,顾着点肚子里的老二就行了,别多问” 我一点都不意外,江海涛会对毛莉说出这番话,完全正常,他向来如此。 毛莉其实也明白,这些年她跟着江海涛怎么会不熟悉他的脾性,可她今天还是比平时反应大,我知道劝她反而会让她更来脾气,索性沉默着不说话等她自己过了这个劲。 很快,毛莉的气就消了。 也就这时候,屋里响起了佳佳的哭声,她睡醒了。 我和毛莉赶紧从书房里出来,毛莉抢着去哄女儿了,我跟她说了一声就去厨房了,我得赶紧准备送去医院的饭。 等我把饭弄好了,佳佳却缠着毛莉怎么也不肯放她去医院,孩子各种哭闹耍赖,毛莉哄了半天也没啥效果,最后不耐烦的对我说,让我先把饭送医院去,她晚点再去。 我当然乐意,正好有机会去见江海涛了,发生了一堆事之后,我现在非常想见到我的男主人。 我拿好东西,老汪开车把我接去了医院。 一路上,老汪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基本没跟我说什么话,只是到了医院我下车时他才告诉我,江植也在病房呢。 我现在十分想见江海涛,也十分不想见到他的儿子。 可惜我没选择的权利,只能都见。 江海涛住的是单间病房,老汪说要抽烟没跟我一起上来,我推门要进屋时,江植正从里面开门往外出。 他见来的是我,马上浅浅的一笑,很小声的在我耳边说,“克星来了啊,欢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有话跟你说 江植说完,擦着我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我拎着保温饭盒进屋,看到江海涛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半吊在那儿。 病房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走到床边,先伸出手握上了江海涛的胳膊,轻声温柔的问他,“疼吗。” 原本半眯着眼睛的江海涛听见是我的声音,眼睛很快睁开了。 他的大手很快反握住我,没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盯着我看,眼角余光还朝我身后的病房门口瞥了瞥。 刚做完手术,江海涛的脸色看着有些白,可精神不错,我歪头打量他,笑着问,“饿了吗,我做了你爱喝的粥。” “还好,我没想到你会来,还想着晚点联系你呢。”江海涛示意我把病床摇起来一些。 我把床摇起来,“佳佳不肯让毛莉走,她又不想带孩子来医院,就让我来了,我喂你先吃饭吧对了,刚才在门口看到你儿子了。” 江海涛听我提到江植,微微一笑,看着我说,“交代他一些事情替我做,说完就走了。” 我打开带来的粥,准备喂江海涛吃饭,刚喂了一勺,有人来敲病房门,是老汪。 老汪走到病床边,和江海涛汇报了一些事情,最后提起毛莉来电话让他去家里接她来医院。 “别让她来了,晚上你留下来吧。”江海涛把嘴里的粥咽下去,轻声吩咐。 我正低着头搅着粥,听到江海涛这话,抬起头去看他,不知道他说的是我还是老汪。 “好,那我去安排一下。”老汪在我抬头时也看看我,我马上明白,江海涛是让老汪晚上陪夜。 老汪离开后,江海涛很快就把一小碗粥全喝了,他向来很喜欢我的厨艺,自从我到家里做保姆开始,偶尔毛莉再下厨房时,他总会说不如我做的好吃。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初毛莉会摇身一变上位,大半原因就因为能做一手合江海涛胃口的鱼泉家乡菜。 都说征服一个男人可以先征服他的胃,我信这个,尤其是像江海涛这种经常要在外面应酬吃遍珍稀菜肴的主,他的胃更需要家常合口的小菜来抚•慰,这点我偶尔跟同小区的其他家保姆闲聊时,得到了共识。 江海涛喝完粥,就让我把病床前的拉帘拉上。 “医生护士会进来换药水的,别拉了。”我看了眼江海涛正在打着的吊瓶,坐在床边没动。 江海涛笑笑也不强迫我,他拍拍我的手背,“你没话要问我吗。” 我抬头看着吊瓶里所剩不多的药水,“我就想问你腿疼不疼,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春夏,坐的离我近点,我有话跟你说。” 我坐到了病床上,准确说是半卧在了江海涛穿着病号服的胸口上,这是他要求的,我想要不是我没把帘子拉上,他可能还会要求更多些。 江海涛摸着我的头发,手指渐渐摸上我的锁骨,声音有些含糊的说,“顶楼那个胡姐是江植的小姨。” 我装作很意外,一下子抬起头,几绺头发散在面颊上,江海涛温柔地看着我,替我拨开了头发,继续说:“你知道她昨天为什么跳楼了吗” 我心里一紧,慢慢冲着江海涛摇了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他有一颗永远捂不热的心 江海涛抬起扎着吊针的手,捏了下我的脸。 “其实胡茵年轻时受了很大刺激,不过不知道内情的根本看不出来她有病,你平时在小区里跟她接触过吧”江海涛慢声轻语的讲起来。 我从他怀里坐起来,有点结巴的回答着,“是,是见过几次,出事之前我还跟她说过话,我看见,她买了买了验孕棒。” 江海涛哦了一声,皱了下眉头,“她以为自己怀孕了,可是还没等拿那个东西验呢,就来了你们女人那个了,她一下子受不了了,疯狂的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她求她老公原谅她,她会努力的,一定会有孩子的可是她老公早就跟她离婚了,人家再婚后来又生了孩子”江海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神明显悲伤起来,末了还很小声的叹息了一下。 我没想到,顶楼爱穿红衣服的胡姐竟然会是这样。还让我有点出乎意料的是,江海涛在这件事上没瞒着我,还主动说起来了,真让我看不清他到底什么心思。 从江海涛眼里看到悲伤,也是极少有的。 我的男主人在家里,总是那么淡定平和,即便是疼爱的小女儿身体出了状况,我也没见过他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毛莉不止一次私下跟我说,江哥长了一颗永远也捂不热的心。 我听完江海涛的话,又想起毛莉跟那几个女友八卦来的消息,她说过胡姐有过一个儿子,可是十七年前烧死了,也死于那场大火。 我想起这个,再看江海涛时,心里也开始有火烧火燎的感觉,可我不能表露出来我伸出手拍了拍江海涛已经刻着皱纹的脸,以示安慰。 江海涛说过,他很喜欢我的一点就是,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很懂得他并不需要我回答什么,他只需要我认真听就可以了。 他说我是个懂得什么时候该紧闭嘴巴,什么时候该张~开~腿的女人还真是很高的评价。 毛莉在成为江太太之前也基本能做到,可是生了孩子不做保姆之后,就再也没有把嘴闭紧只听不问的时候了。 尽管我很清楚江海涛很不喜欢毛莉这点,却从来都没提醒过她。 我和江海涛安静的对望了一阵,直到护士进来给他测体温,我才背对门站到了床边。 护士还没离开,又有人走进了病房。 进来的人脚步很轻的从我身后走过,他直接坐在病床边上,也不看我,只是盯着江海涛掉在半空里的那条伤腿,还问了护士晚上是不是要一直打吊瓶。 是江植又来了。 护士出去后,江植跟江海涛说他刚从殡仪馆回来,事情都安排好了,小姨胡茵明天早上排在第一号火化。 江海涛简单的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要起早。”江植说着站起身,这时才瞥了我一眼,又问江海涛一句,“还有什么话要我替你跟小姨说吗。” 江海涛似乎早就想到儿子会这么问他,听完后马上给了回答,“没有。” 等江植走到病房门口时,江海涛又把他叫住了。 “你顺路把小曾送回家吧。”江海涛冲儿子指了下我。 我说等老汪来了我再走,可以自己打车,可是江海涛坚持让我跟着江植现在就走,最后我很听话的跟着江植一起离开了。 初秋的夜里,风很凉,江植出了医院住院部,大步流星的走在我前面,一直没跟我说话。 我只好紧跑了两步追上他,先开口,“我先不回家。” 江植继续走,“你想回也不行啊,你还没做完工作呢,忘了” 我在黑暗里白了江大少爷一眼,他看不见,“没忘,所以才说不回家,我今晚会把房间收拾好的。” 江植没说别的,我跟着他到了停车场,上车坐在副驾位置上。 路上毛莉给我来了个电话,她说佳佳有点发烧,问我今晚能不能不回家,去她那里住一晚。 我没告诉毛莉晚上要给江植收拾胡姐家那个房间的事,想了想干完活也肯定很晚了,就答应了。 毛莉又问我还在医院吗,我说正坐着江植的车往回走,毛莉就没再问别的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我低头紧跟着给毛莉发微信,告诉她我要先去顶楼胡姐家里收拾卫生,是江植让我做的。 毛莉闪电回复,“他要干嘛” 我也快速回过去,“不知道,等我忙完晚上再说。” 放下手机,我这才注意到江植在看我,他可是正在开车啊,我赶紧提醒,“你看路啊,注意安全。” 江植继续看我,幽深的眸子在车里的暗光之下,闪着晶亮。 等他终于移开视线注意路面时,我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他问我,“曾春夏,你跟我爸上~过床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不许开灯 车外,黑夜里的各种光线投在江植年轻的脸上,他很帅气的轮廓变得支离破碎。 我看着江植,没想到这个敏感的话题会这么早从他嘴里说出来。 我该怎么回答。 江植问完我,神态自若的继续开着车,车速不快不慢,像个成熟的老司机。 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大男孩和他的老爸在骨子里都是一类男人,都让人摸不透他们的真正心思。 等了半天没听见我的回答,江植又扭头看我,“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我一脸平静,“上过。” 江植呵地笑出声来,车速明显快了起来,他过了一会才对我说,“你还真够坦白你和那个毛莉不是同乡同学吗,你这算什么。” 我没回答他,这也没办法回答。 车里好一阵寂静 我一直朝车窗外看着夜色,脑子里想着很多事情,直到不知不觉中车子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帝景华庭。 我沉默着开车门要下去,感觉到江植坐在驾驶位上没动弹,就回头看了看他,江植单手撑着头,正目光淡淡的盯着我在看。 这种眼神,忽的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后背刺着自己,有点痒,感觉很怪。 “我没顶楼的钥匙,时间可不早了。”我提醒江大少爷。 江植眨了眨眼睛,我的视线再次下意识朝他眼皮上的伤疤看过去。我还是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弄伤自己的。 江植没说什么只是锁好车和我一起朝五号楼走去。 走到毛莉家的小花园时,我看到毛莉家里很黑,只有卧室的窗口有隐约的灯光透出来,客厅里一片黑暗。 江植不停脚继续往单元门口走,我跟在后面,一直朝客厅的落地窗里看,走到离窗口最近的距离时,我忽然就看到一个黑影正站在窗里面,也朝我看着呢。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是毛莉正站在那儿看着我。 我站了下来,毛莉冲我挥了挥手,我隐约看见她手里举着手机在说什么。很快,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毛莉发微信给我。 “佳佳睡了,我等你,有事说。” 我没回,冲着窗口黑暗里的毛莉点点头,赶紧跟上了前面的江植。 我和江植到了顶楼,他摁了密码开门,进屋后他没马上去开灯,等我摸索着想要去开时,就听见江植低哑着声音在我耳边说,“不许开灯。” 我伸出去按开关的手被抓住了,江植拉起我朝还敞开着的阳台门口走过去,我看见白花花的纱帘在黑暗中飘得诡异阴森,江植拉我走到外阳台时,我的脸还擦着纱帘而过,纱质的布料弄得脸上有点刮疼。 顶楼的外阳台很大,我被江植拉着到了栏杆边上,我抬头看到满天夜色里闪着点点星光。 多久都没这么看过夜色了,我一时间竟然有些晃神,突然想起十几岁时在老家旧房子的顶楼上,也这么看过星星。 那样美好单纯的日子,离开我已经太久了。 一双手用力握在了我的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莫名的吸引 我这才清醒过来,转头看着从身后抱着我的江植,“你干嘛” 江植的脸已经埋在我的颈窝处,一只手很不规矩的朝我的小腹摸了上去,我下意识全身一紧。 江植的手一使劲,我身体随着朝前一倾,不得不用手臂去撑着面前的铁艺栏杆,金属在夜风里分外冰寒,我咧了下嘴还想再说话时,江植冰凉的嘴唇已经把我的嘴堵上了。 他扭着我的脸,让我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被他强吻着。 我瞪着眼睛看着江植,他闭着眼睛,似乎吻得很专注认真,而我像个不入戏的演员,目光游移,毫无生理~快感。 江植试图吻得更加深入时,我终于反抗了,我想推开他,结果却招来他的手更用力的按在我脑后,扳着我的脸,我隐约看到他蹙了蹙眉,眼睛忽然就睁开了,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心口发紧,也皱起眉头,嘴里含糊的发出声音,继续试图推开他。 可我刚一用劲,江植就先放开了我,我的嘴唇一片湿润,被风一吹泛着丝丝凉意,我想抬手去抹嘴,江植却拉着我的手,又把我扯回到了房间里。 胡姐家里一直敞着窗,温度几乎和室外无异,刚才进屋时我脱了鞋,没来得及换上拖鞋就被江植拖到了外阳台,这时脚踩着胡姐家的瓷砖地面,终于感觉到阵阵凉意顺着脚下往上窜。 江植进屋后站到了我对面,他低头看着我,慢慢笑了起来。明明屋子里很暗,可我却觉得自己能分明的看清他眼皮上的那道疤。 那疤痕总会莫名吸引着我。 我试图说话,可江植依旧没给我机会,他的唇再次朝我压上来,把我向后推着靠在了一面墙壁上。 我背后没了退路,被江植死死按在这里。 我心里有了一丝慌乱,当初被江海涛推倒在衣帽间里时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可眼下的我面对这个比我小的男孩,居然会害怕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江植贴着我的嘴唇,淡淡开了口,“我和我爸比起来,谁的吻更好些” 他说着,已经把手从我的毛衣下摆探了进来,冰凉的手指一触上我的皮肤,我马上激灵了一下。 “江植我是你家的保姆,可是我的服务项目里,没有这项,你放开我。”我冷着声音拒绝。 可江植的手指却在我说完后更加用力起来,我只好侧过脸不再看他,也躲开他依旧贴着我嘴唇的温热。 江植把头低得更多些,重新找到我的嘴角,用力咬了下来,细细碎碎的咬,像是要用某种温柔的暴力摧毁什么东西。 我的呼吸随着他的动作,渐渐重了起来。我反抗,可是依旧不起任何作用。 黑暗中,突兀的响起了一声衣料撕裂的撕拉声,我不受控制的再次响起江海涛那张脸。 他和我在一起时,这种声音总会出现在我耳边,我讨厌这声响。 不知为何,江植突然就把我放开了,他离我远了一些距离,垂头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有点幼稚的询问意味,像是在问我你不喜欢被人这样吗 我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头想着要怎样摆脱他离开时,却听见江植对我说:“脱衣服,你自己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尝尝他的口味 听到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人跟我说让我脱衣服,我竟然笑了。 屋子里虽然暗,可我跟江植离得太近了,依旧能看清彼此的表情和动作,我不屑一笑的样子,全落进了江大少爷的眼里。 他也笑了,笑得两只眼睛弯了起来。 我说过,这个男孩笑和不笑的时候就完全像是两个人,他一旦柔化了眼角眉梢,顷刻间就会从凉薄清寒切换成带着几分羞涩的模样。 可他刚刚才跟我说了那句话,他让我自己脱衣服 我用手攥住毛衫的下摆,仰头直视着江植,“我的工作里也没这项服务。” “可是你跟自己的老男主人上过床了我怎么也算是你的男主人吧,小男主人,所以”江植把说话声拖得很长,一脸别有深意的笑容,“所以我让你脱衣服,有什么过分吗” 我把他说的每个字都仔细的听进耳朵里,然后静了几秒对他说:“你的确也是我的男主人,可是我跟江总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他,我自愿的。” 这些话说出口,我不禁一阵反胃,暗自在心里给自己叫好,尼玛曾春夏你现在真行啊,这种话也敢睁着眼睛往外说。 江植这次听完我的回答,可没笑。 我盯着江植模糊的轮廓,提防着他随时可能再次对我动手,左手更是暗中叫着劲,准备他要是再靠过来,我就先出手。 江植果然又朝我靠近过来,他实在比我高太多,一靠上来就让我感觉有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头顶,身体周围都跟着低气压。 我咬了咬牙,迅捷的抬起左手,“啪”的一声之后,我的手结结实实的招呼在了江大少爷的脸上,我打的有点偏,准确来说是打中了他的下巴和脖子那里。 一切发生的太快,江植被我打了之后没动,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我。 我却没停在原地。 打完他之后,我马上赤着脚朝入户门跑了过去,眼瞅着我的手就要抓上门把手时,一股带着凉风的力道从身后朝我袭来,风声到了我的人也倒了下去,结结实实趴在了地上。 “曾春夏,你是第二个打我的女人你知道第一个打我的是谁吗,你居然打我”江植把我的手反拧到背后,一番明明意思狠毒愤怒的话,却被他用极为温柔的语气说了出来。 我开始真的感觉到害怕了,像是看到一个年轻版的江海涛正在和我亲密接近,他们父子在这种时候说话的语调,居然如此相像。 我趴在地上,脸紧贴着冰凉的地砖,不动也不说话。 江植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我的手绑了起来,绑好后把我的身体翻过来,他用手摸着我的脸,“只有我妈妈打过我,我妈扇过我的耳光,你是什么,你以为长得像我妈妈就可以对我动手了你以为像我妈妈,我爸就会对你不一样吗” 他用手在我脸上啪啪的连续拍了起来,虽然用的力量并不大,可是架不住他持~久性~强,数不清多少下过后,我眼前开始发晕,脸上火辣辣起来。 可我的手被反绑着,再也无力反抗了,只能任由他。 到最后,我只能依稀感觉到眼前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朝我压了下来,我的胸口开始发闷,像每次做完那个被火烧的噩梦后一样。 我能感觉到,有手指一路向下,已经探到了我的腰部。 周围的黑暗和被打过的晕眩让我所有的感官被全部放大,我挣扎着张开嘴,试着提醒江大少爷,“你爸爸要是知道了” 江植的呼吸声随着我的话,到了我耳侧,陌生的感觉让我心里忍不住发颤起来,他鼻端的气息就呼在我耳边和脸颊上,一阵酥~麻。 “谢谢你提醒啊,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我爸知道我尝了他的特殊口味,会怎样,我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春夏 你有男人了吧 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我敲响了毛莉家的门。 她很快过来开门,一见到我就微楞了一下,等我进屋弯腰换鞋时,也注意到玄关门口摆着一双明显不是江家人的鞋子。 “那小子呢,走了”毛莉扒拉我一下,问起来。 “嗯。”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哎,简桢桢在咱们家呢。”毛莉用脚尖捅了下玄关那双白色高跟鞋,告诉我。 我纳闷的抬头,“这么晚了还在” 毛莉习惯的一瘪嘴,“离家出走了,今晚就在咱家了,早知道就不让你也留下了。对了,你刚才跟那小子在一起没事吧。” 我摇摇头,刚穿上拖鞋,就看到有人从楼梯上走下来。 下楼来的就是毛莉说的简桢桢,她是胡姐跳楼那天来家里聚会八卦的成员之一,今年二十三岁结婚三年,老公是个典型的煤二代,也住在五号楼,只是跟毛莉不是同一个单元的。 简桢桢冲着我点了下头,然后对毛利说她想吃凉的,问冰箱里有什么。 我赶紧回答她,冰箱里还有哈根达斯,我去帮她拿。 “毛莉,你家春夏就是比我们家那个大婶好多了,她成天一开口跟我说话就是你婆婆说了要怎么怎么的,烦死了”简桢桢站在厨房门口看我开冰箱给她拿吃的,语气懒懒的跟毛莉吐着槽。 我把冰激凌放进两个水晶碗里,毛莉也走进厨房里让我再弄个简单的果盘,她要跟简桢桢喝一杯。 我答应着忙起来,切水果时感觉自己的胳膊在轻轻颤抖着,眼前又出现今夜在顶楼发生的每一幕。 我身上疼的地方好多,尤其是两个手臂和我吸了吸气,转头看了眼一起站在厨房门口的毛莉和简桢桢,心里突然就烦躁起来,把手里的刀狠狠照着案板上的进口猕猴桃切了下去。 正和简桢桢说话的毛莉被我突然弄出来的大响动惊了一下,皱眉瞪着我,“春夏你小点声,佳佳睡了,你干嘛。” 我赶紧抬头冲着她们笑,“对不起啊,我干活胳膊有点酸,下手就重了点,佳佳没事了吧。” 毛莉白了我一眼,“佳佳没事了,还找你来着,你快点弄啊,我们上楼等着了。” 她说完就拉着简桢桢上楼去了。 等到楼下终于安静下来,我的眼泪也控制不住掉了下来,好几滴都直接落在切好的水果上,我也没理,反正要吃的人也不是我,吃了我的眼泪也不会死人。 我抹了下眼泪,顶楼发生的一切再次向电影回放般的在我眼前闪回,最后定格在了江植那带着孩子气的笑容上。 “曾春夏,我们做个交易吧” 这是江植在顶楼的黑暗里对我说的话,而我也在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走出胡姐家时回答他,我同意跟他做那个交易。 我又抹了下眼角,端起切好的水果盘准备送上二楼。 在楼梯上刚走了一半,就感觉到手机在裤兜里一阵阵的震动着,我以为是江海涛找我,可是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江植。 我们互相加了微信,江植发我一条,“明天下午去我现在住的别墅给我收拾东西,两点过来。” 我本想回他一条,“知道了。”可是想想又删掉了打下的字,把手机装进兜里没回复。 我一抬头,毛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楼梯口那里正看着我。 “水果好了,你们在哪呢我送过去”我端着果盘到了毛莉眼前。 毛莉指了下二楼佳佳平时玩玩具的起居厅,眼神有些奇怪的盯在我脸上,“春夏,我发现你最近微信什么的挺多啊,你是不是有男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简桢桢 我端着果盘往前走,“说什么呢你。” 简桢桢这时也从起居厅走了过来,她听到毛莉问我的话,就看着我也问,“春夏,你是有男人了吧,肯定的。” “你行了吧,还有心思八卦我们家春夏,你真的不打算回家了啊。”见我不出声,毛莉终于走过来把话给岔开了,她拉着简桢桢坐回到沙发上,看着我把果盘放在茶几上,眼神有别于平时。 我回避开她的目光,转身去收拾散在地毯上的佳佳玩具,刚才看到茶几上已经放了两瓶红酒,我就知道毛莉又要大开喝戒了。 简桢桢坐下后开始叹气,很快又完全不避讳我的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不回去,那个家里她没法呆了,李芒他们一家人除了逼着她生孩子就没别的了,她快崩溃了。 毛莉叉了一块水果递给简桢桢,“你呀,他们家当然希望你多生几个孩子了,人家也不差钱,以前你还能拿你公公那个身份做挡箭牌暂时不要了,现在政策一夜之间就变了,你还说啥就剩下赶紧生了,我也是不明白你,你怎么就不愿意要二胎呢” 我这时大致猜出来,简桢桢是因为生二胎的事情离家出走,大半夜的躲在了毛莉家里。 在毛莉现在的朋友圈子里,那些原本出身好家境好的一般都不会和保姆上位的毛莉走的太近,即便冲着江海涛的江湖地位也不会,只有同样出身不算好的简桢桢和她打成一片,两个人同病相怜似的还拜了干姐妹。 毛莉告诉我,简桢桢和老公李芒是初中同学,那时个矮貌丑学习差的李芒一点都不显山露水,没谁知道他有个超有钱的煤老板老爹,所以那个年纪看颜值的女生们也都基本不**李芒。 只有和他同桌的简桢桢,主动出击拿下了李芒。 后来的事情就是,高中刚毕业后两个人就结婚在一起了,还很快就有了儿子,很多同学直到参加婚礼和孩子满月酒时才知道简桢桢嫁了个什么样的人家,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 简桢桢也以为自己捡到了宝,她还到处跟人说她嫁给李芒可不是冲着他的钱,他们是真爱。 开始两个人的确哪里都好,可是随着儿子的出生,随着李芒的老爹再婚,简桢桢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她那个后婆婆很厉害,把李家父子都哄的围着她转,很听她的话,后婆婆就开始吹风,让李芒多生几个孩子赶紧要二胎。 可是简桢桢生儿子的时候糟了大罪,根本就不想再生了,反正已经给李家生了孙子,她就一直逃避着这个问题。 直到最近,全家人上阵逼着简桢桢赶紧再生,她就开始和李芒总吵架了。 “毛姐,我以为我们从小在一块我又给他生了儿子,他不会跟着也逼我再生了,结果他今晚居然在床上要不戴~套~硬来,我不干他就扇了我,我”简桢桢说着,哭声越来越大。 毛莉抽了一把纸巾塞到简桢桢手上,“我擦,这不就是合法强~奸吗,真特么不要脸桢桢你也是完蛋,跟了他这么多年,手里连套自己名字的房子都没有,出事了都没地方去还得在我家,你真笨死了。” 被毛莉这么一说,简桢桢哭得更厉害了。 我觉得自己再呆在这里有点碍眼了,就赶紧站起来准备下楼,我也没心思听简桢桢的**问题,我现在就想一个人静静,想想我自己的事。 我下楼正想去客房先呆着,毛莉家的门铃却响了。 可视对讲前,我看见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出现在毛莉家单元门外,我看清楚是谁后,赶紧掏出手机给二楼的毛莉打电话。 毛莉接了电话,很不理解我在家里跟她打手机的行为,“你干嘛啊,还打电话,上楼直接说啊。” 我没工夫跟她解释,急急的告诉她,“简桢桢那个婆婆,正摁你家门铃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我早就不把她当朋友了 不到一分钟后,我身边已经多了毛莉和简桢桢两个人,我们三个一起盯着可视对讲的屏幕看。 “我靠,你这个婆婆还真够可以的大半夜的来敲别人家门,想害人得心脏病啊谁也别出声,不开门”毛莉极为不满的说着。 简桢桢的脸都快趴到可视对讲的屏幕上了,可她一句话都不说,我只能听到她抽鼻子的声音。 我小声对毛莉说头疼想先去睡了,毛莉看我半天才点了头,等我走到客房门口了她又喊住我,问晚上江海涛怎么样。 “我给他打电话没接,给老汪打说他睡了。”毛莉的声音有些幽幽的飘进我耳朵里。 我站在客房门口,回头说,“江哥吃的挺多,我没呆多久就走了。” 这时候,门铃再次被摁响了,声音在深夜里分外响,毛莉气恼的骂了一句,拿起了话筒,“喂,谁啊,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听不到门口的简桢桢婆婆说了什么,隔了一下就听见毛莉又说,“她不在我们家啊,上次也没来我家,你听谁说的啊,江总家里又不是妇联” 简桢桢听毛莉这么说,手一个劲去扯毛莉睡衣的袖子,一把被毛莉甩开了。 我知道,在毛莉的心里,简桢桢的婆家和江家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生意上也没什么来往,所以她向来都不正眼去看那家人,除了简桢桢。 “哦是嘛那好,她要是找我了,我马上让她回家啊。”毛莉说完这句,把话筒放回去了。 她转头看着简桢桢说,“老妖精怎么知道你上回也是在我家过夜的啊,你自己交待的” 我听出,毛莉的语气里明显不满至极。 简桢桢声音很小,“我没跟她说,我是跟李芒说的” “你脑子进水了吧,靠”毛莉骂了简桢桢一句,眼皮一撩,看向还站在客房门口的我。 我转身开门进屋。 对这个富人聚居小区里某家的二胎八卦我毫无兴趣,毛莉她们要怎么解决这事,也跟我无关。 这不是我第一次在毛莉家里过夜了。 我不是那种住家保姆,可是每逢江海涛出门不在家,毛莉必定会想尽办法让我住到家里。 她的那点心思,我很明白,可从未说透也不必说透。 我和毛莉之间的关系,这些年里一直都是彼此需要却又彼此提防,毛莉表面看似没什么心机,可某些方面却要比我想的深。 我是为了自己的目的逼着自己去学会耍心机看脸色,可毛莉身上似乎与生俱来就带着这些技能,只是她在外人面前伪装的不错,大家似乎都觉得她不过就是靠着脸蛋身材,或者床上的某种本事才抓住了江海涛这样的男人。 人们都小看毛莉了。 今天晚上从顶楼下来,我感觉毛莉似乎对我有了明显的怀疑心思,看她的眼神我就能感觉到,她能瞒过其他人可对我有时候不灵。 我知道自己和江海涛在一起的事情,早晚会**裸的摊在毛莉面前,可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候。 我很小心,江海涛更不必说了,他向来擅长瞒天过海覆**。 当年他和还是住家保姆的毛莉在一起,直到毛莉已经怀上了佳佳,也没让原来那个第二任江太太觉察到自己地位不保,后来还是他自己主动说出来。 我越想越心烦,正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隐隐震动起来,我看了眼屋里的挂钟,已经凌晨快两点了。 从五个月之前开始,每次江海涛的人不在家,我都会在凌晨这个时间里收到他的微信,我告诉他不要找我,因为他不在家毛莉就会让我住在家里,太容易被发现了。 可他不听,还说这样跟我联系才觉得刺激,即便被发现了又能怎样,他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不知幸运还是不幸运,我们之间刺激的灯下黑联系,始终没被毛莉发现。 可从毛莉在医院里对我说她怀疑江海涛有别的女人开始,我意识到毛莉女人的直觉上线了,她虽然还不知道江海涛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可她已经感觉到危机感了。 哪怕她现在怀上了二胎,危机感也并没减退,也许反而更强了。 毛莉心里很清楚,她能不能真的成为江太太,绝对不是取决于她给江海涛生下几个孩子。 可她能让自己跟这个男人扯上各种扯不断关系的办法,就只有给他生孩子了。 毛莉现在是在用肚子一搏,她懂我懂,江海涛更懂。 我不知道现在毛莉心里怎么想的,她有没有开始后悔,当年不应该在决定我们两个命运的那张纸条上做手脚。 她从那一刻开始,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情,背叛了我们站在鱼泉某片废墟前许下的那个誓言。 即便毛莉后来还是把我领进了江家,可她在我心里永远也不可能再是我的朋友了。 我呼出了一口长气,把手机从枕头下拿出来,果然是江海涛找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门外的响动 江海涛发微信问我,睡了吗,是在我家睡的吗,睡在哪里了。 这几乎是他每次不住在家里时,都会问我的问题。 我举着手机回复他,“被你吵醒了,你怎么还不睡,我睡在你家的客房里。” 等着回信时,江海涛却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我赶紧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接了电话小声问,“打电话干嘛。” 那边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麻药过劲了睡不着啊。” 他说这话时的口气,竟然带着几分撒娇,我听得一怔,脑海里瞬间闪过江植的脸。 “那怎么办,让护士给你打止疼针吧。”我面无表情听着,却要用带着关切的语气,故作焦急的对着那头的江海涛这么说。 江海涛又笑了,“没事,这点疼算什么,我又不是受不了,其实就是想你了,还有晚上突然出了点事情,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 “出,什么事情了”我吃惊的问他。 这回江海涛沉默了一阵才开口,他说话时语速总是很慢,“你和江植走了以后,我睡了一阵做了个噩梦,很不好的梦,醒了之后就赶紧给前段认识的那个大师打了电话,说了我的梦大师对我说,他需要到我住的地方看看了,他怀疑有东西一直跟着我,对我很不利。” 我握着手机,嘴角弯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声音很低的问江海涛,语气里透着害怕。 “算是吧,你别怕啊,就算真有那东西在家里也跟你没关系的,大师明天会去家里,到时候你别在家里呆着就行,我明天会跟毛莉说的。” 我收回了嘴角的笑意,沉默了几秒钟后才说话,我问江海涛,“你怎么会招惹到那些东西呢” “有机会跟你说吧,等我过段去鱼泉的时候跟你说好了,我终于有点困了,你也睡吧。”江海涛缓缓地说完,准备结束这个午夜来电了。 我没再多说话,挂了电话,看着窗帘没拉严实透进来的一丝光亮思考起来,开始回放刚才跟江海涛的这段通话。 我有个习惯,每次跟江海涛通话都会录下来。 正听到江海涛对我说他怀疑有东西一直跟着他的时候,关着的客房门外忽然有了点响动。 我忙把手机放下,竖起耳朵听着,声音又没了。 可我确定刚才门外真的有声音,就从床上起身下地,赤着脚小心的走到了门口。 门外这时,再次有了响动。 我的手小心的握上了门把手,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打开门看看时,就听见了简桢桢的声音。 “毛姐”她在叫毛莉,可声音绝对不在客房门外,应该在更远些的某个地方。 简桢桢刚喊完,客房门外有了更大的动静。 我心里一紧,意识到了什么。 门外开始传来很明显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毛莉说话的声音,声音离我越来越远,“你喊什么啊,我拿点冰块没找到,就想问问春夏” 简桢桢模糊的声音接着响起,可我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很快,门外静了下去,我又等了好久,再也没听见有人说话。 这时我才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刚刚一直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嵌进手掌的肉里,挺疼的。 毛莉刚才就站在客房门外,这个方向可不是去厨房需要经过的地方。 我不知道江海涛和我讲电话的那个时候,毛莉是不是已经就站在客房门外了。 无论她听没听见我都可以确定一件事,毛莉肯定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我居然主动去想他 新的一天,从早上七点多就开始下起雨,不算大,可是秋天的雨在奉市这种高纬度的城市里,却代表着寒冷的到来。 我起床简单洗漱后就出门去买菜了,出来的时候毛莉她们都没起来。 可我刚一推开单元门,就被吓了一跳。 一个人打着把白色的伞就站在门口,见我出来,把头从伞底下露出来。 我一看,原来是简桢桢那个后婆婆。 看来昨晚毛莉说的话人家根本就没信,这是一早就来堵夜不归宿的儿媳妇了,也不知道从几点就站在这里了。 她一直盯着我看,在我把手从门上拿下来准备继续走时,她一把拽住了会自动关上的单元门,什么话也没说,迅速走进了楼里。 糟了,我皱眉回头看着砰的一声关严实的单元门,这女人居然趁着我开门出来的机会进去了。 我觉得太好笑了,这大清早就上演一出婆婆堵儿媳的狗血戏码,等下她敲响毛莉家门的时候,一定很精彩。 其实我应该马上开门回去的,可我看着门想了想,还是决定转身继续朝小区门口走了。 经过昨晚那一幕,我暂时不想看到毛莉那张脸。 我走了一阵才发觉自己出来时忘了拿伞,好在雨下的不大,我顶着雨跑起来,快就到了小区门口。 走到菜市场要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我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忽然就特别想没遮没挡的在雨里走走。 从前的我最不喜欢下雨天,可是江海涛喜欢,上次他收回了一大笔款子后心情极好,那天正好就在下雨,他竟然让老汪把在超市买东西的我给接走,带着我去了一处很隐蔽的茶楼,然后拉着我在茶楼门口的那条路上走了好半天。 我们没打伞,头发上渐渐蒙上一层层细细的雨水,就是那时候,江海涛头一次跟我说起他今后会重点在鱼泉发展一段时间,他问我想不想回鱼泉。 我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回答他的,我说我愿意跟着他,能跟他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我很想每天给他做好吃的照料他的生活。 我现在的演技真是不错,居然能那么自然就说出这种话,呵我的那番话让江海涛很是受用。 我抬手抹了下头顶淋上的雨水,快步走向菜市场。 等我到了市场门口时,雨突然就下大起来,我冲进市场里买好菜要往回走时,雨下得更大了。 我看着马路上被雨水激起的一片片水泡,只能站在市场门口等雨小了再走。 还有不少早起买菜的人都跟我一样被堵在了市场里,周围很多人互相说着话,我就看着雨雾想事情,渐渐就入了神。 我的眼前开始出现一副想象出来的场景雨雾弥漫中,黑衣黑裤的年轻男孩,表情冷酷哀伤的站在墓园里,身边有人给他撑着一把黑伞。男孩面前的墓碑上写着红艳艳的一个名字,胡茵。 一辆车忽的从菜市场门前飞驰过去,溅起好大的水花,周围的人都大呼小叫起来,还有人直接开骂,我被惊了这一下也回神,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腿上冰凉一片。 低下头一看,我刚才出神没来得及躲开,那车溅起来的污水把我的裤腿弄湿了好大一片。 曾春夏你有病吧,我摸了摸湿掉的裤腿暗骂自己,你莫名其妙的想那小子干嘛,还嫌他对自己羞辱的不够吗。 他这个时间肯定是在殡仪馆,今天是胡茵火化的日子,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居然会想到他。 我心烦起来,看看自己身上反正已经湿了不少,干脆冒着雨直接往回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你是我们家的外人 我走回毛莉家时,身上基本湿透了,开门进屋,一抬眼就看到毛莉抱着佳佳站在我面前。 佳佳见到是我进来,小脸上马上露出笑容,还冲我挥了挥手打招呼。 “佳佳起床啦。”我也笑着跟小丫头挥挥手。 毛莉却始终绷着脸看我,“怎么不打伞。” 我看着毛莉,心想昨夜她站在客房门外时,应该也是这种眼神吧。 我换鞋拎着买的菜朝厨房走,“出去时忘了,还好下的不算大,我就顶着雨回来了,可是湿透了一会得洗个澡换下衣服。” 毛莉抱着佳佳紧跟在后,“你回家去换吧,时间来不及了。” 我把菜放下,不解的看着毛莉问,“怎么来不及了”她居然让我穿着湿衣服再回到雨里去 “九点家里要来人,江哥打电话说的,他说到时候家里不能有外人在场,请了个大师过来看看,你不就我们家里的外人。”毛莉对我说话的语气跟平时没多大不同,说完看了下手腕上那块钻石表,“这都八点半了,你快走吧,打车回家,钱我给你报销。” 我点点头,毛莉这话说得别有意味,尤其是说到外人两个字时,她还特别加重了语气。 这是我走进江家一年多里,第一次听到毛莉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跟我说话。 我们两个人彼此看着对方,耳边是佳佳一阵阵咿咿呀呀让人听不懂的自言自语声,可我们两个人却什么都不说。 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那我这就走,能回来了你给我打电话吧。” 从毛莉家里出来,我浑身湿着重新走回雨里,这回虽然打了伞,可是早就湿了的身上被风一吹马上彻骨透凉,我走到小区门口就打了一个喷嚏。 实在是冷,我招手拦了出租车说了家里的地址,司机好说的问我是不是没下雨绝对不会这么近的距离还打车。 我没心思跟他闲扯,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司机看我身上都湿了,眼神有点奇怪起来,不过倒是再没多话。 眨眼就到了我住的老式小区门口,我下车回家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洗完出来吹干头发就觉得眼皮发沉,人往床上一歪,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头一个感觉就是头好沉,嗓子眼像是正在着火,火辣辣的疼。 再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也很烫,看来我是被雨淋了发烧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去找温度计想测下体温,刚把体温计夹好,手机就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好多个未接来电,开始我以为肯定是毛莉打来的,可是仔细一看居然没有毛莉的来电,未接来电都来自于同一个号码,江植的。 我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来江大少爷是让我下午两点去他别墅的,可我睡到现在才醒。 我平稳了一下情绪,给江植打电话过去,他秒接,却没马上开口说话。 “喂,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我现在就过去。”我只好自己先开口。 刚说完,江植就说话了,“保姆这工作看来不错啊,大白天就能随便睡觉,你是一个人睡呢,还是陪睡呢” 我听着他明显讥讽的声音,实在无力跟他斗嘴,刚要解释说我病了,嗓子眼发痒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就停不下来了,最后咳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喂,你在哪呢,说话”手机那头的江植大声喊了起来。 我喘着回答他,“在家里,咳咳咳咳” 手机那头的江植听完,啥也没说就把手机挂了,我难受的也顾不上他是不是生气了,起身去找水喝。 可是家里没烧好的热水,我撑着去烧水,等把水倒进杯子里等着凉点再喝时,看了一眼体温计。 三十九度,我发高烧了。 我又去找感冒药,正翻着抽屉,就听见家门被人重重的敲响了。 还没等我问是谁,门外的人已经自报家门了,“开门曾春夏是我” 我愣住,听出这是江植的声音。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我家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昨夜非我本意 我把家门打开,一身黑的江植,像个巨大的黑影站在门外。 他这样,还真跟我在菜市场想象的差不多,黑衬衫黑西服黑领带,乌黑的头发也整个往后梳成了背头,一副很隆重的正装扮相,就像你会在影视剧里见到的参加葬礼的标准打扮。 这样的江植,丝毫没有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乖张凌乱。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我佝着腰无力的看着江大少爷,手上还攥着温度计。 江植没回答我的问题,目光落在我手上,他两步跨进屋里,从我手里拔走了温度计,举到眼前看起来。 “你就这身体素质,年纪大了的女人就是没小女孩抗折腾去床上,躺下。”江植继续看着体温计,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 不用他说我也要回床上,我想起来上一次感冒吃剩的药应该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打算继续去翻。 我刚坐到床边打开抽屉,江植就跟了过来,直接坐到我身边,冰凉的手直接捂上我的额头。 “昨晚拒绝我的时候,没看出来你这么弱啊。”江植放下手,眼神瞄着我打开的抽屉里。 抽屉里面零散装着些杂物,有药盒,发圈,笔还有几个没拆封的避孕~套,红色的外包装很是抢眼。 我把感冒药拿起来,也看到那几个红色包装了,这是我为江海涛来找我预备的,可惜一次也没用上过。 “他愿意用这个了过去他可是从来不用,你还真行啊。”江植从我身边站起来,他一定是看到那几个东西了,问我的语气冷冰冰的。 我也站起来去拿水吃药,人朝厨房走,江植从后面跟了上来。 吃了药,我回头看着江植,“要不我晚点再去你家收拾吧,我睡一会等药劲上来了就好了。” 江植抿着嘴唇看着我,眼神里有我从他那里没见过的神色。 他好一阵之后,才对我说:“昨晚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这么没用,去医院吧。” 我突然回过味儿,原来他以为我发烧病倒,是因为昨夜在顶楼被他在夜风里折腾的原因。 一丝说不出来的异样滋味在心底泛起,我有气无力的冲着江植摇摇头,“我早上去买菜被雨浇了个透心凉才发烧的。” 江植眼神闪动,那份跟他年纪很不相符的凉薄,重新爬回眼角眉梢。 他别过脸不看我,“身体是交易的本钱,你别忘了昨晚你说过什么,我们的交易已经开始了,你别病怏怏的坏事” 我嗯了一声回答他,感觉鼻子里喷出来的气息更热了,身上也一阵阵打起冷战,完全是高烧的症状。 “你跟毛莉请假了”江植看着往床边挪脚步的我,问了一句。 我坐到床上拿起手机,他倒是提醒我了,毛莉一直也没打电话过来让我回去,怎么回事。 “没呢,你家里今天有事我不方便在才回家的,我现在就跟她说。”我说着就给毛莉打过去了。 “那不是我家我没家,只有住的房子。”江植甩给我这么一句,走到窗边去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我开口叫了下毛莉的名字,电话那头却传来简桢桢的声音,“春夏啊,你在哪儿呢。” 我一怔,抬眼看了看江植,他站在窗户边背对着我,本就不充足的光线被他挡去了大半。 “毛莉呢,你们在一起呢。”我问简桢桢。 简桢桢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在她家呢,一会儿江总也马上回来,你也赶紧回来吧,我现在帮着看佳佳呢,你今天怎么没在家呢。” 江海涛也要回家,我心里紧了一下,他说了医生让他住院一周的,他这么急出院,一定是家里出事了。 我追问简桢桢是不是家里出事了,她这才说毛莉昏倒了,具体怎么回事还是我自己回去看吧。 我的头皮一跳一跳的疼着,挂了电话呼吸声又加重了不少,引得站在窗口的江植回头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说我要马上回毛莉家,家里出事了,问他能不能开车送我。 江植歪着头,修长的手指扯松了领带,问我怎么了。 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具体我也不清楚,你爸爸也要回家,是毛莉晕倒了,我得换衣服回去。” 江植见我开始动手解睡衣扣子,居然把眼皮往下垂去,声音漫不经心的说道,“孩子出事了吧。” 我的手一顿,听得出他这话不是问句他什么意思。 毛莉的孩子,除了佳佳,现在还有肚子里那个二胎,他指的是哪个,他难道知道毛莉会出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我配得上恶心这个修辞 我回答他说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急着赶回去,我说着已经把睡衣扣子全都解开,抬头看着江植说我要换衣服。 江植抬腿朝门口走,语气满是不屑,“矫情没人要看你,我去车里等你,给我快点。” 几分钟后,我换了厚帽衫,缩着肩膀坐进了江植的车里。 雨已经停了,可天空还是阴云密布,温度明显下降了不少。 车子才开起来,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鼻涕丢人的从喷火的鼻孔里窜了出来,最后落在我抬起来想挡住嘴巴的袖子上。 江植嫌弃的骂了一句,问我是不是女人啊,这么没形象。 我烧得本就十分难受,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不舒服了,脑子一热回了他一句,“你昨晚不是试过了。” 江植应该绝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隔了好几秒后才笑了起来,一只手拍着方向盘,“曾春夏,你狠我昨晚是摸过你,可没试过,他用过的我可没兴趣碰了,你别让我恶心。” 我无声冷笑一下。 他昨天那么对我,竟然还好意思说我让他恶心。 可他说的也对,我扭脸看着车窗外暗沉沉的街道和路人,我的内心比这些还要阴沉,我的确配得上恶心这个修辞。 十七年了,我哪天不是生活在一片阴霾里。时间太久,我一个人活在俗世烟尘里,早就摇摇欲坠了。 我再明白不过,等我做完那件事,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曾经多么恶心多么不择手段,最终都会反噬回来。 可我别无选择。 车子一到小区,我下车就开始咳嗽,江植走在我身边,走得很慢,等我咳嗽完他还伸手递给我一包面巾纸。 我一看,还是我之前给他擦脸上血的那一包,纸巾包装被揉的皱皱巴巴,他还一直揣着呢。 我刚擦完鼻子,迎面就看到司机老汪走了过来。 他看见我和江植走在一起,脸上表情倒没什么,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不解,我也不能跟他说什么,就赶紧问家里到底怎么了。 “汪叔,我爸已经到家了”江植很亲切的叫着老汪。 老汪点点头,看着江植说他们也刚到没多久,他出来是按着师傅说的去买点东西,江海涛在家里呢。 “师傅什么师傅”江植听了老汪的话,一头雾水的追问。 我倒是明白师傅是什么意思,老汪说的一定是江海涛说的那位要来家里看看的大师了,他现在很信那些玄学的东西。 毛莉甚至跟我说过,连他们这次要二胎行~房的时间,江海涛都特意问过这位师傅。 “我赶时间,回头再跟你讲,江植,一会儿你进屋吧,那毕竟还是你爸爸的家”老汪着急走,跟江植说完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又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江植闷头和我继续往五号楼走,到了单元门口,我去摁密码,门开了回头看他,“你先进吧。” 江植瞪了我一眼,还真的从我替他撑着的单元门走了进去,我跟在后面也进去。 我没像平时那样直接按密码开门进屋,抬手去敲门。 很快门就开了,开门的是简桢桢,她看见我刚要说话,又看到我身后的江植,一下子愣住了。 江植这位江家大少对于小区里的人来说,恐怕一直就是个活在传说和毛莉嘴里的人物,简桢桢应该没见过他。 “这是江总的儿子,毛莉怎么样了。”我跟简桢桢简单介绍一下,赶紧进屋,弯腰换鞋时又咳嗽起来。 “春夏你脸怎么这么红啊”简桢桢跟着我往卧室走,边走边看着我的脸色问。 我说了自己感冒发烧的事,说着已经走到了主卧门口,江植一言不发跟在我们身后。 主卧的门开着,我一眼就看到江海涛,他坐在轮椅上,正盯着大床的方向看着,我出现在门口他没任何反应,依旧微垂着头,一副平日里专注思考时的模样。 我没再往里面走,江植却越过我直接朝主卧里就走。 “爸。”江植叫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每个江家人的身后都跟着东西 我没听到江海涛的应答,直到江植彻底走进去站在江海涛身边,我才看见轮椅上的江海涛正在朝门口瞅着我。 “春夏,你进来。”江海涛在叫我,用男主人的身份和口吻。 我应了一声往里走,很快到了江海涛的轮椅边上。我低头看着他,眼里透着关切,还适时轻咳了两声。 江海涛看我的眼神也在几秒后起了变化,他应该是看出来我脸色很差,微微蹙眉却没问什么,转而和站在身边的儿子说起话来。 我站在这对父子身边,耳朵听着,目光朝大床上看过去。 实木大床上,毛莉躺在那儿盖着被一动不动。毛莉的枕头边,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正低头闭眼面对着毛莉,薄薄的嘴唇微微翕动,我却听不到她发出的声音,不知道在叨念着什么。 我极度意外的看着这中年女人,怎么会是她,她不是简桢桢那个后婆婆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江海涛请到家里来的那位大师,又在哪儿呢,已经走了 我正一堆疑问纳闷时,卧室外面传来佳佳的哭声,不一会儿就看到简桢桢抱着佳佳站在主卧门口了。 “你去看孩子吧。”江海涛突然对我说。 我转头看看他,发觉江植也正盯着我看,我答应一声赶紧出去抱过佳佳,小丫头看清是我后,嘴大咧着哭得更厉害了,我连忙哄着她朝二楼走,简桢桢也跟着。 到了二楼,我抱着佳佳坐到沙发上,赶紧问简桢桢到底家里怎么了,她婆婆怎么还会在这儿。 简桢桢听我问完,一脸如梦初醒的表情看着我,语气神秘的说:“春夏,原来我婆婆是个会看事儿的师傅啊,我都不知道” 我紧紧搂住怀里刚止住哭声的佳佳,也很吃惊,难道江海涛请到家里来的什么大师,就是简桢桢的婆婆 我刚要继续问清楚怎么回事,简桢桢却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神像是要看穿我似的,声音幽幽地说道:“你知道吗,毛姐是被吓到了,她跟我说她看到那些东西了我婆婆说,说这屋子里每个江家人身后,都跟着一个被火烧剩下的骷髅架子就连她身后都有。” 简桢桢说着,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指向我怀里的佳佳。 我望着简桢桢,马上做出一副被吓得不轻的表情,缩紧肩膀,把怀里的佳佳搂得更紧,结巴着说,“你,你说啥呢,什么啊” “你没事我婆婆说了你不是江家人,你没事,你后面没跟着,你也不住在这里,真没事。”简桢桢见我害怕的样子,又赶紧解释起来,我从她的脸上没看到多少害怕的神色,反倒是看出有些兴奋的意思。 我保持着有些呆楞的神情,没再说话,就像被吓呆了似的。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此刻我的一颗心在发烧的身体里跳得有多激烈,砰砰的心跳声像是心脏随时都会从发干的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怀里的佳佳不安的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疑问,我摸摸小丫头的头顶,她应该也感觉到我心跳的剧烈程度了。 我从来不信鬼神那套,不相信人死了会变成鬼留在活人世界里,毛莉则坚信无比。 记得十年前跟她认识后没多久,她就拉着我去一个据说很灵验会招魂的师傅那里,说这人能帮我们再见到已经死了好多年的“他们”。 当时那个所谓师傅神神叨叨半天后对我们说,我们要见的人托他从地下带话上来,说“他们”怨气未消,要做法事来化解超度,具体怎么办让我们听师傅的。 我当时拉起哭得稀里哗啦的毛莉就走,我们两个就站在路边,不管不顾的大吵了一场。 我不会忘记自己那时候对毛莉说过什么,我对她说,就算你说得对他们变成鬼了,他们在底下怨气未消,可是让他们能得到安息的办法,绝对不是花钱给什么师傅替我们去做法,能帮他们的只有我们。 我们要用活人的手段去解决问题,用我们两个女人的力量去做事情,不惜代价。 回想起这些,我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我使劲忍住,抽了抽鼻子正想跟简桢桢说话,楼梯那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上楼来了。 我回头,很快就看见江植走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他把我转给了儿子 江植一屁股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眼神四下打量着这个于他很陌生的地方。 我怀里的佳佳好奇的盯着江植看,伸出手冲他比划起来,嘴里咿呀的发着声音,坐我旁边的简桢桢瞅着江植,低头对我怀里的佳佳说:“佳佳,这是你哥哥。” 江植听了,什么反应也没有,也根本没看过佳佳一眼。 等他看够了,这才收回目光对着简桢桢冷淡的说,她婆婆在找她,她们要回家了。 简桢桢下楼去了,剩下我跟江植互相看着对方。 我的情绪还多少陷在刚才那场痛苦的回忆里,这种心情下看着江植这张和他父亲很相似的脸,我好不容易才把心底那份激动强压了下去。 江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低头贴近佳佳瞧了瞧,我以为他会对佳佳说点什么,结果他直起身时却是对我说,“下楼吧,我爸有话跟你说,在书房等你呢。” 我抱着佳佳下楼,直奔一楼走廊尽头的书房,江海涛已经在里面了。 “江植你过来”江海涛见到我之后,却大声喊了他儿子,江植本来坐在客厅里,听到喊声过来站在了我身后。 江海涛指指我怀里抱着的佳佳,对江植说:“抱你妹妹去玩一会儿。” 我能感觉出江植一点都不喜欢佳佳这个妹妹,可他听了江海涛的话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就从我怀里把佳佳抱走,而向来很认生的佳佳,也没表示出不愿意,很乖的任由他抱自己。 江海涛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我,笑了一下。 我也冲着他笑笑,“找我有事吗,毛莉怎么样了,怎么不去医院呢。” 江海涛抬手摸了摸鼻头,“孩子没事,她就是被吓到了春夏,我记得你跟我们家签的工作合同,这个月就到期了是吧。” 他说完,指了下身边办公桌上放着的文件,我看了一眼,那是我来江家时签过的雇佣合同,的确是到这个月底到期。 “是,这个月底到期。”我点点头,回答他。 江海涛沉默了几秒后,又说,“很抱歉,我们打算搬到别墅那边住了,你也知道那边一直有我的一个老保姆在,不需要添人手我想,我们不需要跟你续约了,我会多给你半年工资,你也不用担心找新工作的事,你愿意的话,可以去我儿子家里,他正好需要找个保姆。” 江海涛完全是用一副男主人的口吻跟我说这些。 我看着他等我回答的眼神,看不透。我没想到他会这时候跟我说这些,私下里也完全没提前打个招呼。 我要怎么说,他希望我怎么说 “那毛莉的意思”我试探着问江海涛。 他很温和的笑着回答我,“我可以代表她,就说你的决定吧。” 我的决定我当然不会离开江家,虽然不知道江海涛为何突然让我离开,可我不能走。 “我愿意去你儿子那边,什么时候开始。”我没再多想,给了江海涛这个答复。 我从他脸上看不出他对我这个答复是否满意,江海涛听完只是笑了笑点头,一如往日那种深藏不露让人看不透的模样。 “江植从小就没了妈妈,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你今天就去他那边吧。”江海涛说完这句,看我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我从他脸上看到,他在床上跟我说个没完时的那副神情,很放松。 “我等毛莉醒了再走吧,我挺担心她的,这时候家里更需要人,等” “不用,那个照顾毛莉坐月子的老保姆晚上就会过来,家里有人。”江海涛不等我说完,打断了我的话。 他这时的语气有了变化,我知道自己该闭嘴了,就点点头离开了书房。 我走回主卧里,毛莉还没醒,简桢桢那个后婆婆已经不在了,我也没看到简桢桢,她们应该已经离开了。 我走到床边仔细看毛莉,她脸色很不好看,额头上能看到很明显的汗水,头发也湿哒哒的,我趴在她耳边轻声叫她,毛莉没什么反应。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呢,你不知道吧,以前她刚来我家时也犯过这病,你不用担心没什么事,醒过来就好了,你可以随时回来看她,江植住的又不远。” 我抬头看卧室门口,江海涛跟着我也过来了,推他进来的人是江植。 我有好多话想问,可是看得出江海涛不想我问,也不想我在这里继续多呆下去。 等老汪拎着几大包东西回来时,江海涛就让我跟着江植离开,佳佳冲我喊不让我走他也没理,我和江植都没多话,一起走了。 他们要在这房子里做些什么,是不想我跟江植看到的。 我和江植走回到了他住的那个联排别墅。 一进门,江植就直奔厨房去了,我跟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是觉得自己走路时两条腿发软,浑身没力气。 我开始一阵阵冒虚汗,应该是感冒开始发挥药效,强制发汗退烧呢。 走到厨房门口,我看见江植正拿着杯子在饮水机那儿接水,我的手机这时候在衣兜里震动起来。 是江海涛的微信,他问我是不是病了,已经到江植那儿了吗。 我瞄了眼江植,回复说感冒了在发烧,已经到了。 江海涛很快又发过来一条,他年纪不轻了,可是对流行的联络方式倒玩得很顺溜,发微信的速度向来不慢。 “今天的事情过几天跟你说,你自己注意身体。” 我看着他的回复,正想着要怎么回,一杯水忽然伸到我眼前。 “喝水,你就在楼下呆着,别把病菌传染给我。”江植举着水杯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拿着的手机就在这杯水下面,看了眼差点就被晃出来的水,赶紧把手机拿开,伸手接过了水杯。 水是温的。 我的嗓子早就冒烟了,端起水不管不顾大口喝了起来,江植没再理我,自己朝客厅走了。 很快,我就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他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在楼下了。 我喝干了整杯水,放下杯子从厨房里出来,开始打量这个大屋子,上次来给他送钱的时候我根本没细看这里。 只不过是扫了一眼,我就在心里先给偌大的客厅下了定义,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垃圾场。 我能看见的地方,地板上到处都是撕开的各色包装袋,烟盒,一团团的纸巾,还有两三件衣服,沙发上也堆着好几条毯子,我甚至还看见一件乳白色的吊带睡衣,就搭在沙发扶手上。 茶几上被各种酒瓶占满,还有好多水果皮,茶几下面更是横七竖八躺着一大片的空易拉罐。 这是午夜狂欢后的残景吧不怪江海涛说他儿子这里需要保姆,我皱着眉头走到了沙发边上,目光停在那件一看就质地很精良的的吊带睡衣上。 我正低头看着,忽然听到了江植的说话声,抬头一看,他已经换了件白衬衫,正站在楼梯上。 江植慢悠悠的朝我走过来,他好听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带着回音。 “毛莉是被那屋子里的脏东西吓昏的,你也看见过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我有个美好梦想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嗡嗡的回答他,“我没见过,我不信有那些东西。” 江植停了下来,目光在客厅的吊灯下分外锐利,半天也不说话,就是盯着我看。 我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移开目光扫了眼客厅里那些垃圾,决定开始做保姆该做的事情。 “家里有垃圾袋吗,你可以上楼休息,我很快就能把这里收拾出来,对了,打扫用的东西都在哪呢。”我问江植。 江植歪着头原地未动,“应该在卫生间吧,垃圾袋厨房里有吧。” 他回答的每一句话都那么不肯定,我也料到会是这种答案,他这种少爷怎么会知道干活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我凭着感觉找到了卫生间,湿了抹布后又去厨房找到了垃圾袋,回到客厅开始干活。 江植这时已经坐在了沙发扶手上,我看见那件吊带睡衣正被他的屁股压着。 我蹲下去收拾。 开始正对着江植,眼角余光能看到他悬起来的一只脚在来回晃动着,后来一点点就背对着他了,我鼻塞难受,时不时就得停下来深呼吸一下。 我又一次这么做的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了江植的说话声。 “曾春夏,你真的有三十岁了” “嗯,明天我会把身份证复印件给你。”我说着,手上终于把一地的空易拉罐都捡进了垃圾袋里。 “那房子里有好多被火烧成骷髅架子的在里面到处走,还跟着屋子里的人”江植忽然在我背后冒出来这么一句,我听着,手不由得僵了一下。 “小姨也跟我说过,说她夜里在小区里散步,也看到那屋子里有好多东西在动,她说过让我别回来”江植继续说着,说到最后又陡然顿住了。 我扭脸去看他,入眼的是江植脸上两道明显的泪痕。 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我这时候才想起来,就在今天早上,眼前这个少爷刚刚送了自己小姨的最后一程。 他的眼泪,是为胡姐而流吧。 我想到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去殡仪馆的经历,眼睛开始发酸,那时候的我只有十三岁,我那时很想哭,可就是哭不出眼泪。 毛莉说,我这种哭不出眼泪的人,心都是横着长的。 发觉我在看他,江植马上抬手抹了下脸,我的心随着他的动作,莫名的揪了一下。 江植哭的样子,看在我眼里总带着浓浓的孩子气,让你只要看到他发红带着水雾的眼神,就会母爱升腾想要去心疼。 他不是孩子了,他可是江海涛的儿子我耳边猛然窜出一个尖利难听的声音向我发出警告,我觉得脑袋缺氧眼前一花,一瞬的心念转动倒是静了下去。 我站起身,拖着满满一袋子的垃圾,走向江植,把袋子扎好放到一边,准备收拾沙发上乱糟糟的一堆。 我再次看着那条被压在屁股下质地很好的睡衣,抬手抹了下额头对江植说,“你坐那边去,我要收拾这里” 还没说完,江植却突然一把扯住我,把我抱住了。 我的脸紧贴在他的白衬衫上,他的手指凉凉的摸上我的额头,我本以为他接下来会说些跟我发烧有关的话,却没想到少爷开口问我,“曾春夏,你为什么会来奉市,为什么要跟了我爸你不是说想要找个比雨乌还美的地方开客栈,再招个上门的老板爷逍遥一生吗” 我听完这话,第一反应是自己烧糊涂出幻觉了,江植怎么可能知道我说过这些,我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猛地挣脱开他,站直了身子。 我看着江植,他正歪头朝我身后某个虚空的地方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戴了面具。 他眼皮上那道伤疤,在吊灯下分外明显。 我沉默着不说话,努力回忆可那段跟江植这番话有关的记忆里,丝毫没有江大少爷的踪迹,他怎么会知道我说过这些,知道我有那样一个美梦。 想到最后我发现,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曾经对什么人说起过我的美好梦想,我一直认为只有我曾春夏自己知道,可今天竟然从江植这儿听到这些。 “想不起来了看来你那时候还真是断片儿了我提醒你一下吧,还记着四年前吗,在雨乌,是谁拎着酒瓶子在酒吧门口喊,我要破~处来着”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直堵着不通气的鼻子瞬间通畅无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别把那个看得太重了 给自己添堵 我当然记得四年前的雨乌。 那是我这辈子活到现在,唯一一次旅行,还是一个人,坐了六个小时的飞机从北到南直奔雨乌,在那里整整呆了十天。 临离开的最后一晚,我去酒吧喝的稀巴烂,就记得自己站在酒吧外面边喝边对路过的人喊,我要破~处。 酒真是能壮胆的好东西,再加上完全陌生的环境,周遭都是你生命里基本再也不会遇上的陌生人,我抱着一颗视死如归的心,最终和一个男人走进了客栈的蜜月套房里。 一夜过后,我对男人的脸完全没有印象,只记着他把我扯进浴室里,胸膛湿漉,头发一直在往下滴水 还有,他个子很高,讲话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 我头疼欲裂从宿醉里醒过来时,只摸到自己的额头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让我等他,他去给我买衣服了。 我没等他,穿上脱了一地还带着酒味臭气的衣服,落荒而逃。 打火机嘎哒打响,我脸皮僵硬的看着江植,他面前飘起烟雾,年轻好看的一张脸变得朦胧起来。 “想起来了”他漫不经心的问,缓缓吐出一大口烟。 是想起来了,可等于什么也没想起来。我知道,江植会知道我那些事,应该是我喝大之后跟他在床上说的,可我一点都没印象了。 我的嗓子眼发痒,又咳了起来,江植在我的咳嗽声里站起身朝厨房走,很快又端着水杯回来递给我。 我喝了一口水,还是得问他,“你以前见过我,在雨乌” 江植踢了一脚我放在沙发边上的垃圾袋,重新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截烟灰落在他雪白的衬衫上,他胡乱一抹,衣服上留下一道灰迹。 “你可真行,自己的初~夜一点印象都没有”江植的声音起了些变化,他狠狠吸了一大口烟,全冲着我吐过来。 我咽了一大口吐沫,前所未有认真的看着江植的脸,我真的不记得了,那晚上跟我在客栈的男人,真的是他 “知道在顶楼我为什么最后没真的试你吗因为早就试过了,而且你要不是骗子的话,我还是你的第一次,可是曾春夏”江植夹着烟,说着朝我走过来,“你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鬼样子” 我不做声。 能说什么生活可能真的比狗血剧更加狗血,我为了能在选择走上不归路之前跟原来彻底告别,这才去了雨乌,才想随便找个男人让自己明白什么叫男女之事,可谁能想到随便找的男人一点都不随便,四年以后竟然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江植把烟头朝茶几上一弹,我晃神过来随着去看,一侧头的功夫,头却被死劲扳了回来,我和江植鼻息相对,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眼睛漆黑。 “我教过你的,跟男人做这个的时候,你要把眼睛闭上,闭上”江植故作严肃的口吻对我说完,整张脸已经朝我压了过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下我的嘴唇,“张嘴啊,又不是第一次。” 直到这个吻长驱直入的完全结束,江植已经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了,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舌尖一阵阵疼着,这点疼倒是让我很好的回忆起了在雨乌的好多事,尤其是那晚在客栈蜜月套房里的部分情节。 那一夜,的确是我的第一次。我对初体验实在没有什么更深刻的印象,当时实在是喝得太多了,脑子里就想着一个念头,想着毛莉告诉我,一个女人要是以后要靠卖身体去得到想要的,那像我这种雏儿最好别把第一次看得太重了,别以后给自己心里添堵。 我是不想给自己添堵,以为来个一夜情就可以让自己的身体习惯以后的随便,可是 我盯着江植,他紧抿着嘴唇,看向我的眼神冷硬愠怒,深得像是眸子里有一口深井,根本望不到头。 我忽然无声的笑了。 江植,江海涛的长子竟然就是我胡乱付出了第~一次的男人。 四年前,我是二十六岁的老处~女,江大少爷二十一岁我把一颗嫩白菜,稀里糊涂给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我跟我爸都不是好人 “曾春夏,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会这样” 江植看我一个劲的笑但是不说话,就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低下腰,双手环胸,扬着嘴角看着我。 我不笑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想离他这么近。 “我爸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吗”江植保持姿势没动,一句话说得冷嗖嗖的。 我没出声,心里却在说我当然知道,知道很久了。 江植挑了挑眉头,接着说,“我也不是好人,从小就很坏,又没妈管着,我爸每个女人都被我收拾过,有多大劲就整多惨可他身边女人没断过,有名分的没名分的,给他生了孩子的没生的,靠他没招了,就把我送到国外去了,雨乌雨乌,是我出国前去的地方。” 我搓着自己的手指,努力试着想起四年前的江大少爷是什么样子,可是没用,我对他那时候的脸,还是毫无印象。 “你别跟我说什么生活所迫才干了这个,正正经经做保姆没什么,可你跟那个毛莉都一样,都是靠这个接近有钱人吧,我爸是你们都看上的猎物”江植这时直起了腰,目光灼灼逼视过来,等着我回答。 “我没什么要说的,挺晚了,能让我赶紧收拾完回家吗”我迎着江植的目光,只能给他这么个回答。 我以为他会发火,甚至像在顶楼那样对我,可是江植听我说完,静了一会儿后只是冲我冷笑了一声,说:“谁说你晚上可以走的,我的保姆必须住家,不干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人,不拦你。” 我被僵住了。 不干就走人,我心里暗自呵呵,少爷可真是能拿准我的三寸之处。 我转了转眼珠,清了下嗓子跟他说,我感冒发烧呢,留在这里会传染给他,等我好了再住家吧,我可以每天早来些晚走些。 江植听完,马上冲我摇摇头,很坚决的说:“我睡楼上,你就在楼下呆着,明早彻底消毒,开窗换气,不许走。” 两分钟后,我跟着江植走向一楼走廊的深处,他停在最里面的屋子门口,伸手开门,对我说:“你以后就睡这儿,记住,在我这里晚上睡觉不可以反锁门。” 我瞪圆了眼睛盯着他一脸正经说话的脸,不许反锁门是什么规矩。 “我是在你家里做保姆,可是晚上锁门这算是我的”我试图解释,可江植立马打断我的话。 “别跟我说那些,我这就这规矩,不干可以走人。” 我选择沉默,不想多说一个字。 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把客厅大致收拾出来,等我收了尾准备回那间保姆房时,站在楼梯口冲着二楼喊江植,想问他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可是半天都没听见他说话,我站了足足二十分钟后才会房间去了。 我躺在床上像是浑身零件都被拆散了一样,本来想躺着好好整理下心情,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堆事,要是在家的话,我还得补上这两天没记的日记,可眼皮很不听话的越来越沉,我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夜里,我被渴醒了,努力睁开眼睛想起来去喝水,刚想坐起来,就听到门有响动。 我不动了,竖起耳朵听着。 很快,门被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屋里虽然很黑,可我一看身形就知道,进来的人是江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在我家 不许反锁门睡觉 我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他朝我床边走过来,马上把眼睛闭上了。 耳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股凉气朝我脸上袭来,随着就有手摸上我的额头。 手很快又拿开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在轻轻地颤动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江植这是惦记我还在发烧所以过来看看我,所以他才不让我睡觉时把门反锁 我正想着,床头柜那里传来什么东西被放下的一声轻响,没多久又听到了关门声。 我没敢马上动,等了好一阵后才慢慢睁开眼睛,屋子里果然没人了,就像刚才闭眼感受到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可我看了下床头柜,那上面多出了一瓶矿泉水,我进屋的时候肯定没有这个在。 我把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我已经退烧了,额头冰凉一片,身上也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的触感,我看着屋顶发了半天愣,后来忽的坐起来去拿那瓶水想喝,刚一拧瓶盖才知道,早就有人把盖子拧开了,我喝了一口水,忽然想起了一点事情。 那是在雨乌客栈里的,我和一直想不起来脸的男人折腾完之后,我一直嚷着好渴,他就递给我一瓶水让我喝。 那瓶水到我手上时,瓶盖也是早就拧好了。 我放下水,在黑暗里轻轻吸了口气,然后快速吐了出去,心里莫名其妙的空落落起来,挺不好受的。 第二天早上,我按着原来在毛莉家的作息时间,七点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房子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动静,我知道江植这时候肯定不会起床,也不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就只好先进了厨房,看看他家里有什么吃的。 打开冰箱门,我一点都没意外,里面根本没有新鲜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有的只是各种酒,烟,玻璃瓶装的矿泉水,苏打水还有写着外文字母的一包包食物,从外包装看不出是什么,我就随手拿了一包看上面的英文。 过去读书的时候,我的英文还不错,看了一下大概就是写膨化食品,产地写着是英国。 江植好像就是在英国念书的,我把冰箱门关上,又把厨房的橱柜都打开了看了一遍,在去看厨具,慢慢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家里的似乎就没怎么做过饭,只有一个平底锅,其他什么炒锅,汤锅之类的完全没有。 我正寻思着也许在江植这里不用我下厨时,身后去传来有些喑哑的说话声。 “中午我朋友会过来玩,晚上我们要在家吃饭,听汪叔说你手艺不错,晚上你做饭吧。” 我回头,看到江植扶着门框站在厨房门口,他居然起的这么早。 大概是我明显表现出了吃惊,江植看着我皱眉问:“没听明白” “明白,大概有几个人,吃什么菜,我一会儿就去买。”我冲他点点头。 江植想了一下,说:“十个人左右,菜你来定,任何菜里都不要出现胡萝卜,我不吃那玩意。我不吃早饭,你要出去买菜就去。” 我回答知道了,江植也没再跟我说别的,转身又回楼上去了。 我简单洗了脸出门去超市和菜市场,走的时候江植也没出现,我只好又站在楼梯口冲楼上喊了声我出去买菜了。 十个人的饭菜对我来说倒不算什么难事,在毛莉那里隔一段她就会招呼朋友来家里吃饭,虽然没这么多人,可总有五六个,我按这个比例看着买应该没问题。 一路采购的时候我在想,江植这样的公子哥怎么会愿意在家里做饭吃呢,他们不应该都是把饭局定在高档饭店,或者干脆把酒当饭,直奔夜店酒吧吗。 也许他是刚从国外回来,想念中国菜了吧。 他家里没什么厨具,我又在超市临时买了几样,等我买了好几大包东西回来时,站在门口累得喘成狗,高烧过后加上没吃早饭,我感觉自己快虚脱了。 想要开门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出来时没拿钥匙,只好按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我都没看开门的人,弯腰去提放在脚边的几个塑料袋,再抬头时却愣住了。 我以为来开门的人肯定是江植,可是错了,门里站着一个只穿了白色吊带睡衣的高挑女孩,给我开门的是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怪姐姐 女孩的目光迅速在我脸上一扫,扭头冲着屋里喊:“江植,你的姐姐回来啦” 她拉着长音喊完,也不管我,自己转身就进去了,我只好自己拎着买的东西往门里挪。 一进来我才知道,客厅里坐了好几个人,刚才给我开门的那个女孩,此刻正紧贴着江植,坐在美式布艺的单人沙发里。 江植的目光,远远地投向我。 我看了一圈屋里的人,大概三个男的,两个女的,现在都在看着我。 我舔了下嘴唇,对江植说我买好东西去厨房准备了,有事情喊我。 等我进了厨房把东西都拿出来摆在整理台上,需要冷藏的塞进冰箱里,刚才那个穿着吊带睡衣的高挑女孩就晃进了厨房里,她直奔冰箱而去,我看了她一眼也没吱声。 我对她没什么好奇心,甚至连她大白天穿着暴露的睡衣,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以我从毛莉和她那些所谓朋友嘴里听来的八卦,这样的情况在他们老公那个所谓的上流圈子里,实在是挺正常的事情。 “哎,把这个给切了,要小块一点,快着点啊”高挑女孩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个我刚放进去的新鲜火龙果,放到我面前,居高临下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 我看着她的一脸浓妆,又瞄了一眼她露出大半江山的前胸,嗯了一声,“稍等一下,我马上切。” “你让我等”她听了我的话,突然音量就高了几度喊起来,我被吓一跳看着她,她激动什么呢。 “我说我要吃你就赶紧切,还让我等,你第一次当下人啊,懂不懂规矩啊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动弹,像个死人似的真烦人”女孩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继续嗷嗷的在我面前喊着。 我看着她,继而把目光转移到面前那个火龙果上面,始终没说话,想等她彻底喊完了再说。 女孩对我这个反应很不满意,说完刚才那些后,隔了几秒又狠狠的瞪着我问,“还不动呢” “我马上切,你出去等着吧。”我把火龙果拿过去,随手从刀架上拿下来切水果的刀,看着女孩回答。 厨房的门口,这时已经走过来两个人,他们紧挨着站在门口,我扭头看见是江植和另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孩,他们都一脸好奇的看着我跟高挑女孩。 女孩也看到他们了,马上换了有些嗲的语气把刚才我的“罪状”重复了一遍,江植心不在焉的听着,目光一直在看着我。 等她说完,那个跟江植站一起的男孩马上笑起来,他走过来拉着女孩就往外拉,边走边说怎么跟小孩一样最急,两人说着出了厨房。 江植和那个女孩擦肩而过,女孩一直朝他看还叫了一声他名字,江植只是回了她一个很应付的微笑,径直奔我而来。 我这时已经开始切那个火龙果了。 我低头专心干活,动手剥开火龙果的外皮,眼角余光看到,江植修长的手杵上料理台的大理石台面,离我很近。 “马上就切好了,还吃别的吗。我还买了香蕉,猕猴桃,车厘子”我垂着头,问江植。 等了半天,我也没听见江植的回答。 手里的火龙果很快就切好了,我这才抬头去看他,迎着我的是眼角眉梢都透着寒意的凝视。 “被人这么呼来喝去使唤着,好受吗”江植问我。 我看着他肆意却明朗的眉眼,居然有点走神,说实话,江植这副皮囊挺符合我的审美,我想自己当年在雨乌的酒吧门口会跟他走,绝对是因为我的醉眼那时和他对上了。 可惜,他的眉眼间总还带着江海涛的强大基因,我心里又堵了起开,重新低下头把切好的水果往盘子里码,同时回答他问我的话。 “没什么,习惯了,以后找机会也使唤下别人估计就好了。” 我其实就是随口一答,没想到江植听完竟然突兀的大笑起来,我愕然的抬起头看着他,他笑得两眼弯弯成了月牙,一脸的孩子气。 我说的很可笑吗,看他这样,我不自觉的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江植笑着凑到我面前,可我能看到他开口说话时,笑容已经缓缓消失了,他很低声的在我耳边说:“怪姐姐,恐怕你这辈子都没那个机会了” 说罢,他转身要走,我听着他刚才对我的称呼,脱口而出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似乎有人也这么叫过我,可我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好耳熟。 江植腰杆笔直背对我站住,微微侧头说:“是你让我这么叫的,你在客栈的床上求着我这么叫你的,怪姐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让你见识下我爸喜欢的游戏(上) 我半张嘴巴,手里还握着水果刀,感觉有道霹雳正劈在我头顶上。 怪姐姐,我居然死劲把眼睛闭一下,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肯定是感冒未愈的症状。 我端着切好的水果到客厅时,就看见三个男人正围坐在茶几周围打着牌,江植是其中之一,他们男的都坐在地板上,那三个女的分别坐在每个男人身后,另外还有个男人半卧在沙发上像是在睡觉。 穿吊带睡衣的那位,见我过来了,眼神很不好的剜了我一眼,她正坐在江植的身后,一只手正捏着江植的耳垂,来回搓弄着。 我把盘子放到茶几上的一处空隙上,起身要走,坐在我对面的江植抓着一手牌正在看,眼神里全是懒散又倨傲的神色,嘴角还带着笑意。 “牌真好。”吊带睡衣那位甜滋滋的说了一句,语气里透着骄傲,手指依旧捏着江植的耳垂。 “把手拿开,坐一边去,给我泄底是吧。”江植还挂着笑,语气却十足不悦,冲着身后的吊带睡衣来了这么一句。 其他两个打牌的男人都没什么反应,他们身后的女人也都只专注于自己男人手里的牌。 我看到吊带睡衣的手快速从江植耳朵上拿开了,脸色尴尬透了,她瞄向我的时候,我没回避,微笑着看她问了一句,“水果切好了,您还要点什么吗” 我一说完,江植不知道为何突然笑了一声,吊带睡衣瞧了他一眼,没理我,起身从江植身后挪开了,坐到远点的位置。 我转身回厨房,继续准备。 午饭时,江植和这些人一起出去吃饭,那个只穿了吊带睡衣的女孩在外面套了件长裙子跟在江植身后。 我就自己在厨房用新买回来的锅煮了点面随便吃一口,吃饱正要休息一下时,手机响了起来。 居然是毛莉的号码,我赶紧接听了,那边传来毛莉有气无力的声音,“春夏,你在那小子家里呢吗” “是,你怎么样了,昨天怎么回事啊。” 毛莉沉默了一下,再开口声音更低了,“昨天吓死我了,春夏,你知道我在家里看到什么了” 毛莉没往下说,我开始听到她的哭声,赶紧问,“你没事吧,你在家里吗,说话啊。” “我在家,江哥带着佳佳出去了,春夏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毛莉的声音透着紧张和焦躁。 我眼神看着厨房窗外的小区绿化,面色平静的应着,“你别急,慢慢说,怎么了。” 毛莉开始在电话那头跟我说起来 她说了很久,我越听脸色越僵硬,也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只是听着毛莉讲,可她还没讲完,别墅的大门很大声的被人打开,接着就听到一堆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江植他们回来了。 “先不说了,他回来了,挂了。”我很低声的冲着手机说完,把手机挂掉,直接关机了。 江植很快出现在厨房门口,我看到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袋子上印着“豪海阁”三个金字,这是奉市很高档的一家餐厅名字,位置就在帝景豪庭的正门口。 “点多了就打包了赶紧吃饭,吃完出来,有事让你做。”江植把纸袋子放到我面前,眼睛往旁边瞥了一眼,看到了我吃面的碗。 我朝纸袋子里看了下,好几盒吃的,隔着打包盒都能闻到香味。 “我吃过了,要我做什么说吧。”我对江植说着,把碗拿起来放进了水槽里。 江植抓起纸袋子,看我一眼说,“我们要玩个游戏,缺人,你凑个数,出来吧。”他说完,把纸袋子扔进了垃圾桶里,一声闷响。 我站着没动,瞥了一眼垃圾桶,“我还得准备晚饭呢。” 江植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厨房外面拉,“别废话,我想让你见识见识我爸最爱玩的东西。” 我被拉到了客厅里,江植那几个朋友都见惯不怪的看着我,我却发觉回来的人里面少了一个,那个吊带睡衣没回来。 是拿我补她的空缺 可他们究竟要玩什么,我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给江植送钱的时候,他说的那句“一会儿玩那个正好”,难道又是那个 肩头陡然一沉,江植拍了拍我,“那就请各位女士去换衣服吧。” “对对,抓紧啊”应着江植的话,另外一个长得一副书生像的男孩大声附和着,另外两个男的也都笑而不语,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让你见识下我爸喜欢的游戏(中) 江植的手掌在我后背自下而上走了一遭,“跟她两去吧,她们比你熟。” 我的手被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拉起来,她微笑着对我说跟她走,我还想跟江植说话,可他已经坐到沙发上,低下头看起手机了。 我也明白,我即便再说不想也没用,索性看看他们到底要玩什么吧。 我跟着两个女孩走向了这所房子的地下室,沿着透明的楼梯台阶向下,拉着我的娇小女孩最先下去,她回头对我说她叫小瑶,问我叫什么。 “曾春夏,我们要换什么衣服啊”我也从楼梯上下来,站在她身边。 另外一个女孩始终不说话,下来后自己直奔左边的一个门口走去。 小瑶看着我,“春夏这名字好记,你放松点没事的,以前没玩过这个还没听说过啊” 我茫然地看着小瑶。 “走吧。”小瑶又拉了我一下。 我跟着她也朝那个门口走去。进屋,我这才看出来是一间不算大的衣帽间,里面挂着十几套旗袍。 最先进来的那个女孩已经把自己脱了半光,正背对着我从衣架上拿下来一套开叉极高的旗袍,料子是那种暗暗地格子,有种老上海画报的感觉。 “你知道江植喜欢什么吧,赶紧换吧,早完事早休息。”小瑶也走到了衣柜前,我看到她拿下来一套全白镶着蓝边的旗袍,她也在我面前毫无避讳的脱了外衣换上这身,这件的开叉依旧很大,小瑶笔直的两条腿几乎全露在外面。 见我光看不动,小瑶有点着急了,催我快点。 可我不知道自己要换什么衣服,眼神来来回回看着衣柜里剩下的那些旗袍。 “我们先上去了,你快点啊。”小瑶终于没了耐心,和那个女孩一起走了出去。 我穿着昨天的连帽衫,还是只看不动,耳边却很快听到一阵隐约的笑声,紧跟着就听到脚步声,又有人下来地下室了。 “没你看上眼的,怎么不换。”江植走进来到我身边,抬眼看着那些旗袍。 我犹豫一下,还是决定问明白,转头仰看着江植,“到底你们要玩什么游戏,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别扫了你们的兴。” 江植不看我,不答反问,“你知道我回国前,这里谁总来吗” 我不知道,我连江植具体什么时候回的国也不清楚,可是这别墅应该是江海涛所有,是他总来 江植似乎并非真需要我给出个回答,他动手拿下来一件衣服,丢进我怀里。 我接住衣服,举到面前一看,不是什么特殊的款式,料子是深蓝底子绣着蓝灰色暗花,小立领,砍袖半露肩,和小瑶她们穿的有一处相同,就是旗袍底下的开叉也很高。 “快换了上去,别又跟我废话说你没这个服务范围,你不肯的话一定会后悔。”江植用修长的手指勾起我手里旗袍的一角,衣角在他指间滑落下去时,他转身离开了。 江植刚才话里有话,我看着他离开的门口,咬住了嘴唇。 十分钟后,我穿着旗袍站在了客厅里。 “靠你这姐姐还真挺有料的啊,看这条儿啧啧。”我刚站稳没几秒,挨着江植坐的男人就死盯着我感慨起来,眼神在我身上肆意流连。 小瑶和另外那个高个女孩也都看着我,她们目光里看不出什么。 我看向江植,他却没看我,低头正在看着手机。 “赶紧开始吧。” 江植被身边的男人捅了一下,询问着。他这才抬起头,朝我心不在焉扫一眼,点头嗯了一下。 “李芒,你也头一回玩这个,你先来。”江植身边的男人招呼坐他旁边的又一个男人,我看着他的脸很陌生,可能就是之前打牌时没参与躺在一边那个。 他的名字让我很意外,他叫李芒,是简桢桢那个煤二代的老公吗。 后来证实,这男人的确就是简桢桢老公。 李芒没怎么关注我,眼神一直停在小瑶那边,等他的眼睛被一条黑布蒙上后,江植身边的男人扯着他在地上开始转圈,江植也把手机放下,看向我们三个。 “你们坐那边,现在开始不许说话出声了,把手放在膝盖上。” 我们按着他说的坐好,那边被蒙上眼睛的李芒也被带过来了,他站在我们三人面前,脸上有明显的期待之色。 “开始摸吧”江植淡淡的开了口,身子往后靠在沙发背上,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其他两个男人也坐他旁边了。 李芒的双手朝我们伸过来,悬在半空,他突然转头朝江植说:“我要摸出来的是小瑶你们规矩没变吧,我要是摸对了就可以把她旗袍扒了舌吻,是不是” 江植和那两个男人一起回答没错,李芒的手开始出击了。他摸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离他最近的我。 我直到这时才明白,原来他们玩的那个游戏,是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让你见识下我爸喜欢的游戏(下) 李芒的手摸索着先触上了我放在膝盖上的手,看着他短粗的手指,一直向上摸上我裸露的手臂,我浑身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芒的手指在我臂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上,他俯身离我越来越近,我下意识把头扭到一侧,心里暗暗决定,只要他敢摸我的敏感部位,我马上就跳起来。 我扭脸的位置正好背向坐在沙发里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江植,心里堵得快喘不过气了。 李芒的手开始摸我的脸了,他在我的下巴上捏了捏,稍一用力把我的脸转过去,正对着他。 虽然他被蒙着眼睛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可是被他摸的触感实在是让人恶心,我尽力忍耐着,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他没摸我那几个部位就忍了。 我以为李芒在我脸上不知要摸多久,可谁知他的手瞬间就从我的脸上垂直向下,一把覆在了我的屁股上。 他用力狠狠一捏,捏的我浑身肌肉绷紧,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我本想躲到一边,可是李芒的手臂却像是装了弹簧,大手一捞就拽住了我旗袍的后片,这身旗袍开叉高到已经接近我大腿根的地方,被他用力一拽,我几乎整条腿就露在外面了。 他的手在触到我腿上的皮肤后,马上就摸了上去,就像毒舌吐着信子,来回带着粘腥之气,舔舐着我的肌肤。 我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即便我为了能接近江海涛,做过不少男女之间的隐晦之事,可从来没有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摸的经历,不管我为江海涛做过什么样的服务,那都只有我跟他在场,在不堪也没被人围观。 可现在 我有种直觉,其实李芒早就摸出来我并非他想要的那个小瑶,可他还是装糊涂继续,而我猛地朝江植看了过去,而他竟然就这么看着,竟然有这么龌蹉的嗜好。 我屏住了呼吸,准备想法子摆脱掉李芒那双手。 “摸出来没有啊,是不是小瑶啊”江植淡淡的声音飘进耳朵里,他终于说话了。 李芒的手也在我的腿上停了下来,他朝江植那边转头,嘴角难看的一歪,笑了下回答:“啧,皮肤手感是真好,这不是小瑶,我换一个。” 他说完,把手拿开,转而摸索着又奔向下一个目标。 我连忙站直身子,跺脚,双手齐上整理着身上紧紧包裹住身体曲线的旗袍,这时才觉察到我的腿竟然一直在抖。 李芒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小瑶。 我看了一眼小瑶,她一脸平静的笑着,李芒的手摸上她时,她没任何反应,就像被摸的并非她有知觉的身体。 后来李芒的两只手毫不掩饰摸上小瑶的胸前,小瑶依旧还是那副神情。 “这个没错是小瑶”李芒在小瑶的胸前忙活了半天后,终于喊了起来,不等别人过来,自己动手扯掉了蒙眼睛的黑布。 小瑶笑得甜了许多,声音娇俏的对李芒说:“对呀,是小瑶呢。” “哈哈,舌吻吧你们可以去那边屋子里再脱衣服,我们都看过小瑶了,你自己关上门过瘾去吧”江植身边那个男人大声笑着指了指客厅正对的一间屋子,李芒拉起小瑶,还真的就吻了下去,一边吻一边紧紧缠在一起,往那屋子奔过去了。 几个男人哄笑起来,我看到江植也笑得厉害,笑得他眼皮上那道疤格外扭曲醒目。 似乎觉察到我的注视,江植把头转向我,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 我和他之间隔着那个很宽大的茶几,我刚把视线移开,就感觉到江植在绕过茶几,朝我走过来。 “江植,还往不往下玩啦,你先上,还是怎么的啊” 江植听着问他的话,站住了,他盯着我的眼睛看,几秒后慢悠悠的说,“我今天不参与了,你们来吧,我今儿个就当一把纯粹观众。” 他说完,后退,重新坐进沙发里。 我刚刚松了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事还没完呢。 一直张罗很欢的那个男人成为了第二个蒙上眼睛的,可是小瑶已经被带走了,就剩下我跟那个不说话的高个女孩,我们又一个穿砍袖,一个八分袖,这简直太好摸了,我确定他们所谓的摸人,不过就是为了变个花样吃豆腐。 我不想坐在那里再一次被陌生男人摸,就准备走到江植身边跟他说我不行了,他却先我一步过来了,直接把我摁到沙发上坐下,眼神凌厉的瞪着我。 我不知道怎么了,看着他这种眼神,竟然没再动,也什么都没说,最后还转头看着高个女孩被那个男人上下其手。 而他也坐回去,歪头看着我,等待我再一次被人上下其手。 男人摸完高个女孩转向我时,我似乎没了之前的厌恶,就算他比李芒还过分,直接把手探进旗袍开叉里面,我也没什么反应,依旧坐着没动。 “这是春夏姐姐吧手感真好,我是不是忘了说啊,我要跟春夏姐姐舌吻,我摸对了吧”他的手拿出来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要去扯下眼睛上的黑布。 我觉得有血往脑子顶冲,鬼使神差的又去看江植,我用眼神跟他说话,告诉他我不能跟这个男的来什么舌吻,我曾春夏不是什么身家清白的女人,可也没这么下贱随便。 可我从江大少爷那里看到的,是他坐姿慵懒至极,神情寡淡,对我投去的目光没丝毫反应,完全事不关己的表情。 我在心里笑话自己,曾春夏你还真逗,还指望江海涛的儿子来救你啊,明明就是他让你在这里受辱,你还指望什么。 “哎,江植你不介意吧,我可要吻你的姐姐啦先脱,还是先吻啊”这声问话里,含着**裸的猥琐意味。 “你随便我爸最喜欢玩这种了,我小时候看过几次,出国这些年都快忘了,正好看看你的现场直播。”江植只回了这么一句。 我听得心跳加速,男人已经把黑布拿下来,眼神里荡着激~情,他把脸朝我贴过来,手掌一把抓上了我的脚踝,顺势而上,把我的旗袍掀高起来。 这男人长得一副斯文相,再配上现在对我的举动,完全符合衣冠禽兽这四个字,我的胸膛开始微微起伏起来,下意识用手去阻挡他。 “你干嘛”他大声呵斥我,说完不由分说把我往后一压,整张脸压过来,开始吻我。 我紧闭着嘴反抗,可我的力气怎么敌得过已经欲~火攻心的男人,他被我弄烦了,起身一点,照我脸上就抽了一巴掌。 我耳朵里顿时嗡嗡鸣响,嘴巴不受控制的微张开,他趁虚而入,一股子浓重的烟臭味让我想吐。 我还能感觉到,两条腿越来越凉,他的手已经快摸到我那里了。我颤着手指还想推开他,可是这有什么用 把眼睛死死闭紧,我全身一松,忽然泄气准备认了,当初选择走这条路时不是就知道,早晚免不了会面对这些吗,现在矫情什么。 可我浑身的轻颤提醒我,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我害怕,很害怕,可是没人来救我。 男人在我嘴里肆意胡搅,渐渐发出几声压抑的呻~吟,我觉得自己在劫难逃,除了不对他做任何回应,再无他法。 “够了,你起来。”一声淡漠十足的声音,骤然入耳。 压住我的男人还在继续,可动作明显迟缓下来,但他没有放开我的意思。 我闭眼,听着这好听年轻的声音,心口莫名其妙的隐隐作痛起来,连眼角都跟着发酸起来。 身上的重量忽然一轻,随后听到一阵沉闷凌乱的脚步声,我一下子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状况,就被人从沙发上一把抄起,手被紧紧握住。 “怎么样秦少爷,姐姐味道是挺特殊吧,不好意思哈,你这直播太**了,弄得我想自己接着来了”江植说着,侧头看了我一眼。 他嘴角噙着笑,继续说:“我上楼去,你们随意,晚饭改天我补请,走的时候记得把李芒带上。” 我直到这时才知道,刚才压着我的男人姓秦。 客厅里短暂静默之后,那位秦少爷狠狠骂了一句,“操” 江植根本不再理会他们,拉紧我上了楼梯,他停在一间房门前,推门把我扯进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反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离开我爸 门关上,江植把我放开,我本能的寻找角落躲了过去,目光凶狠的瞪着他。 江植也不出声,看我贴墙站着,一点点靠近过来。 “你要干嘛。”我大声对他喊着,脑子里却闪过昨夜他在床边摸我额头,给我送水的那个身影。 同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大反差的行为,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到底要对我怎样。 江植已经到了我面前,他稍稍垂下点头,嘴角往上扬了扬,幽黑的眸子里闪着晶亮。 我站的位置离落地窗口很近,今天的阳光很好,足够的光线隔着纱帘透进屋子里,江植的整张脸都笼在阳光里,看上去就像个调皮带着痞气的大孩子。 他眼里那点晶亮,总让我觉得他不过是个单纯的大男孩,虽然他做的事情说的话完全和干净单纯不贴边。 这样一副魅惑的皮囊下,竟然包裹着那么龌蹉的一颗心我望着江植好看的轮廓,心里很不舒服。 我突然觉得,在顶楼胡姐家那次我躲过去了,可今天也许不行了,我从江植眼神里看到了势在必得的渴~求,男人那种原始~本能的欲~望。 四年前,我稀里糊涂的第一次,就是跟眼前这个大男孩吗我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相信。 而最让我心里不舒服的他竟是江海涛的儿子。 我看着江植。 他现在这幅样貌,和年轻时的江海涛有着七八成的相似,只是他的眼神比起他父亲,要干净太多。 十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江海涛的时候,江植有多大我在脑子里迅速算了一下,他那会儿才八岁吧,那时还真是个孩子。 我没见过八岁时的江大少爷,也不记得自己和二十一岁的他滚了人生第一次床单,更没料到四年后又跟二十五岁的他再度相遇。 彼时我们在雨乌初识,大家陌路相识不问前程,一夜之后各走各路。 如今我跟他重新又见,他是学成归国的富家公子,我却已是心怀叵测接近他父亲的保姆。 人生兜兜转转,恐怕你越不想发生的事情,越会以最意外的样子跳到你面前。 我胡思乱想的功夫,江植伸手摸上我的头顶。 “怪姐姐,你没穿成这样给我爸看过吗,他可是最喜欢看女人穿旗袍了。毛莉可是知道我爸好这口的,没跟你这个闺蜜传授过吗你这身材,也还真是挺适合旗袍的,四年前我可没看出来” 我抿抿嘴唇,毛莉从来没跟我说过。 至于江海涛,他最近一直忙着鱼泉那个酒店项目总不在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多,也许他还没找到机会让我知道他的这种爱好。 江植的手指摸到我束起头发的发圈,他一扯,我的长发顿时散开,他的头也垂得更低,嘴唇渐渐靠近我。 我微微仰起头,用一种紧张的眼神盯着他的眼睛,低声对他说:“江植,四年前和现在是两码事,我们现在不能这样” 可我的话还未说完,江植冰凉的嘴唇已经覆上我的,他像是带着无名的怒气,很快就让我有了快要窒息的感觉。 等他把我扔到床上时,我急急的喘着,使劲吸着新鲜空气,刚想起身,他已经压了上来,手掌热热的揉上我的腰侧,我耳边只听到他一字一句咬得很重,对我说:“曾春夏,离开我爸,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一念之间 离开江海涛,我当然愿意,将来也一定会这么做。可惜,不会是现在。 这些话我也不会说给江植听。 我用力把脸偏向一侧,两手抵在江植的胸前,喘着说:“我现在是你的保姆,不是你爸的。” 江植的呼吸声在我耳后,陡然顿住。 “别装傻,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你是需要钱吗,我可以给你另一条路,得到的钱不会比跟着我爸少。” 我呵呵笑出声儿来。 要是只为了钱这么简单,该多好。 “笑什么。”江植用手捏著我的脸,强迫我转过脸看着他,继续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大少爷这个问题,索性就笑着沉默。 江植也不出声了,我不愿看着他的眼神,他眼睛里那点闪亮总让我心里某个地方莫名揪紧,我干脆闭上眼睛,随他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植终于声音低沉的说话了,他问我,“曾春夏,你真的真的跟我爸上过床了吗,你回答我,说真话。” 这问题他已经问过我一次,我当时告诉他上过了,可他又来问。 “真的,这对我很重要,你说真话”江植语气里开始有了祈求的意味,我本想睁开眼睛,因为他这句话又继续闭着了。 我忽然很怕和江植对视。 怕瞧见他看我时那种眼神,像是能看穿我,会在我阴晦许久的心底凿开一个缝隙,让外面明媚的阳光照进去。 我的沉默,让江植的呼吸声再次深重起来,我感觉到他又来吻我时,屋门外有了响动,有人脚步很急的走到门外,敲门声随之砰砰响起。 “江植江植你在这儿吗说话。”门外的人大声问着,敲门声一直没停。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这声音我听得出来,是江海涛的司机老汪。 他怎么会来。 我不得不看还压在我身上的江植,我推推他,他似乎也被老汪的突然出现惊到了,脸上一片茫然,被我推了才回过神,起身朝屋门口走过去。 我也赶紧爬起来,翻身下床,整理身上实在是太过贴身的旗袍。 “江植”老汪还在门外喊着。 我看着江植的背影,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说话,就那么站在门前。 他是不是担心一开门,看到的不单单是老汪,还会有江海涛。 我用手指梳着凌乱一片的头发,动作也慢了下来,这种可能性出现的几率很大,要真是那样 江海涛要是亲眼见到我和他的儿子独处一室,床上的丝质床单被我们两个的身体,刚刚揉得一片褶皱 我微眯起眼睛,扭脸看了眼窗外射进来的日光,忽然觉得要真是被江海涛目睹此情此景,倒真是不错。 一念之间,我咬咬牙,转头对江植说:“你怎么不开门。” 我的声音一点都不大,可江植听了却明显的身子一晃,像是被惊到,迅速转身瞪着我,又是一脸凉薄。 门外,老汪又拍了下门,“江植你在里面就开门,只有我,你爸没来。” 一听这话,江植的脸色马上缓和起来,他唇线抿成一条,很快走向了门边,把门打开,却只是开了一条缝。 “汪叔,你怎么来了。” 江植用整个身体挡住门口,我看不到门外的老汪,只听到他在跟江植说什么,声音断断续续我也没听全。 “行,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我自己开车过去。”最后,我只听见江植这么说了一句,说完后他又把屋门关上,重新转身看着我。 “去换衣服,跟我去医院。” 我一怔,皱了下眉问江植,“谁进医院了”下意识想到是江海涛。 “我爷爷住院了,我爸让我带你一起去医院。”江植冷冷的回答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病房对话 几分钟后,我下楼时看到客厅里空无一人,好像之前我在这里被陌生男人摸过吻过的事情都只是幻觉,那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消失了。 我回到地下室那间屋里,在衣架上看到了小瑶穿过的那件旗袍,看来她们也走了,我快速换着衣服,心里却一直在想,为什么江海涛的老父亲住院要让我过去。 他身边有保姆和好几个照顾的人,还需要我去吗 这疑问在我坐进江植车里时也没想出结果,江植把车开得很快,在一个路口停下等信号时,我开口问他爷爷怎么了。 江植目视车前方,脸色有些阴沉,“老毛病了,他得癌症很多年了,已经复发过三回。” 我没再问别的,剩下的车程我跟江植都一直沉默。再没说过话。 到了医院直奔住院部的六楼,出了电梯,我就看到老汪推着轮椅上的江海涛,正在等我们。 江海涛的脸色看上去还好,我跟在江植身后走到他面前,冲他很淡的笑了一下。 他也冲我点了下头,转而看着江植,他让江植先进去看爷爷,江植应了一声跟着老汪走了。 只剩下我跟江海涛两个人,身边是来来回回不停走过的各种人,江海涛却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 他的指肚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很暖,不像江植的手总是那么凉。 “烧退了没有,你眼睛有点肿了,昨晚回家了吗。”江海涛连着问完,关切的看着我。 我从来没跟他在大庭广众下这么亲密,赶紧想把手抽回来,可他用力握紧我,轻声说没事。 “我好多了,烧也退了,昨晚没回家你怎么样了,老爷子没事吧。”我任由江海涛握着我,又靠近他一点,低头看着他受伤的那条腿。 “春夏,老爷子要见你,所以我才让江植带你过来。”江海涛语气温和说着,我听的一愣,抬起头纳闷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见我” 江海涛的脸色比之前略微严肃了一些,他盯着我看了看才说,“我也不知道,就说要见你。” 我还想继续问,却看到江植从走廊一头走了过来,我朝他望了一眼,抬起手放到了江海涛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你让我见我就去,需要我注意什么吗”我温声细语的问江海涛,还把头低下去凑近他耳边,就像在跟他耳语。 江植已经越走越近。 轮椅里的江海涛背对着儿子走过来的方向,他抬手想摸我的脸,我配合的又把身子低下去更多,几乎紧贴着他。 “等江植出来你就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还有话跟你说。”江海涛拍拍我的脸,手放下去时似有若无的在我腰上停了一下。 我知道这一切都被江植看到了。 “爸,爷爷让她进去。”江植终于走到了江海涛面前,他说话时眼神一直看着我,我也看了他一眼,看到江植眼里闪过阴沉不定的光。 “去吧。”江海涛抬头看我,把我的手放开了。 江植领着我朝病房走,我故意走得很慢,知道他走路快腿又长,一定会把我拉下。 可是我错了,江植竟然始终保持在我前面两三步远的距离,直到停在一间病房门口,他才回头看着我说进去吧。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可我从他身前经过去推病房门时,心里笃定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心里暗暗发笑,忽然觉得自己的前进之路,就此又多了一条新的路径。 怎么让你恨的人万劫不复我找到了更好更绝的办法。 病房里,江海涛的老父亲静静躺在病床上,他鼻子上插着吸氧管,见我进来朝我看过来,眼神却还算明朗,看上去不像病的多厉害。 我走到他身前,“江总说您要见我。” 病床上苍老的老者看着我,许久不转一下眼珠,像是被定格住了,我只好也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过了半天,他终于开口,一开口讲话才让人感觉到他的虚弱病态。 “你坐”只说了两个字,他就咳嗽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没坐下,站到他头边看着他咳嗽,强压着胸口翻腾的真实情绪,伸出手去扶他,“我去叫护士来。” “不,不用我有话问你,坐下。” 我只好拉过椅子,坐到了病床边上,眼神冷漠的看着咳得脸都红了的老人。 又过了好一阵,他终于平静了下来,声音有些模糊的对我说,“你跟毛莉是老乡吧鱼泉人” 我点点头,回答是的,我跟毛莉还是同学好朋友。 他费力的喘着,又是好半天后才又问我,“毛莉在,在害海涛,你知道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死不瞑目 我轻轻摇头,蹙起眉头回答:“江伯伯,这不可能,毛莉是一心一意跟江总过日子的,怎么会害他,那可是她孩子的爸爸。” 呵呵的干笑声从苍老的喉咙里发出来,听得我浑身难受。 “报应啊,报应早晚都要来的” 我把头低下,不想让病床上的人看到我此刻的眼神,他说的太对了,报应的确是来了。 可他干嘛要对我说这些,还要避开他的儿子孙子,他发现我什么问题了 “十七年了,我一直背着海涛在找一个人,可惜总是有点头绪就咳咳,就断掉老话总说,灯下黑,看来我真是不行了,找来找去到最后才知道,你早就在海涛身边了咳咳” 我抬头,面无表情看着再次咳成一团的人,两只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头。 我以为他咳一阵还会慢慢缓过来,可这次他越咳越厉害,声音也更大,最后我不得不站起身准备去喊护士。 “邵邵芳,是你什么人,你是那个孩子吗” 我背对着病床,脚步顿住。身后是沉重混乱的喘息声,中间还夹着苍老声音反复念叨着“邵芳”这个名字。 “江伯伯你别激动,我去喊护士和江总,你别动。”我回头看着病床,正好跟江海涛父亲的目光撞上。 他浑浊的眼神目不转睛盯在我的脸上,扎着吊针的手哆嗦着努力想要抬起来,可是始终抬不高。 病房门被人推开,不用我去喊,两个护士和一个医生已经走进了病房,江植跟他们也一起进来,我让开站到一边,看到江海涛的轮椅也被老汪推了进来。 江海涛看我一眼,之后马上去看他父亲,脸上写满焦虑紧张。 我也紧张,握紧的两只手心里,全是汗水。 两个小时后,经过全力紧急抢救的江海涛父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眼睛在临死前短暂清醒时一直瞪得老大,最终死不瞑目。 这些情况,我都是从老汪还有私下议论经过我身边的小护士那里听来的,我从抢救开始后就出了病房站在走廊里,江海涛和江植都在病房里没出来过,是老汪出来跟我说人已经走了,然后他就忙着和另几个赶过来的人去准备老爷子的后事了。 毛莉一脸憔悴赶过来时,见到我神色微微有变,可是这种场合她也不方便多说别的,跟我打了个招呼就直奔病房进去了。 没多一会儿,我又看见老保姆抱着佳佳也来了,老保姆我以前见过,就是江海涛又找回来以前伺候毛莉月子那个,她在江海涛还跟老爷子住一起时就在江家做事。 江家还活在人世的人,到齐了。 我作为外人独自站在走廊里,没人来跟我说话或者交待什么,江家父子这种时候也顾不上跟我怎样了。 直到老汪又回到医院,殡仪馆的人和江海涛的手下开始忙着处理后事,老汪抽空走到我面前,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说,“江总让你先回家,他晚点会过去。” 我点了下头,独自出了医院打车回家。 一进家门,我绷着的那口气立马就泄了,我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栽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就能听见自己的耳鸣声。 我慢慢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开始淌眼泪。 眼前虚幻出刚刚离世的江老爷子那张苍老的脸,我冲着他笑,喃喃说着:“你是问我,邵芳是我什么人吧,什么人呵,她是我妈妈啊。” 这世上死不瞑目的人应该不少,江老爷子算一号,我妈也是其中之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你在地狱永生永世 也得不到原谅的 我最后一次见我妈,也是在病房里。 那时的我去见她,并非要探病或是陪她最后一程,我是为了替比她先走一步的老爸,去问一句话的。 我妈那时候全身几乎都被厚厚的纱布裹着,她重度烧伤,一直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我听到医生说我妈没多少时间了,她全身超过百分之八十五烧伤,感染已经让她再也好不起来了。 我妈那种状况本来是不允许家属探望的,可我妈已经不行了,加上我演技极佳的苦苦哀求痛哭,最后我还是见了她。 那时候我有多大十三岁,刚过完生日没多久。 我记着,自己趴在我妈裹着纱布透着斑驳血迹的脸旁边,声音很稳很冷的问她,“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爸是他杀的吗” 可是我妈不说话,她还是气若游丝的哼着,眼神朝我使劲看,手就跟刚才的江海涛老爸一样,试图抬起来,可她也同样没力气把手举起来伸向我。 到最后,我只好逼着自己去说出那个名字。 我对我妈说,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我说的这个人就行,是的话你就眨眼睛,不是的话你就把眼睛闭上别睁开。 当我心里滴血说出那个名字后,我妈不哼了,她看着我一个劲流眼泪,最后连着眨了那么多遍眼睛,一边眨眼一边还是想抬起手摸摸我。 我主动去握了她的手,很用力的一握,以至于我妈有些凄惨的叫了起来,在护士赶过来之前,我跟她说了今生最后一句话。 “邵芳,你不配做我妈,你下地狱永生永世,也得不到我爸原谅的。” 我的眼前并没出现我妈的幻像。 这些年里,我似乎已经再也记不起她那张魅惑漂亮的脸,就连她最后那副惨状我也没什么印象了。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翻身在床上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视线正好能看见我回家没顾得拉上窗帘的窗口,窗外黑幽幽的,和我的心里一样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过去十七年了,老爸去世十七年了。 我从他下葬后就再也没去给他扫过墓,每年他的忌日我都是找个僻静的地方给他烧纸跟他说说话,我不敢也不能去他的墓前。 因为我发过誓,我再去见老爸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害死他那个人死得很惨的消息,我要亲口告诉老爸,法律无法惩治的罪人,我已经用我的方式把他了结了。 我相信这一天已经离我和老爸不远了。 想到这儿,我逼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心情,等待江海涛不知何时到来的那一刻。 这一夜,他一定很忙,恐怕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也许说来我这里只是说说而已。我靠在窗户口朝外面的夜色看着,江植那张脸忽的在脑海里跳出来,冲着我乖张又孩子气的一笑。 我这是第几次莫名其妙想起江植了,我眨眨眼睛,觉得自己因为疲惫已经失去了控制情绪的基本能力,我应该不管一切先睡个觉补充精神了。 我洗了把脸,躺下。 可是躺了半天我一直想事情也没睡着。我在想,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确定江海涛老爸在跟我说那些话之前,有没有跟他儿子先说了什么,所以我再去面对江海涛时,一定不能有任何大意。 他本就心思深沉难测,跟他较量我毕竟是吃力,就绝对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错。 想来想去,等我想到今天在医院里江植看到我跟江海涛亲密举动的时候,睡意毫无防备的就来了。 我本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江海涛的敲门声弄醒,可是等我自然醒睁开眼睛时,家里一片安静,看下时间居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江海涛夜里没过来,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 我摸起手机看,这才发现昨天在江植那里把手机关机后就忘了再开机,怪不得这一夜如此消停。 我赶紧开机起床,结果等了半天只有一条未接来电的提示,还有两条微信,可是都不是江海涛的,来电和微信都来自于毛莉,只有她找过我。 我正思忖着要怎么跟毛莉打电话时,手机屏幕上跳出了来电画面,是江植打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意外发现 电话接起来好半天,我也没听到江植的声音,只好先喂了一声。 “你在家吗”手机那头传来江植低迷的说话声,他那边背景音发出沙沙的声响,不知道他是在哪。 我走到窗口,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在家。” “现在马上来我这儿,别废话说别的,马上过来。” 我以为他说完这句会先挂了电话,可他没有,隔了几秒后又问我,“没听见还是没明白,不挂电话干嘛” 这回他说完把电话挂了,我放下手机看着窗外雨雾弥漫,不知道一会见到江植又会发生什么。 我快到江植家时,隔着雨雾远远看见他就站在门口,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 我忽然想到,也许他刚才就是站在那里给我打的电话,然后就一直站在那儿等我。 我紧走几步到了他面前,把打着的伞收起来,雨下得很大,身上刚没了雨伞的遮挡,马上就被雨水湿了一层,我赶紧站到江植身边。 江植什么也没说,我跟着他进了屋里,他才说话,“你还真是我们江家男人的克星,我爷爷见了你就没熬过去,你到底是谁” 其实江植说这些的语气很平淡,比他和我说过的所有话都要正常,可我听了,心却狠狠往下一沉。 我依旧沉默以对。 江植大概料到我会这样,目光幽暗专注的看了看我,指了下客厅沙发边上的几个行李箱对我吩咐,“我要搬去顶楼了,你今天把这些送过去,然后把那边彻底清洁一遍,你自己找个房间住,我晚上会回去。” 说完,他就上楼去了。 我看了下他的行李,足足六个大号的行李箱,不知道他什么时间装好的,他还真的要搬去顶楼住了。 一想到在那个房子里发生过的事情,我就心烦,我不喜欢那里。 江植再次从楼上下来时,已经换了一身黑西服,里面是白衬衫,没打领带,头发也像是刚刚洗过,可能是赶时间没完全吹干,看上去是半湿松塌塌的。 “你会开车吧,我把车留下,楼上卧室里还有两个包也都拿过去,你自己上楼拿吧,走了。”江植说着扔给我一把车钥匙,自己开门走了。 诺大的别墅里只剩下我自己。 我上了二楼,进了江植的卧室,看到床上的确放着两个装的满满的行李包,包看上去有些旧。 我走过去准备把包往楼下拿,看到其中一个包的拉链还开着,就伸手去拉,可是里面东西装的太满有点拉不上,我只好弯腰凑近想把包里东西整理一下再拉上。 那包里装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看到最上面放着一本像影集的东西,硬硬的本子把包撑起来所以才拉不上拉链,我伸手把影集拿出来放到一边,这回总算能拉上了。 等我把两个包拿下去和其他行李箱一起都放到车里,上车准备走时,忽然想起那本影集还在床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车回去拿。 上楼把影集拿到手里,我这才仔细看了下,影集是有些年头的款式,如今数码流行,大家几乎都没有影集这东西了,这应该是很多年前的。 我拿着影集往楼下走,手不知怎么就把影集翻开了,翻了两页,我的脚步停在了楼梯上,把影集举到离眼睛很近的位置,睁大眼睛看着其中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张实木雕花的大床上铺着艳红色的床品,床边还有一盏落地的仿古羊皮红灯,斑驳光影下,床上躺着一个长发散披的女人紧闭双眼,身上盖着一条同样红色的薄被,裸露在外的肩膀和前胸的皮肤,被衬得格外白皙。 照片的像素很好,我甚至能看到肩膀和胸前那几处很明显的痕迹,那应该是疯狂折腾后留下的证据。 我用手指去摸了摸照片上那女人紧闭的眼睛,把自己的眼睛也闭上了。 江植手里居然有这样的照片照片是在雨乌的客栈蜜月套房里拍的,床上躺着的女人,正是四年前的我。 我对这张照片的存在,一无所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毛莉 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江植是故意让我看到这本影集的,我开车时候一直这么想着。 我和门卫打了招呼,把车直接开到了五号楼下,把车停好后,我坐在车里又把那本影集拿起来往后翻着看,后面几页基本都是空白的了,这本影集里除了我那张床~照之外,就是十几张拍雨乌风景的照片,应该也是四年前拍的。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坐在车里愣神半天,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发堵。等我回神过来一下车,就看到了简桢桢刚从单元门里走出来。 她的身边还有人,是李芒,他抱着孩子,边走边跟简桢桢说着什么,两人很快也看到我了。 李芒看清是我后,眼神很不自然的闪躲开了,他逗着怀里的儿子不再看我。 简桢桢看了眼我身边的越野车,走过来,“春夏,毛莉呢。” “我不知道,昨晚就没见过她了,江总的父亲昨晚” 我还没说完,就被简桢桢打断,她说已经知道了,李芒这时已经自顾着往前走了。 “哎,你们家这是怎么了,一个事接一个事的,我婆婆看了说江总身上有算了,不跟你说了。对了,你这开的谁的车啊,这不是毛莉的啊。”简桢桢打量着江植的车,很好奇。 我懒得跟她多说,看了眼走远的李芒,想起他在别墅里跟小瑶绞缠在一起的画面,不由得对简桢桢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简桢桢当然看不出我眼神里的含义,她向来头脑简单,见我没说车是谁的,就暧昧的冲我笑了笑,去追她的老公了。 看来他们夫妇经过床上那场战争后,已经和好了。 我无心关心他们的家事,一个人来来回回折腾着把江植的行李运到了顶楼,刚把屋门关上呼呼喘着粗气,手机就响了。 是毛莉打来的。 我一接,毛莉声音很小的问我在哪里,昨晚怎么不开机,今天怎么不给她回电话。 “春夏,你昨晚怎么也在医院”毛莉最后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知道她会问这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对她说:“是老爷子要我去的,他最后跟我说了些话毛莉,我们得好好谈谈了,越快越好。” 毛莉沉默了一下,才说:“我也这么想的,我正带着佳佳回家呢,你来家里吧。” 半个小时后,我和毛莉面对面坐在了餐桌前,佳佳到家时已经睡熟了,把她安顿好我们两个就看着对方坐下,谁都没说话,很默契的就这么看着。 我想毛莉应该跟我一样,心里都有太多话要说,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开始。我们两个都走进了江家之后,如今已经有了渐行渐远的苗头。 她跟我都很清楚这点。 “春夏,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毛莉先开了口,用一种不是她的风格开始我们之间的谈话。 我很快回答,“十年了。” 毛莉笑起来,“是啊,从那年我在废墟前见到你开始,十年了,日子真特么过得快啊,一转眼佳佳都两岁了。” 我挑了挑眉头,没说话。 毛莉继续,她说起了十年前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事情,许久不回忆的旧事,一下子就历历在目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往事历历在眼前 我和毛莉认识的那天,是十二月二十九号,阳历一年的尾巴。 毛莉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没等我问她就主动跟我说她二十了,是个推拿师。说完她还怪里怪气的冲我笑笑,我那时还不知道她所谓的推拿师究竟是个什么职业,听了只是联想起街头常见的那种中医按摩店。 直到后来才明白,毛莉在南方做的是那种不见光的行业,所谓的推拿师就是给男顾客做特殊~按摩。 我跟她同龄,那时候我在南方一座城市念大二,特意在这个日子赶回老家鱼泉,因为听说这片闲置好些年的废墟,即将被清理然后盖新楼了。 我记得那天废墟周围全是人,跪在冬日冻土地上嚎啕大哭的有一些,围在远点的地方看热闹的更多,还有不少警察在一边守着。 再有就是像我跟毛莉这种,也很难受可是都没哭,只是用复杂又痛苦的神情看着废墟所有边角的几个人,我们跟那些大哭的人一样,都是这里曾经那场大火死难者的亲人朋友。 我说的这片废墟,就是现在江海涛拿下来准备开发盖五星酒店的那块地皮,鱼泉老中心花园正门对面。 那里在十七年前,开着鱼泉当时最火的一家歌舞厅。人们那会儿的的娱乐生活可不像现在这么丰富,歌舞厅,台球厅,录像厅是当时的主流,这家歌舞厅因为便宜和位置好一直很火。 十七年前那场大火烧起来之后,走进那家歌舞厅寻求快乐的人们逃出来活命的没有几个,连老板和跳舞的人,一共烧死了两百多人。 毛莉唯一的亲人她大哥,就烧死在里面,死的时候才十九岁。原本成绩很好的毛莉从那以后就没心思念书,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业就离开鱼泉去了南方城市打工,那次也是因为听到要拆迁的消息才赶回来的。 毛莉说完自己的故事又问我,问我什么人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我记着当时她刚问完我还没回答,就有几个哭得不成人声的妇女一起撕心裂肺的哭骂起来。 “林庆礼你个畜生啊你还我们孩子啊,你的孩子没烧死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林庆礼王八蛋畜生” 我听着这声音浑身汗毛竖起,站在寒风里直哆嗦。 毛莉也跟着那些妇女骂了起来,警察眼看局面要失控就开始出来维持劝说大家离开,现场一片混乱起来,毛莉拉着我站到了远点的马路对面,再一次问我什么人死在那里了。 “我妈和妹妹来找去里面跳舞的爸爸,最后都没出来,都在里面了。”我当时就是这么回答她的。 毛莉回了我一句,她可算碰上比自己更惨的主儿了,说完又骂了林庆礼好多我听不大懂的骂人话。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骗了毛莉,从十年前那时一直骗到现在。 毛莉后来问过我怎么从来没听我骂过那个林庆礼,他是那家歌舞厅的老板,后来事故调查说起火死了那么多人,他要付主要责任,要不是他贪便宜没按消防要求买了易燃的装修材料装修,要不是他把安全门锁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被活活烧死出不来。 我只能说我不会骂人,毛莉也没多想,她觉得我这个大学生这样也是正常。 可是我不去骂那个歌舞厅老板林庆礼的真正原因不是这个,我不骂他,是因为我知道那场大火里,他也是受害者。 更重要的是,林庆礼不是别人,他是我爸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那场火 你能在心里灭了 可我不能 这痛苦的回忆随着毛莉的讲述,被全部翻了出来。 毛莉说了好一阵后才停下来喝了口水,喝完她看着我,眉眼间早已没了十年前刚认识那时的简单直接,那时的毛莉虽然已经踏进了见不得人的圈子,可她的眼神不脏,但是现在 我在心里无力的叹息一声,我们都变了,不管出发点为了什么,走到现在都变了。 “春夏,算了吧,我不想继续了,你看我”毛莉声音里带着疲倦,说着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腹,看着我。 “我都有他第二个孩子了,你说过当初那个姓林的是替罪羊背黑锅的,他才是真正该死的那个,我也知道也信了,可是昨晚在灵堂里,你知道他在老爷子遗像前跟我说啥,他跟我说等送走他老爹,他就要跟我去领证,他说” 我看到毛莉突然红了眼圈,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其实毛莉想放弃的心思,我早就觉察到了,在她生下佳佳那时我就知道早晚会这样,我们之间早晚会有这么一番对话。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看着毛莉在我面前哭,我倒是有了种解脱的感觉,她想放弃也好。 “他说什么了。”我轻声问毛莉。 “他说,他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后半辈子想补偿,主要是他说”毛莉一反常态的吞吞吐吐,我听得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毛莉又骂了句脏话,像是下了好大决心后才低着头对我说:“他说他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来江家做保姆,春夏” 我看着毛莉垂下去的脑袋,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变快,耳边响起江老爷子在病床上跟我说的每个字。 “他说不怪我,他想我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把那些事放下也别再恨他了他说佳佳会这样就是他的报应,他说当年的事是跟他有关系,可主要还是那个林庆礼你记着我昨天跟你说在家里看到那些的事吧,江哥说他也看到了,大师说那就是因为他这些年心里一直想着那些死的人所以才这样,说我也是太执念了所以才生了佳佳那样的孩子春夏,我们算了吧,当初我们找他不也就为了要个说法,要他承认他错了吗,他说会在那地方给死的人做场法事超度,还会捐钱给当年那些家属,我觉着不这样还能怎样,比他坏的人多了,我跟他这些年知道他不是什么善人,可是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爸,我要真的跟他领了证,那将来江家的财产我就能拿到手了,这也算是替我哥” “毛莉,你不用说了,我就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我。”我打断了毛莉的长篇大论,不想再听她这些洗脑之后的话。 毛莉把头抬起来,冲我点点头,眼睛因为泪水亮闪闪的,“你问,我跟你一直都说的是实话。” 我心里冷笑,毛莉你说这话难道不心慌吗,你敢看着酒泉下唯一哥哥的骷髅头说这些吗 那场大火,你能在心里把它灭了,可我不能。 我盯着毛莉的眼睛看了好一阵后才开口,“毛莉,你跟他说了我是谁吗,我只想知道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他在乎的是邵芳的女儿 毛莉再次把头低下去,手指在桌面上来回划擦着,回答我的语气有些激动,“我当然没说你怎么以为我会把你说出去春夏,我没啥文化也不是啥好人,可是不该说的话我绝对不会说的,只要你” 我冲着毛莉微笑,“只要我什么” 毛莉盯着我的眼睛看,嘴巴一张一合好几次后才说:“春夏,你别做保姆了,离开我家吧。” 我用沉默回答毛莉。 “只要你离开我家,我会给你一笔钱,你不是说过想把你家人都送到那个叫什么的地方去葬在一起吗,你就拿他的钱去办这个,你以后好好找个人好好过,就忘了过去那些事吧”毛莉说到最后,满眼的期待渴望完全控制不住,直直砸向我。 毛莉记得我跟她说过的话,我低声笑出来,眼角酸得厉害。 “春夏,从一开始我就跟你不一样,当初跟你在一起做这事,其实其实我心里最想的就是能从他身上拿到好处弄到钱,你说我哥已经死了,我怎么做能让他活过来没办法能啊再说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可还是愿意给我名分,我觉得我哥看到现在这样也不会怪我,你也别怪我春夏,咱两都以后好好地吧,你爸妈在底下也一定愿意你过得好我哥也一定希望我好,为了我肚子里这个老二我也得跟他好好过啊”毛莉又是一大段话说完,她想表达的东西太多,说得有点语无伦次,可我却全都听得懂。 我怎么会不懂,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毛莉是什么样底子的人,我没奢望她会跟我一起把事情做到底。 要不是那时候她恰好有机会能走近江海涛,我也不会跟她绑到一起。 我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告诉毛莉,“他不是已经让我走了吗,既然你把话都说成这样了,我也不说别的了,谢谢你没把我卖了,咱们当年在废墟前说过的话就当是放了个屁吧。” 毛莉听了我的话,嘴角挤出一个挺难看的笑。 “春夏,他真不是什么好男人,可我已经给他生了孩子了,我这辈子离不开了,你该找个好男人,别找他这样的。” 此地无银的一句话,我和毛莉隔着狭长的高档餐桌互望彼此,我们嘴角都带着笑。 我明白毛莉这话里的言下之意。她已经知道我就是她怀疑的那个江海涛外面的女人,她不说破,可又要让我知道她发现是我了,毛莉虽然没什么文化,可她能留在江海涛身边,又怎么会是一个简单无脑的角色。 我不知道江海涛究竟作何打算,从医院离开后,他一直没联系过我。我不知道在我不知情的时间里,江海涛在想什么,或者他跟他的老爹说过些什么,我只是能感觉到,我跟他之间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 这变化于我是好是坏,我无法判断。 毛莉跟我已经把话摊开说成这样,我今天势必要给她个准话,以她的性子,不会给我太多的考虑时间。 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毛莉先是一愣,紧跟着也站了起来,有些难受的看着我。 我朝她走过去,到了她面前站住,看着她,“毛莉,路都是自己选的,你好自为之吧。” 毛莉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春夏,我还有话他把我当成邵芳的女儿了,他说那件事里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邵芳,他找她的女儿好久都没消息当初咱们说好的,他看上谁,我们谁就是邵芳的女儿春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主动 我的胳膊被毛莉死死拽住,心口也像被什么东西死命攥紧了来回扭着,难受极了。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一个劲往头顶窜的那股子冲动,转头看着毛莉,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不会说的,这事从今以后翻篇了,再也跟你没关系了。” “你当初说就要拿那个邵芳来做文章,看来还真对路了,他在乎的还真就是这个。春夏,那你以后打算去哪,我这两天就把钱转给你。”毛莉依旧没放开我,紧盯着我的眼睛,继续说。 “你的钱不姓江吗你知道我不会要这个钱的,心意领了,至于我去哪儿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等我确定了一定马上告诉你。”我笑着说完,起身朝卧室走去,我想看一眼熟睡的佳佳再走。 毛莉在我身后默默跟着,再没提钱的事情。 那天夜里,我在顶楼的地板上坐了很久,江海涛也一直没给我来过电话或者微信,我用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也做了决定,最后还在心里夸了自己一下,曾春夏你真行,坚持住。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江植开门回来了,我这才从地板上站起来,两条腿都已经坐麻了。 他看见我在,似乎在没开灯的黑暗里轻笑了一下,我隐约看到他一边朝我走一边脱衣服,站到我面前时身上是雪白的白衬衣,在黑暗里像是一处光亮。 我闻到他身上很浓重的烟味儿。 “你吃饭了吗”我先开了口,江植一愣,估计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 “那要看你问的是哪顿饭了,午饭吃过了。”他边说边把脱下来的西装直接扔到了脚边。 我的腿这时也能动弹了,我朝厨房的位置走,告诉江植我去做点吃的。 我以为江植会跟在我后面,可是他没有,我回头看看,看见江植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往外看着。 胡姐家里的厨房很干净,我说的干净是指几乎没什么吃的,虽然设备齐全,可是看得出她活着的时候在这里没怎么做过饭,我倒是翻出来几个鸡蛋,还看到一包韩国煮面,就把面煮了加进两个鸡蛋。 我把面盛在两个碗里端到餐桌上放下,去喊江植时,他已经不在落地窗前了,我开了客厅的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胡姐家里很空,我的喊声带着回音。 “我在这儿呢,你过来。”江植的头突然从走廊深处的一个门里探了出来,他看着我招了下手。 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在那个原来放着他妈妈骨灰坛的屋子里。 我搬上来的他那些行李,都放在那屋子里了,因为他说了要住在那里,我朝他走过去,到了屋门口站住看着他,“我煮了面。” 江植看上去很累,眼睛有些无神的看着我,“我不饿,你看过那个影集了” 我点了下头,“看了,你把我拍得挺好看的。” 江植咯咯笑了起来,歪头靠着门边瞅着我,“在国外这几年,我一直带着那些照片,哎,你说实话,那真的是你第一次” “那些照片还有我没看见的,我只看见一张。”我问他。 江植转头进屋,空空的屋子里原来摆在中间的沙发已经被他挪到了靠墙的地方,显得这房间更空了。 他站在我放进来的那些行李箱边上,背对着我说,“没了,就那一张,我要是知道你会不告而别肯定就多拍几张了,一定还得拍几张你什么都没穿” 江植的声音突然顿住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嘴这时已经被跑到他面前的我,用嘴唇紧紧给封住了,我踮着脚尖用力把他的头往下拉,他却像是被我吓到了,身体僵硬的杵在那儿。 我停下来,微微喘着仰头看他,视线停在他眼皮上那道伤疤上,“江植,我没跟你爸真的上过床,我从四年前那次后,再也没尝过男人的滋味。” 我的话让江植的身体有了反应。 他的手一下子搂紧我的腰,把我往他怀里一带,我的胸口隔着衬衫和他紧贴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姜太公钓鱼 我看不到江植此刻的表情,只听到他用有些黯哑的声音在问我,“曾春夏你怎么了,你知道我老爸要跟你那个闺蜜领证了,知道自己没戏了,又想勾引我了” 我把手指蜷起来抵在江植的白衬衫上,衣服料子触感真舒服,我摩挲了两下后,使劲用手抵着他的胸口离开他,站到了离他面前半步远的地方。 “江植,对于你,怪姐姐还需要费心机去勾引吗” 说罢,我把自己束起来的长发散开,发丝垂在胸前,我又迅速把身上的帽衫脱了下来,浓密乌黑的发丝挡住我上身唯一的一件内衣上,估计看在江植的眼里,我现在算是几近全~裸了。 我从江植的眸子里捕捉到意外和一闪而过的那丝晶亮后,把帽衫甩在了脚边,一步一步,慢慢向后倒退起来。 江植那张年轻的脸离我越来越远。 我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时候有多剧烈,我如同站在悬崖边上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一般,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是继续安稳地站在崖壁边上,还是被吹下山崖粉身碎骨我不知道。 可不管是什么,我已经决定这么走下去了,我没什么表情的盯着江植,脚下的动作渐渐放慢。 即便很慢,即便这间屋子很大,可我的后背还是最终触到了身后冰冷的墙壁上,江植始终看着我,他站在原地没动过一下。 我的手向后撑着,指肚摸到墙上壁纸起伏的暗纹,心往下一沉,我觉得自己开始往悬崖下面坠落了。 可就在这时,江植像是会瞬间移动似的,眨眼间到了我面前,他什么话也没再说,伸手按在我脑后,把我的头牢牢扣住,密不透风的吻长驱直入。 等我仰倒在地板上时,睁大眼睛看了眼没拉窗帘的窗外夜色,天空有黑沉沉的乌云在半空翻滚移动,等江植撞进我身体里的时候,一道刺眼的闪电正好在窗外划过,我猛地把眼睛闭上,身体紧紧缩紧起来。 我的下意识却刺激了压在身上的人,他闷闷的哼了一声,动作猛烈起来。 这一夜的折腾,始终伴随着窗外的雨声雷声。 江植用他所剩不多的力气把我抱到卧室的床上后,就伏在我身边睡过去了,这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睡过去之前含糊的跟我说,让我四点半的时候一定要叫醒他,他还要去灵堂。 我看了下时间,马上就是四点了。 我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刚做完一场大梦,我不想闭上眼睛,回想刚才的疯狂,不知道四年前在雨乌那一次,我们是否也是这样。 决定做一次姜太公之前,我告诫过自己千万别动情,可是江植跟我合二为一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把什么都忘了,他年轻的身体让我千疮百孔的身心忽然间被填塞的满满当当。 那份充实感让我忘记了自己在干嘛,只觉得心里那口枯井涌出激流,像是掉下悬崖后却发现别有洞天,被折腾的摇摇欲坠了心里却是快乐的。 四点半的时候,我推醒了江植,他眼神里还蒙着残存的欲~望看着我,又想再压上来的时候,被我推开了。 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催他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等我看着江植进了浴室后,也从床上爬下来去了客房的浴室洗澡。 我站在花洒下面,有力的水柱在我身体上冲刷着,我一动不动站着,眼角渐渐流出了眼泪,被热水混着往下落,不着痕迹。 “对不起”我在心里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对江植或是对我爸 不知道。 就这么在水柱下站了不知道多久,我闭着眼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不是还在流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我惊得一抬头,看到江植只裹着一条白色浴巾,站在门口望着我。 他的手里,还拿着样东西,我抹了把脸上的水仔细一看,他拿的是我的手机。 江植的声音夹杂在水流声里响起来,“我爸的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我关上了淋浴,朝江植伸出手去拿手机。真是江海涛的未接来电,时间在五分钟之前。 江植在我看手机的时候,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浴室门砰的一声关上。 我用浴巾擦了手和头发,站到镜子前。给江海涛打了回去,他很快就接了电话。低声问是不是吵醒我了。 我用手把镜子上的雾气抹去一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回答江海涛:“没有,失眠一直没睡着,你睡过了吗。” 江海涛在手机那头呼吸很重,隔了几秒后才说他睡了一下,醒了就给我打电话了,年纪大了总是醒得早。 我知道他绝不会只为了跟我说这些无聊的话才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可他要跟我说什么呢。 “你跟江植在一起吗。”江海涛又说了些别的后,终于问我了。 镜子上的水雾再次让我看不清自己的脸,我又用力抹掉了一大片水汽,吸了吸鼻子说是跟江植在一起。跟着他从别墅搬到五号楼顶楼了。 “这些天我会很忙,我爸出殡的那天,你也来吧。”江海涛沙哑着声音在手机那头说,没问我江植为什么搬到了顶楼。 我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眼神中的意外之色。 “我去那儿好吗。”我等了一阵才开口问他。 江海涛马上回答,“那天会有很多人,没人会注意到你的,你别跟江植一起来就行。” “好。” 我从浴室里出来时,正还看到换好衣服的江植正站在入户门口,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正要开门。 如果我不是恰好这时候出来,他看来是要不告而别了。 江植看了我一眼,“我留了一张卡给你。你今天找时间去买一身适合参加葬礼的衣服。” 我还没开口说话,江植已经开门走了。 上午九点多我走出去时,外面还在下着雨,今年奉市的初秋有点反常,雨水太多了。 我出来走到毛莉家的小花园时,习惯性地朝里面看了看,不知道经过昨天那番谈话,毛莉现在在哪里。 到了小区门口,我等着打车,刚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就看到了江海涛的车开了过来,停在我身边不远的路边。 车门打开,老汪从车里下来,顶着雨朝我跑过来。 “我还想到了门口再给你打电话呢,正好看见你。”老汪钻进我打的雨伞下,跺跺脚,急急的跟我说着。 “找我有事。”我问老汪。 老汪也不看我,“嗯,江总让我给你送张卡,让你去挑一身葬礼能穿的衣服,明天老爷子出殡时穿。” 我面无表情看着老汪,我的钱包里现在正揣着江植给我留下的那张卡,那也是让我去买参加葬礼的衣服用的,现在我忽然有点想笑。 见我没什么反应。老汪这才站直身子瞅我,他从衣兜里掏出卡递给我,“我还得去家里接她们,你自己打车吧。” 我接过卡,看了看,明白老汪说的她们指的是谁,我也注意到老汪今天对,毛莉的称呼有了变化。 过去,毛莉还是保姆时,老汪都是直接叫毛莉名字,后来毛莉跟了江海涛,老汪还是叫她毛莉,可今天他提起毛莉时没叫名字,而是说了她们。 江海涛要正式给毛莉身份的事情,一定也对身边最信任的人说过了。 我打车直奔了奉市最高档的商场,这里我之前陪着毛莉也来过几次,里面从来不会出现人流如织的景象,来这里购物消遣的毕竟是小部分人,尤其我还是在商场刚开门的时候就进来。 早上到现在我什么东西也没吃过,加上昨天情绪的大起伏,跟江植的体力消耗,我经过商场里一家咖啡店时,决定进去先吃点东西。 这家商场旁边紧挨着奉市最早落地的一家老牌五星酒店,上次我跟毛莉来买东西时,她带我在这里坐过,还跟我说经常会有隔壁酒店里的住客来这里喝咖啡,江海涛在那家酒店里常年包着房间。 果然,我一走进店里,就看到有几个人散落坐在店里,都在低头看手机看报纸喝着咖啡。 我点了一个三明治和咖啡后,也坐了下来。 刚喝了一口咖啡,店门就被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推开,女孩快速的走了进来,低着头,长发散落,可即便这样我还看出来她是谁了。 是小瑶,就是在江植别墅里跟李芒在一起的那个女孩。 小瑶并没看到我,买好了咖啡后拿着就往外走,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喊她,可小瑶出了店门时却朝我坐的地方看了过来,她也认出我了。 小瑶又进了店里,朝我走过来。 “你也在这儿啊,昨晚怎么没见到你。”小瑶很自然的坐到我对面,喝了口咖啡看着我问。 我没听懂,纳闷的看着她,“昨晚,昨晚我们怎么会见到” 小瑶笑了一下,我看到她一脸倦色,像是一夜没睡过。 “哦,那我误会了,我以为昨晚跟江植一起来的人是你呢,你是新人吧,以前可没见过你。”小瑶拢了拢头发,眼神懒懒的朝咖啡店里的客人瞄了一圈。 昨晚江植跟小瑶昨晚在一起,他们在干嘛,江植一点都没说起过,我以为他昨夜回顶楼之前都一直在忙爷爷的后事呢。 可我并没问小瑶什么,只是沉默着喝咖啡。 气氛尴尬了一阵后,还是小瑶先说话了,她举起咖啡外卖的杯子喝了好大一口后,盯着我说,“你是叫春夏吧,都说江少爷愿意跟比他大的女人玩,你真的比他大啊你,真是他们家保姆听说他这半年修身养性不碰女人,我们聚了几次他还真的就自己玩,你是头一份呢,厉害。” 小瑶说着,冲我比了个牛逼的手势,她的说话声不小,引得隔壁桌的男客人皱眉朝我们看过来。 “我是,他爸爸家里的保姆。”我只回答了这么一句,可心里却因为小瑶刚才的话画起个问号。 半年修身养性不碰女人小瑶说得好像她一直跟江植认识,可是江植不是一直在国外读书吗,他回国没几天啊。 小瑶点了下头,眼神古怪的又看了我几眼后,站起身要走,“那我走了,有机会一起吃饭。” 小瑶走了,我再没什么心思继续坐着,匆忙吃了三明治后走出去开始在商场里寻找要买的衣服。 我最后在一个法国牌子店里挑了一身黑裙子,付款时看着钱包里江家父子分别给我的两张卡,最后还是用了江植给的那张。 我拎着袋子走出商场时才发觉,雨停了,天空蓝的像被洗过,人的心情似乎都被突然好起来的天气影响,我都觉得自己没那么阴郁黑暗了。 我在路上走着,拿出手机按了江植的号码。 江植好久才接了电话,我听到他那边声音挺吵,他跟我说话的声音也挺大,“衣服买好了” “嗯,告诉你一下,我用了你的卡,四千八百多。”我跟他说着,低头看了眼袋子里的一团黑色。 “很忙,晚上再说,你回家里收拾下东西,以后就在顶楼住了,晚上我去接你,等电话。”江植说完也不等我回答,把手机挂断了。 我很听话,回了家收拾东西打包,然后躺在床上等江植的电话。 夜里八点多的时候,我没等到江植的电话,却接到了老汪打来的。 老汪在电话里问我买好衣服了吗,为什么他那边没收到消费刷卡的通知,我没隐瞒,直接告诉他没用江总的卡,老汪竟然没追问我怎么回事,反而突然压低声音跟我说起另外的事。 “江总正在跟江植说话呢,两个多小时了,谁打电话他也不接,江植的手机也被摔得稀巴烂小曾,你看看你打个电话给江总吧,就说买好衣服的事情。” 老汪的话让我拧紧了眉头,我从床上下来站到窗户边,“出什么事了,他们父子吵架了” 老汪沉默一下,才说:“是,我刚才说的你听懂了吧,你现在就打一下试试。” 我没给老汪肯定的回答,也隔了几秒后才说,“我打电话不好吧,父子间的家事我不想掺和。” 老汪在电话那头竟然轻笑了一声,“小曾,你是个聪明人,非要我把话全说明吗。”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喂,在听我说话吧,小曾,我还以为你是那个林庆礼的女儿既然你不是,我也还是想劝你别跟这父子搅和到一起了,江家的事情很复杂,对你没好处。”老汪说话声音不大,可字字句句却透着警告的意味。 我捏着手机的手指使劲用力,看来毛莉是谁的事情老汪也知道了,他又一次跟我说了让我离开江家的话,他对于当年的那些旧事一定知道很多。 “那你还让我打这个电话。”我反问老汪。 老汪刚想回答我,他那边忽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东西破碎的声音,老汪惊呼了一声后,也没跟我打招呼,电话就断掉了。 我再把电话给老汪打过去,他已经不接了。 虽然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我已经能猜到几分,那阵声响一定跟江家父子有关。 可他们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江海涛从来都不是脾气外露的性情,能让他如此发作,江植到底干什么了。 我握着手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摁了江海涛的号码,打了过去。 我以为他不会接,做好连着打几遍的准备时,却不想江海涛很快就接了,“衣服买好了” 他跟我说话的声音里,丝毫听不出暴怒发脾气的情绪,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没了那些亲密的称呼,就像在跟下属询问工作一般。 “买了,方便我过去吗,可以的话,我想过去见见你。”我从来没跟他如此主动,说完觉得自己的心跳得砰砰的,不知道我在紧张什么。 江海涛没马上给我回答,我等了足足有一分钟之后,才听到他说,“一个小时后,我去你家,等我。” 一个半小时后,江海涛走进了我家。 他来之前,我已经把打包好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他进门就坐到了我床边的一个单人小沙发里,我看得出他脸色很差,眼圈周围都发青。 我坐到床边,看着他,等他说话。 江海涛把头往沙发上一靠,闭了半天眼睛才慢悠悠的开了口,“我把江植关起来了。” 我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把江植关起来什么意思,他们父子到底怎么了。 跟我有关,还是跟我无关,我脑子交替旋转着这两个念头。 “怎么了”我问江海涛,他睁开眼睛,还是不看我,仰头望着我家的天花板,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我盯着他的手指看,明白这是他想事情时的习惯动作。 好半天之后,江海涛才在沙发里换了姿势,坐直身子看向我,他没像平时那样跟我独处时就让我坐到他身边,就只是看着我。 “春夏,你知道毛莉,是假名字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和江海涛对视着,他还是问起这个了。 我有点不确定毛莉究竟在江海涛面前是怎么说我的,怎么说有关邵芳女人这件事的,我心里没那么有底,犹豫着要怎么回答才对。 “她怀这个孩子身体不太好,医生让她住院安胎,我送她去省城的医院了,老阿姨跟着她去的,佳佳也去了,你不用担心她。” 江海涛进屋后说了三句话,三句话三个意思,让人听不透说话人究竟是什么心思,或者说他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抿了下嘴唇,点点头,“走得这么急,她也没跟我说。” 江海涛笑了笑,抬手揉着额头,“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发生了太多事都挤到一起了。” “是,你要注意休息,吃饭了吗。”我小心的看着江海涛。 “我知道。”江海涛语气平静的应了一声,揉了半天额头也不把手放下来。 我站起身朝他走过去,站到他身后,伸手在他额头上轻揉起来,“我来吧,你放松。” 江海涛的手没放下去,往后伸着握上了我的手。 我也没说什么,由着他握着我,开始给他按摩。 “春夏,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知道毛莉还有别的身份吗”江海涛换了一个问法,又问我。 我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回答道:“我知道,我答应过她不说的。” 江海涛的手从我手上移开,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比之前放松了不少,他轻咳一声后说,“那你呢,你也跟她一样吗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在南方念书的,后来被学校开除了。” 我的脑子迅速运转,回忆自己对念大学那段经历是怎么跟江海涛谈起的,我是跟他说起过我被大学开除的事情,当时他没多问,我说的也仅限于这些。役鸟爪号。 可他现在这么问,问我是不是跟毛莉一样 毛莉究竟怎么跟他说的,说了些什么,我无从得到准确的讯息,只能自己猜。 “你想听我唠叨吗,我想给你讲个老故事,是真事,就是过去快二十年了,其实那天从鱼泉回来就想跟你说的”江海涛始终语气不带情绪的跟我说着话,我从他的声音里实在听不出什么讯息。 “你不唠叨,说吧,我听着。”我的手指加了点力道,移到江海涛的头顶,继续按摩着。 江海涛发出很舒服的一声轻哼后,开始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跟我说起他要讲的那个老故事。 我听着他的讲述,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开始疼起来了。 “这事情啊,恩和怨,从来都不是能彻底分得清的”江海涛说了半天,用这句话做了个分割,暂时停了下来。 我的手也累了,也停了下来,我问他喝水吗,说完也没等他回答,径自走向厨房去倒水。 离江海涛远了,我终于可以吧眼里的情绪暂时释放一下,我倒着水,眼前控制不住出现我爸和我妈还有我,我们三个人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我爸。 那之后的几个月,十七年前的十二月二十九号,我再见到我爸时,他已经是根本无从分辨被大火烧焦的无数具尸体之一。 而我妈,那个叫邵芳的女人,缠满纱布躺在医院里,正痛苦的哀嚎着,她是那场大火里为数不多没当场死掉的人之一。 那场大火里轻伤逃出来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出事时正好在厕所里,另一个不知道怎么出去的,后来疯掉了,鱼泉人现在也经常能在街头看到一个瘦竹竿的男人嘟囔着在街头流浪,老鱼泉人都知道他。 那第三个人我恶狠狠的盯着倒给江海涛的那杯水。第三个人,就是现在的地产大鳄,江总江海涛。 我不知不觉就把水杯里的水倒得太满,溢出来的水倒是让我清醒过来,我深呼吸一下,端着水杯一转身,江海涛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离我那么近。 我看着他的眼睛,从那里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吓我一跳。”我挤出笑容,把水杯递给江海涛。 江海涛接过水杯,却没喝。 “我很喜欢邵芳,毛莉跟她很像,尤其在所以她第一次走进书房给我按摩,我就把她要了。毛莉笑起来的时候,你从她身体上面看着她,实在是跟她妈妈太像了” 我听着江海涛的继续讲述,很想把自己立刻弄聋了。 我当然知道邵芳笑起来什么样子,尤其她看着除了我爸之外男人笑的时候,我也知道毛莉笑起来像她,这大概也是当初我会把毛莉扯进来的缘由之一。 我在废墟见到毛莉第一眼,就像看到了年轻版的邵芳,我这个亲生女儿和她几乎没有像的地方,可毛莉却眼角眉梢都带着她的风韵姿态。 “春夏,你家里也有人当年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吗,跟我说实话。”江海涛把水杯放下,抬手把我散在额前的一绺头发拨开。 我注意到一个问题,他今天来我家,从进门直到现在,从来没碰我,除了摸了我的手那一下,他在跟我保持身体上的距离。 我想到了江植,他年轻带着乖张的眼神正看着我,还笑了一下,背景是鱼泉酒吧门口那一片摇曳的迷幻灯火。 江植跟他爸,说了我们的事情 “说话啊。”江海涛把手拿开,转身又坐回到单人沙发里。 我跟着他走过去,等他坐下后,我迅速蹲在他面前,把手主动放到他的腿上,轻轻地摸着,眼神直视着他。 “没有家里人,有同学死在里面了,出事第二天老师早上点名,有一个男生没来。” 江海涛看着我,一动不动,好半天才点了下头,然后跟我说:“我要跟她领证了,这次去鱼泉你跟我回去,我会安排你在那边公司里,以后别再做保姆了,你本来就不该做这些的。” 我不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江海涛咳了一下,“别问了,听我的就好,我爸还在的时候跟我说起过你,他说你绝不是做保姆靠着男人的,他出事那天喊你过去,跟你说什么了” 江海涛轻描淡写的提到了这个,我听得心跳加速。 “是我爸查出来毛莉是谁的,他找你是想问这个吧,你站起来。”江海涛用手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示意我站起来。 我起身,他也从沙发里站起来,整理身上的衣服,看似对我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并没多上心。 我在他抬头看我时,回答:“是吧,可是老爷子没跟我说什么就不行了。” 江海涛嗯了一声,抬手腕看了下表,低头对我说:“明天早上我让老汪来接你,五点,我走了,还有好多外地来的客人要招呼。” 他关门消失在房间里后,我像被抽了筋骨似的,一下子瘫坐在沙发里,好久都没动弹过。 我后来打过江植的手机,提示关机。 第二天早上五点,老汪准时过来接我去殡仪馆,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也没人提起江植。 到了殡仪馆,我看见好多人,可是看来看去都没见到江植的影子。 今天是江家老爷子出殡,作为长孙的江植不可能不出现,我想着江海涛告诉我他把江植关起来的话,不知怎么竟然有些心慌了。 快到七点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江海涛,可是他身边还是没有江植。我望着他一脸凝重跟周围人打招呼说话,不明白他的心思。 这可是他父亲的葬礼,作为他现任老婆的毛莉,老爷子活着时很疼爱的孙女佳佳,最主要的是江植,居然都没出现。 这太不正常了。 江海涛从我眼前经过时,目光朝我瞥了一下,然后我看见他站住,回身朝身后看去。 我跟着他的视线去看,几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正朝江海涛走过来,有个人被围在这几个男人中间。 他们越走越近,到了江海涛眼前时,几个男人让开一些,被围在中间的人走了出来。 我看到了一身黑西装的江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替他做事 葬礼的整个过程里,我看到江植始终被那几个男人围着跟在江海涛身边,我们看到彼此的时候,已经是火化结束领完骨灰出来时了。 这场葬礼现场,几乎出现了大部分奉市的各界名流,尤其是好几位领导也来了。人多到我这种无名之辈最后被挤到很远的角落里,直到告别仪式结束很多人开始赶去酒店等着时。我才有机会站到前面,才看见了江植。 他目光慵懒的朝我看过来,没什么表情,和那个在雨声闪电下折腾我的人,对不上号。 我把手机拿出来看着江植,又拨了他的号码,还是提示已关机。役节何技。 江植冲我歪了歪嘴角,我看到他用手冲我比了一个赞的动作,我身上穿着用他的卡买的黑裙子,他应该是在赞这个。 我们没有更多交流的机会,看来江海涛跟我说他把江植关起来了不是开玩笑,江植很快就被围在他周围那几个人带走了。我只看到他们上了一台黑色的商务车,车很快开走了。 老汪这时给我来了电话,让我到殡仪馆的停车场去等他。 我到了那里时,老汪在一台白色宝马前冲我招手,我过去坐进车里看见驾驶座上已经有人,老汪跟我说是江总让人送我去酒店,给了我一张房卡后,他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我被送到了昨天买衣服商场旁的那家五星酒店,江海涛招待葬礼来宾的答谢宴就在这里,我进了大堂后站了一会儿四下看,没见到什么认识的人,就拿着房卡上了三十六楼。进了3606号房间。 我猜这里就是毛莉告诉我江海涛常年包下的那个房间,很大的套房,站在落地窗前,远远能看见横贯奉市市区的那条河。 可他让我来这里干嘛,我在房间里到处看着,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跑过去接,是江海涛打来的,“到房间了。”他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嗯,刚进来,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江海涛那边像是有人在跟他说话。他隔了一阵才又跟我说话,我把自己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这才对我说:“这房间里昨天出了点事,你等下去浴室看看就明白了,让你来是因为这事不能让外人看见春夏,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的脸色凝重起来,不明白江海涛话里的意思,眼神下意识朝浴室的方向看过去,江海涛在电话里说让我去浴室看看,我拿着话机慢慢走了过去。 到了浴室门口,门是半开着的,我伸手把门全推开,迎面是一面很大的镜子,镜子下面的盥洗台上。横七竖八摆着好多空酒瓶,中间好像还有几个不知道是装什么的塑料小瓶子,都倒在台面上。 再往下面看,浴室地面上散落着好多白色粉色的小药片,还有我握着话机的手指瞬间绷紧,地面上还有好多块血迹,在淡黄色的地砖上很是刺眼。 “有血,这是怎么了”我低声对着话机问,人已经蹲在浴室门口,仔细看着那些血迹和不知是什么的药片。 “你别怕,昨天一群过来参加葬礼的朋友在酒店聚会,有几个是派了孩子代表过来,他们跟江植在酒店里玩了一晚上,江植找了些女孩过来”江海涛说到这里咳了一声,接下来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有个女孩子出了点意外,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剩下来的就是把现场清理干净,这事不能找酒店的人来做,所以把你叫来了” 我已经明白了江海涛的意思,马上回答了一句知道了,我会收拾的很彻底的。 江海涛很满意我的回答,他没再跟我多说其他的,只说我收拾好后就在房间里呆着,他招呼完客人会上来。 我在他挂断电话前把他叫住了,我问他的腿怎么样了,昨天和今天在葬礼上,我都没见他坐轮椅,他的腿上可是没好呢。 “我没事,腿上没看上去那么严重,你放心,把事情替我好好做利索春夏,我很信任你,你知道吧”江海涛温柔的问我。 “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回答他。 挂断电话后,我把身上的裙子脱下来摆到大床上,只穿着内衣再次走到了浴室门口。 我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是那些不明身份的药片和血迹已经说明,绝对不会是什么能见光的事情,至于江海涛说的那个女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小瑶,她跟我说过江植和她们在酒店里玩了一晚上,那出事的那个女孩可能跟小瑶是一样身份的。 我先把地上的药片很小心仔细的全部拾起来,拿了个空塑料瓶装进去,来回检查了四五遍,确定任何角落里都再没有药片后,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 好在是地砖,收拾起来不算费劲,要是地毯上就麻烦了。 可是擦起来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手里的白毛巾没多一会儿就被染成了血红色,我蹲在地上擦着又发现,浴缸边缘和盥洗台的角落都有血迹。 我站起来在手盆里冲洗毛巾时,水流都是淡红色的,我看着心里开始发堵,又想起了江植。 江海涛会如此掩盖这件事,一定是跟江植有关吧。 女孩难道是被他伤害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满头是汗的站在浴室里四下看着,基本上的收拾应该算是搞定了,我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再彻底检查一遍。 离开浴室前我习惯的朝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这才发现我身上的肉色内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一些血迹。 我照着镜子,用手指去触摸内衣上那块血迹,脑子里竟然冒出两个字帮凶。 我到底在干嘛呢,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这些年里,我眼神越来越冷漠了,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某种执念坚持的久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本性,我就是个例子。 我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动手把内衣脱了下来,等我把浴室彻底全弄好后,把内衣连同自己一起扔到了淋浴头下,狠狠彻底的洗了一遍。 可是我没有换洗的内衣,洗完后又不想穿这浴室里的浴袍,只好光着身子走了出去,坐到了宽大的沙发里,看着天花顶华丽的吊灯发呆。 江海涛一直没来过电话,江植也没有。 我想江海涛说他把儿子关起来了,一定是跟这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有关,我用手摸着自己的锁骨,想起江植压在我身上,用牙齿轻轻啮咬这里的那种感觉,酥酥麻麻的,竟然让人有点贪恋。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到底在酒店里做了什么 他是个孩子,大孩子我脑子里的另一个声音,这么回答了我。 到了晚上五点多的时候,我已经从沙发上转移到大床上了,我半靠着床头,开了电视机无聊的看着一档重播的综艺真人秀节目,电视里的人笑成一团,可我没觉得多好笑,正打算换台时,房门叮的响了一声。 我下意识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朝门口看,等了一下,没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我这才想起自己进来后把房门反锁了。 我爬下床,真空着套上了那条黑裙子,朝房门走去。 快到门口时,我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我很小心的问了一句,走到门前透过门镜往外看。 门外站着江海涛,他身后还有老汪。 我把门打开,江海涛走了进来,老汪却没跟着,只是快速在我脸上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 我关好门反锁上,一转身就迎上了江海涛的眼神,他正在盯着我的身体看,我看到他眼睛里泛着血丝,脸色也不好看,隐隐还能闻到他带进来的一丝酒气。 江海涛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我的前胸那里,他微蹙了一下眉头,和我视线相对,开口问我,“你今天就是这么去的葬礼吗” 我开始没听明白,好在很快反应过来,他发现了我是真空穿着裙子,所以才这么问我。 我低头看了看胸前,“不是,刚才收拾的时候弄脏了,我脱下来洗了,就”我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江海涛一把抓进怀里。 他没吻我,直接把我推倒在了地毯上,把他宽大的手掌压在我的额头上,我的眼睛被迫着,必须睁大看着他。 我很敏感的感觉到,江海涛现在对我的动作不同于往日那些肌肤相亲,今天的这些里似乎没什么**成分,至于是什么,我还来不及判断。 江海涛许久都不说话,保持这个姿势,就那么看着我。 这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酒店房间里越来越昏暗起来,我渐渐觉得江海涛那张离我很近的脸,愈发看不清楚了。 他到底要干嘛。 我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试图开口说话时,被江海涛抢了先。 他把手从我额头上移开,摸了下我的脸颊,沉着声音叫了声我的名字,还是连名带姓一起叫的。 我眨眨眼睛看着他,应了一声后又说,“浴室我收拾好了,你去看看。” 江海涛放开我,站起身,朝浴室走去,我也起来跟上。 江海涛看了很久,像个侦探似的把浴室反复看了好几遍之后,才回头冲我笑笑,“你的确让我放心。” 我沉默着也对他笑了笑,跟着他离开浴室。 江海涛在沙发上坐下,转头四下打量着房间,我也坐到他身边,他这才开口说话。 “江植其实回国已经一年了,我竟然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才回来,对这个儿子”江海涛说起了江植,话到这里很是无奈的笑着打住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想起小瑶在咖啡店里跟我说的话,看来江植真的是瞒着家人,早就在国内了。 “他妈妈死得早,小时候是他小姨带了他一段,后来胡茵,哦,就是他小姨病了,江植一直觉得是我的错,包括他妈妈的死”江海涛对我说这些时,嘴角一直带着笑,说完时笑容却凝了下,我在昏暗的视线里都能感觉到,他的笑已经变得很苦涩了。 我依旧沉默听着,我知道他这种时候不需要我说话吗,我只要安静的听着他说就好了。 “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送他出国吗,本来我没那么想过的,他也不愿意出去,可是那时候这小子的女朋友,比他大了三岁的一个孩子,为了他自杀死在了酒店里,他看到那孩子喝药后发作的样子,一个月都没说过话,我摆平了那孩子的家里人,然后就把他送出去了。” 我的脸色渐渐僵住了,我没想到江植还有过这样的经历,没想到我跟他在雨乌一夜之前,他原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友自杀在面前。 我忽然有点理解,他眼神里那份和年纪不相称的凉薄,是从何而来了。 “昨天他找来的那个女孩子,不知道喝多了还是怎么的,跟他睡完之后,竟然在浴室里自杀,又被江植看到了,我把他关起来,就是不想他旧病复发。” 我的手指不知不觉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手心,有点疼。 “他没事吧,需要我过去照顾他吗。”我很平静的看着江海涛,问他。本来我想问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可最后忍住,只问了江植。 江海涛拍了拍我握成拳头的手,“他在我爸的房子那呢,你愿意的话我送你过去,替我看着他,你做事我放心。” 我听得出江海涛这话里别有深意,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此时此刻只想见到江植那张脸,特别想。 江海涛没跟我一起离开酒店,他让我先走,还是坐来时的那辆车,离开时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我披着,我先回了家换了一副,然后坐车直接去了郊区江老爷子家里。 我到了的时候,看到了江海涛的车,老汪已经送他先到了。 我第二次走进这个大院子,院子里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能看见有几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院子角落里。 我一进屋门,就看到了老汪,他是在等我。 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就听见房子里某个地方响起一阵砸东西的声音,我愣了一下,循着声音望过去。 老汪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跟我来吧。” 我跟着老汪朝一楼走廊的深处走去,在最里面的房间门口,老汪停车下来,抬手敲敲门,我听到江海涛在里面说了句进来。 老汪把门慢慢打开,看我一眼,示意我进去,他自己站在门外没动,并没有跟我一起进去的意思。 我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被火烧死是什么滋味 我一走进去,就看到了江植,他脊背挺直,正跪在地上,面前的椅子上,坐着只穿衬衫的江海涛。 他们父子的身边。地板上散着好多碎瓷片,我暗暗吸了口气去看江植。 他低着头根本没看我。我的视线顺着他垂在身侧的胳膊一路看下去,就看见有血滴正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极轻微的啪嗒声,隐隐在耳边响着。 我看不出江植哪里受伤在流血,转头去看江海涛,他也看着我,点了下头,“你给他包扎下吧,药箱在那里。” 说完,江海涛站起身,沉着脸开门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我跟江植。 我连忙走到他眼前。蹲下去,“你哪儿受伤了,让我看看。”说着,我伸手想去抓他滴血的手。 江植依旧垂着头,却很利落的躲开了我的手,这么一动,更多的血开始往下流,我又看到他流血的那只手,衣袖边上也染的全是血。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按着江海涛指的地方去拿药箱,拿好回到江植身边时,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了。 我盯着他幽暗的眼睛。“你起来,我给你处理下伤口,起来。” 江植不动,不过我再去拉他受伤的手时,他没拒绝,我小心地察看着,很快就看明白了,江植的右手腕上,有一道不算深的血口子,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抓着江植的手腕,看着血口子愣了几秒没动。 这是他自己割得吧,他要自杀吗。 “你抖什么啊,见血害怕了。”我愣神的时候,江植懒懒的开了口。 我这才感觉到,自己抓着他的手,真的在轻轻颤抖着。 我并不怕血,这辈子见过的血腥场面也有过几次,江植手腕上这点血不算什么,可我居然在发抖。 用劲握了一下他的手腕,我看了眼江植,他眼角眉梢又全都挂着凉薄看着我,眼神冷漠的像是我跟他就是陌生人。 我什么也没说,闷头给他处理伤口。江植倒是算配合,任由我摆弄,等我把伤口简单包扎好后,额头居然冒了一层细汗。 我刚要抬手去擦汗,江植冰凉的手却先我一步摸上了我的额头,他抹汗的动作很用力,我蹲着的身子被弄得一趔趄,朝一边栽了过去。 我侧身半倒在地板上,抬眼瞪着他,江植半眯着眼睛迎上我的目光,嘴角扯了扯,对我说,“我要抽烟。” 我从地板上站起身没说话,把药箱收拾好放回原处,再走回来时,江植伸出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穿那裙子真好看,那晚上你都不记得了吧,你也穿的黑裙子,我进去的时候,裙摆就罩在你头上,你说不让我看你”江植说着,最后咯咯的低声笑了起来。 我觉得有血往头顶上涌,那晚客栈里的事情,似乎能想起来一些了。那种初次经历的疼痛,我还记得,我只是不记得带给我痛感的那个人了。 我和江植这么僵持的时候,门一下子开了,江海涛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落在我和江植纠缠在一起的手上。 我想甩开手,可是江植很用力我没成功,直到江海涛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他也没松手。 我看着江海涛,他了脸色很平静,我就开了口,“伤口不算深,我包上了,不过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我说完,抿起了嘴唇,暗中用力再次试着甩开江植的手,还是不行。 江海涛点了下头,转向江植说道:“把她,放开。” 其实江海涛这话说得很温和,四个字都没用力似的说出口,听上去一点都不凶,可我听完了,心口却跟着急促的连跳了两下。 江植还真的把我放开了,我赶紧站到离他们父子都远些的地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先出去,老汪在外面。”江海涛对我说。 我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江植应了一声,往外走时回头又看了看江植的手腕,他手腕上我包好的白色纱布,已经隐隐透出了血迹。 我开了门就要走出去时,听到身后传来很响亮的一记耳光声,我脚步一顿,没回头,几秒后走了出去把门关上。役节匠才。 门外就站着老汪,他一定也听到了刚才那个耳光声,见我出来皱着眉头,目光很阴沉的看着我小声说让我跟他走。 我跟着老汪一直走到了院子里,夜风吹过带着浓重的凉意,我回头去看江家父子呆的那间屋子,屋子里的灯光明晃晃的透出来,让我觉得很刺眼。 我想起自己还没被毛莉找到江家做保姆时,有天夜里我也是站在黑暗里朝江家屋子里这么看过。 那时的江家也是灯火通明,挡着窗帘我看不到屋子里的人在干嘛,只能想象着江海涛在里面搂着毛莉温存的场面,就像他年轻时搂着我妈,坐在屋子里一样。 我突然觉得很恶心,不是因为别人,只因为我自己。 我曾经那么瞧不起鄙视邵芳躺在我爸之外男人的怀里,可我现在呢我和一对父子搅和在一起,我是不是比我妈更恶心。 不择手段,丧心病狂,这些用在人渣身上的词汇,如今都很适用于我了。 我猛吸了一口凉气,转身叫住了老汪,问他要带我去哪儿。 “江总没说,就说让我跟你在车里等着,走吧。”老汪这么回答我。 我跟老汪坐进车里,我没坐副驾驶的位置,直接坐到了后面。 开始,我跟老汪都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好一阵后,老汪接了个电话,他从车里出去接了,再回到车里时,老汪朝后座看看我,然后说:“你回哪里住,江总让我送你回去。” 江海涛不是让我来照顾江植的吗,现在又让我走,我看着老汪说,“他们在里面没事吧。” 老汪很含糊的发出个声音,之后转过身坐正,之后对我说,“小曾,你不该把江植扯进来。” 我眯起眼睛,看着老汪的后脑勺。 老汪像是个什么秘密都知道的存在,我想起他拿那张老照片给我看时说过的话,笑了一下没说话。 “江植来问我,问你跟他爸是什么关系。”老汪突然说。 我看得出江植跟老汪关系不错,他到底还是孩子气,竟然会去问这种话,我不知道他还对老汪说了些什么,继续不说话,等着看老汪还会说什么。 老汪还真的继续说下去,“他出国前跟我喝过一次酒,那会儿他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一个女的,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可是他那时候不能留在国内,说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那天他一问我,我就想到了那事。”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扭头看着我,“那女的,就是你吧。” 我无意隐瞒,心里清楚这事在江家应该已经不是秘密,江植可能已经跟江海涛说了,我很痛快的点点头,“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女孩是不是我,不过我几年前是跟江植有过一次,我都忘了,是他还记着。” 老汪听完我的话,呼吸重了起来,半天才看着我摇摇头,“这算什么事啊” 我对老汪笑笑。是啊,这算什么事啊,孽缘 老汪又想说什么时,我看见他看向车外的眼神一僵,嘴巴闭上,转身就下车去了。 我跟着往外看。 夜色里,那间江家父子呆着的屋子里,这时候正顺着窗口往外冒着浓重的烟雾,明亮的灯光已经模糊一片了。 老汪下车后已经朝那里飞快的跑过去,我也能听见有很多人喊的声音。 我也赶紧从车里下来,跟在老汪身后快步走起来。 忽隐忽现的火光已经能看到了,我不知道那里面怎么会突然起了火,眼前跳出来我幻想过无数回的某个场景。 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疯狂的试着往外跳江海涛你是应该尝尝被火烧死的滋味,可是不能就这么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他找我的方式 眼瞅着老汪就要跑进屋门时,两个互相搀扶的人从门里晃悠着走了出来。 “海涛” 我听到老汪有些失真的声音叫了一句,还从来没听过他这么称呼过江海涛。 屋子里还在冒烟,老汪指挥几个人去灭火,江海涛被江植扶着走下了台阶,我赶紧跑上去。帮忙扶住江海涛,“没事吧。怎么着火了” 没人回答我的问题,周围一片嘈杂,江海涛转头一直盯着着火的地方看着,我从他脸上看到难得一见的神色,是恐惧。役亩匠血。 我在心里冷笑,原来他是怕看见火光的。 江植这时候朝我看了一眼。 我感觉到就也去看他,看到他的一侧脸有些肿,眉眼间的神色仿佛在我离开后的这段时间里,迅速憔悴了下去。 我和他中间隔着江海涛,彼此看着对方。江植冲着我孩子气的笑了一下时,我迅速把脸转开,不再看他。 老汪没多一会儿就从大屋里面出来了。他告诉江海涛火已经灭掉了,屋里没什么大事,只是烧坏了地板和几样家具。 我看着还在冒烟的窗口,那里已经没了火光,黑洞洞的一片,在夜里让人觉得分外阴森。 江海涛和老汪说着话,吩咐一些事情,我感觉到江植还一直在看着我,我继续回避着,目光停在着过火的窗口那里,虚空的愣神。 为什么会突然起火着火之前,他们父子究竟怎么了我在心里反复想着各种可能性。同时也在想,接下来江海涛会怎么对我。 还没想出什么头绪,江海涛走到了我面前,我忙把目光收回来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江海涛看着我,嘴上却对老汪吩咐着,他让老汪把江植带走。 我看到江植很不情愿站着不动,他看着我又看看江海涛,张口喊了一声爸,还要往下说什么时。江海涛回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江植顿时闭嘴,什么话也没说了。 等老汪把江植带走后,江海涛看着我,目光深不可测。 “春夏,我得跟你谈谈,明天我必须去鱼泉处理事情,就现在说吧。”江海涛说完,朝他的车子走过去。 我跟着他,走到车前时,正好看到老汪开着江植的车往院子外面走,副驾那里坐着江植,他透过车窗朝我看着,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我的手。也下意识的握紧了。 坐进车里,江海涛发动了车子,我从来没看见过他自己开车,车子也开出院子时,我看到后面很快跟上来一辆车,不远不近在后面跟着。 “去哪儿啊。”我看着江海涛的侧脸,问他。 江海涛开车很稳,速度也不快,听我问他,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去你家。” 路上,我问江海涛刚才怎么会起火,他只简单的跟我说是烧了点东西没注意才着起来了。 我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可是不能多问,就哦了一声。 到了我家,江海涛进门后,又坐进了那个单人沙发里。 我走到他面前,坐到床边上,看着他。 江海涛用很平和的语气对我说,江植跟他说了我们的事情,说了四年前雨乌那一夜。 我听着他的话,把头低了下去,不想他这时候能看到我的眼神。我用手指捻着身下的床单,低声对江海涛说,我可以随时离开江家,甚至可以离开奉市,如果他需要我这么做的话。 我说完,一下子又把头抬起来,眼里蒙着一层水汽,紧紧抿住嘴唇,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江海涛。 江海涛避开了我的注视,依旧慢悠悠的说话,“你真的没认出来,江植是谁吗” “没有,那时候我喝多了断片,真的不记得,不记得是跟谁过了那一夜。”我回答的很干脆,丝毫没犹豫。 一阵静默。 江海涛再开口时,面色极为平静,让人一点都看不出他的心思,我最怕他这副模样。 “你,喜欢江植吗” 我迅速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角流出来一行泪水。 无数种接下来的可能,在我心里设想着。 我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至关重要。我的回答,是场赌博,我没办法不紧张,虽然表面上掩饰的很好,可心里已经开了锅。 太多的情绪堆积在我心头,我恨不得不管不顾直接说了自己的真心话,就把真实的情绪赤~裸裸写在脸上可我不能。 “我不喜欢你儿子,我跟他就是酒后乱性,我心里怎么想的,你知道。”我看着江海涛深邃的目光,颤着声音给出了回答。 江海涛没说话,抬眼朝天花顶看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江海涛先轻声叹了口气,然后语气疲惫的对我说,江植身体出了点状况需要休养,他会安排他去外地一段时间。 至于我,江海涛探手拍了拍我交握在一起的手背说,他和毛莉都不在家,我要留在五号楼看家,问我愿意吗。 我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擦了下眼角回答我愿意。 十分钟后,江海涛什么也没说,离开了我家。 我站在窗口看着他的车离开。江海涛只字未提为什么会起火,可我直觉那一定跟江植脱不开干系,我离开后江家父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成为个谜团压在我的心头。 不管怎样,江海涛把我留在了江家,这是我想要的,已经如愿了。 至于我和江植没了共处的机会这点我不担心,因为我知道,对于江植来说,江海涛的隔离处理,会让他更加渴望跟我在一起。 这样很好,好戏不过才开始,江植早晚要回来的,黎明前的黑暗不会太久。 第二天,我回了五号楼毛莉家里,我在那儿又拨了一次江植的手机号码,还是关机。 江海涛在去鱼泉的路上给我来了电话,他说一星期之内就会回来,我很体贴的嘱咐他注意受伤的腿,他也让我别乱想安心在家,最后还告诉我,他已经把江植送走了。 我嗯了一声没说任何话,挂了电话后,我站在落地窗前朝外面早就一片荒芜的小花园里看着,这个十月里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 从这以后,我一直把手机贴身带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来电或者微信之类的消息。 我在等,等江植找我。 我也在等毛莉的电话,如果她知道我并没按她说的离开江家,一定会找我。 三天时间在我彻底收拾屋子的过程里,转眼过去。我一直没等到江植的消息,也没有毛莉的,他们两个人像是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第四天的夜里,我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又被那个噩梦惊醒过来,我把手压在额头上,任凭汗水顺着脸颊一直淌,眼前全是梦里可怕的一幕幕。 这个梦我十多年里经常做,可这次有了新的内容。一片火海里,我看到江植夹在数不清的冒着白烟的骷髅架子中间看着我,我想跟他说话,刚一开口,江植的头就被从天而降的一个大火团给吞没掉了。 我就是这时候被吓醒了。 等我稍微缓过点神,就听到门外似乎有响动,我屏住呼吸仔细听,又好像没动静了,看来是我自己吓唬自己了,这小区的安保还是很过硬的。 我从床上坐起来,浑身汗湿很不舒服,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多,我爬下床准备去洗个澡,不然身上粘粘的我也睡不好。 我进了客房的浴室里,打开淋浴,热水流洒在身上,我闭着眼,感觉心里的因为噩梦引起的恐惧,一点点随着水流被冲走了。 我居然梦到了江植,我用手揉着打湿的头发想着,他到底被江海涛送到哪儿了呢,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联系我。 我刚低下头准备洗头发时,浴室的门发出了响动,客房的浴室门是玻璃推拉的,打开时会有闷闷的声音。 我拨开湿漉漉的头发往门口看,门是开着的,一个高大瘦削的黑影正站在门口。 我一愣,手下意识从头发上放下来遮在了自己胸前,可我没大喊,因为我很快就看清了站在门口这人的脸。 我半张着嘴巴,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反应,挂满水珠的身体已经被门口的人走过来用力一推,我的后背重重撞上了身后冰凉光滑的瓷砖墙面上。 这一撞,让我疼得一咧嘴,感觉骨头都要断了,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江植你”我刚喊了一下,江植已经整个人朝我压了过来,他像快进镜头似的迅速脱掉了身上被热水浇透的所有衣服,然后在我没任何准备的时候,一下子就撞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感觉自己在热水浇淋下,通身却冒了一层冷汗,我仰起头皱着眉,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骂人,可最后只剩下咬紧牙关,被迫迎接着一次次的猛烈冲击。 江植这时候完全像是个初涉人事的男孩,毫无技巧,只有力度,每一下都带着凶巴巴的情绪,像是不把我撕碎在他面前就不肯罢休。 我没想到他找我,竟然是用了这样一种方式。 我咧嘴忍着身体上的疼,可心里却像是被一双大手很知心意的抚~弄着,渐渐觉得我一直黑暗不见光的心底,突然被捅出了一个洞,有光透了进去。 这感觉很舒服,也让人迷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做人不能贪心 浴室的瓷砖墙面本就光滑到让人无从找到着力点,再加上淋浴的热水被纠缠的动作撞着飞溅在墙面上,更加没了能借力站稳的地方。 我吃力的支撑着身体,几次都差点滑倒。 江植用力让我站住,力气大得让我想狠狠朝他那里死劲踢一脚,可我被折腾的两条腿一直抖着。到后来已经感觉马上就要抽筋了。 我快不行了。 淋浴浇在我们头顶的水流渐渐凉了下去,我试图伸手去把水关上。可是身体却被江植最终猛地撞向了墙面,我听到他在我身后发出了一声闷哼。 我是被江植从浴室里抱到床上的,他用干净的浴巾裹住我放到床上,两手撑在我身侧,紧紧盯着我看,他没擦干的头发往下不断地滴着水珠,好几滴落在我半裸的胸前。 我还在微喘着,语声有些含糊的问他,“你怎么进来的,你去哪儿了” 江植看着我不说话,我却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的嘴角抽了两下。两颗很大的眼泪吧嗒吧嗒砸在了我的脸上。 他在哭呢,江植的两滴眼泪消无声息的从我脸上滑落,消失在了身下的床单上。 我的心抽紧几下。 江植却在这时笑了起来,他低下头在我嘴唇上触了一下,哑哑的声音对我说,“我好饿,给我做吃的。” 他才说完,我就听到了一阵咕隆咕隆的叫声,我瞪着江植看,下一秒我们两个几乎同时笑出了声音。 我随便套了件睡衣去厨房做吃的,江植也换了衣服跟我进了厨房,我用余光看着他。他高高大大的杵在我身后,就像是一个很好看的影子。 我的心莫名涌起有了一种充实感。 我把自己吃剩下的米饭炒了一下,又做了一个汤,还要再弄一个青菜时,江植已经迫不及待的大口吃起来了。 他的头几乎都要埋进碗里了,我握着炒菜的铲子看着他,竟然看得呆住了,他这是饿了多久,简直就像是一头小饿狼。 江植很快把满满一碗炒饭扫荡一空,他抬起头举着碗看我还要再来一碗时。眉头突然蹙紧一下,虽然很快就放松下去,可还是被我看到了。 我一下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向他的右手腕上,那里缠着一圈白纱布。 我一把接过他举着的碗,走近他身边,低头看着手腕问,“伤口还在出血吗,让我看看” 江植晃了晃右手腕,“没有,就是还有点疼。” 我又给他盛了一碗饭,看他又低头狂吃起来,我坐到了他对面,看了他半天后开口说。“江植,你这是偷着跑出来的吧这几天你在哪儿呢” 江植没抬头,嘴里嚼着饭回答我,“我就是回来了,怎么是偷跑呢,我又没被关起来。” 我笑了一下,听他带着孩子气说话,我就会觉得心里轻松。 “你还没说呢,这几天你在哪儿呢。”我追问着。 江植端起汤碗,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汤,放下碗时,他笑得眼睛弯起来对我说,他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我一怔,首先想到了那个联排别墅。 “我就呆在别墅里,只是手边没电话没电脑,也出不去门,没办法联系你。这几天我都没怎么睡过,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你,还是四年前客栈里那个怪姐姐。”江植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看着我说。 我看着他的黑眼圈,江海涛告诉我他把儿子送去了外地,可其实江植还在奉市,还离我这么近。 “出不了门,这还不是偷跑出来。”我看着江植眼皮上的伤疤说着,很快又在他脸上发现了几处很细微的伤口,每道口子都不大,可是能看出来。 我一直都觉得,江植之所以会被江海涛关起来限制自由,最大的原因一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我跟他儿子之间的关系。 是酒店里那个出事的女孩江植是因为那个才被关起来的。 江植被我的话说得切了一声,他扭头朝窗外看去,看着看着,他忽然把头转回来埋头下去,他开始笑,笑得肩膀跟着震动。 我站起身走过去,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笑什么,被你爸发现你跟我在一起,那” 江植仰起头,嘴角动了动,“他知道我来见你,他同意的。” 我吃惊不小,手指在江植肩膀上捏了一下。江海涛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让江植来见我,在这个时间,用那种方式 “曾春夏怪姐姐”江植在叫我,用了两种不同的称呼,我听着心里就往下一沉。 江植很平静的继续说,那语调和声音让我无法把他跟刚才在我面前狂吃的大男孩对等起来。 “酒店里出事的那个女孩,我找她来的时候以为她跟小瑶她们是一样的,就是为了生活做了那行的,出事以后才知道,她是从澳门来的,从家里跑出来的,她家里跟我爸爸一直有很深的生意往来她没死,可是脑子伤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坐在轮椅上活着了”江植讲到这里,吸了吸鼻子停下来。 我看到他的手指飞速在眼睛上一抹,然后接着往下说。 “明年春天,春天我会跟她结婚的。” 我满眼震惊,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我这是幻听了吧 可江植很快逼着我面对了现实,我没幻听,江植是告诉我他要结婚了,跟酒店里那个跟他一起后自杀的女孩,结婚。 我有些吃力的转了转眼珠,江植抓住我的手,像是说跟他无关的事情似的,“不是我爸逼我的,我自愿的,你别问我为什么,我不会告诉你,我自己做的孽就要自己扛我就是来跟你告个别,有句话必须当面跟你说。” 我茫然地点点头,江植这些话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曾春夏,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一见钟情,不知道你信不信没感情在一起滚过了,也特么会滚出感情的我喜欢你,心里身体都喜欢,你爱信不信。可是今天跟你见完了,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你要是有本事有本事让我爸给你名分,我对你也不会比对毛莉好多少,你要没本事,就趁早离开我们家,你不是想找个地方开客栈吗,我帮你。” 江植刚一说完,我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我就是真的觉得好笑啊他在说什么,这都是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难怪江海涛会说自己儿子有病,我也觉得江植有病,他在说胡话呢。 可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提醒着我,他没胡说的,他说的是真的,只是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不愿意听到这些话而已。 我紧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这才去看江植的眼睛,他眼睛里闪亮的那些东西不知何时没有了,我认真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役亩低号。 “你的笑点,怎么总是很奇怪呢”江植一直很配合得跟我对望着,直到他感觉到我要把视线移开,这才伸手在我脸上摸着,“在雨乌的时候,我一进去你就笑了,你知道那种笑会让男人颓了嘛那时候你该哭,不是笑,靠” 这话让我又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江植很无奈的盯着我,最后也跟着我一起笑了,他笑着过来抱住我,把餐桌上的餐具扒拉到一边,把我抱到上面,很温柔,小心翼翼的放下。 天蒙蒙亮的时候,刚早上五点多一点,江植从我身边爬起来下了床,临走时在我耳边说,他去顶楼换衣服。 我闭着眼睛没吱声,等他又回来时,我还是继续装睡。 “我知道你醒着呢,你又想跟我不告而别是吧,上次是自己跑了,这回跑不了就装死,你特么我们还会见面的,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决定了告诉我。我爸让我去鱼泉的新公司上班,走了。”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由自主抖动着的眼睫毛,听着江植在我耳边说完话,脚步声随之响起,越来越远,最后关门声出现,之后一片寂静。 我等了好久才睁开眼睛。 我心里空空的很不好受,我告诉自己这种生理反应是因为江植那混蛋打乱了我的计划,我这是气愤无奈的正常反应,绝对不是因为别的。 我光着身子站到了窗边上,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往外看着,今天会是个很明媚的日子,我不应该心情不好。 这些年里经历过的失望打击还少吗,这次不算什么,没了江植,另一个江家男人,江家的现任男主人,不还在我手里吗。 他才是我的终极目标,江植就当是一闪而过的火花吧,我会很快忘掉的。 我跟他这就够了,人不能太贪心。 我没跟江植再联系过,他也没找我。似乎没有我的消息,就等同于我拒绝了他让我离开江家的提议,我跟他心照不宣沉默以对。 三天后,江海涛从鱼泉回到了五号楼的家里,他见到我很高兴,我做了一桌子他喜欢的菜,陪他喝了点酒,听他跟我讲鱼泉那个项目的事情,还有这次回去一切很顺利,明年天气暖和了,工地就可以开始前期准备工作了。 他逼着我陪他又喝下大半杯白酒后,我看着他眼光开始有些迷离起来,他举着酒杯跟我说,江植在鱼泉表现不错,他很高兴。 我淡淡的笑了笑,把头低下去。 “毛莉还得在医院住着,医生的意思她这回要是想保胎,就得长期卧床,可她吵着要回家,我回来之前问了医生过几天就把她接回来了,她说想让你陪着她。”江海涛一口接一口夹着我做的凉菜往嘴里送,慢条斯理的跟我说完这些后,抬眼看着我,停下了筷子。 我冲他点点头,“那好啊。” 一个星期后,毛莉被老汪从省城医院里接回了五号楼。 江海涛只在家里陪了毛莉一晚上就又去鱼泉了,家里终于只剩下我跟毛莉后,毛莉把我叫进了主卧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试探与发现 我走到毛莉床边。 我看到毛莉手指上戴着一枚钻石很大的戒指,以前没见到过,应该是新买的。 “春夏,你怎么没走呢”床上的毛莉看着我问。 这几天没见毛莉,她气色看上去不算好,一脸倦容。还时不时就露出忍住恶心的表情,看来怀上这二胎后的反应不小。 我盯着钻石戒指看。“江总跟我说,是你要我陪着你的,你要是又不想了,那我随时可以走。” 毛莉很勉强的保持着一点笑模样,“春夏,咱们非得弄成这样吗” 我朝窗外的小花园看了一眼,没说话。 毛莉也跟着我一起往窗外看,看了会儿转头瞥了我一眼说,“在他面前我只能那么说,我要是不提让你留在这个家里,他就该在外面给你安个家了吧。” 我对毛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毛莉这次回家后。似乎有些改变,她跟我说话不再像过去那样直截了当,问了我这句没等到回答,也就不往下追问,最后只是说她要睡觉,然后躺下不再理我了。 晚饭之前,那个江海涛找回来的老保姆过来了,她跟着毛莉回来后先回了趟家,这是才从家里过来。 跟她一起的还有佳佳,她把孩子一起带着回的家,回来时孩子已经睡着了。 我跟老保姆见过几次,她见到我没说什么。看我的眼神里却透着些复杂的意味。 晚饭她坚持要做,刚做好,江海涛就回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江海涛让我和老保姆都一起坐下吃,可老保姆坚持不肯,说不能因为老爷子不在了就坏了规矩。 她这么一提起刚过世没多久的老爷子,江海涛就沉默了,毛莉有点不高兴的斜楞了老保姆,老保姆也知道说错话了,讪讪的笑着。眼神在江海涛和毛莉脸上来回转悠。 最后还是江海涛又说坐下一起吃,老保姆只好坐下,我也坐下了。 饭吃到一半,江海涛突然跟毛莉说,向泳恩的父母过几天要从澳门过来,他让毛莉准备一下,到时候两边的家长要正式见个面。 我低头嚼着饭,虽然是头一次听到向泳恩这个名字,可是从江海涛的话里我已经猜到,这说的应该就是那个女孩,在酒店房间里自杀的那个。 也就是要跟江植春天结婚的那个女孩。 我使劲嚼着饭,这一口像是怎么嚼都咽不下去,半天还在嘴里。 “我也去啊,可是”毛莉似乎有点为难的回答。 我抬起头去看毛莉。她正看着江海涛,江海涛也看着她,笑了一下说:“你是继母,当然要去,我会跟江植打好招呼的,你别多想,我就是担心你这身体行不行。” “就那么几个小时肯定没问题,为了江植的婚姻大事,我会注意的。”毛莉很开心的说着,忽然转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没避开她的目光,只是面色平静的继续吃饭。 晚饭吃完,我在厨房刷碗收拾,老保姆去帮毛莉哄刚睡醒起来的佳佳了,江海涛吃过饭就去了书房,我偶尔能听见佳佳和毛莉好好大笑的声音。 等我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看见江海涛走过来。 “给我杯热水,送去二楼书房。”江海涛淡然的看了一眼,吩咐着,说完自己从楼梯上二楼去了。 我答应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二楼的那个书房在这个家里一直算是个禁地,那里我从来没进去过,里面的卫生一直都是江海涛自己简单收拾,偶尔还会是老汪去弄,我跟毛莉从来都进不去那里。 他今天竟然主动说让我往那里给他送水。 我倒好水上了二楼,走到书房的门口,敲敲门,里面传来脚步声,很快江海涛就走过来把门打开了。 我没往前迈步,只是把水杯举到他面前,“有点烫,小心点拿着。” 江海涛目光温和的看着我,一侧身,“你给我放到桌子上吧,进来。” 我端着水杯,第一次走进了二楼书房里。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落地台灯,暖黄的灯光下,实木重色的装饰显得更加透着古朴凝重的气氛,我把水放到很大的一张实木书桌上,四下看起来。 这里到处都是书,一同到顶的书柜占了整整一面墙,书桌后面又是两个大书柜,里面也码着满当当的各种书籍,书桌上也堆着好几本很厚的书。 江海涛文化不高,可的确是个爱看书的人,这点我倒是清楚,他能从一个普通的司机到了今时今日,爱看书的习惯绝对对他有帮助的。 他算不得儒商,却绝对是愿意学习知识的那类生意人,如果你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初次见面或许还会误认为江海涛是个从事文化工作的人。 他所有的狠辣的心机,都很好的掩藏在皮囊之下。 我把目光慢慢移到了江海涛脸上,对他一笑,“这么多书,你都看过啊。” “那怎么可能,大部分是为了装装样子的,我都不知道这里究竟都是什么书,只看过几本。”江海涛缓缓走到我身边,看着我。 “我出去了,喝水小心烫。”我说完就要走。 江海涛把我叫住,我知道会这样,他不会只是为了让我送杯水进来这么简单,应该是特意这么做。 “这两天你抽空把这里收拾一下,主要是帮我在这里找样东西。”江海涛坐到了书桌后面的椅子里对我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间向来带着些神秘色彩的书房,他居然会让我随便在里面呆着,还让我给他找东西,什么意思。 “行,找什么”我问他。 “是十几年前的一张老照片,我明天还要去鱼泉没时间自己找,是我跟江植还有他妈妈小姨的一张合照,应该是在那上面搁着的,你重点找那里吧你能认出来吧,江植的小姨那时候跟现在没多大变化。”江海涛说着,抬手指了下整面墙的书架最里面靠着窗口那块。 我看过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胡姐的样子我记得住。”我明白江海涛的意思,他是让我按着胡茵的样子去找那张合影。 第二天的下午,江海涛去了鱼泉,我陪着佳佳玩了半天后,老保姆带着她去睡觉,毛莉午睡也一直没醒,我就上了二楼,用江海涛给我的钥匙开了书房门进去。 进去后我按着江海涛的嘱咐,把门反锁上了,因为他对我说,这里只有可以进来找东西,不能让任何其他人进来。 书房里的确挺乱,不仔细走近看还觉得算是干净,其实到处都是灰尘,尤其是角落里,向来平时江海涛和老汪的所谓收拾都不会做样子。 我看着到顶的书架,决定先找照片,然后再彻底整理,打扫灰尘。 一找东西我开始发现,江海涛过去原来还是个摄影爱好者,书架他指给我的的那部分,放着不下二十本影集,我打开翻着看,拍的什么都有,估计是江海涛的作品。 影集里很多照片都有些泛黄了,我看到了很多儿时记忆里的鱼泉,照片里的人打扮也都是过去的样子,这些照片怎么也都有十几年以上的年纪了。 我一本本的翻看着,看到第三本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这本里全是拍的人物,两个让我看了眼睛疼得人像出现了,我的手指下意识就去摸照片里的人,我看到了我爸,照片里的他笑容满面的站在当时鱼泉法院的门口,摆着那时候人们照相的标准姿势,眼睛里满是希望的期待。 我不禁笑了,这是我爸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之一,他活着的时候很爱笑,很长一段时间还因为有我这么个不爱笑的女儿苦恼来着,总是会摸着我的头顶念叨我怎么不愿意笑呢。 江海涛的手里还保留着我爸的单人照,也许这照片就是他给我爸拍的吧,我想到江海涛的脸,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书房里存着很多我年轻时的东西,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念旧一直不舍得扔,你找东西的时候也小心点”这是江海涛跟我嘱咐的话,他说的时候很平淡,可我现在看着我爸的旧照片,心里却觉得异样沉重。 他会不会在试探我什么,我眯起了眼睛,手指又把影集翻了一页。 这一页上,让我看到了更加刺眼的东西,一张尺寸很大的合照,单独贴在这页上。 合照上有四个人,我爸我妈,还有年轻时的江海涛,挨着他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江植过世的妈妈了。 这些照片,我在自己家里都没见到过。 合照上,背景像是**,我爸依旧笑得很开心,邵芳在照片里也笑着,她在那个年纪时真的是很美,有种形容不出的魅惑,她的身边就紧挨着江海涛,江海涛的一只胳膊揽着身边的女人,只是他和江植的妈妈脸上没多少笑意,看起来没有我爸我妈那么开心。 我仔细看了看江植的妈妈,他妈妈算不很好看可是看上去很端庄,眉眼间却没江植多少影子,反而我想去江植对我说过的话,他说过我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像他妈妈。 他没说错,还真的是有点。 我心里冒出个念头,这大概就是早就注定的吧,我和他的关联不单单只是四年前在雨乌那一夜邂逅。 我干嘛又去想他我甩甩头,继续翻照片。 直到翻完了所有的影集,我也没看到江海涛说的那张合照,我站起来又去看书架,看看还有没有没拿下来翻的影集,能看到的地方是没了,那照片在哪儿呢,会不会是他记错了。 他急着找那张合照,要干嘛呢。 我仰头看着书架想着,如果那张合照就放在这些很容易翻找的影集里,江海涛大概就不会让我来找了吧,也许是夹在某本书里或者什么别的东西了,所以他才要我找,还说我哪里都可以翻。 可是这书房里至少有几百本书,我难道要挨个翻一遍吗 我走到了窗户边,随意往窗外看着,外面天很蓝,一点云彩都没有,像是假的贴片。 还有,也许江海涛真正的意思根本就不是找到那张合照,他在打什么主意呢 几分钟后,我再次投入到了翻找中,这回我换了方向,没继续在江海涛指给我的可能区域接着找,我走向了他的书桌,坐到了他的椅子上。 我用他的视角,重新观察着这间书房。 目光往下一低,我在书桌上注意到了一点,立马俯下身子,把头低低的贴在桌面上,看着。 与其说我是在看,还不如说我是在瞪着桌面。 江海涛宽大的书桌面上,压着一块玻璃,玻璃下面压着一些纸张和照片,最中间的位置上,是一张黑白的单人照片,尺寸和感觉就像是人死之后的那张遗像。 照片里的人嘴角微勾,透着水气的大眼睛专注的看着前方,烫成大波浪的卷发垂在耳边,耳垂上还戴着一对珍珠耳环。 是邵芳,我妈。 照片里她多大年纪,我估计着,应该是跟我现在差不多三十岁上下,那时候的她最有女人味,我虽然恨她,可必须承认她真的是个美人。 江海涛把我妈的照片就这么明晃晃的压在书桌上,怪不得这间书房不让人进来,这屋子里也许都是他过去人生的记忆,他不愿意被人窥视。 可他却让我进来了,让我看到了这些,完全没隐藏起来。按毛莉的说法,江海涛现在已经把她当成了邵芳的女儿,他不该让毛莉来这里替他找照片吗,干嘛还要让我。 不管我们关系如何,我毕竟是跟他毫无亲情血脉瓜葛的外人,他就真的像说的那样信我 毛莉说过,江海涛告诉她他是真的喜欢邵芳我看着我妈年轻漂亮的脸,呵呵干笑了两声。 他是真的喜欢我妈,喜欢他好哥们的老婆。 我摊开手掌,摊到我能伸展开的最大限度,然后遮住了玻璃下我妈那张漂亮的脸。 她的那张脸,在十七年前的大火里彻底毁灭,最后离开这个世界时,她是以最丑陋的样子走的。 这算不算是报应法律道德都无法审判的时候,冥冥中会有某个神秘的力量出手,它会用自己的方式让罪恶的人得到惩罚。 我还年轻一些的时候,一度就是这么想的,这么每天想着劝自己,可是后来我发现,那其实并不是报应,死了的人远比还活着的要幸福。 那是解脱。 我坐在江海涛的椅子上想了好久想了好多,可是心里没什么难过的情绪,看到那么多刺眼的过去也没怎么样,我这是习惯的麻木了。 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沉湎过去不是我现在该做的事。 我起身又在屋子里翻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后,看看时间应该出去了,就决定晚上或者明天再过来继续。役边宏技。 我锁好门下楼,刚一下了楼梯就听到毛莉叫我。 我走进主卧,毛莉按着医嘱没什么事就在床上躺着保胎,见我进来,她有些烦躁的瞪着我问,“你在二楼,干嘛呢。” “江总吩咐我收拾下书房,我干活呢。”我回答的很坦然淡定,问过江海涛要是毛莉问起来怎么说,是他要我说实话的。 毛莉皱了皱眉,她自然知道二楼书房的特别,她还在江家做保姆时,那屋子她就不能进,后来身份变了还是不能。 可现在,我这个现任保姆却能进去,毛莉此刻心里的别扭滋味,我完全能体会到。 “收拾好了吗。”毛莉脸色缓和一些后,看着我又问。 我回答还没有,怎么也要两天时间。 “那你就做好该做的事吧,我现在这身体也帮不上江哥,晚上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多做点,佳佳也爱吃。”毛莉转了话题。 我转身要出去准备,她又叫住我,跟我说晚饭后我可以回家住,夜里家里有老保姆就行。 我往厨房走的时候在想,毛莉真的变了,经历了那次昏迷后,她就变了。 或者她早在生下江海涛的孩子时就变了,我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直到跟她把话摊开说了之后才正视了毛莉的改变。 我有点说不清楚的沮丧,晚饭做好后才想起来下午我用自动洗衣机洗了衣服还没拿出来晾,就准备走之前去弄好。 去洗衣房要经过家里另一间客房,说是客房其实那里是毛莉在这家里的一个独立空间,这房间以前是毛莉当保姆时住的屋子,她告诉我佳佳就是在这里有的,后来她就跟江海涛说了把这屋子当做她的一个“家中家”了,平时她也很少进去,里面也就是放了一些她的东西,还有那张让她怀上男主人孩子的单人床。 这屋子平时都是紧闭房门,可我现在经过的时候却发现,门没关严。 我伸手习惯性的想去把门关好,可是摸上门把手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却把门给推开了。 屋里没开灯,可我还是看到床边的地板上扔着像是件衣服的一团,还是白色的,所以借着走廊的灯光能看清里面。 我没多想,进屋弯腰想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可是拿到手里我认出来,这是毛莉的睡衣,还是她平时很爱穿的那件,好像是我陪着她去买的,是个大牌女装的线下产品,价格不菲。 她怎么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这儿了,我有点那么闷,换下来要洗的衣服都是送到洗衣房去的,毛莉难道怀孕变傻,把这里当成洗衣房了。 我就得自己的想法好笑,就赶紧拿着睡衣准备放到洗衣房去。 到了洗衣房,我把毛莉的睡衣随手放到桌子上,先去那洗好的衣服晾,等我晾好衣服后,又拿起睡衣检查兜里有没有东西,这是我洗衣服之前的习惯,以免不小心把不该洗的东西一起扔进洗衣机里。 就在把衣服举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奶白色的刺绣睡袍上,有两三块暗红色的血迹,每块都不大,都集中在睡袍后身偏下的位置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紧紧捏着睡袍触感极佳的面料,这些血迹,难道毛莉她 半个小时后,我不动声色的走出洗衣房,离开前把毛莉那件睡袍洗干净了,走过毛莉小小的“家中家”时,我盯着被我关紧的门看了好几秒才继续朝前走了。 我去主卧跟毛莉打招呼说我要回家了,坐在床上玩的佳佳看着我一直笑,她还是不说话,这次跟着毛莉回来后,没以前那么缠着我了,更多的时候是紧紧跟着老保姆。 我逗了佳佳一会儿,毛莉没跟我说什么话,只是躺在那儿看着我们。 等我起身要走时,她却忽然像是一下子想起来什么,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很大,吓得身边的佳佳愣愣的看着妈妈,不知道她怎么了。 我看着毛莉,她却一眼都没看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头发乱糟糟的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佳佳嘴里哼哼唧唧像是再问她怎么了,毛莉也不理孩子,下床就朝门口走。 她经过我身边时,我很平静的看着佳佳,对毛莉说:“你在保胎不能有这么大动作,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去给你拿。” 毛莉身子一顿,可是没跟我说话,还是快步走出了卧室,我没去理她,坐到床上哄着张开手要去追妈妈的佳佳。 毛莉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快速远去,我把佳佳抱进怀里,在厨房收拾的老保姆听到东进也走到卧室门口,看见毛莉不在床上就问我怎么了。 我抱着佳佳从床上站起来,看着老保姆说我也不知道,老保姆嘟囔着卧床不能随便走动的时候,毛莉冷着一张脸走回来了。 老保姆关切的跟她絮叨要听医生的话,毛莉不耐烦的说知道了,老保姆毕竟做了一辈子这行,看主人脸色的基本功不差,她很快意识到毛莉不希望她继续在这说话,就看了我一眼又去厨房了。 毛莉等她一走,轻轻地把卧室门给关上了,然后死死盯着我看。 我们两个互相对视,看了半天后,毛莉松开用牙齿紧紧咬住的嘴唇,小声问我:“睡袍,是你洗的” 我搂紧怀里的佳佳,微笑着回答毛莉,“是,你放心,我洗的很干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遇 毛莉听完我的话,脸色发白,不一会儿朝我走过来,从我怀里把佳佳抱了过去。 我朝屋门口走,“没事我先回家了,明天上午我直接去超市买东西。你还有没有要买的。” 我都把门打开了,毛莉也没说话。倒是佳佳在她怀里发出没人能听懂的声音,我最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才发现,毛莉眼睛里全是水光,我看她的时候,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看着毛莉,心里有点乱,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五号楼。役妖医亡。 第二天我去超市采购完到毛莉家时,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了江海涛。 “江总回来了。”我放下东西,和他打招呼,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这次回来没提前跟我说。 江海涛正在看杂志。见到我把杂志放到茶几上,冲我淡淡一笑,“早上到的,你去超市了。” 我回答说是,这时老保姆抱着佳佳走过来,她要带孩子出去晒太阳了,江海涛跟着老保姆送她们到了门口,人走后他走进厨房,走到往冰箱里放东西的我身边。 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什么,可是等了一阵没听到他说话,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去看他,就见江海涛目光深沉的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照片我找了,没找到。”我想他可能是要问我照片的事,就说了。 江海涛听了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又坐回沙发上去了。 我把东西放好,看了眼江海涛,想想倒了杯水给他送过去,放下时瞥了眼茶几上那本杂志。 杂志打开的那一页上,大半个版面都是一个年轻男人的特写照片,底下有一段文字,字很小我看不清楚具体写着什么。可是那照片,却看得再清楚不过。 照片上的年轻男人是江植,他一脸酷酷的表情斜靠着青灰色的水泥墙,刘海斜着半遮住他有疤的眼角,眼角眉梢都透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凉薄清冷。 原来江海涛是在看自己儿子的报道,我把目光从杂志上移开,看着江海涛问他午饭是不是在家里吃。 江海涛把那本杂志又拿了起来,看着杂志对我说不在家里吃,中午要带着江植去见一个合作伙伴。 江植也回奉市了,我耳边骤然响起那个他离开的早晨,他留在地板上的一串脚步声。 “知道了,我去看看毛莉。”我说完朝主卧走去。 主卧的门关着,我轻轻敲了几下,半天才听到毛莉很小的声音说进来。我推门进去。看到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中午想吃什么。”我走到床边,问她。 听到是我的声音,毛莉把眼睛睁开朝我看过来,嘴角瘪了瘪,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我看着她,“怎么了。” 毛莉把戴着戒指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我看着那个睡觉都没摘下来的钻戒,不明白毛莉要干嘛。 “下午要去医院检查,医生不是我原来一直看的那个”毛莉有气无力的说完,从被子里挣扎着坐了起来,盯着我看。 我有点明白了,看着毛莉,没说话,可我的眼神分明在问她,你是害怕了我知道毛莉能看懂我的眼神,过去我跟她没少用这种办法在人前交流,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很久不这样了。 毛莉把头低下去,用手指转着那枚钻戒。 “要我,陪你去吗”我看着毛莉垂下去的头顶,问她。 毛莉把头抬起来,刚要说话,我看到她的眼神在我身后顿住,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江海涛站在主卧门口。 “我给你定了件礼服,下午让春夏去给你取回来,你这身体也不能去逛街,下午去医院让老汪送你过去,我谈完事情也过去,我要走了。”江海涛走到床边,低头似乎很认真的看着毛莉。 毛莉点点头,又朝我看了一眼,我也赶紧说知道了,然后知趣的先出去了。 过了一阵儿,江海涛从主卧里走出来,我站在门口等着送他,拿鞋给他换的时候,听到他在我头顶轻声说了一句,“下午去拿衣服,顺路把我书桌底下那张照片拿去装框,样式你自己看着办。” 我把鞋摆好,慢慢抬起头看着江海涛问,“是二楼书房里那张吗,黑白的,女人的那张。” 江海涛极为淡然的回答我,“对,就是那个,那照片是毛莉妈妈的,你别跟她说这事,弄好了先放到你家里,我会让老汪过去拿,从家里拿出去时小心点别让她看见了。” “知道了。” 江海涛临出门口,又跟我说了给毛莉定礼服那家店的名字,我知道那家店,就是我上回去买裙子的那个高档商场里。 我刚想回主卧跟毛莉说话,这时候家里只有我们两个,那件事可以放心的说了,可是有人来敲门,我开门看见是老汪,他说是江总让他来家里等着送毛莉去医院检查。 我给老汪拿拖鞋换,问他那江总的车谁开啊,老汪看了我一眼说,江植开车跟他老爸一起呢。 我再次从别人口里听到了江植的名字,我没说什么,等老汪在客厅坐下了,就去告诉毛莉老汪来了,等着送她去医院。 毛莉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最后只说中午想吃的清淡点,我就去厨房准备做饭了。 午饭桌上,我喂佳佳吃饭,老汪和毛莉边吃边聊,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江植身上。 老汪问毛莉看没看江总带回家里的那本杂志,毛莉说没有,老汪就起身去茶几上把那本杂志拿过来给毛莉翻开看。 “就这个,这孩子,不声不响的整这么一出。”老汪指着杂志跟毛莉说。 我看了一眼他们,看见毛莉把杂志翻到封面看着,嘴里念叨,“旅游杂志,这杂志拍江植干嘛” 这也是我心里的疑问,我之前匆匆看一眼那杂志,还以为会是什么经济类的,因为江植是地产大鳄独子的原因才被访问,没想到会是本旅游杂志。 “具体我不清楚,还是一个同行特意派秘书给江总送来的,我们看了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一问江植,他说这照片和采访都是几个月前拍的了。”老汪已经吃好,喝了口水跟毛莉解释着。 我把一口饭喂进佳佳的小嘴里,佳佳对那本杂志很好奇,张着手想去拿,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趴在了饭桌上。 “你怎么给孩子喂饭呢”毛莉看到佳佳扑倒在桌子上,很不高兴的瞪了我一眼。 老汪看看我没说话。 我把佳佳抱起来坐好,看出女儿想要什么的毛莉把杂志拿起来让老汪拿给佳佳,佳佳一看到花花绿绿的杂志,咧着嘴角嘿嘿笑着,小手胡乱翻着杂志,一副看得懂的小表情。 我看着佳佳的模样不禁乐了,老汪也笑着跟毛莉说,这家的孩子都随了江总一点,都爱看带字儿的东西,江植小时候就这样。 我跟着佳佳看杂志,佳佳三两下就翻到了江植那一页上,她的手停下来,盯着照片上的江植看了半天,抬头愣愣的看着我。 佳佳和她这个哥哥,其实根本没怎么见过,可她不知道怎么翻到这一页就停住了,我冲着佳佳一笑,指着杂志上的江植说,“佳佳,这是你哥哥,亲哥哥。” 佳佳嘴里咕噜了一声,小手用力在照片上江植的脸上拍了拍。 老汪被佳佳逗笑了,可我看到毛莉没笑,她眼神盯在我脸上,像要把我看穿了似的。 午饭结束,毛莉换了衣服准备跟着老汪去医院,临走时她趁着老汪先出去的空挡,一把抓住我。 “春夏,你是不是跟他说了”毛莉哑着嗓子问我。 我摇摇头,我当然没跟江海涛说什么,我没那么傻。 毛莉一松手,一脸焦躁的呼出一口气,眼神愣愣的盯着我放到她脚边的平底鞋,不动弹。 “快走吧,去了医院见机行事吧。”我蹲下去,把鞋子又往毛莉脚边靠了靠。 毛莉离开后,我也上了二楼去书房,费了好大劲把那张压在书桌上的邵芳照片拿出来,我拿着照片看着,找了些纸把照片卷起来包好,然后也离开了五号楼去办事。 我先拿着照片去了美院附近的一家装裱店,我挑了个很简单的黑色画框,我说要得急最快什么时候能来取走,我可以加钱。 老板说再快也要明天中午以后,我交了定金出来,这里离那家高档商场没多远了,我索性就步行过去,估计走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家里有老保姆照看佳佳,我也不急着赶回去。 奉市的秋日午后如果是晴天,走在路上感觉很好,这座古老的城市虽然现在到处都是新建的现代建筑,可我走着的这条路上,却保留了很多老建筑,独自一人安静的走在这里,恍惚间会觉得像是穿越回到了过去。 我喜欢这感觉,我最初来奉市的时候,还在这附近的旧巷子里住过一段,可惜那片老平房现在已经拆迁,盖了高层公寓。 眼瞅着就要走到商场门口时,我刚过了马路,就听到一阵有些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车子轮胎摩擦地面发出来的动静,我站住回头看,只见一辆橘红色的卡宴很招摇的开了过来,突然就停在了我身前的路边上。 前后车门几乎同时打开,我看到几条大长腿从车门里迈出来,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很快出现在眼前。 是小瑶,她笑着从卡宴的副驾位置下来,甩了下披着的长发后,不经意的朝我站的地方看过来,愣了一下看着我。 开车的女孩这时已经绕过车子走到了小瑶身边,发觉她愣着朝我看,就也跟着看。 我听到她用一种口音怪怪的普通话问小瑶,认识我吗。 小瑶扯着嘴角,神情古怪的笑了笑,她对开车的女孩说认识我,过去打个招呼。说着朝我走过来。 “春夏,咱们又在这儿见上了,你来干嘛。”小瑶走到我眼前时,脸上没什么笑模样了。 我冲着她一笑,“我来取件衣服,你呢,跟朋友逛街。”我说着,眼神看向站在卡宴边上等着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装扮气质看上去却跟小瑶有很大不同,她虽然眼神很张扬,可是身上却带着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就是让我不能把她跟小瑶这样的女孩划到一类里。 我心里忽然沉了一下,奇怪的直觉这时突然上线。 “你不认识她吧,不过你们可能很快也就认识了,她是江大少爷的未婚妻,这两天就要订婚了,你在他爸家里听到风声了吧。”小瑶看着我,扯了扯嘴角说着。 我想的果然没错,这女孩就是酒店里自杀未遂那个,那个向泳恩可是,我仔细朝她的腿上看着,江植不是说她要在轮椅上坐很久吗,可她现在好好地站在我面前,还能开车,她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看上去线条也很棒。 “好了,都是去里面,一起走吧。”小瑶抬手拉了我一下,回头招呼向泳恩。 我以为这是我第一次跟这位向泳恩小姐见面,可是她一走到我面前,竟然微笑着直截了当跟我说,她见过我,不过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也扯出一个笑看着她,告诉她我叫曾春夏。 “曾春夏很有意思的名字,他告诉我你是怪姐姐,没说你的名字。你好,我是向泳恩。” 我听了她的话一怔,她没说明,可我已经听懂了,心里随着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向泳恩介绍完自己就转了话题,她和小瑶并肩朝商场里走,我也跟着一起,进到商场里我听到小瑶问她,是直接去试礼服吗。 向泳恩点点头说是,小瑶转头又问我去哪里,我说了要去的那个牌子,小瑶就和向泳恩一起笑了起来,说她们也是要去那里。 “我们还挺有,缘分的。”向泳恩在电梯上,笑着跟我说。 我不置可否回以微笑,嘴里觉得有点发苦。 到了那家店里,我说了来意,店长很快亲自出来接待我,安排人给我去拿衣服后,又很殷勤的去招待向泳恩和小瑶。 我今天来这里之前,特意化了点淡妆,还换了毛莉送给我的那条大牌子的裙子,我不想在伺候惯了富人一眼能看穿你底子的店员面前被小看,可是这会儿我站在店里看着向泳恩,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小瑶进去试衣间试衣服了,我看到向泳恩也要进试衣间时忽然停了下来,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之后转身朝店门外走,经过我身边时冲我点了下头,电话就在这擦肩而过的一刻接听了。 “喂,混球你在哪儿呢”向泳恩竟然说了句奉市本地话,虽然发音并不标准,可我还是听懂了。 我握了下自己的手,下意识觉得她叫的这个混球,就是江植。 她已经走了出去,我听不到后面的话,眼神也从向泳恩身上移开,我不想看着她,没原因也不是讨厌她,就是不想看。 店员这时已经拿着我要取的礼服出来了,她把礼服拿出来让我看一下,我看到这时一条深蓝色的礼服裙,款式很简单,颜色是毛莉最喜欢的。 店员跟我介绍着这件礼服的用料手工之类的话,我听着,眼角余光看到小瑶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她试的是一条浅灰色的裙子。 我站的位置离试衣镜很近,小瑶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忽然就问了我一句,“春夏,你看她怎么样啊。” 我看着小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我重新去看毛莉的礼服,低声平淡的回了句,“挺好的。” 小瑶轻声笑了,没再说别的,跟服务员走到衣架那边去挑别的款式了。 向泳恩很快就从外面回来了,走到我眼前看了眼我拿着的礼服,笑眯眯地问我是我要穿吗。 我跟店员说可以把衣服包起来了,然后跟向泳恩说这是我替女主人来拿的礼服,不是我要穿。 向泳恩脸上丝毫没露出意外的表情,她上下打量我一下,眯了下眼睛说,她觉得我挺适合这家店的风格,尤其是白色穿在我身上一定效果不错。 我回了句谢谢,正想说我要走了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听着手机铃声,我竟然有点害怕去拿出来看是谁打给我的,我在向泳恩有些疑惑的眼神里,慢慢把手机拿了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毛莉的号码,我顿时松了口气,接了电话也往店门外走。 我喂了一声站在店门外,眼睛看着在店里跟店长说话的向泳恩,我其实对她有些好奇,我很想知道她一个富家出身的女孩,怎么会跟小瑶她们混在一起,还干出在酒店里自杀那种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应该什么都不缺,却要作践自己,为什么 “曾春夏,有个对你是坏消息,对我是好消息的消息,你听吗”毛莉的声音在手机响起。 我一听她这么开场,心里已经料到她会跟我说什么了,没出声,知道不用我问她会自己说的。 “医生检查了,我是出血了,可是孩子没事,只是这回必须要住院了。曾春夏,我刚才说的不太对是吧,我住院这消息对你来说,是好消息吧。” 毛莉有些挑衅的口吻,让我皱起了眉头。 “那恭喜你了,我在忙,回家再说吧,我在给你拿衣服呢哎呀,你刚才说医生让你必须住院是吧,那你还能以继母的身份去见人吗”我淡淡的对毛莉说着。 说完就听到毛莉那头传过来重重的呼吸声,可是毛莉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重新走进店里,店长亲手把包好的礼服交给我,我没看见向泳恩,小瑶也不在,店长马上跟我说她们两位小姐都在试衣间里换衣服呢,向小姐还特意嘱咐让我先别走。 我不好说什么,只好在店里等着,店员让我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给我倒了杯水。 几分钟后,向泳恩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她穿了件奶白色的裙子,裙子完美贴合在她高挑修长的身躯上,裙子下摆只到腿根之下没多少,她漂亮的大长腿一点没被掩盖。 向泳恩穿白色,是真的很好看,我看着她在心里想。 店长和店员都在边上夸着好看,向泳恩没理她们,在镜子前看了会儿后,转身朝我走了过来。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 “这件穿在你身上一定也很好看,试试吗”向泳恩用手指整了整裙角,弯腰对我说,这个角度让她的胸前~沟壑,在我眼前展现出来。 我等到她站直了身子后才回答,“不用了,你穿这个真的很好看,我必须赶紧走了,再见。” 我说着,拿起身边的精致的纸袋子往外走。 向泳恩在身后对我说,“我猜你很爱穿黑色,可是我觉得你穿白色一定更好看更适合,你一定要试试。” 我扭头看看她,她脸上丝毫看不出瞧不起和故意揶揄的意思,只让人觉得她说的字字都是心里话,很真诚。 “好,有机会我试试,再见了。” 我再没听到向泳恩跟我说话,出了商场打车回五号楼,路上我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和阳光,心里却像是正在阴天下着小雨,始终觉得闷闷的。 我眼前时不时就晃荡出江植和向泳恩站在一起的画面,我不想这样,可是脑子像是暂时不受我控制,一直执拗的给我展示着她想象出来的画面,最后出现他们穿着结婚礼服的那一幕时,我终于忍不下去了,拿出手机,翻出了江植的手机号码。 我脑子一热,拨了他的号码,可是很快听筒里就想起刻板的提示音,提示我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这才想起,我没有江植现在的联系方式。 可正因为这样,我才终于清醒过来,好在是打不通,不然他接了我要说什么。。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眼角发酸,赶紧抬手揉了揉。 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停下,我刚下了车,就看到路边靠边停着一辆车,看一眼车牌子,我使劲握了下拎在手里的纸袋子,这车是江植开着的那辆越野车。 车门在我面前打开,江植从里面下来,发型神色都跟我在那本旅游杂志上见到的很像。 我耳边响起向泳恩那句蹩脚的奉市本地话,尤其是那一声“混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他是我的眼 江植走到我面前,摘下墨镜,略微低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却不说话。 我主动先开了口,“回来了。” 江植扬了扬嘴角。样子让我想起在别墅门口给他送钱的那天。 我低头想去看他的右手腕,他今天穿的白衬衫。精致的袖口遮住了手腕,我看不到那道伤口现在什么样了。 不过看江植现在的气色,他应该是恢复过来了,就算没恢复,那也不该是我需要去担心的问题。 “我爸去医院了,我回来拿东西,一起进去吧。”江植的口气有些陌生,说完迈开腿走在我前面。 我跟着他,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我跟他最初相遇的那些时候,虽然隔的日子并没多久,可我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总感觉像是过了很多日子。 在走到五号楼之前。我跟江植一前一后,一路都没说过话。 等到了五号楼的单元门口,江植这才回头看着我,“曾春夏,你没话要跟我说吗” 我看着他,“我说了啊,是你没理我,我在小区门口跟你说了回来了,我这么说的。” 江植露出一个像是见到了外星人的表情,半张着嘴,最后还是一个字没说,转身去摁了密码。开了门还侧身把门撑住,跟我示意让我先进。 我也不客气,擦着他身边进门,鼻息间闻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单元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我站在毛莉家门口按密码开门,听到身后上楼梯的脚步声,我慢慢转头看,江植爬楼梯上楼去了,我只看到他一个背影。 我关门进屋,老保姆和佳佳都不在家。我感觉浑身无力的坐在了沙发上,眼神扫过茶几上,又看到了江海涛拿回来的那本旅游杂志。 我拿过来,快速翻到介绍江植的那一页上,这回看清了杂志上的文字,标题是在路上,寻找回家的路。 我笑了一下,够矫情的。 继续往下看,文章开篇就说江植是个很年轻的职业旅行家,他从十九岁就开始在路上,从国内走到国外,现在又回来。 文章不算长,最后对于江植的评价用了这么一句话,“一半是男孩。一半是男人。” 我端详着江植的特写照片,忽然很怀念四年前在雨乌那段短暂的日子,那日子按着杂志上的时尚说法,就是在路上。 职业旅行家,我盯着杂志上这几个字,有点羡慕江植,如果我没选择走现在的路,我也想做个在路上的人。 如果我是在那样的路上,遇到杂志上这个面庞帅气的大男孩,该多好。 我捧着杂志,竖起耳朵注意着屋里屋外所有我能听到的声响,我时不时就去看看入户门,像是那扇门随时会被人敲响。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门外的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我把杂志放下站起来,慢慢的走到门口,脚步声没有停顿,很快我又听到了单元门打开关上的声响,之后一片安静。 我转身站到客厅落地窗的窗帘旁,视线穿过小花园往外看。 一会儿功夫,我就看到了江植,他单手拎着一个旅行包,大步经过小花园旁的小路,往小区门口走着。 消失在我视线范围内之前,江植一直没回过头,脚下走得飞快。役沟吐划。 从那天之后,我再次见到他,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那天奉市下了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可是飘飘扬扬从夜里一直下到中午还没停。 江家和向泳恩用澳门来的父母见面,就在这天。 毛莉因为住院保胎,最终还是没能以江太太江植继母的身份出席,江海涛给她订的那套礼服裙挂在衣帽间里,毛莉连试都没试过。 我除了每天去医院给她送饭,跟她也没怎么见过面,我们之间都回避着交流,各怀心事。佳佳也被老保姆带回家去了,她家里还有两个孙子辈的小孩,江海涛希望女儿多跟同龄人在一起接触,老保姆也是他很信任的人。 这么一来,江家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看房子了。 江海涛一直都在鱼泉忙,见面这天是冒着雪特意赶回来的,他到家就去洗澡换衣服了,老汪坐在客厅等着。 江海涛收拾好后坐到沙发上,他问老汪今天这路况赶到见面的酒店要多久,老汪说他估计怎么也要一个小时,江海涛看看手表起身准备出发。 “这些天自己看家,害怕吗”临出门,江海涛忽然看着我问。 我笑了笑,“不怕,习惯了。” 我是真的不怕,只是很多个黑夜里,我独自坐在落地窗前往屋子里看,总觉得我更像是个守墓人,我在守着一座坟墓,而不是一间奢华的房子。 “这次把江植的婚事定下来,你就跟我去鱼泉,晚上回来再说。”江海涛说着,并不避讳老汪在眼前,抬手摸了下我的头发。 午饭我自己简单煮了面吃,吃完收拾好厨房,我打算把家里的地板擦一遍,刚擦完一间屋子,家里的座机就响了。 我去接电话,没想到听到的是江植的声音。 “你自己在家呢。”江植问我。 “是,有事吗。”我握着话筒,往窗外看,雪还在不大不小的下着。 “你去顶楼帮我拿件东西送到酒店来,我等着用,上次回去忘记了,顶楼鞋柜抽屉里有把车钥匙,车停在地下车库,你开车赶紧过来。”江植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着,就像跟下属在指派工作。 “什么东西啊。”我问他,他现在应该在酒店等着见未来的岳父母大人,有什么东西这时候急着一定要我送去。 “那间屋子里,柜子上有个戒指,把那个给我送过来。”江植的口气还是很冷淡,跟我不多说一句别的。 “好,可是外面下雪我开车技术不好会很慢,我打车去吧,酒店位置说一下。”我实话实说,这种天气让我开车,还不如打车呢。 江植听了沉默一阵,“随便你,不过那个戒指一定拿好了,要是弄丢了出了什么问题,我不会放过你” 我一怔,不知道江大少爷干嘛莫名的冲我喊了这么一句,那个戒指是有多重要 我回了句放心,又问他酒店地址,江植一说我才知道,还是那个酒店。 正要挂电话,江植又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句,“曾春夏,你还是开车过来吧,我怕你打车把戒指落在车上,别废话,半个小时必须送过来” 电话啪的挂断了,我皱眉放下听筒,简单收拾下就上了顶楼。 戒指和车钥匙都很顺利找到,我拿着戒指盒看了半天,最后小心的打开了,我看到里面装着的戒指样式很老,而且还是男款,估计是家里留下的老东西了,不知道江植干嘛这时候一定要我去给他送这个。 我下楼到车库开车,一到了街面上就有些后悔了,路况真的不好,我应该打车的,可是现在说这些没用,我只好硬着头皮高度紧张的往酒店方向开去。 这段路要是不下雪,以我的能力也要半个小时能开到,现在这情况之下,我估摸自己少说也要一个小时往上能赶到。 可是很奇怪,这一路上居然出奇的顺利,我几乎没在等红灯上浪费时间,今天开车的手感也出奇的好,居然四十分钟就开到了酒店门口。 我手里紧握着装戒指的首饰盒进了酒店,一进去就看到了在等我的江植。 “晚了十分钟,给你,是这个吧。”我有些气喘的说着,把戒指盒递到了江植手里。 他接过去,当着我的面打开看里面,最后还把戒指拿起来举到我面前,他问我,“知道这戒指有什么特别吗” 我摇头。 “你看着个戒面,这里是能打开的,里面可以放东西这里面现在放着我妈的一点骨灰,今天是对我很重要的日子,我想让我妈也在场,谢谢你了。”江植说完,就把戒指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他转身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一疼,很想跟他说点什么,可是他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离开的那么快。 我出了酒店坐进车里,好半天看着车外的路面行人没动弹,眼前总是闪过江植在顶楼对着他妈骨灰坛痛苦的那个场面,那时候他抱着我,那时候的我心里丝毫没感觉。 可现在,他只不过跟我说了那么一句话,我就心里乱起来,还会觉得疼,我这是怎么了。 我目光放空了半天才回过神,发动车子离开了酒店。 回去走的还是同一条路线,可是却完全没了来时的顺畅,一路上每个红灯都要等半天,雪也越下越大。 就在我拐个弯就能看到帝景华庭的正门时,不知道是我自己注意力不够还是对方突然出现,反正我就听见耳边一声闷闷地巨响,身体感觉被巨大的力量推了一把后,整个人就凭空翻转起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想到一件事,我撞车了,出车祸了,车子被撞翻了。 跟我撞上的车,可能是大货车之类的,撞上的一瞬间我根本就没看清楚怎么回事。 等我的身体终于静止下来不再动时,我感觉到有热乎乎的液体顺着我的脸在往下流,我的手脚都不能动了,整个人大头朝下,视线也模糊不清。 看来我伤的不轻,我在心里自己判断着,我想我也许会死,原来死亡会如此猝不及防的降临在自己身上。 我开始觉得眼睛睁不开了,彻底闭上之后,我最后一个能记得的念头就是,我不怕死,反而觉得死了是解脱,我好像还叫了句什么,可我记不清了,我在听到耳边有人大声跟我说话的那一刻,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醒过来的时候,费了很大力气想把眼睛睁开,可是几次也没成功,我明明感觉自己已经睁开眼睛了,可眼前依旧黑暗一片。 鼻息之间能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我试着动了动手指,还能动,我把手抬起来往脸上摸,刚摸到,手就被另一个冰凉的手给握住了。 “你醒了,能听到我说话吗”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话,我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江植,他就在我身边。 “能,是江植吧,你怎么在这儿。”我的手被他死死抓住,想去摸眼睛却动弹不了。 “你还真行,能把车开到大货车的轮子底下,你被车撞了在医院呢,还问我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不问你自己怎么躺在这里的。”江植满口讥诮的跟我说着,握着我的手始终不松开。 我脑子渐渐恢复了运转,想起来自己的确是撞车出车祸了。 “我怎么看不见东西,我眼睛撞坏了吗”我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自己眼睛被纱布裹着,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黑暗在眼前。 江植没说话,我感觉到他的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他的手真凉,摸得我不禁扭头想要避开。 “别乱动,眼睛是受了点伤,事情不大,过一阵你就能看见了,你觉得头疼吗,眼睛疼不疼”江植的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甚至还带着关切。 原来我的眼睛伤到了,虽然江植说得很轻松,可我听完心里还是起了不好的念头,我让他把我的手放开。 江植犹豫了一下,可还是把我的手放开了,“你别乱摸啊,我去喊医生,别摸” 医生赶过来给我做完检查,告诉我眼睛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短时间内会看不到东西,让我卧床休息。 医生要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江海涛和老汪的声音出现在病房里。 江海涛跟医生询问着我的情况,我大概听到他跟医生一起出了病房,老汪的声音很近很清楚的在我耳边响起来。 “小曾你没事放心,就是要休息一段,眼睛没事。”老汪说话时语气很轻松。 我没吱声,耳朵里努力想听到江植的声音,可是没听到,他可能也出去了不在病房里。 “汪哥,你们怎么都来了,我在医院几天了。”我问老汪。 “两天了,我跟江总马上要去鱼泉,走之前过来看看你。小曾啊”老汪说着,忽然放低了声音,凑近我耳边说,“你出事那天,跟向家见面的事情取消了。” 我愣了一下,还想问老汪具体怎么回事,就又听到了江海涛的声音,“春夏你感觉怎么样。” 我循着声音,微笑回答,“我没事。” “就是眼睛受了点伤,医生说恢复得好,一个月就能看见了,你别担心。”江海涛的手在我肩头轻轻拍了拍,动作很有分寸。 我想着老汪刚才跟我说的话,心里有点急,可是我看不见,不确定病房里是不是适合我跟江海涛说话,就只好沉默等着看他会说什么。 可是江海涛什么都没跟我说,交待了一句让我好好在医院养病后就离开了。病房里安静下来,我茫然的躺着不动,自己想为什么那天江植跟澳门向家见面的事情会突然取消了。 那天除了我出车祸,到底还发生什么了。 我在床上等了很久之后,才又一次听到了江植的声音。 他似乎是拉了把椅子坐到了病床边,半天才开口说话,问我想吃什么东西,他去买。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扭脸朝着他说话的方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不走啊,你不用去鱼泉吗” 我其实想问他怎么跟那个向泳恩父母见面的事情取消了,你们怎么了,可我知道我的身份不能去问那些。 江植哼了一声,“你因为我出的事,我当然要在这里,我可不是不负责任愿意不告而别的那种人,你别废话,就说想吃什么,我可两天没好好睡觉了,别惹我发火” 我搓着自己的手指,因为看不见,似乎把身体其他感官的敏感度都提高了,我听得出江植说话的语气里透着疲惫,说完话还能听到他很小声音的呵欠声,他是真的很困。 他不会一直在医院守着我吧,我想起老汪说我在医院躺了两天,江植说他两天都没睡好,时间这么巧。 “白粥,油条,咸菜。”我没客气,说了想吃的东西,招来江植很不屑的轻笑。 他笑完站起身,“等着吧。”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有点犯困的时候,江植回来了。 他把我的病床摇起来,跟我说让我张嘴的时候,我闻到了米粥的香味儿,连油条的味道都闻出来了。 “我自己能吃。”我虽然看不见江植的表情,可是觉得自己被他举着勺子喂饭吃,这场面总感觉怪怪的不舒服。 “你打算把我辛苦买回来的东西都吃到鼻子里面吗,张嘴”江植语气坚决,我的嘴唇已经感觉到了勺子触上来。 我最后还是张嘴,接受了江大少爷的喂饭,一来一往的过程里,我跟江植都不说话,可我能感觉到他喂我的时候很小心,因为我能听到他用嘴吹粥的声响。 温热的粥流进了胃里,我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几次有冲动要开口跟江植说话,可每次又都硬生生忍了回去。 我告诉自己,我现在病了受伤了是人本能的脆弱时期,这时候不要任性随着性子做事,我没那个本钱,我别忘了自己在干嘛,我面对着的这个大男孩又是谁。 他姓江,是江海涛的儿子,曾春夏你别忘了。 我说吃饱了时,江植闷声收拾走吃的,我很快又感觉到自己的嘴角被他用纸巾轻轻擦着。 “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行,我可以请个护工的,很方便。”我等江植把手拿开,对他说。 “该走的时候我当然会走,不用你告诉我怎么做事,你眼睛疼吗。不舒服马上跟我说。” 我从江植声音里听到了浓浓的倦意,“没感觉,就是什么都看不见,我困了,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几点了” “晚上十点多了,你睡吧。”江植把我的床重新要下去放平,他把被子给我盖好后,就没声音了。 我不知道他在干嘛,我想我要是让他觉得我睡了,他才会放心休息,就装睡不动。 过了一阵,我感觉到江植的手小心的贴在我额头上试了试,然后感觉到他慢慢的从我床边离开,一阵悉嗦声后,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我猜他是看我睡了,自己也找了地方去睡觉,我心里一松,本来想趁着这功夫好好想想车祸的事情,可是也不知道是药物的原因还是我身体的问题,我很快就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我醒了过来,是被尿憋醒的。 我知道自己没插尿管,就试着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想摸索着下床去卫生间,可是这病房里的布局我完全没看见过,我不知道卫生间在什么位置,下地后光脚站在地上愣着,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能看见的时候似乎觉得“看见”是天经地义的东西,真的到了看不见这一步才知道,眼睛对人太重要了。 我茫然的站着,生理反应让我没多少考虑的时间,只好随便蒙了一个方向,小心的挪着脚步。 一走我心里松快了不少,我基本判断得出来,我车祸中身上应该没怎么受伤,因为我走的很利落,除了觉得腰疼之外,腿脚四肢还都感觉正常。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走着走着心里竟然觉得兴奋起来,像是在探险的感觉,走了一阵一直没撞上什么障碍物,我正暗自得意时,整个人的前面却忽然砰的一下撞上了东西。 我浑身一紧,冒出一层冷汗,我抬手朝前面一模,我应该是撞到病房里的墙了,好在我加着小心走得并不快,撞到了也没怎么疼。 我摸着墙壁正打算继续时,忽然就觉得头有点疼,一刺一刺的那种,我抬手去摸头摸眼睛,触手是很厚的纱布包在我眼睛上。 我下意识哼了一声,手在半空往前探时,被人一把扶住了。 “你眼睛看不见,嘴巴也哑了吗,为什么不叫我,自己瞎撞什么呢你要干嘛,不睡觉”江植在我耳边吼着。 我好气又好笑,“我想去卫生间。” 听了我的话,江植半天没出声,他用胳膊把我搂住带着我往一个方向走,“过来,这边儿是。” 我跟着他,进了卫生间后,他把我的手放到了坐便盖子上,“坐便。” 我点头嗯了一声,可是没听见江植往外走的声音,我皱眉朝他可能站立的位置看,“你出去啊,我要小便。” 没有回答,我听见了脚步声,还有关门声。我这才放心的打开坐便盖子,正摸索着想要坐下去时,突然又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我吓了一跳,江植没出去啊。 还没等我说话,就感觉到自己的裤子正被人往下拉着,我一把摁住裤子,“你干嘛。” “别矫情好吗,你身上哪里我没摸过没看过,你别把这里弄脏了,我可不想看护士白眼,你就暂时把我当你的眼睛吧。”江植没好气的说完,动手把我的裤子~褪了下去,然后压着我的肩膀,让我准确的坐到了坐便上。 我胸口起伏起来,感觉自己的脸也在发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彼此了解 江植把我从卫生间里扶回到病床上,我侧耳听着他的声音,他好像坐到离我挺远的地方,一直没说话。 “你睡在,床上吗”我侧头问他。 一阵挺大的窸窣声传来,声音响过我才听到江植的声音。“不睡床上睡哪里,少操心。睡你的觉,再要去卫生间喊我。” 这一夜剩下的时间里,我再没起来过,也没怎么睡踏实,我迷迷糊糊的一直在想事情,想车祸时怎么回事,又想老汪说江植没跟向家家长见上面的事,睡一阵醒一阵弄得很累。 等江植过来又摸我额头时,我跟他说话让他知道我已经醒了,问他几点了。 “七点多,饿了吗。”江植很关心我的肚子问题。 我从床上坐起来,扭着头问江植。“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眼睛真的没事吗,什么车撞得我,是我的问题还是对方的,你的车怎么样了” 病床忽的往下一沉,江植坐了上来。我感觉他就在我正对面,就把头下意识往前探探,等着他回答。 可我等来的不是回答,而是干燥起皮的嘴唇上,被冰冷的一触,这一触没怎么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我这时的表情一定很呆。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到,我微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病房里有些压抑的沉寂起来,直到早上查床的医生护士一下子进来好几个人,我躺下等着检查,量体温,医生的询问说话声里夹着江植的声音,我听到他在问医生我的情况。 最后他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把耳朵竖起来听着,医生没给明确的答复。只是让江植晚点去办公室找他。 医生最后跟我说,我的情况还不错,接着打消炎针卧床就可以,我听到江植对医生说了谢谢,然后人就陆续走出去了,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江植,你还在吗。”我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江植说话,只好对着空气这么问。 有脚步声,走到我病床前停了下来。 可是依旧没人说话,我以为是江植,就说让他不用一直守在医院,找个护工吧。 等了一下,还是没人搭理我,我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就伸出手在半空一划拉,结果手指很快碰到了一个人,他离我很近。 直觉马上告诉我,我摸到的人不是江植。 不是他,那会是谁,还不说话,我只好又问,“谁啊,说话好吗。” 没有回答的声音,我只听到了脚步声越走越远,我纳闷的皱紧眉头,真想现在跳下病床去抓住走掉的人,搞清楚究竟是谁,可我现在看不见,下去了也白扯,只好又大声一些冲着空气里问是谁啊,说句话。 这次有人回答我了,我听到了江植干净好听的声音,他问我喊什么呢。 “你没看见刚才有人从这里走出去了吗,刚才有人在床边看着我,可是不说话,我不知道是谁。”我急急的抬着手朝门口方向指。 江植把我的手摁下去,“没看见,我刚才问医生了,他说你明天可以出院回家休息,一周后来医院复查,你出院吗。” 我马上狠狠点头,“出啊,谁愿意在医院里躺着,麻烦你帮我办手续,我要出院。” 我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个我看不见的人,也许只是个走错病房的人吧。 江植没跟我废话,第二天果然带着我出了院,他把我扶进车里坐好,我提醒他送我回家,还说了遍我住的地址。 江植坐到驾驶位上才跟我说话,“你在奉市有家人吗,能照顾你的朋友有吗” 我摇摇头,“没有。” “你家里人呢,你爸妈呢。”江植继续问。 我的眼睛隔着纱布感应到了光亮,我随着光亮转头,平静的回答,“我爸妈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我没有家人,就我自己了。” 江植发动了车子,我不得不又问他是不是送我回家,他很不耐烦的回答我,我家里又没人,我现在是个瞎子,回家干嘛。 “那你带我去哪儿啊,回你爸家里吗。”我的手抓着江植替我系好的安全带,要问个明白才行,我看不见谁知道他会带我去什么地方。 “放心,我不会卖了你,你也不值钱,我今天有事情要办,你跟着我,晚点送你回家。” 我本想说那还是麻烦江大少爷先送我回家,可是话到嘴边知道说了也白说,最后干脆随他去了,我看不见,只能任他处置了。 车子开了很久后终于停了下来,江植过来给我解安全带时,我问他到了什么地方,他说是家咖啡馆,他约了人在这里谈事。 他拉着我下了车,我跟着他走进了咖啡馆里,被他带着坐到了柔软的沙发里,然后听到他在我附近开始打手机。 “我到了,嗯,我等你。”江植说的很简短,讲完电话就问我要喝什么。 我说喝白水就行,江植好像是很鄙视我的笑了一声,然后起身去点单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我的手被他拉着握上了一个玻璃杯,我能感觉到杯子里温热的温度,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是加了柠檬的白水。 他等的人很快就来了,我听声音感觉是个中年男人,那人坐下后,江植就跟他开始入了正题。 我听了几句后才大致判断出,和江植见面的这人应该是那个旅游杂志的人,因为他们一直在说什么新年活动,中年男人还很高兴的跟江植说出了他那期杂志后,官方微博上很多人留言,领导很满意。 我听到江植的笑声,都能想象出他脸上的孩子气,我听着他的笑声,自己的嘴角也跟着往上翘,我意识到后赶紧控制住自己,握着那杯水连着喝了好几口。 “我这次跟你们合作就是为了年底的公益项目,现在快十一月了,得抓紧了,很多具体事情都该落实了。”我听到江植不紧不慢地说话声,他的声线条件真的很好,一本正经说话时,挺有魅惑人心的本事。 “是,所以才约你定一下具体时间,还有我们听说你父亲江总最近打算投资旅游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中年男人口气里透着期待,问江植。 “你们消息还真是灵通,我只是听我爸说过,具体不了解,不会是因为我,他的商业运作都很专业的,我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江植淡然的回答,我听到他说完喝了口咖啡。 他们接下来又聊了很多,最后中年男人离开时,像是不经意的问了下我是谁,江植回答说我是他的朋友。 等那人走了,江植用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唉,我们再坐一会儿,你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吧” “我没事。”我回答他,说完却笑了起来。 江植纳闷的问我笑什么,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笑,就是刚才脑子里想事情忽然想到我车祸之后竟然没断胳膊断腿,还能坐在咖啡馆里就笑出来了。 “你不是把脑子撞坏了吧,神经病。”江植听完我的解释,嘲讽的说着,说完他沉默了。役沟节扛。 我不知道他在干嘛,就问怎么不说话了。 江植声音幽幽的飘进我耳朵里,“我在看你,怪姐姐。” 他的话像是提醒器,一下子就让我回到了现实,让我记起了自己是谁,我难得放松的心再次紧了起来。 我忽然问江植,“你跟那个向小姐怎么样了,你不用陪着她吗,她父母回澳门了吗” 我听到江植在我对面,很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曾春夏,你听说我要结婚了,没什么感觉吗”江植还是幽幽的口吻,不答反问。 我喝了口水,“恭喜啊,她没像你说的那样坐着轮椅,看上去很好。” 江植的呼吸声似乎更重了,有点呼呼地,让我假想出一个小孩子生闷气的样子。 我还想起了,向泳恩用蹩脚的奉市话,冲着手机叫的那一声“混球“。 “你们见过了,你觉得我跟她般配吗。”江植问我,好像身体离我挺近,我感觉到他的声音变大了很多。 我笑着回答,“见过了,般配。” 江植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声却很短。 “是般配啊,都是游戏人生的主儿,她玩她的,我玩我的,以后结婚了反而更方便。”江植很用力的对我说着。 “你那期杂志我也看到了,江总拿回家里一份,你是偷着早就回国了吧,你在国外学的什么啊。”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多了解一下江大少爷,趁着他对我态度还算不错,尤其咖啡馆这种地方也很容易让人打开话匣子。 “是啊,在我爷爷家我跪在那儿,你以为因为什么,我爸知道我偷着回国的事情,家法伺候了。”江植的语气开始懒懒的,我知道当时的执行家法的场面绝对不会像他现在说起来时这么轻松。 “我在国外学的是企业管理,我爸逼着我学的。”江植补充了一句,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没再问别的,点了下头沉默下来,心里开始重新回到了我一直的那个状态里,我提醒自己别忘了我在干嘛。 江植对我的突然沉默听不满,等了一阵见我没再继续对他的事情感兴趣问下去,就冷冰冰的说要走了,然后伸手就过来拽我起来。 我跟着他重新坐进车里,他又帮我扣好安全带,车子开起来之后,我问是送我回家了吧,他只回了一句是,一路上再也不说话了。 我们再一次下车时,我直觉感觉回的一定不会是我租的那个房子,因为气场感觉不对。 果然,江植拉着我往前走,边走边对我说,“曾春夏,你待会儿要进去的地方,知道是哪儿吗你知道我不可能送你回家的,你猜猜。” 我小心的跟着他走,想不出来他带我去的是什么地方,干脆不猜,闭紧嘴巴不出声。 磕磕绊绊迈上了几级台阶后,江植拉着我站住了,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声音愉快的说:“这里是我结婚的新房,带你进去看看,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探望 听着耳边开门的声音,我没动。 “我眼睛又看不见,进去也是浪费时间。”我抬手摸摸眼睛上的纱布,拒绝跟着江植进去。 “这房子我都没进去过,让你进去看看,不高兴了也是。又不是你的新房,那就别看了。”江植松开拉着我的手,我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朝台阶下面而去。 “哎。我”我本来想叫住江植,跟他说你先走了我看不见要怎么下去,可是听着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就没往下说。 我站在原地寻思了一下,突然一屁股坐了下去,我用手摸索着冰冷的石阶地面,坐下后试探着一点点往台阶下面移动,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比较安全的下台阶办法。 很顺利的移下去了一层台阶,我停下来把手握在一起,台阶好凉。摸了这么一会儿就感觉冻手了,我好像还摸到了一些雪,估计是之前留下来的残雪。 雪在手上很快就化掉了,我把手在衣服上随便一抹。又开始往下移动,这回我一起到底中间没停,等我用脚再也探不到下面还有台阶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面还觉得挺舒服的。 看来我的适应能力就是强,眼睛看不到怎样,我还不是靠自己下了台阶。 我把手举到嘴边哈着气,正使劲搓着手,忽然觉得身边一阵风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靠近过来。 我停下动作,侧头仔细听动静。 “你还真行,佩服”江植语气不善的冲着我说,我被他一把拽起来,之后他又狠狠地把我胳膊甩开。“你行,你行你自己回家吧” 他说完还真的就走了,我能到脚步声远去。没多一会儿又听到了车子发动开走的声音。 我双手握拳,蹙紧眉头,他真的就这么走了,把我扔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混蛋”我开口骂了一句,马上又想到了向泳恩说的那句混球,心里堵得要命。 我站了半天,想自己要怎么办,怎么离开这个地方,这里似乎很安静,我都没听到什么声响,也没人经过,我心里烦躁起来。 我推测这里应该是什么高档小区或者郊区没什么人的地方,有钱人的房子不都是在这类地方,要是小区还好,巡逻的保安应该很快会发现我,那我就可以求救了,可要不是小区的话,那就不好说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我了。 我低下头,伸手在兜里摸手机,可是把手机拿在手里我就笑了,我看不见要怎么打电话,有手机也没用。 可我刚把手机又放回兜里,就听到了来电铃声,我摸了半天也没能接听,手机响了很久后短暂停了一下,之后又接着响起来,看来找我的人很急。 我也很急,可是看不见没办法,触屏手机想闭着眼睛打开不是容易事。 手机一直在响,我心烦的在上面试着想把屏锁打开,正忙得咬牙切齿时,手机一把被夺走了,我僵着动作喊出声,“谁啊” “你不是行吗,行怎么不接电话啊,打不开”江植凶巴巴的在我耳边低吼,手机很快又回到我手上,他用力抓着我让我把手机举到耳朵边,“接” 我听到手机里传来跟他一样的说话声,一下子反应过来,打电话给我的人就是江植。 我把手机放下来,摸索着挂断,沉下脸,抿紧嘴唇不说话。 他这么耍我很好玩吗,混蛋。 很久我跟江植都不说话,直到我感觉自己冰凉的手被也没比我热多少的手掌包裹住握紧,江植先开了口,“走吧,我送你回家,这回是真的。” 我面无表情跟着江植往前走,我还是不说话,他把我抱进车里坐下,系好安全带,他也什么都不再说,沉默着发动了车子。 他这回还真的是把我送回了我租的房子,开门进屋,他拉着我坐到了床上,我听见他在屋里来回走着,终于忍不住问他在干嘛呢。 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他的声音,“看看你家里有什么,你冰箱里都不放瓶装水吗,你不喝水啊” 我听着冰箱门被打开关上的声音,少爷还以为我这样的人生活习惯跟他一样,我哪里会在冰箱里放价格不菲的矿泉水,我是要烧自来水喝的啊。 “我都是烧水喝,你要渴了就回家去喝吧,谢谢送我回家。”我从床上站起来,刚想凭着记忆往厨房走,就被江植喝止住了。 “那我烧水,你别动。” 我没听他的,继续慢慢往厨房挪,“你不会烧,我自己来” 我的肩头被用力摁住,“你知道我在德国英国的时候怎么过日子的吗,烧水有什么难的,你给我回去坐着。” 等我真的喝到江大少爷亲手烧好的热水时,不知道是被热气熏得还是因为别的,总之感觉鼻子发酸有点痒。 “你一直住在这地方吗”江植坐在我身边,问我。 我点点头,告诉他我来奉市后搬过五次家,在现在这个房子里住的最久。 “我爸,以前都是来这里跟你见面的。”江植居然提起了这个。 我稍微想了一下,又点点头,“是,他从外地回来都会到我这里呆一下。” 江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听说要不是你出了车祸,他打算让你去鱼泉的,不做保姆了,在那边公司里上班,你知道吗,你愿意” 我听出他最后微微上扬的尾音,里面充满了不满的意味。 我并没给江海涛明确的答复,我也没来得及跟他说起这件事就出了意外,江植现在这么一问,倒是提醒我考虑一下这个了。 我想去鱼泉吗,去江海涛的公司这是个需要两面看的事情,也许是好事也许会坏事。 “算了,你不说算了。”江植似乎很没耐心等我回答,他说完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我感觉他是站到了窗户边上。 晚一些的时候,江植逼着我收拾了一下随身用的东西,还拿了几件衣服后,还是把我带出了家门,我也知道自己眼下的情况一个人的确是不现实,就没矫情跟着他。 他把我带回了五号楼,带我去了顶楼。 路上他打包了很多好吃的带回来,我们吃饱后,他领着我到了床上,我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和我的脸近在咫尺,在他又要吻我的时候,我扭头避开了。 江植没硬来,最后只是告诉我医生说了我现在不能洗澡,不能让眼睛接触水,我嗯了一声说我困了,既然不能洗澡那我就直接睡了。吗估布才。 江植马上很惊讶的对我说:“就这么睡了你知道自己多少天没洗澡了,你身上都” 我低下头吸吸鼻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不怎么清新,可是医生说了又能怎么样,我也不想给自己的眼睛添问题,早点好起来才是真的,不洗澡又不会死人,以前生活最难的那段日子,我也经常没条件每天洗澡,不也活得好好的。 我刚要解释一下,江植却离开了,我就听见卫生间里一阵水声稀里哗啦的,过了一阵江植又回到我身边,跟我说让我脱衣服。 我一怔,这话他以前也在顶楼跟我说过,可是那时跟现在完全两码事,他这时候难道想那个 “脱啊,我帮你擦擦身上,这样也会舒服点你脱不脱啊,不脱我来了。”他说着就把手伸到了我胸前。 “我自己来。”我挡开他的手,解开了一粒纽扣又停了下来,江植这时已经又回到卫生间里了。 我侧头听着他弄出来的响动,大声冲着他说了一句,“咱两身份弄错了吧,我才是你们家的保姆,你把水弄好我自己来吧。” 水声一下子没了。 很快,我手里多了条热乎乎的湿毛巾,江植冷冷的丢给我一句话,“你自己来吧。” 我自己简单擦了擦身上躺下睡了,这一夜居然睡得很好,难得整夜没醒过,我醒过来习惯性地摊开手伸懒腰,可是手一下子就在身边触到了一个身体,我吓了一跳,叫了一声。 身边的身体动了动,一只胳膊不管不顾的搭到了我胸前,压住我,“醒了啊,早上好,怪姐姐。” 是江植的声音,他昨晚他昨晚什么时候睡在我身边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睡得是有多沉。 “你”我抓住他的胳膊想要拿开,江植反而更用力。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的胳膊移开,我坐起来,感觉了一下眼睛,没什么不舒服的,可还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我用手小心的隔着纱布摸着眼睛,江植也起来了,我听到他下床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跟我说话,他说今天他要陪着向泳恩,会安排人过来照顾我,让我别出门就呆在屋里。 骤然听他嘴里说出向泳恩的名字,我还是愣了一下。 “不安排人也行,我就在这儿呆着。”我说着也准备下床。 江植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他开门出去,不知道干嘛去了,我摸索着站起来,凭着记忆还真的摸进了卫生间里,我开了水洗脸,很小心的避开眼睛周围把脸上洗了下。 刚擦干脸,就感觉到身边似乎站着人,我叫了一句,“江植吗” “我朋友家看房子的保姆会过来,你有事就让她帮你打电话给我,我马上要去机场接机,早饭等保姆来了再吃吧。”江植很平静的对我说着,说完就转身走了。 十分钟后,江植找来照顾我的人到了,江植给我们介绍之后,急匆匆的就走了,我觉得他要接机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向泳恩。 接下来的一整天不知道是我身体原因还是什么别的,我就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我问了保姆好几次时间,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七点多,我听到保姆接了个电话。 她接完电话跟我说,江植一个小时后会回来,她等他回来就走。 这位保姆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整天里我跟她都没说上几句话,除了必要的交流,她就像不存在一样。 直到跟江植通完这个电话,她才第一次主动跟我闲聊起来,她问我做什么工作,还问我眼睛是怎么弄伤的。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说我也是个保姆,是我的主人请了保姆来照顾受伤的我,这说出来会让她有别的想法吧。 没等我回答,保姆笑了笑又跟我说,“忘了跟你说,给江总开车的司机老汪,是我老公,江植他妈没了之后,我还带过他一阵儿呢。” 原来这样,我有些意外,冲着共处了一天的人叫了句汪嫂,告诉她我是江总家里的保姆,因为车祸眼睛伤到了。 “哦,你就是小曾啊”汪嫂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句,听得我心里怪怪的,看来老汪回家跟老婆说起过,可我有什么让他跟老婆说的呢,老汪绝不是会随便八卦主人家事情的人。 知道了彼此的身份,汪嫂开始变得健谈起来,她告诉我她一直在江植的朋友家里做住家保姆,最近那家人一起去澳洲度假了,江植这才把她喊过来照顾我,还说那份工作就是江植介绍的。 “我跟江植妈年轻时认识,我们那时候厂子里不行了,就出来一起做了保姆,江总原来也是司你看我话多了,晚饭我给你们做好了,明天我要是还过来,你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来的时候买好。”汪嫂提起江海涛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就打住转了话题。 我多少已经听明白了她跟老汪还有江家人的关系,他们年轻时都认识,起步没钱的时候就认识,算是知根知底的关系了。 既然认识得很早,那十七年前的时候,汪嫂也应该在鱼泉,也应该知道那场大火。 “汪嫂,你也是鱼泉人吗。”我试探着问汪嫂。 “是啊,你也是鱼泉的吧,好像听江植说过来着,这孩子爱吃我做的菜,偶尔会跟着老汪去我家,好像听他说过。” 我微笑着回答说我也是鱼泉人,出来很多年了,汪嫂又问我家里还有人在鱼泉吗,听我说就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她叹了口气,似乎欲言又止,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听着她的语气和声音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 正想顺着这话题继续聊下去时,入户门一响,汪嫂叫了声小值,我知道是江植回来了。 我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刚站稳,就听到江植说话,“这是汪嫂,跟老汪一家的,这是向小姐。” 我忘了自己眼睛看不到,正习惯性往前迈的腿听到江植的话,一下子磕到了茶几边上,很疼,我一下顿住。 门口传来汪嫂热情打招呼的声音,接着就是向泳恩用腔调怪怪的普通话叫了声汪嫂。 我慢慢站稳身体,茫然地看着门口。 汪嫂很快就离开了,临走我听到她问江植明天还用不用过来,江植回答说用,等关门声之后,我听着脚步声朝我走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了,我是向泳恩,还记得吧,那天在店里我们见过,和小瑶一起,听江植说你受伤了,我就过来看看。” 向泳恩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不过各取所需 “我还好,就是眼睛暂时看不见了,谢谢你来看我。”我不卑不亢的微笑着回答向泳恩,耳朵却期待着能听到江植说话。 江植到不让我失望,我说完他紧跟着开了口,“你坐。喝什么。”他这话是对向泳恩说的。 “春夏你坐啊,我在你对面已经坐下了。”向泳恩的声音轻轻柔柔,和她那些我未曾亲眼所见。但相信绝对真实的所作所为实在难以对上号。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几面,我倒是也不吃惊,像她这种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大小姐,想来难免有些怪异的脾气秉性,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也不算什么。 江植又问向泳恩喝什么,她说要没有带气泡的矿泉水,不一会儿我就听到脚步声走过来,我面前也放下了一瓶水。 接着我感觉江植应该是坐到了向泳恩身边,他们两个随便说了几句有关这房子的话,向泳恩又跟我说话了。 “春夏。我这人说话很直接,你不介意吧。”向泳恩问我。 我笑一下,“不介意。” “我觉得你不像是个保姆,那天在店里见你时就更确定了。我家里从小到大有过好多下人,可是我没遇到过你这样的。” 向泳恩还真是很直接,开门见山就给我来了这一句。 “向小姐,可我真的就是个保姆,可能在你们那里我们这样的职业被叫做下女,在这边一般都是叫保姆。”我不带什么情绪的回答她,说完听到江植那熟悉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声最近总是感觉很重。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对你很好奇,很想知道混球喜欢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向泳恩说完笑了起来,这一笑听上去开始显露出和江植的乖张极相似的感觉。 “你今天没喝酒呢就醉了是吧哎,时间不早了,你回酒店还是回我那儿。陪你一天我累死了,我要早点躺平。”江植打断了向泳恩的笑声,懒洋洋的下了逐客令。 向泳恩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大段话。可我半个字都没听懂,只能分辨出她说的是粤语,不知道她在跟江植说什么。 江植也用粤语跟她对话,两个人你来我往说了好半天,我只能像听天书一般听着,直到他们说了好半天后又说起了普通话。 “我们说过的事情,你自己跟春夏说吧,你不行我再来,我很识趣的,走了,不用你送我,她更需要你。”向泳恩磕磕绊绊的用普通话说完后,我听到了脚步声,也站了起来。 “春夏你别动了,我走了,再见。”向泳恩没多说别的,打了招呼又去跟江植用粤语说起来了。 我感觉到他们是故意在我面前说粤语,像是有回避我的话要说才这样。 江植还真的就没下楼去送向泳恩,我听到关门声后,江植很快就走回到沙发这边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眼睛难受了吗”江植用膝盖顶了一下我的腿,离我很近的问着。 我把腿移开,“挺好的,没什么感觉。” 我跟他说完这句,心头莫名的有些难受起来,不知道从何而起。 “没事就好,那我去洗澡了,太困了,我扶你去床上还是你继续在这坐着,看电视吗不对,听电视吗”江植语气很轻松的问我,就像我们是同住许久的家人。 我舔了舔嘴唇,还是决定直接问他,“刚才你未婚妻说你有话跟我说,什么事啊。” 江植没马上回答我,我听到电视机被打开了,里面正在播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电视剧,一个男人正在哀怨的诉说着什么,好长一段的独白,一直就听他在哪儿说。 江植听着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可笑的内容,我什么都看不见,也没觉得听到的电视声音有什么值得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他笑了半天才突然对我说话,“我明年结婚以后家里要请保姆,她说想让你去,就这事。”江植说完,又接着笑起来。 他们结婚以后,要我去家里做保姆我在脑子里一字一句把江植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眼前闪过向泳恩在名牌店里举着手机讲电话的神情,忽然我也笑了起来。 我没笑出声,可是脸上表情一定很大,我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勾起老高,我的面部表情此刻一定很夸张。 电视机的声音一下子没了,江植冷冷的问我,“你笑什么。” 我收回了笑容,可是没说我笑的原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干嘛会笑起来,又怎么回答他。 “你还真是怪人,我跟她说了你不会同意,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不愿意了,你去不去床上,我要洗澡呢。”江植说着走到我身边,也不等我说话,直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从沙发上扯起来,往卧室里拉。 这天夜里,江植没睡在我的床上,我一夜里总是醒过来,每次小心的伸手去摸身边都是空的。 我在半梦半醒中一直想着他问我去不去他结婚后的家里做保姆的话,折腾到早上才困得要命,我刚要睡过去,眼睛却毫无预兆的的突然刺痛了一下。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等了几秒钟后,刺痛感再次袭来,我马上紧张起来,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用手小心的摸了摸遮住眼睛的纱布。 我感觉不到现在的时间,大概判断应该还没到天亮的早上,我一动不动的感觉着眼睛上的疼痛,刺痛的感觉隔一阵就会来一下,虽然没一次比一次加重,可我不知道这状况意味着什么,咬着嘴唇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喊江植了。 我第一声喊的很小,就像平时面对面说话的音量,喊出口才意识到这声音他根本听不到。我清了清嗓子又大声喊了一遍,这回声音可不小,只要他不是在楼下,应该就听得见。 可是我喊完之后等了半天,屋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一室安静。 我决定下床去客厅,摸索着穿上鞋下了地,半天才移到了卧室门口,我扶着门框出去,又喊了一遍江植,还是没回应。 我摸着墙凭着感觉和记忆往客厅走,眼睛的刺痛感又一次发作时,我疼得蹲到了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的眼睛肯定不行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疼,我会不会瞎了啊,我正胡思乱想着,地面终于有了脚步声,有人朝我跑了过来。 我很快被江植扶住,他两只手用力抓紧我的肩膀,声音有些哑的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我的眼睛突然很疼之后,他马上把我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我就感觉他在屋子里快速跑着,很快有衣服披到我身上,几分钟后,我被他抱着出了门。 到了车上后,他开始打手机,我听到他说了我的情况,然后就发动了车子。 一系列的事情都在很短的时间里发生,我等车子开了一阵后才问他是不是送我去医院,江植这才说了话,告诉我是去医院,让我别担心。 我们很快到了医院,江植又是把我抱了进去,医生很快就过来检查,我听到他跟江植的对话,这才知道他是从家里被江植叫到医院来的,车里打的那个电话应该就是给医生的。 我眼睛上的纱布被护士揭开,我闭着眼睛能感觉到光亮,眼睛还在疼可是没之前那么厉害了,医生这时让江植出去,我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快速的捏了一下,一定是江植在跟我打招呼告诉我他先出去了。吗台吐才。 检查进行了很久,医生不让我睁开眼睛,我只知道最后眼睛又被纱布包上,我问医生我的情况,他没说什么,只是让护士送我去病房,然后打吊针卧床。 我躺到病床上,手上扎上吊针,过了很久才听到了江植的声音,他用手拢了下我额前的头发,问我还疼不疼了。 “好多了,医生怎么说”我很着急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 “没什么大事,医生说这是你这种情况会出现的正常现象,没事,不过你还得住院。”江植说得轻描淡写,可我听了一点不觉得没事,反而觉得他是在安慰我,实际情况一定没这么简单。 我表达了自己的怀疑,江植哼了一声回答我,“爱信不信真的没事,不过,对不起” 江植最后跟我说了声对不起,我纳闷的问他干嘛这么说,他半天也没回答,只是又重复说了一遍对不起。 我正想问明白到底为什么说对不起,江植的手机响了,我听到他走远去接电话了。 他这一去,再也没回来,护士给我把吊针撤了时我都没听见江植的声音,护士让我躺着别起来,之后很久都没人再过来跟我说话。 我心里烦,本来很困又睡不着,一桩桩事情在脑子里过着,我正想到江海涛让我去公司上班的事情时,终于听到有人叫我名字了。 来的人是汪嫂。 她说接到江植的电话就赶紧到医院来了,说住院这几天她会陪着我,我问她江植人呢,汪嫂说不知道,她还以为江植在医院呢。 不知道江植接的那个电话说了什么,他连招呼都没跟我打就走了,我没再问汪嫂,安静的在床上躺着,只期望着自己赶紧好起来。 我迷糊着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被汪嫂给推醒了,她在我耳边说有人来看我了。 我还没问是谁,一双温软的手就把我的手给握住了,我直觉这手是女人的。 果然,向泳恩的声音随着动作在我耳边响起,是她来医院看我。 可她怎么会来,我动了动想坐起来,就听见汪嫂跟向泳恩说医生不让我起来只能躺着,我的动作就被向泳恩给阻止了,她按着我不让我起来。 我也就继续躺着了,我问她怎么会来医院,她说是江植说的,今天江植跟她父亲约好一起,她见了江植问起我的情况,江植就说了。 汪嫂这时说出去买水离开了病房,我和向泳恩有些尴尬的冷了场,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我仰面躺着用手捏盖着的被角,琢磨着该跟这位向小姐说点什么,她倒是先开了口。 她直接就问我,“那件事,江植跟你说了吗。” 我明白她在问什么,我昨晚没给江植答复,这会儿又被向泳恩问,我想了下对她说,“我也不拐弯说话了,我跟江植的关系你一定知道,你觉得我会去你们的新家里的工作吗,或者我换个说话,你愿意一个跟你老公有那种关系的女人,在你家里吗” 我这话也够直接坦白,说完我都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不少,不知道向泳恩听了会怎么回答我。 向泳恩对这句话的反应很快,她先是咯咯的笑起来,之后一边笑一边贴近我说,“我当然知道啊,在国外那几年我就知道你了,只是那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他跟我上完床还给我讲他喜欢的女人如何让他着迷,你说他是不是个混球呀” 向泳恩就像是在说跟她无关的艳闻,语气里始终带着笑意,可我听了却笑不起来。 “你愿意的话就可以去我们将来的家里啊,我没意见很欢迎你,我跟他的婚姻也不瞒你,就是一场交易,大家各取所需,我不爱他。” 向泳恩说完,用她柔软的手掌在我手背上拍了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重回鱼泉 我对向泳恩的话不感觉意外,类似的话江植也说过,在他爷爷的宅子里,他跪在地板上跟我说过什么,我都记得。 只是,向泳恩说的和江植说的。有些对不上。 我想了想才对向泳恩说,“你跟他以前在国外就认识了,他不是这么说的。” 向泳恩听了。发出一个疑问的声音,隔了几秒后咯咯笑了几声,“混球还跟你说,我会坐轮椅是吧” 是啊,江植是这么说的,我没出声,只是露出无奈的笑容,等着听向泳恩接下来会怎么说。 “春夏,你不是个笨蛋,难道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你那么说吗你比我们大很多吧。可是对感情这东西的理解,你太单纯了告诉我,你爱过别人吗” 向泳恩蹩脚的普通话说着这么一番话,我听起来倍感怪异。 我爱过吗她说我在感情方面单纯还不如更直接点说我白痴。我三十年的人生里,经历过那么多别人一生可能也不曾遭遇的困境,绝望悲伤和仇恨,唯独缺少了爱过这种感情。 除了大学期间那次还未开始就戛然而止的萌动,我没爱过人,也不懂如何去爱。 年少时偷听到我妈对江海涛说出的那句“我爱你,我要跟你走。”在我心里留下了太深的阴影,爱一个人在我眼里总会带着一丝罪恶的味道,我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不对,可是无力改变。 尤其决定接近江海涛以后,我已经不奢望自己还会被人爱,我会去爱别人了。我的所谓爱情,只有逢场作戏,刻意为之。 向泳恩的话。把我埋在心底从不去触碰的东西,翻了出来。 “怎么不回答我啊那我就问的再直接点吧,你爱过江植吗。喜欢他吗”向泳恩等不到我的回答,把问题变得更尖锐了。 我苦笑一下,正打算用沉默应对向泳恩的逼问,病房里却出现了江植的说话声。 说话声夹在脚步声中,离我越来越近。 “说什么呢,你还真来医院了。”江植应该已经站到了向泳恩身边,他说着话,我感觉到自己的病床往下一沉。 “说你呢哎,你真的咒我了是吧,你干嘛说我会坐轮椅,你没跟她说我们在国外就认识吗”向泳恩语气很轻松,丝毫听不出不满的情绪。 我听到江植笑了起来,向泳恩随后也跟他一起笑,我看不到他们,可心里却在这阵笑声里隐隐觉得不自在。 病房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可我觉得自己和他们两个之间隔着什么,我离他们很远。 我离江植,很远。 笑声终于停下来,向泳恩问江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江植回了句回头再说,之后一阵沉默,向泳恩再开口时,就是跟我说她要走了,以后再见。 江植去送向泳恩了,我在病床上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觉得心口发闷,很想坐起来,可是想到医生护士的话,还是忍住了。 江植是跟汪嫂一起回来的。 我听到汪嫂和江植在说话,最后江植跟汪嫂说医院这边拜托她了,说完她跟我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我在医院里住了五天,汪嫂一直陪着我,可是江植却再也没出现过,也没有电话,我憋到第五天终于开口问汪嫂时才知道,原来江植这些天根本就不在奉市,他去了鱼泉。 第六天医生给我检查完之后,随着纱布在眼睛上一点点被揭开,我按着医生说的慢慢适应着睁开了眼睛。 医生陌生的男人面孔在我眼前出现,虽然有点模糊,可是我已经松了口气,我又能看见了,这点模糊医生说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就会彻底恢复。 我也第一次看到了汪嫂的样子,一个身材挺壮实的妇人形象,和老汪的样子往一起联想,说实话我没觉得他们有夫妻相。 汪嫂笑吟吟的看着我,连着声说我好了就好,我笑着跟她说谢谢,然后就把手机拿了起来,这段时间一直关机,我开机后手机一通响,好多消息提示。 我仔细看了一遍,全都是一些陌生的号码,估计都是诈骗电话什么的,我有些失落的放下电话,准备出院。 我没让汪嫂送我回家,虽然她一再坚持,可我还是没同意,最后我在医院门口给汪嫂打了车把她送走才自己往家走。 可我直到出租车司机喊我到地方了时才反应过来,我上车后跟司机说要去的地方,竟然是帝景华庭。 我下车站在小区气派的大门口愣了一阵,好半天后,我把手机拿出来,给江海涛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江海涛低沉的声音响起,“喂。” 一如往常的声音,可我听了总觉得那里有点不一样,很快我就明白了,的确是不一样,过去我们单独联系打电话时,江海涛不会这么开场,只说一个礼节性的喂,他过去都是直接叫我春夏的。 其实他对我的态度变化,早在江老爷子老宅那场火之后就开始了。 “我出院了,眼睛没事了,告诉你一下。”我简短的说明打电话的意思。 “哦,我知道了,你注意休息,后天我让老汪回去接你,你也准备下。”江海涛依旧是不急不忙的语调。 我皱皱眉,“接我去哪儿” 江海涛那边传来一阵他和别人说话的声音,他也没跟我打招呼,直接跟人说着话,我等了一阵才又听到他在电话里喂了一声,听到我的回答才接着说,他是让老汪接我去鱼泉。 江海涛的话带着命令的味道,我也没说什么不想去之类的话,顺从的回答说好,江海涛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我又回到了五号楼,先到了一楼毛莉家里,家里多日没人,我看了一圈没什么事情后就去了顶楼。 一开门进屋,我就想起来江植,他这么多天音讯全无,就像从我生活里消失了,除了我从汪嫂那里知道他在鱼泉,我没有他任何消息。 我出院,他也什么动静都没有,我总觉得这不正常,江植到底在干嘛呢。进了卫生间里,我又一转念,江海涛让我去鱼泉,江植也在那儿。 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我抬头看着卫生间里镜子,多日看不见自己的长相,这么一看居然有了点陌生的感觉。 更让我陌生的感觉是,我竟然会开始想念一个人了。过去的我,只会在夜里或每年某些特定的日子里去思念我爸。 我只思念死去的人,从来没想念过活着的。 我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收拾洗澡,然后按着医嘱躺上床休息,让眼睛别太累。 隔天的中午,老汪来接我了。 车子开上了高速以后,不爱说话的老汪还是沉默着开车,我就拿汪嫂先开了话题,我说住院那段多亏汪嫂照顾我。 老汪笑了,看我一眼说不用谢,之后又闭上嘴不说话了。 我又问到鱼泉要多久,老汪说两个小时就能到,这回他没冷场,几秒后就主动问我,多久没回过鱼泉了。 我想起最初跟老汪在车里单独说话的那一幕,想起他拿给我看的那张旧照片,眼睛看着车窗外单调的高速路面说,四年了。 “鱼泉变化可大了,这次回来有不少人要见见吧。”老汪问我。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鱼泉有人需要我去见吗,或者说有人在等着我去见吗当然有,可惜都是死人了。 到了鱼泉,车子开进市区里时,我终于明白老汪说这里变化很大是真的,不过几年没回来,街面上已经让我有了陌生感,到处都在盖房子修路,行人的神色都很匆忙,原本生活节奏不快的鱼泉也有了大城市的氛围。 “咱们鱼泉就是仗着旅游资源啊,这两年一下子就窜起来了,江总那个度假村将来开了肯定火的不行”老汪突然有了说话的兴致,开着车跟我兴奋地讲起来。 车子缓慢的在市区主路上移动着,我看着车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眼前有些模糊起来。 我这条路我很熟悉,许多年前的鱼泉还只有这么一条像样的路,那时鱼泉像点样子的商店娱乐场所都聚集在这条路的两边。 曾经的街心公园马上就要到了,我看着车窗外早就完全不一样的街景,还是很快辨认出了街心花园原来的位置。 “你看右边。”老汪这时忽然说话,让我往车子右边看。 我看过去,老汪在旁边问我还记不记得那里,那就是江总这次在鱼泉开发的那个项目,那个五星酒店就要建在这里。 我的手指紧紧扒着车门,眼睛死死盯着路边那一大片被高高的广告牌子围起来的地方。 那里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曾经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的地方,我死也不会忘记的。 “这边的公司快到了,江总让我直接送你去公司。”老汪在车子远离了即将建成五星酒店的地方后,又跟我说。 我也掩住了心头翻涌的情绪答应了一声,继续好奇的看着车窗外。 江海涛在鱼泉的公司坐落在老鱼泉实验中学对面,一座五层的独楼,老汪把车直接开到了楼后的院子里。 我从车里下来,有几个穿着职业装的人从楼里走出来,看见老汪都打着招呼,目光同时也都好奇的打量着我。 老汪也没跟这些人介绍我,他让我跟着他进了楼里,坐着电梯直接到了五楼,在电梯里短暂的时间里,老汪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他在犹豫,等我想问他怎么了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五楼,厚重的门缓缓打开。 我收回看着老汪的目光,随意往电梯门外看,电梯外面站着两个人,江植瘦削的身旁跟着一个年轻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沓文件样的东西,正在跟江植说着话。 江植站在电梯门外看着我,他眯着眼睛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视线最后停在我的眼睛上。 “能看见了” 我有点不自然的点点头,脚下却没动,直到老汪拉了我一把提醒我该下电梯了,我这才跟着老汪往电梯外面走,江植和那个年轻男人也几乎同时往电梯里进。 我们错身而过。吗台吗技。 我回头往电梯里看了一眼,有些日子没看见江植那张脸,他好像黑了不少,我正看着,电梯门开始自动关上,江植的脸一点点在我眼前被电梯门阻隔看不到了。 “江总在办公室等你呢。”老汪在我身前不远的地方喊我。 我赶紧跟上老汪,他领着我到了这一层的最里面,进了一扇大门后,老汪走到一张桌子前跟坐在那里的年轻女孩说了句话,女孩朝我看一眼,拿起桌上的电话。 我听到她恭谨温柔的叫了句江总,然后说了老汪回来了,放下电话后,她站起身去敲了敲桌旁的一扇门,然后轻轻推开门,跟老汪示意可以进去了。 我跟着老汪走进了江海涛的办公室,这也是我第一次走进他工作的地方。 江海涛正低头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什么,他戴着眼镜没抬头看我,只是沉声对老汪说准备一下去机场接接人。 老汪答应着出去了。 江海涛这才摘下眼镜抬头看着我,“能看清我吗” 他问了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一句话,我笑着跟他说能看清,然后迈步朝他走过去。 江海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了下旁边的一圈沙发对我说,“去那边坐。” 他从我身边走过,没碰我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白堂遇旧人 我和江海涛面对面坐下。 我四下打量着他的办公室,中式装修,符合他一贯的喜好。 “春夏,鱼泉变化大吧。”江海涛开了口。 我收回视线冲他点点头,“是啊,刚才路上很多地方我都认不出来了。对了,我看到你说的那个五星酒店了。” 江海涛笑笑,“你看到啦。明年开春就可以启动了,还有度假村的项目,明年会很忙啊。” 我看出江海涛有些疲色,“你要注意休息饮食,在这边怎么吃饭呢” 江海涛看着我,歪了歪头,“食堂师傅会给我单独做,不过味道一般,其他时间还不是跟在奉市一样,各种饭局。” “那我留下给你做饭吧。你想吃什么,今晚我就做。” 听了我的话,江海涛没马上回答,神色间有着片刻的沉凝。过了会儿他才说,“今晚不行,让你过来也不是要你做饭的。” 我抿了下嘴唇,看着他。 “春夏,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大学的时候你学的是室内设计吧。”江海涛问我。 “是。”对于这个我说的是实话,大学时我的确是在南方那所美院里学的室内设计专业,在被开除之前,我的专业成绩还一直保持着前三名。 可惜那都是什么年月的旧事了。 “酒店这个项目的室内设计部分,向家很感兴趣,这对于他们家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项目,只是两家如今关系不同往日,虽然要公开招标,他们也乐于参与一下。永恩”江海涛说到这儿停了一下,他语气淡淡就像我是他的工作伙伴或者下属,我听着心里已经往下一沉。 “永恩会负责这个设计。她不过是挂个向家的名字,具体事情还是需要更专业的人来做向家请了你原来学校的老师过来主持设计,老汪去机场接的人就是,你也就着这次机会,把专业捡起来吧。” 我原来的老师,是哪个我在脑子里调动出久远的记忆,可是大学的人和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一时也想不出会是哪个老师。 “我不行了,这么多年都扔下了,我本来也对这个不感兴趣,当年只是为了上学才选的那个。”我摇头苦笑,表示我不想再去做什么设计。 江海涛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坐得更加闲散,还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声音缓慢的对我说,“春夏,我这是对你好,你是聪明人应该懂。” 江海涛把话说成这样,我知道这已经不是我选择愿不愿意做的问题,他分明就是说明我必须按着他说的做,否则 我明白否则会怎样。 “我明白了,可是设计这行变化很快,我都这么多年不接触了,不知道还行不行”我用担忧的语气说着,眼睛盯着江海涛。 “试试吧,实在不行再说。”江海涛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说完后看我的眼神里多少又有了些往日的神色。 可我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如此安排我,离开办公室时满心忐忑。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保姆的身份改变掉,我跟着他的秘书往外走时一直想着这些。 小秘书领我到了隔壁的一间屋子,说江总让我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小秘书说完就关门离开了,我一个人站在了陌生的大屋子里。 环视一圈,这里应该是江海涛的休息室,屋子里有床有衣柜沙发,带浴缸的卫生间,估计是他工作忙时临时休息用的。 我走到床头那里,看到上面摆着一个相框,里面镶着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江海涛和佳佳的合影,另外一张有些旧,我蹲下去仔细看,上面是年轻时的江海涛抱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眉眼清秀,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应该是江植。 我用手指在小江植的脸蛋上摸了摸,没想到江海涛会把两个孩子的照片摆在这里,他在家里从来不让到处摆家人的合照,毛莉开始没问他就摆了好多,结果招来江海涛很不满的反应,毛莉为了那个还背后跟我抱怨过。 我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等多久,就索性干起自己的本行,简单把屋里收拾了一下,屋子里除了有点乱倒是不脏,我弄好后坐到沙发上,按着医嘱闭目休息眼睛。 我正想着江海涛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时,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这号码尾号是连着的四个九,这样的号码就是所谓的好号,我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向泳恩。 我接了电话,果然听到了向泳恩的声音。 “春夏,你到了鱼泉吗,我也在这边,你在哪儿呢”向泳恩语气极为亲切,好像我跟她原本很熟似的。 我起身站到窗口,看着窗外说,“刚到,在江总公司呢。” “是嘛,那你等我,我马上到。”向泳恩说完,也不管我答不答应,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向泳恩打来的,她说自己就在公司一楼,问我在哪里。 我没说自己在哪儿,听着电话出了屋子,那个小秘书见我出来马上站起来,我冲她摆摆手,朝电梯走过去。 “向小姐你在一楼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我挂了电话,这才对追过来的小秘书说我下楼去见向泳恩向小姐,麻烦她跟江总说一下。 小秘书一看就知道向泳恩是何许人物,听我说完微微吃惊一下,可是没多问只是说好的。 我到了一楼,很快就看到了向泳恩,她一身白色长款大衣,很是醒目的站在大堂里。 而她的身边,还站着同样招人注目的江家大少爷。 我脚步放慢了一些朝他们走过去,江植跟她在一起,他们但从外表看上去的确很养眼,就连两人脸上那种乖张的气质都那么相似。 他们才是一类人啊。 向泳恩看着一身黑衣的我,笑着说,“你眼睛亮亮的,应该没事了。” 我微笑着说是好了,只要注意休息就没什么大事了。 “你的车祸还真是”向泳恩提起了我车祸的事,可刚说了个开头,就被江植打断了。 “今晚要喝酒,你司机过来了没有。”江植搂住向泳恩的肩膀,低头温柔的问着。 向泳恩仰着头,用手钩住了江植的脖子,说了句粤语,我听不懂,就把头转向了一侧。 “那就走吧,忙了这么多天,我快憋死了”江植懒懒的又说了一句,我听到向泳恩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也一起吧,都是年轻人,有你认识的。” 我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扒拉了一下,抬头一看是江植,刚才的话他是跟我说的。 “我就不”我正要拒绝,向泳恩放开江植,过来一把拉住我,说她要我必须去。 我就这么被硬拉到了向泳恩的车上,她跟我一起坐进了车后座,然后让司机开车去“白堂”。 我看到江植也坐进了他那辆越野车里,他的车就跟在我们后面。 “白堂是哪儿啊”我在车里问向泳恩。 她正在低头看手机,看都没看我回答说是鱼泉这里最好的会所,今晚的聚会就在那儿。 外面天色还很亮,可我却跟着一位大小姐要去什么会所的聚会,我心里发堵,看着车外想了想又问,“向小姐,你们朋友的聚会,不适合我这种身份的去吧,我出来也没跟江总说一下这不好,要不我” 向泳恩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说,“我跟江总说过了,你别紧张,今天聚会的人你认识几个,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更不安了。重回鱼泉的开头,充满了我无从掌握的未知,尤其是向泳恩看似对我很亲切的表象,我不知道这地下藏着什么真正的心思。 车子走了很久才停到了一个住宅区的楼下,我跟着向泳恩下车,江植的车也缓缓停到了旁边。 两台车子很快就被人开走了,向泳恩指着面前的一个全白装饰,门口没任何标识的大门对我说,这就是白堂。 我和向泳恩走在前头往里进,江植默默跟在我们身后。 一进门才知道,外面看起来丝毫不起眼,可是里面却别有洞天,我一进来就被一片片白晶闪眼的光晕弄得有些头晕,所有的工作人员也都穿着白色衣服,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身黑。 “我们先去换衣服,走啊。”向泳恩拉着我就走,我这才趁机装作不经意的朝江植看了一眼。 他正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交给旁边的服务生,我看到他穿着白衬衫,正低头整理他手腕上的表。 “换什么衣服啊,向小姐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来这里要我干嘛。”我跟向泳恩朝贴着乳白暗花壁纸的走廊尽头走,边走边问。 换衣服,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在别墅里发生过的那些事。 他们不会又要玩那个吧,我厌恶的皱着眉头,看着向泳恩。 她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立时露出了里面裸肩低胸的小礼服,还是白色,好像就是那天我在品牌店里看见她试的那件。 她脱了大衣就直接扔在了脚下的淡米色地砖上,马上有个女服务员跑过来抱起大衣,我扭头看了一眼,手却被向泳恩扯着往前一拉。 “进来。” 我被拉进了一间屋子,里面摆着大大的一张梳妆台,也是白色,我感觉自己被各种白色包围。 向泳恩指了下屋子一脚对我说,“春夏,你去选一件白色的换上,今晚聚会的人都只能穿这个颜色,我补一下妆,你自便。” 她说着就坐到了梳妆台前面,不再管我。 我朝她指的地方看,那里挂着几件白色的衣服,下面还摆着好多双鞋子,旁边还放着一些配饰类的东西。 我不得不把这些跟别墅里那次联系在一起,我站在原地没动,转头看着补妆中的向泳恩。 她发觉我在看她,就从镜子里看着我问,“怎么了,没有你喜欢的” 这时有人敲门,向泳恩说了句进来,门一推开,小瑶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进来看见我,有点意外。 “春夏,你也在啊。”小瑶也穿着一身白,很简单的紧身裙子,头发高高竖起,戴着个小王冠的头饰。 我看着小瑶,似乎不用向泳恩说什么,已经能确定这个聚会是怎么回事了,我认为一定跟别墅里那次一样。 可是向泳恩怎么会我跟小瑶笑了一下,继续看着向泳恩,看她会怎么说。 向泳恩回头看了下进来的小瑶,“人都来了吗” 小瑶朝她走过去,也在镜子里照照自己,“没呢,老汪倒是快到了,我刚才听见他给江少打电话了。” 老汪居然也会来,我更加困惑起来。 “那就催催吧,客人要到了,我也马上就好,你去忙吧。”向泳恩继续对着镜子补妆,小瑶应了一声往门外走。 经过我身边,小瑶冲我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她出去后,向泳恩站起身走向我,她搭着我肩膀把我推到那一排衣服前,“快选吧要不就这件吧。” 向泳恩说着,从衣架上拿下一件白色绣暗花镶着明灰色包边的旗袍,举在了我眼前。 旗袍我心里暗自苦笑,今天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吧,她居然拿了件旗袍给我。 “这个需要量体裁衣的,要不换一件吧。”我知道自己换衣服躲不过去,可我不想穿旗袍。 “你试试嘛,也许合身呢。”向泳恩坚持着,我最后只好拿了旗袍去换。 衣服上身,虽然不能说很合身,可是基本还可以,我出来站在镜子前,向泳恩连声说不错,就这个吧,她又拿来一串珍珠项链给我戴上,最后用屋子里的电话叫来了一个人,给我梳头发。 我一直很安静配合的听她摆布,我在心里想好了,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一会会面临什么局面,既然躲不掉就冷静面对吧。 我的头发被盘起来,和身上的旗袍很协调,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晃神,想起了在别墅里那次,江植把我拉上二楼,我在卧室里跟他 “小曾,你不该把江植拉进来的。”我耳边也响起了老汪跟我说过的话,一下子回神过来,给我梳头发的人也正好问我发型可以吗。吗尽乐弟。 向泳恩就站在我身后,她笑呵呵看着我很满意的表情,我又自己简单画了个淡妆后,跟着向泳恩准备出去了。 她始终没告诉我聚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在我临出门最后一问的时候,神秘的跟我说肯定不会是让我失望的,我没法再问,只好跟着出去。 我们跟着服务生,上了二楼。 二楼的装饰比下面更显奢华,色调依旧是白色,我们才上楼,就看到另一侧的楼梯上也走上来几个人。 我一下子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老汪,他侧身上楼,弯着腰在跟身后的人说着什么。 我们两边的人最后在一个大厅的入口前重合了。 我站在向泳恩身后,看着老汪和他领上楼来的那几个人。 老汪也看见了我,可他没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微笑着跟向泳恩打了招呼,然后侧身跟向泳恩介绍他带来的人。 “这位就是向董请来的任设计师,任准,这位是他的夫人,左佑。” 我听着老汪的介绍,目光落向那位任设计师。 我看着他年轻的脸,终于想起来了,他的确是我念大学时的老师,教我们那一届的景观设计,没想到请来的会是他。 而她身边那位,我也认出来了,我曾经在她的设计公司里打过工,还是任准介绍我去的,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再见,他们已经结婚了。 我缓缓把目光从任准的脸上移开,低下头,我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他是否还能认出我是谁,可是看着他依旧年轻帅气但明显多了男人沉稳的那张脸,我心里滋味复杂到了极点。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上任老师,可偏偏就在如此意料不到的场合下再见了,他是作为被请来的设计师出现,而我呢 我低头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就在刚才我还满脑子全是那些见不得人的所谓游戏场面,谁想得到会这么又见到他。 我想心事的时候,两方人已经完成了见面介绍寒暄,就在我低头跟着向泳恩准备往大厅里进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久违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曾夏”这喊声冷漠之下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不得不抬起头,向泳恩这时也停下来回头朝我看,我眼角余光还看到大厅里,江植正朝我们迎过来。 我看着喊我的人,不带笑容的打了招呼,“你好左经理,我是曾夏。” 向泳恩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你们认识” 我点点头,“我以前念书时在左经理手下做过助理,很多年以前了,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 左佑依然认得我,还这么快就把我认出来了,我想起许多年前跟她的那些交集,竟然心里还带着一丝畏惧。 当然想起这个左佑,我对她更多的还是感激,毕竟是她让我知道了要实现自己的目的,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手段要如何去做到。 我至今记得她对我说过的话,“记住,不择手段你才会成功,你要学会利用女人的资本。” “是啊,没想到还会见到你,很高兴,你还记得她吧,当年是你学生里很出色的,你现在在哪家公司呢。”左佑轻描淡写的跟向泳恩说着,同时还看了眼她身边同样目光吃惊的任准。 “你们也认识”向泳恩笑着提高了音量,我看到江植这时已经走了过来。 关于我的话题暂时打住,大家的注意力随着江植的出现转移过去,又是一番彼此介绍。 我得以趁机平定下情绪。 大家都没再把话题扯回到我的身上,毕竟我不是这里的主角,我看着江植和任准并肩站在一起咯聊天,左佑虽然挽着任准的胳膊陪在身旁,可她那强大的气场还是显露无疑,明眼人很快就都能看得出他们夫妻之间,主动权掌握在谁的手里。 不过随着他们夫妻的出现我倒是放下心来,有他们在,这场聚会不应该是我之前担心的那种“游戏”了,看来就是欢迎他们远道而来的聚会而已。 就像向泳恩说的,我还真的在大厅里看到了几个认识的面孔,简桢桢的老公李芒在,那天游戏里的另一个人也在,还有就是小瑶了。 所有应该知道我是谁的人都没空理我,他们都各自忙着,我躲到了角落里,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心里寻思着向泳恩带我来这里要干嘛,她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来凑热闹吧。 有人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过去,走过来的是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白色西装套裙的左佑,她依旧几乎不露笑容的那副神情,看上去比几年前胖了一些,但是眼神一点都没变。 我暗暗吸了口气,迎了上去。 “左姐。”我按着她过去让我叫的称呼喊了她。 左佑盯着我的眼睛,“过得好吗” 她语气还是冷淡疏离,我笑了笑,“还好。”我又看了眼远处的任准,补了一句,“恭喜你跟任老师。” 左佑这回笑了,“谢谢。曾夏,你没做设计吧,改行做什么了” 左佑果然依旧目光犀利。 我又看看站在任准身边的那个背影,实话实说,“我在江总家里做保姆,江海涛江总。” 左佑扬了扬下巴,可是什么都没说。 “我会在鱼泉待一段,找个时间聊聊吧,你方便时给我电话。”左佑说着,把一张名片递给我,然后走开了。 她刚走开,大厅里又进来一些人,我看到向泳恩和江植一起迎了过去,左佑则和任准站在一处没动,看着进来的人。 那些人里出现了江海涛的身影,人们都朝他聚拢过去。 左佑跟任准不知说了什么,我看到任准朝我站的地方看过来,眼神明亮如昔,和我视线碰上后,他主动冲着我笑了一下。 我眼角发酸,也冲他挤出一个笑容。 江海涛这时已经朝左佑和任准走了过去,我看着他们握手说话,忽然唏嘘不已,虽能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在鱼泉这里站在一处。 接下来的时间,江海涛和左佑他们进了里面一间包房,江植和向泳恩也跟了进去,剩下的人都在大厅里,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吃喝聊着天。 我一个人继续站在窗边,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从这里能看见一处很高的建筑顶端亮起了霓虹灯,灯光闪烁之下,让我差点忘记这里是我的老家,那个曾经天一黑路上就没人的地方。 我身后有脚步声,即便大厅里放着音乐声我也听到了,我连忙转身,就看到江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你怎么不过去吃东西,那些人你不是见过了。”江植没离我太近,见我看到他了就停在了离我几步远的地方。 “算不上认识吧,自己呆着挺好。”我不想跟那种情景下所谓认识的人说话,有什么可说的呢。 “那个任准是你老师”江植又问我。 “是,大学教过我。” “你当年被开除跟他有关吧。”江植眼神别有深意的看着我,继续问。 我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尖。 江植居然能联想到这上面,我看着他,有一丝犹豫,重逢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时间去想要怎么面对那些旧事。 尤其是在江家父子面前,我要怎么说,毕竟左佑在门口那一句问,已经暴露了我们认识的事情,江海涛一定也会问的。 左佑会怎么说起我跟她和任老师之间的关系,我不确定,心里的不安渐渐强烈起来。 “别喝酒,小心点你的眼睛。我爸会让老汪来喊你进去,自己注意吧。”江植等了一下没听到我的回答,就落下这么一句,转身走了。 果然,不过一分钟之后,老汪就找到了我,他说江总让我去见一下请来的设计师,让我跟他走。 我跟着老汪进了包间里,江植这时还没回来,席上向泳恩的身旁有个空位。 江海涛见我进来就对左佑说,“左总,这是我家的保姆,工作能力很强,你不是想临时找个人照顾起居生活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小曾过去你那边。” 原来因为这个让我进来,我看看江海涛又去看左佑,他们也都在看着我。 “噢,听说左总和任设计师以前认识小曾的。”江海涛微笑着又去问任准。 左佑替任准作了回答,“是啊,小曾以前是任准的学生,很久没见过了,江总愿意割爱的话,我们当然乐意,小曾也不会有意见吧。” 我当然不会出声去回答左佑的问话,这种场合没我说话的份儿,我只是含笑看着江海涛。 江海涛朗声笑起来,看着我对左佑说那就这么定了,之后淡淡的对我说,“你出去吧,一会儿老汪会去找你。” 我告辞从包间里出来,江植正要进去,他目光停在我脸上,有些疑问。 我什么也没跟他说,径直走了过去,又找了个角落坐下,等着老汪来找我。 刚坐下没多久,我却看见向泳恩朝我走了过来,我赶紧站起来,向泳恩穿着高跟鞋很快就走到了我面前,她笑着打量我,“春夏,你的身材真适合旗袍,里面的正事完事了,跟我走吧。” “不行,我要等江总的你刚才也听见了。”我冲向泳恩苦笑一下,没动弹。 向泳恩听我这么一说,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手机,摁了号码放到耳朵边,很快我听到她叫了声江伯伯,然后直接就说了要带我去玩儿的事情。 在我吃惊的表情里,向泳恩把手机递给我,“你自己听。” 我拿过手机放到耳边,叫了句江总,里面果然传来江海涛的低沉声音,“去吧,明天开始工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她的她 我被向泳恩拉上了白堂的三楼。 和楼下差不多的大厅里,除了两个守在门口的服务员之外,再无他人。 向泳恩继续拉着我朝大厅里面走,进去后奔着一角宽大的白色沙发而去,等我们都坐到沙发上了,向泳恩也不说话。拿着手机开始手指飞快的打着字。 我还没把这里看上一圈,小瑶就和几个男男女女陆续走了进来,他们的说笑声不大。时高时低的声音听上去充满暧昧。 “泳恩,可以开始了吧。”小瑶朝我们走过来,声音柔媚的问着。 向泳恩头都没抬,冲着小瑶扬扬手,“开始吧。” 小瑶看了我一眼,笑着转身而去,大厅里原本明亮刺眼的灯光很快就暗了下去,节奏明快的音乐声也跟着响起来。 有人把大厅的门也紧紧关上了。 我转头看向泳恩,她还在低头弄手机,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之前那么开朗了。她像是正皱着眉头,嘴角弧度也往下拉着。 一阵碰杯的清脆声响从音乐声里跳出来,我转头就看到小瑶和那些一起进来的男女正围成一大圈共同举杯,所有人都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们喝完酒。昏暗的光线里,我看到小瑶被她身边的高大男人一把拦腰搂紧到怀里,两个人就当众拥吻起来,周围人也没看他们几眼,似乎习以为常如此场面,之后也都各自组队,抱在了一起。 我大概猜到,这应该又是一场富家子的所谓聚会,就如同在江家别墅,在酒店房间里发生过的一样,可是向泳恩非拉着我来干嘛,还有,江植呢,难道他不参加吗。 我正想问向泳恩。她却先在我肩头轻拍了一下,“你别坐在儿啊,过去一起玩吧。听小瑶说比这厉害的你都玩过了,以后跟着他,这些免不了的我去打个电话,待会儿来找你。” 向泳恩说着站起身,脸色有些难看的朝通往露天阳台的那扇门走了过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坐在沙发上没动。 向泳恩已经推来门走到了阳台上,夜风顺着门吹进大厅里,吹得门边的白色纱帘飘了起来。 大厅里的空调开得很足,陡然吹进来的凉风迎面而来,巨大的温差让我浑身一抖,我站起来想过去把门关上,刚靠近门边,就听到外面阳台上的向泳恩,突然大喊了一声,“你怎么可以这样” 大厅里其他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乐趣里,没人听到或者听见了也不关心,我扭头看他们时,每人朝这边看过来。 她这是怎么了,在跟谁喊呢,我看着向泳恩露着雪白的肩膀就这么站在寒风里,她的肩膀剧烈抖着。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向泳恩内心里一定很不快乐,她那些笑容和明朗的神色都是一种伪装。 她的不快乐,也应该不是因为江植。不知道为什么,无凭无据我就是这么认为。 向泳恩再也没说话喊叫,她就背对着我,迎着刺骨的夜风站在栏杆边上,举着手机。 我小心的把门半关上,转身想坐回到沙发上时,一回身差点撞上一个人,我一惊使劲仰着头想看清眼前,可是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被人按住肩膀,朝后猛地推到了墙边上。 等我看清面前是江植时,刚要开口,他抢先用手把我的嘴给捂上了,然后就目光直直的盯着我看,不说话。 看了我一阵儿,江植才微微侧头往旁边门外瞅了一眼,然后凑近我耳边低声说,“你要是不想再看到一次有人跳楼的场面,现在就出去,把她弄进来。” 我一怔,肩头上随之一松,江植放开我,目光淡淡的透过半开的门缝,往外阳台继续看着。 我想起了胡姐在小花园里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在酒店卫生间里打扫现场的场面,赶紧开门走到了外阳台上。 可他怎么不自己出去把向泳恩拉进来。 向泳恩还是那个姿势站在原地,我的出现也没让她转身看看,我几步走到她旁边,看到她妆容精致的一张脸上,早已经泪水横流。 我小心的往栏杆下看了一眼,三楼不算高,可是要真的掉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试探着轻声喊了下向小姐,向泳恩眼珠转了转朝我看了看,她还在流泪,一直举着手机在耳朵边上,可我莫名就觉得她的手机不会正在通话状态下。 “你穿这么少站在风里会感冒的,我们进去吧。”我谨慎伸手去拉向泳恩的胳膊,她没躲开,我赶紧用实了力气,拉着她回到了温暖的大厅里。 才一进来,江植就把向泳恩搂到了自己怀里,动作自然熟练。 “又给她打电话了”江植轻轻拍着向泳恩的后背,问她。 向泳恩没说话,只是趴在江植的怀里,身体颤抖着。 我觉得这时候自己还站在他们身边有些多余,就低下头准备走开,江植也没出声留我,我没回到沙发那边坐下,一时间特别想喝酒,就直奔着摆满各种酒饮的自助餐台走了过去。 大厅里这时的音乐声开始震撼耳膜起来,小瑶在哪里我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只看到几个人在餐台那边空场的地方动作各异的奋力扭动着身体。 我随便端起一杯酒,大口喝了下去。 烈酒入喉,我起伏的情绪随着喉咙里辛辣的感觉,一点点平复下去。吗叉肝弟。 他们之间,究竟怎么回事我望着江植和向泳恩依旧搂在一起的身影,又喝了一大口酒。 在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热的时候,向泳恩似乎恢复了正常状态,她跟江植并肩走到我眼前,看着我笑了笑,也拿起一杯酒跟我说,“你不喜欢这里吧。” 江植的目光从走过来就有些阴沉,我看到他盯着我手里空了的高脚杯,想起他之前跟我说过让我别喝酒小心眼睛。 可我刚才根本就没想到这些,只想喝酒想找点刺激的感觉。我甚至在喝酒时都忘记了,医嘱不允许我喝酒的。 我生来酒量就很好,想喝醉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既然都喝了,就别想医生的话给自己添堵了,我任性的想随意一把。 我看着向泳恩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很苍白的脸色,“是不喜欢,这也不是我这种人能玩得起的,我想回去了。” 向泳恩点点头,“我也是,今晚没心情,咱们走吧。”她说着仰头去看身边的江植,江植也点了下头,目光移回到向泳恩身上,搂着她就往门口走。 我跟在后面,旗袍让我迈步大不起来,这件的开叉不像之前在别墅里穿的那么高,我好不容易才能跟紧在他们身后。 一出了大厅,里面的喧嚣很快就被很好的隔绝掉了。 我们三个人到了楼下门口,服务员恭谨的把外套拿来给向泳恩披上,江植也是,只有我进来时把衣服脱在了那个试衣间里。 我正想说去拿衣服,有个男服务员已经拿着我的衣服走了过来,我披上自己的黑色外套时,向泳恩和江植已经开门走出去了。 我检查下自己的手机没落下后,赶快跟了出去。 送我们离开的是一辆宽敞的商务车,很像电视里看到的那种明星的保姆车,我上车前,江植已经搂着向泳恩坐了进去,我坐到他们对面,拿着手机低着头。 车子开起来,向泳恩又用粤语跟江植说起话来,我听不懂正好也趁这时候给老汪发了条信息,问他我今晚住哪里。 之前江海涛没告诉我怎么安排我的住处,我打算问清楚,然后让司机送我到地方就下车。 我觉得三人行这种事,还是不掺和进来为好。 我正等着老汪的回复,江植却突然对司机说:“先到公司的员工宿舍,然后送我们回家。” 司机应了一声,我抬起头看着江植,手机这时也收到了老汪的回复,我又低下头看消息,老汪跟我说今晚先住在员工宿舍,以后的明天再说。 我没再回复,握着手机不出声也不抬头。 “春夏,听说你做家常菜很好吃,这几天要找时间尝尝了,正好让你看看我和江植在这边住的地方。”向泳恩很平静的跟我说着话,她靠在江植的胳膊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是很难把她跟之前那个在夜风里流泪的人联系在一起。 “好,不过江总安排我过去照顾任设计师,就怕没时间。”我回答向泳恩。 她连声说着自己差点忘了这个,然后又用粤语跟江植很快的说起来,我再次把头低下去。 车子很快靠边停了下来,司机跟江植说员工宿舍到了。 我一听就做了要下车的姿势,同时跟向泳恩说我住在这里要下车了。 我刚一下车,就看到江植也开了另一侧车门下来,他俯身跟车里的向泳恩说送我过去,之后拉上车门看着我,“走吧,我送你。” 我瞥了眼江植身上并不厚实的大衣,本想说不用,可是话到嘴边忍了回去,我的确不知道员工宿舍在什么具体位置。 我跟着他走,刻意走在离他半步的身后,夜风阵阵吹来,我这时才对这个我出生的地方有了些熟悉的感觉。 小时候冬天晚自习放学往家走,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夜风里独自骑车走过多少回,很多同学都会有家人来接,可我从来都是自己。 往事又开始在心里沉沉浮浮起来,我不知不觉就被江植的大长腿拉了下来。 等我发觉他站在前面等我时,赶紧小跑着跟上去,露在旗袍下摆下的腿冻得生疼。 穿成这样的女人,就不该在夜风里走路,那应该是过着出门就上车,进门有暖室生活的女人,才穿得起冻得起的。 而我是什么,我不是拥有那样生活的女人。我在心里自嘲,跟上江植问他还有多远。 江植吸了吸鼻子,我看得出他也很冷,他穿的不多,就像我说的那种女人一样,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在冬天也极少穿什么秋裤之类的,他们似乎从不需要那种御寒的东西。 出门豪车,入室豪宅,温暖随身跟着,当然不用像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要把自己包暖和了才能去奋斗。 “从那个门进去就是,你能走快点吗。”江植声音里带着颤音对我说。 我往前看看,看到了一个半开的大门,就对江植说那我自己进去就行,不行再给老汪打电话。 “你快回车里吧。”我冲着江植一笑,低头就往那个门口跑过去。 “站住。”江植喊了一声,很快走到我前面,把路挡住了。 我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把手放在嘴边哈着气,抬头看着他。 “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晚上没吃什么,你做饭,家里东西很全,不像在别墅那里什么都缺。”江植看了我几秒,嘴里吐出长长的白汽说着。 他跟向泳恩住在一起,我不想去,我也饿也没吃东西,可我可以忍着。 但是还不等我拒绝,江植已经拉着我往回走了,我们很快就回到了车子边上,车门被里面的向泳恩拉开,她笑呵呵的看着我,居然说:“就知道会这样,赶紧上车吧,我快饿死了。” 我重新坐回温暖的车里,看到向泳恩表情古怪的看着我笑,再看看江植,他绷着脸一脸严肃的侧头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唇线紧紧绷直,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一对怪人我心里暗自腹诽,在车子开到他们住处之前,也不说话了。 司机把车直接开进一个小区的地下车库,我跟着他们下车,坐电梯到了十八楼。 向泳恩开了房门,江植率先进去,我也跟着向泳恩进屋。 江植进屋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屋门口,向泳恩脱了高跟鞋,光着脚领我直奔厨房,让我随便看着做之后,也出去了。 厨房是敞开式的,我看着向泳恩朝跟江植消失的相反方向走去,不由得苦笑一下,开始看看有什么能做的东西。 刚打开冰箱,就听见江植大声喊了一句,“曾春夏,我要吃蛋炒饭” 我找到电饭煲打开一看,是空的,没有米饭。估计他们之前也没再家里怎么吃过,不过冰箱里倒是有鸡蛋和葱,还有两把小油菜,一根胡萝卜都很很新鲜。 只是不知道不做饭的两个人,冰箱里买这些放着要干嘛。 没有米饭难不倒我,我找出米把米饭蒸上,然后把蛋炒饭的其他配料都准备好,等热腾腾的米饭一出锅,就开始按着吩咐做蛋炒饭了。 我刚把鸡蛋炒好,换了家居服的向泳恩就走进了厨房,她看着电饭煲里的热米饭,疑惑的问我,“我不做饭可是也知道,蛋炒饭是要用冷米饭的吧,你这个新做的要这么炒” 我微笑着低头切葱花,“你放心吧,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我没告诉向泳恩,直接用刚出锅的米饭做蛋炒饭可是我的一个当家手艺,说起这个,我又想到了左佑。 当年就是她冷着一张脸,在也是很寒冷的一个深夜里,用新做的米饭给我弄了碗蛋炒饭,还把做法教给了我。 她教过我太多东西我把胡萝卜切成肖定快放到平底锅里先炒一下,向泳恩皱着鼻子躲开去了客厅。 江植在表示要吃蛋炒饭那声喊之后,再也没现身,直到我炒好了饭,又做了一个汤,还清炒了那两把小油菜,他也没露头。 我把吃的摆在餐桌上,去客厅喊向泳恩,这才看到她手里握着电视遥控器,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向泳恩睡着了还皱着眉头,不知道是想着什么苦恼的问题睡去的,我正想把她喊起来吃饭,江植从走廊一侧走了出来。 他走到沙发边看看向泳恩,示意我别叫醒她,然后自己走到餐桌前坐下,我也跟着走过去。 江植看着他坐下位置前摆着的那碗炒饭,很不满的抬头瞪着我,小声说:“我不吃这玩意,你忘了” 我看一眼他面前那碗,默声把桌上另一碗拿起来跟他面前的换了一下,这时才小声说,“这碗不是你的,这个是。” 我给江植换的,是一碗特意没放胡萝卜丁的蛋炒饭,他说过不吃这个,我记得,没忘。 江植的眉头舒展起来,他闷头就吃,只吃蛋炒饭,对其他的视而不见,一碗饭很快就见了底。 我站在餐桌边上,看着他吃饭,似乎忘了我也饿着肚子。 向泳恩还在睡,我正拿着空碗要去给江植再盛一碗时,向泳恩忽然发出了一声呜咽声,声音很大,在屋子里陡然响起还挺吓人。 江植马上站起身朝沙发走去,我看到他蹲下去拍了拍向泳恩,目光柔和里带着怜惜,他没什么意外的神色,我想这种情况他一定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所以很淡定面对。 向泳恩依旧没醒,江植等了一下就起身离开,又坐回到了餐桌前。 可他没再继续吃,反而看看我让我坐下,我坐下后,他把我盛给他的那碗推到我面前,让我吃。 我没啰嗦,也真的是饿了,就闷头开吃。吃了一会儿,江植声音低低的跟我开始说话。 “那个左佑,你们过去很熟吗” 我嚼着米饭,“还行,我在她手下工作过,做设计助理。” “我听说她是个挺传奇的女人,她跟那个任准,他们去年才结婚,那个任准”江植忽然顿住话头,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抹着。 我不去看他,等着他自己接着往下说。 “你当年被开除,跟那个任准有关吧。”江植语气漫不经心的接着问,手指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我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没关系,他就是我的一个专业课老师,你还吃吗” 我扭头看着江植,眉眼不动。 江植慢慢摇了下头,他盯着我又说,“我爸让你跟着泳恩一起搞那个酒店设计吧,你不做保姆了,想改头换面了。” 我转头看一眼沙发上毫无动静的向泳恩,“我很感谢江总给我的机会。” 我的回答招来江植轻蔑的嗤笑。 我在心里也笑着呢,不管是做保姆还是再去做什么设计,只要能留在江海涛身边就行,我都能做。 “我给你的机会,你怎么就不要呢,我跟我爸”江植幽幽的声音问着我,我一转头想看着他,他却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没再把话往下继续说,他推开隔在我跟他之间的那把椅子,俯身朝我压了过来。 他攥着我的手腕让我不能动弹,嘴唇紧紧压在我的唇上,也不试图往里深~入,只是就那么狠狠的跟我紧贴着,我的嘴唇夹在他的唇和我的牙齿之间,很快就痛了起来。 可我没动也没躲,这一刻的痛感倒是让我觉得心里舒坦不少,我就像是个被虐狂,忍着身体上的痛,心里却实实在在的很舒服。 我闭上眼睛,忽然想要是我跟江植在雨乌一夜之后我没不告而别,那今天我跟他会是何种局面。 如果他不是江海涛的儿子,我也不是心怀叵测走进江家的保姆,那又会怎样 可惜,他就是江海涛的儿子,我也继续在心怀叵测留在江家,这就是我们的身份和关系。 想到这些,我脑子短暂的沉迷一下子清醒不少,我把眼睛睁开,看到江植正死死闭着他的眼睛,眉头轻蹙,似乎很痛苦的吻着我。 他在想什么呢 “你们干嘛呢,要不要我回避啊”向泳恩模糊的声音从客厅那边响起。 江植缓缓把眼睛睁开,也把我放开了,我连忙起身低下头,没去看向泳恩,江植又坐回到椅子上,我的余光能看到他的修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着。 “你醒了,快吃饭。” 向泳恩晃悠着身子走过来,我站起身往厨房走,听到她跟江植又用粤语说话,我心里起烦,站在厨房里不知道进来要干嘛。 江植忽然笑出声来,“向泳恩你变态吧,这时候你要去找她,你疯了吧,要是被你爸知道怎么办” 向泳恩声音依旧不那么清醒,像是说梦话般的,“我不行了,要么我再死一次,要么你帮我,让我去找她。” 我背对着他们两个听得纳闷,向泳恩突然又对我说,“春夏,我告诉你,我之前跟你说的话是骗你的,我跟混球没上过床,那次在奉市酒店里我也没有,是他们以为我们在屋里上了,你听清楚了吗” 向泳恩好大声音喊着,江植愤怒的骂了她一句,招来向泳恩咯咯的笑声不断。 我背对着他们没出声,可是心里却在听到向泳恩这些话之后,有种莫名的激动在往上涌,我甚至没觉察到自己嘴角下意识的那一丝笑意。 他们是不是真的上过床,我很在意吗我瞪大眼睛小心的吸了一大口气再缓缓吐出去,心口却还是突突的跳着。 “哈哈,我还没说完呢,干脆都告诉她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春夏,你听我说,你转过来听我说”向泳恩在身后继续喊着,江植的骂声也紧跟着,可是向泳恩根本不理他,我听到椅子碰撞地面的动静后,转头一看,向泳恩正从椅子上起来,朝我走过来。 她看见我回头看着她了,笑嘻嘻的站住不动了,她低头瞥了一眼身边的江植,转而笑得很是诡异的看着我。 “我有爱的人,不是这个混球”向泳恩说完这句,后面再说的话就又切换到了粤语,我不解的等她说完,目光看向江植,表示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江植一脸无奈又恨恨的表情,他仰头瞪了一眼向泳恩,语速极快的跟我翻译了一下向泳恩刚才那句粤语。 我听完,顿时愣住了。 “她是告诉你,她爱的人是女字旁的她,懂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心不够狠 趁早放弃 这天夜里,我独自睡在向泳恩的圆床上,她非要我睡在这里,自己蜷在客厅的沙发里,不肯进屋睡。 我给向泳恩拿了条毯子盖好,自己回到床上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江植跟我解释完向泳恩那句粤语后,向泳恩就一直笑着冲我点头,我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原来向大小姐的性取向是这样。 江植懒得再说什么,扔下我跟向泳恩,就回了他睡觉的屋子。 向泳恩也没跟我多说别的,只是看着我笑。笑得没心没肺,可我分明看到她眼睛里泛着水雾。 她躺在沙发上,手机就放在耳朵边上,像是随时在等什么人的来电,生怕错过了。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说实话我真不喜欢这种圆床,而且这床也太大了,总感觉自己像是躺在看不到边际的海面上,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我还是最喜欢上大学时睡的上铺,每天晚上把帘子一拉,那一方不大的空间让我很有安全感,当年我被开除离校时,其实对学校同学都没什么留恋的,唯独不舍得那个我睡了三年的上铺。 我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我准备明天早起,只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开始数羊。 可是肥硕滚圆的羊被我数过去三百多只后,我还是清醒的。 我从床上坐起来,愣了半天决定出去看看沙发上的向泳恩,自从看了她今天在白堂外阳台上那样子之后,再加上之前听到的那些话,我总是担心会发生点什么事。 我赤着脚下了地,开门走到走廊上,目光下意识先朝江植睡的那间屋子门上望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他已经睡熟了吧。 他并不怎么担心向泳恩。估计是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了。 我悄悄朝客厅的沙发那里走,客厅只开着一圈昏黄的小灯,我刚走了两步,就愕然发现向泳恩正靠着沙发背坐在那里,她根本就没睡。 从我的角度望过去,向泳恩披散着头发的背影,棚顶一圈射灯的光从上照下来,她看上去就像孤魂野鬼似的,让人看了心里起寒意。 她应该没觉察到我的出现,在那里丝毫未动,我也不敢贸然走过去了,小心翼翼的站在走廊里,看着她。 我正在心里寻思着向泳恩估计是在思念她的那个她时。江植的声音如同鬼魅似的在我耳后响起,我激灵一下扭回头,差点脱口喊出声,江植的手却比我的声音速度快,我刚发出一点声音,嘴就被他捂住了。 “喊什么,别让她听到了。” 我就这样被他捂着嘴,慢慢拖回到了卧室里,进门江植让我坐到圆床上,把门轻轻地关上后,这才回身看着我小声说,“她经常这样,你害怕了吧。” “没有,就是觉得你早就知道吗,我是说她不喜欢男人”我也压着嗓子说话,卧室里没开灯,我只能依稀辨认出江植的轮廓。 “嗯,我在英国的时候知道的,我头一次在伦敦遇上她,她正在学校边的酒吧里跟女人接吻。”江植说着,坐到了我身边。 我没马上说话,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江植轻笑了一声,“没事,她没去英国之前,不舍得死的。”他说完,往后一仰,躺在了圆床上。 我暗暗明白,向泳恩的那个她,还在英国,她这时候不睡,也许就是在等有时差的那个她吧。 我对时差没什么概念,就问江植,这时候英国那边是几点,他想了一下回答我,那边现在应该是下午五点多了。 这个时间,远在异国的那个她,知不知道向泳恩在等待她的消息呢,她们两个是吵架了吗。 “上回酒店里她闹的那次,就是人家跟她说分手,她那段时间从澳门跑出来到这边,也不知道怎么认识了小瑶她们,她跟着她们到酒店时吓我一跳,我拉她到了我爸包的房间,这丫头什么都敢干”江植说到这里,忽的从床上坐起身,我看到他脸上神色一凝,像是在认真的听着什么。 我没出声,很快就听到门外的客厅里,向泳恩很大声的说着英语,江植从床上起身开门出去,我跟着他,我们站在走廊里看着向泳恩。 这时的向泳恩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她听着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走着,讲话的声音很急躁,声音很大,目光完全没朝我跟江植站的地方看过来,就像我们根本不存在。 我听不懂她说的英语,除了那几句很明显的鸟语脏话,就只能从她的情绪上判断她很激动,我转头看看江植,他皱着眉,视线随着向泳恩的移动而动。 “她没事吧。”我问江植。 “没事,你去睡吧,我看着她,你在她会不自在的。”江植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向泳恩,跟我说着。 我很快回了卧室里,又一次躺下。 很奇怪,这回居然很快就有了困意,我强撑着眼皮想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可最后还是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光线已经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里透进来,我快速起床,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没有向泳恩的影子,我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我又折回来去敲江植住的房间门,也没人出声,我把门推开,房间里也是空的。 这时我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就回卧室拿起手机,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来电话的是向泳恩。 “春夏你醒了吧,我现在去机场呢,要离开几天,你可以继续住在我那里,进门的密码混球知道。”向泳恩声音有些沙哑,可听起来精神情绪都还不错,我不知道她昨晚后来怎么过的,想来那个电话的结局不算很差吧。 她说去机场,难道是要飞去英国找那个她我挂了电话这么想着,冷不防听到入户门一响,江植推门走了进来。 我看到他手里拎着打包盒,进门看见我没什么表情,只说公司九点上班,我最好八点半就过去。 他把手里的打包盒放到餐桌上,“和泳恩吃早点要多了,她今天回澳门,跟你打电话了吗” “刚打完,我还以为她去英国呢。” 江植看我一眼,似笑非笑的,“你赶紧的吧,我十五分钟后出发去公司。” 八点半的时候,我跟他一起到了公司,下车一进门就看到左佑走在我前面,江植叫住了她。 左佑回头,看到我跟江植一起出现,眼神里闪过一丝我久违的神色,她一贯冷淡的打了招呼,跟我们一起进了电梯。 我们都是去五楼,电梯上行,江植问起怎么没看见任设计师,左佑回答说他昨夜跟江总在一起,现在应该在五楼办公室。 我听到任准和江海涛昨夜在一起,心里忽然有些慌,任准是跟我过去生活有关联的人,江海涛不知道会跟他说些什么,有没有可能说起我。 我心烦起来。 电梯停下来,我走在最后面,左佑和江植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快到江海涛办公室时,那个年轻的女秘书已经迎了过来,问清来的人是左总后,就说江总在开一个视频会议,请左总先去会议室稍等。 江植陪着左佑去了会议室,我却被小秘书叫住了。 她跟我说,江总让我来了直接去办公室见他,我意外的看了眼刚关上的会议室门,跟着小秘书直接进了江海涛的办公室。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正看着面前的屏幕,屋子里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是从电脑里传出来的。 见我进来,江海涛微微点了下头,指了指沙发示意我坐下,他则继续看着电脑屏幕,偶尔会说话,问上几句。 我仔细听了听,他们说的好像是有关地皮的什么事情,电脑那边说话的口音都像是南方口音,江海涛说话的时候不多。 我低头拿出手机,打算看看新闻,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是江植发的,问我在干嘛呢去哪儿了。 我简单回了,“在江总办公室,他让我进来的。” 江植没回复,我就去看新闻了,大早上就全是一些明星综艺节目的八卦,我平时没怎么看综艺节目,看到这些热门新闻有点一头雾水,正看着,江海涛对着电脑说了句先按着他的说法去试一下,明天再接着谈,我赶紧放下手机,知道他的视频会议要结束了。 江海涛没马上跟我说话,我看着他喝了口水,然后闭上眼睛往椅子背上一靠,像是很累需要休息一下。 我站起来朝他走过去,脚步声让江海涛睁开了眼睛。 “昨晚你跟江植在一起”江海涛搓搓脸,坐直了看着我问。 “是,还有向小姐,向小姐让我过去的。”我如实回答,说完看到江海涛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略微点了下头。 “今天你就去任设计师那边,他们的生活起居最近你先照顾着,等他们走了你再到公司上班。”江海涛说着,又把眼睛闭上了。 “好,那我这就去吧。” 江海涛隔了几秒睁开眼,打电话把老汪叫了进来,让他带我去任准住的地方,还让我临走跟左佑先打个招呼。 我和老汪出了他的办公室,又去会议室见左佑。 左佑听我说完,笑着看我,“那好啊,我不喜欢住宾馆,谢谢江总安排了公寓,麻烦你了,曾夏。” 她依旧还是叫我过去的名字,那也是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太久没听人叫过,我对这名字都有了陌生感。 我跟左佑说话的时候,江植坐在会议桌的一端,始终低头看着手机,到我离开都没看过我。 老汪带我去了左佑住的地方,就在公司隔壁街上的一个小区里。 一套差不多两百平的平层公寓,装修简单,可家具的电器都是高档货,老汪跟我说这里是公司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左佑跟任准是第一个住进来的。吗厅以扛。 我正想跟老汪多说点话,他接了个电话说还有事就急急的离开了,我总觉得他是在回避我。 我简单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左佑他们带来的行李不多,书房里的桌子上倒是已经摆满了书籍资料,还有好多图纸。 我看着这些东西,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跟着左佑和任准赶设计碰方案的时候,左佑把任准说的结结巴巴的那些场面,就像昨天刚经历过。 可惜那些在我这里吗,早就已是物是人非了。 快中午的时候,左佑往公寓来了电话,跟我说中午要一起吃饭,我连忙说我可以在家里做,左佑说没那么多时间,然后跟我说了吃饭的地方,让我抓紧过去。 左佑选的地方就在这个小区外面,我到了的时候,左佑已经在了,我看到只有她自己,坐下后就问任老师呢。 左佑冷冷的目光看着我说,任准和江总在一起。 这是一家川菜馆,左佑依旧很能吃辣,她要了水煮鱼,菜上来埋头一直吃,也没怎么跟我说话,我也就配合着闷头吃鱼。 我知道左佑单独跟我吃饭,一定不会就只是吃,她一定是有话要说,就默默等着。 左佑放下筷子时,终于进入了正题。 她直接问我,“江总的儿子,跟你什么关系。” 我也放下了筷子,冲左佑无奈的一笑,“这个问题”我踌躇一下,然后简单的讲了下我跟江植有些荒唐的关系。 左佑听完冷笑出声,我知道她这样并非嘲笑我,她就是这样。 “江植跟任准挺像的,尤其是眼神。”左佑喝了一口水,手指在杯子边上摩挲,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闪烁,难得的出现一丝温柔。 我继续苦笑,很认同她这个说法,他们某些时候的确很像,只是任老师性情温和,不似江植这么乖张变化大。 “我刚认识你的任老师那会儿,他也会那么看着我,就像今天在会议室你离开时,那个江植看你的时候我一看就知道你跟他之间关系不单纯。” 面对左佑,我的感觉还跟当年几乎一样,她那双眼睛就像有透视功能,总能轻易看穿别人的心事。 她这番话,让我心里五味杂陈,一丝极微弱的喜悦迅速被其他情绪吞噬掉,他是江海涛的儿子,这个身份迅速让我冷静下来。 “怎么我没想错的话,你已经开始那个计划了”左佑盯着铜盆里红油油的一片,问我。 我只嗯了一声。 “呵,看来你的故事也挺狗血的。”左佑抬起头看着我,目光难得温和。 我除了对着她苦笑,似乎也说不出别的,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左佑说那句话,她却又像是早就看穿我似的,先把花说了出来。 “我半个字都不会说,你的计划跟我无关,我们只是认识过,你现在只是我的临时家政。”左佑漫不经心的说着,也不等我说话,喊了服务员买单。 我们出了川菜馆,她又说要喝杯咖啡去,我们走了一段进了街角的一个小咖啡馆。 左佑喝着咖啡,沉默的往窗外看着。过了半天,她才看着我问,“曾夏,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那个计划失败了,或者成功了但是却伤害了很无辜的人,你会后悔吗” 我舔了下嘴唇上沾着的咖啡泡沫,这问题我一直回避着,不问自己,也没人会问我。 可是左佑出现了,也问了。 “无辜”我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前闪过江植的脸,身体上似乎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他抚摸我的力度。 左佑突然伸手拍了下我的手背,她盯着我的眼睛,语调缓慢的说,“曾夏,你很像曾经的我,正在一条错路上大步狂奔你没跟我说过,你会有那个计划的原因,我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我跟你说说我的事儿吧”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一言不发的听左佑讲述着她的故事,那是一段跟任准跟家族旧事有关,恩怨情仇纠缠不清的故事。 我在左佑始终平淡的语调里听得心里百转千折,她讲到最后,嘴角终于弯了起来。 不是冷笑,是发自内心喜悦的一笑。 因为故事的最后,是她跟任老师从医院妇产科里手拉手走出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看不出来我胖了吗,四个月了,可是我的肚子没怎么大起来,他本来不让我来的,是我坚持,医生也说注意点没问题,我们想往北方发展,跟江总的合作很重要,我必须亲自来。”左佑把身上的羊绒大衣打开,拍了拍小腹说着。 看着左佑这副摸样,我既意外又替他开心,眼神不无羡慕的盯着她的肚子,“恭喜,怀孕了别吃那么辣,也要少在外面吃饭。” 左佑抬头,脸色又恢复了冷淡的惯常模样,“没那么矫情,我反应不大,不过少在外面吃饭倒是应该,这段时间在鱼泉,就指望你了。” 我点点头,“没问题。” “江海涛不是个简单角色,他的过去和历史我找人查过,他给自己洗的挺彻底,你想听我一句话吗,曾夏。”左佑把大衣合上,问我。 我点点头,即便左佑还没说,我却已经能猜到几分她要跟我说什么。 “你觉得自己有我心冷手狠吗,你那点道行太浅了,也许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说破你要是没十足把握,心没十足的冷,放弃吧。不是谁都有同样的运气,在黑暗里开始,最后能看到阳光。” 我听完左佑的话,长久的沉默着,侧头呆呆看着咖啡馆窗外,窗外那棵早就落光树叶的白杨树光秃秃的枝桠在蓝天映衬下,分外显得萧索。 左佑并不逼问,我沉默的时候她还接了几个电话,说着工作的事情,情绪丝毫不受之前给我讲故事的影响。 我必须承认,同样是带着目的接近男人,我的心态和手段都比左佑差太多,连她最后都动了不该动的心,我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等我和左佑走出咖啡馆回到小区门口时,左佑跟我说了句好自为之后,就继续往江海涛公司方向走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可心口还是觉得堵闷至极。 这天晚上,左佑和任准七点多一起回了公寓,左佑提前打了招呼,我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他们。 任准进门看见我,还是过去那副憨直的笑模样,他的汉语普通话流利了太多,我一时兴起,用久违的日语跟他打了个招呼,这句还是他当年教我的呢。 任准笑得眼睛弯起,可是我看出他看我的眼神里有着不解,我避开跟左佑说话,然后跟他们一起坐下吃饭。 晚饭过后,任准就钻进书房去了,我收拾完一切,左佑让我跟她坐下一起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重播一档综艺节目,左佑兴致满满的看着,时不时笑出声来,她的一只手也总覆在小腹上。 我心里有事,对电视也没什么兴趣,看着看着就有点走神,我发现自己今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莫名就想起江植了。 他从那条微信之后,又消失了,再没联系过我。 我下意识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看,手机屏幕忽然就亮了,有电话打进来,我刚看到打头那个“江”字时,心跳一下子就加快起来,可是再往后看,心情又迅速失落起来。 我从左佑身边站起来,她抬头看我一眼,我拿着手机说接个电话,然后快步朝外阳台走过去,拉开门走出去。 江海涛慢悠悠的声音响起,“是在任设计师那里吗。” “嗯。”我呼吸着鱼泉清冷的夜风回答道,视线朝很远的黑暗之处望着。 “叙旧愉快吗,没想到左总跟你关系不错,我让你来公司做回老本行,看来是对的。” 江海涛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可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却并不轻松。 “我怎么会跟左总有什么关系,就是当初在她手下工作过,她倒是挺喜欢我的设计思路,可是扔了这么久,我脑子已经跟不上了。” 江海涛在手机那头笑了笑。 “好好照顾他们,我们跟他们以后会长期合作的。”江海涛说完,挂了电话。 我盯着手机屏幕,总觉得江海涛还有话没对我说出来。 我回到客厅里,看到任准不知何时从书房出来坐在了左佑身边,两个人紧挨着一起看电视,任准孩子气的笑声一点没变,他一笑,我就看到左佑侧头,抬起手去揉他的头发。 这一刻的左佑,完全没了女强人业界传奇的光环,她就是个幸福的女人,我真的挺羡慕她。 可是噩梦里那些被火焰浓烟包围的烧焦骷髅,很快就让我的心继续黑暗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任准都很忙,左佑也是,他们在公寓的时间不多,但是基本都会回来吃晚饭,任准知道我要重回这行时挺高兴,他说一直觉得我不做设计很遗憾,还让我在家没事可以去书房看看他的那些书和资料。 我说了谢谢,同时注意到任准跟我这么说的时候,左佑在旁边冷眼瞪了任准一下,虽然她没说什么,可是那眼神让我感觉到,左佑应该是不希望我随便去看任准带来的那些专业东西。 转天早上,任准依旧很早出门,等左佑也准备出去时,她忽然对我说,书房里的东西我打扫时别去挪动,任准回头再看时会不方便。 我不露声色回答知道了,左佑换好鞋子抬头看我,也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这一整天里我都有些心神不宁,可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中午左佑打电话给我说晚饭不用做了,他们今晚在外面有饭局,最后还跟我提了一句,说是江总的家人过来了,邀请他们夫妻吃饭。 我挂了手机想,江海涛的家人难道是毛莉和佳佳来鱼泉了吗。 可是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左佑又来了电话,说饭局取消了,我正纳闷不知道为什么取消了,左佑又事不关己语气淡漠的告诉我,好像是江总的年轻夫人出了事,江总已经赶去医院了。 孩子,毛莉肚子里的孩子我马上想到了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也许我可以帮你做了这些 从我出车祸之后,毛莉从来没主动找过我,我有几次想过给她打电话,可是拿着手机,最后又都放弃了。 我有点着急的问左佑,知不知道究竟出的什么事。左佑停顿了一下后告诉我,是来鱼泉的路上出了车祸,大人好像还好。同车的孩子伤的不轻。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喂,曾夏”左佑似乎觉察出我的一样,在电话那头疑问的喊着我名字。 我快速抿了下嘴唇。“我在,那你跟任老师晚上回来吃吗” 我嘴里问着,心思却已经飞远了,眼前不断晃着佳佳看着我的天真眼神,还有她冲着我发出那些没人听得懂的音节。 “不回了,你准备点夜宵吧,我们想出去转转晚点回去。” 我结束跟左佑的通话,马上从手机里翻出毛莉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没人接,我的情绪在等待里渐渐平静了不少,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断了,毛莉受伤在医院,应该是接不了电话。 终于有人给我来电话说毛莉的事情,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电话是老汪打来的。 “小曾,跟你说个事。毛莉和佳佳今天坐车来鱼泉,路上出了点事,你跟左总说一下来医院吧,人在中心医院呢。”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给左佑打电话,在电话里说了我要去医院,我还告诉了左佑,我跟毛莉的关系。 左佑没问别的,同意我去医院,还说让我在小区门口等她,她也跟我一起去医院。 我和左佑任准刚一到医院,就看到了面色陈肃的江植正陪着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从医院里往外走。和我们走了个对面。 江植看了我一眼,原本还算克制的眼神闪过片刻的激动,我看到他这样,心里的不祥预感更加强烈了。 江植只是跟左佑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继续陪着那位领导往外走了。 我给老汪打电话,他很快就出来了,看到我跟左佑在一起,赶紧对跟着他的一个年轻男孩说了什么,那男孩转身又回了一个房间里,老汪朝我们走过来。 左佑问怎么样了,老汪一脸难过的轻轻摇了摇头,“把左总也惊动了,江总本来暂时不想打扰大家的江总正在陪着孩子,唉” 老汪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抹了把眼角。 左佑和任准都沉默着,我也说不话来,看来事情已经出现最坏的局面了。 过了一阵,还是左佑先开口又问,大人怎么样了。 老汪这时才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毛莉还没醒过来,伤的不算很严重,可是孩子没保住。 左佑听到这个,身体轻轻晃了晃,身边的任准马上用力扶住她,担心的问她怎么了。 我听到左佑难得声音里带着情绪说了句没事,我也赶紧问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这话也是提醒老汪,左佑现在也是孕妇。 老汪马上反应过来,连声说让左佑回去休息,左佑也没继续客套坚持,她看了下我说,“你陪我回去吧,让任设计师在这里。” 我为难的看着左佑,可左佑的眼神让我没法拒绝,只好扶着她在任准不放心的目送下,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在车里,左佑始终不说话,我也跟着不出声。直到我们回到了公寓里,左佑小心的坐到沙发上,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才开口跟我说话。 “事情是你,安排的吗” 我正站在沙发边上,手指扯着大衣的扣子,听到左佑这么问我,我瞪大了眼睛去看她,“什么,什么我安排的” 左佑没抬头,“那就不是你只是意外”她问话的尾音都是往上扬的,字字透着不相信的质疑。 我这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左佑是在问我,毛莉跟佳佳遭遇的车祸,是不是我弄出来的。 左佑居然会这么想,我看着左佑来回在自己肚子上抚摸的手,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我在这位狠角色面前,已经是可以做出这种事的人了。 “不是我,佳佳就是江总的小女儿,我怎么会对一个才两岁的孩子下手我”我激动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左佑也猛地把头抬起来,嘴角满是讥讽的冷笑,“所以我才让你放弃啊你连这点事都不敢做,还能做什么,无非最后把自己搭进去哦,呵也许现在已经搭进去了吧” 客厅里回荡着毛莉声音不高,却声声透耳的冷笑声,我眨着眼睛说不出话,只能盯着左佑看。 我不是不知道左佑那些在江湖上久久流传着的光辉事迹,她过去做过些什么,我可是亲耳听她自己讲过,她的那些手段我曾经不也算是小小的领教过。 她也教过我,如果我一定要走那条路,那就该怎么去走,可惜我毕竟不是她。 我心里的恨不必当初的左佑少,可是我的心机和手段,跟她完全不可同题并论。 等我的胸口不再剧烈起伏了,左佑才慵懒放松的把后背靠在沙发背上,她打开电视,在电视里一片爆笑声里对我说,“你去医院吧,这也许对你是个好机会。” 我没动站在原地,左佑不再搭理我,开始跟着电视里的笑声一起笑。 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开门走了,刚到小区门口打上车,江植就给我来了电话,他问我还在医院吗。 “现在没有,我正往医院去呢,佳佳佳佳她”我说不出口那几个字,虽然明知佳佳怎么回事。 “我爸不让人把佳佳带走,谁说话都没用,你来了再说吧。”江植声音疲惫低落的说完,把电话挂了。 我到了医院时,江植正和老汪站在一起说话,看见我来了,他们两个彼此对望一眼。 我问他们,“毛莉醒了吗” 老汪回答我还没醒呢,然后叹了口气,往一边走了。 我又看着江植,“你爸还在我能去看看吗” 江植没说话,只是转身朝走廊深处走,我连忙跟上去。 江植在有两个人守着的一间病房门口站住,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面,然后轻声对跟上来的我说,“还是那样。” 我凑上前,脸贴着江植的胳膊往里面看,一下子就看到了江海涛跪在病床前的背影。 他面前的病床上,白色床单盖着一具小小的身体,真的很小,如果不是我事先就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恐怕见了这一幕都不会觉得那里躺着一个小生命。 一个已经离开的小生命,才两岁多啊。 我的喉咙猛地涌上一阵哽咽,我强忍住转过身,用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低下了头。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佳佳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开口说一句话时,曾经为了安慰伤心的毛莉跟她打过赌,我说我赌佳佳将来会说话了,开口一定会先叫我,毛莉那个性子听了立马跟我嚷了起来,可是等她跟我喊完,心情就好了很多。 那时候的毛莉紧紧抱住我,她说佳佳是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她将来能得到的一切里,也都有我的份儿。 那时的我们,那时的佳佳我不敢再想下去,我也流不出眼泪。我还是老样子,越是痛苦的想大哭,反而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你进去吧,要是不想进去也行” 我身后响起江植的声音,他极少跟我说话时语气如此温和,我回头看他,看到江植的眼圈有些泛红。 虽然他从未跟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有过什么来往,也谈不上会有什么感情,可是面对眼前的局面,他终究也是会伤心。 我跟他什么都没说,深呼吸了几下,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出去,我说了谁都别进来。”听到有人进来,江海涛一动不动的说着,他的声音听上去让人发寒,语速也不再是他平日里从容不迫的缓慢语调。 我走到他身后,轻声开口,“是我。” 江海涛依旧不动,我离得近了才看清,他的一只手正伸进病床上的白布下面,握着白布下的那只小手。 我觉得鼻子发酸的厉害。 江海涛的肩膀忽然抖动了起来,他的头慢慢朝病床边上靠了上去,我隐约听到了很小的抽泣声。 我回头朝病房门外看了一眼,江植就站在那里,他身边现在又多了老汪的一张脸,他们都在看着我。 我也跪到了江海涛的身边,我把手隔着白布覆到了江海涛的手背上,轻轻用了用力。 江海涛声音很小的自言自语着,“报应报应” 我的眼神冷漠下去,原来这个男人是这么想的,他原来也知道有报应这种存在。 病房的地面很凉,丝丝寒意顺着膝盖往我的身上蔓延,我不愿去多看佳佳掩盖在白布下僵硬的小身体,等了很久之后,又轻声叫了江海涛一声。 我过去都是叫他江总,不管人前人后,他总想让我叫他江哥或者更直接点叫他海涛,我始终没吐口,可现在我却主动叫了。 “江哥,佳佳该走了,你这样她会不放心的,你知道佳佳虽然不会说话,可是跟爸爸最亲了”我叫江哥的时候,声音不小,足够病房门外守着的人,能清楚地听到。 江海涛隔了半晌才抬起头,他朝我看了一眼,整个人看上去苍老的很多,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江老爷子去世时也没见他这样。 白发人送黑发人,再强悍的人面对这个也都难以承受。 可我在这时对江海涛这个父亲却丝毫没有同情,他正在品尝失去子女的蚀骨滋味儿,可他的痛,鱼泉这里有太多人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冬日午后,就早早经历过了。 那些白发人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可是十七年来,承受那些白发人痛苦咒骂哀嚎的人,却是我同样在大火里被烧死的父亲。 我想到这些,下意识就把手迅速从白布上拿开了,我的手放下垂在身侧,一点点紧握成了两个拳头。 江海涛扶着病床边,费力的从地上想站起来,他很吃力,我看着他眼里掩饰不住露出痛苦的神色,就抢先站起来伸手去扶他。 江海涛挤出一丝笑看了看我,微微点头,“去告诉他们,进来吧。” 我朝病房门口走去,心里却在说,江海涛你还会失去更多的,你再乎的所有,都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的,你等着吧。 老汪跟殡仪馆的人还有医院方面,加上公司里来的人开始忙乎起来,我和江植并肩站到一边,看着。吗在讽圾。 老汪扶着江海涛一出来,医生和几个人马上围了上去,江海涛被他们簇拥着,江植也走了过去。 我从病房里出来后,江植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只是看了我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的歪了歪。 就像之前江老爷子在医院去世时一样,我很快就在这里成了无人关注的对象,所有人都忙着,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走廊上。 我想去看看毛莉,她还不知道佳佳的事情吧,不管如何,佳佳出事最难过的人都是她这个妈妈,我不知道她清醒过来后会怎样。 还有,她醒来将要面对的是,同时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那个肚子里还未见过面的,也离她而去了。 我找机会问了护士毛莉在哪里,然后找了过去。 单间病房里,我看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毛莉,她头上裹着纱布,露出来的胳臂上也到处都是擦痕血印,看上去伤的不轻。 我小心的拉过椅子坐到病床边上,静静地看着毛莉。 我控制不住回想起自己跟毛莉这十年以来的过往种种,从我们在废墟前初次交谈,到后来我们决定一起去接近江海涛,再到她真的跟了江海涛给他生了孩子,太多的事情,我这才发觉自己在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岁月里,居然都是在仇恨和心怀叵测里过来的。 我看着毛莉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这张脸当初吸引住我,会让我萌生那个念头,就是因为她真的很像年轻时的邵芳,我妈那些能勾住男人魂魄的姿容眼风,似乎都跨越血缘关系,遗传到了毛莉身上。 而我作为亲生女儿,却几乎跟邵芳不相像,我的样子也不像我爸,大概我从出生时就注定会和父母缘薄,他们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扔下我都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带着仇恨,挣扎着活到了现在。 毛莉忽然呻吟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眉头紧紧揪起来。 “毛莉”我叫了她一声,可是毛莉没反应,脸色又渐渐平静了下去,依旧没醒过来。 我的回想也被打断了,犹豫着要不要去喊护士过来看看时,江海涛由江植扶着,从病房外走了进来。 我站起来也伸手去扶江海涛,我和江植一边一个,扶他坐到了椅子上。 江海涛盯着毛莉看,江植却站在他爸身后看着我,我也回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一眼。 老汪隔了一会儿也过来了,他进屋就走到江海涛身边,弯腰凑近他耳边说了个人名,然后我看到江海涛皱了皱眉,目光从毛莉身上移开去看江植。 “你替我去接待一下吧。”江海涛很疲惫的说着。 江植很快跟着老汪离开了病房,最后出门口时还回头又朝我看了一眼,我用眼角余光都看到了。 江海涛问我,“毛莉真的没什么亲人了吗,我记得邵芳还有个哥哥的,他们没来往吗。” 我看了眼毛莉,回答他,“应该没什么来往,我没听她说过。” 邵芳的确是有个哥哥,也就是我唯一的舅舅,可是我没见过他,当年出事他也没出现过。跟没有一样。 “跟左总那边打下招呼,医院这边要靠你照顾了,毛莉要明天才会醒过来,你先回去吧,明早早点过来。”江海涛也不看我,依旧盯着毛莉跟我说着话。 我犹豫了一下,问:“我会跟左总说的,你呢,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不用,我马上就带着佳佳回奉市,你留在医院,看住她别闹出什么事来,我很快回来,有什么事的话跟江植商量着办。”江海涛似乎又恢复了平日那副不容置疑的说话口吻。 我没再多说,可是心里却疑惑颇多,我听得出江海涛刚才话里的异样,她要我看住毛莉,表面听来像是担心毛莉知道了噩耗会发疯,可我却觉得,他这话里的真正意思是带着对毛莉的隐隐不满。 江海涛连夜就带着佳佳的遗体回了奉市,老汪跟他一起走了,我和江植站在夜风里看着一排车队远去,站在门口都不说话。 随着江海涛离开,医院这边安静了下来,那些出于各种目的得知消息赶过来的人,可能都准备去奉市了,医院这边不再是主要目标。 又见了几个鱼泉各色人物的夫人之后,探望江总夫人的人终于没了,我和江植从毛莉病房里出来,他说要去抽根烟,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车里,摇下车窗坐着。 江植极少抽烟,可这会儿却一根接着一根抽,他也不说话,脸孔在徐徐升腾的烟雾里掩盖下,越来越模糊。 我最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冲他伸出手,“给我一根,我也想抽。” 江植什么也不问,还真的给了我一根,还有打火机一同递给我。 我笨拙的点了眼放到嘴里,猛吸了一口,居然没被呛到,这可是我第一次抽烟,竟然像早就是个老烟枪了。 我胡乱吐出烟雾,江植隔着烟雾看我,我却目视前方看着车窗外的黑暗一片,连着猛吸了几口烟。 “你很喜欢那孩子吧你怎么没哭。”江植声音慵懒的,开口问我。 我冷着脸,眼皮子撩了一下,“哭不哭,佳佳都回不来了。” 说完我还逼着自己笑了一下,然后再抽烟的时候,终于被呛得咳嗽了起来,还越来越厉害,最后咳出了眼泪。 我还真是行啊,我感觉到眼泪在脸上流着,心里嘲笑着自己,看着喜欢疼爱的孩子死了你都没眼泪,这会儿却被烟给呛得流眼泪了。 呵,眼泪这玩意究竟能代表什么。 江植就看着我咳嗽,他没伸手帮我摸摸后背顺顺气什么的,就那么看着我,等我终于止住了咳嗽看他一眼,却看到了他眼睛里水光一片。 我又咳了一声,刚要说话,江植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顺着他好看的脸一直往下,最后消失在下颌那里。 我忘了自己刚才要对他说什么,手里掐着快抽没的那根烟,快速把视线从江植脸上移开。 我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乱,一定是抽烟弄得,烟不是什么好玩意,可是那么多人却依赖着它离不开。 我倒是还没体会到吞云吐雾之间,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得到什么快感。 我也不是头一次看见江植哭,可是他今天的眼泪,却让我感觉像是头一次意外撞见般的内心震动。 左佑在咖啡馆里冷森森的话在我耳边回旋,“放弃吧” 我把手指间的烟塞进嘴里,猛吸起来,可是马上感觉出哪里不对劲,就把烟拿出来低头去看,这才看到烟已经灭掉了。 “再来一根。”江植说着,直接又递给我一根烟。 我伸手接烟,趁机快速看了他的脸,他眼睛里的水光不见了。 从这天以后,我开始抽烟了。 我自己买烟抽的第一根,就是第二天早上毛莉醒过之后。 前夜我跟江植在车里抽完烟没回左佑那里,时间太晚了,江植把我直接带回了向泳恩的住处,我们各自睡各自的,第二天很早就起来又回了医院。 在走廊里,江植的手机响了,他听完就皱着眉跑起来,我不知道怎么了,可是跟着跑了几步就反应过来,一定是毛莉那边有情况。 果然,我们还没跑到毛莉的病房,就在走廊上听到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嚎声,走廊上有好多听到声音等着看热闹的人。 等我们进了病房,就看到几个护士和医生一起在床边忙活着,他们都按着床上的人,毛莉刺耳尖利的哭声始终没停过。 “不可能,你们让我去见我老公,不可能,你们放开我佳佳江哥” 我透过病床周围的白大褂,只能看到毛莉的腿脚在四下乱踢着,护士几次想按住都失败了,开始有点害怕的躲开了一些,那个男医生大喊着让小护士过去,我和江植都连忙冲到了病床前。 毛莉头发蓬乱的正在喊着,她满脸泪痕,目光突然看到江植时,整个人顿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江植,突然咬牙切齿的说,“你真狠啊你爸不会放过你的” 见到家属来了,那个男医生马上简单说了下情况,可我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我只是看着江植,看着他嘴角那一丝很淡很淡的笑意。 毛莉刚才那么说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看着毛莉的。 “你滚出去你也开心了吧,哈哈曾春夏,怎么就没撞死你呢呜呜孩子,我的孩子”毛莉这时又发现了我,她转而对着我嘶喊起来,眼睛通红充血,中间时哭时笑,就像个疯子。 手上扎着的吊针头也被她扯掉了,手背上一片新鲜血迹。 “你出去。” 我正想往前跟毛莉说话,江植却突然用命令的口气让我出去,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吓人,我马上就转身往病房外走了。 毛莉还在继续喊着我的名字,我走到走廊里,在很多人好奇的注视下靠墙站住。 我刚回了点神,手机就响了,是左佑打过来的。 我接了电话,她问了下医院的情况,听我说了毛莉现在的癫狂状态,我还说了毛莉跟江植喊的那些话,左佑在电话里略微沉默后,轻笑了一声后对我说,“曾夏,你想过没有也许有些事,我可以帮你做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的。” 我的心一沉。 左佑这时对我说出这句话,我心里那些自从意外见到她和任准后就一直堵在心头的疑惑,此刻豁然开朗。 原来她真正的目的,竟是这个。 我快步朝门口走过去,出了门马上掏出烟点着吸了两口,就像这是我每日必做的事情一般,我的手机一直没挂断,那头的左佑很有耐心的等着我说话。 我吸了口烟吐出去,声音有点发抖的冲着手机说,“等这边忙完,我们好好谈谈吧。” 手机听筒里传来左佑独有的冷漠笑声,“好啊,我等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大师 接下来的一天半时间里,我根本没按着江海涛说的留在医院里看着毛莉,因为她只要一见到我就会发作,医生给她注射药物让她睡过去后,江植让我别再来了,他在医院就行。 我看着在抽烟的江植。他见我不说话就只是盯着他看,吐出一大口烟后问我看什么。 “她见到你也许更激动那天,那天她在病房里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这么回答江植。 “她疯了。”江植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丢下我,转身回了医院里。 我离开医院,在路上走了半天。终于下决心给左佑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找地方坐坐。 左佑应该正在忙,她跟我说等一下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我就继续在路上漫步目的的走着,大概五分钟后收到了左佑发来的信息。 “名尚家居馆一楼,二十分钟后见。” 我没想到她居然选了在家具商场跟我见面,这商场我没去过,可是来鱼泉那天在车上见到过他的门面,我打车说了地方,司机师傅跟我闲聊,问我是去那里买家具吗,我含糊答了说是,司机就说那我一定是有钱人了,去那地方买家具的都是有钱人,里面卖的东西都死贵。 我下车进了商场里。里面极为冷清,我感觉卖货的人都比来逛得人多,我站在门口等左佑,没多一会儿,左佑就走了进来。 她一下子就看到我了,冲着我无声的笑笑走了过来。 “我想在鱼泉做个家具牌子,过来看看市场,我们边看边说吧。”左佑说着走在我前头,直奔电梯准备上二楼。 我只好跟上去。 到了二楼,这一层全部是卖实木家具的,一片深沉的颜色。我没心思看家具,可是看到左佑挨个店面都走进去看,只能跟着。 连着看了四家店之后,我们两个走到了电梯边上的一个小休息区,这里又椅子还有水吧,左佑回头看看我说在这里坐一下吧。 我买了两瓶水,跟左佑坐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左佑开门见山问我毛莉怎么样了,我说还是很激动,要靠镇静剂才能安静下来,左佑听着笑了笑。 她说:“我听说是肇事逃逸,江家现在正忙着找那辆车和司机呢江大少爷在干嘛呢。” 听左佑问起江植,我说他在医院呢。 左佑挑了挑眉头,拧开水喝了一口。目光在周围的家具店门口来回扫着,“你老家这里是个好地方,未来几年一定会发展起来的,江总在做生意上的眼光真的很准不过嘛,看女人的眼神就差了很多。” 她说完,又是那副冷笑的样子看着我。 我无奈的笑了笑,“说那个事吧,我不能出来时间太长。” 左佑收起了她那个让人看了不觉愉悦的笑容,冷冷看着我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咱们再谈。” 我点点头,左佑说出了她的问题。 左佑的这个问题,让我很久之后才给出了答案。而我给出的答案,也让左佑对我露出些许赞许的神色。 她不是个说废话的人,我们达成共识之后,她就先起身说还要把整个家具商场走一遍,问我有兴趣继续吗。 我没兴趣,可还是陪着她一起。 离开商场时,左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临上车之前又跟我说,问我在奉市有没有见过一个风水大师,女的,叫张兰。 我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左佑提醒我,“小区里有个邻居家的婆婆懂这些吧。”她说着,嘴角笑意诡异起来。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简桢桢那个后婆婆,想起了自己看到她半跪在昏迷的毛莉身边的情景,吃惊的半张开嘴巴看着左佑。 左佑对我点点头,示意我点到即止,不必说出来了。 她上车走了,我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手机跟着响了起来,是左佑给我发来一条信息,“那个婆婆,是我当年在监狱里认识的,她有个很厉害的师兄,江总很相信她师兄的话。” 我反复把这条信息看了**遍,最后删除掉之后,我感觉自己的嗓子眼发干,好痒,后背也像暴露在寒风里似的,阵阵冒着寒意。 左佑就像是个一直守在暗处窥视着猎物的猛兽,消无声息的布局,耐心等待着致命一击的那一刻。 而我却守着她的猎物,丝毫未觉。 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大概就是现实版。 这天晚上七点多,江海涛从奉市回来了,老汪提前给我来了电话,我那时正在左佑家里准备晚饭,任准去了度假村那边还没回来,左佑听我说江海涛回来了,就让我去吧。 “记住你该怎么做。”这是我出门时,左佑嘱咐我的话。 老汪过来接的我,上车后告诉我要去度假村那边,我问那边不是还没建好吗,老汪说公司在那边有临时的办公场所,江总在那里也有别墅。 我一路上都胡思乱想着好多事,和左佑谈完之后,我的心态已经变化好多,我还在消化她的话,江海涛就要见我了,我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可是理智在提醒我,左佑要比我更有成功的把握,也会比我的手段更加狠辣不留余地。 她跟我和毛莉,不是一种人。 “将来,难免祸及旁人,你到时别心碎就好。”这也是左佑给我的警告,我明白她的意思,知道那个“旁人”会是谁,这一点不用左佑说,我也早就明白。 “我知道,你没出现之前,我想过利用这个旁人的,你说我会为了他心碎吗,谢谢你关心。”这是我给左佑的回答,她听完别有深意的笑着,拍了拍我。 “但愿你说到做到。”吗投名号。 车子在夜幕深沉中,停在了一处别墅门前,老汪跟我下了车,直接走过去按门铃,过来开门的竟然是江海涛。 我愣了一下,江海涛倒是温和的冲我点了下头,“进来吧。” 别墅里果然没有别人,老汪进来后就去了地下室,我跟着江海涛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我四下正看着,江海涛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还没,他就说正好一起吃。 饭是在地下室吃的,这别墅的厨房餐厅都在地下室,我跟着江海涛下来就看见,老汪系着围裙,正把饭菜从厨房往外端。 我赶紧要过去帮忙,江海涛没让,让我跟他一起坐到餐桌前等着。 “都是让食堂提前做好的,也不是老汪做的,吃饭吧。”江海涛等老汪也坐下后,简单跟我说明一下,就开始吃饭了。 这顿饭吃的极为沉闷,江海涛和老汪都不说话,我几次想说点什么,可是看看江海涛一眼都未曾看过我,就把话跟饭菜一起咽了下去。 吃完饭,我想留下来收拾,江海涛却让老汪来弄,让我跟他上楼去,我听到他走在楼梯上还问了老汪一句,任设计师是不是也在度假村呢。 老汪说是。 江海涛回到一楼,坐下后就给任准打电话,只是一些问候和闲谈,很快江海涛就对任准说等一下一起返回市区里,之后就挂了电话。 他开始看着我,我吃过饭后刻意没坐到他身边,而是坐到了对面,看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想到佳佳,我也没笑,只是安静的回看着他。 我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情,他会跟我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我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心绪,准备应对未知的情况。 可是江海涛一反过去跟我独处时唠叨的模样,也不跟我有什么亲密举动,似乎在刻意回避。 他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看着我,我都快被看得发毛时,老汪从地下室上来了,江海涛的目光这才终于转向了老汪。 我刚暗暗松了口气,就听到老汪跟江海涛说,大师已经下飞机了。 大师我马上想到了那个上回没见过的大师,又想起左佑说的话,江海涛是把那人请到鱼泉来了吗 “嗯,江植去接的吧。”江海涛问老汪。 老汪回答是,刚才就是江植给他来的电话,他们正从机场往回来。 “好。你去接任设计师过来吧,我们等一下一起会市区。”江海涛又吩咐老汪。 老汪离开后,别墅只剩下我跟他了。 江海涛咳了两声后,问我,“你没在医院里呢,毛莉闹得很凶吧。” 我知道他这是明知故问,医院发生了什么自然有人跟他汇报过的,他不过借此找个话头,我实话实说讲了情况。 “左总身体没事吧。”江海涛又转而问起左佑。 我依旧说实话。 “唉”江海涛这次听完,竟然叹了口气,透着浓重的疲惫。 我看到他用手指用力按着头顶就知道,他又开始头疼了,以前他一疼,我们单独在一起时我就会给他按摩,我就站了起来,走过去把手按在他头顶上。 别墅里灯火明亮,可是没挡窗帘,连纱帘都没拉上,从外面的夜色里应该很容易看清里面的情况,我用手指熟练地按着江海涛的头顶,目光却留意着黑乎乎的窗外。 “春夏,我记不清楚了,我是问过你一件事吧,你怎么回答我来着”江海涛在我的按摩之下,声音轻松了许多,忽然开口这么问我。 我心里紧张,可是手上丝毫没敢出变化,我隔了几秒后回答,“什么事啊,咱们说的话那么多,你具体说是什么啊” 江海涛抬手拍了下我的手背,“我问过你,喜欢我儿子吗” 我手指的按摩动作停了下来。 江海涛等待了一会儿,之后侧头又对我说,“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也对,最近事情太乱太多了,过段再说吧”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些后悔问了我这个,可是他这么说也好,我索性沉默着不说话,等他回头看我的时候,就把头低下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老汪这时正好回来了,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任准,任准看见我也在,有点吃惊,冲着我笑了笑。 任准和江海涛坐下说话时,我和老汪一起站到了远点的地方。 他们聊得都是跟公司项目有关的话题,听了一阵,我听到江海涛转了话题问起了左佑怀孕的事情。 任准回答了几句,我正担心他作为来中国没几年对国情不够了解会说话太直接的时候,他果然就跟当年一样,很直接的问起了毛莉孩子流产的事情,还问了逃逸凶手的事。 客厅里短暂沉默,我看着任准的脸不禁腹诽,他跟在左佑那样的女人身边,自己的心性居然还没怎么变。 “这位,真的是在国外长大的吧”我身边的老汪,突然很小声问了我一句。 我点点头,老汪暗自感慨了一句什么,我也没听清,因为这时江海涛正在回答任准的问题,我全力都去听他说什么了。 “凶手还在找,谢谢关心了孩子的事情,唉,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一送就是两个”江海涛语气悲凉,说着就说不下去哽住了,我看到他把头深深低了下去,肩膀微微抖动着。 老汪有点着急,我看到他要走过去,连忙拉住他。 任准这时也有些无措的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和他四目相对,任老师的眼神还是那么干净单纯,我不禁有些感慨怅然。 他和左佑就真的做了夫妻任老师知道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吗,那个真实的左佑。 “抱歉,我不该问起这些的,江总”任准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够恰当,正在解释着。 江海涛抬手摇了摇,情绪已经调整了过来,他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笑着跟任准也说了句抱歉,说他问这个没什么不对,关心才会问,是他自己没控制住情绪。 尴尬很快过去,老汪又接到一个电话后,过去跟江海涛说人已经到了,江海涛就招呼着任准,说他请来一位风水大师,正好见见。 十分钟后,我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这位风水大师。 人一进门,我就先惊到了。 我一直以为这位大师是个男人,可是看到江植陪着一位个子娇小的中年妇女走进来,再听到江海涛称呼她大师,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想当然了,大师原来是女人。 跟简桢桢的后婆婆一样,都是女人。 江海涛对她极为恭敬,把她介绍给任准之后,大师眼神晶亮的打量着任准,很快语出惊人。 “恕我冒昧,恭喜您家中有喜,还会是喜上加喜呢” 任准不解的听着,江海涛听完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他跟任准解释起来,说这是祝贺你家里要添丁的意思,而且还可能是两个一起的意思。 任准听罢,眼神满是惊讶的看着这位大师,然后跟江海涛说,怎么可能会这样他和左佑没跟任何人说过孩子是双胞胎的事情,太神奇了 所有人听完任准的话,都笑着祝贺起来,我也很高兴,左佑是没跟我说过她怀的是双胞胎,她那个肚子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那还是别样左总辛苦了,这时候要加小心啊。”江海涛跟任准说着,任准开心的点着头,笑得就像个大孩子。 我却渐渐心酸起来,脸上的笑都跟着不自然起来,目光转动间触上了江植的眼神,他正在看着我。 江海涛正在跟大师说这次请她来鱼泉,就住在这个别墅里,问她满不满意,大师就到处走动看起来,江海涛跟着,江植也跟着,没再看我了。 很快,大师的目光就从我身上经过,她没怎么注意我,看完后跟江海涛说她住这里没问题,江海涛就说那就好,然后就说要离开,让大师早点休息。 一群人都朝着门口走,等我走在最后到了门口的时候,本来一直在跟江海涛低语的女大师,猛地转头看向我。 我感觉到之后也朝大师看过去,这么近距离一看,我感觉她年纪应该接近五十了,她的眼睛很圆,脸上总是笑眯眯地,眼睛在笑的时候也还是很圆,里面闪着很有神采的晶亮,那种在一般人眼睛中都不会看到的晶亮。 大师极为专注的看着我,我被看得不好意思,看了眼江海涛后,很恭敬的跟大师打了招呼,“你好,大师。” “你好,这位是”女大师的目光终于定在了我的眼睛上,她在问江海涛我是谁。 “这是我家里的保姆。”江海涛对大师说。 大师听了冲着我点点头,她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的时候,笑容更加多了几分神秘诡异。 有种说不清的不安,开始在我心里蔓延。 我正想跟着大家离开别墅时,江海涛却对我说,大师刚刚到这里,我今晚就留下来照顾一下,明天会安排别人过来,还说他已经跟左总打了招呼。 我一怔,来的时候左佑没说过这个,我到了别墅这么久江海涛也直到这时候才提起来。 可我不能说不行,只好目送他们离开,而我留了下来,要跟这位女大师共处一室。 我不信这些所谓玄学风水,可是这位女大师却让我感觉浑身紧张难受,尤其是我回想左佑语气幽深的跟我说,江海涛很信这些,近几年尤其信这位女大师的那些话我后背的寒意更加浓重几分。 江海涛和左佑都没说起这位大师的姓名,我只好称呼她大师,等我关好门回头,就看到大师站在我身后,笑眯眯地正仰头看着我。 她的个子实在是够矮,跟我说话都要仰着头。 我赶紧也笑起来,“大师,您现在去休息吗” 大师摇摇头,“还不困,我们坐一会儿吧。”她说着,就朝客厅沙发那边走。 我只好跟过去,不知道她跟我聊什么。不知道左佑是不是也跟这位女大师有过接触了,有没有提到我。 等我在沙发上坐稳,抬头看向女大师的那一刻,我发现她出现后一直保持着的满脸笑意已经消失了,她嘴唇周围有很明显的几道皱纹,和她看上去的年纪有些不符,这一不笑,那些皱纹给她平添了几分阴郁神色。 女大师歪了歪头看着我,她娇小的身体陷在宽大的复古宫廷沙发里,看上去有些滑稽。 “你在江总的家里,做了多久”她问我。 我脊背挺直的坐着,“不到两年,您是问奉市江总的家里吧。” 女大师点了下头,目光始终紧盯着我的眼睛。 “两年没别的事了,你去休息吧,我睡觉前要打坐养气,你不用管我,明早见了。”女大师说完,笑容重新回到她脸上。 我领着她去了卧室,跟她说有事就叫我之后,等她关门了才离开。 我睡在了她斜对门的房间,可是心里有事根本睡不着,我还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女大师会喊我,就一直精神着靠床躺着。 可是这一夜都很安静。 我快到天亮时才睡了一阵,可是也不踏实,半梦半醒里听到有开门声之后,马上就精神了。 我开门出去,看到女大师正走在走廊上,就很轻声的在后面跟她打招呼。 女大师回过头,一张已经描画精致的脸很有神采精神头,我心里略惊,刚才我看了时间现在才早上不到七点,她气的还真是很早。 “我早上要出去转转运动,这里看上去空气不错,你去吗,春夏。”女大师笑呵呵的伸展着手臂,问我。 我的名字她都知道,我不记得江海涛昨夜跟她说过,一愣神后连忙说我不去了,我准备早餐,昨天老汪临走说过地下室厨房里有食材,可以做早饭。 “那好吧,我自己出去,很快回来。” 女大师离开后,我去了地下室,翻出食材开始做早饭,因为没睡好,我一直打呵欠,把粥煮上后就准备回房间用冷水洗脸清醒一下。 我刚从地下室上来,就听到屋子里有隐约的手机铃声,我赶紧跑回昨晚睡的房间,果然是我的手机在响。 是江海涛打来的,这么早,我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忙接了电话。 “大师,起来了吗”江海涛声音低沉的问我。 “起了,出去说是要运动一下。”我回答道。 几秒沉默后,江海涛说,“老汪过去接你们,大师回来你说一下让她给我来电话,要是车子到了大师还没回来就去找。” 电话说到这里就挂断了,江海涛的语气明显有些着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赶紧回地下室熄了火,回到楼上等着。 二十多分钟后,老汪的车子先到了。 我跟老汪说了大师去运动的情况,然后问他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的过来。 老汪皱着眉头一脸严肃,“是毛莉先不说了,我去找大师,你就在这儿等着。” 他说完就开车走了,我站在门口等一阵,太冷又进屋里等,直到又过去二十分钟后,才看到老汪的车子回来了。 女大师和老汪一起进屋,她直奔昨晚的房间去收拾东西,我跟着问需不需要帮忙,她也没理我,迈开短腿飞快的跑进了屋子,然后又很快的出来。 “走吧,走吧。”她冲着老汪喊,我跟着也赶紧出去上车。 上了车之后,女大师就开始跟江海涛通电话,他们具体说什么我听不清,我坐在副驾位置,女大师自己坐在后座,她也不怎么说话,多数时间都是在听着。 毛莉到底怎么了,我又不能问,只能自己在心里胡乱猜测着。 这时我很想跟左佑联系一下,可是又不方便,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位女大师到来的消息,按理说昨晚任准在别墅见过女大师回去应该会跟她说,她知道了怎么想的呢。 车子都开进了鱼泉市区里,女大师才结束了通话,隔了一阵后,她忽然对开车的老汪说,“我们先去那个地方看一下吧。” 老汪都没问是哪里,好像早就知道,答应一声说好,车子就直奔最繁华的那条主街而去。 我也很快就明白了这是要去哪里,女大师说的那个地方,一定就是江海涛五星酒店的那个项目所在地。 也就是那个烧死了好多人的歌舞厅废墟原址。 我的心跳加速起来,车子在早高峰的路上开不起来,老汪极少不耐烦的念叨着,时不时还按几下喇叭,他开的是好车,很多人都注意的避开,可是看向车子的眼神都满是鄙夷。 好半天之后,我终于远远看到了用高高的广告牌子围起来的那片地方,老汪也跟后座的女大师说马上就到了。 “嗯,我看到了。”女大师应了一声。 我从后视镜朝她看一眼,她正把脸贴在车窗上往外看着,听她的语气,她知道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 我想起江海涛跟我说过,大师去过那里。 我心里暗想,不是说毛莉有事,怎么先来这里了,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大师,就看看还是停车下去”老汪这时问女大师。 “不用停车,开慢点就行。”女大师回答。 车子放慢速度靠近那里,我的目光也紧盯着那高高的广告牌子上方的一片蓝天,天亮没多久,阳光还没照过来,这地方看上去总让人觉得有些萧索。 “我看到了看到了曾春夏,你看到了没有” 我正扭脸看着,车里突然响起女大师有些尖锐刺耳的喊叫声,她还叫着我的名字喊,我下意识转头去看她,就看见她正一脸笑意也正看着我,一根手指指着车窗外的那个地方。 我茫然地看着她问,“大师,我看到什么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心里有鬼 我的问话,并没得到大师的回答。 车子这时也已经慢慢驶离了那个地方,我困惑的看着大师,看到她已经闭上眼睛,放下了手指,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我又看了眼老汪。他脸色淡定的开着车,对我的注视毫无反应。 装神弄鬼我重新坐正,在心里说着,她究竟要干嘛。是针对我吗,我被发现什么了,这是试探我心里乱死了。 老汪把车子开进了医院里,可是这并不是毛莉之前住的中心医院,我看到牌子上写着六院,毛莉专员到这里了吗。 “我去看一下,大师先在车里等等,小曾你陪着大师。”老汪停好车跟我们说完,下车进了医院大厅。 我侧过身子回头看大师,她已经睁开眼了,正往车窗外看着,感觉到我在看她,也朝我看过来。 “刚才在那里。你一定看见了。”大师先开了口,笑眯眯地用她的小圆眼睛盯着我。 我茫然的冲她摇摇头。“大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看到什么,我就看到广告牌子和那块地了,还能看到什么啊” 大师抬手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她剪着一头短发,额前的留海有点长,我注意过她经常习惯性地抬手去拨留海。 “五号楼那个家里面,很脏我对你很感兴趣,回头我们慢慢聊。”大师把话说得留着一半,然后转头看着车窗外,开了车门自己下了车。 我赶紧也跟着下车,迎面就看到老汪和江植从医院里出来,正往车子这边走过来。 他也在。我看着江植走到大师身边,俯身跟她说着话,大师频频点着头,跟着江植就往医院里走。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进去,站在原地起初没动,直到走了几步的老汪回头叫我,我这才也跟着进去。 我低声问老汪,怎么转院了,老汪看看我,问我不知道鱼泉六院吗。我纳闷的看着老汪摇头。 “这里是精神病医院,毛莉在二楼呢。”老汪极为快速对我说完,小跑着抢到了大师和江植前面带路。 我听完老汪的话,一点点想起来,鱼泉的六院是专门手纸精神病患者的,江海涛把毛莉被转到这里了,毛莉被确诊成精神病了。 我跟着上了二楼,走到一个病房门口,江植回过头看看我说让我在这里等着,说完就领着大师开门进去了。 我和老汪都留在了门外。 病房里很安静,我没听到毛莉歇斯底里的喊叫哭声,也没看到病房里的情况,就背靠着墙壁,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老汪在我身边来回慢慢走着,我低着头能看到他的两只脚在眼前来来回回,看得我心烦。 过了好久,病房的门打开,我和老汪都一起看过去,是江植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他出来跟老汪说江总让他进去,我这才确定了江海涛也在病房里。 老汪推门进去后,江植又看着我,“抽根烟去吧。” 我跟着他走出医院,两个人站在门口的廊檐下,开始抽烟。 一根烟抽完了,我感觉脚底发愣,就垛起脚,江植又点了一根烟抽着,扭头看着我。 “神婆都跟你说啥了,没给你看看”他问我,语气戏谑。 我继续跺着脚,“你敢叫她神婆,不怕你爸知道了。” 我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因为江植叫的神婆莫名畅快了不少,我幻想了一下那位大师摇头晃脑做法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这微小的表情被江植看到了,他忽然站到我对面,俯下身子盯着我的眼睛,“曾春夏,你相信那些吗,你信人死了会变成鬼,冤死的还会回到人间来报复仇人,活人会被死人弄死,你信吗” 他口气强硬而冷漠,声音带着寒气刺进我的耳膜里。 “这种事情,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我不信要真是能那样,还要法律干嘛,被杀死的人变鬼之后都自己来处理仇人就好了。”我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回答着。 “我爸信,我不在国内这几年里他变了好多,老汪跟我说的时候你在五号楼,真的就没看见过那些东西吗,没听到那些哭声”江植一副咄咄逼人的神情,问这话又朝我靠近了一些。 我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拉住,“你说实话。” 说实话我怎么可能对姓江的说实话。 不过江大少爷刚才问的这个,我倒是可以说实话。我抿了下嘴唇,仰着头对江植说,“我没看到过,毛莉和你爸都说看到过,佳佳小孩子也是有过莫名其妙看着家里某个地方夜里嚎啕大哭的时候,可我真的什么都没见到过,也没听见过哭声。”记阵叼号。 我回答的口气坚决淡然,江植的手随着我说完话也从我胳膊上拿开了,他垂着头狠狠吸了两口烟,一大片白色烟雾从他的头发间往空气里散开,丝丝缕缕的。 “我怎么看不见那些呢他们能看见,我也应该会啊”江植把抽完的烟头丢进了身边的垃圾桶里,眼睛半眯起来看着远处,自言自语着。 我不出声,目光朝着那片废墟所在的方向望着,我很想跟江植说,心里有鬼就会那样,你爸心里有鬼,他做过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他是你的爸爸,更是个魔鬼。如果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魂,那有多少鬼魂都是经由江海涛之手变化的,他都不敢去细数吧。 我的手指尖死劲戳着自己的手指肚,痛感和寒风让我保持清醒,我记着左佑对我的提醒和暗示,像她说的,她来鱼泉,一切都正式开始了。 “我爸把佳佳存在了殡仪馆没火化,是听那个大师说的不能就这么火化了,那孩子呵呵,那神婆说孩子是来找我爸讨债的,死了会变成很厉害的小鬼,要按着她说的办法去做才能化解了你一定知道毛莉是谁吧。”江植点着了第三根烟,吞云吐雾间跟我说着,最后问我的时候,他扭头盯着我。 “毛莉是谁你爸的老婆,我的女主人,你的继母。”我这么回答他。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以为我爸年轻时那些事我不知道吗,出事的时候我八岁了,我记忆力向来特别好,我什么都记得” 我看着江植,他会记得什么。 “你还记得我小姨吧,五号楼顶楼的胡姐。”江植眯着眼,问我。 我嗯了一声。 “我有个哥表哥的,我小姨很疼他,他要是还活着,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我小姨也在六院这里住了几年,她每天都扒着窗户,尤其是到了冬天,她扒着病房的窗户看着那边,一直流眼泪,可是从来都不喊不闹。”江植说着,嘴里叼着烟,抬手朝那片废墟的位置指过去。 胡姐跳楼那天,毛莉跟我说过胡姐有个孩子当年也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再次从江植嘴里听到这些,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漠然看着那片废墟的方向 我在小区里跟胡姐有过的几次接触,实在是没发现她原来是个精神病人,她谈吐气质看上去都很好,除了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之外,我也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古怪的地方。 可世界有时就是这么小,她竟然也是当年那场大火的受害者,她也在那场火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我吸了吸鼻子,问江植,“你小姨为什么会突然跳楼,是因为那个孩子吗” 江植没回答我,只是呵呵干笑起来,笑着还咳嗽起来,像是被烟呛到了,我看着他把挺直的脊背咳成了一个弯,还是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背。 江植一点点缓过来,咳着扭脸看着我,我看到他脸色白了好多,嘴唇的颜色都淡了很多,黑色大衣领口露出白色的衬衫领子,领口敞开着,因为他弯腰的姿势,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锁骨。 他有些病容的这副样子,看起来特别的好看我皱了下眉头,我居然在这时候会在心里想到这些,我疯了吧。 我收敛心神,“我收回刚才问的话。”说完,冲着江植笑了笑。 可江植重新站直身子后,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算是那样吧,我小姨出事之前,是我跟她说起了我爸在鱼泉拿到了那块地皮开发的事情,小姨问我那块地是不是要建纪念公园或者广场,我说不是,是要在那里盖酒店那是我跟我小姨,最后一次在网上聊天。” 江植不往下继续说了。 可我却终于明白了胡姐出事后江植干嘛会那样了,他是在自责,他觉得小姨会突然跳楼,跟他说的那些话有着直接关系。 我们两个有些尴尬的沉默着的当口,江植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接了,“你下飞机了。” 我敏感的感觉,来电话的人是向泳恩。 “好,你先别过来了,去白堂等我吧,晚上我想喝酒嗯,我知道,挂了。”江植挂了手机,看着屏幕对我说,向泳恩从澳门回来了。 我果然感觉正确。 “她,向小姐不去英国了。”我问江植,问完马上就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多余。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了。 江植像是被烟熏到了,眼睛半眯着看我,“你不想看见她” 我有点讪然,“不是,就是想到了。” “我们商量好了,我家和她家也都同意,我们先办个订婚仪式,然后趁着春节去英国度假,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她了”江植特别加重了“订婚”两个字,说完盯着我,眼神闪动。 原来他们要订婚了。 我挤出笑容,“恭喜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 江植扬了扬下巴,“没想到我会怎样没想到我会帮着她隐瞒性~取向我又不是白白献身,各取所需罢了。” 我注意到,江植说完“白白献身”,脸上忽然有了些血色不再那么苍白,我很想笑,好不容易才憋住,把头低下了。 “曾春夏,你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我说过跟泳恩的婚事是我自愿的,也是我自己做的孽,我可能注定得不到我想要的人,那就让我的婚姻变得有交换价值吧,也不错,像我们这样的二代三代们,还不是大把人身不由己。”江植用冷漠的口气说着这些,可我却看到他眼睛里闪着幽暗的火苗,像是有炽热的火焰正从里往外烧灼着他,他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越觉得他被那些火焰死死困住。 他的手机这时候又响了起来,江植低头看着,没接,只是对我说回去吧,然后就自己转身往医院里走了。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怅然至极。 回到医院的二楼,我这时才注意到精神病院里和普通医院的不同之处,这里随处可见像是监狱的那种铁栏杆门,时不时还隐约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叫声,只是毛莉的这间病房看上去还算正常,我走到门口看着江植探头往里面看,就站到了一边。 没过多久,江海涛和女大师还有老汪,两个医生模样的人从病房里鱼贯而出。 江海涛出来时沉着脸,看到我之后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对我说了句,“你进去看看吧,别说话。”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我身上,我应了一声,小心从半开的门里走进了病房里,身后传来江海涛低沉说话的声音。 其实我现在并没多么想看到毛莉的样子,不是讨厌她,只是说不出来的心情复杂,不愿去面对现在的毛莉。 事情变化的猝不及防,就像十七年前那场大火的突然而至,一个多小时的燃烧过后,我的人生从此完全改变。 我走到病床边,看到穿着特别病号服的毛莉安静的躺在那里,我明白她的安静是药物的作用,知道她不会像个疯子似的对着我喊叫怒骂,可我却还是刻意保持着浑身戒备的状态看着毛莉。 我在心里问毛莉,你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吗这话,同时也是在问我自己。 就在这时候,门口那里传进来那位女大师的声音,隐约听得到她提起了毛莉的名字,还有佳佳。 江海涛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我正全神贯注的听着,江海涛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我装作没听到,等到老汪又叫了我一遍的时候,我才回头看向门口,老汪冲着我招招手,示意我出去。 我又回头,有些留恋的看了眼安静的毛莉,然后快步走出了病房。 江海涛这时已经陪着女大师走在走廊上,江植也跟着他们,老汪等我出来了就小声跟我说,江总马上要跟大师一起回奉市,我可以回左总那边继续工作了。 这次来医院,我和江海涛都没说上话,他让我来医院就只是看一眼毛莉,让我知道毛莉已经住进了精神病医院吗 他的心思,我看不透。可是一种不安的感觉始终伴随着我,我看着江海涛和女大师坐进车里离开,直到江植碰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屏住呼吸,憋了半天气都没意识到。 “走吧。”江植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奔着他的车子而去。 江植把车直接开到了白堂会所。 我在路上就跟他说送我回左佑住的公寓,可他也不说话,闷头开车到了白堂,停好车才跟我说,今晚跟左总请个假。 “少爷,我不是你,你让我怎么跟左总说”我当然不会跟他说,我其实是着急见到左佑,跟她说一下那个女大师的事情。 “那就让泳恩去说”江植说着,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他动作好快,我出口阻拦的时候,他已经把手机举到了耳朵边上,而且很快就弯着嘴角说,“你给她请个假吧,左总那里嗯,我到了,在包间等你说什么呢你找死啊,快点” 也不知道向泳恩究竟跟江植说了什么,我就看到江植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他绷着脸怒声说着,把手机挂掉了。 我只能跟着他下车,走进会所。 会所里一片静寂,像是除了那些职业微笑的服务员之外就没客人,我跟着江植一直上到了三楼,江植也没让人领着,轻车熟路走到一间房门前,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卡刷了,打开门侧身一让看着我,“进来吧。” 我走进去,屋子里的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着,江植等我进来后关了门,这才按了开关把灯打开。 这间屋子也保持着白堂的装修格调,到处都是各种质地的白色,甚至连脚下的地毯,都是白色为主的基调,我看着都不愿把鞋子踩上去。 “我好困,你随便呆着吧,我要睡一下,泳恩到了叫我。”江植说着朝屋子一脚宽大的白色沙发走过去,他边走边脱掉外衣,身上只穿着白衬衫,一头躺倒沙发上,再不说话了。 他连鞋都没脱,直接就放到了白沙发上,我看着不禁皱眉,大概是这两年做保姆有了职业病,看到有人这样就下意识会想到收拾起来该多麻烦难弄。 江植可能真的是很困,躺在那里再也不理我,我走过去,很快就听到他均匀缓慢的呼吸声,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心里还隐隐有些莫名的小失落,像是原本以为会发生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我四下看看,沙发对面是很大的液晶电视,我忽然想起左佑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笑得样子,索性就脱了鞋子找到电视遥控器,直接挨着沙发边,坐到了地毯上。 我把电视打开,开了静音模式,全神贯注盯着电视屏幕,一下下按着换台,最后停在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综艺节目上看起来。 其实我向来不爱看电视,所以没看几眼就有点走神了。 电视屏幕的变化让昏暗的屋子里闪着明明暗暗的光影,我正想换台,刚抬起握着遥控器的手,却觉得肩头一沉,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我转头看沙发,原本睡着的江植,现在却睁着眼睛,深深看着我。 我刚想说话,江植忽的就把身子从沙发上往前一探,他微垂着头,挺拔的鼻尖几乎贴到了我的脸颊上。 “春夏”江植声音低沉的近似他父亲,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这样的声音,刚想避开说话,他的眼神却暗下去,一只手臂支在地毯上,整个人从沙发上转移到了我身旁的地毯上。 他把遥控器从我手里拿走,房间里很快就传来了电视里的声音,他盯着我,朝我更靠近一些。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要说什么,江植已经抬起手,钳住了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扬起来。 我以为他会马上压过来吻我,可是他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保持这种姿势一直不动。 我只能盯着他的眼睛看,看着看着,心里发酸起来。 “春夏,你离开我爸好不好,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那件事,就跟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一样,我给你钱你等我,等我过几年去找你,好不好。”江植有些梦呓般的看着我说着,他的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看着我的目光也迷离不定,隐隐闪着晶亮的光影,在昏暗的房间里分外魅惑。 我张了张嘴,含糊的发出些声音,自己都有点听不清楚,“你放开,我,什么” 江植像是听懂了我要表达什么意思,他一下子松开我的下巴,低头在我的嘴唇上快速啄了一下就放开,然后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声音悲凉的说,“其实我知道,你要干嘛。” 江植说着,再次吻我,我却下意识扭头避开,他的嘴唇扑了空,我听到他的呼吸声重了起来。 我自己的呼吸声此刻可能比江植要重过太多,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的剧烈跳动着,耳畔回想着江植刚才的话,“其实我知道,你要干嘛。” 他什么意思,他知道什么了。 我的头被江植用力扳回,他眼神带着戾气看着我,嘴唇一直在抖着,抖得我的心也跟着他的节奏一起抖。 等到我看到江植歪了歪嘴角,对着我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时,我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轰然倒塌,我感觉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冲着头顶上涌。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疯了,我想都没想,像是凭着本能,突然就抬起手用力捧住了江植的脑袋,把他往我眼前使劲一拉,然后半跪起身子,找准了他嘴唇的位置,狠狠吻了下去。 我的举动应该是吓到了江大少爷,他被我吻着,起初什么反应也没有,我野蛮的撬开他的嘴往里深入时,他似乎才恍然大悟,反过来夺回了主动权,把我往地毯上一推,整个人压了上来。 我们两个在周遭一片洁白之下,似乎都忘情不能自控了,我觉得自己像是难得体验到了喝醉的感觉,只觉得脑子晕晕的,好想永远就这么晕下去。 直到我紧闭双眼的眼前,突兀的出现了一团团火焰之后,我才猛地一激灵睁开了眼睛,像是被人当头泼了冰水,一下子清醒了。 可是我身上的人正在激烈之处,我不再配合着他,他像是完全觉察不到我的突然冷去,一直持续着,直到完全释~放掉。 他喘息着扣紧我的一只手,和我十指交缠在一起,我刚听到他叫了声我的名字,门口那里就几乎同时传来嘀的一声。 那是刷卡开门的声音,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鸠占鹊巢 我仰面倒在奶白色的地毯上,手下意识往自己胸前遮去,门口那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接着是一阵咯咯的笑声。 笑声并不陌生,我立刻听出来那是向泳恩的。 “擦谁让你自己进来的”江植不满的骂了一句,整个人挡到了我身前。我看到他用衬衫遮住了自己的下身,居然笑了起来。 脸上笑着,可我心里很苦,觉得自己也该住进那个六院了。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疯狂了。 向泳恩就站在关着的门口,她的声音有些飘忽在我耳边响着,“你该跟我说一下啊,我怎么会想到好啦,我错了,我出去,点好酒等你们喽春夏,你喝酒的吧” 向泳恩问完我,又是咯咯的笑着,江植继续冲她凶巴巴的喊了几句,我很快听到了开门关门的连续响声。 包房里又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江植穿衣服的窸窣声。 我也从地毯上坐起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沉默着穿衣服,江植一直背对着我,也是一声不吭。 我们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可这一次的过程之中分外让人沉迷,结束后也格外让人尴尬。 最后还是我先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我走到江植面前,低头看着他的头顶。 江植也已经扣好了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我,“记得之前我说了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又不是得了健忘症,可是他的话我只能看着他沉默。 江植脸上慢慢浮现出他惯有的那种凉薄清寒,他也不逼问我,很快也从地毯上站起身,“我说过的那句话永远有效,你随时想好了都可以找我兑现。” 我怔怔的听着他的话,他后来拉着我说去喝酒吧我都没什么反应,搞得他拉着我出了包间走在走廊上,不得不停下来弯腰贴近我的脸仔细看了半天。 我这才回过点神。眨着眼睛也看他。 “你没事吧。”江植问我。 “没事,走吧。”我说着,避开他的视线。 可我哪里是没事。 我的心口一直隐隐作痛,还有未知的一点恐惧蔓延在我心头,我觉得自己像是个眼看着就要失去所爱之物的小孩子。害怕伤心却无能为力,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所爱之物离自己远去。 我的两只脚踩在白堂的米黄色地砖上,越来越沉重。 向泳恩在这一层另一侧的一个房间里等着我们,我跟着江植一走进去就看到向泳恩正翘着腿坐在高脚凳上听着手机。见我进来扬扬眉毛,算是跟我打了招呼,眼神还在我身上意味深长的瞄了一圈。 我除了对她无奈的笑笑,也做不出别的表情。 吧台上已经摆满了各种酒瓶,还有很多杯不同颜色的酒,江植坐到向泳恩对面,挑了一杯酒递给我,“你试试这个。” 他自己从酒瓶里倒出一杯酒,也不管我,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向泳恩的电话一直在说英语,我直觉对方是她那个远在异国的她,听着她语气很温柔,想来两个人之间关系应该缓和了。 我喝了一小口酒,味道口感都很温和,感觉更像是饮料,可我知道这种酒通常都是喝起来很淑女,可是后劲却十足女汉子,所以没敢大口喝,担心自己会像当年在雨乌那样再次醉的一塌糊涂。 等到向泳恩终于讲完电话时,江植已经把那瓶酒喝下去了三分之一,他的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向泳恩,“哎,你敢告诉她嘛,你要跟我订婚了。” 向泳恩笑呵呵的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我告诉她,今年春节我会跟她一起过,在伦敦” 江植听了,声音夸张的笑起来,招来向泳恩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 我很不自在的垂下眼睫,看酒杯里的暗绿色液体。 “哎,我家里的事,你爸怎么说的。”江植又倒了一杯酒,问着向泳恩。 “他能说什么,跟你老爸直接通了电话。对了,我听到几句,我爸在跟你老爸说什么十七年前的事儿,我爸感慨着一直叹气,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向泳恩语气轻松的说着。 我抬眼去看江植,他听了向泳恩的回答,举着酒杯没说话,眼睛直直盯着杯子里的液体,像是在做研究,面色严肃。 向泳恩这时朝我看过来,她拉着椅子坐得离我很近,很亲密的跟我说,“春夏,我刚才就在想,要怎么能把你也带着跟我们一起去伦敦呢混球,你想想啊,怎么让春夏也能跟我们一起去春夏,你有护照吗” 她兴致盎然的问着,我摇摇头表示我没护照,想想我们三个的关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去干什么,你小心点这段时间别露馅了,出了事被他们知道了我可不管,我们家自己的事我都管不了呢”江植说着,又把杯子里的酒仰头全喝光了。 向泳恩忽然叹了口气,“你们家这是怎么了,从爷爷那里开始,到现在你继母妹妹又出事我妈妈说了,你们该找个师傅看看的。” 江植把喝空的酒杯砰的放到了吧台上,“别跟我提这个你家怎么也信这些,都有病。” 我看一眼向泳恩,她颇不以为意的吐了吐舌头,继续说,“我们那边大家都信的,就连那个左总,她都很信呢,去年她还跟我爸妈一起去见过一位大师,她公司的设计项目也都会请精通风水的师傅把关的。” 我挑了下眉毛,听到左佑的名字被提起,马上就紧张起来。 “左佑,左佑”江植喃喃的念叨着左佑的名字,同时朝我不知是特意还是无意的瞥了一眼,我也盯住他的眼睛看着,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些什么。 他之前在包间里说的那句话,始终让我的心提着放不下去。 可是江植跟向泳恩谁都没再就着左佑这个话题谈下去,剩下的时间里我们三个就是喝酒,直到江植喝得趴到了吧台上,再也不把头抬起来。 这天夜里,我被向泳恩的司机送回了左佑的公寓,向泳恩和江植被公司的另一个司机送回了住处。 等我再见到他们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三天里,风平浪静。 左佑和任准在第三天暂时要回南方的公司处理事情,左佑也需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临走时她跟我私下谈了一次,我什么都没多问,她也不多说,只是告诉我事情再按着计划进行中,到了需要我出场的时候,她自然会知会我。 “稍安勿躁,懂吗”左佑临走时,冷冷笑着留给我这句话。 江海涛也在左佑离开之前回到了鱼泉,我没直接见到他,他只是通过老汪给我带话,让我在左佑离开的这段时间,去公司的设计部实习。 我什么都没问,听话的去了设计部报到。 设计部的人对我这个空降来的人都挺好奇,听我说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行后,虽然没人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他们都对我充满疑问,我不知道要是他们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个保姆,还是他们大老板家里的保姆,他们又会怎么看我。 我被安排跟着一个年轻的男设计师,他让我先看看图纸找找感觉,然后就去电脑前忙自己的了。 我看着久违的图纸效果图,心绪百转交集,如果我当初没被学校开除,毕了业找个公司或者干脆一直跟着左佑,那现在可能已经在业界里拥有一席之地了。 可看看现在,我看着跟我相望也漠然的图纸,竟然不知道要看些什么,眼神放空的盯着他们,直到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向泳恩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她俯身看了看我面前的图纸效果图,咯咯笑着拉我去她的办公室,她在公司里有间办公室,虽然她几乎都没在里面坐上超过半小时。 进了办公室,向泳恩和我面对面坐下,她转转眼珠,白皙的面庞上泛起兴奋之色对我说,“春夏,我想到办法让你跟我们一起去伦敦过春节了。” 我对去伦敦可是丝毫没什么兴趣。 尽管我知道江植和向大小姐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可心里还是感觉别扭不舒服,我逃避给自己这种情绪做出定义,只是简单粗暴的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很正常,他们订婚度假蜜月都跟我一个保姆无关,我当然不愿意同行,我去了还不是要伺候他们。 可是表面上我不能太冷淡,只好微笑着问向泳恩怎么去。 她马上抿了下嘴唇凑近我说,“我就说我们结婚后要你到我们家里做家政和管家,这次去伦敦带上你正好可以让你适应一下我们的生活模式,你看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吧,一定行。” 冠冕堂皇我无奈的皱了下眉,这位在国外留学长大的大小姐,不知是谁教了她这句成语,她居然就用在这里了。 “我还没跟混球说呢,我这就告诉他。”向泳恩说着就拿起手机给江植打电话。 可是等了半天,江植也没接电话,向泳恩看了看手机嘟囔着怎么不接,我身后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向泳恩一抬头,脸色马上故作生气起来,我跟着扭过头往门口一看,门已经被人推开了,江植握着手机走了进来。 “看我们多默契,我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向泳恩咯咯笑着,眼神从江植身上转移到我这里。 “春夏,你跟他说说我的办法吧,你说”向泳恩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我跟江植说她刚才说的那个办法。 江植没坐下,走到办公桌旁边,单手支着桌面,歪着身子看着我,扬扬眉毛,那意思你说啊,我等着听呢。 几天没见,我感觉江植脸上的倦意更浓了,他好像一直都没休息好似的,眼睛里也满是红血丝。 我再看看向泳恩,她倒是很精神,皮肤水润,眼睛神采十足,和江植的憔悴像反差极大。 她都不管管自己的未婚夫吗,随他任性糟蹋身体我心里竟然冒上这么个念头。 “说啊,春夏。”向泳恩催我。 我只好把她之前说的那个能让我跟着一起去伦敦的办法说了一遍,江植听我说完,斜眼瞥了瞥向泳恩。 “听着还有点靠谱,那就你去跟江总说吧。”江植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在手里转着,像是不怎么在意的跟向泳恩说着,说完就开始说他好饿要去吃东西,喊着向泳恩跟他一起。 可他没叫我。 向泳恩也像是把我遗忘了似的,抓起她的手包就跟着江植走了,临走都没看我一眼。 我只好自己走出了办公室,很好的领教了一次千金小姐的脾性。而江大少爷对我的冷淡态度,也让我心里有些发空。 左佑走的第四天,我被老汪叫到了江海涛的办公室。 我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了那位很多天没见到的女大师,她正和江海涛并排挨着坐在沙发上,两个人一齐看着我。 “江总,大师。”我分别跟他们打了招呼,垂手站在沙发边上。 女大师依旧笑眯眯的,她的小圆眼睛里还是神采十足,她冲我点点头没说话。 江海涛指了下对面的沙发,让我坐下,我坐下后,他才说话。 “泳恩刚走,你没碰上她吗” 我没见到向泳恩,“没有。” 女大师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江海涛,“泳恩小姐可能还没离开公司呢,去了江植的办公室吧。” 江海涛马上笑着噢了一声,“对,你忘了这个了。小曾,找你来是有事要跟你说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江海涛刚才怎么叫我的小曾,他多久没这么叫过我了,他这是要向我暗示什么。 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变了。 我面色如常看着江海涛,等待他接着往下说。 “平安夜的晚上准备给江植和向小姐办订婚宴,之后他们会出国去度假,泳恩跟我说已经提前问过你的意思了,他们想带你一起去,你知道吧。”江海涛一如既往说话缓慢,说完后看着我。 我很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前几天向小姐是跟我说过,还说了结婚后,想让我去他们那边继续工作。” 江海涛还没说话,女大师却先笑了起来,她笑着转头对江海涛说,“你看看,我说了会有人跟我抢这个孩子吧,果然,对手还很厉害呢海涛啊,你这个准儿媳可是个角色噢。” 江海涛哈哈笑起来,手很自然的就放到了女大师的腿上,连着拍了两下。 我自然把这些动作全都看在眼里,江海涛宽大厚实的手掌,此时正在我的注视下,毫不避讳的停留在女大师的腿上。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难怪江海涛刚才会叫我小曾。 “怎么办”江海涛侧头看着女大师,一脸无奈。 “这也不难啊我怎么会跟孩子去抢这些,你也知道我不习惯家里有外人每天跟着的,我有小时工偶尔来打扫就可以的,所以我没泳恩小姐那么需要小曾当然,还有个办法”女大师说到这里打住。 “嗯”江海涛很好奇的发出疑问。 “麻烦江总动动脑子了,你想得到的”女大师说完,又看着我,还是笑眯眯地,让人很难看出她的真正心思。 “好,哈哈。”江海涛很愉快的接受了。 我从此刻江海涛的脸上,完全没捕捉到刚刚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苦的痕迹,那个在病房里半跪在佳佳遗体前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我想起了毛莉,想起了她歇斯底里对着我哭喊的样子。 “小曾,你以后是想继续在设计部还是去江植家里,都可以。”江海涛温和的对我说。 我跟了他这些日子,自然知道他这问话根本不是需要我来选择,他需要的只是我主动说我听他的。 “我听江总的安排,哪个都行。” “那就让老汪帮你抓紧办手续吧,伦敦那地方挺好的,出去见见世面吧。”江海涛给出了他希望我做的选择。 我从江海涛办公室离开,正准备回设计部时,在公司一楼大厅里就遇上了向泳恩和江植。 他们两个有说有笑走在我前面,并没注意到刚从电梯里出来的我。我从后面望着他们登对的背影,又开了下脑洞幻想一下向大小姐和她的那个她也这么漫步在伦敦街头的情景,心里冒出四个加粗黑字人生如戏。 一直出了公司大门,他们都没发现我的存在,两个人直奔停车场,我则快步朝通往设计部的一扇门走去。 就在左佑重新来到鱼泉的那天,我的出国手续由老汪帮着全办好了,今年的春节很早,一月底的最后一天就是,向泳恩知道我办好了手续,很开心的开始告诉我要准备什么,还把她一个粉红色的旅行箱送给我,我没拒绝,拖着箱子回到了左佑的公寓。 左佑这次是单独回来的,因为任准去了香港参加设计会议,他还特意从香港给我来了电话,拜托我好好照顾怀孕的妻子。 我听着任准在手机里的说话声,真的很羡慕左佑。 可是一想到她跟我此刻正在做着的那件事,我又浑身冒寒气,左佑的狠辣手腕曾经也伸向这个现在对她百般呵护挂心的男人,不知道该说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还是该说这是躲不掉的孽缘。 他们曾经有着最黑暗的开始,可终于还是一起迎来了光明,我真的很羡慕。 我羡慕他们的奋不顾身,可是却从不奢望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结局,正如左佑冷淡对我说的那样,不是人人都有她的幸运和勇气。 左佑看着我拖回来的行李箱,听我说了要去伦敦的事情后,摸着她明显隆起来的肚子说她去过伦敦,很喜欢那里,让我去了好好玩。 我和她一起坐下后,还是开门见山说起了那位女大师。 左佑神色淡然的听我说着,等我说完了,她还是跟我重复了她走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让我静观其变,不要多问。 这之后,时间飞快的前行起来,年底的事情很多,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我从江家对外正式发出订婚宴邀请函之后,就被向泳恩留在身边,彻底成了她的助理和保姆。 订婚宴前夕,向泳恩跟伦敦那边的联系也格外频繁起来,时差原因她总要迁就对方,我经常能在凌晨听到她用流利的英语讲电话,甚至到了平安夜订婚宴的现场,她还在躲在化妆间里跟那边联系着。 我帮她把风,等她心情大好的结束通话出来,我赶紧把化妆师喊进来给她最后补妆。 向泳恩是个美人,加上又被特意从澳门请过来的化妆师一番细细描画,脸上所有的优势都被突显点亮。 等她换上定制的红色礼服,脚上踩上限量版的鞋子时,今晚的男主角江植也敲门进来了。 他一身黑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发型让他年轻的一张脸看上去老成沉稳了不少。 只是我看得出他脸上的疲惫神色依旧没好转多少,只是被他的笑容和不着痕迹的淡妆掩饰了不少,我不知不觉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忽然也朝我看过来,我才慌乱的挪开眼神,问向泳恩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江家长子的订婚宴选在鱼泉举行,很多人特意从奉市和其他地方赶过来,向泳恩的家人更是几乎全员出动,能来的都来了。 相比之下,江家这边就显得人丁单薄许多,除了江海涛这个大家长之外,毛莉对外说明有病不能出席,江植更是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我之前已经多少听到有人在猜测,不知今晚江总会不会找了女伴来代替男家这边女家长的位置。 这种场合下站在江海涛身边的女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从那天在办公室里见过江海涛跟那位女大师的暧昧举止后,多半料得到如果真会有女人站在江海涛身边出席今天的订婚宴,那多半会是谁。 晚宴在六点五十八分准时开场,两位主角在众目注视下走进了会场,我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聚光灯下的那两个焦点,心乱如麻。 之前我一直陪着向泳恩在化妆间里,并不知道江海涛究竟有没有女伴一起出场,晚宴开始的时候,他们早就入席坐好了,我站的位置不大能看清楚那边,正想着去确定一下时,手机一亮,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点开一看,是左佑发给我的,她这会儿也坐在晚宴现场里呢。 左佑只是发过来简单的几个字,“好戏开始了,他的一切从女人那里开始,终归也要结束在女人手里,开心点看戏吧。” 我看着在周遭昏暗里显得格外刺眼的手机屏幕,足足看了一分钟后,才删除了这条消息,把手机重新握在手里,挺直脊背,朝已经站在司仪身边的一对璧人看过去。 我的目光顺着他们找到了双方家长坐的位置,尽管我看不清江海涛身边究竟坐着谁,可是左佑的这条消息无疑已经等同于让我看到了他身边的情况。 好戏,真的是开始了。 等到在场嘉宾齐齐为准新人鼓掌祝福的时候,巨大的掌声之下,老汪不知何时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一脸阴沉的拉着,我让跟他出去说话。 我跟着他走出大厅,老汪急急的跟我说,“毛莉从医院不见了,可能会来这里,江总让我们必须拦住她。” 我听完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毛莉的存在,她这个尚且名存实亡的江家女主人,不出现继子的订婚宴上,该是多遗憾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还差不多被别人鸠占鹊巢了。 可是从六院那种专业的精神医院跑出来,毛莉是怎么做到的呢,我跟着老汪开始在酒店内外寻找毛莉踪迹时,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因为事情涉及**和家事,老汪没声张,只有我跟他,还有那个我见过总跟在江植身边的年轻助理三个人在四处寻找。 至于订婚宴大厅的入口,老汪安排了江海涛从奉市带过去的另外两个司机守着,他们都是跟着多年的老人,认识毛莉也可以放心他们的嘴不多话,好在大厅只有两个入口,不然只能惊动更多人手了。 等我跟老汪重新回到大厅门口时,大家都说没见到毛莉出现,晚宴也如常举行中,我刚喘了口气喝了口水,就听到晚宴大厅里陡然响起一声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很响。 伴随着这个声音,紧跟着就是一阵阵男人女人交织在一起的尖叫惊呼声。 那是好多人一起喊叫发出的声音,我和老汪交换下眼色,什么都没说,就一起朝大厅里跑了进去。 大厅里本就人头攒动,我们冲进去时,就看到所有人都几乎在仰着头朝大厅的棚顶看着,我也跟着抬起头往上看,炫目的水晶吊灯刺激着眼睛,还没看清棚顶有什么问题,我的眼睛和头就突然一起剧烈的刺痛了一下。 我不得不低下头去摸眼睛,耳边人们的惊叫声始终没停下来,直到我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清晰地在身边不远处响起来,“大家别慌,别慌” 那是江海涛的低沉声音,我抬起头想要去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发觉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我的心一颤,该不会是我因为车祸受过伤的眼睛,又要复发了吧。 可是不容我去弄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有人开始在大声喊着,“有人从棚顶里掉下来了这不是不是江总的那个”记休讨弟。 我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毛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的确是有人从晚宴大厅的棚顶坠了下来。 因为这个大厅通常都是为婚宴准备的,所以棚顶有一条长长的光带,上面宽敞到可以容得下维修人员进去检查调整灯光线路,灯光本来是透过磨砂玻璃射出来,看上去格外漂亮,可是现在带着暗花纹的玻璃碎裂一地。一个人面朝下趴在碎玻璃上,几条血流正从这人的身下往外蜿蜒着。 参加订婚宴的来宾们围在周围,胆子大的盯着现场惊愕的看着,胆子小的已经躲远了甚至匆匆离开了大厅。反正周围都是说话声乱糟糟的。 江海涛这时已经赶过来了,江植很快也跟了过来,他们爷俩都没上前。可是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都盯着倒在血泊里的人。 老汪和几个人早就赶到了江海涛身边,我也想跟上去离近了看清楚究竟掉下来的人是谁,手却被一下子扯住了。 回头一看,我被吓了一跳,感觉呼吸都暂停了好几秒。 是一个戴着宽檐黑色礼帽的女人把我拉住了,她的头深深低着,可是那副身形还是让我一下子就认出她了,实在是太熟悉,哪怕看不到脸我也敢确定这是谁。 她也不说话,拉着我让我跟她离开围观的人群。 我快速朝江海涛父子看了一眼,这会儿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掉下来的那个人身上,我犹豫片刻,本来想再找找左佑的身影。可是拉住我的人已经不给我时间了。我不想惹人注意到我,就赶紧顺着她往外走。 她拉着我到了大厅的角落,人们几乎都聚在出事的地方,门口还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我们站下来的地方没人注意。 她拉着我站到角落放着的一大盆绿植旁边后,这才把头扬起来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压低声音冷漠的说,“毛莉,你怎么出来的。” 没错,站在我面前的女人就是毛莉,一个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刚刚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此刻正瘦的形销骨立看着我。 我原以为那个从棚顶掉下来的人会是她,可她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毛莉冲着我笑了起来,“知道你们都想我死,可我就不死我是来找你的,春夏” 我警惕的四下看着,“找我干什么。” “找你干嘛,找你继续我们的计划啊,我们发过誓的,我可没忘”毛莉语气阴森的贴近我说着,一只手始终死死攥着我的胳膊,捏的我好疼。 我的眼睛看东西还是有些模糊,听到毛莉还好意思跟我说什么誓言,我心里冷笑着可面上只是冷漠的看了看她说,“你跟我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我说了那个誓言就当是放屁,我早就忘了,你要是不想再被抓回去关起来,就赶紧走吧。” 毛莉用力晃了一下我被她抓住的胳膊。 可她没说话,我只好收回瞄着大厅里其他人的目光又朝她看,意外的看到毛莉正在哭,一绺头发带着静电胡乱贴在她脸上,让她看上去可怜的不行。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佳佳,佳佳每次揪着小鼻子哭的时候,太像毛莉了。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无论如何,我对毛莉始终还有着一份歉疚的心思,毕竟她原本可以远离江海涛活着,不管是继续沦落风尘吃青春饭还是找人嫁了平淡生活,应该都要比现在好吧,看看现在的她,那个眉眼媚态百转的女人早就不见了踪迹,我从她眼睛里现在只能看到空洞和无法发泄出来的悲伤。 我不该拉她下水的,我吸吸鼻子,把头靠到毛莉耳边,抬手迅速替她拨开了那缕粘在脸上的头发和泪水,“走吧,他知道你从医院跑出来了,这里危险。” “你还记着吧,我跟你说过我在那屋子里能看见他们,我真的能看见我还见到过我哥呢,可是我没跟你说,你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吗,为什么他也能看见,他半夜里总吓醒睡不着吗嘿嘿,春夏,是我,是我引狼入室啊” 毛莉说得很乱,可我还是很快从她的话里理出了头绪,我还记得当初我被江海涛安排到江植家里时,毛莉在昏迷醒过来之后给我打过的那个电话,她当时在电话里跟我讲了她在五号楼的那个家里看见过的怪事情,可当时因为江植和朋友突然回来,我就把电话挂了,那之后再也没听毛莉重提这些,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也让我忘记了这件事。 现在又听她提起来,我的目光猛然鬼使神差的朝江海涛身边望过去,我在他身边寻找着,想找到某个极为娇小的身影。 可我没找到她,那个女大师并没跟在江海涛的身边。 毛莉这时哽咽着,继续对我说,“我以为是你要害我,是你要跟着他嫌我和孩子们碍事,是我傻啊” 我听着毛莉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声也大了不少,赶紧喝住她,使劲拉着她说,“别说了,你不走的话就等着回去继续当精神病吧,他是个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听清了吗” 我说着用力晃着毛莉,她盯着我看了好半天,终于点点头,“我走,我会再找你。” 毛莉真的很快离开了,也没被人注意到,这时已经有警察和好多保安涌了进来,我看到披上了大衣的向泳恩正站在人群旁边低头打手机。 我的手机很快就响了,正是向泳恩打来的,她是在找我。 我没接电话,径直朝她走了过去,向泳恩看清是我后,倒是没露出什么害怕的神色,她只是跟我说要马上离开这里,让我跟她一起走。 我扶着她很快出去坐进了车里,我什么也没问,她也一句话不说,车里很安静,除了向泳恩几乎隔几分钟就接到来电响起来的手机。 向泳恩一直用粤语回着电话,我猜想应该是她的家人那边打来的,就侧头看着车窗外,我在想毛莉不知道会去哪里,她又究竟是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呢。 还有那个从棚顶掉下来的人,他是谁,怎么会在订婚晚宴上出事,一切是意外还是我又想到左佑,这一切是不是都跟她有关。 我得不出准确的答案,想的头疼,这才想到了对我更重要紧要的一件事,我的眼睛似乎是旧病复发了。 我用手指摸着自己的眼角,耳边响起了向泳恩最近有些进步飞速的普通话。 “春夏,你接一下。” 我转头看着向泳恩,直到看到她伸向我的手里拿着手机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让我接她的手机。 我纳闷的看着她,向泳恩耸耸肩膀,“你的手机关机了,是他找你。” 是江植找我吗,我接过手机放到耳边,喂了一声,手机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还有呼呼地类似风声的动静,江植在里面很大声的喊着,“喂春夏吗是我” 我皱紧眉毛,“是我。” “你跟泳恩一直呆在一起明白吗你们到家了就别处去了,等我回去春夏小心点,别让我担心。”江植说到最后一句,我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也出现了问题,他语气里竟然带着那么明显的温柔和担心,那种情绪我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得到。 他在听到我的一声“知道了”之后,让我把手机交给向泳恩,我不知道他又对自己这个刚刚订婚的未婚妻说了什么,向泳恩是用粤语回答他的,说话时眼神一直看着我,脸色也是很严肃。 司机把我们送回到了向泳恩的住处,还陪着我们上楼,直到我们进屋他才离开。 向泳恩进屋就给江植打了电话,我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机莫名其妙的自动关机了,我按了半天也没能让它醒过来,这手机已经用了四年,看来该换了。 “知道啦,你也注意安全,我们乖乖在家等你,你的春夏我会照顾好的,嗯挂了。” 向泳恩结束通话,凑过来看着我的手机,然后就去了书房,等她又出来时,手里拿了部手机递给我,“这是我以前用的那部,很新的,你拿去用吧,我不想做你们之间的传化工具。” 她说着冲我挤眼笑笑,可是眉宇间的忧虑神色还是没能被掩盖下去。 在自己的订婚宴上发生那样的事情,没人会不在意的,哪怕只是一场为了掩人耳目的利益交换,那也没办法不在乎。 我没客气,接过手机赶紧换上,又把手机放到一边充电,然后和向泳恩一起坐到了餐厅的小吧台前,一人一瓶啤酒握在手里。 向泳恩喝了一口酒后,歪头举着酒瓶跟我说,“你知道混球以前的事情吗,我是指感情方面。” 我因为眼睛突然地不适就没喝酒,只是盯着自己手里的酒瓶子回答她,“知道一点,应该没你知道的多。” 向泳恩咯咯笑了起来,“那我给你说说吧。” 我转头看着向泳恩,她身上还穿着订婚宴上的礼服,可我看着她身上的红色,总觉得心里不舒服,视力也还是有点模糊。 “他过去有个姐姐女朋友,那姐姐后来自杀了。”向泳恩说着,停下里喝了一口酒,然后继续,“她就死在混球眼前的,跟刚才那个人好像的,也躺在一大堆碎玻璃上。” 我没出声,安静的等着向泳恩继续讲下去。 “其实我家里并不赞同我跟混球的婚事,是我坚持加上江家生意上和我们家那些分不开的关系,我爸说江家男人身上都有情债,怕我不会幸福唉,看看今天的事情,可能就是预兆吧,不过我倒是无所谓,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你呢,春夏你担心他吗” 我点点头,却不想说任何话,心里复杂的乱成一团。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照片上,混球拍的,他当时指着照片里的你跟我说,又是个姐姐,他早晚被姐姐玩死,他说得恶狠狠地,可是我看到了啊,他眼睛里全是我不会那么多词汇,就是很喜欢的眼神。” 我听着,忽然握着酒瓶喝了一口酒,完全忘了自己眼睛又出了问题,是不应该喝酒的,我就是觉得需要点什么麻醉一下自己,省得自己做出点什么疯狂的举动。 “我跟他说过,要是你们彼此爱着对方那就在一起啊,所以我不是个异性恋的事情才没瞒着你,我跟混球过两年就会离婚的,我会祝福你们幸福的,可是他却说不可能” 向泳恩很用力的说着最后的“不可能”,我看着她仰头喝酒,问她“什么不了能” “我也不明白”向泳恩无奈的耸耸肩,“他不肯跟我说的,只是说不可能,如果可能的话,他愿意拿命去换,可是不了能他就是这么来来回回说的,他可没喝酒,不是醉话” 我捏着酒瓶,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究竟知道什么,他说不了能,他知道了什么知道我到底是谁了吗。我想起他在白堂包间里对我说的那句话,心沉了下去。 他看似像个任性的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可是心思其实可能比他那个笑面虎的父亲更加深沉让人看不透。 他是江海涛的儿子,那些掺杂在鲜红骨血里晦暗的东西,也许早就被神秘的遗传了下去。 我又笑着喝了一大口酒下肚,依靠酒精的刺激提醒着自己,我跟他不会是第二个左佑和任准,那样的幸运不会再次降临的。 等我和向泳恩手里的酒瓶都空了的时候,江植带着寒气开门回来了。 他一进来,目光就紧张警惕的在屋子里四下寻找起来,向泳恩喊了他一下,他马上锁定我们的位置,大长腿带着风呼呼几下就到了我面前。 我刚从椅子上站起来,江植已经如同一片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罩在了我的头顶,他用冰凉冰凉的手托着我脑后,眼睛里闪着一种我从来从他这里没见到过的神色盯住我看。 他这一眼,让我的心整个拧在了一起。 向泳恩在我们身边发出一声轻笑,然后我就听到她的脚步声在远去,我的头被江植箍住视线有限,我正想说把我放开,江植的手却自己拿开了。 他垂下手,沉默的站在我面前,身上还穿着作为订婚主角的昂贵礼服,我注意到雪白的衬衫上,沾上了一些暗色的污点。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血迹,也怀疑是自己眼睛看的不准,就抿着嘴唇盯着那几个污点看,眼睛下意识眯了起来。 “你怎么了”江植忽然声音有些惊惶的问着我,我看到他的手在我跟他之间来回晃了晃。 我怎么了,他干嘛这么问我我正这么想着,眼前忽然一下子分外清晰起来,就像原本隔着是很脏的玻璃往外看,有人把玻璃擦干净了视线豁然开朗的感觉,我心里刚闪过一瞬的轻松,眼前却又黑了下去。 很黑,彻底的黑暗。 “曾春夏你说话啊,怎么了”江植的喊声更加焦灼起来,我还听到了向泳恩的声音由远及近,她也在问怎么了,可我无法判断她是在问谁。 因为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很快就被江植抱起来,出门下楼,坐进车子里,然后就是车子发动起来不知道开向什么地方。 我在车里问,“江植是你吗,我要去哪里啊。” “笨蛋,去医院啊。你又看不见了”我耳边是江植凶巴巴的吼声。 “应该没事,过一会儿可能就好了,医生不是说过可能会出现反复的吗。”我握着胸前的安全带,跟江植解释着。 “闭嘴”江植更加凶恶的打断了我的话。 我闭嘴了,可心里却压不住的往上涌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呢我自己分辨了半天,是甜蜜。 对,一种我从来没体验过的甜蜜。 我很快被送到了医院,江植不肯让我自己走,他抱着我走得很快,我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甚至能感觉到他头发里出汗冒出的热气。 医生给我检查问诊之后,听到江植说了我以前的病情和就诊情况,就建议我们还是去找原来的主治大夫。 江植打了两个电话,很快又把我抱回到车上,他什么也不说,我无奈只好又问他要带我去哪里。 “回奉市,你别着急,眼睛一定没事的。”江植突然用他冰凉的手摸了下我的脸,语气没之前那么恶劣了。 我其实真的没怎么着急,我倒是觉得江植比我急多了,我分辩着他在的位置,挤出点笑意,“我知道。可是这边出了那么多事,你大半夜的带着一个你家的保姆离开,好吗” 我不得不提醒他,他现在的身份不单单是江家大少爷了,他还是向家的准女婿,他有未婚妻的。 江植的手在我脸上僵住了,始终不动也不拿开。 又过了一阵,我听到他打电话了,他应该是打给了江海涛,我听着他说了我的情况,然后语气很低沉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之后又打了另一个电话。 他再跟我说话时,就告诉我向泳恩马上会过来,她的司机会送我回奉市,医院那边他会安排好,不用我管。 我知道他不会送我回去了,明知道是我自己提醒了他不能送我,可心头还是莫名失落起来。 向泳恩来得很快,出发前江植没跟我再说什么,有外人在场他必须注意,他只是跟我说没事会好的。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没事,跟向泳恩告别的时候,她倒是贴在我耳边跟我说,她很快也会去奉市,让我放心。 我回到奉市就住进了医院,汪嫂再次出现在我身边,她陪着我照顾我,一天后我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时,向泳恩就过来了。 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时,向泳恩告诉我,那个在订婚宴上从棚顶掉下来的人没死可是一直在医院昏迷,究竟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不清楚,酒店方面说他并非员工,倒是有人认出这人好像以前跟江海涛工作过,江海涛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一切就都交给警方处理了。 “我妈妈很不高兴,大家也都不高兴,这种事就是不吉利的,我到没什么”向泳恩跟我大致讲了下订婚宴上那件事,我听得出她说的不违心,她的确不在乎那些。 “对啦,那个毛莉,她也出事了,她不知道怎么从医院跑了出去不见了,我听说她疯了。”向泳恩又提起了毛莉。 我现在最关心的倒不是这些,左佑从订婚宴之后一直没联系过我,我心里总觉得悬着不上不下一点不踏实,可是汪嫂总是如影随形在身边,我眼睛又不方便,没办法主动去联系她。 向泳恩来了倒是个好机会,我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似的跟向泳恩说让她帮我打个电话。 “好啊,打给谁,你的手机呢在这儿,你说吧。” 我说了左佑的名字,我手机里从来不保留跟她之间的文字联系,向泳恩也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她很快拨好了号码把手机递给我。 左佑一接电话,就先开口问我检查结果怎么样,看来她已经知道了我回奉市检查眼睛的事情。 “还没出来,谢谢左总关心,我突然离开给你添麻烦了,你要注意自己啊。”我用保姆的身份和左佑说着话。 我知道以左佑的玲珑心思一定明白我打这个电话的真正意图,我不方便直说,她应该会找机会说的。 “不用担心我,希望你能尽快回来,不然就该错过那块地的奠基仪式了,那可是一出好戏呢,看不到你会遗憾一辈子的。”左佑语气淡淡的跟我说着。 “我知道,谢谢了。” 我和左佑没再说别的,放下手机,向泳恩就问我觉得左佑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虽然不怎么容易接近,但是她教过我不少东西,我很谢谢她跟任设计师。”我如此回答,同时很简单的说了下我以前跟左佑他们的旧事。 我不知道向泳恩为何会问起这个。记叼匠号。 “混球很不喜欢她的,对了,不提我还忘了,他今晚也会来奉市的。”向泳恩说着拍拍我的手背,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向泳恩回奉市是陪着家人办事,在我这里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这天晚上差不多八点的时候,晚饭后说了回家取点东西的汪嫂回来了,我问了她时间,想着向泳恩说江植晚上会回到奉市,我心底的隐隐期待愈发浓烈起来。 可是我一直没等到他的出现。 第二天早上,医生查房都结束后,还是没有江植的消息。我不安的烦躁起来,频繁的问汪嫂现在几点了,问的汪嫂问我是在等什么人吗,我只好含糊着说没事,可是没过多久还是会继续问她。 一夜几乎没睡也让我终于有了生理上的困意,我迷糊着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后,又喊汪嫂想问问几点了。 “下午,一点二十三分。” 我整个人僵在病床上,这个回答我的声音,并不是汪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我从病床上撑起身体,冲着回答我问话的人,说道,“大师,您什么时候来的。” “坐了没多久,你感觉好点了吗”女大师语气关切的询问我。 “还好。等检查结果呢,您自己来的吗”我不确定病房里除了她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不是,我跟江植一起过来的,他到医生办公室去了。我先过来的。” 我听到江植的名字,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可随之又紧张的想,他怎么会跟这个女大师一起来医院看我呢。他们回奉市要干嘛。 接二连三出事,这时候江植不是应该留在他爸身边帮着应付局面吗。 女大师像是知道我的心思,马上对我说江植是按着江总的吩咐送她来奉市的,她过来是因为和师弟约好了要聚聚,知道我也在这边的医院里就特意过来看看我。 她的师弟不就是简桢桢那个后婆婆,原来是他们要见面。 “我很久没见过师弟了,上回江总家里有事本来我是要过来的,可是临时有事没来成,师弟帮我一次,我要谢谢的,要是你没事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女大师对我说。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时病房里响起我熟悉的脚步声,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能听出江植的走路声。 我没听错。江植的说话声很快响起,他和女大师说着话,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那我这就先过去了,咱们再联系。小曾,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女大师跟我告别,很快离开了。 江植送她出去。过了一阵才返回来,他一回来就坐到了我的病床上,抓住我的手,“是我。” 我哭笑不得的皱起眉,“我知道是你啊,我看不见,耳朵没瞎啊。” 我听到江植嗤的一声笑起来。 “医生怎么跟你说的。”我问江植。 他声音挺轻松的回答我说,医生说问题不大,就是会来问问我,我以前脑部是不是受过什么外力的撞击。 这问题我记得医生已经问过我了,我忽然意识到,江植对我说的不是真话,别听他语气很轻松,我的问题大概一点都不轻松。 病房里异样的安静起来。我想江植已经意识到他的假话被我识破了,所以他一时没说话,我也不出声,等着他还要怎么往下说。 我的心情也沉重起来,虽然我想过自己的眼睛一定不会是小问题,可是一旦真的这样了,我心里还是一下子不能平静面对。 我还没能看到罪人得到惩罚,我不能现在变成一个瞎子。 江植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跟我说话,“我和医生谈过了,等他和其他人会诊后会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能不能坐飞机,如果能的话,我会带你去英国看医生,泳恩认识那里很有名的眼科脑科医生。” 我听完,半晌没出声,江植也陪着我一起保持沉默。 这天晚些的时候,医生亲自来病房跟我说了我的病情,最后说如果四十八小时里我的视力能恢复一些,他就同意我去英国就医,他嘱咐一大堆注意事项时,江植一一记着,不时就会打断医生的话仔细确认。 等他送医生离开,回来的汪嫂在我耳边感叹着说,江植对我是真好。 我只能无奈的笑着,我能说什么呢。 等江植回来,汪嫂和他闲聊起来,说着就提起了订婚宴那天出的事,汪嫂问有没有结果,江植说没有,然后转了话题问起汪嫂的孩子,我听得出他不想跟汪嫂多说那件事。 可是汪嫂不肯放弃,说了几句又把话题扯了回来,江植终于说了起来,他说从棚顶掉下来的那人已经查到身份了,姓邵,是个电工。出事那天是临时被酒店找来维护棚顶的线路,不知道怎么就掉了下来。 我听到那人姓邵,心就一紧。我那个连我妈当年去世都没出现过的舅舅,好像就是当电工的。 难道是他 “姓邵唉,都多少年了,这会儿子找上来了,可是别往你身上找啊”汪嫂听完江植的话,连声叹息,语气里透着不满和感慨。 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汪嫂,“汪嫂,这个人过去跟江总有过节吗” 汪嫂隔了好几秒才说话,我看不到她在这短短时间里和江植有过怎样的眼神交流,可我肯定我的话一问出口,他们两个一定互相看着对方了。 我早就感觉到,江植对于当年的一些事,一定知道,也许还知道的不少,至少他肯定知道他爸和我妈邵芳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别听我瞎叨叨啊”汪嫂回答得含含糊糊,没过多会儿她就跟我说出去一下就离开了。 她一走,江植就问我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我说不用,他沉默一下后,跟我提起了毛莉。 “毛莉找过你了吧,你不说我也知道,订婚宴那天她一定也在,可你知道她是谁吗”江植一副很严肃的口气问我。 “毛莉,她现在怎么样你订婚那天她是出现了,你知道她跟我的关系,我当然知道她是谁。”我没打算瞒着那天见过毛莉的事,我知道也瞒不住的。 也许毛莉现在已经被找到,又送回医院被看起来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反正人不在医院里了,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她这事,她可能会自己回五号楼的,谁知道她会干出点什么,我得看着点,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我听完江植的话,却觉得这话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倒更像是江海涛的风格,他不过是用自己的嘴把他爸的话重复了一遍。 不过他说的倒是有道理,我也想到过,毛莉跑出来之后究竟会去哪里会做些什么,五号楼那个她的家,很可能就是目标之一。 我回想起毛莉看着江植歇斯底里的那副样子,有些担心起来,可我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替要去看着五号楼江家的人担忧着。 一个失去了重要东西的女人,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江海涛不会预见不到这些,他怎么还放心让自己现在唯一的儿子冲在最前面呢,我心里打起大大的问号。 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我正想跟江植继续谈下去时,他的手机响了,江植跟我说了一声就起身出去接电话了。 等他再回来就跟我说要走了,他让我自己注意,还笑着跟我说他再来我就能看见他了。 他走的很着急,离开的脚步声特别急促。 我心里的不安随着他的离开,愈发强烈起来。 可是接下来的两天,一切都平静极了,我的眼睛也按着医生说的,在差不多三十个小时候开始能看到一点了,但是要离得很近才能看清,这点好转让我烦躁的心情缓解了一下。 江植和向泳恩在这两天里都没来医院,也都给我来了电话,知道我视力开始好转了,他们都挺高兴,我问江植怎么样了,他听得懂我指的是什么,很轻松的回答我没事,我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他的话一点都没让我的担心减少,我夜里总是睡不踏实,像是随时都会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似的,心总是提在嗓子眼那里放不下去。 都说心想事成,可我觉得坏事,也是想多了就会变真的。 大概一星期之后的夜里,我在睡梦里突然被推醒了,汪嫂在我耳边着急的说让我接电话,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第一反应是江植给我来的电话。 这种深夜电话,通常都会让人觉得会听到坏消息。 可是汪嫂把手机递给我时说是江总打来的,我一愣,迟疑一下才对着手机叫了声江总。 他很久没再深夜里给我来过电话了,我跟他的那种关系似乎已经不着痕迹的消失掉了,可他今天怎么了,又开始半夜给我打电话了。 江海涛听到我的声音后并没马上说话,我只是听到了他的笑声,听不出情绪的笑声。 “让汪嫂离远点,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听着就行,不用说话。”江海涛笑过之后,用他命令的口气跟我说。 我马上让汪嫂先出去,汪嫂很识趣什么都没问很快出去了。 “她走了,你说吧。”我对江海涛说。 他轻咳了一下,“我做梦了梦到了毛莉的妈妈,还有,还有我的一个老朋友,林庆礼。”江海涛声音比平时更低沉,语速却快了很多。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我爸的名字,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使劲,我咬着嘴唇让自己别激动,等着听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十七年了,我这是头一次梦见他啊我看不到他的脸,可是我知道那就是他,他跟我说他说他女儿是我的克星,还问我他女儿在哪呢,过得好吗我想回答他,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话,一憋一着急,就醒过来了。”江海涛说完这些,又咳了起来。 我在他咳声里,无声的冷笑起来。 克星,这个词江植也在我的身上用过,那时我刚刚以他爸爸家里保姆的身份面对他,他那时已经知道我跟他爸见不得人的关系,他在江海涛的病房门口就这么说过我。 “你没事吧,你是想到毛莉了才做这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近事情太多了,你现在是躺着呢吗,你的心脏不好别马上起来走动,按时吃药了吗”我尽量如同往日那样关心着江海涛。 另一个我的声音同时在我心里又对江海涛说着另一番话,“江海涛,你不能因为心脏病发死了啊,你要么生不如死,要么死的痛苦至极名誉尽毁,死在心脏病上太便宜你了”记土助技。 “我没事。春夏,我这个老朋友还跟我说了别的,让我睡不着让我难受的就是他说的这些别的,我不明白啊我说了你听着就好,我不论说什么你都听着别说话别回答我好吗,我很久没跟那个愿意听我唠叨说个没完的春夏说话了。”江海涛的语气有些苍凉起来,我隐约还听到他抽鼻子的声响。 我用持续的沉默答应了他,江海涛开始继续往下说。 “梦里面下着雪,我跟他都穿得很少,我都冻得不行了,可他一直在那儿念叨太烫了太热了,他这么喊了半天后突然就朝我转过身了,他还是十多年前那个样子”江海涛说到这儿打住,等了好久才又继续下去,“林庆礼跟我说,他先带着外孙女和小外孙,在下面等着我和他女儿了,我看到他身后一下子就冒出来两个孩子的小脑袋佳佳,佳佳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冲着我大声哭” 江海涛又说不下去了,他长长叹出一口气,之后很吃力的补上了最后一句话,“我就被哭醒了,那小男孩长得,简直跟江植小时候一个模子出来的啊” 我按着他的要求,只听不说。 他讲的梦里的每一幕场面,我都闭着眼睛在自己脑海里还原着,我回忆着记忆里老爸定格在十七年前的那张脸,还有我看到消防员从那片废墟里抬出来的一具具烧焦成黑炭状的尸体,那其中就有我爸的一具,可我一点都分辨不出来哪个是他。 我难受极了,可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只能在黑暗的病房里独坐在病床上,嘴角挂着惨淡的笑容,安静的听着来自于我仇人的噩梦倾诉。 他跟我说着他做的噩梦,可他知不知道,他江海涛就是我的噩梦 我不用做梦,没看到他的下场之前,我其实不就一直生活在醒不过来的噩梦里,困在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噩梦里。 就算现在有了左佑的出现,她说她会让我很快就看到我一直等待的那个时刻,我也相信她的手段会让我原本还不知道还要继续多久的计划可能真的会大幅提前实现,可是这份等待中的煎熬,我无人能倾诉分担,只有自己死扛。 死扛的同时,我还要接受着来自于我噩梦制造者唯一血脉继承人的关心照顾我这算什么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 手机那头的江海涛忽然叹口气又说了一句吗,像是自言自语,“报应,真的有报应。” 我睁开了眼睛,嘴角的冷笑都消失了,我也开始相信真的有报应这种事的存在了,那位女大师笑眯眯地脸,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春夏,别担心你的眼睛,会治好的,钱方面也是,江植也跟我说了想带你去英国看病的事去吧,看看你喜欢外面吗,要是你想出国我也可以送你出去,只要你愿意答应我一件事。” 要我答应一件事,什么事我吸了下鼻子,还是没说话,我了解他的说话方式,虽然他是在问我,可是并不需要我给答案,他只是要我听清楚他的意思。 “春夏,我们之前的事情就过去吧你跟江植的那些过去,包括现在,也都得过去,他能娶的人即便不是向泳恩,也绝对不会是你。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在他这里得到名分从英国回来后呢,你想想自己今后要怎么过,我会从各个方面给你帮助的,我让你重新做回设计,也是为了你好以后啊,你过自己的日子去吧,江家的这段就忘了,我和江植,你都得忘了。” 终于到了他跟我摊牌,让我离开他儿子的这一刻。 江海涛虽然一直沉默不提,可是他怎么会不知道我跟他儿子之间的纠葛,也许江植每一次跟我在一起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只是不说。 “我困了,我的话你慢慢想,我不急着要回答,等你们去完英国回来再说吧,就这样了噢,对了,忘了跟你说,毛莉还没消息,我不会不管她的,她现在是个病人,谁也不知道她会干出些什么,她能找人开车撞你一次,就又能再来第二次,你自己要小心了。” 江海涛先挂断了手机。 我放下手机后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他这番午夜来电,由一场噩梦引出,信息量实在是很大。 尤其是最后貌似补充的那一句,江海涛说那场导致我现在眼睛出问题的车祸,是毛莉找人做的,是针对我做的。 这是真的,还是江海涛故意这么说给我听的我心里乱透了,觉得哪种都有可能。 我这么想着,一点点理着脑子里的千头万绪,想着想着开始有些犯困的时候,恍惚间突然就把两条看上去没什么关联的事情连到了一起,困意也一下子就没了,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快速眨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想。 我把自己的车祸和毛莉佳佳遭遇的车祸,通过一个点连到了一起。 而那个点,我觉得自己的后背和额头都因为自己想到的那个点,冷汗涔涔,我居然会这么想 车祸,两起车祸 毛莉在医院里知道佳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的时候,她冲着江植嘶喊的那些话,一遍遍在我耳边响着。 还有左佑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当时听了没太在意,可是江海涛的话却让我把那些话又重新翻出来了。 左佑说过,从小就跟在那样一个父亲身边长大,难道你以为耳濡目染就只是拿来指着学到好东西吗,她意有所指的是谁,我自然清楚,可我总是愿意相信他孩子气的笑容,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把他跟他的父亲区分开成两类人。 我有时过于幼稚,不是个适合走复仇毒蝎美人路线的,左佑曾经这么评价过我。 是啊,她说的没错。尤其在我遇到了江植之后,在我跟他纠缠不清之后,我已经偏离了当初给自己设定的轨迹,只是我明知这一点,却一直在麻痹自己回避着。 我忽然很想见到毛莉,我有话要跟她说,可是她到底在哪儿呢我还是首先想到了五号楼的那个家。 毛莉这些年拥有的一切,都从那里开始,现在她就要失去那一切了,她会回到那儿吗 我不确定,可是也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出院的时候,眼睛已经好了很多,江植没能来接我出院,他最近一直在鱼泉和奉市之间来回跑,我出院时没告诉他,汪嫂把我送回了我那个租的房子,我让她回家休息下不用担心我,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汪嫂说做好饭给我送过来就走了。 她刚走,江植的电话就跟了过来,听我说已经回了租的房子,他马上让我去他住的别墅去,去英国之前我就住在那边,汪嫂也会去那边继续照顾我。 我没直接拒绝不想跟他争论,就含糊的答应说好,然后就问起了五号楼那边,问他有毛莉的消息了吗。 江植说没有,然后马上说有电话进来他先不跟我说了,我挂了手机就感觉到,他是在回避跟我说起毛莉。 也许,毛莉已经被找到了。只是不想我知道,我这么猜测着,慢慢在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不想虐待自己,就按着医生的嘱咐躺下闭目休息。 躺了很久,有人敲门,我起来去开门,问了下是谁,以为会是汪嫂带着饭过来了。 可是门外回答我的却不是汪嫂的声音,只是继续的敲门声,声音也不大很温和。 我扒近门镜往外看,没看到有人,可敲门声还在响,我又问了句谁,依旧没有回答。 该不会是毛莉找来了吧,她知道我住的地方,我一下子警觉起来,不再出声了。 可是敲门声还是继续,一下一下让人听得心里渐渐烦躁起来,我离开了门口,坐到床边的那个单人沙发里,看着门口。 又过了几分钟,敲门声终于消失了,我又等了很久也没再听到,我也没冒失的去开门往外看,打算等到汪嫂回来再说。 可是汪嫂还没过来吗,我就接到了一个很意外的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我起初没接,可是对方打了几次后就发了条消息过来,我一看,马上就打了回去。 “是我,我们老地方见见,我等你。”这就是我收到的那条消息。 我一看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可我打回去她却不接电话了,最后还关机了。 我咬着嘴唇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一阵儿后,决定出去,我的眼睛虽然没完全恢复,可就像轻度近视没戴眼镜一样,走路出门还没大问题,要去的那个“老地方”也不是什么难找偏僻的地方,我顺利过去没问题,打车就可以。 问题在于,我要去见的那个人。还有门外之前那奇怪的敲门声,可我知道没多少时间给我思前想后,我应该去见她。 我很快就开门走了出去,门外一切正常,我打车坐进去之前也没发生任何事,我舒了口气,跟司机说了要去的地方。 “那地方啊,那地方晚上才热闹啊,你这么早过去干嘛,在那上班吧。”司机师傅听了我要去的地方,马上来了聊天的兴致。 我当然知道要去的地方白天很安静,到了晚上却人影错错,灯火流连,那里现在是奉市夜店集中地一条街。 可是几年前我和毛莉刚到奉市时,那里还是一片住满了外地来打工人员的平房区,我跟毛莉在那里住过一段,那里一直被我两叫做老地方。 我们当初住的那个小房子,拆迁重建后现在是那条街最火的一家夜店的所在,毛莉生完佳佳后还跟我去那里喝过酒。 那里,不管作为我们最初在这个繁华城市落脚的地方,还是后来成为我们去消费买醉的场所,都留给我跟毛莉许多快乐的记忆。 想到要跟她在那里见面,我心里唏嘘不已。物是人非这句话,太适合我此刻的心境了。 司机很快就把我送到了地方,我下车之后往要去的地方走,白天这里的店面还有些不好认,跟晚上差距挺大,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店,这个时间店里还没正式营业,周围也没什么人。 我正站在店门外正四下看着,两家店面中间的一条狭窄小巷里,传来了毛莉叫我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毛莉站在小巷子口,头脸都用黑色的围巾包裹严实,整个人都在阴影之中。 我四下看看,快步走到了巷子里。 “你来啦”毛莉冲着我阴测测的说了一句,她说话时眼神也不看着我,警惕的一直朝我身后看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看着毛莉。很快发觉她身体一直在轻轻抖着,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在鱼泉时更加瘦了。 不知道她这些日子里是怎么过的。 毛莉还是不看我,“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那小子呢” 我回下头看看自己身后。“你说谁呢。” “我说谁你还不知道,装什么傻,那小子跟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还真行啊。爷俩都不放过。”毛莉嘲讽的对我说着,还伴随着一声冷笑。 我不想跟她浪费时间斗嘴,等她说完就看着她问,“我眼睛有问题住院了,你知道吗,知道我眼睛怎么弄的吗” 毛莉终于把目光投到我的脸上了,她定定看着我,目光让我感觉很陌生,“知道啊,车祸没撞死你,你也没瞎春夏,你还真是运气好啊,哈哈” 毛莉的笑声实在是难听,可她过去笑起来很好听的,尤其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的毛莉虽然早就不是个单纯的女孩。可是她的笑声听上去就像个天真的小姑娘,还总是很开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毛莉开始对我说这么刻薄的话,开始笑得这么刺耳了。 “车祸是你找人做的,是冲我来的对不对毛莉,你这么想我死吗”我伸手抓住毛莉的胳膊,质问她。 毛莉把遮在嘴上的围巾用力往下一拉。她没化妆,可是却涂了艳红色的唇膏,看上去怪吓人的,她的红嘴冲着我飞快的说道,“是啊,可惜没撞死你” 我的心冰凉透底,死死抓着毛莉,一时间却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了。 车祸果然是毛莉弄出来的,她想弄死我虽然我早在心里不把毛莉当成朋友了,可是我却没想到她会对我也有这么大的恨意,想要弄死我。 曾经在废墟前起誓发愿的两个人,居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松开了抓着毛莉的手,无力的对着她笑了笑。 毛莉脸色阴沉看着我,看到我笑了。她嘴角的笑却消失了,眼里随之泛起了水光。 我们都不说话,彼此对看了很久,直到有人路过这里好奇的往巷子里看,毛莉这才又把自己的脸遮严实了,对我说,“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呢。” 毛莉说话的同时,我听到背后的巷子口有脚步声,有人走进了巷子里,我刚对毛莉说了句我也想见你就来了,忽然就感觉身后不对劲,我才一转头想看看身后怎么回事,一只大手已经迅速的捂住了我的嘴巴,口鼻尖弥漫着古怪的一种味道。 坏了。 我刚想到这两个字,身体已经不受我控制发软了,我只看到毛莉走近我帮着身后的人控制住我,她用手按住我抬起来想去抓身后那人的两只手臂,看着我的眼睛,又笑了。 我扭了两下身体想反抗,可是眼睛却不听话的模糊起来,意识很快就消失了。我昏过去之前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我还真特么太幼稚了。 可惜说什么都晚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完全处于失忆状态,直到我在头痛中清醒起来,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被绑着躺在一张床上,床边的墙上是我很熟悉的壁纸花样。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像是汽油味儿。 我一下子把眼睛挣得更大,转头朝床头又看看,确定了我现在身处的地方。 我正躺在五号楼的江家主卧里,躺着的这张床就是毛莉千挑万选出来的那张大床,她和江海涛同床共枕的地方。 怎么在这儿了,我渐渐想起自己在老地方的小巷子里被人袭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毛莉呢,我还记着昏过去之前她在巷子里看着我笑得样子,我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正费劲的努力着,毛莉出现在了主卧门口。 “你醒了啊。” 毛莉说着朝我走过来,她歪着身子配合我侧卧在床上的姿势角度,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你想让我来这里直接说啊,你约我在哪儿见我都会来的,何必整刚才那些。” “我愿意。”毛莉只说了这三个字。 “你到底要干嘛。”我又把身子放平躺好,节省体力不再徒劳挣扎,口气淡淡的看着天花顶问毛莉。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激动,一激动脑子就会更乱,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等我搞清楚毛莉究竟要对我干嘛,我再想自己该怎么办。 毛莉坐到了我身边,伸手往我脸上摸,边摸边对我说,“春夏,你知道吗,佳佳那傻妞一直问我你去哪儿了,她也不说话,就跟我比划,我一说你的名字她就呵呵傻笑” 毛莉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我看着她,把眼睛闭上,心里难受死了。 “你说,就佳佳那么一小点的身子,用火烧了也不会剩下多少吧,是吧我都不知道佳佳的骨灰在哪儿呢,他说我疯了把我关在那医院里,看都不看我,还带着那个老女人去整我曾春夏” 毛莉说着忽然就提高的了声音喊我的名字,我刚一睁眼看着她,半边脸上就被啪的重重扇了一巴掌。 “曾春夏,你说那个老女人是不是跟江哥好上了,是吧”毛莉恶狠狠的吼着问我。 我又闭上眼睛,感觉天旋地转。 毛莉说的老女人,一定指的是那个女大师,我缓了缓把眼睛睁开,看着毛莉点了点头,“是吧,我不确定,他对女人的口味谁看得准呢。” 我故意这么说刺激毛莉,她听了倒是没歇斯底里起来,反而慢慢转着眼珠像是在琢磨什么事,半晌才又看着我。 她说:“那女人不是什么好货,不是什么大师她懂个屁啊她找我弄出那些事还说能帮我把男人死死拴在身边,结果呢结果她把自己栓过去了,我真特么傻逼啊我傻逼” 我看着毛莉狠狠骂脏话的红嘴唇,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清了她说的话,毛莉是说说她和那个女大师早就认识还有来往,弄出那些事,弄出什么事了。 我从前几乎天天都跟毛莉在一起,可是却连她跟女大师有来往的事丝毫未觉,她们究竟什么时候联系的,又怎么会联系上的呢。 看来左佑真的是看人极准,我的确不是个能玩心机的主儿,还以为自己对毛莉有多了解,以为她什么事都会跟我说不会背着我。 我真是可笑。 我还没来得及问毛莉究竟怎么回事,一个身材极其粗壮的女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直在响的手机,递给毛莉后瓮声瓮气的说来电话了,说完还朝我瞥了一眼,冲着我比划了一个勒脖子的动作。 我看着她,凭直觉意识到,那个在老地方的小巷子里从背后袭击我的人,可能就是眼前这个长着男相的女人,毛莉从哪儿找了个这么样的人,我之前还以为跟毛莉配合的人应该是个男人的。 毛莉这时接过手机,看着屏幕笑出了声,她把手机举到我面前让我看,“你看看谁给我来电话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一闪一闪之下,我看到了来电显示上江植两个字。 “哈哈,看来这小子还真是对你挺在乎啊。”毛莉不等我开口说话,一下子把手机从我眼前拿走,她从床上站起来,接了电话往主卧外面走。 那个男相的粗壮女人坐到了毛莉刚才坐的地方,半张着嘴有点呆呆的盯着毛莉的背影。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江植会给毛莉打电话,他们要说什么,是不是跟我有关,一连串的念头充斥在我疼痛中的脑子里。 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层,我意识到自己是在害怕,在看到江植给毛莉来电话后就开始害怕。 毛莉的笑声从走廊传进了卧室里,我不知道她为何而笑,也听不大清楚她在跟江植说什么,我着急的盯着门口,坐在我旁边的粗壮女人却突然朝我俯身靠近过来,距离近得我都怒能感觉到她的呼出来的热气。 我厌恶的扭头想躲开这女人,她的样子和眼神实在让我受不了。 可我被绑着又能躲多远,粗壮女人嘴里往外喷着热气,也随着我头部移动的方向跟着,她也不说话。 我也紧闭着嘴不出声,正避无可避的时候,毛莉在门口喊了一声,“别动她你去二楼按我说的准备去,他很快就要过来了。” 粗壮女人很听话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看着毛莉问,“江植给你打电话干嘛,你是说他要来吗你到底要干嘛,毛莉,你真的疯了吗” 我的情绪渐渐没办法保持平静了。 “是啊,是你的大男孩要来了,还是为了你来的,听着满意吧”毛莉倚着门口,笑着回答我。 我的心一沉。 毛莉却不再管我了,她离开门口不知道干嘛去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喊了两声毛莉她也没理我。 我不知道现在这个我熟悉的屋子里还有什么人,想到毛莉刚才吩咐那个粗壮女人的话就让我害怕,加上我闻到屋子里的汽油味儿,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江植那个傻子,他干嘛要来,毛莉对他有多恨他不是知道吗,我想着怎么也躺不住了,就悄悄地又开始移动身体,想试试我能不能站起来。 我折腾了一阵儿,毛莉和那个粗壮女人都没进来,就像她们压根没在这屋子里似的,可我没什么进展,只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懊恼的低头看着自己被捆得死死的双脚,两滴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落在地板上。 我这才发觉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眼泪了。 心里一阵发慌,喉咙里忽然就往上涌着很难受的一股感觉,我随着干呕了两下,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弄昏带到五号楼时撞到了脑袋,不然我怎么会头疼恶心这么难受呢,也不知道那个把我迷昏的东西是什么。 我一回想到那个粗壮女人捂住我嘴的手上那股味道,就忍不住的又干呕了好几下。 我好不容易止住了恶心,毛莉手里拿着条丝巾又走了进来,她看到我干呕的样子,眼神忽然暧昧起来,用手慢慢団着那条丝巾,走到我附近看着我说,“春夏,你这个月那个了吗” 我听了她这一问,心里马上咯噔了一下。 见我没说话,毛莉呵呵笑着继续说,“我可是过来人,你这样我一看就是有了吧,这是那爷俩哪个搞出来的啊,你可真行。” 我咬着嘴唇回忆自己上次来大姨妈的时间,我那个向来不准,没记错的话,上次来是差不多两个月之前了。 难道我我不敢往下想,瞪着毛莉眼睛都不眨的说,“刚走了没几天,你想多了。” 毛莉还是笑,也不再问我了,她走过来把手里团成团的丝巾举到我眼前,“张嘴让我把这个塞进去,你要不愿意配合也行,我找刚才那人来帮忙,你自己选吧。” 我知道自己想不让这团丝巾塞进我嘴里肯定不可能,索性很配合的张大了嘴,让毛莉把我的嘴堵住了。 她很满意的检查了没问题后,又伸手朝我的小腹摸了上来,我下意识往后缩要躲开,毛莉马上瞪圆了眼睛。 她的手摸上我的小腹,我又感觉到自己起了一层新的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敏感。 “春夏,我躺在医院里就总在想啊,我想,你说要是当年抽中那个纸条的人不是我是你,那现在会是什么样子,难道你就敢保证自己不会像我这样,最后把自己整个人都陷进来了,谁特么能保证自己不动真情啊你跟这男人特么把孩子都生了,你还能想让他死吗,啊”毛莉有些激动起来,手在我的小腹上连着用力拍打起来。 “毛莉”我躲不开,只能愤怒的冲着毛莉大喊。 毛莉停了下来,眼圈红红的,她把刚才在我小腹上拍打的那只手举起来,翻来覆去看着,却什么都没再跟我说,转身出去了。 我剧烈的喘着气,试着感觉下被打过的小腹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我像是出于本能的想要保护我的小腹,就好像那里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我丝毫不觉的时候正在悄悄存在着。 我安静了一些后,很快就否定了毛莉跟我说的可能性,我要是真的那个了,那之前我在医院做过尿检血检,医生一定能从检验结果上看出来的吧,真的是那个了一定会跟我说的。 没事的,没事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别胡思乱想了,还是想想怎么从眼下的困局里脱身吧。 可我的脑子似乎不再完全听我的指令了,才过了没几秒,我又开始去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个了,我记得大姨妈时间准确吗。 如果毛莉说的是真的呢我眯起了眼睛,那样的话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我恨不得马上出去到药房买验孕棒看看,可是我现在不光出不去,连嘴里都被塞住不能说话了。 毛莉究竟是要干嘛啊,我焦躁的盯着主卧门口看着,门外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我瞪大了眼睛,我感觉一定是江植来了,一定是他。 果然,江植的说话声很快在外面响起来,他声音很大,足够我能听得轻,“我来了,曾春夏人呢。”记役鸟才。 我的眼角一热,嘴角却不知不觉弯了起来。 “你急什么啊江植,过来坐,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就让你见到她了,来,坐啊。”我听到毛莉温温柔柔的招呼着江植,她这时的声音听起来完全就是个正常人。 我紧张的等待着江植的声音响起来,可是过了几秒都没听到,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皱紧了眉头,再次努力试着朝门口那边移动。 我身体重重倒在了地板上,我脑子一热,倒下后把头使劲往地板上磕了一下,沉闷的撞击声响了起来。 我在屋子里弄出的的响动,应该是被外面的江植听到了,因为我用头撞完地板后很快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在外面大声喊,“曾春夏是你吗,你在哪儿,没事吧,说话” 我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焦急和担心,我努力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在地板上往门口蹭着移动。 “站住,我的话你没听明白是吧,你想她出事的话,那你就进去吧,我不拦你,不过后果自负啊。”毛莉依旧语声轻柔的说着。 我没再听到江植的喊声,地板上也不再能感觉到他脚步朝我走过来的响动。 “这就对了嘛。”毛莉的声音又响起来,似乎很满意。 我也停止了继续移动的动作,我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打乱江植的心思,他既然都来了,那我就等等看他会怎么办,更要看看毛莉这个疯子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屏住呼吸仔细听外面的动静,他们两个人的说话声很小,我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知道有人在说话。 江植好听的声音这时也失去了辨识度,我看不到他,想着想着就觉得心里像针扎一样的疼起来。 多少年了,我从来没心疼过任何人,我连自己都不心疼,又会在乎谁呢。 可是现在我被人绑住堵住嘴这般惨状,心里却在为别人心疼,还是一个姓江的男人。 我看不光是毛莉疯了,我自己也疯了还不自知吧。 外面的交谈声突然没了,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我着急的更加仔细听着,过了半天才听到了毛莉的声音,“怎么样啊,考虑了这么久,还没想好啊,你这点可不像你爸,他可是不会这么娘们磨叽。” 考虑什么了我努力想着,可是想不出来,我不知道毛莉要从江植这里得到什么。 又过了几秒,江植的声音变大了一些,终于说话了。他开口的瞬间,我又不争气的眼角一热,流起了眼泪。 我暗骂自己不许哭,可是根本止不住眼泪,好像反而流的更多了。 “你说的没错,是我找人做的,只是我不知道当时那孩子也在车里,你没跟我爸和汪叔说过你把孩子也一起带过去了,这只能怪你自己你不觉得这就是报应吗,你要是没对别人做出那种事,会被人以牙还牙吗,孩子会出事吗,你怨谁呢”江植用一种和江海涛极为相似的口吻,慢慢悠悠的说着,字字句句我都听得清楚极了。 看来我的那个联想,已经可以看做是真的了,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一遍遍看到佳佳的笑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甚至我都能听到她还在这屋子里,在某地方说着那些没人能听懂的咿咿呀呀 他真的那么做了。我被绑在身后的手用力握了起来,指尖嵌进手掌的肉里,我都没觉得怎么疼。 因为我的心正在千百倍于那种痛之上疼着。 “你闭嘴我说了的,我真的说了的,我告诉你爸也跟老汪说了的,我说我带着佳佳一起过去,就算没有佳佳,我肚子里也还有一个呢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我是做了又怎样,她算你什么人啊,佳佳可是你亲妹妹啊还有这儿”毛莉激动地喊着,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我听到了几声重重拍打身体的闷响。 “这里,我肚子里那时候还有个孩子呢,那也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啊呜呜,你们真狠啊,下得去手怪不得十七年前能干出那种事儿来你们姓江的都特么该下地狱,下地狱断子绝孙” 毛莉疯狂的嘶喊起来,喊声里夹着我分辨不清的撞击声,脚步声,我着急的呜呜了几声,可是都被外面的响动掩盖了下去。 我不知道外面怎么了,正再次努力往门外挪的时候,就听到了楼梯上的沉重脚步声,跟小地震似的在屋子里响起来。 对了,我差点忘了那个粗壮的女人被毛莉吩咐去了二楼这一定是她下楼来的声音。我更加担心江植了,挪动的速度加快起来,就在我马上就要到门口时,粗壮女人的两条柱子腿挡在了我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扑向我,一把把我从地板上捞起来,扯着我就主卧里面拖,然后迅速把门关上,反锁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我被半拎着丢到了床上,虽然床是软的不会很痛,可我还是头晕眼花了半天,整个人想挣扎起来都没了力气。 门外毛莉的喊叫声还在继续,粗壮女人走到门那儿,后背倚着门。眼睛盯着被她撂倒在床上的我看着,脸上毫无表情,就像戴了个面具。 我嘴被堵着喊出来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出来是什么,我是在喊江植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毛莉是在跟他动手吗,屋子里究竟还有没有别的人,有的话,那江植现在就不是只跟毛莉一个女人对峙了。会有多危险,毛莉又究竟要干嘛我感觉自己的头都快想破了。 还有,这个粗壮女人会怎么对付我呢,我抬头看着门口倚门而立的人,发现她看着我笑了。 这一笑实在让人发毛,毛莉的喊叫声也在粗壮女人笑的时候陡然在主卧门外响起来。 “动手然后把她带出来快点”毛莉似乎还用脚猛踢了一下屋门,粗壮女人马上移开身体,奔着门边的衣橱走了过去。 她把衣橱门打开,我顿时感觉屋子里的汽油味儿更浓了。 粗壮女人哈腰从衣橱里拎出来一个塑料桶,然后转身走向我,边走边把手里的塑料桶盖儿打开了。 我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很多,我知道那塑料桶里是什么了,一定是汽油之类的东西,屋子里的味道就是从这儿来的。 难道毛莉是要可怕的念头爬上我心头。 粗壮女人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另一只手里拎着的塑料桶举了起来,举到我的头顶。 我使劲喊着。左右摇头想要躲开,可是我的挣扎是徒劳,我根本摆脱不掉这个女人的控制,她实在是太有劲了。 主卧的门又被猛烈地踹了几下,我不知道踹门的人是谁,是江植吗,我判断不出来。因为没有人说话。 “嘿嘿,烧死,烧死” 这时,粗壮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笑得像个傻子,嘴里反复念叨着烧死,手里的塑料桶紧贴到了我的头顶上,我感觉到粘稠刺鼻的液体在头发间流了下来。 我惊恐地瞪圆了眼睛,很快液体就从头顶往我脸上流下来,我的一只眼睛很快就不得不紧闭起来,以免液体流进眼睛里。 这东西应该是汽油,操,毛莉这个疯子她是要烧死我吗 粗壮女人一甩手把塑料桶扔在了地板上,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起来。拖到了主卧门口,她打开门把我拖出去。 我虽然浑身难受,加上嘴被堵着一只眼睛现在又睁不开简直快受不了了,可是我被拖出主卧时心里其实很高兴,因为我出来了就能看到他了,我就能知道江植现在什么样了。 可是我出来后,马上就被眼前见到的一幕惊呆了,震惊到顾不得汽油会滴进眼睛里,两只眼睛都睁的大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走廊的尽头挨着餐厅的位置,江植正跪在那儿,他今天还是穿的白衬衫,我和他四目相对时,他眼里满是担忧的神色,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我被拖着继续往前,离跪着的江植越来越近。 “放开她。”江植淡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坐在餐桌旁的毛莉站了起来,我也被粗壮女人拖到了她的脚边,我看到毛莉旁边还有两只脚,这屋子里果然还有别人。 可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毛莉身边站的是什么人,毛莉已经走到我眼前迅速把一顶帽子戴到了我头上,她把帽檐往下一拉,我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了,视线模糊一片看不清了。 我嘴上塞着的丝巾倒是被扯了出去,我口干舌燥连着咽了几口吐沫后才感觉自己能出声了,我赶紧喊起来,“江植,江植” “是我,我在,你没事儿吧。”江植的声音很快回应着我。 毛莉的诡异笑声也随之响起,她离我很近,因为我很快就感觉到有人用手在摸我的小腹,那感觉就是毛莉。 我浑身再次起了鸡皮疙瘩,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可是我能看到的江植,只是一片支离破碎的模糊影子。 这种视线却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四年前在雨乌,我似乎也看到这种破碎模糊的影像,我仰面躺倒在客栈的雕花大床上,这种影像就在我头顶晃动着,我的身体也随着那个影像晃动着。 原来我还记得那一夜发生过什么,还是在这种境况下想起了那些我扯了扯嘴角,终究没笑出来。 “哎,怪姐姐,你想什么呢,你看你嘴角那个劲”江植忽然这么问我,他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我们是悠闲地坐在一起,正互相调侃试探彼此心思的情人一般。 我马上绷住了自己的表情,可没几秒就破了功,然后就荒唐的笑了起来,没心没肺的。 江植的笑声也响起来呼应着我。 我的笑容是被毛莉猛地扯住我的一绺头发止住的,疼痛让我咧嘴笑不起来了。 “你们有病吧,笑什么笑”毛莉恶狠狠地低吼着。 “毛莉,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放了她吧,时间拖久了对你没好处,你赶紧吧。”江植的声音又冷漠起来,语气却还是轻松得很,就像说的话跟他毫无干系。 我的头发被放开,头皮被扯得还在一跳一跳的疼着。 可我顾不上这些,我喊了声江植,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只是觉得眼睛发酸发热。 江植没回答我,我却能感觉到他听了我叫他的名字,一定正在盯着我看。 我张了张嘴巴想再说点什么,可是毛莉却比我先开口了。 “把她弄出去吧,你们两都去,要是五分钟之后我没出来,或者这屋子没着火,你们就把她给我点着了,明白了吗。” 一直控住着我的粗壮女人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句,我听到脚步声响起,刚开口又喊了一句江植,那种在老地方小巷子里把我弄昏的味道又出现了。 我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心里最后的意识就是我不能走,我不想走,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又成了任人摆布的一滩烂泥。 我只是依稀像是听到,江植很小声的对我说了句什么,可我听不清,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听清,就脑子眩晕失去了知觉。 不过这一次我断片的时间一定很短,因为等我渐渐清醒过来时,正被一个男人紧紧搂在怀里,我们坐在车里,车子正在飞驰。 我头上的帽子已经没了,抱着我的人正目视前方没看我,也没发觉到我已经睁开眼睛了。 他脸上像是野战部队做的伪装似的,一道道粗细不匀的黑道子涂在他脸上,隐约似乎还有点血迹。 我看着这张脸,心里一松,我知道是谁抱着我,他没事。 “哎,哎”我本想很大声的叫他,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却很小,甚至被车子开动的声响掩盖掉了,我一着急却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因为干呕发出了声音,身体也跟着缩紧了起来。 “你醒了,你能看见我吗,眼睛疼不疼,能看见吗”我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抱着我的江植,他把我搂紧,垂下头皱着眉头问我。 他现在这个花里胡哨的脸再配上像孩子似地皱眉头动作,我居然想笑,就裂了咧嘴角,估计笑得很难看,因为我看到江植的表情僵了一下。 “你脸上是怎么了”我问江植,试着抬起手去摸他的脸,可手抬了一半就被他抓住了。 “你别说话,我们去医院,我什么事都没有。”江植把我的手紧紧攥住。 我感觉他的手在抖,不知道是因为车子开着才会这样还是他真的在抖,我脑子这时又清醒了一些,马上就想起了毛莉,想起了我能记住的事情。 我赶紧问江植,“毛莉呢,房子呢” 江植没回答我,他盯着我看,然后忽然就低头吻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浑身一阵战栗,像过电了一样,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一声让江植很快把我放开了,“弄疼你了吗”他担心的看着我问。 “没”我从他焦作的眼神里看到了久违的孩子气,他看上去傻乎乎的,我不禁笑了。 他的眼睛好亮啊,在花狗脸的衬托下更显得亮,他没再继续吻我,只是把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我也闭上了眼睛,突然希望这一生要是就停留在眼下这一刻,该有多好。 我被送到医院,检查,整理洗净自己,一切都是在江植的陪同下,我几次提醒他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下跟我太亲密,可他置若罔闻。 我没留在医院,检查完之后被江植带到了一处我没去过的房子,是个很普通的小区,房子倒是很大,装修也不算旧。 我进屋问他这是哪儿,他告诉我这里是朋友的家,我听了这话心情又沉重起来。 “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毛莉呢,到底怎么回事,她害死拿我威胁你,让你去的五号楼吧。”我坐下后就马上问起来。 江植的脸也在给我清理身体时洗干净了,他身上索性没什么伤口,脸上也还是只有眼皮上那道旧疤痕,我盯着他仔细看着,生怕有什么小的伤口没被发现到。 江植看我的眼神也差不多,他也反反复复在我脸上看着,可看着看着视线就往下移了,一点点停在了我的前胸口上。 “看什么。”我装着生气的问他,江植马上又重新看着我的眼睛,也不说话。 “你说啊”我继续问。 江植开口了,可是说的并不是我想听到的。 “曾春夏,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语气却很是温柔,温柔的让我听得实在不习惯。 我习惯了听他的冷言恶语,他一反常态这么说话,我有点哭笑不得,就对他点点头,“你先说说看。” “我们后天的机票去伦敦,在那边会呆到年初五回来,你要问的所有事能不能等到那时候,我肯定到时候什么都跟你说,你问什么,我说什么,就这个。”江植说着,用手指尖在我手背上一下一下点着。 我没想到去英国的时间这么快就到了,更不明白他干嘛要这么对我说,我舔了舔嘴唇看着他,“好,我答应了。” 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江植听了我的话,表情一怔,像是没听懂我的话。 “明天能让给我单独半天时间吗,我想自己呆呆,不为什么就是想一个人待会,行吗。”我不等江植说话,又追上了一句话。 江植犹豫了一下,可最后也很痛快的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我等江植离开后去了超市,在超市里的药店买了几盒验孕棒,然后又打车去了一个社区医院。 我确定没人跟着我之后,进了女厕,打开了一个验孕棒,按着说明操作起来。等待的时间里,我站在马桶边上,想起了我在五号楼里发现毛莉用过的验孕棒。 毛莉,究竟怎么样了,我昨天断片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想知道。 可是想到我答应江植的事,最后还是打消了返回五号楼看看的念头。 我长呼一口气,拿起验孕棒举到眼前看。 两个小时后,我坐上了江植开来接我的车里。一上车,他就问我都去哪儿了,我指了下放到车后座一大袋子东西说去了超市买了点零食,嘴里苦想吃甜的酸的刺激下。 江植看了我一眼,没多问只是笑笑,车子开起来后,他跟我说向泳恩等着我们一起吃饭呢。 我们到了一家没挂招牌的私家菜馆,这几年奉市很流行这种餐饮形式,尤其是有钱人,我倒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 餐馆开在一个公寓楼的顶层,江植应该是常客,一进去就是老板亲自招待,领着我们到了一个包间,里面已经坐了多日没见的向泳恩。 老板很快离开,我挨着向泳恩坐下,她打量着我却没问什么,不过我知道她一定知道了我跟江植发生的事情,我就主动笑着跟她说我没事。 “嗯,我知道没事,好啦,我们谁都不说不开心的事,好好吃饭,明天精神的上飞机,伦敦等着你呢,春夏”向泳恩笑容明朗的跟我说着。 我看着她不禁唏嘘,向泳恩其实真的有个我很羡慕的性格,她这样的女孩要不是有那样的性取向,我看了一眼正低头脱外衣的江植,要不是那样的话,他们两个在一起做了真夫妻,应该会很幸福吧。 想到这些,我不禁心酸起来,赶紧问向泳恩伦敦现在应该穿什么,把自己的心绪岔开了。 第二天,我们三个出发到进场时,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来送机的江海涛,他身边陪着那位女大师,依旧笑眯眯地。 所有人都不提毛莉不提我跟江植经历的事情,江海涛只是嘱咐了几句,然后淡淡看我一眼,对我说到了伦敦好好玩,注意休息。 “泳恩,医生的事情就麻烦你了。”临告别之前,我听到江海涛单独跟向泳恩这么说着话。 飞机起飞后,我闭上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到了伦敦什么都别想,好好玩儿,好好过这段日子。 一切事情都等回来再说,这也是我跟左佑告别时她对我说的话。 到了伦敦时,刚下飞机外面就开始下起了小雨。周遭的一切对于头一次出国的我来说都是新鲜的,我很快就像是真的忘记了所有事,好奇兴奋地到处看着,耳边还一直响着向泳恩的热情讲解,偶尔江植也会插话进来说两句。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眼睛含笑看着我,听我跟向泳恩叽叽喳喳,自己并不说话。 到了酒店,向泳恩就跟我们告别了,她等不及要去跟她的那个她见面了,走的时候暧昧的拉过我低声说,“春夏,别错过好时光。” 我看着向泳恩飞快远去的背影,嘴角泛起苦涩的微笑。 我们入住的酒店很豪华,装修完全是复古的英伦宫廷风格,我跟着江植到了我们的房间,从房间的窗口往外看,伦敦处处透着复古气息的街道尽收眼底。 我久久站在窗边往外望着,直到江植走过来从背后把我搂住,垂头咬住了我的耳垂,慢慢舔舐着。 我笑了一下,转身反搂住江植,我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嘴唇,他马上很热烈急迫的回应着我。 在异国的江大少爷,异常的温柔对我,可我却越来越觉得他今天跟我在一起时,似乎没有往日那些热情,每一个抚摸和密切结合都有那么一丝小小的疏离伴随着,直到最后,他还头一遭的叹了口气,结束后很快起身去洗澡,不像往日那样赖在我身上不肯离开。 我愣愣的躺在床上,看着床周围那些富丽繁琐的装饰,把手掌慢慢覆到了我的小腹上。 洗完澡出来的江植,开始跟我饶有兴味的研究起这些天在伦敦要怎么度过,我说我什么都不懂全听他的,他满意的孩子气笑着,然后推我进了浴室,坚持着要帮我洗澡。 我没拒绝他,因为我在看完那个验孕棒之后就下了决心,这次在伦敦的日子里,他说什么我都答应,我也会好好待他,用我这颗没爱过人的心尽力去好好对他。 江植在浴室的热水下很沉默,只是很细心温柔的帮我擦着后背,动作没有**,我心里很不安可是什么也没说没问。 我只是感觉到,这次伦敦之行,我们两个都各怀心事,对待对方小心翼翼,可是又说不清楚我们在小心什么。 我们两个窝在酒店里睡了好久,醒了之后他把吃的叫到了房间里,我们吃完后又抱着躺了一会儿,江植这才拍着我的屁股让我去洗澡换衣服,他要开始带我出去玩了。 我们两个手牵手走在街头上,他很开心的跟我说起以前在这里留学时的事情,还特意带我去了他住过的地方,带我去那里一家三明治很好吃的街边咖啡馆,我抱怨不喜欢这里的食物,他就非拉着我又去了一家华人留学生常去的中餐馆,结果里面人太多,我们站在门口排位置排了很久。 我正想说要不别等了随便去吃别的时,向泳恩却拉着一个高挑女孩的手朝我们跑了过来。 我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遇上她,也兴奋地冲她们挥着手。 向泳恩的她,是个笑容很美的金发姑娘,我感觉她的眉眼很像混血,正仔细看着,金发姑娘开口用流利的中文跟我打起了招呼。 “春夏,你好。我是莫莉,见到你很高兴。” 我哑然看向向泳恩,她一脸自豪把头歪向莫莉的肩膀,嘻嘻冲着我乐。 “莫莉。你中文又进步了啊,比她强了。”江植和莫莉拥抱了一下,揶揄着向泳恩说道。 向泳恩不服气的瘪瘪嘴,可是也不还嘴,只是看着我笑。 她脸上洋溢着我从来没见过的神采飞扬和幸福神色,我也别感染到了,感觉自己笑得都幸福起来了。 可是只要我一跟江植的眼神碰上,我心里就会疼一下,他也会深深的看着我,笑容像是粘在脸上拿不下去,可那笑容里总让我感觉到莫名的疏离。 只是我们彼此都不会问对方为什么,我们两个和同样来中餐馆的向泳恩她们终于等到了位置,四个人坐下边说边吃,每个人都很开心的笑着。记吗丰巴。 吃完饭,向泳恩她们就告辞走了,说去早就买好了票要去听音乐会。 我问江植我们接下来怎么安排的,他低头看着我,突然就毫无预警的俯身过来吻我。 我们这时就站在大街上,虽然我知道这样在外国并不算什么新鲜事,可是我还是不适应,他那么热烈的在我唇齿间探索纠缠,我却都忘了要回应他,直到他把我放开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好不投入。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笑,“你吓到我了。”可是说完,我还是踮起脚尖,回吻了他一下,身边经过的一对老人手挽手经过我们身边,慈祥的看着我们微笑。 江植也很高兴,可我总是觉得他眼神里掩藏着什么我看不透的东西,他拉着我往前走,微风在耳边吹过,我总觉得有些恍惚,像是正在梦里。 我被他领着走了好久,正嚷着腿不醒了的时候,江植抓紧我的手指着街对面跟我说,“你看那儿,那个小教堂看到了吗” 我弯着腰看过去,一座不大的教堂就在街对面,看上去就跟古老的伦敦一样,带着沧桑的历史感,看上去很漂亮。 江植拉起我走到了街对面,站在了教堂外面。 这里行人不多,周围也比主街寂静了不少,我仰头看着教堂问他,“我们要进去吗,我还没进过教堂呢,我不是信徒,你是吗” “我也不是,以前来这里参加过同学的婚礼。”江植回答我的声音很轻很淡然,可是我被他紧紧抓住包在掌心里的手却分明感觉到了缩紧,他像是生怕我会从他手上溜掉似的,死死用力握紧我。 我转头仰起脸看着他,嘴巴吃惊的半张开。 因为我看到,江植正在望着教堂的门口,默默流着眼泪,他在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江植,怎么了这是。” 我望着江植脸上不断流下来的泪水,小心翼翼的轻声问他。 江植轻轻晃头,看着教堂没回答我。 我只好黯然的看着教堂,陪着他,等着他。他为什么突然哭起来。我猜不到原因。 对于江大少爷,我又了解多少呢。 又过了一阵儿,江植攥着我的手,终于捏了捏。我转头看到他正在看着我,眼泪没有了,他的脸色没了之前开心的样子,很凝重。 “春夏。你能送我张照片吗”江植没头没脑的问我,说话时的眼神又带上了孩子气。 我看着他,“行啊,可是你不是有我照片吗,还是偷拍的,很自然的,干嘛还要。” 听了我故意揶揄的话,江植也没怎么笑,他继续盯着我,“我想要一张你的婚纱照,你穿婚纱的那种。” “啊。”我意外的叫了一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江植冲着我一笑,抬手又去纸着教堂说,“这教堂后面那条街有家手工定制婚纱的店,是我同学开的,我们就去那儿拍。现在就去,好不好,你别拒绝我好不好。” 他孩子气的央求着我,我怔怔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他要跟我拍婚纱照,我在心里幻想了一下我们两个穿着结婚礼服站在一起的样子,喉咙里忽然就往上涌起一股难受的味道。 我皱眉迅速转身背对着江植。手从他的掌握里脱离,被风一吹才发觉自己手上全是汗,那些汗都来自于江植。 “怎么了。”江植担心的转到我面前,蹲下身子扶着我问。 我说不出话,只能摇摇头表示我没事。 等我缓过来之后,很痛快的同意了江植之前的提议,他略微有些吃惊的看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拉着我朝教堂后面那条街走去。 他同学的婚纱店不大,我们进去时,江植和一个高大的白人帅哥打着招呼紧紧拥抱在一起,他跟我说这就是他的同学,也是婚纱店的老板。 老板不大会说中文,江植在我们之间充当了翻译。帅哥老板领我看了他展示用的婚纱,江植让我选自己喜欢的去试。 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只好配合着专心的挑起来,最后看来看去,居然意外的发现了一条类似于我们中国旗袍的款式。 见我停在了这件上,帅哥老板就跟江植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我听不懂看着江植等他翻译。 江植弯着嘴角瞄了我一眼,眼神忽然暧昧起来。 他跟我说,“我同学说,你的身材气质应该更适合这种偏向于东方款式的,你要不试试这个,我可是见过你穿旗袍是挺正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又接着看了几件后,最后还是决定先试试这件旗袍改良款式的。 我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店里一个女服务员进来帮我。 穿衣服的时候,我有点走神,总是下意识去想江植刚才站在教堂前流泪的样子,他那么悲伤,可哭完之后却跟我说要来拍婚纱照,他究竟是怎么了。 等我换好婚纱走出去,江植和帅哥老板都盯着我看,帅哥老板还发出了一声惊叹,很欣赏的走过来看着我,还让女服务员按着他的指示去给我拿了几件配这件婚纱的首饰。 江植也走了过来,我看着他笑,“怎么样,你喜欢的话我就穿这件拍一张吧。”我边说边低头整理贴身的礼服。 “好啊,给你这个戴上。”江植语气里并没有多么开心的感觉,他伸手攥着一个小首饰盒,递到了我面前。 我看了眼,问他,“什么啊。”可是自己的心跳,却突突的狂跳了起来。 江植把盒子打开,一枚样式很简单的黄金镶嵌祖母绿翡翠的戒指,看着像是个有些年头的老物件。 “我妈留给我的,你戴着这个拍吧,把手伸出来。”江植把戒指拿出来,等着我伸手过去。 我迟疑着,“太贵重了,我” “不是送给你的,你想多了,就是这个配这套婚纱合适,拍完了你还得还给我。”江植有些揶揄的说完,自己把我的手拉了过去,把戒指给我戴上。 尺寸居然挺合适。 “我同学摄影技术很好,就让他给咱们拍吧,就在他店里。”江植拉着我上了店面的二楼,帅哥老板已经准备就绪,很欣赏的看着我微笑着。 江植和我站在一处,我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问他,“你就穿这个拍啊,这也太婚纱照是假的,可是你演戏也得演全套啊,这衣服跟我太不协调了。” 江植把手紧紧搂在我的肩头上,嘴角挂起不屑的冷笑,目视前方回答我,“我愿意这样。” 我不再说别的,既然自己决定了这次在伦敦要好好对他,那就听他的话,他开心就好。 可是我面对着帅哥老板的镜头时,想着自己穿着婚纱和江植站在一起,可是我们却是在拍假的结婚照,心里就控制不住的烦躁起来,我发现自己最近的脾气好像总不受我控制,很容易就起急心烦,也不知道怎么了。 “哎,你笑笑,又不是拍遗照,你那么严肃干嘛。”江植突然捏了捏我的肩膀,有些不高兴的对我说。 我马上咧嘴笑起来,帅哥老板给我们连着拍了好多张后,江植凑过去看着,最后挑中了一张喊我也过去看。 我看了,照片上我和他都笑得很自然,要不是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看了这照片肯定会认为这对是很幸福的一对,脸上那笑容1绝对是真情实意的。 可惜我知道这都是假的。 我一下子就没了心思,说了句你定吧,就准备去把婚纱换下来。 江植没拦我,我听着他跟帅哥老板用英语说着话,下楼去换衣服了。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 江植正坐在店里的橱窗前,听到我出来就回头看着我,我走过去把那枚戒指递给他,“收好了别弄丢了。” 江植伸手接过戒指,重新放回那个首饰盒里,揣进了衣兜里,帅哥老板这时过来冲着我说了几句话,我看着江植等着他给我翻译。 “他是说,照片明天就能取,还说你很漂亮有气质,问你能不能帮他多拍几张照片放在店里宣传用。”江植有些漫不经心的给我翻译着。 我听完冲着帅哥老板笑笑,然后跟江植说,“你帮我谢谢你同学,时间允许的话,我没问题。” 江植听了我的话却有些不高兴的白了我一眼,他跟他同学说了一大段话,我就看到帅哥老板的脸上露出很失望的表情,看着我耸耸肩,很无奈的样子。 这时,那个女服务员提着一个很精致漂亮的纸手提袋子走了过来,帅哥老板拿过袋子往里面看了看,然后把袋子递给我。 “拿着吧,这婚纱我买了。”江植说着站起身,见我不伸手,他有些不耐烦的把袋子接过去拎着,拉着我往外走。 出了婚纱店,我就像做了场梦似的,跟着江植走了一段我才追上他问,“哎,来伦敦之前你就准备要这么干了吧。” “笨死,这还用问吗,没准备会带着戒指吗”江植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 这之后,他又拉着我逛了好多地方,情绪一点点开心起来,只是我看着他总会想起他在教堂门口流泪的样子,强颜欢笑装的我的很辛苦。 终于回到酒店时,我累得倒在床上不想再起来,江植也不管我,去洗澡了。 我躺在床上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里,我隐约感觉有人一直在跟我说话,我听不大清楚,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我的名字,有人在叫着我的小名夏夏,最后那人似乎还叫了一个名字。 我听到这名字,猛地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紧张的瞪着眼前,感觉浑身像是被压上了巨石,动弹不得。 我的眼前,是江植的脸,他目光清冷阴沉的看着我,见我睁开眼睛了,就伸手过来摸我的脸,“醒了啊,真能睡。” 原来是做梦,我松了口气,可是想到刚才那么真实听到有人叫那么名字,我还是有些后怕,从床上爬起来问江植几点了。 江植说了时间,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睡了两个多小时了,还真是能睡,我怎么最近就这么贪睡呢,好像怎么睡也不够。 江植说原本打算今晚带我去个地方,可是我睡了这么久打乱了他的计划,我们只能去吃饭了。 我睡醒后还有些蔫蔫的,也没跟他说什么,简单收拾一下换了衣服,就跟他出去吃饭了。 我们就在酒店吃的,吃饭的时候江植挺沉默的,像是有什么心事,我好几次发觉他低头举着刀叉半天不动。 我其实也有心事,我还在想刚才梦里听到的那个名字,越想心里越不痛快,甚至还担心我睡着了会不会说过梦话,我会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自己还不知道。 那个名字我喝了口果汁,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名字我很久都没想起过了。 林霞。 我在梦里听到的那个名字,就是林霞。这是我的本名,当初为了改名字我费了好大劲,至于怎么换回来改头换面,我不想再去回忆了,总之我付出很大。 我多少年都不曾想起这名字,今天怎么突然就梦到了,还是在梦里听到别人这么叫我。 对了,梦里面叫我的那个人是谁啊,我努力回想着,梦里没看见那人的样子,他的声音怎么说呢,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到底是谁呢。 我想得入神,江植连着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你睡觉的时候,泳恩来电话了,约好了医生,明天我带你过去,今晚好好休息。”江植皱着眉头看着我说,似乎还有别的话想说,可是又忍住了。 第二天,我跟着江植到了向泳恩联系好的医生那里,是私人诊所,一位表情严谨的老头给我看病。 一番检查之后,我坐到了检查室外面的沙发上,向泳恩陪着我,江植则留在了里面,等着那位医生。 “他很有名的,找他看病要预约都很困难,你不用担心了,你本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他看过了一定会彻底治好的。”向泳恩很有信心的给我打气,我很谢谢她的帮忙,当然点头赞同她的话。 “你们都去哪儿了”向泳恩开始问我跟江植的行程。 我想了想,没瞒着她,说了去婚纱店的事情。 向泳恩听完,完全没露出意外的神色,她还笑着看我,“我知道这件事的,没跟你说抱歉啊唉,我多希望春天跟混球举行婚礼的人,是你啊。” 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那怎么可能呢,下辈子都不可能吧,我怎么可能跟江海涛的儿子结婚我忽然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个突兀的举动让向泳恩不解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冷。”我掩饰过去,手却不舍得从小腹上拿开,像是我一旦拿开,那里面就会很难受似的。 我和向泳恩又聊起了她的那个她,正说着,江植从医生屋里走了出来。 向泳恩马上问他医生怎么说,江植看我一眼说,应该没大问题,医生建议半年后让我做一个小手术,之后就可以痊愈了。 向泳恩听着看了看我,忽然用英语跟江植说了起来,这明显是不想让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心里感觉不算好的看着他们。 他们两个说话时的神色倒是没看出什么,最后向泳恩还笑了。 我没去追问他们用英语在我面前说了什么,出了医院,我就提醒江植要不要去婚纱店拿照片。 向泳恩也跟我们告别走了,她忙着跟女友厮磨,说是要准备在英国过春节的东西。 我听了才想起来,快要过春节了,我可是要第一次在国外过春节了。 去婚纱店的路上,江植问我以前春节都是怎么过的,我说在江家这两年都是跟着主人一起过的,没什么特别的。 “来我家之前呢。”江植很感兴趣的继续问。 我回忆了一下,这才发觉,原来我很多年都没在乎过过年这件事了,我还真没什么好说的,就简单说了都是自己过得,跟平时也没多大区别。 江植听了沉默一阵后,抓起我的手,忽然很兴奋的跟我说,“我也很多年没像样过年了,今年我们一起好好过,咱们也去置办年货吧,伦敦这里能买到的。” 我被他孩子气的兴奋感染了,也高兴地回应起来,我们到了婚纱店拿了照片,帅哥老板还被江植邀请参加我们的春节,他似懂非懂的点头答应了。 江植又让我联系向泳恩,问她除夕那天怎么安排,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向泳恩很乐意,还说就在她女友的公寓里过吧。 因为担心被发现问题,这次来伦敦,江植和向泳恩都没去他们家里在这边的房子里住,我们住了酒店,向泳恩住在了女友公寓里,酒店房间是以江植向泳恩名义开的房间。 江植对伦敦很熟悉,领着我到了一处很热闹的类似国内的菜市场的地方,那里大部分商户都是华人面孔,里面买的东西也几乎都是我们常用的,因为要过年了,这里也跟国内一样,到处都摆着过年的东西,什么春联,福字都有。 我跟着江植买了好多东西,居然找到了小时候快过年跟着我爸去置办年货的感觉。 那时候小,过年对小孩子就是开心的事儿,尤其是跟着我爸去买东买西,我妈从来不会管这些,我也不愿意跟她出来逛街,我跟着我爸才会觉得舒服开心。 想起了我爸,我心里怅然起来。 江植没注意到我的神色变化,还是兴高采烈的拉着我到处看,我看着他问价钱的样子,不知道我爸在天上是不是能看到我们。 要是他看到了,会说什么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赶紧调整情绪,继续开心的跟着江植买这问那,然后带着一大堆东西回了酒店。 除夕之夜在五天之后到来了。 歪果仁不过这种节日,可是因为华人出国旅行购物多起来的缘故吧,除夕这天我们住的酒店里还特备给我们准备了礼物。 街上也有些过年的气氛,我和江植赶去向泳恩女友的公寓时,路上还有歪果仁跟我们说过年好,搞得我们两个打过招呼,憋着笑走了好远才受不了的狂笑起来。 我笑的肚子痛,赶紧小心的收起了笑,偷眼瞄了下身边拎着大包小包的江植,却看见他的脸色也瞬间闪过一丝和我们笑声极不和谐的凉薄,虽然一闪而过,可还是就被我看到了。 我的心,顿时凉了起来。 我有预感,江植辛苦演的这场戏,大概就快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只是不知道到了那一刻,他会是怎样。 我又会怎样,我也不知道,索性不去想,眼前乐呵就好,别管以后是哪般。 我们到了向泳恩女友的公寓,她的房子还挺大,装修也不错,我们站在外面就看到,公寓的玻璃窗上还应景的贴上了艳红色的窗花,也不知道向泳恩从哪里淘来的,我们在市场都没见到过。 我们刚进门,被邀请一起过年的帅哥老板也来了,他捧着一大捧鲜花,莫莉接过花去插起来,整个屋子里都是欢乐的氛围。 我依然有像是做梦的感觉,我在国内过年时都没像现在这么开心过,我看着江植系上了围裙,喊着他要做年夜饭,向泳恩恐惧的看着他求放过不想胃被虐待,帅哥老板跟他们也很熟悉,跟着一起说着我听不懂的鸟语,我只能看着他们的笑脸判断他们很开心。记围住才。 可我心里,却越来越不开心起来了。我脑子抽筋冒出一个词,乐极生悲,我这是怎么了。 “春夏,年夜饭还是辛苦你了,他做的谁敢吃啊,我可是准备了上好的材料等着呢,我做的东西很好吃,让他们也尝尝”向泳恩扑到我面前,把从江植身上扒下来的围裙给我套上,推着我朝厨房走。 饮食习惯的不同,这里的厨房受得了中国菜的油烟吗,我笑着问向泳恩,她说一顿没事的,以前她也做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头想看看江植,他跟在我们身后,看我回头看他,脸色竟然一时不自然起来,不过很快就笑着对我说,“你做吧,我也想你的手艺了。” 我看了准备的食材,决定简单做几个菜,毕竟时间场地设备都不算很合适,我担心自己砸了手艺,做得格外认真,连江植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都没觉察到。 我手里忙着,低头问他,“这里油烟大,你出去等着吧,就是不知道我手艺会不会发挥失常。” 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把我落下来的头发别到了耳后,江植凑近过来,在我耳垂那里咬了一下,“我喜欢看你做饭的样子。” 我听了这话,竟然鼻子发酸,眼圈都红了,更不敢抬头,只是躲开,“干嘛,别捣乱。” 他不肯放开我,跟着贴上来紧靠着我的后背,两只手不老实在我胸前徘徊了一阵后,往下一移,手掌温柔的贴在了我的小腹上。 我正在切肉片的手,顿时僵住。 “春夏,春夏”江植在我耳边反复叫着我的名字,我紧张的说不出一个字,像是被人发现了秘密,完全傻掉了。 他摸我的小腹干嘛,他知道什么了我胡乱的想着,手上握着刀,竟然又继续切肉了。 一刀下去,我很准确的切到了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叫了一声,把刀扔到了菜板上。 可是江植丝毫没觉察到我切了手,他还在继续吻着我的耳垂颈窝,我只好跟他说,“我切到手了,出血了。” 江植这才停下来,抓起我的手看到真的出血了,马上大声喊向泳恩,客厅里的几个人一起跑过来,看打我手上,莫莉拿来的急救箱,江植沉着脸亲自动手给我处理伤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向泳恩他们都从厨房悄悄的出去了。 其实我的伤口不大,就是一下子出了很多血,止了血之后就没事了,可是江植的脸色却一直很难看。 我看着包好的手指,笑着跟他说,“没事,我还能做饭,你打下手吧,沾水的事你来。” 江植抬眼看着我,眼神幽黑复杂,我以为他会不同意甚至发脾气,可是他只是点点头,问我要做什么。 我就指挥起来,江植按我说的把菜放到水盆里用水吸着,哗哗的水流声很大,我也开始煎排骨,声音也不小。 一片嘈杂里,我似乎突然听到江植在旁边跟我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就看了他一眼问他说了什么,再说一遍没听清。 江植把水关小了一些,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我这回听清了,可听清了脸色也跟着变了,心也狠狠的沉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我握着煎排骨的铲子,半天都没动,直到排骨都有点冒烟了,我才赶紧翻了两下,有一面都煎过火发黑了。 江植已经不在厨房了,他跟我重复说完那句话后。就被莫莉喊出去帮忙,剩下我自己愣在厨房里。 外面客厅里忽然响起一阵欢呼声,我听到江植的声音,“好了,这弄得比我在国内还有气氛。” 向泳恩和莫莉都在说话。我恍惚的没听进去她们说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嘴里发苦,胳膊发软,开始对这个异国除夕失去了兴趣。 江植没过多一会儿又回到厨房里了,他沉默着继续刚才没洗完的活儿,也不看我,哗哗的水声格外清晰,我听着觉得这水声好让人心烦。 “江植”我叫了他一声,他转头看我一眼。 “什么话都等过了年再说。”他只这么一句话。 我好半天才忍住了没再问什么,继续做饭。他真的是很可恶。明明是他在这个时候说了那句话,现在反倒弄得像是我说错了话。 这顿异国的年夜饭,我自认做的有些失了水准,可是莫莉和帅哥老板吃了却都给了赞,向泳恩也说好吃,江植一直没说过什么。不过我注意了他吃的不少,看上去像是胃口不错。 可我没什么胃口,不过掩饰的还算过关,直到吃完大家坐下喝酒吃水果。也没被觉察出来。 我和江植离开时,已经觉得什么精神头没了,不想说话不想动脑子,只想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我好困。”我告诉江植,他点点头,一路沉默带着我回了酒店。 进了房间,我就直接进了浴室,关上门放好水还锁了门,好半天都没出去,而江植在外面也没过来催我。 我们两个之间,开始了心照不宣的沉默,对峙。 等我终于出来时,江植已经半卧在宽大的沙发上,睡着了,我走过去看着他,他真的睡着了,呼吸很匀称。 他睡着的样子,更像个孩子。 我知道他干嘛连澡都没洗就睡了,也没等我,他是在回避我,就像我躲在浴室里根本没心思洗澡一样,我们都在逃避着。 我拿了毯子给江植盖好,没叫醒他到床上睡,自己上了床也很快就睡了,我实在是抵抗不住生理上强烈的困顿感觉,哪怕脑子心里都乱的要命,可还是沾了枕头就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胃里难受弄醒了,忍了一阵还是不行,只好爬起来去马桶那里吐了。 等我好不容易抬起头想站起来时,江植却拿着一瓶水,就站在卫生间门外,冷冷的看着我。 我抹了下嘴,开了水漱口。 “喝牛奶,会舒服点吗”江植问我。 我摇摇头,“吐了就好了,没事,你去睡吧,我忘了把门关上吵醒你了。”我说完往外走,江植没给我让路,我硬从他身体和门框之间挤了过去,用了好大力气,心口的邪火腾地就被点燃了,我愤怒的啊了一声,江植被我的力气弄得一趔趄。 我冲回到床上,动作猛烈地躺了下去,把眼睛狠狠闭上,一颗心跳得砰砰的。 我没听见江植说话,我以为他会跟我喊几句,可是我等到的是他把手掌放到我的后背上,慢慢拍了起来,像是在安抚一个难受委屈的小孩子。 我的眼睛已经热了起来,可我忍着,开口冷淡的说,“我要睡觉,困死了。” 江植的手很快就拿开了。 这一夜,我们还是分开睡的。 天亮之后,我带着怒气睡醒后,感觉似乎好了不少,起床没看见江植,倒是在餐桌上看到了中式的白粥,估计是他特意叫的。 粥碗旁边还有一张便笺,我拿起来看,上面写着“我和泳恩有事出去,你好好休息。” 我放下便笺,也没喝那碗粥,简单洗漱之后就站在房间窗口往外看着,越看越觉得呆在这房间里憋闷的不行,后来就出了房间,想看看酒店附近是什么样子。 我不熟悉这里,语言也不行不敢远走,出了酒店门四下看看,倒是很快就在来往的行人中发现了几张华人面孔,心里的陌生感一下子少了不少,胆子也大了。 我慢慢沿街溜达起来。 越往前,街上的人越多,渐渐变得熙熙攘攘起来,像是回到了奉市的商业区,我再往前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处像露天市集的地方,原来那么多人都是奔着这里过来的。 我听向泳恩说起过这种市集,可没想到被我误打误撞给碰上了,她说念书的时候还跟莫莉一起在市集摆过摊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到的这个。 我随着人流走进了市集,两边的店铺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各色人种的摊主人都有,卖什么的都有,衣服,首饰,布料和各种家居摆设,很多我没见过的手工艺品,到处都让我觉得新鲜。 我郁闷压抑的心情,不知不觉的好了起来,我挨个摊位认真的看着,最后在一个挂满手工钩织披肩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我选了一条米白色精致钩花的披肩试了起来,年轻的摊主女孩给我举着镜子照,我们语言不通,都看着彼此笑着比划,倒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有意思。 我试了四条后才发觉,自己一直在选白色系的来试。可是我似乎并不喜欢这种颜色,这是怎么了。 白色,是江植喜欢的。 我摸着披在身上的米白色披肩,手指僵住,嘴角的笑意也凝住了,压在心里的难受感觉又回来了。 “这个,不错,你喜欢的。” 我正愣着,摊主年轻的女孩居然跟我说了很生硬的中文,我看着她冲着我竖起大拇指比划着,苦笑了一下,正想把披肩拿下来还给她说抱歉我不想买,却有人从身后按住了我抓着披肩的手。 一串英语随之响起,摊主女孩对答着,然后很愉快的说了句谢谢,伸手接过了钱。 我忙转头,江植挺直身板就站在我身后,买披肩的钱就是他给的。 “你怎么在这儿。”我意外的问他,他笑着没回答,跟摊主女孩拿了找回来的零钱,就随着人群继续朝前走了。 我跟着他,走了一阵儿我停下来看帽子的摊位,没喊他等我。 等我看完起身继续往前时,看到不远的地方,江植高瘦的身形在普遍海拔偏高的人群中依旧那么突出,我一眼就能看到。 他和人群反向站着,目光直直的盯着我,一脸凉薄,带着和他老爸江海涛极为相似的神态。 他在等我,我心里揪了一下,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上像是有个巨大的空洞,凉风正嗖嗖的从那里穿心而过,那凉风就是江植此时凉薄的眼神。 我想,他一定跟我一样,心里是难过的,可是却不能说什么。 我慢慢走近他,江植低下头看着我,“亨利也在这里,过去看看吧。” 亨利,就是那个婚纱店的帅哥老板。 果然我跟着他走到市集的里面,看到了摆摊的亨利,他看见我们很开心,我看到他的摊位摆着各种颜色鲜艳的t恤,江植跟我说这都是亨利自己设计做的,他偶尔会来这里摆摊。 “这里的收入他都会捐出去,你选喜欢的吧,我给钱。”江植低声告诉我。 我望了江植一眼,他已经跟亨利用英语说了起来,不再看我。 我本想细细问下亨利捐款是为了什么,现在只好低头选衣服,很快就拿了**件在手里,有些花眼了。 说实话,亨利的衣服风格并不是我的菜,我纯粹是因为江植刚才的话才会选了这么多。 我正打断放弃几件时,江植却跟我说都拿着,然后他就快速付了钱。 亨利也没像我们国人那样可能客气几句,他收了钱给我一个纸袋子装衣服,脸上笑眯眯地。 这时候好几个年轻女孩子聚到了亨利的摊位前,一个女孩无意中把我撞了一下,我趔趄一下,身体很快就被人稳稳抱住。 是江植。 “你小心点啊。”他有些不高兴的跟我说着,伸手拿过我手里的纸袋子,拉紧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我的心也很凉。围尤找技。 我们跟亨利告别,江植拉着我到了市集尽头的一家咖啡馆,进了里面,他给我点了一大杯热可可,自己也是。 我心里滋味复杂的看着他,那句憋在心底的话,呼之欲出,就在嘴边。 有些事早晚都要面对,我咬牙下着决心,终于开了口,“江植,我有话要跟你说昨天你在厨房说的话没错,毛莉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江植缓缓把头抬了起来,看着我,我看到他嘴唇上还挂着点热可可的痕迹,总是不经意间就让人感觉到孩子气的一面,心里难受的不行。 “你可以不承认的,反正毛莉再也不会跟你当面对质了,是我食言了,本来说好等回国了再说这些,昨天没忍住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在这儿说这些,回国了再说吧。”江植说着举起冒着热气的热可可,喝了一大口。 “我”我鼓了勇气不想就这么算了,既然都说了,那就说完吧,“还是说了吧,早晚都要说” “够了你怎么这么讨厌呢,这么大年纪的人一点都不成熟你要说是吧,好你自己说吧”江植突然发了火,冲我低吼着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咖啡馆。 我一个人坐在店里没动,周围的客人好奇的打量着我。 我突然那么想哭呢,我慢慢把剩下的热可可都喝净了才起身离开,江植早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我顺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走,逛市集的人比之前更多了,人挨人的,我一点点又走回到了亨利的摊位,看到还是好多年轻女孩围着他,就没跟他打招呼。 我心里冒出个年头,这次来伦敦认识的人,走过的地方,都会是我余生难以忘记却不会再次重逢的事物。 他们会跟江植一样,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我想着心里就难受,脚步想快又快不起来,心里急急的烦躁着,疲劳感很快朝我袭来,我巴不得马上走回到酒店,接着躺在床上睡觉。 等我回到酒店时,房间里是空的,江植不知道去了哪儿并没回酒店。 我顾不上多想,倒在床上就睡了起来。 我醒过来时,江植还没回来,我正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倒时差的原因才会这么困,房门就响了,江植从外面回来了。 我马上闭上眼睛,装睡不想理他。 我听着耳边的窸窸窣窣声音,很快床垫感觉一震,江植已经爬上来趴到了我身边,他的手很小心的覆在了我的小腹那里。 我的心一抖,眼睫毛也控制不住颤动着,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发现我是在装睡。 我在心里喊着,你为什么不问呢,你直接问我啊 江植什么话也没有,就这么摸着我的小腹躺在那儿,我等了很久才一点点睁开眼睛,想看看他究竟在干嘛。 眼睛一睁开,就看到了江植年轻的脸就在我面前,他一只手支着头侧卧在我身边,满眼血丝的看着我。 “回来了。”我站了半天嘴,说出这三个字,说完就想起身坐起来。 “别动。”江植开了口,可是他的语气是那么弱,近乎有些哀求的感觉,像是小孩子撒娇纠缠,我听着没动,感觉他的手隔着衣料在我小腹上慢慢动了动。 我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一激动不管不顾,把什么话都对他说了。我多年来辛苦给自己打造出来的那层硬壳,似乎被异国他乡的风水一点点敲碎了。 “曾春夏,这个名字下的你喜欢我吗,爱我吗你给我句实话,好不好。”江植这时把手从我的小腹上拿开,转而捏住了我的下巴,定定看着我的眼睛,问我。 我不说话。 他的手指用力,我还是不说话。 他的手指松了下去,忽然满是红血丝充盈的眼里泛起了水雾,我也跟着他眼角发酸,江植已经吻住了我。 我们两个像是突然被引爆的爆炸物,身体敏感的接触下一触即发,都像面对着世界末日般的疯狂起来。 我明知现在自己不该如此,可心里发狠觉得要是这样把自己和身体里的东西都烧尽了也罢,我变得比他还要疯狂。 我觉得自己不能说完全没从邵芳那里遗传到什么,我现在这种玉石俱焚的心态,不就很像她吗 在他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脑子里冒出来我偷看到我妈抱着江海涛说话的样子,她年轻魅惑的脸上带着狠绝的神色对江海涛说,他要是不要她了,她就会拉着他一起去死。 我闭上了眼睛,身体在床上晃着荡着,邵芳是和男人一起去死了,只是那个死的男人不是江海涛,是我爸。 我忽然就心里恨意难挡,伸手要推开正在沉迷的江植,他起初还只是叫了我的名字让我别闹,见我毫不收敛是来真的后,他猛地撑起了身子,对着我低吼,“说你爱我说” 我自然不会说,继续推他离开,招来了他的野蛮动作,他把我死死压在床上,捏着我的下巴,狠狠的吻着,甚至咬破了我的嘴唇,嘴里的血腥气让我干呕起来他也不理,又一次撞了进来,一下比一下狠。 我感觉身体四分五裂了,他继续逼着我说爱他,可我怎么可能说,紧闭着嘴完全不配合他了,江植更加生气,动作也更凶狠,完全像是个变态。 我们两个就这么折腾了不知道多久,江植一次次把我翻过来调过去折腾着,我咬着牙不出声也不配合,这种親密之事完全演变成了一场虐身虐心的大戏。 等他终于耗尽体力把我放开了,我立马光着身子冲下床,进了浴室,刚趴到马桶边上,我就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我吐的眼泪跟着横流,可这次江植没再拿着水在门口等着我,我好不容易扶着门出来时,就听见另一个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没管我死活,自己去洗澡了。 我站在床边,盯着他进去的浴室门口,不动弹。 站了好久好久,他才披着白色浴袍走了出来,看见我站在那里,瞥了我一眼,坐到床上不说话。 他擦完身子就脱了浴袍躺下睡了,好像我在这房间里就跟空气一样是透明的。 我不知道自己又站了多久,终于觉得自己没劲后,也没洗澡就也躺到了大床的另一端,和江植离了很远。 我侧身躺着,在眼里酸涩的水汽里睡了过去。 我又一次醒来,是被一阵讲电话的声音弄醒的,我睁开眼睛,听清了声音是从客厅里传来的,是江植的声音。 “知道,机票已经定上了,那边你们要盯住。”江植有些颤抖的说着话,听上去是在通电话,我没辨别出来对方是谁,直觉感觉这电话应该是跟国内联系的。 我光脚走到了门口,看到江植裸身站在窗口前,背对着我,垂下去的手里握着手机,通话已经结束了。 窗外的伦敦天空阴沉,似乎还在飘着小雨。江植站在这样的背景下,我看过去只觉得他身影是那么萧索,和他年纪极不相符的萧索孤单。 他似乎感觉到我起来了,回头朝我看过来。 “我马上要回国,你留下,泳恩和亨利他们会照顾你,你愿意继续在这住也行,搬去莫莉那里也行,医生那边的检查全部结束后,你再回国。”江植很冷静的对我说着,边说边朝衣柜走过去,开始翻衣服穿,还把行李箱拿出来整理着。 “出什么事了吗。”我知道一定出事了,可还是的这么问他。 江植把自己的东西胡乱往行李箱里放,也不回答我。 我走过去,打算帮他收拾东西,可手被他狠狠的打开,“别碰我你以后离我们江家远点” 他说着,愤怒的抬眼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看穿我。 我收回了手,他继续胡乱收拾东西。 直到出房间门之前,他才背对着我说,“林霞,回国以后我们别再见了,我会给你一笔钱打到你账户上,你有多远走多远,别再出现了。” 我笑了一下,听到他叫了我真正的那个名字,心里一下子就空了。我就知道,我有预感,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了,一直忍着不问我。 现在终于说了出来。 可我嘴上还是问,“要是我出现了呢。” 江植良久才回答我的问题。 “出现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说到做到。” 这句话之后,房间门被他重重的带上,我的眼泪也随着这声响流了出来。 我给向泳恩打了电话,问她知不知道江家出了什么事,江植为什么突然要回国。向泳恩被我问的纳闷,反问我他没告诉我怎么了,我说没有,向泳恩重重叹气告诉我,江海涛昨天夜里出事了。 我的手抖了抖,“江总怎么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我爸爸说,江伯伯昨夜留下一份视频遗书后,从他的办公室里跳了下去,人正在医院抢救” “啊”我猜到可能是江海涛出了事才会让江植这么急着赶回国内,才会临走对我说那番决绝的话,可是真的听到了,我还是很意外。 我挂了向泳恩的电话,马上又打给左佑。 左佑很快接了,“喂,伦敦好玩吗。”她语气很是平静。 “是你弄的吗,他自杀跳楼了,真的”我不管不顾的直接问着。 “他自己跳的,与我何干,不要乱说话,等你回国就知道了,现在我需要休息养胎,回来再说吧。”左佑说着,不等我再问,直接挂了电话。 我没再打回去,知道打了也没用,我现在只想马上回国。 我握着手机站在房间窗口往外看,外面真的在下着小雨,绵长不绝的感觉让我心生悲凉,明明听到江海涛这样的消息我应该高兴的,可是现在我半点感觉不到那种情绪。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因为你没能亲眼看到,没能亲手做了这些所以不开心,可毕竟他完了。 我对着窗外,还是笑了。 两天之后,我在医生那里听到了只要半年后做一个小手术就确定会完全恢复的结论后,出了医院陪着我的向泳恩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说了一阵后,把电话递给我说,“你接一下。” 我马上意识到这电话是江植打来的,我接过手机很快喂了一声,江植的声音飘忽的传进我耳朵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知道消息了吧,感觉如何,开心吗”江植问我,手机信号不够好,他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听他这么问我,我没说话。只是对着手机呵呵笑了两声。 “林霞,记住我说过的话,我已经把钱打给你了,别说不要的废话,这钱是给林庆礼的,他不在了就把你拿着吧再。见吧。”江植声音很平静,只是我听他最后说出再见两字时,眼里迅速泛起了水雾。 我使劲忍住眼泪,“再见。” 在回国的飞机上,向泳恩告诉我,江海涛还在抢救。我没说话闭着眼。 “我其实猜到一些了,那段视频遗嘱被传到网上我看了,可是不想这时候去烦混球春夏,是真的吗,我听说你跟那个毛莉,都是故意接近江家的,你不像是那样的人。”向泳恩不肯放过我。在飞机上追问起来。 我没看过那段视频,尽管左佑给我发来的地址,可我没看,不想看也害怕去看。 见我没反应,向泳恩就把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胳膊上,“你最恨的人,是你爱的那个人的至亲。这种痛苦我没经历过,可是我能理解能感受到你要怎么办呢。”她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我爸爸要我重新考虑和混球的婚事,江家出了这件事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回去了我要跟混球谈一下,他对我很好。他也是个好人,我不想在这时候给他再添麻烦,我会坚持的,如果他需要我。”向泳恩隔了半天后,又对我说了这些。 我听着,睫毛抖动了几下还是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一眼身边的向泳恩,她也正在盯着我看。 “他让我不要再出现了。”我对向泳恩说,说完苦笑一下。 在她面前,我可以流露一些真实的情绪。 向泳恩又叹气,“他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吧,你们之间你先跟我在一起,看看情况再说。” 我摇头,“不用,我也不想见他,反正我原本的目的已经算是达到了,还见他,没有必要了。” 说这句话时,我心口堵闷的厉害。 向泳恩看我难受的样子,也没再往下聊,我们回到国内,她家里派车到机场接,我没跟她一起走,坚持自己离开了。 我回到了奉市,回到我租的房子,大睡一场后才终于拿起了手机,准备去网上看看。 城市还处在浓重的过年的气氛里,时不时就会突然听到鞭炮声在外面响起,我想大年初几像我这样一个人孤单呆着的大概不多。 我坐到江海涛过来时常坐的单人沙发里,点进了左佑发给我的那个视频链接,可是没打开。 江家动作很快,已经删除了吗。 我又百度,一片片有关地产大鳄江海涛自杀遗嘱视频的新闻条,可是大部分都是看不了的。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还能看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犹豫了半天,终于点了播放。 视频的开始一片昏暗,镜头也一直在晃,过了半分钟才突然出现了江海涛的样子。围系尤圾。 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还对着镜头微笑了一笑,整个人看上去很正常很平静,没有激动地神情出现在脸上。 是谁在给他拍这段视频 视频里的光线这时候亮了起来,江海涛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眼窝泛青,他咳了两声清嗓子,之后缓缓把头低了下去。 一阵沉默持续了又差不多半分钟后,江海涛抬起头,目光放空的看着镜头后面的某个地方,过了几秒,他又像是看了看正给他拍视频的人,起身走向了镜头。 我看了看突然明白过来,其实没人在给江海涛拍视频,他是把设备摆在了桌子上正对着自己,是自拍。 江海涛调整了一下镜头,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开始说话了。 “咳我是江海涛,承圣地产董事长,鱼泉人。”这是他的开场白,说完之后,江海涛目光有些呆滞的对着镜头微笑起来,跟他平日偶尔出现在电视新闻里常态没什么区别,只是略显呆滞的眼神令人感觉他有些疲劳。 我在他沉默的时候,盯着他的脸看着在想,这段视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他是怎么选择了在除夕夜里用这种方式说出他十七年前做了什么罪恶的勾当。 “我是个罪人,万死都难赎罪的罪人。十七年前,十二月二十九号,鱼泉美景歌舞厅的那场大火,我要付主要责任,因为那里装修的材料都是不符合消防安全要求的易燃材料,火一下子烧起来那么快也主要因为那些材料。当时歌舞厅的老板明面上是林庆礼,我的朋友,可其实我也是老板,他的合伙人,只是出事后没把我扯出来”江海涛用他惯常的缓慢语气说到这儿时,咳了咳后站起身来,面对着镜头,跪了下去。 “出事的时候,我也在现场,可是我跑出来了,是我把里面的安全门给锁上的,是我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孩子,我有罪”江海涛说着,弯腰朝地上重重磕了下去,视频里能听到闷闷的撞击声,他连着磕了好几个后才抬起头,我看到他的额头已经有一大片淤青了。 我嘴角冷冷的弯了起来,我和视频里的江海涛目光相对,我小声对着他问,“江海涛,你知道我是谁了吗没想到吧,我和你从兄弟手里抢到的女人,一点都不像呢。” 我想起毛莉对我说,说江海涛知道她就是邵芳和林庆礼的女儿后,对她说他在乎的女人是邵芳。 他在乎我妈我呵呵笑出了声,他在乎还会让她也在那场大火里痛苦挣扎,他怎么不在逃走的时候带着她一起 我看你还会说出些什么,我看着视频里的江海涛,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话。 可是江海涛却再也没说话,他只是从地上重新站起身,然后视频里就只能看见他缓慢的朝着办公室窗口的方向走过去,我听到了清晰地拉开窗户的声响。 视频里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除夕夜的热闹还未结束,隐约能看到昏暗的室内陡然亮一下,那是外面放烟火映出的光影。 视频的镜头固定没动,只能依稀看到江海涛站在窗口的下半身了,他站了足足两分钟后,开始抬腿往上爬,我看不全他的动作,但是知道那一定是在往窗口上爬。 几秒钟后,江海涛从视频里消失了,没有什么特殊的声音响起,只是鞭炮声突然变得更响了,特别响。 又隔了几秒后,敲门声终于盖过鞭炮声响了起来,接着就是门被强行打开,好几个人冲进了江海涛的办公室,视频里能看到一片乱糟糟的人影交错,我似乎是听到了老汪的声音,然后有人朝录视频的机器走了过来。 视频里有人喊着跳楼了。 机器被拿起来,我看到了老汪的一张脸,离着尽头很近,有些变形,眼神是我从没在他那里见到过的。 这段视频,也最后结束在了老汪模糊的脸部上。 他,就这么跳下去了吗我盯着静止下来的视频画面,手紧张的握紧了。 他这算什么,我的指甲尖因为紧握嵌进了手心的肉里,我都没觉得疼,只是觉得看了这段视频,这所谓的视频遗嘱让我一点没觉得解脱和轻松,因为江海涛从始至终并没提起我爸是怎么死的。 那才是我这么多年走了这条路最终想得到的,可他就这么跳下去了,他没说那场大火里他做下的更没有人性的部分。 他没说我爸本来可以不死的,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不行。 我突然怎么也压不住心头的怨恨和愤怒,我从向泳恩那里知道江海涛现在住在第一医院抢救,他没过危险期可也还没死。 我从家里很快冲了出去,直奔第一医院,我要见到江海涛,我怕他死了,我怕他就这么死了,我再也没机会听他亲口承认当年对我爸做过的事情。 不行,绝对不行。赶去医院的路上,我一直这么想着,我的神情一定特别吓人,开车的师傅除了问我到哪儿,都没跟我再说过别的。 到了医院的时候,我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倒是多少冷静了一些。我知道自己这么进去也没用,江海涛一定是在重症监护室之类的地方,那里本来就不是好随便能探视进去的,我怎么能进得去呢。 “小曾,你回来了。” 我正看着医院门口发愣,老汪从身后叫着我名字,走了过来。 我看着老汪,从他眼神就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估计他已经知道了,想起之前他拿着旧照片问我的时候,我冲着老汪笑笑,“我能见见江海涛吗。” 老汪面色凝重的看着我,“你还来干嘛,昨晚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估计是过不去了,你还是走吧。” 我站着不动。 “其实我一直就觉得,就觉得你就是老林的那个孩子唉,啥都别说了,你走吧,我这是为你好。”老汪继续劝我离开,见我不动,他着急的伸手扯着我的大衣袖子想拉我离开。 “汪叔。” 我的脚动了一下,就在听到这声音从一辆车里传出来时。 离我们老汪拉扯的地方不远,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车窗摇下,江植声音沉郁的喊着老汪。 我扭脸望着他,可他对于我视若不见,根本不看我。 老汪放开我,朝车子走过去。 我听到他跟江植说,他也是刚回来正好看见我在这里,我盯着江植一直看,他听了老汪的话依旧没看过我一下,只是低声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之后车窗就摇了上去,车子慢慢开了起来。 我看着车子往医院门口移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劲,突然就大步跑了过去,一下子挡在了车头前。 车子停下来,江植坐在车后座上,我在外面看不清他,只能依稀见到他的身形。 老汪也跑过来又拉着我,“你干什么。” 我一下子就把老汪甩开了,整个人不顾周围人惊讶的注视,贴到车头前,抿着嘴唇盯着车里的人。 老汪再次上来,可还没等他说话动手,奔驰车的后车门打开了,里外黑衣的江植从车里走了出来。 车子开走,老汪也被他吩咐先进了医院里,他自己走到我面前,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嘴唇动作极小的对我说,“我说了什么,忘了” 我吸了口刺骨寒冷的空气,“我要见他,你爸爸,我有话必须问清楚,我要听到他亲口跟我说。” 江植戏谑的轻笑一声,继而愤怒,甚至可以说是神色狰狞的看着我吼起来,“你不会没看那个视频吧,还要他说什么,他现在还能说话吗他什么话都说不了了” 我也回吼他,声音比他更大,“看了,可是我要听的他没说,他犯过的罪还没说全我要听他亲口承认他干过什么了,他是杀人犯杀人犯” 几个经过的人停下来看着我们两个,江植转头瞪着围观的人,人们马上走开了,然后我就看到从医院里出来好几个人围在了我们周围,阻止还有人停下来看热闹。 我胸口因为刚才的吼叫,剧烈起伏着,江植也是,他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多久没休息过了。 我没感觉自己心疼,仇恨此刻已经占据了我所有的情绪和感官,我只想立刻冲到江海涛的病床前,我要问他,我要他亲口承认他是个杀人凶手。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这个念头充斥着我的脑子,我转身就朝医院里走,江植猛地赶上来拉住我,他动作很用力,我拼命扭转身体想摆脱,几下之后,突然地恶心让我停了下来,抬手捂嘴。 这个生理反应让我更加情绪奔溃激动了,我干呕着流出了眼泪,江植发觉到我在哭,嘴角也跟着轻轻抽搐了几下。 “林霞,放过他吧,医生说他没多少时间了,他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煎熬,那种疼连止痛剂都没用,这也算不得善终了,还不够吗”江植竟然有些悲凉的对我这么说着。 我把流到嘴角的眼泪舔进了嘴里,腥咸的感觉让我胃里更加翻腾起来,我冷笑着对江植说,“不够,比起我爸,比起那些被烧死的人,不够” 江植盯着我很久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开口对我说,“我给你看样东西,是他留给你的,早在我爷爷去世之后就交给我了,说了将来等他不在了就交给你,我看你等不及了。” 我一怔。 他这话的意思是 “要想看就跟我走,你进去了也没用,他昏迷什么都不知道,你要听的话都在那东西里。“江植抬手指向医院的入口,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难看表情。 说完,他就转身,像是笃定我会跟他走。 我也真的跟着他走了,我跟他上了车,他把车开得飞快,直奔帝景华庭的方向。 我抓着安全带,看着车子飞驰在我熟悉的路线上,他是要带我会五号楼看那个东西,可究竟会是什么呢。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江植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我们下车直奔五号楼。 可是我很快就被眼前看到的场面惊到了。 五号楼就在不远处,不用走太近我就已经看到,一楼江家的那个位置现在乌漆墨黑的一片,整个就是火灾之后的残景。 我看了江植一眼,“这是那天弄得,毛莉呢” 江植并不回答我,可我已经知道发生过什么,只是不知道毛莉究竟怎么样了,她从那天之后就消失了。 我继续看着江植,他望着黑洞洞的窗口,从兜里掏出个u盘举到面前,“这是我爸让我交给你的,你自己看吧。” 我从他手里接过u盘,正低头看着,江植又对我说,“看完你走吧,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算我求你了我希望你还是春夏,是那个在雨乌拉着我倒在床上扒我衣服的怪姐姐,我们都记住那段吧,都把后来的一切忘了。” 他说完,狠狠吸了吸鼻子,把头死劲朝后仰着,仰头看着天空,不再说话。 我也死死用力捏着手里的u盘,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我以为我会流眼泪,可是没有,我等了半天都没感觉到自己流泪。 我们就在五号楼前,告别了。 我拿着他给我的u盘离开,没再去医院。江植也没再跟我说话,我知道他一直看着我离开,可我却没再回头看过他一眼。 我回家开了电脑,插上u盘,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我把文件点开播放,视频里又出现了江海涛的脸,这次他是坐在椅子上,这次的视频能明显看出是有人替他拍下来的。 “行了吗,我能说了”江海涛在视频里询问给他拍的那个人。 “行了。爸,我” 我握着鼠标的手指一颤,差点把视频给关掉了,因为我听得出回答江海涛的声音是谁的,这是江植给他拍下来的。 “别说了,按我说的做。”江海涛不容置疑的打断了儿子的话。 视频很快进入正题,江海涛盯着镜头,叹了口气,开始说话,感觉跟我之前看到的视频遗嘱没什么不同。 “春夏不对,林霞,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不死的话,我也没勇气跟你说这些”江海涛的目光黯淡下去。 “就不说我是怎么知道你是谁的,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跟毛莉不一样,她要的是我江海涛老婆的名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我心里都清楚。可是你要的,我活着的时候绝不可能给你,本来死了也没想给你,因为我知道你拿到了这些会做出些什么可是,那些梦那些屋子里的东西,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大师也说我该这么做咳咳,春夏,我真的是很喜欢你,你虽然长得不像你妈妈,可是你骨子里那个劲算了,不说这些,剩下的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录,你放那儿就行,出去吧。”江海涛说到这里停下来,抬头看着镜头后面的人。 镜头晃了起来,很快我就听到了脚步声和关门声,江植离开了。 我咬紧了牙齿,又和视频里的江海涛,四目相对。 他开始接着说下去。 我听着他的话,眼圈红了起来,手机这时在桌子上响了起来,我没接,继续听着江海涛的话,可是手机一直在响,我不耐烦的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左佑打过来的。 我这才把视频暂停下来,接了电话。 “喂,我刚知道的消息,江海涛五分钟前,抢救无效。他唯一的儿子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当时江植不在医院里,赶回去时已经晚了。”左佑依旧是那副冷漠的口吻说话,说着一个人的生死,却像是在跟我讨论今晚要吃什么那么平淡。 我从电脑前站了起来,目光透过窗口看着外面光秃秃的冬日街景。 江海涛死了,在江植带我去看五号楼的时候死了,他们父子没见上最后一面,就跟我当年一样,我也没见到我爸最后一面。 报应,原来真的存在。 我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左佑在手机里问我在哪里,她正在来奉市的路上,想跟我见面。 “现在很多事情可以告诉你了,见面后细说吧。现在你感觉如何,如释重负了吗”左佑最后这么问我。 如释重负我本以为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会有这种感觉,可是我现在一点都没感觉到,我只是觉得心里还是堵闷,甚至比之前还要堵得慌。 这感觉不是如释重负,而是怅然若失。 可我没跟左佑说这些,只是淡淡回答她见面再说吧,我等她。 我重新坐回到电脑前,继续看视频,可是画面再次动起来,我看着江海涛在里面嘴唇动着讲着话,我的眼泪忽然就不可控制的流了起来。 我渐渐嚎啕大哭起来,根本听不清视频里江海涛在说什么了。尽管我听不清楚,可江海涛依旧在说着他死后才肯对我说出口的话。 “那天,你爸爸本来不在舞厅里的,是你妈妈一个人在看场子,我就去舞厅找你妈妈,我们刚关门想待会儿,你爸就突然出现了,我跟他就打了起来,你爸像疯了一样扯着你妈的头发,要把她的衣服脱下来,我就用水壶打了他后来着火了,我拉着你妈说赶紧跑着火了,可她跪在你爸的尸体那儿不动你爸,我最好的哥们,不是被烧死的,火起来之前,他就已经没呼吸了,被我打死了。我是杀人凶手,我是。” 在我的泪眼朦胧里,视频播放结束,静止在了江海涛垂下头的画面上。 我呐呐自语,“邵芳,你没骗我,你走之前跟我说的是真的,江海涛都亲口承认了呵。” 我继续放声痛哭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等我坐进左佑来接我的车子里时,她看见我红肿的眼睛,难得一见的叹了口气,然后让司机开车。 我跟着她到了一家酒店,坐着电梯到了酒店的行政楼层,左佑带着我敲响了一个房间门。很快有人开门,开门的人看见我,笑眯眯地。 我起初看见开门的人有些意外,可很快就恢复了,是那个女大师,是她在酒店房间等着我跟左佑。 我们进屋坐下。女大师问左佑身体怎么样,她们两个短暂的聊了几句后,左佑就看着我说,“你该好好谢谢大师。” 女大师听了这话,笑眯眯地冲我摆摆手,“不要说,千万别说。左总,结果大家都很满意就够了,我从来不愿听到别人谢我。你知道的。” 左佑也轻笑一下,继续看着我,“那就不说了,我能在这里呆两个小时,然后就要去那边了,你的事情算是了了,可我的才开始。” 我点了点头,明白左佑的意思,她是要去江海涛那边,人死了,后事才开始,场面上的事情要去做足。 “大师。你呢。”左佑又问女大师。 女大师看了下时间,“一个小时后我就走。新的联系办法等我到了那边就给你,没特殊事情,一个月之后再联系,如果有急事就按着我们的老办法找我。” 左佑很满意的点点头。 我看着女大师,也不管唐突与否,开口直接问她,“你用了什么办法,让他自己跳下去的” 女大师笑眯眯地表情淡了下去,她和身边坐着的左佑对视一下,然后对我说,“投其所好,用他最害怕的东西刺激他,他就做了。” 这回答还真是够简单,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还想继续问,左佑用眼神示意我不要问了,我勉强忍住没再说话。 左佑自己和女大师说了起来。她也不避讳我,我听了一阵开始感觉后背发凉,我看着左佑因为怀孕开始有些浮肿的脸,觉得她这个人真的是很可怕。 左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可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她说着如何去用她的哪种方式达到目的,她脸上的表情那么淡定,可说出口的话字字句句都带着寒意。 难怪江海涛这样的老江湖,最终也栽在了她的手上。 一个小时的时间转眼就到了,女大师接了个电话后,笑眯眯地看我一眼,说她要走了。 “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们有缘还会见的。”女大师临走留给我这句话。 等她离开了,左佑才站在房间落地窗前对我说,女大师马上出国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了。 “怕报复是吧。”我本想说怕江植报复,可是怎么也说不出他名字的两个字。 左佑把手放到了肚子上,那里已经明显的凸起来。 “你这么想也可以,本来她早就准备不干了,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现在功成身退正好。”左佑说着,回头看向了我的肚子。 左佑笑起来问我,“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我有些恍惚,听了她的问话,脱口而出就回答,“我还没想好,医生说最好尽早决定,我还没想好没想好。” 左佑笑出声儿来。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随即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小腹。 “是江植的,他知道吗。”左佑问我。 “不知道,没必要告诉他,这个孩子”我吸吸鼻子抬起头,“我不该留下这孩子,对吧,不然将来我要怎么跟他说,我能告诉他你的姥爷是被你的爷爷害死的,哈” 我笑了,可是左佑却收起了笑容。 “你是假戏真做了,还是只不过是个意外,这个你想清楚了吗”她问我,说着朝我走过来。 左佑拉住我的手放到了她微凸的肚子上,“这个孩子来之前,我跟任准还有过一个,我当时一点没犹豫去把孩子做掉了,完事才把孩子的b超照片和流产手术单子拿给任准看,你觉得我太狠了吧他也是这么说我的,我到现在还记着你的任老师当时在我面前痛苦的样子,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因为那之后他就消失了,他也知道了我当初会跟她在一起只是一场交易,骗局可是现在呢,我们结婚了,又有了孩子,我们都很期待这孩子,他现在在里面已经开始动了” 我把手从左佑的肚子上拿开,神色凄惶的扭脸朝落地窗外看,拼命忍住想哭的念头。 “如果是真动情了,那就跟他说明白,如果他说不要这孩子,那你再决定怎么办,我不想你将来后悔。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的能重头来过也不是所有坏的开始,就注定会悲剧收场。”左佑又把她之前跟我说过的话,重复了一次。 她说的我都懂,可是懂和能做到能够放下,真的是两码事。 我们两个沉默了半天,我才开口,我问左佑是不是接下来马上就要准备对江海涛留下的产业下手了。 左佑坐回到沙发上,看了眼手表,轻描淡写的反问我,“你是想问,我会怎么对付江植吧。” 我没出声,默认了,我想问的的确是这个。 “现在我也不知道,要看他怎么做了,毕竟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之前心思也不在这份家业上,我希望能和平解决,你看我现在的样子,精力有些跟不上的。”左佑回答我。 我犹豫了一下又问,“如果不能和平呢” 左佑略微思索下,“那就看他有什么本事守住了,我做了这么多,早就是势在必得,不过是过程难易的区别罢了。” 他,斗不过左佑的,一定斗不过我听完左佑的回答,心里这么想着。江植会怎么做,我不知道,我眼前浮现他不笑时的一脸凉薄神色,浑身发虚一点力气都没有,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我强打精神撑到跟着左佑离开酒店房间,她上车走了,我还站在酒店门口没动,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儿要做什么。 我脑子里只是一直有个声音在我耳边絮絮的说着话,“你要不要去告诉他,告诉他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他会怎么说,你不想知道吗” 我开始浑身发冷,费劲的挪着脚步走在冬日的街头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我的手插在大衣兜里,衣兜里装着江植给我的那个u盘,我用手指扣着它,眼前跳出一个个逝去之人的面孔。 我爸,我妈邵芳,佳佳,最后是江海涛微笑不语的那张脸 我突然站住,迎面一对年轻的夫妻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笑闹着走了过来,小男孩奶声奶气的一直叫着爸爸,妈妈,我看着他们跟我擦身而过,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我什么都没想,掏出手机,拨了江植的手机号码。 第一遍无人接听,我哭得更厉害,接着拨第二遍,我以为这一次还是没人接听时,手机却通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 手机里没人说话,我只是能听到隐约的呼吸声,还有背景里嘈杂的人声,我也不说话,吸着鼻子张不开嘴。 “我没见到我爸最后一面,这消息让你更痛快了吧。”足足三四分钟后,江植终于先说话了,给了我这么一句。 他说话的声音很冷。 我心里又有了那种揪着疼的感觉,我的冲动被他的话说得消失了大半,没了足够的勇气和决心告诉他我要说的事。 我还要说吗,有必要说吗,我在心里问着自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难受着。 “刚才忘了说一件事,去伦敦之前我答应过你的,回来之后就告诉你那天在五号楼发生了什么,你还想知道吗。”江植见我不出声,继续说着。 “毛莉,我只想知道她怎么了,人在哪儿。”我终于能说话了。 “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那天她让那个跟着她的女人点着了屋子,我只顾着带你离开,没让人去追她,我也没报警,找人把事情压了下来。我没你那么狠心,我也不想去追究她,一切都太没意思了。” 毛莉还活着,我听了江植的话,心里非但没松口气,反而觉得更加难受,毛莉还会出现吗,我不知道。 她疯了,没死也许就还会回来报复。我是她的报复对象,江植也是。 “我很忙,你还要说什么这次一次说完,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也不会再接你的电话了。”江植不耐烦的对我说着,像是随时都会把电话挂断了。 我忽然害怕起来,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我咬咬牙,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怀孕了。” 我说完这四个字,手机那头马上传来江植冷冷的声音,“我知道,到今天应该有五十天了。” 我惊讶的半张着嘴,他居然知道,还知道的这么细。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过,一直忍着。 可我没问他怎么知道的,我只是对他说,“你要我怎么做。” 江植回答得依旧很快,似乎毫不犹豫,也不用在脑子里思考,因为答案早就在他心里了,只是等着我主动说出来这一刻。 “随便你,我要是你的话,会马上去医院处理掉,然后无牵无挂的离开,去过新生活。” 呵,我听到这回答,忽然在心里狠狠骂了左佑一句谁特么说不是所有孽缘都只能悲剧收场,我现在听到的是什么,我傻乎乎的期待什么呢,听听人家的回答。 我闭了闭眼睛,笑着回答,“好,明白了。”说完,我先挂断了电话。 江植也没再打过来,他又怎么会打过来呢,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跟他彻底结束了。 我们的缘分有个坏的开始,最后也悲剧结尾,没有左佑那样的奇迹出现。 奇迹,又怎么会经常出现呢。 第二天,我就好好吃了顿早饭,然后去了医院的妇产科,路上向泳恩给我来电话,我看了没接,把手机关机。 我想心平气和的送肚子里的小种子上路,虽然我们无缘在这个世界上见面,可我还是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最后分开,我不想悲悲切切的。 我一脸平静的独自坐在医院走廊,等着护士喊我的名字,走进手术室。 今天来做手术的人格外多,我前面排了至少十几个人,每个人神色各异,可我观察一圈,几乎人人都有人陪着,有男人陪着的,有老妈陪着的,还有朋友闺蜜陪着的。 只有我是一个人。 我无聊,只好又拿出手机开机,想上网打发时间,一开就就蹦出了向泳恩好几个未接来电的提示,我没理,点进微博看新闻。 身边坐着的两个女孩也在看手机,忽然一个女孩对另一个说赶紧上微博,我也正要看微博,就注意听了她两说的话。 “快看热门话题,我们这儿居然也上头条了,我是杀人犯,这不是那个江总吗” “看了,我擦这视频什么意思啊,对了之前就这个江总的遗嘱视频你看了没有,我都没看呢网上就找不到了,这回怎么又是他的啊” 我听到江总两个字,马上进了微博,果然在热门话题那里看到了一条,“我是杀人犯”,点进去一看,是一条视频。 我打开视频,旁边的两个女孩也在看,看着一阵阵发出惊呼声,其中一个还一直在问这个春夏是谁啊。 我刚看了开头,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视频怎么会出现在网络上,这是江植交给我,江海涛录好留给我的那段啊,怎么会被放到网上了。 江植肯定不会这么做的,这对已经死了的江海涛毫无好处,更会对他留下来的事业起到巨大的负面效应,他不会这么做的。 可是除了他,除了我,还有谁也看过这个,手里有这个视频备份呢。我想不明白,一下子脑子就乱了。 我无心看视频,目光被视频的一段介绍文字吸引住。 “昨日地产大鳄江海涛抢救无效去世,深夜就有一个神秘女子把下面这段视频发到了网上,信息量无限巨大,大家自己看看,我看过了,现在需要静静” 神秘女人,我看着这几个字,下意识想到了自己。可是我没做过这些,难道是左佑也不可能,我根本没告诉他我手里有这个视频,她怎么会知道,视频可是江植直接给我的。 究竟是谁,我想的正头疼着,向泳恩又把电话打了进来,我这次接了,她马上很着急的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医院呢。 向泳恩马上问我有没有看网上的新闻,她说的就是我刚看到的“我是杀人犯”的热门话题,我说刚看到了。 我怕旁边人听到我说的话,站起身走到安全通道的楼梯上。 “是你吗,是你吗春夏”向泳恩用不相信的口吻追问我,声音很大。 我刚想说话,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向泳恩的一声惊呼,然后就听到了江植的声音出现在那头。 “我爸说过你拿到这个也许会这么做,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的,呵呵,是我太天真了,杀父之仇怎么报都不过分是吧谢谢你啊,谢谢。”江植声音疲惫的说完,电话就断了。 我愣了一阵,赶紧又打回去,可是手机关机了。我又给江植的手机号打,他说到做到,真的不接我电话。 我一口气连着打了十几个,始终无人接听。 “林霞,林霞在不在啊,到你手术了,人呢,林霞”医院走廊传来护士喊我的声音,我留的是自己的原来名字,乍一听到有人喊,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围土扑技。 等我反应过来,就麻木的走到了喊我的护士面前,她打量我说到我了,我却没跟着她往手术室里走。 我忽然就不想做这个手术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忽然害怕失去肚子里那个小种子。 我和他一起种出来的小种子。 我转身什么话不说就走,护士生气的在我身后喊着,我在大家的注目下快步走着,走出医院大门继续走,走了很久才一点点慢了下来。 我无力的靠在路边的一颗树上,喘着气,伸手摸着我的肚子,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怎么不想做这个手术了,我是害怕,害怕失去这个能连系我跟江植之间的小种子。 我知道他认定那视频是我发到网上的,我说什么解释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所以我害怕,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我没机会说清楚这一切了,江植再也不会给我机会了。我跟他之间,完蛋了。 这段视频对于本就因为丑闻风雨飘摇的江家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可是我真的没这么做。 我是恨,可我最后没做绝,因为我我摸着自己的肚子,哭得更厉害,因为我不想让江植的处境更加艰难。 他要面对左佑那么狠辣的对手,我即便不能跟他有将来,也不想逼他入绝境。 我恨的人是江海涛,从来都不是他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不会听,我也说不清楚,一切都落实成现在的样子。 我怎么办。 我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一点点心绪平复下来后,我庆幸自己是在走进手术室之前看到了那个新闻。 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的。 我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只跟租房子给我的房东做了交接,把不带走的东西留给他之后,退了房子,离开了奉市。 我走的那天,正好是江海涛的头七。奉市下了很大的雪,航班一直延误,我在机场从早上坐到了下午六点才终于起飞了。 走之前我想了好多要去的地方,甚至想过先回鱼泉一次,去我爸的墓地看看他,跟他说说话,告诉他我这些年做了什么,告诉他江海涛已经死了,死的身败名裂。 可我不敢,我不敢带着肚子里江家的血脉去见我爸,最终我还是决定先离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 我觉得我爸在天有灵,一定知道害死他的人已经得到了报应。 我最后买了飞去雨乌的机票,我告诉自己会选择那里是因为我要好好休养怀孕,那里空气好,适合孕妇生活。 可是飞机真的朝着那里飞去了,我却坐在飞机上开始后悔起来,准确说我不是后悔,我是害怕。 我明知雨乌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干嘛还会选那里,偌大国家适合孕妇养胎的地方那么多,我干嘛偏偏要去那呢。 我自嘲的笑着,为了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不是,我是舍不得。 我离开时买了新的手机号,下了飞机到雨乌时已经是深夜了,还好我之前预定了客栈,打车到了客栈,一路上看着四年没来过的地方,到处都有了变化,可是那个我遇到江植的酒吧,居然还在营业。 出租车正好从酒吧门前经过,我看着依旧灯红酒绿的一片,眼圈顿时就红了。我让司机停车,拿了行李站在了酒吧门口。 这个时间,正是酒吧人多的时候,我才一站下来,就有揽生意的小伙子跑过来招呼我。 街上来来往往的游人还很多,我拎着行李箱一看就是刚到的新游客,小伙子卖力殷勤的一口一个美女叫着,想拉我进酒吧坐坐。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心里对肚子里那个小种子说,你看到了吗,这里就是你妈跟你爸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现在我带你又来了。 可惜,你爸不在我们身边。 我一定笑得很奇怪,小伙子看着我突然就不说话了,我却看着他继续笑,“走吧,去坐坐。” 小伙子开心的领着我进了酒吧,里面正在演出,歌手和乐队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着,酒吧的一片昏暗里坐满了客人。 小伙子把我领到一个靠边的位置上,我坐下,现在不能喝酒,可我还是要了两瓶啤酒,还有一杯果汁。 饮品上来,舞台上的男歌手开始唱一首新歌,我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巧,我刚一到雨乌,就在这家酒吧里听到了这首歌,这个唱的就像是我跟江植的写照。 “我们,变成一对差点缘分,结伴趟过彼此的天真 爱过几番,恨过几轮, 越仔细越疼。” 男歌手的声音苍凉嘶哑,我没敢听完就出了酒吧,我站在酒吧门口,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恍如昨夜重现。 我还在,可是他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冬天的雨乌,阳光明媚温度适宜,不像奉市那么寒冷。 还在过年的旺季里,这里游客很多,我在客栈连着三天大睡没出门。 好在这里的人不会有谁八卦的去问你为啥这样,我也乐得每天在客栈里拼饭。到这之后我的胃口出奇的好,能吃的让客栈小妹终于忍不住问我为啥吃这么多还能保持体形的。 我把碗里最后几个饭粒都送进嘴里,告诉小妹我现在怀孕了才这么能吃的,平时不这样。 小妹很意外,可是也不多嘴,只是从此每天吃饭时都特意先问问我想吃什么吗。可以让厨房给我做,格外加钱就行。 日子就这样懒懒散散过着,一转眼过去了十天。 我终于出了客栈,准备到处转转。 雨乌这四年来变化还是不小,很多我上次来喜欢去的店都没有了,听客栈小妹说他们的客栈也是去年才盘过来新开的。 雨乌现在成了新兴起来的旅游目的地,新开了那么多客栈和各种小店,我走在街上就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愿望。 我的账户上有江植打给我的五百万,可我一分钱都没动过。也没想用。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我打算留在雨乌直到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就闲着,我不习惯那样的生活,我出来转转就想看看能不能找的简单的工作干着,等肚子大起来了再休息。 我的孕吐反应已经好了很多,肚子也还没大起来,估计不说的话没人知道我是个孕妇。 街面上招人的店面倒是不少,可大多是餐饮方面的,我怕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应付不来,就继续在街上逛着找着。 第二天的下午,我转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小巷子里。巷子一头是一座石桥,桥头开着一家书店咖啡馆。门口贴着招聘信息,说是招一个看店的服务员。 我进去见了老板,聊了之后,很快就有了工作。老板对我很满意吗,尤其是我说可以长干,至少半年,在这种地方很多人干的时间都很短,遇到个能常干的老板自然高兴。 我每天的工作也不算累,打扫卫生,收拾店里的杂志书籍,店里来的客人除了坐下看书喝咖啡外,偶尔还会买些杂志书籍带走,我每天工作的也还挺开心。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多月,我也从客栈搬了出来,在雨乌古城外租了个小房子住了下来。 雨乌这时也到了一个相对短暂的淡季,店里的客人明显少了很多。我就趁着这时候整理起了店里的杂志。 店里有很多比较高端的旅游杂志,一个小雨的午后,我在一大堆的杂志里无意中翻到了一本,封面上的人物头像,一下子让我的动作僵住不动了。 我又看到他了。 江植酷酷不笑的特写,印在旅游杂志的封面上,眼角眉梢的凉薄一点都没变。 我看了下杂志发行的日期,是三个月前的,那时我还没来雨乌,那时我呼出一口长气,用手指在他印在杂志上的脸颊上摸了摸,那时我跟他还在伦敦吧,我们还在一起。 我的发呆吸引了也在店里呆着的老板,中年大叔端着杯咖啡凑过来,问我怎么了,看到什么别吸引住了。 我连忙把手里的杂志放到一边,继续整理,跟老板说没什么。 老板把我放下的杂志拿起来,看着说,“这杂志还是头一回用人物做封面呢,这小子现在也不知道啥样了。” 我一怔,抬头看着老板,“你认识这封面上的人” 老板点点头,“认识啊,他以前来雨乌成天跟我泡在一起,挺不错的人,要不是他家里出了事,下个月就跟我一起去自然保护区了。” 老板说完,还叹了口气,继续盯着杂志封面。 世界还真的说大就大得一辈子走不完,说小就总会遇到,各种方式遇到,我哪里会想到自己的老板竟然跟他还有着这么一层关系。 我们还是有点缘分的,是吧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也轻轻笑了下。 这段时间,我几乎不上网不看电视,回避着所有能听到江家消息的渠道,我不知道左佑现在是不是已经成功得到了她想要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无意间又看到他,听到别人提起他,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儿,只是知道自己心里痒痒的,很想开口问问老板,问他知不知道他的近况。 可我不能那么做。围吗庄圾。 我心里发酸,刚看了眼店外越下越大的雨,老板又说起来话来了。 “我前天还找他来着,可是手机号换了,这两天网上一直说他的事我挺担心的,唉” 他的什么事,我转头看着老板一脸无奈的表情,差点脱口而出追问他怎么回事。 可是老板说完这句,端着咖啡已经转身走了,手里还拿着那本杂志。 因为下雨,这天店里入夜后的客人反而多了起来,大概游客没地方可走就钻到各种能坐着聊天发呆的店里消磨时间,我们一直忙到十点半才关上门。 老板坚持要送我回家,我看看外面的大雨也就没拒绝,我也担心万一路上出什么意外,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身边有人总归好些。 可是刚关门要走,一个女人就找上门来,老板跟她说了半天话后,出来很不好意思的跟我说不能送我了。 我识趣的先离开了,打着伞小心的往住的地方走,从店里走回去平时要十分钟,今天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一路上偶尔有游客还在雨里走着,大部分路程都看不到什么人,我哼着歌给自己作伴,一边走一边跟肚子里的小种子瞎聊着。 我给不知道性别的小家伙起了小名,就叫小种子。 每天下班回家,我都在路上跟小种子聊天,我告诉他外面正下雨呢,我们今天回家要吃点什么呢,我还问他喜不喜欢下雨,我说我更喜欢下雪天,爸爸不知道喜不喜欢下雨,我跟他没聊过这个。 说道爸爸,我心里酸酸的,想到老板说起联系不上江植,我开始问自己要不要上网看看,他究竟出了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呢。 奉市有没有也在下雨我胡乱想着,突然一脚踩空,整个人猝不及防朝前倒了下去。 我瞬间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摔到了肚子,所以身体不可控制倒下去事,我一只手死死撑在了地面上,膝盖磕的生疼,整个人跪在了路上一处看不出来的雨水坑里。 好在肚子没着地,可是伞已经被我徒手丢在了一边,身上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 我赶紧爬起来,伸手想把雨伞捡回来时,刚才撑地的那只手腕忽然剧痛起来,我哎呀一声,雨伞被一阵风吹着滚出去好远。 我的手腕受伤了,我握着手腕去追雨伞,浑身都湿了,裤子上溅得全是泥水污渍。 等我好不容易把雨伞又撑起来,身上已经都湿了。 狼狈的感觉让我心里特别难受,可我还是很温柔的问肚子里的小种子有没有事,他又怎么会回答我,我又自言自语的说着我没事,然后继续朝住的地方走。 好在没多远了,前面已经能看到我住的地方门口的路灯了。我看着路灯在雨雾里散碎的光亮,所有甜蜜的伤心的的回忆突然一起涌上了心头,前所未有的孤单感觉让我有了很绝望的念头。 我想起自己高烧的夜里,他半夜进来摸我额头看我退没退烧,给我送水放到床头。 想起他跟我在伦敦拍的那些婚纱照,想起给我戴上那枚戒指时的样子。 想起我最后跟他通话都说了些什么。 我很想哭,可是一滴眼泪也没有,只能瘪着嘴角慢慢朝前走,一个人走。 甜蜜也好,伤心也罢,他都不会再出现了。 回家之后,我还是忍住了上网看看他消息的念头,既然没了将来,就别再自寻烦恼了,我这么狠心的女人,一定能做到。 我的手腕第二天就肿了起来,我到店里时,老板看到我这样坚持带我去了医院,医生给我处理后给我开了药,我问这些药孕妇可以吃吗,老板这才惊讶的知道我是个孕妇。 从医院里出来,我很不好意思的跟老板道歉,没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情,老板很生气的瞪着我,问我怎么回事,怎么怀孕了还一个人在雨乌这里工作,问我孩子的爸爸呢。 我的手腕上了夹板固定起来,伤的不算重,可是肯定会影响日常工作,我没回答老板的疑问,直接跟他说我会坚持在店里干活,直到老板找到别人接替我的工作。 “你这是什么话啊,春夏,我又不是剥削阶级地主老财,你继续留在店里,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老板是个很豪爽的汉子,听了我的话很不高兴,也更加担心的问我怎么回事。 我只好告诉他,我和孩子爸爸分手了,分手后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想要这个孩子,就这么回事。 老板听完,半天没出声。回去的路上,他让我就在店里继续干,他也会再找人,可我不用走。 我知道他的好意,也知道跟他矫情说不用没劲,就说了句谢谢,继续回店里了。 只是从这以后,老板每天都在店里从早盯到晚上,我原来的一部分工作也被他和店里的咖啡师承担了。 老板没再跟我提起过我的私事,直到半个月后我的手腕基本好了,他这才在店里空闲的上午找我坐下,说要跟我聊聊。 老板叫李猛,说话跟名字一样,直截了当。 “春夏,你现在这样一个人还行,过段时间肚子大了,你怎么打算的。”他看着我问。 我手里握着咖啡师给我榨的新鲜果汁,笑了笑回答,“实在不方便动了,我就回家呆着了,雨乌这里环境这么好,我就当来度假,等着孩子出生。” 李猛白了我一眼,“我是说你一个人怎么办。你没想再去找孩子吧吗,你们为什么分手的,不能复合了吗” 复合,怎么可能,我看着好心的老板,无奈的摇摇头,“他让我把孩子打掉的,是我不愿意,我跟孩子都跟他没关系了。” 老板骂了一句,“什么男人啊” “不怪他,你放心吧李哥,我没事的,我既然想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就想过这些困难,我能应付。”我看着老板生气的样子,庆幸自己还是遇到了好人,我的运气也不算太差。 “我下个月就要离开雨乌一段了,我说过的那个自然保护区的事要开始了,我一去估计就要小半年,原来还打算把店里交给你替我打理一段,可是你现在这样我又不放心。”老板看着我说。 我知道他要离开的事情,平时聊天他说过,他现在这么一提起来,我马上又想到了江植,老板说过他本来也会跟他一起去的。 我记着在奉市我眼睛出问题那时候,他带着我去见了一个杂志社的人,也说过这事。 可是他现在失去了联系,还会去那里吗。 我想了想,顺着老板的话问道,“李哥你说过那个联系不上的朋友,后来找到了吗,还一起去吗。” 等待老板回答得几秒钟里,我却感觉像是过了好久,我的心紧张的怦怦跳着,不知道自己会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没有,我费了好大劲找到他身边人打听,唉他把家里的生意转手了,然后就谁也没告诉走了,没人知道他现在去哪了,他爸去世以后他也没啥家人了,所以走的这么没牵挂吧,倒是很像他小子能干出来的事,就是不知道人在哪儿,也不说跟我交待一句,我在微信上跟他说话也没回应,他倒是潇洒了,让别人担心”老板很惋惜的感慨着。 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不会来这里吧。”我不知怎么,居然冒出这么一句对老板说着。 老板看看我,忽然一乐,“对啊,他还保不齐真有可能像你说的,也不打招呼就过来了,他可是跟我打过包票,保护区的事他一定会去的,我没跟你说吧,我着急找他也因为保护区那边收到了一大笔捐款,匿名的,跟我一说我就想到他了,要真是他给的钱,估摸着真有可能会来我这儿,对,有可能” 我看着老板兴奋起来的眼神,把头低了下去,不想被他发觉到我的异样神色,因为我的眼圈已经发热红了起来。 如果他真的会来雨乌,那我怎么办,我心里乱了起来。 他不会愿意见到我的,我也不能让他见到我,我们再见面又能如何,只会让彼此把过去的痛苦都翻出来。 我忽然又想起了向泳恩,他们的婚约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又抬起头看着老板,装着随口问了一句,“他没女朋友吗。” 老板低头搅着咖啡,“有,还订婚了呢,可是他家出事以后取消了,尼玛那帮有钱人就这样,他要是还有牵挂,能这么说消失就消失吗不过我倒是听说,那女的还挺够意思,现在还在找他呢,就是家里不同意结婚。” 我心里稍微好了一些,向泳恩是个好女孩,即便他们结婚不是因为相爱,可是在他最低谷的时候还在找他,不像我是个只能给他制造痛苦的狠毒女人。 可他究竟去了哪里呢。 “春夏,那这样吧,你就留在店里帮我照看着,我会走之前请人过来的,你也不用具体做什么了,就帮我看着店里,等我从保护区回来,你也该生了吧,你就留在我这里生,知道吗” 我正有些发愣的胡乱想着,老板跟我说了他今天谈话的最终目的。 如果没有他跟江植的关系,我想我可能会很痛快的听他的安排,可是现在,我怕留下来会遇上突然出现的江植,犹豫着没马上给他答复。 老板以为我是不好意思,就干脆的让我别矫情就按他说的办。 我只好先这么呆着了,我一个人时又想了想,估计江植不会来这里,他既然想消失,就不会出现吧。 我在忐忑里熬到了老板出发的日子,江植没有出现。 李猛要去的保护区在西北高原上,那里很多地方没电,更不要说手机信号和网络了,李猛收拾行李时跟我说要是想找他,只能等他单方面跟我们联系了,他会每星期找地方给店里来电话的。 我揣着心事送他走,临行他坐在车里看着我的肚子说,这里面不管是出来个男孩还是女孩,他都要当干爸,我笑着答应了他,嘱咐他一定注意安全和身体。 出发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李猛报平安的电话,他说已经顺利到了保护区外围,马上就要进入没信号的地方了。 我很想马上问他,问他有没有在那边见到江植,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说了让他放心店里,自己注意安全。 这时候,李猛失联了十天后,在一个又下雨的下午来了电话。 电话的信号很差,他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的,我只能听清楚他说现在在保护站里,这里居然进步了还有网,只是超慢,也不知道他传到微信里的照片我能不能看到,他拍了好多照片。 我跟他开心的聊了一阵,电话突然就断了,我再打回去也没人接了。 最近雨乌的旅游旺季又来了,我每天都在店里呆到打烊,店里新招的人很好,我倒很省心,晚上我坐在吧台里,忽然想起李猛说传了照片到微信上,忍了忍还是像期待着什么似地,用手机上了网,我很久都没上过了。 我问了咖啡师李猛的微信号,这才想起我们没加过好友,我看不到他的朋友圈,就问咖啡师有没有看到老板传到微信里的照片。 咖啡师正忙着,就把手机给我,让我自己用他的号去看。 我接过手机,手指颤着进了微信,看起来。 李猛最后发的图片,就在今天,我心里忽然就很开心起来,他还真把照片传上来了。 我点开最上面的照片看着,是一片荒凉广袤的草原景象,有两三只我不认识的飞鸟正在天空低飞着,照片很美,也看得出他去的地方很荒凉。 我又继续往下看,他还真的没少传,底下跟着好些张,我挨个看着,几乎都是风景或者一些植物什么的特写,一直没看到有人出现在画面里。 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正打算不看了把手机还给咖啡师时,最后一张照片却让我心里猛地一颤。 我没点开看大图,只能依稀看到最后一张照片上有好几个人头出现,像是一张合照。 有人,有人出现了,会不会有江植我像是做了亏心事的心脏猛跳,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半天不敢点下去。 也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像是咕噜一下,动了动,我的注意力暂时从手机转移到了肚子上,这种情况最近出现了几次,我正准备下周去医院看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肚子里又咕噜咕噜连着几下,像是有小鱼在里面吐泡泡似的,我笑着在心里问小种子,是不是你在里面弄出来的啊。 好不容易闲下来一阵的咖啡师过来了,他问我看到照片没有,说着就把我放在吧台桌面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我紧张的看着他,看到他点开了我刚才还没看的那最后一张照片,就听他念叨着这不是李哥吗,捂这么严实也一眼就看出来了,还哈哈笑了起来,举着手机给我看。 我秉着呼吸朝手机屏幕上看了过去。 这是五个人的合影,都是男人,都穿着厚重的户外运动服,每个人脸上都遮着宽大的防目镜,可是李猛的样子一下子就被辨认出来,他大笑着站在最前面,其他人都站在他身后,每个人也都是带着笑容。 他们身后是蓝的有些失真的天空,我的目光迅速在其他四个人身上扫过,一个不是,第二个还不是,第三个 我的目光停在了后排最左边的一个高大身形上,这人穿着大红色的户外服,整张脸几乎都被护目镜和帽子遮全了,笑容没有李猛那么夸张,甚至说是很勉强在笑都不为过。 可我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是他,我忽然连着急促的喘了起来,弄得咖啡师担心的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说没事,目光盯着照片上的人,眼圈热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既然他能出现在保护区,那就说明他活得还不错吧,区别只是换了个活法,不论如何,活着就好。 我没去问李猛。李猛后来又给店里来电话时也没提起过江植,日子继续向前,很快就到了夏天。 我的小种子也有六个多月了,肚子终于大起来了,我的行动开始不方便了,不过我的心情和身体都还不错。我和李猛加了微信,偶尔能看到他发的照片,只是再没见过江植的样子。 我悄悄把那张五人合影存在了手机里,每天晚上睡前会和小种子一起看看照片,有天我问小种子爸爸帅不帅,他马上就在肚子里动了起来,算是给了我回答。 我心酸的摸着肚子,想念的感觉在心头越来越浓烈起来。 可我只能思念。 夏季是雨乌的雨季,气温不高甚至还会觉得有些阴冷。连着下了一周小雨之后,天空终于放晴了,我趁着店里不忙的时候出去散步了。 等我回到店里时,进门就看见咖啡师和店里的小服务员一脸凝重的坐在一处,眼神都有点发呆。 我问他们怎么了,自己扶着椅子慢慢坐了下来。 咖啡师和小服务员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沉默着一起把头低了下去,我看着他们这样,心想难道出了什么事。 “春夏姐,老板他,李哥他”咖啡师低着头,声音沉重的跟我说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出去的功夫李猛来过电话了,他在保护区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刚想问到底怎么了。吧台旁边连着店里后边仓库和休息间的那扇门,呼啦一下子被人打开了,人还没出现,笑声先到了,“当当当我回来了” 居然是李猛的声音,我吃惊的瞪着门口那儿,他回来了 咖啡师的小服务员变脸那叫一个快,他们跟着笑声一起乐了起来,挤眉弄眼的看着我。 李猛从门里钻了出来,乐呵呵的看着我的肚子,眼睛里闪着亮光,“哎呀,我干儿子干女儿都这么圆了啊,快让干爸瞧瞧” 他说着就直奔我来了,到了跟前蹲下去看着我的肚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也不说一声。吓人啊”我开心的看着李猛剃成光头的脑瓜顶,笑着问他。 “他们知道,就没跟你说,这不是想给我干儿子干女儿个惊喜嘛。”李猛看我肚皮的眼神好奇极了,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男人该有的样子。 “是惊吓吧,你怎么这么黑了啊,也瘦了。”我打量着李猛,不由自主也想到了江植。 李猛回来了,那他呢。 “保护区那条件我能这样不错了,我是提前回来了,本来还得至少两个月呢,你气色还不错,怎么样,现在辛苦吧。”李猛也上下打量着我,询问着。 我笑着看他,“还好,小种子很乖。李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我听他说了刚才的话,有些纳闷。 李猛站起身,说有点事必须回来,他没细说我也没深问,其实我心里很想问他那一起去保护区的人都还在那儿吗。 李猛像是知道我心思,接着就跟我们说,其他人还在保护区里呢,咖啡师吵着想看照片,李猛就去后边屋里拿出相机,给我们看他拍的照片。 我也凑上去看着,心里既期待又害怕,李猛拍的照片好多,他挨个说着照片里拍的是什么地方,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张拍人的。 是个背影,站在夕阳之下的山崖边上,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江植的背影,心跳加快起来。 小服务员软语轻声的赞了这张照片,说这里面拍的男人看上去好有故事的感觉,问李猛这人是谁啊。 李猛抬了下眼皮,目光漫不经心的朝我看了看,他告诉小服务员这拍的是一起进保护区的哥们,一个帅哥,到过很多地方,别看年纪不大,倒还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小服务员花痴起来,追着问还有没有能看清脸的照片,李猛翻了翻,一张江植正面的照片出现在我眼前。 我手不由得握紧,脑袋前伸着靠近相机,想看得清楚些。 照片里的江植,也剃了个板寸,没了刘海遮挡,他眼皮上那道疤痕格外明显,他整个人瘦了好多,本来就不胖的人一眼看上去我差点就没认出来。 我有些难受起来,想起他还是有些挑剔的吃饭口味,在保护区那种地方他怎么过的呢,锦衣玉食惯了的大少爷我眼角发酸了。 我在心里小声跟肚子里的小种子说,快看啊,这就是你爸爸。 咖啡师问李猛,怎么照片背景全是雪啊,李猛说那地方一年到头随时都可能下雪的,他刚离开,就听里面说马上要有一场暴风雪。 我念叨了一句有点累,找了借口不再看照片,一个人坐回到椅子上,顺手整理桌上摆着给客人准备的便笺纸。 这天为了给老板接风洗尘,店里提前打烊,我们四个人一起去了雨乌最好的一家鱼锅店吃饭,小服务员缠着李猛问这问那,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也不知道李猛怎么回事,说的事隔一阵就会提到江植。 吃到快结束时,小服务员和咖啡师都去了卫生间,桌上只有我跟李猛时,他给我捞了一块鱼肉放进碗里,让我多吃。 我刚低下头吃鱼肉,他就又说起了江植。 “这小丫头是看上江植了吧,现在的年轻小姑娘啊对了,说到他我想起来了,你是从鱼泉来的吧,鱼泉跟奉市离着没多远是吧,你们这还算老乡呢。“李猛说着,把杯子里的啤酒一仰头全干了。 我嚼着嘴里的鱼肉,含糊的回答我是从鱼泉来的,我没跟李猛说过多少自己过去的事,只是简单说了我以前一直生活在鱼泉,他还记得。 他干嘛问起这个了,我有些敏感起来。 “你跟他说起我了吗”我问他。 李猛笑着说没有,就是忽然想到了,我还想问点什么,咖啡师他们回来了,我也没再往下说。 李猛回来后,干脆不让我在店里做什么了,我来了也只是让我找地方坐着,我说那不行,再说孕妇呆着什么也不做并不好,他想了想就说让我帮他完成一件事吧。 他把一大堆打印出来的照片交给我,还有些文字资料,说都是这回去保护区的相关东西,让我帮他整理一下,说是要拿去帮保护区申请什么。 这么一来,我每天到店里就开始了伏案工作,我倒是很喜欢,只是看着那些照片,总会出神想到江植,李猛说了他也还在保护区,还说这回见到江植,他变得寡言了。 我只是听着什么也没说,可是心里不舒服,尤其是接触到保护区这些资料后,一点点知道了他们在做什么事,也知道了保护区那边除了生活环境艰苦外,也还是有些危险性的,只是李猛没多说。 这天晚上,店里客人不多,我就占了角落的位置继续整理照片,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在雨乌几乎没什么电话,因为找我的人几乎每天都跟我在一起,我也没有什么要联系的人,这时间有人打电话给我,多半都是打错或者那些乱七八糟的诈骗推销电话,我看了一眼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就没理。 可是这个号码锲而不舍一直在打进来,我只好拿起手机看着,最后干脆直接挂断了。 这之后,手机消停了。 可晚上我回家时,刚躺下要跟小种子说睡前悄悄话,这个号码又打进来了,我看着这号码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 会不会是他打来的,会不会 我摸着肚子,接听了来电,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声音很小的喂了一声,说了句你好。 手机那头没有回答我的声音,只是能听到一阵辨别不出是什么的沙沙声,像是风声又不像,我屏着呼吸,又问了一遍你好,还是没回答。 我等了足足一分钟后,那头先挂断了,也再没打过来。 我拿着手机发愣,好几次想回拨过去,可是都忍住了,我凭着直觉认为,这电话极有可能是江植打来的。 他很有可能从李猛那里得到了我的手机号,我不信一个个漫长夜晚里,他们不会聊到我,我甚至怀疑李猛已经知道了我跟江植的关系。 可是我下一秒又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些有些自作多情的想法,他那么恨我怎么会跟李猛说到我呢,不会的,是我自多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好,总是醒醒睡睡的,早上起来浑身无力,差点就想跟李猛说我今天不去店里了,可又怕他大惊小怪的,等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就还是出门去了咖啡馆里。 最近李猛都要比我到店里早,可今天我到店里已经上午十点半了,他却不在,甚至连咖啡师也不在,只有小服务员一个人看店。 我纳闷的问她人都去哪儿了,小服务员也迷惑的说不知道,我以为李猛是有私事没来,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可是到了中午,店里开始营业时间了,咖啡师不在怎么行,我只好先给咖啡师打电话,他接了说正往店里走呢。 过了几分钟,咖啡师急火火的进了店里,他也没跟我多说话,直奔后面换衣服去了,我开始觉得心里有些发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想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 咖啡师忙了一阵后,我才走过去问他有什么事这么晚才过来,咖啡师看看我有些犹豫的神色,只说是跟老板出去了一趟。 没过多久,李猛终于出现了,他一脸倦色的走进店里,直奔吧台跟咖啡师要了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 他用手使劲揉着脸,我笑着打趣他昨晚干嘛去了这么没精神的样子,他放下手,喝了口咖啡看着我,神色深沉,不像平时那么嘻嘻哈哈的。 “到底怎么了”我继续笑着,歪头看着李猛问。 李猛似乎很为难,皱着眉头看着我也不说话,好半天之后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就快速出了店门,站到门口的桥上接了电话。 我从店里能看见他讲电话时,表情比之前更加严肃,眼神还时不时的朝我站的地方看着。 究竟出了什么事呢,难道跟我有关吗,我不解的猜测着,继续看着他打电话。 这通电话很长,李猛结束通话后也没马上回到店里,我看着他站在桥上,神情开始变得有些悲伤了,我担心起来,就从店里走了出去,朝他走过去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我走向他的脚步,也奇怪的发软起来,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发飘,说不来的浑身不对劲,我想着是不是小种子不舒服了,一点点就到了李猛面前。 可我还没开口问,李猛就先跟我说话了。 他看着我,像是下了老大决心似的,一本正经的说道,“春夏,我得马上赶回保护区一趟,机票买了今晚的,那边出了点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看着李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眼前飞速闪过了江植的样子,他站在大雪里看着我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一寒。 “没啥大事,就是我得回去看看,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啊,你可千万别再呸呸呸,我乌鸦嘴,当我没说啊,总之你小心点。”李猛笑得很不自然,跟我说完就扶着我回了店里,然后开始准备出发要带的东西。 我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可是又不能去问什么,晚上六点把李猛送走赶去机场事,我终于没忍住,还是问了他一句。 我问他,不会是保护区的人出了什么意外吧。 我问这话时的眼神一定很焦急,可我顾不得了,只想听到一个能让我安心一些的回答。 李猛看我一眼就会避开了,含糊的说不是,让我别瞎猜了。说完,他急急的走了。 他走的第二天,我也病倒了,突然就感冒了,还有些发烧,这对于孕妇可不是小事,我也不敢大意,赶紧去了医院。 雨乌这里的医院还算不错,我直接找了李猛给我介绍的妇科大夫,她看了之后说没大问题,但是要我卧床休息。 我听话的回家卧床,跟店里打了招呼,咖啡师和小服务员对我都很好,每天抽时间给我送吃的来看看我。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我感觉自己好多了,估摸着李猛应该也会有消息了,他这两天都没来过电话,我还是挺担心的。 可是到了晚上,还是没有李猛的电话,我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最后先给他打了过去。 这电话一打,更加糟心了,因为李猛的手机提示不在服务区,也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他在飞机上,我连着打了几个都没通,只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准备等一下再打。 可我躺着也不踏实,最后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半杯后,刚要跟小种子说几句话,搁在枕头边的手机就响了。 我马上过去拿起来,还以为是李猛的电话,可是手机上显示的又是之前那个陌生号码,我接了对方一句话都没说的那个。 我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我赶紧死死握住手机,迅速接听了。 “喂,春夏吗,我是李哥。” 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号码里竟然会传出来李猛的声音,我浑身顿时就起了一片寒意。 “是我,怎么用这个号打电话了,我打你手机不通,你没事吧。”我努力镇定的询问起来,可自己的心跳已经砰砰的。 李猛隔了一阵才说话,口气很是小心翼翼,“春夏,你听我说啊,你别激动,你先提醒自己,你是孕妇不能激动,不管听我说了什么都不要激动,你哎呀,等一下啊,春夏” 他说话极少这么磨叽,最后我还听出来他在电话那头像是还在跟别的什么人说话,我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我没事,李哥你快说吧,究竟怎么了。” “春夏,有个人要跟你说话,可是他现在不方便说话,我想他就是很想听听你的声音,你能跟他说话吗,这手机是他的,他就在我旁边。”李猛带着点近于哀求的语气跟我说着。 我的心口猛地揪着疼了起来。 “是,是江植吗,是不是他。”我扶着床边坐稳,问李猛,心里已经确定就是他,是他要跟我说话,可他为什么不自己直接说。 “是,是他,你等着啊,我把手机拿给他好了,你说话吧。”李猛的声音在手机里小了下去,我隐约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人的沉重呼吸声。 可是我握着手机,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张了张嘴,眼圈红起来,就是说不出话来。 隔着手机的两端,就这么沉默着,直到李猛的声音又急促的响了起来。 “春夏,你说话啊算了,我跟你说吧,我现在在这边省会的医院里,江植在保护区受伤了,在这边刚做完手术,我知道他想听你的声音,他现在不能讲话,你就先别计较以前发生过什么,先跟他说几句吧,等他好了,我帮着你跟他算账也不晚,好吗” 我没出息的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着,想到那天夜里接听这个手机号事的情景,抖着嘴唇喊了一声,“江植,是我。” 手机那头没有回答,我闭上眼睛,把手放在肚子上,“你怎么了,说话啊,那天干嘛不说话” 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无声的流着眼泪,在心里跟小种子一遍遍说,是爸爸在给我们说话呢,你听见了吗。 手里那头又是李猛的声音,“他听到了,知道是你了,你别激动啊,要不是他这样,我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的,其实我前几天突然离开就是知道保护区出事了,跟他一起受伤的还有两个人,我就赶过来了,其他人的家属都赶过来了,只有他一个人,我就是他哥,我必须过来啊,要不是你现在怀着孩子,我肯定把你带过来,你不愿意我也会绑着你过来的”李猛说着也难过起来,最后的话都带着哽咽了。 我的眼泪哗哗流着,我太知道那种躺在医院里,身边却半个亲人都没有的凄凉。 他没有亲人了,我知道,最后的至亲还几乎等同于因我而死。 我知道江植一定伤得很重,不然李猛不会给我来这个电话,我努力稳了稳心神,问江植究竟伤到哪儿了,有多严重。围围住血。 伤得连话都不能说了,一定很严重。 “伤的是不轻,不过没生命危险,你不用担心,有我在这儿呢我这边有事,先这样,明天我们再联系,你别担心,真的没事。”李猛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把手机挂断了。 这样一番没有说过话的电话,让我还怎么能没事,我着急的握着手机,想打过去又知道一定是有事不能说了李猛才会挂电话,可是我恨不得马上就在医院里,亲眼看看江植究竟受了什么伤,他到底什么样了。 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擦了眼泪,小种子因为我也在肚子里不安稳了,他踢了我好几次,倒是让我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我提醒自己,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不能急不能慌,有李猛在那边,江植没事的,我照顾好自己和小种子就是帮了他的忙了。 我一点点平静下来,逼着自己躺下睡觉,可是又怎么睡得着呢,我只能闭着眼睛努力不去胡思乱想,可是眼泪总是毫无声息的自己流起来。 江植最后跟我说的话,也一遍遍在耳边回响着,他说了不要我们的孩子,他说了再也不会见我。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可笑,我们还是又有了彼此的消息,我们都选择了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可最终还是又遇到了。 这还真的是孽缘吧。 我整夜辗转反侧,早上天一亮就起来了,正逼着自己喝牛奶的时候,李猛给我来了电话。 我着急接电话,被牛奶呛得咳嗽起来也顾不上了,赶紧接了电话。 我不知道会听到什么消息,心里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当年我失去了父母时都没这么害怕过,那时还有仇恨支撑着我,可现在我感觉无力到了极点,如果他出了最坏的后果,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承受住的能力。 我怕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听到我的咳嗽声,李猛在手机那头着急的问我没事吧,我赶紧磕磕巴巴说没事,问他江植怎么样了。 李猛略微沉默后对我说,“春夏” 听他只叫了我的名字,我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乱,别让肚子里的小种子感觉到我不对劲,然后对李猛说有话直接说吧,我听着呢,我没事。 “他情况不算好,我做主联系了他家里那个汪叔。今天就会给他转到奉市去,那里的医院在这方面最权威,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保住他的命最要紧。你也放心,我跟你说一声就是要你别担心,万事有我在呢,现在又联系了他家里就更好办事了,我就是让你别担心,好好顾着你自己和孩子。知道吗” 我咬着嘴唇,点点头,“知道。李哥,我就问你一句,我知道你忙。” “说啊,问啥。” “他,江植怎么跟你说的我跟他的事。”我想知道这个,特别想。 李猛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回答我,“在保护区的时候,有天咖啡师拍了张照片给我,那会儿我们呆的地方还有网,我就看了照片。正好里面拍到了你一个侧影,你肚子有点鼓起来了。我当时真不知道你两的事,就把照片给跟我坐一起的他看了,这小子当时看完啥也没说,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意思,直到后来我们跟着保护站的人深入到无人区里,我们遇上了点危险,都特么以为会挂了呢,没事之后,他就主动跟我说了你们的事,说得挺细的,我就不跟你细说了,反正就是我知道他的心思了,可他不让我跟你说他的事春夏,你知道我干嘛提前回来了,就是他让我走的。” 我听着李猛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眼里涌起水雾,恨不得马上就赶到江植身边去。 “他说他不想也不能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了,可是知道你把孩子留下来了,他实在是不放心,就让我回来替他照顾你,直到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我也就答应了。” 我想的果然没错,是他让李猛帮着照顾我的。我心里又高兴又更加难受,他知道我留下了他的孩子,可还是不愿再跟我有联系,他是真的恨死我了吧。 我带着眼泪笑了,现在不是去细想这些的时候,现在他平安最重要,不管他会不会再见我,我只想他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哪怕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我也想他活着。 我没跟李猛再多说下去,因为他那边很多事要处理,我帮不上忙就全靠着李猛张罗了,我不想再让他为我这边分心,答应他我会好好的不用担心。 本来我还想跟李猛说句谢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有什么资格谢谢他呢,我算是什么人呢。 李猛说出发到奉市一切顺利也要十个小时,到了之后他会给我保平安,然后就挂了电话去忙了。 我很担心,可还是如常呆在店里,我不敢自己呆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会把我跟江植的过去全翻出来想一遍,不管高兴地不高兴的都会想,实在是折磨人。 夜里十点多的时候,我终于等来了李猛的电话,他说一切顺利已经到了奉市让我放心。 我着急的问江植状态如何,有没有醒过来,李猛说没醒可是还算稳定,正说到这里,我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来。 “春夏,是我。”竟然是向泳恩的声音,太久没听到,我一下子还有点愣住,没想到她也在。 “啊,是我。”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回了这么一句。 “他是混球,你是混蛋”向泳恩很大声骂了我一句。 我笑着没说什么,只是很大声回了一句,“嗯” 虽然看不见向泳恩这时的表情,可我能想得出,她一定是很心疼的眼神注视着江植,有她在我倒是更加安心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了,你不跟他说,至少要跟我说吧,我还以为经历过那么多,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跟他还真是臭味相投”向泳恩很生气的跟我说着,最后还加了句成语。 我听着笑出声儿来,纠正她,“好像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更合适。” 向泳恩也笑了,“你还好意思纠正我,你们两个都那么心狠,走的时候都不打招呼,知道我多难受吗” 我连着说了对不起,可我现在没心思跟她叙旧,很快就问她见到江植了吗,他到底什么情况了,究竟有多严重。 向泳恩的回答大致跟李猛差不多,她说完就问我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不赶紧回奉市,我这才意识到我怀孕的事情她可能还不知道。 我摸着肚子告诉向泳恩我怀孕了,已经六个多月。 向泳恩隔了几秒后,甩给我一串英文,然后咯咯笑起来,我说听不懂她刚才说了什么,她又马上换成普通话跟我说,“太好了恭喜你们,我要当干妈” 原本压抑悲伤地气氛,被我们这段对话冲散了不少,可是欢乐毕竟很短,江植现在的状况让我们不可能真的开心起来,我们的话题很快又回到了江植身上。 向泳恩让我别太担心,她会替我在医院安排好一切,她会找最好的医生,让我安心。 我依旧很想对她说句谢谢,可还是没说出口。 向泳恩问我江植知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情,我跟她大致讲了下,她在手机那头感慨的叹息着,然后低声告诉我,她跟江植的婚约已经取消了,还有很多我离开后发生的事情,等有空再跟我说。 我们结束通话后,这天夜里我睡得还算不错,可早上一睁开眼睛,那种没着没落担心的感觉就马上出现,我不知道这一晚江植怎么样了,手里握着手机又不敢打给李猛或者向泳恩。 没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我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 中午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到显示的是向泳恩的号码,马上接了,不等她说话就问怎么样了。 “专家会诊后安排了手术,手术刚开始,我怕你听不到消息更着急就先跟你说一下了,等手术完事我马上告诉你结果,如果情况好的话,手术后他就能醒过来了。”向泳恩说话的口气听起来还算轻松,不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还是那边情况真的挺好。 我问她手术大概要做多久,她说要至少要五个小时。 等待的五个小时里,我都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冲动的想马上订机票,飞回奉市,去医院守着。围扑尽圾。 小种子似乎也知道我此刻的煎熬心情,他在肚子里也动的格外频繁,也像是很不安心似的,我只好让自己静下来。 雨乌这里天黑的很晚,要晚上八点之后才会一点点暗下去。可我眼瞅着天色彻底黑了下去,也没听到手机响起来。 医院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店里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我在屋子里呆不住,就拿着手机站到了桥边上,看着远处隐约的灯火,愣愣出神等待着。 我想好了,要是九点还不来电话,那我就打过去。 我还想了,要是我听到坏消息的话,我该怎么办。我总觉得这个手术不像向泳恩跟我说的那么轻松,我有不算好的预感。 就在一家三口的游客从桥上说笑着走过我身边时,我的手机终于响了。 “春夏,手术做完了。”向泳恩的声音很平静的透过手机传过来,我听了心往下一沉。 这话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噢。”我语气也很镇定的只回了这么一个字,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视线也模糊起来。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是他要清醒过来可能还要点时间,你放心我会一直在医院盯着的他醒了我马上告诉你。春夏,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向泳恩的话丝毫没让我心情好转,我总觉得她在对我隐瞒着什么,是不是手术失败了,是不是他我不敢往下想了。 手机那头又换了李猛跟我说话,他说的和向泳恩几乎一样,语气听上去还很高兴,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是觉得他也没跟我说实话。 我等李猛说完话,才问他,“李哥,我一直没问你们也都没跟我说,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能跟我说说吗。” 李猛倒是没犹豫,跟我说起了江植受伤的经过。 他说,他离开后没几天,保护区就开始下雪了,一下雪就是那些盗猎者们活跃的时候,保护站自己配备了枪支用来打击盗猎活动,可是远远不如他们设备好,江植本来是不应该跟着一起去的,可是保护站的主力成员出去巡逻后在暴风雪里一直没回来,保护站又没更多的人手,最后他就跟着一起去找人。 路上,他们和盗猎的人遇上了,详细的过程李萌没说,只告诉我江植就是那时候受的伤,猎枪的子弹打穿了他的肩膀,还有一枪打在了胸口上,虽然穿着防弹衣,可还是伤到了肺部。 我听着李猛的讲述,腿已经发软了。 子弹打在胸口上我仰起头看着雨乌繁星满空的夜空,很想大声喊,我觉得自己的胸口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穿了。 “春夏,手术真的很成功,你别担心,等一下我看能不能拍张他现在的样子给你看,你别激动,知道吗。” 感觉我半天不说话,李猛在手机那头大声喊着。 “好,一定拍,我要看,我要看他”我说着,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桥上路过的行人好奇的看着我,我哭得声音更大了,把小服务员都从店里招了出来。 我被她扶住,我不管不顾抱着小姑娘继续哭,她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直到听见还在通话的手机里有李猛的声音,就拿过去听着,然后扶我坐到了店门口的凉伞下面。 李猛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十分钟后就用微信给我传过来好多张照片,全都是江植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现状。 我从小服务员手里拿过手机,使劲眨眼才能看清楚这些照片。 照片里,一个人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他的脸色和身上盖着的被子一样白,甚至更白,毫无生气的感觉,我把手机紧贴在眼前看着,几乎认不出这就是江植,是那个笑起来孩子气的江大少爷。 他脸上罩着呼吸器,我几乎看不清楚他的具体神情,只能看清他合着眼,头微微有点歪向一侧躺着,裸露在外的上身被白纱布包裹着,肩头露出的一块皮肤看上去都透着灰色,他根本不是这种肤色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李猛还发过来一条语音,我点开听着,眼睛放空的看着不远处的地面,那里是一片好几种野花开在一处的地方,在夜色下看上去也那么美。 李猛在语音里再次跟我强调手术真的很成功,别看他样子不好,可是一切生命体征都很好,只要七十二小时能醒过来,那就算彻底过了危险期了,让我千万别多想。 我说不话来,连用手指打字都有些不利索,最后只好摆脱小服务员帮我打字,我颤着声音说告诉李哥,我没事让他放心,医院就摆脱他了。 最后,我还让小服务员又补充了一句,只是简单地四个字,谢谢李哥。 这声谢谢,我终于还是说了。 七十二小时就是三天时间,度日如年的感觉我很小的时候就体会过了,可是这一次的三天等待,我却觉得是度日如一生那么久。 我每天的时间都是按小时熬着的,每到一个整点我都会期待的盯着手机看,一次次失望中,时间到了第三天的下午。 依旧没有江植苏醒的消息传过来。 我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他要是醒不过来了,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跟小种子说明这些他根本不会明白的事情,他不懂我也要说。 他是我能撑下去的依靠,我要告诉他爸爸怎么了,我们要一起等着爸爸醒过来。 哪怕爸爸从来就没希望他出生,从来没想跟我这个妈妈有将来。 雨乌的医院这时给我来了电话,我刚开始兴奋的以为是李猛那边来了消息,可看到是妇产科的电话后才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我产检的日子,我竟然都忘记了。 我接了电话,果然是医生问我怎么没来检查,我赶紧说这就过去,咖啡师让小服务员陪我去医院,他们两个这几天也被我影响,心情都挺压抑的。 我到了医院,检查结果一切都很好,我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至少小种子很乖没给我再添烦恼。 等我们回到店里时,依旧没有奉市那边的消息。可我一走进店里面,迎面吧台前却坐了个我熟悉的身影。 太出乎意料了。 咖啡师跟我打招呼,吧台前坐着的漂亮女孩跟着转头朝我看,剪了短发的向泳恩冲着我微笑起来,恍如我们当初在商场里第一次见面时。 她居然来了雨乌,我跟做梦似得看着她,向泳恩已经跳下高脚凳朝我走过来,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我的大肚皮。 “你怎么来了” 向泳恩过来摸了摸我的肚子,“想见你就过来了。” 她拉着我离开了店里,我们找了个安静的室外茶吧坐下,我着急的问她医院怎么样了,她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向泳恩看着我焦急的神色,很是感慨的说,是她跟老汪还有李猛商量后做的决定,他们觉得我这时候身边需要有人陪着,她就过来了。 我死死盯住向泳恩的眼睛,不相信的问,是不是江植情况很不好,所以她才过来的。 向泳恩听了我的话,无奈的摇头看着我,“你很爱他,干嘛要彼此折磨呢。” 我不出声,只是盯着她看,眼圈渐渐发热,最后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弄得他赶紧掏出纸巾递给我。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别哭啊,吓到宝宝了”向泳恩正安慰着我,我和他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都是有新消息的提醒声。 我们马上都拿起手机,我的消息是李猛发过来的微信,他说江植五分钟前刚刚醒过来了,要我放心,等一下再给我打电话,现在很忙。 我抬头去看向泳恩,她也正咧着嘴角举着手机朝我看,“混球醒了你看、我说了没骗你” 我看到她的手机上也有一条写着江植醒了的消息。 我们两个都笑了,我心里一松,眼泪也跟着继续流,还越流越多。 可这次的眼泪却是因为高兴流的,他终于醒了。 向泳恩已经把电话打去了医院,我听她开口叫了句汪叔,就知道这是打给老汪的,他一定一直守在医院的。 江家落魄垮台,江海涛死了,老汪却还在。 我看着向泳恩出自真心的笑脸,忽然有伤感起来。我突然就想,要不是大小姐爱的人是她,她和江植也算是很般配的一对,他出事的时候,她可以给他支持和帮助。 而我呢,什么都给不了他,能给的只是仇恨和心伤。 我下意识抬手摸着肚子,就连这里面的小种子,也是他不愿意要而我坚持留下来的。 他醒了,会不会想要见我。 我忽然很害怕,害怕江植好点了就会马上对我说,甚至连对我说都不屑,通过别人转告我,千万别出现在他面前,他不想见我。 小种子在肚子里猛地踢了我一下,我没防备,手机啪的掉在了地上,我马上想弯腰去捡,可是我根本弯不下腰了,手僵在半空。 心里忽的就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太多不能跟任何人讲的话都酸楚的积压在心头,被这么个弯腰的举动一下子都激了起来。 向泳恩已经过来蹲下帮我把手机拾了起来,她看着我难看的脸色和泪痕,也红了眼圈,搂着我陪我哭了起来。 “我想去看他,偷偷看也行。”我拉着向泳恩的手,哭着说。 我知道这话是为难她,可我现在心里只想这么做,特别特别想,恨不得自己生出一对翅膀,直接飞回到奉市。 回到那个我离开时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回去的城市。 向泳恩很理解我的心情,可她更担心我现在的身体,我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么想很任性,可我真的忍不了了。 “那就去问问医生吧,如果你身体允许,我们就回去。”向泳恩摸着我的肚子说,这话一下子提醒我了。 我马上又跟刚给我做完产检的医生打电话,说了我的情况,医生很为难,虽然我的身体状况不错,可毕竟六个月了,飞机时间也不算短,她并不赞成我这么做。 我心里无比失望,向泳恩把手机拿过去直接跟医生又说了半天,没想到医生居然同意给我开个证明,因为像我这样的孕妇坐飞机,航空公司这边需要这些的,她以前也碰上过。 我们两个正开心的商量着马上去开证明,开好就去订机票时,向泳恩的手机又来了电话。 我沉浸在喜悦里,可是却看到向泳恩听着电话的脸色,一点点没了笑容。 “好了,我知道了。”向泳恩说完这句,挂断了通话,然后看了我一眼,很快把眼神移开了,看着我的肚子。 我问她怎么了。 向泳恩朝我勉强笑笑,“没什么,我家里的事情,走吧,我陪你先去开证明,咱们争取早点走。” 我见她不想多说,也就没再问,心里倒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她家里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她照顾江植又跑来找我,她家里知道了不满。 毕竟我知道,江家出事后,向泳恩家里已经不同意他们来往。 可是向泳恩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我们准备了一天后,顺利的坐上了返回奉市的航班。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飞机上渡过那几个小时的,我只记得小种子在肚子里一直闹腾,害得我很担心,担心是不是自己任性的决定让孩子不舒服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跟向泳恩说了,她安慰我不会的,她也联系了奉市的妇科医生,我们下飞机就去医院。 “我看是小种子着急见到爸爸吧,一定是的,是不是呀,小种子”向泳恩用孩子的口气对着我的肚子说着,我被她安慰的放心了一些,可还是担心,直到飞机顺利降落,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下飞机时,极为年长的乘客见到我挺着大肚子坐飞机,都很关切的跟我说话,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礼貌的笑着。 我的心,早就飞到了医院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可是等我坐车到了医院,下车后却有点不敢往里面走了。 看出我的犹疑,向泳恩搂着我的胳膊,“进去吧,他肯定想见到你的,他手术我们等着的时候。那位李猛跟我说,混球受伤后被送去抢救的路上,给你打过电话的,他在自己最危险虚弱的时候想到了你,你还不懂吗” 我嘴角抽了抽,我接到那个打过来不说话的电话事。就是江植受伤的时候我忽然有了勇气,冲着向泳恩微笑,跟着她走进了医院。 江植依旧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隔着玻璃窗我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我的手扒着窗玻璃,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往里面看着。 李猛和老汪都在,他们见到我都很意外,老汪看到我隆起的肚子,神情更是复杂。我看到他眼睛里湿了。 他算是很了解我们之间所有事情的人了,我看着老汪也是百感交集,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现在清醒了,不过伤口很疼,医生给他打了止痛剂,他睡着了,情况都很好。”李猛的话,打破了监护室外的尴尬气氛。 我连忙就着话头,详细问起江植的情况。 可是说了没几句,我就隐隐感觉到肚子有些异样,一种不算很痛但是下坠的感觉,我怀孕以来没有过这种反应,我看着李猛的脸色变了。他也觉察到我的不对劲,忙问我怎么了。 我扶着肚子,低声说肚子不舒服。 他们几个人一听都紧张起来。向泳恩马上给她之前就联系好的妇科医生打电话。老汪和李猛左右扶住我,我很快被送到了同家医院的妇产科。 躺下来接受检查,跟医生说我的身体状况,我担心的看着医生的神色,想看出来我是不是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给我检查的是头发灰白的老医生,向泳恩跟我说这位是全国都有名的妇科圣手,要我放心。 可我没法放心,整个检查过程里我都紧张,我担心自己任性非要飞回来的举动真的对小种子有影响,总之所有不好的念头我都在脑子里想了一遍。 老医生最后面无表情的对我说,我必须马上住院观察,绝对卧床。 卧床,可我还没见到江植呢,我刚想说话,老医生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不等我开口就先说,如果不马上卧床,可能会保不住孩子。 我马上闭嘴,被护士直接推到了病房里。 我这才知道我来之前,向泳恩已经通过关系给我硬是留出了产科珍贵的病房,就怕我身体不行。 原本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的几个人,这会儿都转移到了我的病床前,我躺着无奈的对李猛笑了笑,问他什么时候能进去探视江植。 “我进去过一次了。”李猛回答我。 我看着他想问,那江植有没有提到我,可是又怕听到我不想听到的答案,就只是看着他没出声。 “好好养胎,现在你就躺在他下面,离得这么近,很快就能见到了。”李猛对我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还是他原来直率的样子,我听到向泳恩和老汪都笑了。 是啊,我们现在住在同一家医院里,可是他还不知道我在这里,我离他如此近。 我一想起江植说过不想再见到我的话,稍微轻松一些的心情又立马阴郁下去,可我不想他们几个担心,就说我很累想睡觉,劝他们也都去休息。 老汪临走告诉我,他会让汪嫂过来照顾我。 剩下我一个人时,我开始跟小种子说话,我跟他道歉,跟他说我们现在离爸爸很近,很快我就能带他去见爸爸了。 我还真的是很累,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 没想到我这一睡,竟然直接到了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一睁眼,就听到了汪嫂久违的声音,她笑吟吟的站到床边看着我。 我有些恍惚,似乎生活并没发生最近七八个月的事情,我还是车祸后住在医院,还是初初和汪嫂相识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现在回头一看,多美好,我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不自知的喜欢上了江植。 汪嫂见我醒了,马上给我弄水擦脸,坚决不允许我下地,说是医生说了我必须完全卧床。 她看着我吃饭的时候,这才用长辈的口吻关切的问我孩子的事情,知道我怀孕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时,还抹了几次眼角,低声嘟囔我和江植都一样,都是自找苦吃的别扭性格。 我心里担心着江植,就问汪嫂他的情况,汪嫂说他还不错,今天早上到现在一直清醒着呢,她来我这里之前去看过了。 “他还不知道你在这儿呢,知道了一定高兴。”汪嫂收拾碗碟,笑着看我说道。 我可不这么想,我苦笑一下,低下头跟汪嫂说,“他不会想见我的,他说了不要这个孩子,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 汪嫂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听了我的话只好叹息一声,安慰我不会的,等我们都好些了,见面把话说开,他再看到我的肚子,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呢。 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可是我跟他之间,就是有过不去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李猛来了病房,看了我几眼后说我气色好多了,然后坐下。 我又问起江植的情况,李猛反过来问我,“要不要我告诉他,你在这儿呢。我还没说呢。” “那他,问过我吗”我紧张的看着李猛,问。 “没有,不过我看得出来,他肯定想你了,真的,他那表情就跟在保护区跟我说起你的时候一模一样。”李猛说。 我苦涩的弯起嘴角,“那就别说了,等我能下床了,我就偷偷去看看他就好,然后我就走。” 李猛的粗黑眉毛挑了起来,“你还要折腾我干儿子啊不行,我可问过医生了,你最好现在老实的躺着,哪都不能去,就在这儿生孩子吧。” 我也皱起眉头,“还有几个月才能生呢,我身体没事,你还不知道吗。” 李猛对我的回答相当不满,他生气的瞪着我,“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那位向大小姐说得没错。反正你不能再折腾了,他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他非让我提前离开保护区不就是担心你跟孩子,你还不懂” 我摸摸肚子,想见江植的念头愈发强烈。 医生来看过我,说我情况稳定,可是必须要卧床养胎,我着急地问要躺多久才能下床,他看我一眼,依旧面部表情的回答最好一直到生产前夕。 我一直这么躺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江植。 虽然每天都能从汪嫂他们口里知道江植的情况,知道他恢复得很好,可是这跟我亲眼见到他完全不是一码事,我怕大家担心又不好表现出我的失望的焦急,加上每天除了上厕所之外都要卧床,我的心情越来越不好。 向泳恩也因为家事回了澳门,临走前来看我,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时,向泳恩跟我说,她这次回澳门可能很久都不能回来了。 “也许,再也不能回来了。”向泳恩有些凄惶的看着我说。 我吃惊的问她怎么回事,她不愿细说,只是说昨天她进监护室里看了江植,江植跟她说话了。 我忙把头低下去,避开向泳恩的注视。 “混球知道我要走了,我跟他提起你了,你知道他什么反应吗”向泳恩抓起我的手,用指尖在我手背上来回摸着。 我不出声。 她就继续说,“我只是问他想不想你,没说你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也没说孩子的事,是他自己突然问我,问我如果我是他的话,会怎么做。” 我抬起头,眼神迫切的看着向泳恩。 “我说,如果我是他,如果我确定自己心里爱着那个人的话,那我就会去找她,一辈子这么短不要浪费时间,我就这么说的,混球听完笑了。”向泳恩又把手移到我的肚子上,叫了声小种子。 我眼角发涩,说起来很简单,可是要做到太难了。 毕竟我跟江植之间隔了太多,隔了好几个人的命,我们彼此至亲的命,要怎么当那些都不存在 “江伯伯的事情毕竟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何况当年是江伯伯错在先,我知道混球不是恨你,他其实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他觉得对不起你,他心里其实一定最想见到你的,只是忍着不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打肿脸怎么来着”向泳恩的中文毕竟有限,说到最后苦恼的转着眼珠想不出来该怎么说。 我总能被她这幅样子弄笑,“是打肿脸充胖子,你是说这句吧。” “对对,他就是这样子,我敢说他要是看见你,保证什么都忘了”向泳恩把头贴到了我的肚子上,开始跟小种子告别。 她离开后,我的心里却因为她的话变得更加焦虑起来,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开始在心里幻想着要是我去见了他,不是偷偷摸摸看一眼,而是面对面看到他,他真的会像向泳恩说的,跟我 四天之后,汪嫂兴高采烈的告诉我,江植已经出了重症监护室,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他恢复的很好。 我也跟着高兴,可是我的医生还是不允许我下床走动,我依旧没办法去见江植。 我就这么在医院里躺到了小种子七个月,医生终于允许我在病房里慢慢走动了,我开心的被汪嫂扶着下了床,这才感觉到我的腿因为长时间卧床,都有些不会走路迈步了。 李猛站在窗户边看着我,也很开心,还跟我说江植恢复的也特别好,说医生也准备允许他下床走动了。 我心里猛地一跳,心情复杂,既高兴又有些莫名的紧张。 江植早就能说话能打电话了,可他再也没给我来过电话,我每天都会盯着自己手机通话记录上那几条记录反复看着,期待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他打过来电话找我,可是一直都没有。 “春夏,要不我跟他说实话吧,他现在的状态很好,说了不会影响他恢复的,你们就”李猛给我削苹果,坐在床边说着。 我马上说了句不要。 李猛也没继续说这事,告诉我他也要离开几天去办事后,就离开了。 这天晚些的时候,汪嫂因为突然感冒怕传染到我,就回家去了,临时请的护工半夜出去后,我小心的下了地,准备出去。 我要去的是跟我病房隔了五层的病区,江植住的地方。 大概是老天爷都看我可怜,我一路溜出病房居然很顺利坐上了电梯到了江植的病区,这一层只有单间病房,人很少,我问过汪嫂江植的病房号,很顺利就到了门口。 我站在门口,一点点小心的把头往门上的玻璃那里移,想偷偷看看他,这时才发现病房门没关严,开着一条缝,里面的说话声隐约入耳。 是李猛在里面,他还没走。 果然,我透过门缝看到了病房里面,李猛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我看不到床上的病人,只看到他盖着被子的身体动了动,还听到了我久违的好听声音。 江植在说话,我心跳加快起来,小种子也跟着我在肚子里动起来,连着踢我几脚,我赶紧在心里跟他说别急,我们就看看爸爸,知道他很好就可以了,小种子要乖,别给妈妈添乱。围余页亡。 小种子像是能听懂我的意思,真的就安静下来了,我继续趴在门边,哪怕看不到江植的脸,能听见他声音我已经很满足了。 病房内的两个男人,似乎在争论什么,虽然声音不大,可是我能听得出李猛说话的语气有些激动。 “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别扭的性子呢”李猛生气的说着,我看到他的手用力在被子上拍了几下。 一阵静默。 “如果你知道所有真相,也会跟我一样的,李哥。”江植说话的声音不大,我甚至能感觉到他重伤造成的虚弱,可是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什么真相,你不都跟我说过了。是,你们两家上一辈人有那样的仇恨,可是喜欢她不是,既然你喜欢她,我也看得出春夏也是真的喜欢你,你们又有了孩子,那还管那些旧事干嘛”李猛的声音高了起来,听得出他情绪很激动,估计要不是因为在病房里,恐怕他早就冲着江植喊起来了。 他们两个是在说江海涛和我爸妈之间的事情吗,怎么又说起这些了,我纳闷的继续听着,眼神还要注意着走廊里的动静。 不知道怎么回事,护士都没出现在走廊上。 “李哥出事那年,我八岁了,出事那天”江植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们听到他后来说了什么。 李猛像是也没听清楚似的,大声问了一句,“什么你说什么” 我的心跟着一紧,干嘛又提到当年的事情了他究竟说了什么,让李猛如此大的反应。 病房里一阵响动,我看到病床上的被子剧烈动了起来,盖在被子下的人像是坐了起来,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江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他不笑时眼角眉梢的神色一般,带着凉薄的气息。 江植轻轻咳了几声后,应该是重复了一遍刚才那些我没听到的内容,也就是让李猛情绪激动的那些。 江植说:“我说,十七年前出事那天,我就在那个歌舞厅里。” 站在门外的我,瞬间就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刷的起了一层寒栗,江植说什么,他说十七年前着大火那天,他也在歌舞厅里。 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在那里,我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些内容,一下子脑子跟当机似的,转不起来了。 江植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我爸要我答应他,绝对不说出这些,李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她分开,为什么明明那么想留下那个孩子,可最后还是逼走了她,就因为那天我也在在她爸爸死的时候,我也在” 我听着他的话,嘴角动了动,耳朵里嗡嗡作响起来。 李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是去抓住什么,我看不清,下意识把身体又往前挪了挪,视角起了变化,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半坐在病床上的江植。 他正举着胳膊,李猛去按,我看到那只胳膊肩头部位缠着纱布,应该就是他中枪的地方。 江植的脸色还是很白,头发长出了一些,顶着这样的发型让他看上去更加显小,叫他大男孩绝对符合。 可是他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懵懵的望着他,感觉脚下发软。 我有预感,他还会说出让我更加惊讶意外的话。我紧张的把手放到了肚子上,小种子倒是很安静,没有动。 “你被激动,有话慢慢说,我听着呢”李猛终于止住了江植动弹的身体,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安抚的口气。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不过几秒后,我似乎隐约听到了哭声从病床那里传过来。 江植明显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场大火是我点着的,是我把报纸点着塞进了沙发的破洞里,火一下子就爬上了棚顶,我当时吓傻了,就跑去喊我爸,我进门就看到春夏的爸爸躺在地上后来的事情我记不清了,我就记着我爸把我弄出了歌舞厅,告诉我打死都不能说我来过那里,我后来就听说那天死了好多人,都是烧死的春夏的爸爸,也烧死在里面了。” 小种子在肚子里狠狠踢了我一脚,我却麻木的没有反应,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一直有鸣叫的刺耳声音在响,这声音里还夹着江植刚才说的那些话。 我感觉我是在做梦吧。 我抬手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很疼,真的很疼。 我的心,似乎也在疼。 “那么多年里,我一直都害怕看见火,我眼皮上的伤疤就是那时候弄出来的,我害怕一点点长大了就更怕,我知道是因为我才死了那么多人,我爸说不是,可我觉得就是后来春夏出现了,我跟我爸说了我喜欢她,我要跟她在一起,我爸那时候打了我,把我关起来我也是那时候才终于知道十七年前那天还发生过什么,知道春夏爸爸究竟是怎么死的,我” 一阵压抑的哭声响起,我看到李猛把头垂了下去,什么话都没说,病房里只能听到哭声,像犯错的孩子似地哭声。 我猛地转身,快步朝电梯走过去,到了电梯门口时,两个护士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看到我一愣,开口正要说话,电梯门一开,我马上进去摁了关门。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顺利回到我的病房的,那个临时护工正从病房里出来四下张望,看到我回来马上跑过来扶着我,看我神色不对就问我怎么了,怎么自己就出去了。 我摇头说没事,回到病床上躺下,紧闭眼睛,浑身都感觉冷,彻骨的冷。 我突然觉得特别特别困倦,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就像是给自己催眠了一样,我失去意识前感觉到小种子在肚子里动了动,我没像平时那样在他动的时候跟他说话,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害怕感觉到小种子的胎动了。 很怕。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几次想睁开眼睛可是都行,我半梦半醒的感觉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可我就是睁不开眼睛。 我做了一个很乱的梦,自从江海涛死了之后,我第一次梦见了我爸,还有我妈邵芳,还有毛莉,佳佳好多人都出现在我梦里,甚至毛莉还拉着一个男孩走到我面前,笑嘻嘻的给我介绍,这是他哥哥,她唯一的亲人。 我在梦里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们站在我对面,每个人都冲着我笑,我也想笑,可是却只能感觉到我在流眼泪,一点都笑不出来。 后来,江海涛也出现了,他没笑,他看着我一直摇头,我能听见他在对我说一句话,反反复复不停地说着。 “知道了吧,知道了吧,知道了吧” 我在梦里提醒自己,刚才我站在江植病房外看到的听到的,也都是梦,我一直在做梦呢,我在做梦。 就在我信以为真觉得自己听到江植的那些话真的就是梦时,我猛地醒了过来,一头的冷汗。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临时护工的脸。 我告诉她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护工指了指我枕头边跟我说,我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拿起手机看,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号码是江植的那个新号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om,。 我的手摁在被眼泪塌湿一大片的枕头上,瞅着手机屏幕,还没完全从梦里清醒过来,手机又响了。 我看着来电显示,真希望自己一直在梦里别醒过来,如果我一直睡下去。是不是就可以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梦 那样一定很轻松,至少比现在轻松。 我现在只觉得,我接不接这个来电就是一个分水岭,一步天堂,一步地狱,我像正站在悬崖边上。从心里往外感觉到冷。 我咬着嘴唇,狠狠按下了接听键,“喂。” “是我。” 江植的声音入耳,可我感觉他的声音似乎有重叠,像是除了手机里传出来的,还有我朝病房门口看过去,门外站着人。 临时护工也看到门外有人,站起身念叨着是谁走了过去。 “我能进来吗,我就在你门外。”江植继续在手机那头问着我。声音里透着虚弱。 临时护工已经把门打开了,我清楚地看到了李猛就站在门外,他还推着一副轮椅,轮椅上坐着举着手机跟我通话的江植。 他终于知道我在这里了,知道我离他这么近。 可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却觉得我们从来没离得这么远过,很遥远。 临时护工是认识李猛的,见到是他就热情的打招呼,还回头告诉我是李哥来了。 我举着手机,冲着门口的人笑了一下,对着手机说,“请进吧。”说完挂断了手机。 护工被李猛打发出去,他把江植推到我的病床边。眼神不安的看着我,然后又看看江植,俯身低头对他说,“你们有话好好说。我在外面等着,好好说” 李猛又看着我说,“春夏,好好说话,听哥的。” 我一直保持着微笑,可是既没对着李猛点头,也没摇头。 李猛出去后,病房里死寂的安静了好几分钟。江植就白着一张脸盯着我的肚子看,眼珠都没动过,也不说话。 我也低下头看肚子,先开了口说话,“他叫小种子,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本来已经去医院了,可最后没舍得。” 说完,我抬眼去看坐在我对面的江植,他也终于把目光从我肚子上移开,看着我的眼睛了。 和他对视的这一刻,我很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哭起来,可是并没有,我甚至一点都没感觉到想哭,我心里不知怎么就如此平静了。 江植也没哭,只是脸色比哭过还要难看,他瘦了很多,眼皮上那道疤痕也愈发明显。 我盯着那伤疤,“以前总想问你这伤疤是怎么弄得,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八岁的时候就有了。” 我这句话,让江植脸色一变,他握紧轮椅的扶手,身体前倾着靠近我,“你说什么” 我又原话重复了一遍。 江植苍白的脸上添了一层灰败之气,他把头偏到一侧,嘴角抽了抽,笑了起来。 “刚才真的是你,是你在我病房门外,你都听到了。”他问我,却不再看着我的眼睛。 我一脸漠然看着他,他现在尴尬的头发长度看上去有些好笑,我一点没掩饰,就真的笑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这么没心没肺了,还笑得出来。 我的笑声让他不得不转头又看我,我看到他眼底已经泛起水雾,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像是在强忍什么。 “你去歌舞厅干嘛呢,你干嘛要去”我声音平静的自己都有些诧异。 我很想知道这个,究竟他干嘛要去那里。 江植咳了一声,低下头,“还记得我小姨吧,胡茵,从五号楼顶楼跳下来的胡姐我小姨唯一的儿子也烧死在那里了,那天是我非拉着他带我去歌舞厅,他经常去那儿跳舞,我好奇地厉害就非要去我没想到我爸也在那儿,我还是学着我哥的样子点着的废报纸,他点的没事,我点的” 表哥点的火没着起来,他点着的却最终烧毁了整个歌舞厅,烧死了那么多人 我听得心寒,不由得又想起胡姐摔死在小花园里那一幕,我无法想象她在唯一的孩子死后活下来的十几年里,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也不敢想下去。 “我是想听我爸的话,这辈子都把这些话埋在心里永远不说,可是这次去保护区我的想法变了,我好几次想找你,想把这些话告诉你,我想是不是我都说了,你都知道了,我们就能我也是杀人凶手,对不对。” 江植眼里的水雾终于汹涌起来,夺眶而出。 我很想回答他,你那时只有八岁就是个孩子,你不是故意点着废报纸塞进沙发里的,那场火是因为江海涛用的那些易燃材料,是因为他为了掩盖打死我爸爸的真相才造成的,跟你无关可是,我说不出口。 他当年的确只是个孩子,可他并非无辜。 我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儿,难受,愤怒,无力,都不是,只觉得特别疲累,疲累的绝望。 我看着江植,摸着自己的肚子,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他。 小种子这时却在肚子里折腾起来,他像是很活跃很急迫要从肚子里出来似的,我一下子就鼻子发酸,眼泪无声的在脸上纵横起来。 我第一次质疑起自己当初从医院落荒逃走的决定,我想把小种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是不是做错了 将来有一天他问起我的时候,我该怎么回答他,该怎么说出他的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爷爷又是什么样的人。 我更害怕的是,我要怎么告诉他,他的妈妈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简直要疯了。 江植不再说话,我很久之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他也满脸是泪,好像那时跪在五号楼他小姨家里哭的时候,哭得就是个孩子。 “江植,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你好起来我也就安心了,毕竟你是这孩子的爸爸。”我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一边跟江植说着话,一边慢慢移动身体躺了下去。 他不说话,看着我。 我躺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接着跟他说,“医生说我最好卧床安胎,直到孩子出生,我只能先留在这里了。” 江植还是不出声。 我狠了狠心,继续说,“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明白吧,我好困,不想再说话了,再见吧,以后你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我说完,侧身背对着江植,把被子拉高盖在头顶上,不再看他。 我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是身后死一般的安静了好久之后,只听到轮椅转动的声响,然后是开门关门的连续声音,之后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我像是得了嗜睡症,听着门口李猛说话的隐约声音,居然很快就撑不住又睡着了。 这一次我没做梦。 所有人都一定在背后商量好了,汪嫂老汪和李猛再见到我,都没提过我跟江植的事情,也许是江植跟他们说过什么了,每个人都只是看望我照顾我,只跟我聊孩子的事情,绝口不提江植。 日子飞快向前,奉市的炎夏刚刚开始的时候,我终于比预产期提前了一周,生下了肚子里的小种子。 是个哭声响亮的男孩子,我第一眼看到他红红的满是折皱的小脸时,哭得一塌糊涂。 我看到李猛用手机给孩子拍了好多照片,他不说什么,可我心里明白这些照片谁会看到。 江植在我生产前已经出院,如我所愿,他从我们在病房里那次谈话后,再也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我在产房里煎熬的时候,很想他,我甚至想要是这时候他冲进产房出现在我面前,那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只要他留在我和孩子身边,我们三个人要在一起。 可是他没出现,直到我被汪嫂接回家里坐月子,他都没出现。 也没人提起他,我几次忍不住想问李猛,可他在我生完孩子后就离开了,临行告诉我他回雨乌看看,等我满月后决定接下来去哪了,他再来。 是啊,我接下来要去哪儿呢,我现在不再是一个人孤独活着,我有了小种子有了儿子,我要好好打算我们今后的生活。 汪嫂劝我留在奉市,跟我念叨还是大城市适合孩子生活上学,她可以帮我带孩子,我想出去工作就去,她说自己没女儿,这些日子相处早就把我当成女儿对待了。 我很感动,也多亏有汪嫂在我身边一直照顾,我从下就没体会过多少母爱,这把年纪有了母亲一般照顾我的人,自然很感激。 可我不想留在奉市,这城市实在有我太多把美好的回忆,我想远离这里。 难道回雨乌 自从和江植见过那一次之后,我对雨乌也没了当初去的心境,那里也随时会让我想起他。 犹豫了很久,最后我为了小种子考虑,还是暂时留在了奉市,汪嫂的儿子在外地念大学不在家,我就住在她家里,老汪很少说话,可是也很欢迎我。 我在他们身边一直呆到了小种子一周岁生日。 时间在有了孩子后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一年,我一直给孩子喂母乳也就没出去工作,我手里的钱倒这时开始所剩不多了。 我手里虽然有江植给我的那笔钱,可我依旧没动过。 给汪嫂的生活费也从来都算得很清楚,李猛隔段时间就以给干儿子红包为理由给过我几次钱,我也没矫情都收下了。 可是毕竟日子还长着呢,孩子的花销也越来越多,我开始考虑工作的问题。 李猛让我跟他回雨乌,汪嫂知道我不愿久待在奉市,就说要是去雨乌她也放心,可我始终没拿定主意。 秋天的时候,我见到了久违的向泳恩,她从澳门赶到奉市,见到小种子就不肯撒手了,孩子也很喜欢她,两个人经常笑成一团。 “这眉眼,越来越像混球了”有一天,我和向泳恩带着小种子在公园晒太阳,她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淡笑看着小种子,没说话。 她说的很对,孩子的确越来越像江植,我好几次偶然听到汪嫂背着我跟老汪这么说,说着就叹息。 “你们真的就打算这样了”向泳恩可不像其他人那么避讳提起江植,终于开口直接问我这个敏感话题了。 我身上被秋日明媚的阳光晒得好舒服,好暖,可是心里却还如过去一样,怎么也暖不起来,总有无数个小窟窿往心里透着凉风。 见我不回答,向泳恩自顾往下说,她问我知不知道江植好了之后,又回了保护区,还说他把自己名下除了房产之外的钱都捐给了保护区。 我只是安静的听着,眼睛一刻不离盯着在我们身前玩着的小种子身上。 “鱼泉那个项目,我听说他不知道用了什么代价跟那个左佑谈的条件,那个废墟已经改成要建一处纪念广场了,不会盖酒店和公寓了。”向泳恩说完这句,起身扑向小种子,抱起孩子哈哈笑着转圈。 我在孩子和她的笑声里,抬手使劲拭了拭自己的眼角,阳光太刺眼了,眼睛好酸。 向泳恩呆了十天后离开,她这次去了新加坡,她的莫莉在那边工作,她也去了家族在那边的分公司。 她们两个感情很好,我替向泳恩高兴,也跟莫莉通过一次电话。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和活法,看你自己要怎么选了。这是向泳恩登机前跟我说的话,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举着小种子的胖爪子跟向泳恩挥挥告别,我的幸福就是他,我怀里这个小男人。 我带着孩子回了一次鱼泉,去看了那个废墟,那里真的要建纪念广场了,已经开始动工。 还去了我爸的墓地,我在那里跟我爸说了很多话,最后我看着老爸在墓碑上的照片问他,他原谅我生下了留着江家血脉的孩子吗。 我问完,一阵风轻轻从我身边吹过,就像年少时爸爸每次牵着我的手走在街上,风从脸上吹过的感觉一样。 我哭了,这也许就是老爸依旧疼爱我的表示吧,他应该很喜欢他的外孙吧,哪怕他身上流着江家的血。 冬天下了第一场雪之后,我和向泳恩通电话,她问我将来怎么打算,要不要考虑带着孩子去新加坡,她让我在她家的公司里做设计,她好想小种子,想天天跟着小家伙一起。围鸟扔扛。 我笑着说让她别做梦,说着说着就就聊到了我原来有过的那个梦想,我说我还是很想找个喜欢的地方,开家客栈,那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说我先努力赚钱几年,有钱了就去这么做。 向泳恩听了我的话,马上就问我开客栈需要投入多少资金,如果她出钱跟我合伙,我愿意吗。 我知道她这是想帮我,就说不要,向泳恩马上很严肃认真的跟我说,其实他们家族生意里有在中国特色古镇投资开连锁酒店客栈的计划,它不是为了帮我才这么说。 “我可以先试试,如果市场前景好,那就可以正式启动计划,我也需要在我爸爸那里做出点成绩,这样将来在我的婚事上才会有些话语权,你不知道我现在坚持得多辛苦春夏,我们合作吧,好不好。” 说实话,向泳恩的这个提议,我很动心。 这之后,就着这个问题我们说了很多次,最终向泳恩特意从新加坡回来,我们见面细谈,她让我在我们列出的几个目标古镇去考察一下,然后确定一个地方,试着做一家客栈看看。 “要不要就在雨乌呢,上次去那里虽然那都没怎么去,可我对那里印象很好,旅游资源和发展潜力都很大,我跟爸爸也说过,他也感兴趣。”向泳恩提醒我,要是定了在雨乌,有李猛在那儿,做很多事情也会事半功倍的。 我想了很久,也知道向泳恩说的很对,从商业角度和我的喜好来说,雨乌都绝对是最佳选择。 除了我对那里的私人避忌之外,那里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跟李猛交流过这些,他也赞同我从雨乌开始起步,跟我也很客观的分析了那里的商业前景,他没提起江植半个字,可我脑子里却总会出现跟江植相遇的那些画面。 最后,我还是决定了从雨乌开始我开客栈的梦想。 我在李猛的帮助下,在雨乌选好了一处院子,租下来开始前期准备和装修,向泳恩的资金很给力,我又对装修还算是内行,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地方上的琐碎事项也有李猛帮着联系协调。 等到小种子过第二个生日的时候,我和向泳恩的第一家客栈已经在雨乌开始试营业了。 我们给客栈起名,谢余年。 我把客栈做成了高端走向的,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主题,室内装修各有不同,服务和硬件都力求做到最好。 客栈的名气很快就打响了。 一年之后,我们有了很稳定的客源,我还让李猛张罗着开了同名的餐馆,他的咖啡店也换成了“谢余年”的名字,做成了一系列。 雨乌起步的成功,弄得向泳恩满满信心的嚷着让我再选别的地方,继续开连锁客栈。 我倒是也有这个打算,我还是不愿在雨乌这里呆下来不动,要是有更好的去处,我还是想离开。 想彻底忘了他生活,就要有个彻底的新开始,我一直这么想。 大概是我三十岁前的人生实在活得太摇摇欲坠了,老天爷开始眷顾我,我带着小种子开始去了几个感兴趣的古镇考察,没多久就在靠近雨乌的一个地方有了感觉。 那是比雨乌海拔要高一些的古镇,叫善苑。还不算很有旅游名气,但是从各方面条件都看得出,几年内那里也会成为热门的旅游目的地。 趁着还没大热投资,也正好是好时机。 我拉着李猛和向泳恩又去看了,他们也都看好善苑古镇,我们决定把第二家“谢余年”就开在那里了。 小种子说话很早,现在已经早就每天跟在我身后,妈妈妈妈喊着不停,跟着我到处跑他也完全适应,这也让我倍感欣慰,更加离不开这个小男子汉了。 只是又一次,小家伙突然在睡前问我,为什么他爸爸没出现过,我含糊的说你又爸爸啊,干爸爸不是叫李猛吗,对你那么好。 小家伙眨巴着葡萄粒般的大眼睛,冲着我摇头,说干爸爸和爸爸不一样的,他懂得。 我心里酸楚起来,知道早晚会面对这个敏感话题,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么点的小孩子讲清楚那些复杂的事情,就遮掩着糊弄了过去。 小家伙倒也没刨根问底,以后也再没问过。 善苑的新客栈在新年之前开始营业了,这时也是这里的旅游小高峰,一切都还算顺利,我决定和小种子留在这边过年,李猛和向泳恩都说也要过来。 新年的前一天,善苑下了雪,不算大,可倒是够小种子和客栈里的人在院子里堆雪人了,他们和几个住店的客人一起在外面笑闹着,我一个人坐在前厅的木桌前,看着电脑上网看新闻。 拉着网页,忽然一条新闻提示在右下角跳了出来。 “某某保护区遭遇百年罕见大暴雪,今天下午两点二十八分又发生7.1级地震,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情况暂时不明,已经有附近驻军部队赶去救援” 我看着新闻里的每一个字,心跳瞬间暂停,我反反复复看着这条新闻,某某保护区几个字让我像是有了高原反应,头晕胸闷起来。 我没多想,拿起手机就给李猛打了过去,开口就问他,江植是不是还在那个保护区。 李猛应该是被我吓到了,愣了几秒才有点结巴的回答我江植是在那边,这几年都一直在。 院子里传来小种子嘎嘎的笑声,我一下子把眼睛闭上了,握着手机的手抖个不停。 “怎么了,你怎么提起他了,想开了这是”李猛带着兴奋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看来他还不知道保护区发生了什么。 “李哥,你看看新闻吧,保护区地震了,还在下暴雪,我刚看到的新闻”我颤着声音对李猛说。 他马上喊了起来,挂了电话去看新闻,很快又给我打了回来,“是出事了,电话都打不通了” 李猛的声音,格外沉重。 我握着手机,无声看着院子里已经成型的小雪人,看着小种子欢快的围着雪人来回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om,。 原本充满辞旧迎新节日氛围的新年,因为保护区的新闻变得沉重起来,我手机不离手,随时刷新看新闻。. 向泳恩到的时候,也知道了保护区的消息,她搂着小种子。担心的看着我,“我也很久没有他消息了,他没有手机,只能等他主动打电话给我,上一次听到他声音,两个多月以前了。” 我艰难的挤出点笑容。 小种子絮絮叨叨的跟向泳恩说堆雪人的事情。开始很高兴,后来一点点注意到我的神色不怎么开心,就问妈妈怎么了。 本来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被孩子突然这么一问,我一下子就不行了,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我起身去了卫生间,站在里面痛哭起来。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十几年前的这一天,一场大火让我失去了父母。很多鱼泉的父母也在这一天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就像五号楼的胡姐,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造成那场悲剧的人,不管无意还是有心,也从此和那些受害者家属一样,生活在了醒不过来的噩梦里。 一场大梦中,有我,有毛莉,有江植 多年后的今天,江植又再次失去了联系,不知生死,竟然还是在这一天我哭着看镜子里的自己,这难道是宿命吗。是老天的刻意安排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现在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不想他出事,哪怕今生我们都不会再见面。我也希望他好好活在这世界的某个地方。 我怕他不在了,这比我无数个夜里问自己是不是从来就没拥有过他,更加可怕。 我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向泳恩拉着小种子的手,站在门口看着我,孩子一定不理解妈妈这是怎么了,可是他像个小大人似的什么都没再问我,只是笑着问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堆得雪人。 我没再流眼泪。跟着小种子和向泳恩一起去看雪人,我站在院子里朝保护区所在的那个方位望了望,相信他一定会没事。 李猛是新年的凌晨赶到善苑的,他来的时候我没睡一直等着他,向泳恩陪着小种子去睡了,她跟我说这些天孩子就交给她了,我不用管,我想干嘛就干嘛,只要心里不觉得憋屈难受就行。 李猛坐在我对面狼吞虎咽吃东西时,我正拿着手机发愣。 我的手机里,几乎没有任何跟江植有关系的内容,我的社交软件里没有他,通讯录里没有他,通话记录里也没有他,甚至黑名单里都不会有他的痕迹。 原本还存了几张从李猛微信那里弄过来的照片,可是最后一次谈完话后,我犹豫了一星期后还是把照片都删除了。 如果他这次真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我都没留下一丁点跟他相关的讯息,哪怕是说分手的记录都没有。 还有,我等着李猛的时候仔细想了想,我跟他连合照都没有,除了在伦敦拍的那组特殊的婚纱照,可那些照片也都不在我手上。 好后悔啊,我当时应该留下那些照片的,应该的。 我满心凄凉,忽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上楼,李猛吃惊的抬头看着我喊我,我也没理他。 我直奔向泳恩的房间,她和小种子在睡觉,可我还是敲了门。 向泳恩起来开门,睡眼朦胧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保护区有消息了,我说不是,然后就问她有没有在伦敦的那位帅哥老板的电话,我要找他,就现在。 向泳恩不知道我要干嘛,可是看我着急的样子,就赶紧拿着手机翻起来,很快找到了电话号。 我顾不上解释,马上给伦敦那边打了过去,可是电话通了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言不行,又赶紧让向泳恩替我跟帅哥老板说话。 我让她问帅哥老板,他还记不记得我去伦敦时和江植在他婚纱店里拍过的那些婚衫照,他那里是否还有备份。 向泳恩这时才知道我为何半夜抽风打这个国际长途,她帮我用英语问着,脸上忽然露出笑容冲着我直点头,我就知道一定是那边还有备份。 “他说有的,我让他把电子文档发过来,你是这个意思吧”向泳恩跟我确认,我使劲点头说对的,我就是要那些照片。 婚纱照很快就用邮件发了过来。 我接收后点开看,往日一幕幕从心底浮上心头,围着一起看的李猛和向泳恩都沉默着,他们的心情一定跟我一样难受。 “好了。都去休息吧,别弄得跟人已经不在了似的,天亮我就继续联系,咱们都得精神这点,他可能随时需要我们呢快,都去睡,睡不着也闭眼睛养精神走吧。”李猛最后打破了压抑的沉默,让我回房间休息。 我也不想他们跟着我一起熬,就回了房间,可是睡不着,就只能像李猛说的闭着眼睛养精神。 李猛说了,保护区那边人烟稀少,地震应该不会又太大的人员伤亡,可是保护站失去联系还是让人担心,就看今天能不能有消息了。 我也明白,可是没办法控制心情,只会一直往最坏的发展上面想。 天刚一蒙蒙亮,我就起来了,我出了客栈,直奔古镇入口那里的一座小庙,想去烧一炷香。 我其实从来不信这些,来善苑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过去,这里的人和游客都很信这些,我昨晚突然也就觉得自己也该去庙里。 即便是临时烧香,我也想接着这个替江植祈福,希望他平安无事,很快就会有消息,平安无事的消息。 我以为自己来的足够早了,可是到了小庙门前才知道,善男信女们比我要更早,这里已经是烟火缭绕,聚满了来祈福添香的人。 新年新气象,大多数人都是来庙里图个好彩头,我跟着大家跪拜磕头,上香,闭眼在佛前说了我的心愿。 不知佛珠是否会宽恕身上罪孽深重的人,我手里捻着一根香,出神的望着庙里的佛像,直到身边的好心人善意提醒我香要烧完了,我这才反应过来,把烧得所剩无几的香头插到香炉里,转身离开。 回客栈的路上,遇到比邻的邻居商户,她笑着问我去哪了,知道我是去庙里烧香就说这时候去庙里许愿很灵的,该去,去得好。 我笑着无语,心里想着我刚才在庙里许的愿望。 我别无多求,也许也只是我今生唯一一次向佛主许下心愿,我只求江植平安无事活下去,只要他活着。 回到客栈里,李猛和向泳恩都起来了,小种子也起了,我进院子时,他正从向泳恩手上抹了乳液往自己的小脸上抹着,扭头看见我,叫着妈妈就扑了过来。 我看着小男子汉几乎就是江植翻版复刻的眉眼,心头酸楚的要命,可我没有在孩子面前失态哭起来,我帮他擦好脸,亲了他一大口。围帅在划。 小种子很乖巧,像是知道我心里难受,自己吃饭,吃好了就去隔壁卖杂货的店里找他的小伙伴一起玩。 我和李猛,向泳恩坐下,李猛握着手机,眉头难得的皱起来,向泳恩问我店里有没有打印机,她想把我跟江植的那些婚纱照打印出来。 “你两那几张拍的真好,我要打印一套留起来,做个纪念。”向泳恩刚一说完,李猛就扭头瞪了她一眼。 向泳恩也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不好意思的笑笑看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中文表达你知道的,春夏” 我当然明白她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想打印出来呢,麻烦你也给我打一套。”我说着,起身领向泳恩去我办公室。 婚纱照从打印机里掉出来时,我还没什么反应,拿着照片的向泳恩却突然哭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停不下来。 她哭着跟我说,“你都不知道,混球跟我说过,我们两个商量过,我们结婚以后等个三年就离婚,混球说要跟怪姐姐去雨乌,他要带着你去那里举行婚礼就这个戒指,他说到那时要正式给你戴上,那是他妈妈留给儿媳妇的戒指,他让我别嫉妒,他能给我婚礼给我名分陪我演戏,可就是不能把这个戒指给我戴上,这戒指”向泳恩红了眼睛,指着照片上我手指上那枚黄金镶嵌的戒指,“混球说这个只能给你可是你看看你们你们两个混蛋,混蛋” 我很想哭,可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向泳恩说的太正确了,我是混蛋,他也是。 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意识到一件事,意识到其实所有的对错都不如和他在一起活着重要 我最需要最在乎的难道不就是他这个活人吗,可我干嘛一直违心的认为那些过去那些对错仇恨都比他重要。 等我明白了,想透了他却消失了,也许比上一次消失的更彻底。 是真正的消失。 我不敢想下去,整理着打印好的婚衫照,看着江植和我表情古怪,服装另类的定格影像,视线一点点模糊下去。 向泳恩也慢慢不哭了,这时李猛跑进了办公室里,瞪着我说联系上保护站那边了。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保护站那边没事,没有人受伤。”李猛瞪圆了眼睛,说话声音好大,跟吼似的。 向泳恩听了他的话,马上高兴地说了句鸟语,我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是,可是站长说,那小子十天前就离开保护站了,没说去哪儿,就是说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李猛话锋一转,又来了这么一句。 向泳恩和我几乎同时冲着他喊了起来,他这话说的 “十天前走了,也没跟你说吗,没说要去哪儿”我刚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问李猛的话也好大声音。 “是啊,他没说吗,也没给我来过电话,混球魂淡”向泳恩生气的喊着,使劲挥了挥拿在手里的婚衫照。 “当然没有,我要知道还能不跟你说,这小子什么意思啊这回走的连我都不支声了,靠等老子见到他的,整死他”李猛恶狠狠的骂了起来,可眼神里却全是担心。 我坐到椅子上,两条腿发软站不住了。 可坐下没多一会儿,我就笑了起来,我的心也平静下去。 我抬头看着李猛和向泳恩,“没事了,他就是想去新的地方了,没事就好,知道他还活着就行。” 他们两个看着我,然后互相对看,那眼神像是在询问彼此,我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作为他的怪姐姐,我总算还是能摸到点他那个别扭想事的心思的,他一定是想继续在路上了才离开的保护区,他是觉得在那里能做的已经做完了,该去新的地方了。 我起身亲自去菜市场采购,然后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子丰盛的新年饭,李猛和向泳恩也都不去多问我,他们两个只是在跟我喝酒的时候都比平时节制,随便我喝。 从前可都是他们沾了酒就要喝个痛快才罢休,每次都是我要搂着点好照顾喝醉的人,今天全拧过来了。 我倒也没喝多,毕竟还有小种子在,我可不想给他留下个酒鬼妈妈的印象,我只是喝得难得放开,喝得挺痛快。 把小种子哄睡了以后,我拉着向泳恩和李猛坐到了院子里,听着偶尔响起的鞭炮声,望着幽黑的夜空,跟他们说了这几年里我心里最想说的一句话。 一句实话。 “李哥,泳恩,我想他,我一直很想他。” 他们两个听了,很有默契的一起叹了口气。 隔了好久,李猛问我,要是江植以后出现了来找我,我会怎么做。 我望着星空,笑着回答他,要是他真的出现了,我就让孩子抱着他的大腿哭,让他留下来尽一个父亲该尽的义务,甭想让我一个人养孩子。 “唉你们啊,何苦呢放心吧,我觉得他怎么着也会联系我的,早晚的事,只要他好好活着,我们就等着吧”李猛无奈而又很有信心的对我说。 向泳恩也搂着我的胳膊,说:“对啊,你是姐姐,要包容混球,他一定会出现的,虽然他从来不主动问我你和小种子的情况,可我知道他每次打电话给我都很想知道你们的消息,我都会主动跟他说的,我还把小种子跟我的合照发给他过呢,就是他不用手机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过,这个混球” 我听着他们的话,温凉的夜风从头顶吹过去,我的酒劲有点上来了,晕晕乎乎的像是看到那个瘦高的身影正从远处朝我走过来。 他一点笑容都没有的看着我,可我却对着他笑得那么开心,曾经我恨他的怨他的的那一切,此刻都变得那么珍贵不舍了。 人啊,总要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这句鸡汤是真真要亲身体验过,才会知道汤里的那个滋味儿。 向泳恩回了新加坡后,李猛也回了雨乌,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我和小种子一直在善苑,直到春节前一天,才去了雨乌,因为答应了李猛去他那儿一起过年,我也正好看看雨乌那边的经营状况。 雨乌在春节的时候,绝对是旅游旺季,好像所有人都在这时候涌进了古镇里,倒是都是摩肩接踵的游客,小种子也被关在了院子里不能随便去街上玩,我和李猛都担心他走丢了,他实在是还太小。 其实这次回雨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李猛要结婚了,他要我过来帮他准备准备,他打算在未婚妻生日那天举行婚礼。 他那个小了他九岁的未婚妻生日是正月十六,我当然义不容辞。 李猛未婚妻回老家去了,要等婚礼之前和娘家人一起过来,我对于结婚筹备其实没什么经验,自己就从来没经历过,我跟李猛忙得焦头烂额,他连着感慨结婚怎么这么麻烦呢。 我看着他嘴里抱怨,可一脸幸福的样子,心里滋味并不好受,难免又想起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的江植。 “唉,也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跟我联系,我结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他看来是赶不上了,真不够意思等你们将来办婚礼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李猛伸着懒腰,在我身边念叨着。 我手里正拿着他准备的请柬,他把给江植的和我的写在了一份儿上,我看着请柬上我跟江植并排写在一起的名字,用手指摩挲着。 我还会有自己的婚礼吗,我跟他的婚礼,我都不敢想这个,对于我来说,这念头太奢侈了。 李猛没什么家人,父母都不在了,有个妹妹也很少联系,结婚这事通知她了,也没说准会不会过来,我这时才知道看着什么都不在乎的李猛,其实也很渴望亲情的。 他那天跟妹妹说完结婚的事没得到准信,那个失望的眼神啊,看得我心里现在想起来还难受。 “你不是还有我呢吗,我就是你妹妹啊,我就是你家里人,还有你干儿子呢,你看这么多人呢”我安慰着李猛。 人高马大的糙汉子,被我说的眼泪汪汪的。 婚礼的日子在我们忙碌的准备中,眨眼就到了。 婚礼前一天,我看着李猛时不时就看手机,或者站在门口张望路上,就知道他还在期待唯一的妹妹能来,可是这个时间了人还没到,大概是不会来了吧。 晚上十一点时,我听到李猛低声骂了句什么,坐到了我身边。 “都不来,不来就不来吧,睡觉。”李猛扔下这么一句,回屋去了。 我知道他期待的人是谁,一个妹妹,一个是江植。 我也期待,我的希望也落空了。 按着雨乌这里的婚俗习惯,婚礼要在中午开始,接新娘要在太阳高悬的时候,李猛的未婚妻和娘家人都住在我的客栈里。 我早起在李猛的新房这边张罗着,然后又赶去客栈里,看看新娘子那边还需要什么。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小种子更是乐开了花,他还是头一回参加婚礼,早上飞机才赶到的向泳恩带着他在客栈里,他们两个都是看哪都新鲜,我也没空管他们,忙里忙外直到上午十点多才有了点空闲。 我渴的厉害,拿了杯果汁站在客栈院子里,背对客栈大门看着院子里贴的喜字,脑子里想着还有没有什么忘记了没准备好的事情。 大事小事在我脑子里过着,忽然身后院门口传来了问路的声音。“请问,这里是谢余年客栈吧,今天这里要办喜事是吧,是李猛结婚。” 我嘴里含着没全咽下去的一口果汁,猛地回头,看向客栈大门口。 客栈的经理正好在门口,他正对问路的一对年轻男女说是谢余年客栈,也是李猛今天要结婚,问他们是谁,是来参加婚礼的朋友吗。 “是啊,我们才到,怕找不对地方呢,李猛在吗”一对年轻人里的男人,声音好听的问着经理。 经理马上热情的招呼他们进了客栈。 我嘴里含着果汁早就忘记了要咽下去,我愣愣的看着走进客栈里的两个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忙昏头了,有了幻觉。 我还没回过神,腿上就突然被重重撞了一下,换上了黑色小礼服的小种子从屋子里跑出来,跑得太猛一下子撞到了我身上,哈哈大笑着,身后向泳恩跟着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 我慢慢转头看着向泳恩,就看到她看了眼走进客栈里的人,笑容也一下子僵住了。 可她比我反应过来的迅速,愣了几秒后喊了起来,用鸟语喊着,提着裙角就朝进来的人奔了过去。 我想说话,可是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眼睛里也不知怎么了,有点发热,酸酸的。 “妈妈,妈妈,干妈怎么了,那个帅哥是谁啊,我好像看见过呢”依偎在我腿边的小种子,晃动我的大腿,扬起小脸问我。 我伸手摸着他的头顶,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果汁咽了下去,我盯着向泳恩的身影,看着她一把抱紧了刚才问路的年轻男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回答小种子问我的话。 “你是见过他,在妈妈肚子里就见过” 向泳恩大声问着进来的年轻女孩,还转头看着我。年轻女孩笑着回答她,说自己是李猛的妹妹。 “我来之前去了李哥老家,把他妹妹接着一起过来的,你放开我,容易误会好不好,我又不是你男人”年轻男人大声说着话,伸手轻轻推开向泳恩,眼睛笑得弯起来,终于朝我看了过来。 明媚的阳光从他头顶照下来,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妈妈,是谁啊”小种子还在晃着我的腿,追问着。 我弯腰抱起他,朝客栈院子里走过去,照着他的阳光也一点点照在了我们母子身上。 他也朝我们走过来,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收起了笑容,依旧是那副一脸凉薄的神色,目光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喂,老板娘,你这里还招不招老板爷啊看看我,行吗。” 我瞥到向泳恩在抬手抹眼泪,我拼命忍住眼里涌上来的水雾,搂紧小种子,颤着声音回答他,“招,招啊,招一个叫江植的,你叫什么。” 笑容再次从他脸上浮起。 他用好听的声音回答我,“真巧,我就叫江植啊。”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 正文完结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