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争霸录》 正文 第一章 京师第一捕 北风如刀斩百草, 寒雪盖春声俱绝。 江湖冰霜行路疾, 仗剑天涯何日还? 正月十六,年关刚过。天色已近黄昏,风呼啸,雪正紧。偌大的应天府一片苍茫,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扰扰,不知何时才会停歇。 青石路面由于常有人走动,积雪并不厚,暗黑的路面在积雪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深邃而遥远。一匹白马“哒哒”的走着,时而踩着了石板,时而踩在雪上,深深浅浅很有节奏 马上的青衣骑士腰悬长剑,黑色的斗笠已被雪染白,不是偶而拿出一个竹筒状的酒壶喝几口,真以为他已经冻僵了。他仰天吐纳了一口酒气,喃喃自语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风雪肃杀,万籁俱寂,那些传说中的烟月金粉,雕梁画栋,荟舫凌波呢? 应天府已经遥遥在望,虽然风尘仆仆,那白马除了鼻孔不停喷着热气,脚程却并没有放缓。青衣骑士又念叨:“白练兽啊白练兽,你真不愧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不是从云脊峰到应天府千里之遥,我也不知走到何月何时,进城了一定要犒劳你!” “白练兽”似乎明白了他的言语,兴奋的连打两个响鼻。一个声音突然“嘿嘿”一声冷笑,问道:“云脊峰金灯上人到了么?” 青衣骑士勒住缰绳,脸色微变,长长的剑眉下一双星眸射向一颗大树。只见树下缓缓转出一个雪人拦住了去路,厚厚的积雪已然将他和四周融为一体,不细看真难以觉察。 那人双手一抖,身上雪片四溅,露出一袭白色锦袍,他像一根标枪,冷冷的似乎是从雪里长出来的一样。青衣骑士道:“从你身上积雪的厚度可以看出,你应该已经在此等了很久了?” 那人道:“不错,已经一整天了!” 青衣骑士暗暗吃惊,道:“敢在这应天府的城门外拦路盘问的,打劫的强盗怕是没有这个胆量,那只有锦衣卫或者六扇门的捕快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又猜对了!” 青衣骑士道:“能够在这雪地站立一天不吃不喝不动的,我能够想到的只有锦衣卫的潜龙和六扇门的公孙无恨有这样的毅力!” 那人又微微一笑,过了片刻才道:“你很聪明,我正是公孙无恨。” 青衣骑士拱手道:“原来是京师第一捕公孙大人,幸会幸会!我初来乍到,不知道所犯何律何法,有劳公孙大人在这凛冽寒风之中拦路盘问?” 公孙无恨并不理会,又道:“云脊峰金灯上人有五大弟子,分别是排云掌焦昆c铁拳神龙左丘北c赶蝉白练柳寒烟c怜香快剑沈笑衣和飞天魔女贝蝶舞,阁下腰悬长剑想必就是沈笑衣了?” 青衣骑士“哈哈”大笑,道:“你也猜对了,正是沈某。只是我师傅隐居多年,没有想到江湖之外,庙堂之上还有人能够对我师兄弟这般如数家珍,真是难得!” 公孙无恨道:“江湖传言沈少侠曾在山东遇见响马血案,为了为唯一的幸存者,一个七岁的女娃报杀害父母之仇,而追击响马七天七夜,一柄快剑连杀响马七七四十九人,被杀之人死时竟然感觉不到痛苦,就像被人怜香惜玉一般,江湖才有了这‘怜香快剑’的称谓,剑法之高实在鬼神莫测” 沈笑衣打断公孙无恨的话语,道:“难道公孙大人今日要来办这个响马之案?总不是挡道给我说故事听的吧?” 公孙无恨道:“不!响马犯下如此血案,原本就是罪有应得。我正是十分钦佩沈少侠的侠义情怀,才挡路相劝” 沈笑衣奇道:“这是为何?” 公孙无恨道:“江湖事就该在江湖解决,应天府的金川门就在前方,进了这道门也许就不是江湖事了。” 沈笑衣一怔,默然不语,公孙无恨这几句话确实不无道理。他一直不明白师傅在云脊峰隐居江湖,不知道为何突然要他来应天府见蓝钰将军,千里之遥来见一个朝廷命官,实在匪夷所思。“白练兽”是三师兄柳寒烟的心头肉,他在江湖名号就是“赶蝉白练”,若不是师傅出面,三师兄怎会将“白练兽”借给他。不过师傅修炼无相神功正至第九重的关键时刻,二师兄三师兄皆要护法,大师兄要忙于云脊峰各种事务,也只有他能来。 只听公孙无恨又道:“今日已经有梅岭山庄梅岭三杰的老二梅四海c苏北断魂刀丁泰的徒弟苏北二狼c神州寨神州大侠白正羽之子一剑震乾坤白逸夫,再加上沈少侠,我想也许你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沈笑衣心想:难道他们也真的都为蓝钰将军而来?既然奉师之命已来,龙潭虎穴也要闯它一闯。不觉冷冷一笑,道:“堂堂京师第一捕办案难道是靠猜?这几个武林人物,沈某全然不识得,即使识得,难道就不允许我等同一天出现?也许我们只是为了贪恋这京师的人声鼎沸c纸醉金迷而相约来喝酒呢?” 公孙无恨摇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应天府进去容易出来难,沈兄在庙堂之外乐得逍遥自在,还是不要蹚浑水的好?” 他这话也没有说错,据传当朝宰相阴谋叛逆被查办,九族抄斩牵连甚广,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平常百姓生怕惹火烧身,哪敢抛头露面,也难怪人迹寥寥片冷清,这个时候都想逃城而去,逆向而行非要进城,多少让人有点起疑,何况是一个六扇门的捕快。 沈笑衣道:“我这个人有个不好的脾气,别人越是阻止我不去做的事情,反而让我越有兴趣。” 公孙无恨道:“看样子我们这个朋友结交的时候不对!” 沈笑衣“哈哈”大笑,道:“公孙大人这个朋友值得交,只是我现在没时间!” 说罢一夹马肚,“白练兽”长嘶一声,马蹄飞溅着雪块直向公孙无恨冲来。 马离公孙无恨还有几丈距离,“嗤”的一声,沈笑衣的剑已从剑鞘里飞出来,剑竟是为他内力所催而飞出的。白光在雪地里闪闪夺目,那剑剑柄在前,剑尖在后,发出“嗡嗡”的声响。 沈笑衣足尖在马背一点,已闪身到了剑的前面,单手在空中已握住剑柄,如同一支拉满的弓借剑前飞之力一个“剑劈华山”向公孙无恨头上劈来, 一柄钢尺不知何时从公孙无恨的袖管中滑出来,他随手往上一挡准备接住这一剑。那知一瞬间沈笑衣的剑已变劈为刺,直点其双眼。 公孙无恨不想沈笑衣变招如此之快,钢尺一横,剑尖刺在钢尺的横面上,火花四溅。那知沈笑衣的剑一遇阻力已改变方向,直刺公孙无恨喉间。 公孙无恨颇为措手不及,百忙之中一个倒跃,剑尖贴着其鼻梁刺空。 待他落地,沈笑衣已在向前奔驰的马上,一路雪雾向金川门而去。 公孙无恨摸了摸冰凉的鼻尖,似乎还有沈笑衣刚刚那一剑凉若冰霜的气息。他说了声:“好快的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风雪夜归人 天上不闻凤凰去, 人间梦落归来栖。 沈笑衣站在“归来栖客栈”的大门前,对门柱子上的这副对联端详了许久,才猜出对联的完整,正中一块牌匾上“归来栖客栈”几个字红漆斑驳,不是依稀还识得,他几乎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归来栖客栈”虽毫不起眼,但在江湖上却远近闻名。它原本叫“归来驿站”,是进京的最后一站。到了这个位置,都知道已进入皇城范围,人员洗尘接风c马匹补粮添草比外面更安全,“归来驿站”一直兴旺不衰,直到皇宫内城修缮,突然加砌了一道围墙。这道墙刚好将“归来驿站”挡在外面,也使它失去了作为驿站的便利,但它与皇城仅一墙之隔,三教九流c江湖豪客常混迹于此,江湖和庙堂在此交汇,慢慢演变成了“归来栖客栈”。 沈笑衣望了望皇城,只见暮色苍茫c重峦叠嶂,一片龙盘虎踞,不知深浅。他拿出酒壶喝了一口,舔了舔冰凉的嘴唇,苦笑了一下,这墙里墙外,何尝不是一样的恩怨样的纷争? 他回头推开“归来栖客栈”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客栈的一根横梁上摇摆着一盏昏暗的灯,大堂摆着几张方桌,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坐在角落里。这个客栈平时应该熙熙攘攘才对,此刻却静得出奇。 沈笑衣摘下斗笠,抖了抖积雪,门不及关上,风绞着雪猛然灌了进来。灯突然灭了,屋里一片漆黑,门外的雪映照得大堂黑森森的。 寒光于暗处一闪,一把刀破空劈来。沈笑衣一动也没动,暗算的人感觉刀锋已经触了沈笑衣的汗毛,他暗暗窃喜,但他似乎高兴得太早了,突觉下腹天枢穴一麻。天枢穴乃人身之中点,如天地通汇之际,升降清浊之枢纽。如若被袭,少则浑身瘫软,重则半身不遂。他闷哼一声,兵器那敢再劈进丝毫,凌空倒翻三个筋斗往一张方桌扑去。空中他借力卸力想立在桌上,那知半身酥麻,桌子受力不住“咔嚓”一声桌腿齐断,一片碗飞碟打中,跌倒在地。他顾不及狼狈不堪,就地一滚摆出一招“虚实亮刀”,谨防敌人紧随进攻。 这时,,灯光又亮起,一名紫衣女子立在灯旁,显然是她点着了灯,灯光中可见她婀娜的身姿。沈笑衣不及细看,背后劲风又起,又一把钢刀袭来,他移形换步,剑鞘往上一抬,“叮当”一声闷响,刀被震飞,钉在横梁直没至刀柄,灰尘“簌簌”的直往下落。 第一个袭击者这时怪叫一声,钢刀舞成一团白光只削沈笑衣双腿,第二个袭击者此刻飞身上梁拔出刀来只劈沈笑衣头部,二人一上一下让沈笑衣无处可避。 沈笑衣点穴本来是用的剑鞘,此刻只听“叮”是一声剑咛,剑从鞘里飞出直射向前面的袭击者,那人扑得太急,突见剑飞来,百忙中挥刀一拦,剑撞在刀面上火星四溅,袭击者连退三步,那剑已反弹回去。 沈笑衣接剑在手,脚步竟然没有移动丝毫,眼也不向上望,举剑“唰唰唰”连刺几剑,好似漫不在心一般。头顶袭击者只见下面一片剑尖,再扑下去非被刺个穿心过不可,但此刻已收势不住。 “手下留情!” 角落桌边蓝影一闪,一人大声急喝飞奔而来,凌空飞起一脚踢在袭击者的腰上,袭击者借力飘出几丈开外,险险的避开沈笑衣这几剑,他面如土色长舒了一口气。 沈笑衣只见那蓝衣人面色白净,发髻上插着一支梅花状的簪子,他不慌不忙挥手打开一柄折扇来,扇面上写着“梅溢四海”四个字,风姿俊秀。 他道:“在下梅岭山庄梅四海,阁下剑法卓绝,可是云脊峰和烟波寨的人?” 沈笑衣听公孙无恨之前所言,已猜到此人是梅四海。梅岭三杰为梅三江c梅四海c梅五湖三兄弟,武功走轻盈一路,梅岭山庄的梅老爷子虽然已过世,但在生时广结善缘c乐善好施,在江湖上颇有威望。 当下,还剑入鞘道:“原来是梅岭山庄二公子,在下是云脊峰沈笑衣。” 梅四海道:“原来是怜香快剑,难怪剑法如此卓绝。这就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说罢,一边自怀中掏出一块蓝色的破碎玉佩来,一边“呵呵”笑道:“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二位是苏北霹雳断魂刀丁泰的弟子苏北双狼廖大同廖小异兄弟,只怕锦衣卫前来找麻烦才在门口设伏,得罪得罪!” 沈笑衣见状,也拿出一块同样的玉佩来。那苏北双狼走过来,沈笑衣见他二人身瘦如猴,一个左下巴处有一颗黑痣,一个右下巴有痣,痣上都怪异的生了一撮毛,原来是对孪生兄弟,真是大同小异。 左侧有痣的是大哥廖大同,他也自怀中拿出同样的一块蓝色碎玉,嘴里却怏怏不服,道:“虽然你也有信物,今日是我们兄弟大意,改日定要分出个胜负” 沈笑衣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心想霹雳断魂刀丁泰在武林上也是武功不弱,只是教出来的徒弟确是武功差强人意。 梅四海道:“现在玉佩已到三块,只剩下烟波寨和泥巴佛观的人没有到了” 只听有人嘿嘿一笑,道:“泥佛观童还山在此多时了!” 只见一人身穿大褂,头戴毡帽,留着山羊胡,掀开堂后一面布帘昂首走出来,一副掌柜的打扮。 梅四海“咦”了一声,惊讶道:“你不是这归来栖的掌柜吗?” 童还山道:“不错,我就是这归来栖掌柜童还山,江湖人称百变隐者,号称百变自然就不奇怪了!” 见梅四海将信将疑,他拿出一块破碎的蓝玉晃了晃,道:“我师傅千面神佛在泥佛观出家,已不想再沾染这些凡尘俗事,只能委派我在此等候了。” 他走过去掩上大门,道:“内堂我已备好热茶,我们还是里面说话,以防隔墙有耳,也可避些风雪” 梅四海走去角落和桌边一名劲衣妇人耳语了几句,又对紫衣女子交代了几句,回头一指妇人道:“忘记给诸位介绍,这是内人王彦蓉!” 王彦蓉江湖人称子母双星剑,只见她腰悬长剑,身穿劲装与梅四海身穿长衫,手拿折扇的儒雅之气全然不同,颇具英姿飒爽之气 王彦蓉双手抱拳行礼,道:“大家幸会!”。 众人回礼。梅四海微指紫衣少女,道:“这是爱女梅偌楠。” 沈笑衣见她云鬓高耸,紫衫飘逸,纤腰玲珑,杏眸似笑非笑,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梅偌楠微微行了一礼,之前她一直处于一侧,沈笑衣并未细看,此刻不觉暗暗赞:真是沉鱼落雁也不为过。 只听梅四海道:“既然童掌柜能够拿出信物,我也不必多疑,我们还是去内堂说话!” 他先行一步往内而去,沈笑衣和苏北双狼也跟了进去。王彦蓉和梅偌楠并未跟来,显然梅四海刚刚交代过,这样即使内堂有什么变故,外面也有人照应。 穿过布帘,只见后院和斑驳的前门不同,院子里种满了长青的花花草草,积雪在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一条石径通往庭中一座凉亭,童还山已在凉亭等候。 凉亭中的石桌上果然沏好了热茶,几人围坐下来,拿出玉佩拼在一起,还差一块便可拼成一块整圆。一般的玉佩要么翠绿欲滴,要么白如羊脂,此玉却蓝如深海,四周雕刻有一条浅色的花纹,很是罕见。 梅四海双眉紧缩,道:“按理,烟波寨的人这个时候应该也到了才对,难道没有来?” 沈笑衣道:“在下入城之时碰见了六扇门的铁尺惊雷公孙无恨,按他所言烟波寨寨主白正羽之子白逸夫已经入城。” 童还山也道:“白逸夫江湖人称一剑震乾坤,武功颇为不弱,既然已经入城,这客栈也不是特别难找,难道他没有来这里,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白逸夫除了武功不弱,据说还是个风流人物。”梅四海道。 廖大同忍不住怒道:“那现在怎么办?我师傅丁泰接到飞鸽传书就要我们兄弟火急的赶来,这个姓白的小子却跑去风流快活了。” 梅四海道:“当年的云脊峰金灯上人c我父亲梅岭山庄梅老爷子c烟波寨神州大侠白正羽c霹雳断魂刀丁泰及泥佛观的千面神佛,都是大将军戈钰的帐前护卫,号称金c木c水c火c土五虎卫。可惜我父因病已英年早逝,五虎卫而今仅剩有四。真是往事如斯,忆之如昔” 梅四海不觉眼中泛泪,显然对其父早逝满是悲切。 童还山见状,接着道:“当年戈钰将军随洪晟大将军北征元太尉纳比若,也是大雪纷纷,洪晟兵抵通州时,密探来报,得知庆州有元兵驻屯。戈钰率轻骑五百冒着大雪偷袭,那驻将于甲也是一员骁将,他派其子麻奚设伏五里坡,自己带兵截断后路。戈钰求功心切,陷入重围,血战三日三夜才得援军来救” 显然当时可能战况惨烈,他顿了一顿,接着道:“经此一役,五人萌生退隐之意,从江湖来终究是要回江湖中去的。五人看出朱元璋刚愎自用,残杀忠良,奉劝戈钰也早做打算。戈钰无奈,解下腰间这块蓝玉,挥刀斩为五块作为信物。此一别,就是十年有余。我师傅千面神佛已经看破红尘,霹雳断魂刀丁泰也年岁已大,白正羽家大业大也只怕不敢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沈笑衣道:“我师傅金灯上人也正在修练紫阳真气第九重的关键时刻,大师兄焦昆忙于云脊峰内外杂务,二师兄左丘北和三师兄柳寒烟皆要护法,五师妹贝蝶舞顽皮好玩,也只有我能来。” 童还山道:“云脊峰排云掌焦昆c铁拳神龙左丘北c赶蝉白练柳寒烟c怜香快剑沈笑衣和飞天百灵贝蝶舞五大弟子在江湖都赫赫有名,倒也是让人欣慰。唉!只是戈钰将军传书也就我等前来,还望彼此心无杂念,团结一心才对,以这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式,只怕” 话未说完,突听外堂有女子惊呼一声,正是梅偌楠发出。梅四海大惊,叫声:“不好!” 他身形已风驰电掣往堂外奔去,“好”字的发音已到了布帘外面。几人连忙操起兵器紧随而出。 只见那王彦蓉蹲在地上,手里护住一人,那人身穿黑衣,身型苗条,显然也是名女子。 梅四海见她们无恙,松了一口气。只见那黑衣女子口吐鲜血,气如游丝,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胸前的衣服也不知道被什么烧焦了一片,露出酥胸上印着的一只红色燕子来,双手还紧紧抱着一把琵琶,那琵琶古色古香,上面刻有龙纹,一看就是宫内之物。 几个大男人见女子衣冠不整,虽不敢直视,但童还山看见那只红色燕子,焦急之情不予言表,低声叫道:“穿云燕,穿云燕,你是穿云燕吗?出什么事情了?” 见穿云燕奄奄一息,他来回踱着步转了几圈,回头对沈笑衣等人道:“穿云燕就是戈钰将军派来和我们会和的人,受伤如此重一定出了事情,我们只能撤入地道为她疗伤,看看戈钰将军有什么口信才知道下一步何为!” 廖小异问道:“地道?地道在哪里?” 童还山飞身关好大门,上了门栓,转身直往内屋堂奔去,半路叫了一声:“快随我来!” 这几下兔起鹘落,看样子他是真的急了。王彦蓉抱起穿云燕紧随其后,梅偌楠和苏北双狼次之,梅四海和沈笑衣断后鱼贯而入。 童还山此刻正转动凉亭的一个圆形坐凳,只听石桌“咔咔”声响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来。童还山点着一根火把走在前面,后面的人都跟了进去。洞口开始狭小,越走越深,外面天寒地冻,洞里却温暖如春。走了片刻豁然开阔,原来到了一座石室。石室有桌有椅,一应俱全。 童还山道:“戈钰将军几年前就盘下这家客栈,也许他听了五虎卫要他早做准备的建议。师傅才会悄悄委托我来一边当这个掌柜,一边来挖掘的地道。这里备好了干粮,你们可以安心求醒穿云燕。我去外面打探情况,以便随机应变!” 说罢,匆匆而去!随着外面石桌“咔咔”声响已经归位,洞里陷入一片沉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独探将军府 梅偌楠走过去用火把点着了墙上的一盏烛台,烛光摇摇晃晃映照在她红晕的脸上,更添姿色。 只听她道:“我们得马上为穿云燕运功疗伤才行,她或许知道戈钰将军的情况和对我们下一步的指示。” 王彦蓉奇怪的道:“看她的伤势和少林的大力金刚掌很相似,但衣服都烧焦了,又比金刚掌厉害” 廖大同道:“难道少林派和武当派这些名门正派也搅和进来了?” 王彦蓉道:“以少林和武当派的江湖地位也不至于和官府如此明目张胆的勾结一气” 梅四海忍不住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如果为大力金刚掌所伤,没有少林的九转大还丹只怕很难起死回生,我看能否为她护住心脉。” 只见他单掌缓缓树起,慢慢按下,印在穿云燕的后背上。片刻之间,头上冒起丝丝热气。热气越来越浓,灯光也变得朦胧起来,穿云燕“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她缓缓的睁开眼睛,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梅四海脚步踉跄连退三步,廖大同廖小异赶忙一左一右架住他,退到椅子上端坐。梅四海掌心上下互对,一言不发的运行周天,看来内力耗损极大。 沈笑衣走过去正待继续为穿云燕运功疗伤,王彦蓉道:“沈少侠,我夫君已为她护住心脉,暂无大碍。此刻只有你武功最高,还要防有敌来犯,否则我们招架不了多久。” 穿云燕突然缓缓伸出手里,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帕递给王彦蓉,低声道:“快快带着这把琵琶去见去找戈钰将军” 话未说完,又吐了一口血,晕死过去。王彦蓉将帕子递给沈笑衣,沈笑衣打开帕子,轻声读道:“金木水火土,殿前论春秋。刺虎高山上,龙象争英雄。这是何意?” 梅偌楠跟着再念了一遍,沉思了一下,道:“这首诗每句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金殿刺龙’,龙是不是指皇上?” 廖大同惊道:“这是要我们去刺杀朱元璋?” 众人皆惊,因为都明白却不说皇帝身边高手如云,就是找到皇帝只怕也不容易。梅四海长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显然内力恢复了八九成,这么快就能恢复足见他内力不弱。 只听他道:“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去见戈钰将军,沈少侠武功最高,走一趟我才放心,别的事情留给我们来做就是。天快亮了吧,只怕越迟越不利!” 沈笑衣走过去拿起穿云燕的琵琶背在后背,拱手行礼,道:“师命所托,当仁不让!” 梅四海道:“童还山说这个地道已经穿过了皇城的内墙,必然可以直通内城,你就延地道走最好。” 沈笑衣拿起童还山留下的火把,环顾了众人一眼,道:“就此别过!” 梅四海c梅偌楠c王彦蓉及廖氏兄弟拱手回礼:“保重!” 沈笑衣知道昔日的五虎卫都为旧交,而他们却是初次相见,皆知前路凶险,此刻也许就是生死离别,但江湖从来容不得儿女情长,因为江湖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他借着朦胧的火光,头也不回的直向地道的黑暗深处扑去。 走了许久,地势开始慢慢向上。沈笑衣知道可能到尽头了,他拔出剑来以防洞口有人偷袭。 哪知尽头被一块石板挡住,他暗运内力用掌推了推,土块簌簌的往下落,石板并不厚重。他单掌按在石板上,一运内力,那石板直飞开去。他紧随飞身而出,使出一招“天女散花”,剑光护住周身要害。 地道外并没有人,四周白茫茫一片,雪还在飘。他潜身伏在雪地里,观察了一下四周。原来此刻他身处在一个山包上,皇城星星点点的灯光就在脚下,玄武湖就在不远处,但被雪覆盖看不见波纹。回头一看,身后竟然大大小小的是一片乱坟岗。挡住地道的正是一个墓门。 皇城怎么会有乱坟岗,而且这么荒凉? 时间紧迫,他顾不得细想。辨明将军府的方向,一路越檐过巷,几个提纵,已到应天府的北大街,街道上青石路面又黑又远,倒有几分瘆人! 行走片刻,几个大红灯笼在风雪中发出微弱的光芒,灯笼上面有一个“戈”字,沈笑衣想这应该就是将军府。 走到近处,只见一扇红色的铜钉大门好生气派,两尊巨大的石狮静卧两侧。凑近一看,牌楼门匾上书有“将军府”三个溜金大字。 偌大的府第静悄悄的无半点声息,沈笑衣不觉暗暗发凉:难道来晚了?他见四下无人,绕到暗处,足尖一点飞身便跃上墙头。 墙内漆黑一片,只见东北角一座大宅有微光闪出。他趴在墙头静候了片刻,越墙过瓦才飞身上了大宅的屋檐。 正待查看,突闻后背“呜呜”之声乱响,来不及细想便衣袖一挥,内力激荡而出,两件暗器被震飞。 那暗器有些古怪,在空中旋转着又飞回来,“呜呜”之声不绝于耳。沈笑衣凌空跃起,不敢硬接“唰唰”两剑将暗器劈为两段。 身法在空中倒转,一招“推窗望月”直向檐后暗处扑去。檐后闪出一人,随手一扬又打出两件暗器。沈笑衣在空中一个旋转闪身避过,如怪鸟一般,却连人带剑急刺隐藏在正檐后的另一人。 那人见行踪暴露,一个弓步蹲在瓦上,双手一翻,挥舞着两件虎头钩,一片虎虎生风,盘c绕c缠c勾招数复杂,武功颇为不弱。他左手钩锁沈笑衣长剑,右手钩直向他面门劈来,沈笑衣长剑往后一拖,剑刃和钩头摩擦出一串火星。沈笑衣借力向一旁跃去,后背紧随的两件暗器“呜呜”直向那人飞去。 那人双钩一展,一钩一个将暗器勾住,那暗器余力未消,还在钩上不停旋转。“且慢动手!”不知何时一人站立在正脊之上,手提两柄短枪,头带盔帽。长袍c帽带和枪上红缨随风飘舞,身形俊朗。只听他问道:“来者是江湖上哪位朋友,夜访将军府所为何来?” 沈笑衣立在屋檐上,道:“在下云脊峰沈笑衣,受为师金灯上人所托特来拜见戈钰将军。” 只听脚下大厅有人道:“让他进来!” 那人将双枪收了,拱手道:“在下锁喉枪吴仁寿,这两位是皓月钩梁在成和回环刀元朴。将军有请,沈少侠随我来。” 沈笑衣心想这三人应该是戈钰将军的殿前护卫,只是在江湖上并不熟识,当下寒暄道:“少侠不敢当,吴大人请!” 吴仁寿也不客气,足尖一点飞身而起,在空中连跨三步。余力未竭之际在瓦面一点,直向庭院落去。沈笑衣虽武功在吴仁寿之上,但见他第二步在雪上只留下一个很浅的脚印,也不觉暗暗赞叹。不敢显摆,纵身而起也在空中连跨三步,脚尖点在吴仁寿落脚的位置,同样向庭院落下。 沈笑衣落下时,只见庭院黑漆漆一片,树影之间偶见寒光闪耀,也不知庭院四周埋伏了多少人马,看来早有防备。 那吴仁寿已经推开了殿门,对沈笑衣道:“面见将军需解下兵器!” 大殿那人又道:“不必了,让他进来吧!” 想必殿内之人正是戈钰。吴仁寿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沈笑衣抬腿迈过台阶,向大殿内走去。只听“咯噔”一声,屋里一暗,吴仁寿已关上殿门。 大殿的尽头有一盏灯,离殿门十丈有余,沈笑衣走得不紧不慢,吴仁寿紧跟在他身后,显然防备他有变。 大殿正中有约丈许的一个雕梁方台,上面安放着一把金漆太师椅,太师椅两边有两根石柱,左侧一柱上盘有一条巨龙,右侧一柱上雕有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背后是一个青松雕屏,左右一副对联写着“清风自来潜如意,弹剑高唱逍遥曲”,中间有一匾上面写着“轻松自在”四字,字迹笔走龙蛇,遒劲有力。那灯只照亮了高台,殿内四周很暗,不知道是不是也设有埋伏。 只见一人身穿红色麒麟龙纹官服,头戴梁冠,身型高大威武从暗处走了出来。 沈笑衣心想:这就是戈钰? 果见吴仁寿上去行了大礼,道:“,戈将军,云脊峰金灯上人弟子沈笑衣来了。” 戈钰“哈哈”一笑,道:“难得难得,今时不同往日,你还敢来相见。” 沈笑衣见戈钰虽然生得红光满面,但难掩憔悴之色,忙道:“梅岭山庄的二公子梅四海c霹雳断魂刀丁泰的弟子苏北双狼及泥佛观千面神佛弟子百变隐者童还山均按约在归来栖客栈等待,烟波寨神州大侠白正羽之子白逸夫据说也来了,只是并未现身相见。将军大恩,五虎卫年岁已高虽不能亲来,但均已安排门人赴约。只是穿云燕身受重伤正在归来栖的地道调养。” 戈钰双眉微皱,道:“穿云燕并不是我的人!” 沈笑衣吃了一惊,道:“那那她是受谁所派?为何要我带这把琵琶来见将军?” 说完把琵琶递与戈钰,戈钰接过直接砸在地上,一声脆响,琵琶断为几节,露出一柄金色的剑来。 戈钰连退几步坐在太师椅上,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沈笑衣道:“戈将军,这是为何?” 戈钰指着地上的金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剑?” 沈笑衣提剑细看,剑柄上赫然刻有“九龙”二字,惊道:“这是被盗的皇帝配剑?” 虽然他听公孙无恨之前提及,但此刻见到依然震惊。 戈钰道:“盗了皇上的随身佩剑,你说该当何罪?” 沈笑衣不觉手心出汗,道:“这个这个,你不是说穿云燕不是你的人,那不就没事?” “在京为官比你们之江湖风险其实更风险,江湖可以快意恩仇,为官却要左右逢源。那穿云燕就是吏部尚书詹暉之女詹云燕!”戈钰顿了一顿,道:“当年丞相胡惟庸谋逆被诛连九族,京师官吏无不战战兢兢,风声鹤唳。詹暉平日和我要好,一日酒后就提议其女入宫为婢女,以监视朱元璋以防祸从天降。詹暉主管吏部,这自然容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白雪不染尘 屋顶的“皓月钩”梁在成和“回环刀”元朴竟无察觉,可见来人武功极高。 吴仁寿大惊,挥舞双枪来直冲出去,口中喝道:“何人?” 一声巨响,木屑四溅。那人却穿窗而入,五指直抓戈钰手中的九龙剑。电光火石之间,沈笑衣双脚连环直踢那人胸间。那人身在空中,如拿九龙剑势必被沈笑衣踢中,他瞬间变抓如刀,直削沈飞腰间。 沈笑衣踢到一半,脚就收了回来,变实为虚,变招也是极快。他左手已从戈钰手里接过九龙剑,对来人这一掌毫不理会,右手一带戈钰直滑出几丈开外。 那人头上罩着蒙面,只有两个眼珠露在外,他见沈笑衣变招之快迟疑了一下。沈笑衣已经拔剑在手,护住戈钰。 吴仁寿这时从殿门折回来,正对此人后背,不由分说双枪连抖几个枪花直扎其后心,那人并不慌忙待枪刺近,一闪身挥指点向吴仁寿的手腕。 吴仁寿江湖人称“锁喉枪”功夫端是不弱,见其指法凌厉不敢大意,前枪变刺为扫,后枪后发先至挑其后间。双枪攻防有序,进退严谨。 那人双眼始终在九龙剑身上,显然为剑而来,一招半式也奈何吴仁寿不得,不觉大怒,回身轻飘飘拍出一掌。 沈笑衣飞身扑上来,叫声:“小心!” 吴仁寿见对方掌法飘忽无半点力道,一时并不在意。哪知掌法拍到近前劲力陡生,只听“啵”的一声轻响,犹如什么东西拍在棉絮上一样,吴仁寿整个人平飞起来,身后的一张茶几也被掌力震碎。 吴仁寿在空中吐了一口血,一个翻身跌在地上,单枪拄地,显然受伤不轻。 此时,只听“哐当”一声响,殿门被人踢开闯进一男一女。沈笑衣此时和蒙面人瞬间斗了几十招,见又有人进来,一时不知道是敌是友。 那女子叫到:“锦衣卫醒虎c雏鹰在此,戈钰你欺君罔上c扰乱朝纲c谋逆之心昭昭,锦衣卫指挥使姜环已启奏皇上,对你捉拿归案,还不弃械投降!” 沈笑衣暗暗叫苦:锦衣卫中有潜龙c惊鹤c醒虎c雏鹰四大高手来了两个,再加上这个蒙面人,只怕双拳难敌四手。 屋顶“轰隆”一声巨响,瓦片乱飞,两人跃了进来,只听“嗡嗡”之声不绝,正是“皓月钩”梁在成和“回环刀”元朴。元朴连发几柄飞刀,飞刀似黄蜂乱舞来回交错飞舞。雏鹰大怒,挥剑防住周身步步直逼上来。梁在成双钩舞成一团白光,从旁直插过来,“噼噼啪啪”和雏鹰战在一起。雏鹰剑法毒辣,时快时慢,极难防御,武功远在梁在成之上,但梁在成双钩一防一攻,攻防交融,招数出其不意,再加上雏鹰还要时刻提防元朴的飞刀,一时竟然战得难分难解。 那醒虎对雏鹰置之不理,双目紧盯沈笑衣手里的九龙剑。蒙面人屏气凝神,在一旁更是虎视眈眈,他们都是九龙剑而来。三人谁也不敢先动,沈笑衣除了要防备他们来抢剑,还要保戈钰周全。 吴仁寿突然站起来,他挥舞双枪向蒙面人扑上来。沈笑衣乘机一提戈钰向殿门纵去,醒虎身法好快,直抓沈笑衣后背,指尖几乎触及沈笑衣后背的衣服。 吴仁寿刚刚恢复一点元气更不是蒙面人的对手,他伸指一弹,吴仁寿的枪就失去了准头,他一个起纵直追沈笑衣,空中和醒虎相遇“嘭”的就是一掌。 醒虎头也不回,手往后一挥打出一件形如瓜状的兵器,兵器有一根长绳相连,棱角刁钻发出古怪的声响。蒙面人挥掌击在兵器上,醒虎绳子一带那兵器又收了回来。两人无心恋战,见沈笑衣已经到了殿门,一前一后穷追不舍。 沈笑衣回身连刺十二剑,急如电闪,上中下三路防的密不透风,剑法已达登峰造极之境。醒虎见一片剑光,一个倒跃往旁边闪去。 那蒙面人凌空发出一记劈空掌,沈笑衣知他掌法厉害,一手使劲将戈钰向殿门扔去,后背空门尽露,蒙面人这一掌势必击中他后心。此刻他正在戈钰之前,如果他闪避,戈钰定会被这一掌击中。 醒虎在一旁见戈钰往殿门跌去,见有机可乘,一挥手,兵器“呜呜”的怪响直向戈钰后背打出。沈笑衣暗叫不妙,纵然能分身乏术解救也来不及。 他回头望了蒙面人一眼,脸上紫光隐现,紫阳真气凝聚在后背。他暗忖即使被你击中,也要让你手臂骨折,两败俱伤。两眼对视,只见蒙面人明亮的眼睛狡黠一笑,掌力击到中途,突然改变方向奔醒虎飞出的兵器而去,蒙面人掌法起势无声无息,往往击中目标才发出声响,透露着怪异。醒虎和蒙面人虽不是一路,但两人目标相同,所以并无敌意。他以为击中戈钰十拿九稳,猝不及防兵器“嘭”的一声被蒙面人击中,方向改变击在殿门上,木屑四溅砸了一个窟窿。沈笑衣见戈钰无恙,舒了一口气。 醒虎大吼一声,兵器从门上拔出,半扇门已塌,沈笑衣才看清他使用的是一个古怪的流星锤,他片刻也不迟疑,转身携着戈钰从窟窿穿过,却没想和飞奔而来的一人打了个对面,那人正是锦衣卫千户双头鹰萧让。萧让吃过沈笑衣的亏,知他武功在自己之上,百忙中拔刀乱砍。 沈笑衣“唰唰唰”连刺三剑,萧让只见剑光闪耀,一片眼花缭乱,虚晃几招回身直向前门飞逃。 醒虎此刻怒火中烧,虽然他第一目标是九龙剑,但戈钰是谋逆要犯,同样重要。他在空中“噼噼啪啪”和蒙面人连交几招,难分高下,见沈笑衣追着萧让向大门奔去,两人也顾不上交手直追出来。 这时两人从窟窿飞越而来,紧追醒虎和蒙面人。一人挥舞着双钩,一人凌空向蒙面人打出三把飞刀,正是“皓月钩”梁在成和“回环刀”元朴。他们见沈笑衣对付两个高手吃力,害怕戈钰有失赶来帮忙。 吴仁寿和雏鹰随后也一前一后追出来,吴仁寿虽然武功不弱,但已中蒙面人一掌,加上雏鹰技高一筹,步履蹒跚那里还有还手之力。 梁在成见状回身双战雏鹰,元朴连发飞刀掩护。梁在成和吴仁寿均是使双兵器,元朴机动多变,三人彼此熟知,配合起来竟然威力剧增。一行人且战且退,直奔外庭而出。 大批锦衣卫已涌进将军府和戈钰的伏兵混战在一起,戈钰早知有今日之难,这些家卒护院平日就训练有素。他治军严谨,伏兵们手持长矛盾牌攻防有序,杂而不乱,更不乏武功高强之辈。锦衣卫虽然人数众多,一时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只见将军府一片火光冲天,杀声鼎沸,萧让逃入人群一时也找寻不着,沈笑衣挥剑连杀两名锦衣卫,抬头见天色将明,低头道:“戈将军,只要我们拼命杀出,从地道出城就有生机!” 戈钰道:“人员众多,地道狭小,会造成拥挤。这些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兄弟,如弃他们于不顾而只身突围,那我戈钰也难独善其身,我等直从金川门杀出去!” 他低头从怀里掏出一物,用火折子点着,那物射向半空发出一声巨响,炸出一朵红色火花,原来是一只响箭。 伏兵全部退回到戈钰身边,盾牌围成一圈,如有箭射来就用盾牌抵挡,如有近攻,长矛就从盾牌的缝隙伸出去戳死,强攻进来也被刀砍斧劈剁为肉泥。锦衣卫那里见过这种阵势,一时双方相持不下。 只听戈钰大声道:“各位兄弟都是随戈某浴血疆场,戎马半生的兄弟。今日若死,黄泉路上把酒言欢,今日若不死,人间道上生死不弃!” 众将士齐声吆喝:“把酒言欢,生死不弃!” 戈钰长须飘飘,手提长剑,众兵丁杀气腾腾,尽显肝胆豪气。锦衣卫为气势所慑,竟无人敢上前攻击,只得团团围住。 一顶四人软轿突然出现,醒虎c雏鹰c萧让分立左右,众多锦衣卫高举灯笼火把让出一条道来。 吴仁寿低声道:“是姜环这个老贼!” 火光映照下,那姜环懒洋洋的坐在轿子上,脸色白森森的毫无血色,看不见半根眉毛胡须,吊死鬼般透露出一股阴气。 他伸出一根长长的指甲勾了一下被风吹起的帽带,阴阳怪气的道:“戈钰啊戈钰,你欺君罔上c扰乱朝纲c阴谋叛逆c夜盗九龙剑,随便一条就够诛九族的了,我多次启奏皇上为你求情,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是何苦呢?不如乖乖放下兵器,交出皇上的佩剑,或许皇上看你多年征战没有功能也有苦劳的份上,留你个全尸” 戈钰气得钢牙咯咯直响,怒道:“乱臣贼子,扰乱朝纲的是你。阉党摄政c颠倒黑白,实乃我朝之不幸!” 姜环双目微闭,阴沉不语,一只脚搭在软轿的栏上,苍白的脸色斜向着夜空,在火把光影下愈发阴森。 他又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无奈的道:“将军驭将行军,战功赫赫是个人才,再说你我同朝为官,大家都是明白人。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此顽固不化,真是自寻死路!” 言罢,他向后招了招手,只见他身后闪出一名僧人来。风雪交加,那僧人仅斜披一件灰色僧衣,裸露着一支肌肉交错的胳膊。眉若扫帚,目若铜铃,太阳穴高高突起,面相甚是凶恶。 沈笑衣暗道:此人武功不弱! 吴仁寿道:“此人是少林恶僧了尘和尚,锦衣卫的走狗!” 沈笑衣听闻是少林恶僧,不觉怀疑詹云燕难道是为其所伤?只见姜环对了尘和尚耳语了几句,了尘和尚弹身而起,直挺挺的往后越出数丈。常人纵身总要弯腰或者屈膝才行,这样不动身型就飞起数丈,武功着实骇人。他从一群被俘的家眷中提着一名妇人的头发,抓兔子一般将她拎出来。 那妇人衣着华贵,瑟瑟发抖。姜环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挑起妇人的下巴阴阴一笑,道:“戈夫人,你还是劝劝你夫君,否则,你的鲜血今晚只怕就要染红这将军府的白雪了?” 戈夫人双目圆睁,吐了一口口水,怒喝:“狗贼,有种就杀了我!” 姜环本是阉人,听闻此言大怒,挥舞着宽大的衣袖“啪”的打了戈夫人一记耳光,喝道:“不识好歹,把她耳朵给我割下来!” 了尘“呛”的拔出一柄戒刀,手起刀落将戈夫人的左耳削了下来,戈夫人惨叫一声,鲜血喷涌,不知是死是活。 戈钰大叫一声:“夫人!” 只听萧让在一旁道:“大人,她咬舌自尽了!” 戈钰大悲愤交加,越过众人挥剑直杀出去。锦衣卫乱箭齐发,戈钰从旁夺了一个盾牌连挡几箭,冲势丝毫不减,众将仅随其后,一时刀光剑影混战成一团。 沈笑衣见姜环并不远,擒贼先擒王,凌空只扑过去。了尘和尚闪身出来,一动不动挡在姜环前面。沈笑衣不知这和尚武功的深浅,出手就是狠招,剑影重重夹杂着破空的啸叫,波浪翻滚般将了尘和尚罩住。 了尘和尚冲天飞出剑影,灰影一闪,戒刀直劈而来,动作疾如电闪。戒刀劈空之声沉闷,显然重量不轻,沈笑衣不敢硬接,他连变几次身法竟然都无法摆脱其刀影。紫阳真气不断灌输于剑上,剑尖颤动隐带风雷之声,虚虚实实化出万千剑影。 蓦地,沈笑衣长啸一声,剑化成一道白练腾空而起,剑影层层叠叠,尤如惊桨劈波斩浪,他使出了最拿手的绝招“浊浪惊舟剑”。这套剑法传闻是一位武功高强的钓者所创,他在孤舟搏浪时,风浪越大,剑法威力越大,遇强则强,无坚不摧。 剑气激荡起了尘和尚的僧衣,他狂吼连连,一柄戒刀又厚又沉,刀剑碰撞,火星四处飞溅。两人见招拆招,瞬间就斗了近百招,均是生平罕有的敌手。了尘久攻不下,焦躁难耐,右手突然拍出一掌,掌心通红像火炭一般。 沈笑衣大吃一惊,暗叫一声:不好。一个倒跃飞将出去,掌风咧咧,一片灼热。沈笑衣闪到一名锦衣卫身后,只听“砰”的一声,那锦衣卫躲闪不及,惨叫一声炸裂开来,一时血肉横飞,空气中迷漫着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沈笑衣叫道:“金刚烈焰掌?穿云燕果然是你打伤的!” 了尘和尚“哈哈”大笑道:“老衲杀人如麻,记不得杀了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血战金川门 大地已显鱼肚白,风雪骤停,曙光和白雪融为一体,妖娆中透露着凄冷。将军府里外一片混乱,直杀得尸横遍地,殷红的鲜血撒在白雪上,像朵朵泼墨的花朵。 沈笑衣和了尘和尚苦斗几百招,金刚烈焰掌威力巨大,直震得沈笑衣头晕目眩,他只能满场和其游斗。 恍惚中,听见吴仁寿在大叫:“戈将军快走” 沈笑衣定了定神,只见吴仁寿c梁在成c元朴三战醒虎c雏鹰c萧让。众将士护着戈钰向门外突围,直杀得昏天暗地。 姜环提起鲜血淋漓的戈夫人,得意的笑道:“戈钰,戈钰,朝廷上你处处和我作对。昨天你还号令三军,今日连夫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一人猛然从人群中飞起,掌风呼啸直劈姜环面门,正是那蒙面人。姜环一挥手将戈夫人横掷出去,蒙面人身在空中,单手接住戈夫人,一声巨响,掌力已然将姜环的软轿劈碎。 姜环飞在半空,白森森的五指从袖管伸出来,直抓蒙面人头顶。他官服宽大,竟有遮天蔽日之势。蒙面人托住戈夫人的遗体连连旋转,才泄掉姜环这一掷之力。只听“嘭嘭”两声,蒙面人在旋转中连踢飞两名锦衣卫往姜环撞去。 姜环“呀呀”尖叫,撕布一般将两名锦衣卫扯成碎片,心肝肠肺乱飞,甚是血腥。蒙面人夹着戈夫人遗体在一干锦衣卫头顶上连点,直窜出去,一路更是连踢带扔把锦衣卫士兵掷向姜环。姜环衣袖左拂右扇将人格开,张牙舞爪紧追不舍。 蓦地,一声炮响,门外一片大乱。一人身如铁塔,跨着一匹棕马,挥舞着长枪带着一队精兵杀来。他声如洪钟,大声叫道:“急先锋赵雷在此,戈将军快随我走!” 沈笑衣认出此人正是金川门外捉“白练兽”的黑塔将领,他一路左刺右挑勇猛异常,身后铁骑如乌云压顶,谁人敢挡? 赵雷来到戈钰面前,急道:“将军,末将见将军响箭信号,本欲急于来救,但朱元璋调动城外神机营贺兰州的五千精兵已到城外,贺兰州对城门围而不攻,我为防有失等到天亮才敢前来救驾,将军快随我杀出城去!” 戈钰道:“贺兰州已到城外,如何突围出去?” 赵雷道:“我已安排弓箭手在城池之上,只要他们靠近就乱箭射死。此刻各城门都已被重兵把守,但金川门距离最近,区区五千精兵何足挂齿。将军切勿迟疑,末将愿最后为将军做一次先锋” 突闻姜环嘿嘿阴笑,高声叫道:“戈钰,哪里走!” 他舍了追赶蒙面人,苍鹰般飞身直向戈钰抓来。 沈笑衣挥剑来救,剑影裹成一团白光,无数剑尖如莲花盛开。了尘和尚也喝彩一声:“好剑法!” 戒刀舞出一片乌光,只听“叮叮当当”响声不绝,两人刀剑纠缠在一起,拆了多少招也无数。 沈笑衣见姜环向戈钰扑去,一时又无法摆脱了尘和尚,暗暗焦急。他施展轻功全场游走,了尘和尚在后追砍,气得“哇哇”大叫,竟连误劈两名锦衣卫。 姜环一把抓住戈钰的后背,赵雷跨下棕马人立而起,长枪破空疾扎。这枪头粗如碗口,镶着红樱,威力无匹。姜环抓住戈钰一扯,竟然没有将他拉下马鞍来。赵雷长枪从戈钰腋下扎过来,姜环整个人几乎是迎着枪尖扑上去,纵是他武功再高也吓了一跳,端是惊险。只得一推一送硬生生将戈钰甩了出去,戈钰后背连衣带皮扯下一片肉来。 赵雷号称“急先锋”,马上功夫了得。那枪一扎不中,立刻原路抽回,双腿一夹马肚,枪往上挑,插进戈钰的腰带里面,单手挑着戈钰,棕马嘶鸣一声,天神下凡一般飞驰而去。 姜环目瞪口呆,他及锦衣卫虽然武功高强,但却也阻挡不住这精兵铁骑。一行人杀出一条血路,直往金川门而去。 天刚放亮,大街上甚是冷清,金川门已然在望。这一夜杀声震天,平常百姓避之不及,又那敢抛头露面。青石路面上的雪地被马踩得一片凌乱,呐喊声c厮杀声c马鸣声暂时消停了片刻。 金川门在雪雾中若隐若现,赵雷一马当先,催马疾驰。锦衣卫在后面紧紧跟随,待他们追近就有士兵往后放箭,锦衣卫也放箭回击,双方死伤无数。 戈钰心想:赵雷随他征战半生,忠心耿耿,按他的说法已经占领城楼,如天明之前杀出城去,那便是天高任鸟飞了;即使不能马上突围出去,也可以踞城坚守再择机突围。 到了城下,却没有半点声息,静悄悄的只听见风呼啸的声响,既无人开城迎接,也不见敌军。 赵雷举枪勒马,原地兜着圈子,众人停马暗感气氛不对。只听赵雷大声喝道:“守城的周副官何在,快快打开城门,戈将军要出城?” 蓦地,一排暗箭“嗖嗖”射来,赵雷挥枪拨箭,破口大骂。只见城楼树起旌旗,战鼓擂鸣,众人抬头一看,正楼一面大旗上绣有一个“贺”字。 赵雷驱马上前,大骂道:“贺兰州,你来得到快!朱元璋倒行逆施,草菅人命,黑白不明,是非不分,你要助纣为虐不成?” 贺兰州身披盔甲,从城楼垛口冒出个头来,笑嘻嘻的道:“我乃神机营指挥使,拱卫应天,保护皇城,义不容辞。戈钰,你我曾为同僚,我敬你征战边关,屡立战功;但今日皇命在身,只要你留在城里,不要让贺某为难,贺某也决不为难将军!” 赵雷气得“哇哇”大叫,跃马挥枪向城门驰去,一阵“嗖嗖嗖”乱响,乌压压一片箭射来,赵雷不得不又退回来。但见贺兰州一挥手,一人被推上城墙,“咔嚓”一声一颗人头从城头掉下来,鲜红的血顺着城墙流下来。 赵雷悲叫一声:“周副官,是我害你!” 沈笑衣见城楼高近十丈,轻功高强或许可以跃上,但旌旗猎猎不知藏有多少兵丁,要攻出城去,只怕要千军万马才行。姜环等一干锦衣卫也已经追到,见戈钰被阻也不急于动手,双方刀剑出鞘,相持在城楼下。 戈钰披头散发,官帽也不知丢于何处了,神情悲壮,道:“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沈笑衣见此情景,道:“戈将军,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戈钰叹道:“今日即使突围出去,只怕也要背负乱臣贼子的千古罪名,亡命天涯。这么多兄弟为我一人血溅城下,还要抄家灭祖,遗臭万年,我黄泉之下又如何瞑目。大势已去,悲哉哀哉!” 言罢,竟然弃剑马下。 他惨笑一声,回头对城上贺兰州道:“贺将军,我戈钰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你网开一面,放我这些兄弟出城,我愿弃械投降!” 贺兰州沉吟不语,寻思:戈钰长年镇守边关,他镇守皇城,两人并无芥蒂。如若戈钰投降,倒是少了许多麻烦。戈钰治军严谨,在将士中口碑一向尚好,如若亲手杀他,只怕在军中落下口实,日后陡生变故。如他自愿被绑,既可以交差,又不会引起别人记恨,倒也是两全其美。 姜环在远处见贺兰州踌躇不语,知他必定心有顾虑,故大声叫道:“贺兰州,戈钰谋反牵连甚广,他此刻已是瓮中之鳖,如果你做了什么皇上不高兴的事,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朱元璋用人多疑,九龙剑丢失只秘密传旨锦衣卫追查,戈钰谋反也只是告知神机营阻止其逃出城。戈钰贵为大将军,在军中及江湖耕耘多年,朱元璋一直不敢草率动手,才会先夺虎符缴军权,后阻止其逃跑。虎符c玉玺及九龙佩剑为调动军队的三件物品,朱元璋其实也怕军中得知九龙剑丢失而引起军变,所以何兰州并不知道九龙剑就在戈钰手里。 戈钰对沈笑衣道:“此刻城上有五千精兵,我若拼死反抗,城上乱箭齐发,只怕我等性命片刻就丢在此地。贺兰州和我平日虽无深交,即使我没有军权,他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动我也颇为顾忌。你武功高强,带九龙剑突围自是容易些。只要沈少侠不忘所托,将来找到宝藏,定可为我等报仇雪恨。” 他又对吴仁寿c元朴和梁在成道:“你们等一下分不同的方向突围,这样能够分散锦衣卫实力,各自逃命去吧。!” 三人跟随戈钰多年,千言万语无从表露,只能点头称是 沈笑衣道:“将军盗了九龙佩剑,朱元璋岂会让你活命?” 戈钰道:“贺兰州此刻还不知道盗了的九龙剑就在我手里,如果知道岂还会留我活命。锦衣卫平日里偷鸡摸狗,贺兰州对姜环并无好感,现在他们谁都不想先动手,那样对方不是捡了现成的便宜。只怕时间一久,姜环道出九龙剑在我手,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那贺兰州肯定毫不犹豫将我们在这城下剁成肉泥!” 戈钰又道:“沈少侠,除了九龙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沈笑衣道:“将军尽管吩咐!” 戈钰道:“希望少侠能找到我夫人遗体,代我安葬,让她让她能入土为安。” 沈笑衣拱手行礼,道:“将军放心,九龙剑赴汤蹈火也会送到甘肃赵永沆处,将军夫人我也定会妥善处理。!” 戈钰拿出一块蓝色的玉佩,低声道:“这块玉共两块,这块就拿着就当你见赵永沆的信物吧。出了应天府,西郊振威镖局的金背白鲤公孙骜也是我的好友,你可以找他帮忙,切记切记!” 沈笑衣和吴梁元三护卫悄悄隐如队伍中退去,准备从队伍后面突围。 只听姜环在队伍后面有点不耐烦的叫道:“贺兰州,你还不动手?” 贺兰州懒洋洋的道:“戈钰就在下面,锦衣卫怎么不动手?” 四人此刻已经退到队伍一侧,沈笑衣道:“我们三人分头突围,如果出城就到振威镖局相会!” 这时只听戈钰突然惨叫一声:“赵雷,你你为何叛我?” 赵雷大声道:“戈将军,我妻儿老小尽数在贺兰州之手,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戈钰声音断断续续,道:“你你” 后面声音愈来愈低,显然遭了赵雷暗算,士兵见此变故顿时乱做一团。吴仁寿抽出双枪:“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他为戈将军报仇” 沈笑衣道:“戈将军已做了最坏打算,目前最重要的是把九龙剑带出去,突围要紧,报仇雪恨待从长计议。” 元朴道:“对,我们掩护沈少侠突围要紧。” 吴仁寿咬牙叹了一口气,道:“好,分头走!” 沈笑衣纵身直向一名锦衣卫扑去,那人大惊,左手举盾一挡。沈笑衣脚尖在盾上一点,那锦衣卫受力不住单膝跪地。沈笑衣几个起纵,飞身而去。 这时天色已明,沈笑衣听闻背后有破空之声,回头只见姜环飞身扑来。不敢大意,剑尖化作万千幻影,正是“浊浪惊舟剑”中的一招“力挽狂澜”,虚虚实实直削其双腿。 姜环十指如钩,直抓剑身。沈笑衣暗惊,难道他刀枪不入。不敢恋战,凌空翻了一个筋斗潜入锦衣卫中间,盘龙绕步,剑走轻灵,接连刺伤五人向外窜去。那知回头一看,姜环竟然紧跟其后,那张苍白的脸的近在咫尺,指甲带着风声咧咧作响,感觉就要刺入后背肌肤一般,形如鬼魅,摆脱不掉。 沈笑衣见人刺人,见马斩马,不敢有丝毫喘息,锦衣卫人马一路被他杀伤不少。一人飞驰到前方拦截,僧衣飘忽,正是了尘和尚。沈笑衣绕了一个“之”字形,只见红光一闪,了尘和尚在丈外打出一掌。 传闻这“金刚烈焰掌”是少林一个叫戒空的和尚所创。戒空生性暴烈,他习得一种邪派功夫“烈焰功”,后将“烈焰功”和少林“大力金刚掌”融为一体叫“金刚烈焰掌”。“金刚烈焰掌”发掌时掌心通红,中掌之人如被火烧而死,尸如焦炭。戒空凭此掌法纵横江湖,罕见有对手。终因残暴成性使得闭关的少林五老出关清理门户,用十二根铁链将其囚禁于渡劫崖。了尘和尚原本是他送饭的小僧,不知为何习得此功,逃出少林投靠了锦衣卫以求自保。碍于官府作梗,少林一时也奈何不得。 沈笑衣见了尘和尚掌来,不敢硬接,闪身避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了尘和尚一掌击在地上,硬生生打出了一个大坑,只见积雪四溅,土皮乱飞。 腾起的雪雾还未散去,一人双腿折叠穿雾飞来,十指苍白,直抓沈笑衣背在后背的九龙剑,正是姜环。 沈笑衣此时旧力已消,新力未生,躲闪已然不及。沈笑衣紫阳真气只练到五成,终究比姜环和了尘和尚还差一筹。危机时刻,一只虎头钩掷来,旋转呼啸,声啸甚巨,直取姜环前胸。 姜环凌空一个旋转,宽大的袖口在空中卷出一股罡风,虎头钩纯铁打造,飞旋中威力巨大,竟然为他一把抓住,用力一震断为几节。 梁在成单手持钩,直劈姜环正额,口中高呼:“沈少侠,快走。” “走”字还在喉间,喉咙已被姜环抓住。梁在成单钩高高举起,劈到一半已被姜环甩了出去。只见梁在成身躯如同风车一般横飞,鲜血从喉间的两个窟窿飞洒出来,气绝跌地。 寒风呜咽,沈笑衣虽然悲愤,却不敢稍作停留,直向一条小巷纵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念兹如急水 沈笑衣飞奔中,抬目望见贺兰州正指挥兵丁从城楼上拥下来。由于赵雷临时反戈,戈钰和赵雷的人互相砍杀,敌我不分乱做一团。他想戈钰身上的伤口一定比不了他心底的伤口更痛! 不容他细思,一名锦衣卫右手持刀左手持盾向他飞奔而来。他连跨三步,腾空曲身如一支拉满的弓,手中剑重劈而下。那锦衣卫举盾一挡,剑盾相击,火星四溅,发出一种沉闷裂耳的摩擦声。那锦衣卫抵挡不住连退几步,在雪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沟痕。 沈笑衣借剑弯弹之力一跃,眼看就要窜入巷子。了尘和尚和姜环一左一右飞奔而来,两人在空中打了个照面转了个弯,变为一前一后直向沈笑衣追来。 只听姜环和了尘和尚一个叫道:“哪里走!”,一人叫道:“吃老衲一掌!” 沈笑衣埋头急奔,在窜入巷子的瞬间,他最后瞟见戈钰那高大的身影淹没在层层挥刀舞剑的人群中。这,或许就是永诀,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新生。 他耳边不觉又响起戈钰弹剑高歌的那首《剑客》:“拔剑绕残尊,歌终便出门。西风满天雪,何处报人恩?勇死寻常事,轻仇不足论,翻嫌易水上,细碎动离魂。” 他心中激昂之情澎湃,前路生死又有何惧?飞身奔入小巷,一切的声响与繁杂好像突然变小了,变远了。小巷狭小,雪在巷子里铺出一层银毯,洁白得让人不忍踩烂。 沈笑衣足尖在墙头的青砖上面一点,飞身而入之时,姜环和了尘和尚来得好快。了尘和尚大喝一声,一掌击在墙上,直击得砖瓦乱飞。沈笑衣在尘土中消失在巷口。 他看见一人站在洁白的巷子中间,挡住了去路,那是正是醒虎。穿着一身黑灰相间的长袍,他显然早就等在这里的了,他算准沈笑衣只能从这条巷子走?锦衣卫的四大高手一般只执行秘案,他们一般也不穿锦衣卫的官服,所以他看起来很轻松,胸有成竹像在欣赏雪景一般。 沈笑衣此刻后有两大高手追击,前有这个醒虎拦路。他是没有退路的,脚尖在左墙一点,反弹向右墙又一点,凌空从醒虎头上飞过。 醒虎双脚在雪地往后滑行,一挥手“嗡嗡”怪响,流星锤在空中滴溜溜飞旋打来,沈笑衣剑尖颤动“叮叮叮”一串爆响,不知道多少剑击在锤上,流星锤受力折回,醒虎这头一收绳,另一头一个锤又飞出来。原来他使的是双流星锤,无论哪个锤受击,总有另一个锤击出,锤锤相扣。 沈笑衣却挥手一剑击在墙头的雪堆上,无数雪块扬起如天女撒花封住醒虎的双眼。他不做片刻停顿,越过醒虎,直向前奔去。 醒虎凌空一个倒跃,几乎和沈笑衣并肩在巷子里飞奔。醒虎想超在前面拦截,两人轻功在伯仲之间,几次都没有成功。巷子过于窄小,两人近在咫尺,武器均施展不开,拳来脚往几近肉搏,直击得两面墙尘土飞扬。 姜环和了尘和尚随后一前一后追来,尘土迷住二人双眼,四人在巷子里排出一行,紧追不舍。了尘和尚在后只见姜环的后背,他烦躁不耐,拔地三丈从姜环头上越过,又越过醒虎,一掌直击沈笑衣头顶。沈笑衣和醒虎缠斗在一起,一时抽不手来对付。 一条黑色身影箭一般射来,人未到掌风已至。那人大喝一声:“秃驴,吃我一掌!”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两掌相抵,巷子一边的青石墙已然震塌!两人在尘土飞扬中弹开,了尘和尚在空中双手乱舞,后背“咔嚓”撞在一个高高的檐尖上才稳住身躯,檐尖的瓦被撞得纸片般飞舞。 那黑衣人立在一间屋脊上,微长的络腮胡须和一袭黑袍随风飘拂,头发虽然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双目精光四溢。 沈笑衣叫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了尘和尚一惊,道:“原来金灯上人的大徒弟,排云掌焦昆果然名不虚传佩服” 声音微微发颤,显然受了内伤。焦昆并不理会,对沈笑衣朗声道:“四师弟,师傅和你二师兄马上就到,待我先了理了这秃驴” 了尘和尚闻言大惊,没想到接他一掌,听焦昆这声音还中气十足,此人确是劲敌。只闻金灯上人的武功高不可测,江湖排名也在前五,那岂会是对手。了尘和尚纵横江湖少有敌手,此刻受挫,确实心虚。 又听焦昆大喝:“来来来,秃驴,我们再对三百掌!” 他额头冒汗,心慌意乱,道:“都是江湖同仁,误会误会,就此就此别过” 话未言尽,人如惊马调头飞奔而去。飞奔中还叫了声:“姜大人快走!” 姜环被了尘和尚掌力击起的烟尘迷住,又见追进小巷已远,锦衣卫的后续人马一时还没有跟上,想待灰尘散尽和后续人马再追不迟,却见了尘和尚见了鬼似的飞跑而过。 姜环虽然武功比了尘和尚更高,但能够让了尘和尚落荒而逃,那定然是高手。他虽然满腹狐疑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不战而逃,传言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他力透双爪,一动不动屏神戒备。 这时,沈笑衣和醒虎已奔到巷子尽头,两人近身相搏,均已气喘吁吁。焦昆从屋檐上飞身奔醒虎而来,醒虎此时已精疲力竭,见焦昆自半空扑来,大惊失色。百忙中,连攻几招想逼退沈笑衣,腾手出来抵挡焦昆。 巷子尽头转角处,一人纵身出来,直扑焦昆,那人正是雏鹰。他们二人本来一人在巷头一人在巷尾埋伏,此刻不得不飞身来救。醒虎较了尘和尚武功差一节,而雏鹰排在锦衣卫四大高手之末,武功较醒虎又差了一节。了尘和尚和焦昆尚无把握取胜,雏鹰自然不是焦昆的对手。只听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雏鹰口吐鲜血直飞出去。 醒虎大吼一声,流星锤砸在巷子尽头的一颗树上,树被拦腰砸断。他不等树倒地,也全然不顾沈笑衣的进攻飞奔出去,伸出双手想接住空中落下的雏鹰。树“吱吱”的倒下,正好挡在巷子的出口。沈笑衣一时怔住,他没有想到醒虎为救雏鹰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 焦昆纵身过来一拉沈笑衣衣袖,低声道:“快走!” 两人纵上倒塌的城墙,闪身消失在巷子尽头。 双头鹰萧让带领大批锦衣卫拥进了巷子,姜环挥挥手,示意锦衣卫队停下。他望着沈笑衣和焦昆飞檐越脊远去的身影,苍白的脸上隐现狰狞的笑容。他默然自语:“你带着九龙剑,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不去找你,全天下的人都会去找你!” 姜环回头又对萧让道:“全城搜捕,别让他们逃出了应天府。逃出了皇城,要抓回来就麻烦多了。只怕这九龙剑流落江湖,又要闹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萧让问道:“大人,这两个叛贼尽在咫尺,我们不追岂不是放虎归山?” 姜环摇摇头,道:“不!我参了戈钰一本,目前,要置戈钰于死地才是关键,如果让他死灰复燃,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九龙剑何其重要,皇上一定会派出更重要的人物来解决了。” 萧让低声问道:“大人说的莫非是圣君?” 姜环眼里寒光一闪,不寒而栗。他伸出白森森的手指点了点萧让的头,道:“妄议朝政,多嘴多舌,你的脑袋够用吗?” 萧让面如土色,慌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小人该死,求大人饶命!” 姜环挥挥手,道:“起来吧,我们也是时候去清理戈钰的余党和见见圣君了!” 小雪初晴,风却刺骨。虽然已近晌午,也鲜有行人。 沈笑衣紧跟在焦昆后面,一路拣小巷小路狂奔。直到一个僻静的山坳,见四下无人才定下脚步。 焦昆一言不发,脚步踉跄,不待站稳就盘膝打坐在雪地上,运功调息。大师哥为人沉稳,今日如此急迫,显然也受了内伤。沈笑衣不敢多问,飞身上了一块高处的巨石上四下观望,以防有人走近打搅。 只见焦昆头上腾起丝丝白气,脸上霞光大盛,身体周遭的积雪慢慢融化出一个圆圈,沈笑衣暗想:大师哥的紫阳真气应该已经练到八重天了。 紫阳真气初练无明显特征,越往后练,发功时脸上霞光越是明显,但到了九重天,霞光褪去再与常人无异,只是双目精光内敛,达到渐入化境的境地。 日渐偏西,焦昆还在运功打坐,连日酣战已经疲惫不堪,沈笑衣觉得眼皮愈来愈重 迷迷糊糊中被人摇醒,只见焦昆做了一个不要吱声的手势,低声道:“有人。” 两人伏在石头后面的积雪里,只见山坳里一人飞奔而来,正是将军府那个蒙面人。沈笑衣暗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正要找你寻回戈夫人的遗体,你倒是自己在这个地方出现了! 那蒙面人在山坳中负手而立,片刻间只见一群人飞奔而来。乞丐c商人c掌柜c贩夫各色人杂,足有二十余人,人虽众却杂而不乱。这群人来到蒙面人身后毕恭毕敬,好似在等待训话。 那蒙面人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清脆如莺,是名女子。只听她道:“俞克法圣君有令九龙剑势在必得”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越众而出,显然他就是俞克法,只见他唯唯诺诺,道:“各色武林人蠢蠢欲动皆为九龙剑而来” 山坳风大,无法听清全部内容,沈笑衣正待细听,焦昆作了个走的手势,两人伏下身子从山的另一边绕开而行。 离得远了,沈笑衣问道:“大师兄,你的伤严重吗?是否需要我为你运功疗伤?” 焦昆摇摇头,道:“已无大碍,这了尘和尚果然厉害!” 伸出手掌,只见掌心状如焦炭,果然是中了金刚烈焰掌。 焦昆道:“以后遇见这个和尚不可恋战,以你目前的功力还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他也应该受伤不浅。” 沈笑衣点点头,又问道:“师傅和二师兄真的都来了吗?” 焦昆道:“师傅正在修炼紫阳九重天,你二师兄三师兄要护法,自然都不会来。我也是吓唬了尘和尚这个秃驴,师傅在你走后还是放心不下,又安排我随后赶来!” 顿了顿,又道:“这个蒙面人是什么人,看这群人武功都不弱,我怕节外生枝。” 沈笑衣道:“这个人和我在将军府交过手,武功不在我之下。戈夫人遇害时,她抢走了遗体,戈钰将军特别交代要代他安葬夫人的遗体。看她抢戈夫人遗体的情形似乎并无恶意,一时还敌友难辨。” 焦昆来回踱着步,道:“目前最关键是要想办法解救戈钰将军和保护九龙剑,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就是你小师妹去皇宫找你了” 沈笑衣大惊失色,道:“她她怎么跑来了” 焦昆诧异的道:“蝶舞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师傅,谁能管得住她。平日她就喜欢跟着你,听说我来应天找你,又恰逢师傅又闭关,谁能拦得住她” “唉!当时我不知应天已经这么凶险,想着顺便带她见识见识也好,不要一直待在云脊峰。”焦昆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师妹颇为头痛,又道:“我们来到应天府见盘查严格就没有去归来栖客栈找你,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哪知待我出去打探消息回到客栈一问,她一早就溜出去了,还要小二传话给我,说四师哥肯定去皇宫玩了,她去皇宫找了!” 沈笑衣闻言不觉心急如焚,小师妹平日就古灵精怪,“飞天百灵贝蝶舞”不是白叫的。皇宫又岂是随便去的地方,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焦昆抬头望了望天色,道:“天色将晚,不如你带九龙剑出城,我去找小师妹?” 沈笑衣急道:“不行不行,以小师妹的脾气,即使你找到她,她也不一定听你的。九龙剑也需要武功更高的人来保护,还是我去找师妹为宜。” 焦昆沉呤了一下,道:“也好,也只能如此了!” 沈笑衣从后背拿出一个金黄色的布包,这块布还是詹云燕用来裹在琵琶外面的。焦昆打开布包,只见九龙剑剑鞘剑柄皆为黄金打造,镶有九颗宝石,精雕细琢,真是巧夺天工。 沈笑衣之前对此剑并未细看,此刻不禁叹道:“且不说此剑是否是神兵利器,就是这外鞘的黄金珠宝已是价值连城,怎么不让人垂涎欲滴!” 焦昆“叮”的拔出剑来,轻使了一招“仙人指路”。只见剑气咧咧,寒光大盛,三尺剑身如寒潭碧月,剑上九条龙纹上下欢腾!焦昆也赞叹,道:“真是名不虚传!这九龙剑在朱元璋手里或许无人敢贸然去夺,现在重现江湖,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笑衣讶道:“重现江湖?” 焦昆一边把剑包好,一边道:“这柄剑的来历说来话长,待以后再细细说明。天色也不早了,我去归来栖客栈会同梅四海等人,保护九龙剑先行出城。你也尽快找到小师妹才是。” 沈笑衣将那块蓝色的碎玉交给焦昆,道:“我们就按戈钰将军的吩咐去西郊振威镖局会合,待找到金背白鲤公孙骜再议解救戈钰将军的办法。” 趁着夜色,师兄弟就此别过,施展轻功在雪上飞奔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皇庭梧桐深 雪后的夕阳带着一抹血色,色泽浓郁的照在皇宫的城墙和琉璃瓦上,妖艳却无比压抑。天色渐渐昏沉,无数的宫殿蹲伏在暮色之中,像一只只黑色的怪兽,不知道是它们准备吞嚼天空,还是天空吞嚼了它们。 沈笑衣趴在宫墙外的枯草中,一动不动,他正等待天色完全暗下来。一队队兵丁来回的巡逻,刀剑出鞘,显然加强了警戒。 无数的宫灯悄然亮起,沈笑衣几个起纵越过宫墙,蜻蜓点水般潜进一个花坛中。宫廷巨大,他一时不知道该去何处找小师妹,只能在暗处四下摸索。 正茫茫然不知所往,惶惶乎不知所求时,一队身着白服的宫女匆匆而来,中间一个青年头戴高冠,身着黄色锦服,头戴高冠,面目清秀却不停咳嗽。前面两宫女提着宫灯引路,一个灯上书有一个“懿”字,一个灯上书有一个“文”字。“懿文”岂不是“懿文太子”朱标? 朱标行色匆忙,腰带居然都未系,黄衫被风吹起显得十分宽大,还是他过于消瘦的缘故。他拿着一块白色的手帕捂住嘴,走几步就咳得厉害,看样子病得不清。看他抱病急行,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沈笑衣一路躲在暗处,紧紧跟随。 只见朱标一行东拐西拐,来到一座偏殿门外。他敲了敲门,低声说了句什么就推门走了进去。沈笑衣飞身上了屋檐,一个“倒卷珠帘”足尖勾在檐梁上,身躯弓起,伸指在窗户纸上捅了一个窟窿,瞄眼向里望去。 这应该是间书房,正中有间巨大的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案前端坐一人,白发上戴着束发金冠,身穿明黄缎团龙纹长袍,胸前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面方耳阔,不怒自威。这难道就是朱元璋?沈笑衣暗想。 这人身边除了两名婢女,还站立有两人,一个头发和胡子卷曲不像中原人,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炯炯有神,这人应该和了尘和尚一样是外家横练的高手。另一人站在案前三尺开外的距离,背对沈笑衣,身穿道袍,道袍连着一个斗篷遮住面目,无法看清。 朱标进到书房行了大礼,果然就是朱元璋。只听他道:“父皇,孩儿巡抚陕西今日而回。沿途除了体察百姓生业以知衣食艰难,伺探民情好恶以知风俗美恶之外,并手书关中地图一副,以待父皇祥查!” 言罢递上一副图,朱元璋看了“哈哈”大笑,道:“甚慰!皇儿虚怀若谷,仁慈宽厚,真乃我朝之福,万民之福。只要国师炼成长生不老之丹,保朕延连益寿,他日皇儿继承大统,江山千秋万代,岂不是是苍生之福!” 那道人鞠了一躬,道:“陛下龙威浩荡,万寿无疆,万岁万万岁!” 朱标似乎对那道人甚是厌恶,并不理会,用白帕捂住嘴不停咳嗽。朱元璋见状,起身道:“皇儿长途劳顿,身体有恙,不必急于来见父皇,休息调养才是。” 朱标身体颤抖,硬撑着道:“不孩儿只是偶感风寒连夜来见父皇,是有一事不明” 朱元璋连道:“皇儿但说无妨。” 朱标道:“大将军戈钰有胆有谋而勇敢善战,南征北伐而屡立战功,虽为人清高c恣意骄横了些,但今日孩儿听闻其却因谋逆而下狱” 朱元璋面露不悦,摇摇手阻止朱标言语,道:“闹了半天,你是要为戈钰求情!” 那朱标又道:“历代君王无不以仁政爱民才可朝代历久,陛下虽企望千秋万代,这般滥杀无辜,恐伤和气。秦王虽励精图治而统一天下,但苛政猛于虎而仅享国十五年” 朱元璋大怒,拿起案上一个笔筒“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喝道:“够了,你竟将为父比作秦王苛政,真是岂有此理” 只见那朱标“哇”的一声,喷了一口血倒在地上。朱元璋大惊,急忙跑下案来扶起朱标,大呼:“快传金针圣手骆笑翁!” 婢女慌忙跑了出去,朱元璋抱着朱标为他擦拭了血迹,喃喃自语显得瞬间苍老了许多,只听他低声道:“皇儿,你怎么样了,父皇并不是要苛责你,朕的江山将来都是皇儿的江山,你说怎样就怎样”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瓦片四飞,屋上一根横梁猛然被人打断,一人从屋顶跳下来直扑朱元璋,大喝:“暴君,拿命来!” 沈笑衣大惊失色,暗叫不好。那人身穿蓝袍,挥舞着一把折扇,不正是梅四海又能是谁? 梅四海折扇直点朱元璋脑后风池穴,他折扇的扇骨为精钢打造,点中即使不血溅当场也会残废。那道人挥动拂尘往梅四海的折扇搭来,他本来站在离书案一尺多位置,梅四海刚好在他身旁。拂尘好似随意一拂却快如电闪,尘尾根根树起像一蓬撒开的针。 沈笑衣见梅四海势在必得,全然不顾身后,若不出手相救救,只怕他会吃亏。当下穿窗而入,剑尖“嗡嗡”作响直取那道人后背。道人也不后看,拂尘往后一甩击在沈笑衣的剑上。沈笑衣只感手臂发酸,剑几欲脱手,内力之深让人骇然。 朱元璋抱着朱标直往殿外奔去,冲那卷发异人连连叫道:“额布图,快些救驾!” 那额布图一闪身夹在梅四海和朱元璋中间,梅四海折扇连点他身上发出“蓬蓬”的声响。梅四海一击不中变招极快,飞起一脚踢在额布图的头部,额布图一动不动任他施为,梅四海骇然叫道:“好一个金钟罩铁布衫!” 沈笑衣感觉那道人的内力尤在姜环c了尘和尚之流之上,沈笑衣每剑刺出,他总以拂尘随意一拂,后发先至,只要剑被他拂尘搭上,沈笑衣就会感觉手臂发酸拿捏不住。拂尘是百炼蚕丝打造韧性极强,一般的利刃更是奈何不得。沈笑衣和其缠斗几十招,总感觉处处受限无法施展。那道人似乎并不急于置沈笑衣于死地,并不抢攻,沈笑衣进招他才应付一下。 梅四海对额不图却渐拜下风,那额布图近乎刀枪不入,拳脚直来直去,虎虎生风,梅四海招不敢用老,只怕被他一拳击中。绕着他不断游走,打遍他周身大穴,额布图竟然全不理会,不痛不痒一般。 此时外面人声鼎沸,想必大批锦衣卫已然围来。沈笑衣正暗暗叫苦,只听一人在屋顶叫道:“两位快些闪开!” 梅四海闻声急攻几招,奔过来一提沈笑衣胳膊,二人飞身直向屋顶窟窿窜去,一人从窟窿中扔了几个黑乎乎的圆球下来,额布图和那道人国师不知何物,急忙闪身躲避。那黑球掉在地上“轰隆隆”几声巨响,只见浓烟滚滚片混沌。下面的人不知是否有毒,纷纷捂鼻躲避。 沈笑衣听声音已知屋顶那人就是百变隐者童还山,原来他是在外望风接应的。只听四下“嗖嗖”的有箭射来,三人不敢停留,施展轻功在夜色掩映下逃去。 两人跟随童还山在迷宫般巷子里穿行,童还山几年前就受戈钰召唤在归来栖挖掘地道,他对京师的地形自然熟悉,这也是为防有变做的准备。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宅院前,三人躲在暗处,沈笑衣抬头一看,只见正门的门匾上写着“詹府”二字。 童还山低声道:“这是吏部尚书詹暉的府邸,他和戈将军是好友,我们只能进去暂避。” 此刻锦衣卫全城盘查,已无处可藏,沈笑衣已知詹暉正是詹云燕的父亲,应该会出手相救,当下和梅四海点头会意。三人绕到侧院,四下观望无人,不远处人声狗吠渐近,想必锦衣卫正在追来。三人不再犹豫飞身上墙,跳进院去。 庭院里有几颗粗大的梧桐树,此时正值冬深春初,树叶已落尽,树干光秃粗壮直指夜空,似乎曾经盛夏繁盛而不甘于此刻的萧瑟落寞。 树下凉亭中玉立着一个白衣书生,他深思失神竟然不闻三人踩雪“沙沙”而近的脚步声。只听他低声叹道:“庭户无人秋月明,夜霜欲落气先清。梧桐真不甘衰谢,数叶迎风尚有声。” 三人停步,梅四海朗声道:“这首苏门四学士之一张耒的‘夜坐’一诗,虽苍凉悲壮,雄劲而有气势;但烈士暮年,虽有壮心不已的胸怀与抱负,却莫可奈何。公子英雄威武,正有作为,何必自叹自怜?” 那公子虽然一惊,但很快恢复平常,他转身缓缓的道:“三位是何许人,深夜不走正门为何越墙而入!” 童还山道:“可是吏部尚书詹大人的云龙公子?” 那公子生得面红齿白,语气微怒而诧异,道:“不错,你们识得家父不成?” 童还山拱手行礼,道:“我们三人是戈钰将军昔日帐前五虎卫的弟子,正有要事需和詹大人相商。此刻形式紧迫,锦衣卫转眼就到,还请公子引见。” 外面嘈杂声愈来愈近,沈笑衣见詹云龙将信将疑,他急忙拿出戈钰的那块蓝色玉佩。道:“有戈将军玉佩为证!” 詹云龙拿过一盏灯,将玉佩对着光亮细细查看片刻,道:“不错,玉佩在光线可以看见看见内藏‘戈’字,确实是戈将军玉佩,几位随我来。” 詹暉官拜二品,府邸并不大,几人没走多久就来到正厅。詹云龙疾步而进,口中连呼:“父亲,父亲” 詹暉身材高大,身穿锦缎便服,胡须浓密,不怒自威。他不悦道:“云龙,遇事不要慌张,这般急躁无措,何以能成大事?” 詹云龙边走边道:“父亲教训得是,只是戈将军恐遭不测,父亲又被罢官,为儿近日已六神无主” 詹暉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三位是?” “这几位正是戈钰将军昔日帐前五虎卫的弟子,来和父亲相商如何决断。”詹云龙面露喜色,道:“即使我们不能官复原职,全身而退也未尝不可” 詹暉叹息道:“锦衣卫明岗暗哨几个月前就已经在监视你我父子,岂会善罢甘休。十年前,胡惟庸被罢官抄斩时,我就知道会有今日。戈钰有兵,我可支配官员调配,何愁大事不成。可戈钰拥护朱标要做忠臣,怕背千古骂名。朱标在二十四个太子中是忠厚仁义,也得朱元璋爱护;可正是因为如此,朱元璋才防着这些老臣宿将,怕造反,怕取而代之,怕朱家天下改姓。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有几人得以善终?不是我们要造反,是朱元璋不给我们活路,打得了天下,共享不了太平。时至今日,为时晚矣,可悲啊可悲” 童还山道:“朱元璋封藩存军,即便戈将军起事,自立为王也无必胜的把握,更何况军资短缺,无法持久。朱标太子一直也赏识戈将军,朱元璋才一直对戈将军隐忍不动。现戈将军被下狱,詹大人又被罢官,若朱标太子再一病不起,形式将万分危机。只要大人能委曲求全,保全性命,他日东山再起有何不可,我等定护大人杀出城去” 詹暉摇摇手,打断童还山惨然一笑,道:“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受不起江湖的风吹雨打了。九龙剑举足轻重,想必戈将军已作安排。我女云燕受我指使潜入皇宫内院,饱受欺辱,为父夜夜无眠,日日自疚,寝食难安,几位大侠千万要多加费心。现唯有我儿云龙让我放心不下” 他凝视着詹云龙,满目尽是父亲的慈爱,不无忧郁的道:“我只怕他从小衣食无忧,没有没有没有为父常在身旁,何以面对风刀霜剑” 詹云龙“噗通”一声长跪在地,泣不成声,呼道:“父亲切勿自甘堕落,让为儿何以面对” 詹暉忽怒,道:“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谋大局何以谋天下,不舍小我何以得大我。拿剑来!” 一婢女匆匆从内堂拿出一个细长的锦盒,詹暉打开拿出一把古朴的长剑来,上面雕刻着篆文,他“嗤”的拔出剑来,声音沉闷而袅袅不绝,又“嗤”的一声还剑入鞘,道:“这就是欧冶子和干将联手所铸的龙渊剑,虽无九龙剑之华贵,也是难得的宝剑。要么你带此剑走,要么为父自刎于此。” 只听庭院的大门被人捶得“砰砰”直响,有人大叫:“詹大人,锦衣卫奉旨捉拿刺客,快些开门!” 詹暉对几人连连挥手,道:“快走,快走!” 童还山和梅四海拖着詹云龙往后院直跑,沈笑衣接过龙渊剑,詹暉目光深邃8而期待,手却沉重而有力。沈笑衣千言万语不知何以表达,接剑在手冲他点了点头,闪身而去。 詹暉整整衣冠,慢吞吞的饮了一口茶,叫道:“开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情义两心煎 锦衣卫涌进前门的时候,沈笑衣刚刚窜到后院,只见梅四海正在一侧门向他招手,进入房间发现是一间柴房。 几捆柴火已被搬开,下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地窖,几人跳入窖内,梅四海再用木板柴火把窖口藏好,跳下来后用一个带钩的木棍又勾了几捆柴禾火把窖口堵结实。 地窖虽然隐蔽,但木板柴火缝隙很大,外面说话听得清清楚楚。只听一人“嘿嘿”阴笑,正是姜环,只听他道:“詹大人,好雅兴啊,一人夜半独自品茶。茶喝多了对眼神不好使,容易犯迷糊” 几人不敢出声,沈笑衣拔出剑来防备,只要有人搬开柴火先冲出去砍他个措手不及。只听詹暉冷哼一声,道:“姜统领也雅兴不浅,月黑风高夜雪冷,跑我这个被罢官的人宅里来,不怕被人误会?” 姜欢好似不悦,道:“我也不瞒你,以前你和戈钰还有朱标太子为撑腰,现在太子一病不起,昨夜戈钰被下牢,今夜就有刺客行刺,你说是巧合呢?还是早有预谋呢?走吧,随我去六扇门的地牢见见戈钰吧?” 詹暉呼道:“皇上并未下旨,你就如此猖狂?可叹我们大明王朝而今宦官专政c乌云遮日啊,皇上你睁开眼看看吧” 只听“哐当”一声一个茶杯掉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想必姜环动了手,詹暉“哼哼呀呀”的喘息。詹云龙张嘴欲呼被梅四海和童还山捂住。姜环高声叫道:“全部带走,詹暉啊詹暉,今日就是不来抓刺客,明年的今日也是你的忌日!” 屋里屋外只闻“砰砰啪啪”砸东西的声响,到处是哭声喊声,詹府里里外外的人都被带走。有人来到柴房刀砍枪插一番,见无人也没细查,一番闹腾之后,四下再无声响。 梅四海低声道:“锦衣卫虽然撤走,四下肯定还有暗哨盯梢。如果现在出去只怕一番恶斗,如何是好?” 童还山道:“这里有这么多柴火,我们稍作打扮,装成卖柴的小贩,等天稍亮可以出去看看情况。” 詹云龙一拳击在地窖的土壁上,道:“姜环说戈将军在六扇门的地牢,父亲肯定也会被暂押在此。朱元璋还未作处死戈将军和家父的最后决定,暂未押入锦衣卫的诏狱是极有可能的。如果太子不幸的话,朱元璋必定恼羞成怒,再加上姜环添油加醋,那情况就不一样,所以我必须要去救父亲出来。” 梅四海急道:“锦衣卫正四处抓人,你岂不是羊入虎口?” 詹云龙哽咽道:“为儿生不能尽孝,死不能收尸,我要这副皮囊活着又有何用?哪怕只有最后一线希望,若然遗憾终身,死后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梅四海不再言语,沈笑衣道:“詹兄言之有理,大情大义,为人子女当尽孝尽力。不如这样,我就陪詹兄去六扇门走一趟,此去地牢,人多了反而引起怀疑。再说小师妹找寻不到,我也不宜马上离开。梅前辈和童前辈还是回地道,会同我大师兄等,保护詹云燕和九龙剑尽早出城才是。” 童还山道:“排云章焦昆武功卓绝,来了那是更好。最近我多方观察,九龙剑闹得这么大,除了皇宫的高手,江湖各派皆蠢蠢欲动,只怕九龙剑送到甘肃沿途步步为艰。” 三人又彼此商量了一番,听见头声鸡叫,便抓了地窖的黄土抹在脸上,又在柴房找到些下人的衣物穿上,一人挑着担柴火从后门择机而出。 童还山和梅四海一路。那童还山在“归来栖客栈”就是掌柜,扯着嗓子像模像样的吆喝了几声:“嘞刚砍的柴火干得狠的嘞不干不要钱嘞。” 沈笑衣和詹云龙一路。两人将剑藏在柴火中,又把头发弄乱,堂堂尚书的公子此刻用黄泥把自己涂得面目全非,也让人唏嘘。詹云龙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在前行走如风,沈笑衣知他遭此变故心里难受,想学着童还山的样吆喝几声,实在叫不出口,只能作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逃出难生天 只听外面传来开锁的铁链声响,公孙无恨低声道:“赶快退回牢里!” 沈笑衣c詹云龙只得背着戈钰c詹暉二人退回到牢里,关门上锁,暗暗戒备。公孙无恨刚刚闪身出去,就见一群人提着灯快步进来。姜环c了尘和尚c醒虎雏鹰c双头鹰萧让俱在其中。 公孙无恨一手握着铁链,一手握着铁锁,站立在闸门外。姜环停下来,以为公孙无恨刚刚视察牢房,便道:“不用关闸了,把戈钰c詹暉提出来吧!” 公孙无恨连连应诺,又把闸门打开,上了横梯。只听姜环又道:“这牢里的人应该都曾受戈钰之流的蛊惑,全部带出来,一个不留。” 又有几个捕快拿了几张梯子,一一打开牢门,正待全部戴上重枷,詹云龙从牢门奔出,一捕快在梯子上猝不及防直接摔入水中,詹云龙单足在梯上一点,窜出闸门挥剑直刺姜环。 姜环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声:“不自量力!” 左手挥手一拂,便将詹云龙的剑荡开,右手直抓詹云龙胸前。詹云龙借这一拂之力,挥剑刺向雏鹰,足尖同时点向姜环的手腕,人几乎横在空中。 沈笑衣一手夹着戈钰,一手夹着詹暉,在梯子上一弹,紧随其后。那梯子承受不住三人,“咔擦”一声拦腰折断,他还未落在台阶上,听背后风起,“啪啪”几声又有几名捕快跌入水中,只见一人拄着半截断梯,在水中一撑,已先于他窜上了台阶,正是那毒龙邪神。 毒龙邪神披头散发,破衣烂裳,一路连摔几人向第三道铁门扑去,萧让大吼一声挥刀便砍,毒龙邪神一把便抓住刀背。萧让大吃一惊,连抽几次都抽刀不出,左掌劈向其头顶。 毒龙邪神一伸手便捏住萧让的手掌,萧让竟躲闪不开。毒龙邪神一侧头“嘿嘿”怪笑,一活物突然从他袖管里跑出来,爬上萧让手臂。萧让弃刀连跳,不断甩手,口中大叫一声:“老鼠好大的老鼠” 毒龙邪神夺刀在手,切瓜砍菜般连砍两人,了尘和尚奔过来“砰”的就是一掌,毒龙邪神一扬手把刀扔出去又杀一人,回身“轰”的一声接了了尘和尚这一掌。了尘和尚“金刚烈焰掌”很是厉害,毒龙邪神的袖子竟然着火,他没事似的怪笑几声道:“你还有点斤两” 毒龙邪神笑完一挥手,一条细长的蛇从袖管里又飞出来,那蛇通体绿幽幽的在火光下张着一张血红的嘴,直奔了尘和尚的秃头。了尘和尚骇然,拔出戒刀斩为两节,有头的一节飞在旁边一名锦衣卫的脸上,那锦衣卫双手抓住“哇哇”大叫,原来蛇头咬住了他的眼皮。他叫的声音越来越低,口吐黑血,瞬间倒地身亡。 醒虎见沈笑衣挟着两人,有机可乘,流星锤“呜呜”向他飞来。公孙无恨一抬手,那铁锁连在铁链上“呛”的一声击中流星锤,流星锤一回弹,另一锤又飞出来。公孙无恨飞身而起,黑沉的铁尺又“呛”的一声把流星锤击回。 水牢中空间狭小,詹云龙和雏鹰,毒龙邪神和了尘和尚,公孙无恨和醒虎等混战一气。姜环见状,指挥人员且战且退到第三道门,把门锁上。只要沈笑衣等人靠近,就要锦衣卫和捕快从缝隙中放箭c枪扎。 毒龙邪神追着了尘和尚“哈哈”怪笑,叫道:“来来来,你这贼秃跑什么?我们再亲近亲近,好久没打得这么过瘾了。” 他追着“砰砰砰”连打三掌,了尘和尚只得转身连接三掌,接一掌退一步,“金刚烈焰掌”打得到处是焦胡的气味,他接完飞身便跑。了尘和尚武功比毒龙邪神至少可以支持三百招以上,但这毒龙邪神除了武功怪异,全身是毒蛇c老鼠c臭虫防不胜防。了尘和尚虽然不惧,但是也怕一不留神被咬中。 沈笑衣奔到铁门处,对着铁门连踢几脚,除了头顶“簌簌”的掉土,那门竟然纹丝不动。一名锦衣卫从门缝一刀刺进来,沈笑衣带着两人,两手不空,飞起一脚将地上一柄剑踢得从缝里飞过去,那锦衣卫躲闪不及穿胸而过。 毒龙邪神此时拿出一支古怪的笛子来,那笛子白森森的竟然是一节人的腿骨作成,他放在嘴边吹起来,声音低沉而焦虑,让人感觉无比压抑。 只听外面锦衣卫官兵和牢内的囚犯都叫起来:“老鼠,老鼠,好多老鼠” 满地的老鼠排成一行行疯狂的跑来,众人大惊,皆停手观望。只见老鼠越来越多,黑压压的如涌动的黑色潮水,不断的涌向铁门两边的原木,不停的啃咬 眼看原木愈来愈细,铁门就要倒地,姜环大叫“撤到第二道门,泼油用火烧” 锦衣卫撤到第二道门,在地上撒了油,燃起一条条火墙,直烧得老鼠“吱吱”乱叫。 公孙无恨用钥匙打开第三道闸的铁门,叫道:“没想到我堂堂一名捕快竟然和囚犯沆瀣一气!” 沈笑衣“哈哈”大笑,道:“只是今天连累公孙兄了,这个捕快你是没办法干了!” 众人来到第二道门前,沈笑衣c公孙无恨c詹云龙等排在一边,了尘和尚c醒虎雏鹰c萧让等排在一边。地上全是老鼠,那油着火烧得浓烟翻滚,众人捂住口鼻又要防备被老鼠咬,只得暂时罢战。 只听外面也传来喊杀声,有人高叫:“戈将军,沈少侠,稍安勿躁,待我们杀进来” 闻声正是锁喉枪吴仁寿及回环刀元朴,他们乔装打扮一直隐藏,只待有机会救出戈钰,见大牢浓烟滚滚,又有大批锦衣卫进去,正好趁乱杀来接应。 了尘和尚恨及毒龙邪神骨笛吹得烦躁,挥刀窜过来就砍。毒龙邪神挥笛一挡,震得了尘和尚戒刀“嗡嗡”直响,竟砍那骨头不动。了尘和尚奇道:“你这块骨头到底是什么做的” 毒龙邪神怪笑几声,道:“这是你们千年佛祖的腿骨,骨中再镀入千年寒铁,你信不信?” 了尘和尚大怒:“一派胡言!” 了尘和尚虽然逃出少林了,但也容不得人亵渎佛祖。戒刀上下翻滚,乌影重重。毒龙邪神挥动骨笛,虎虎生风,两件兵器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浓烟中伸手不见五指,双方敌我难辨。只能紧闭双眼,听音辨位。众人都默不作声,只怕发出声音被对方认出,遭守围攻。只是牢里囚犯被鼠咬烟熏,不知道死了多少。 公孙无恨见再不冲出去,只怕这里也会成了他们的大牢。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也许沈笑衣救了他妹妹公孙无悔时,也许就注定他终有一日要去到江湖。许多事情命中注定,只能顺势而为,别无选择。他摸索到第二道门上的铁锁,试了几把钥匙,居然没有打开。詹云龙奔过来大叫:“让我来!” 手起剑落,铁锁应声而断,“龙渊”果然是把利剑,但这一声也暴露了他的位置。“砰”的一声,醒虎的流星锤击在詹云龙的胸口。詹云龙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公孙无恨急忙抱起他往第一道门奔去,沈笑衣等随后都奔出来。 只见第一道门已经被打开,姜环和锦衣卫已经撤了出去。一人高举着两柄短枪顶在门口,正是锁喉枪吴仁寿。他是在姜环撤走打开第一道门时,顶住门才让没有锦衣卫关上,自己却被乱枪戳死,身上十几个窟窿不停的淌着血,但仍然夹在门缝上屹立不倒。 元朴倒在旁边也是奄奄一息,他和梁在成一样,也是喉结被抓断,嘴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沈笑衣放下戈钰,戈钰握住元朴的手,低声哽咽道:“兄弟,一路走好,来世还是我的兄弟!” 元朴双目圆睁挺身起来,血从嘴里c喉结的两个窟窿喷出来,倒地气绝。戈钰手筋已断,使不出半点力气,只好对沈笑衣道:“让他安心上路吧!” 沈笑衣伸手抹了一把元朴的脸,才把他眼皮合上。公孙无恨把吴仁寿的尸首也搬了过来,排在一起用火把点着,让他们兄弟黄泉路上也可为伴。 了尘和尚c醒虎雏鹰c萧让等一干人此刻也已经撤到外面,众人奔出地牢,尽数被烟熏得脸如锅底c面目全非。沈笑衣带着戈钰c詹暉,詹云龙已受伤在身,毒龙邪神毕竟不是一路人,众人面面相觑,虽忍俊不禁,但无人笑得出口。锦衣卫肯定已经在外包围,一番苦战在所难免。 公孙无恨拱手对毒龙邪神道:“你我曾经是敌我c官匪,今日我已为你开枷卸锁,我也不是捕快了,各自逃命吧!” 毒龙邪神冷“哼”一声,背着双手并不搭话,他号称邪神,自然脾气不好。公孙无恨也不再搭理。 戈钰坐在地上,本来身材高大,此刻却消瘦见骨c白发凌乱,哪里还有将军的威风。他叹息道:“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沈笑衣待回头相劝,却见血从他嘴角缓缓流出,他大惊,奔过去捏住他的下颌骨,戈钰张嘴意味深长的微笑,更多的血涌出来,头一偏已然咬舌身亡。 他手筋脚筋被残,形同废人,又见身边的侍卫惨死,一旦再次下狱将被执行剥皮揎草的极刑,已一心求死。詹暉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听见沈笑衣连呼“戈将军,戈将军”,知道戈钰已死。他双目流泪,四下摸索,自是想找一把利刃自尽。詹云龙按住他是双手,抱住他,痛哭不已。 只听外面有人叫唤:“里面的人听着,我是神机营统领贺兰州,奉劝你们弃械投降” 话未说完,就见一人挥舞着一块从大牢里卸下的原木,直冲出去。大叫:“贺兰州,你这个小人” 一通乱箭射来,那人被射得如刺猬一般倒在门口,正是急先锋赵雷。他背叛戈钰,一直默不作声,此刻听见贺兰州的声音,才冲出来,黑塔般的身体轰然倒地,紧随戈钰将军而去。 公孙无恨拿了詹云龙的龙渊剑,反身回牢“叮叮当当”把牢门全部劈开,叫道:“锦衣卫已经包围了这里,造化大的,自己逃命去吧。” 囚犯蜂拥奔出,只听“嗖嗖”又一阵箭射来,冲在前面的又倒下一排。囚犯退回来,疯狂的找到些桌子c椅子等罩在头上,再次向大门涌出。这些皆是亡命之徒,此刻有机会活命,竟然争先恐后c勇猛无比。六扇门里外物品被搜劫一空,只要能稍微挡箭的东西都被用上。 神机营士兵射死前面的,后面的跑得更快,来不及搭箭,已被囚犯冲入队列。平日这些囚犯饱受欺辱,恨及官府,手里有物品的乱打乱砸,没有物品的口咬手抓,一片哭天喊地c血腥可怖。 毒龙邪神在人群中“哈哈”大笑,一路“砰砰砰”的把锦衣卫如扔猫狗一般四下乱抛,如入无人之境往城外而去。 几人趁乱奔出,沈笑衣见那贺兰州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重甲,正在指挥士兵四下拿人。他一个“飞鹰捕食”只向他扑去,贺兰州一提马缰,原地打了一个转,从怀里逃出一物。公孙无恨大叫:“小心!”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股烟喷出,沈笑衣只觉一痛,手臂被打了一个窟窿,鲜血直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气味,原来是一支火铳。 公孙无恨飞奔而来,飞脚直踹。贺兰州来不及装药,被踢得飞出去接连撞倒几人。公孙无恨落在马背,一夹马肚飞奔过来,拉了詹云龙和詹暉上马,了尘和尚和姜环已飞奔过来拦截。 沈笑衣挥剑割了袍角,将手臂的伤口绑住,从旁窜来连使“惊涛浊浪剑”中三招“力挽狂澜”c“狂风怒潮”c“滔滔不息”。剑影重重,剑气凌厉。 “惊涛浊浪剑”共“行云流水”c“推波助澜”c“骇浪惊涛”c“力挽狂澜”c“随波逐流”c“萍踪靡定”c“波委云集”c“直流斩波”c“滔滔不息”c“趁浪逐波”c“白浪滔天”和“狂风怒潮”共十二式,招招连环,连绵不断。了尘和尚和姜环受阻,只得双战沈笑衣。 沈笑衣和姜环c了尘和尚大战几十招。了尘和尚的“金刚烈焰掌”和姜环的“鹰爪功”都是当世极为厉害的外门功夫,沈笑衣流血过多,体力渐感不知。终于被了尘和尚一掌击在前胸倒飞出去,口中“哇”的喷了一口鲜血,撞塌一堵墙,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身陷天目渊 一桶冷水当头淋下,沈笑衣猛然清醒过来,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睁开厚重的眼皮,只见身处一个殿堂,灯火通明刺得双眼胀痛。虽然这个殿堂的地板冰凉入骨,但他感觉如果可以让他这样一直睡下去也是幸福的,他从来没有这样累过,累得像一条快死的狗一样。 依稀中看见一条青石台阶一直往上,延伸到一处高台,台上一把大椅上端坐一人。那人穿一件黄锦长袍,头顶着一个八角黄冠,还戴着一副黑手套 他不觉想起活蹦乱跳的小师妹飞天百灵贝蝶舞,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大师兄排云掌焦昆带着九龙剑,也不知道和梅四海c童还山等有没有汇合,安全出城;铁尺惊雷公孙无恨带着詹暉和詹云龙父子,有没有脱离险境他实在太累了 迷迷糊糊他又看见正堂右有一面黑色大旗,旗上绣有一个黄色的大字:“天”,左有一面黄色大旗,上面绣有一个黑色的大字:“地”。天地?这是一个总坛?高台下面还有几个人,背对着他也看不见面容。 只听一人道:“圣君,人醒来了!” 声音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姜环。他猛然清醒过来,摸了一下剑已不在身边。 姜环转头走到他身边,阴阴一笑,道:“戈钰现在死了,朱标太子也死了,你师傅金灯上人也不会饶了你我已经废了你的武功,你已是废人一个,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哈哈哈哈” 姜环笑完,又道:“圣君念你受人蒙蔽,才暂时饶你不死。不如你改投圣君门下,只要为圣君追回九龙剑,也许可以起死回生,如何?” 沈笑衣躺在地上只觉四肢无力,任督二脉隐隐作痛,丹田再无真气流动,暗暗运劲竟然使不出半点力气,果然武功全废。他钢牙一咬,怒道:“不男不女的怪物,只要我一天不死,休叫我屈服,哈哈哈!” 姜环苍白的脸色一变,身如闪电“啪啪”连打沈笑衣两个耳光,喝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沈笑衣将一口鲜血吐向姜环脸上,哈哈大笑,骂道:“阉党岂可通天,终有昭雪之日”。 姜环挥舞着巨大的衣袖挡住血雾,飞身从旁边一名随从腰间抽出一柄刀来,“唰唰唰唰”四刀快如闪电。沈笑衣惨叫一声,竟已被斩断手筋脚筋。 姜环转身对坐于高台正中的人道:“圣君,此人顽固不化,让我带他到锦衣卫大牢,受尽四百六十三种酷刑,抽筋扒皮,断指碎骨,让他生不如死,还敢嚣张” 那人缓缓站起身来,道:“他武功已废,再受酷刑必死无疑,这般硬气,我倒喜欢的紧” 沈笑衣四肢鲜血淋漓,断手撑起身躯在地上爬行,一直爬到姜环的脚边,一口咬住了他的脚跟。 姜环飞起一脚,沈笑衣被踢得如断线的纸鹞,口吐鲜血飞出几丈开外,身躯撞在一根柱子上晕死过去。 他飞出去的片刻,最后听见的一句话是台上那人说:“就把他丢入天目渊,自生自灭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贯阳修阴谱 昏昏沉沉中,小师妹贝蝶舞轻扭莲腰缓缓走来,弯弯的峨眉,水汪汪的大眼,红红的樱桃小嘴叫道:“师哥,师哥,快来陪我练剑,你看看这一招叫什么” 突然眼前闪出朱元璋那粗眉阔嘴的狰狞面孔,手里挥着一把长剑直从师妹背后刺过,殷红的血喷涌而出,师妹轻轻呻吟:“师哥师哥救我” 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远,他竖起来,大喝一声:“师妹” 原来只是做梦。一睁眼却见眼前一张犹如树皮一般的老脸,脸上的皮贴着骨,沟沟壑壑就像干枯的石板上搭拉着一坨稀泥。又白又长的眉毛和头发粘连在一起,拖在地上不知道延伸了多远。这头发眉毛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剪了,上面满是青苔和黄叶。一双蓝盈盈的眼睛塌陷在眼眶里,像燃烧的鬼火般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一时没回神过来,吓得连连后退“哇哇”惨叫。 眼前正是乾隺真人,只听他道:“莫怕,莫怕,你居然还没有死,真是难得难得,奇怪奇怪” 那乾隺真人见他醒来,似乎百思不得其解。他惊魂未定,哪里顾得了这些,慢慢在地上爬行。刚爬没多远,那乾隺真人竟然凌空飘来,也不见他走动,穿的一件麻布袍子也不知道以前是什么颜色,在空中不断的飘拂,两个袖管空空荡荡的,原来他没有手。 只见乾隺真人的一道眉毛突然树起来,伸过来缠住他的腿把他拉了回去,他大叫:“有鬼有鬼” 乾隺真人道:“我这般模样也难怪你害怕,唉!” 此刻,温软的阳光从洞口斜射的距离到了最大的位置,应该是正午时分。雪停了,也该化了。洞内虽无法明亮如昼,但是看得很清楚,那乾隺真人原来不仅没有手,连双脚也已被斩去,谁这么心狠?也难怪他凌空飘浮,没腿怎么走路? 他竟然完全靠两条眉毛撑在地上用力,这是什么功夫?沈笑衣不觉心生怜悯,他轻声道:“前辈一定经历了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楚” 乾隺真人突然“哈哈”大笑,震得洞壁四周的冰块“簌簌”落下,他一道眉毛拄在地上,一道眉毛狠狠的抽来。沈笑衣手脚已断躲闪不开,脸上被抽了一道血印。乾隺真人怒道:“快说快说,天魔地煞给你什么好处?” 沈笑衣大怒,骂道:“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王八羔子” 那乾隺真人反而不理他,双眉一展,击在水里,许多鱼被震起来,满地跳跃。他飘到一边,卷了一条嚼起来。沈笑衣见状,也抓了一条嚼起来。那鱼常年生长在这种极寒的水底,居然肉质鲜美,没有腥味。他吃了半条,突然口中一甜,喷了一口血出来。原来没有了紫阳真气护体,金刚烈焰掌的伤已经伤及五脏六腑,他觉得命不久矣。他连着血嚼着鱼,大叫:“好吃好吃哈哈哈” 那乾隺真人天天早上过来盯着他,怒了就抽他,逼问他是不是天魔地煞还是朱元璋排来的。他也习惯了,骂也骂得没词了,懒得理他,任由他东瞧西瞧,反正他也活不久了。 乾隺真人每天都会用眉毛去击水打鱼,他饿了就捡一条两条吃,乾隺真人也不理他。 过了几日,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又一天早上,他昏昏沉沉的醒来,只见那乾隺真人的眉毛罩在他头上,阵阵热浪传来。他感觉好了一点,原来是乾隺真人传功救了他,他吐了一口血,笑道:“你还怕我死么?说不定我是那天魔地煞朱元璋派的,用的苦肉计” 又过了几日,他感觉精神好了一些。趁他睡着,有时候醒来,总看见乾隺真人为他传功。他早已无所谓生死,由他折腾,乾隺真人逼他也少了些。 这一日,乾隺真人问道:“你真不知道天魔地煞?” 沈笑衣道:“我被扔下来时,在一个有‘天地’两面大旗的大殿里,想必是你说的这个天魔地煞的地方。” 乾隺真人道:“不错,这是天魔地煞的旗子。天魔圣君c地煞圣母是二十年前的邪派二老,武功登峰造极” 沈笑衣道:“前辈就是为此二人所害?” 乾隺真人道:“你受的内伤,我已运功为你压制住,但是不彻底清除也活不了多久” 沈笑衣道:“我还能活这么久,已经够多了。可恨死在了朱元璋c姜环前面,九龙剑未亲手为戈钰将军完成遗愿” 乾隺真人一震,道:“九龙剑,九龙剑,为你死了多少人!” 沈笑衣苦笑一下,道:“我筋脉已断,武功已废,已活不了几日了。前辈何不让我早日死去,省的还耗费内力。既然不让我马上死去,不如有什么恩怨未了,道与我知,到了阎王爷那边也好提前给前辈写个诉状” 乾隺真人道:“既然皆为九龙剑而起,就不妨道与你听。唉,这一切全是因我而起” “九龙剑原本是我师傅一镜真君的兵器,师傅一镜真君在齐云山脚归隐,平日不问江湖世事,弟子共六人,我排行第二。我经常和三师妹温玉仙一起练剑,玉仙是师傅的女儿。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乾隺真人讲到此处,完全换了一个人,眼中充满柔情,好似又回忆起和三师妹一起的缠缠绵绵。沈笑衣不觉也想起师妹,一起练剑,快活逍遥。要是不问这些江湖事,何尝不是最美好的事? 只听他接着道:“大师姐那时候要带领我们众师兄妹练武,平日颇为严厉。哪知一日被她发现了我和玉仙的恋情,她武功高强,三两下就点了我们的穴道,逼我离开玉仙。还说她会比玉仙一千个一万个对我好,我如遭雷击,这才知道大师姐原来也也喜欢我” 他顿了顿,面露苦楚继续道:“我当然不同意,她便拔出剑来,每问我一句就在玉仙脸上划一剑。我哪里受得了,只得答应她。她又骂我虚情假意,一边骂我一边往回奔去” 沈笑衣寒意陡生,知他爱三师妹温玉仙刻骨铭心,但是大师姐同样朝夕相处,只是没想到大师姐这般心狠手辣,发生这等变故,肯定茫然失措。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只能黯然神伤。 乾隺真人又道:“我见玉仙一言不发,不知道她是疼痛难耐,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突然想起大师姐奔回去了,此刻她性情大变,会不会对师傅不利?若她要暗害师傅,师傅对她自是不会提防” 顿了一顿,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接着道:“我一想到此情景,不觉冷汗直冒,也顾不得身受重伤,抱起玉仙直往山上赶去。等我来到山上,只见师傅已然倒在地上” “师傅果然被她靠近施掌暗算,还几位小师弟更不是她的对手,尽数被打倒在地。师傅要我带玉仙快走,这个妖孽已经偷练了《无上册》中的《贯阳修阴谱》,但也被他震伤了。待得她有喘息的机会再回来,我全然不是她的对手。” “《贯阳修阴谱》是《无上册》的下半部,又分为‘贯阳大法’和‘修阴大法’两部分,师傅说一般人如果没有九龙剑,是修炼不成《贯阳修阴谱》的,只有一种人除外” 沈笑衣奇道:“那一种人?” 乾隺真人道:“同时具有阴阳两种属性的人。人分男女,即为阴阳。这门武功阴阳两法不能只择其一而修炼,否则就会走火入魔,要么全然不练要么全练。一般人虽然能够同时习练‘贯阳大法’和‘修阴大法’两种武功,但必须保证两种内力平衡,任何一种内力稍强,都会反噬而走火入魔。刚刚习练时无明显感觉,越往后内力加深,越感觉无法控制。九龙剑正是修炼这门武功的关键所在” 沈笑衣道:“这是为何?” 乾隺真人道:“九龙剑其寒无比,却可以和《贯阳修阴谱》共溶。如果‘贯阳大法’内力稍强,它可以增强修阴内力;如果‘修阴大法’内力稍强,它可以吸纳这部分内力,以维持阴阳两种内力平衡” 沈笑衣叹道:“真是神奇” 乾隺真人接着道:“没想到大师姐并没有离开,她已经受伤并没有走远。《贯阳修阴谱》何其厉害,经过片刻调息竟像没事一样,她哈哈狂笑着走过来,师傅也很惊讶。师傅也并没有习练此功,只是研究过,更没有让我们徒儿习练,只怕稍有不慎而走火入魔。她听到这个法门,要师傅把九龙剑给她。她说不给她,她也不怕,她就是阴阳两体人,我们大敢惊讶。她说我们都是快死的人,也不怕我们知道,只是她要拿到九龙剑,让世间再无人能练成《贯阳修阴谱》。碍于毕竟是师傅,她也不敢贸然动手。师傅把九龙剑递给我,说他就是老命不要,她也休想得到九龙剑” 沈笑衣道:“这大师姐真是歹毒无比,对待昔日师傅师弟全然不顾死活,毫无情义” 乾隺真人道:“大师姐此刻已知九龙剑的重要性,岂会让我离去。师傅一边和她大战,一边催促我快走。我知道再撑下去,只怕全都死在她手里,我急忙抱着玉仙仓皇逃下山去,只听得背后师傅大声喝叫,愈来愈远,忍不住泪流满面。我一路易容乔装,隐姓埋名,直往应天府而来,我当时心想要治好玉仙的脸,可能只有皇宫御医金针圣手骆笑翁才有办法” 这个金针圣手骆笑翁在朱标病重时,听朱元璋召见过,沈笑衣并不奇怪。 乾隺真人继续道:“大师姐一路紧追而来,有几次都近在咫尺,端是惊险。我多次改变路线,想尽办法摆脱她。她寻我不到,到处肆意杀人,想逼我出来见她,‘阴阳鬼妃’的名号在江湖让人闻风丧胆” 沈笑衣怒道:“真是心狠手辣,她还敢追到应天府杀人不成?” 乾隺真人道:“那倒不至于,我到了应天府,她一度消失不见。我为了医好玉仙,决定夜入皇宫寻找御医金针圣手骆笑翁。那知皇宫布局复杂,我遍寻不到,反而暴露了行踪。那亲军都指挥使额布图武功很是厉害,我们大战几个回合未分胜负” 沈笑衣道:“这个人是外家横练高手” 乾隺真人接着道:“对,我见久战不赢,内心焦躁,就对额布图道我愿意为皇上献上九龙剑,只要他御赐‘金针圣手’骆笑翁为玉仙医治伤情。我那时想阴阳鬼妃想要这柄九龙剑,我献给皇上,她万万是不敢来夺,同时也防她得到九龙剑进一步修炼阴阳二功,又可以讨得为玉仙医治” “朱元璋那时刚刚登基不久,收买武林邪派高手‘天魔地煞’想统领江湖可以江山永固,同时要他们四处搜刮奇珍异宝,听闻九龙剑这等利器自然欢喜,那知事情并不如愿” 沈笑衣道:“额布图使诈了么?” 乾隺真人道:“我随额布图去见皇上,他说去见皇帝得点了我穴道,封住武功才行。我日日见玉仙脸伤疼痛难忍,方寸已乱,只要能够救她,我什么都愿意便答应了。他点了我周身大穴,带我去见朱元璋,见的地方却不是皇宫大殿,而是皇宫的后花园” 沈笑衣道:“自封武功岂不是束手就擒,这是个阴谋” 乾隺真人道:“我当时也怀疑,但想可能这些江湖事只能在后花园谈,只要能见到朱元璋,只要能救玉仙朱元璋身着黄锦便服,和他一起的还有天魔圣君与地煞圣母” 沈笑衣暗道:“不好” 乾隺真人道:“我把九龙剑给了朱元璋,他欢喜得紧,在月光下细细查看,说九龙剑只配九五之尊拥有。天魔圣君突然言道:一镜真君的《无上册》才是至宝,习之可以延年益寿,再辅以他炼的灵丹妙药就可长生不老。朱元璋闻言双眼发光,当即要我将内力输给他,交出《无上册》,让他修炼这长生不老的法门” 沈笑衣气得大叫:“无耻,无耻,真是无耻至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无极玄禅功 洞口的阳光已慢慢缩了回去,“天目渊”中变得阴沉,应该是日已渐西。两人都沉默不语,虽然过去已经多年,显然乾隺真人现在想起来依然好恨。 沈笑衣不觉问道:“后来如何?” 良久,乾隺真人才道:“我气得几乎眩晕,可恨穴位被封,武功无法施展。我怒骂朱元璋小人,天魔挥刀将我一条手臂斩了下来,扬言我不交出《无上册》就把我斩成‘人棍’。 我心中恨极,不出一言。天魔便将我手脚全部斩了,我虽然几度晕死,但也不屈服” 虽然他说得平淡无奇,但沈笑衣可以感觉当时的惨绝人寰,他气得浑身直发抖。 乾隺真人继续道:“那朱元璋只顾欣赏九龙剑,竟然好像没有看见一般。这时‘阴阳鬼妃’突然窜了出来,她直奔朱元璋手里的九龙剑。朱元璋大惊失色,高呼救驾。天魔圣君c地煞圣母c额布图与阴阳鬼妃混战在一起,朱元璋在卫兵的掩护下匆匆逃走” 沈笑衣道:“不杀这个天魔地煞,实难泄心头之恨!” 乾隺真人道:“阴阳鬼妃练得阴阳二功已有小成,以一敌三竟不落下风,现场混乱一片。我一时无人顾得上管,他们觉得我无手无脚只有等死了吧。我痛得在地上翻滚,只求死了就好,可我如何放心得下玉仙呢?” 沈笑衣内心暗暗发怵,额布图刀枪不入已是十分厉害,天魔地煞武功应该更在额布图之上。这阴阳鬼妃和三人打成平手,武功是到了何等骇人的地步? “那阴阳鬼妃一边大战,一边还和我说话,要救我出去和她双宿双飞,只要我回心转意,她不会嫌弃我现在的模样。我伤心欲绝,疼痛难耐,听得实在恶心。四人大战了几百招,天魔圣君见阴阳鬼妃这样在意我,提着头发将我拎起来就跑。我四肢流血,一直从皇宫撒到这里,天魔便将我扔了下来,阴阳鬼妃一路追来,在洞口徘徊几日,以为我已死,怏怏而去只是只是再也没有见过玉仙” 沈笑衣叹息一声:“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只听乾隺真人又道:“那时,这渊底长满了树木c野藤c毒蛇,我坠落约百余丈就被野藤缠住,我想老天也不让我摔死。我自小在山里长大,这些毒蛇毒虫自然奈何不了我。我滚到渊底,运功震开穴道,伤口痛就泡在这暗河里。暗河的水冰凉异常,是天然防腐烂和减轻痛楚的神水,伤口日渐自愈” “天魔还是怕我不死,过了几日派人扔了许多火把下来,那火把只飞一段距离就熄灭了。他们见渊深不见底,也不敢贸然下来,又将毒药和着石灰水倒下来。这里的蛇虫全部被毒死,洞璧四周树木没多久也死去,后来竟然寸草不生” 沈笑衣道:“真是歹毒,这般还不放过你!” 乾隺真人冷哼一声,道:“天无绝人之路,这洞底这般宽敞,躲在凹处,毒药又能耐我何?而这暗河的鱼也让我不至于饿死。他们又多次扔了死囚下来试探,只有一个没有摔死,哪知毒药让这里充满了瘴气,没多久也毒死了,便渐渐对我失去了耐性” 乾隺真人长叹一声道:“一晃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日夜不停练功,一日也不敢落下,只待有朝一日重出江湖,找阴阳鬼妃c天魔地煞报仇雪恨。或许或许玉仙也还尚在人间” 沈笑衣心想:没有亲眼看见温玉仙死去,也许是他坚持二十年的最后希望。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乾隺真人雪白的双眉瞬间竖起,击在石壁之上,石屑乱飞。武功练到可以使眉毛收放自如而成为武器,真是登峰造极。 沈笑衣惊道:“越王勾践,十年忍辱,十年强国,卧薪尝胆终复国雪耻。前辈蛟龙沉底二十载,忍辱负重,无手无脚竟能练眉成刃,让人佩服” 乾隺真人“哈哈”大笑,道:“我无手无足尚可杀人,别说你经脉虽断,手足还在,只要习练《无极玄禅功》不仅可以让你手足自愈,功力只怕更比以前增涨十倍不止” 沈笑衣奇道:“这《无极玄禅功》是什么武功?还能让人起死回生c借尸还魂不成?” “天魔圣君其实说的没错,”乾隺真人走近,缓缓的道:“《无上册》下半部是《贯阳修阴谱》,前半部正是这《无极玄禅功》。《无极玄禅功》虽然不至于能让人借尸还魂c长生不老,但是起死回生c延年益寿不是不无可能。《无上册》是本奇书,下半部《贯阳修阴谱》要阴阳同体之人或借助九龙剑慢慢习练才有可能练成;而《无极玄禅功》则需要自废武功” “自废武功?”沈笑衣惊讶道:“要人自废武功岂不是如同自杀一次?” 乾隺真人道:“创造《无上册》这部秘籍的前辈真乃高人,试问江湖又有几人愿意自废武功c自损筋脉?谁又能放弃所有,哈哈哈” 他突然飘到沈笑衣面前,道:“而你不仅武功已废,而且筋脉已断,正是练习《无极玄禅功》的基础,你说这是不是机缘?” 沈笑衣半信半疑,道:“如果确实有这部奇功,那那真是极不可思议” 他被乾隺真人盯得发麻,听闻能够再活一次,竟然也是有点激动。乾隺真人又道:“只需每日正午正阳时刻,我渡功给你慢慢调息,半月你即可筋脉全愈。待你丹田自储真气,我再助你打通任督二脉,这样‘无极玄禅神功’在你体内就能纵横捭阖,收放自如。稍加习练武功便可一日千里,你看如何?” 沈笑衣躺在地上,高兴的道:“那自然好” 乾隺真人道:“但你必须拜我为师,成为我‘一镜门’的第三代传人!” 沈笑衣道:“那万万不可,我已拜云脊峰金灯上人为师,家师对我有养育之恩,岂可改投二门,这等不仁不孝不忠不义之事,万万不能” 乾隺真人大怒,一眉抽过来,高声骂道:“你武功尽废还能说是他的弟子,再说你任务失败,他又岂会饶了你?” 沈笑衣道:“那那除非师傅逐出门墙,断绝师徒情义,才能” 乾隺真人气得“哇哇”大叫,眉毛击在石壁上c暗河里“轰轰”作响。沈笑衣捂住双眼,以防沙子入眼,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沈笑衣见他如此暴躁,大声喊道:“即使这个‘无极玄禅功’能使我筋脉自续,武功高过从前。只是这‘天目渊’深有几百丈,四周又是石壁,如何出得去?即使有武当梯云纵或壁虎游墙的本领,暂却不说这石壁无从着力,这么深的距离,只怕到半途也会力竭摔死。” 乾隺真人安静下来,道:“每次秦淮河涨潮,水都会倒灌进来。说明这暗河和秦淮河相连,退潮时我们可以顺水漂流出去” 沈笑衣道:“虽然你已经练成了夜视眼,黑暗中是可以看清方向,但你敢确定这暗河没有支流和漩涡,九死只怕也难有一生” 沈笑衣顿了顿,又道:“这里树木极小,你又如何找到能漂流出去的浮木?” 乾隺真人一时无语,想了想又道:“如若行不通,就只能从洞口出去” 沈笑衣呆呆望着洞口,自言自语一般,道:“深有百丈还没有什么大不了,难的是此渊上窄下宽,无法向上攀爬。如果能够在正中间找到一个支点,再借力上到洞颈的窄处,就完全可以靠两面的石壁反弹,借力飞身出去。只是没有足够的内力和轻功,那也是痴人说梦” 乾隺人也望着上面,道:“唉,你言之有理,只怕真的鸟都飞不出去” 两人气馁的默然不语,良久,乾隺真人道:“我决定明天开始传你《无极玄禅功》,既然上天安排我们在此,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沈笑衣道:“不用我拜师?” 乾隺真人道:“如果真的出不了这‘天目渊’,所有的恩怨和抱负还有什么意义,又何必还拘于礼法,还真怕你死了,我一个孤单老死,唉” 两人不觉都黯然神伤 翌日,两人盯着洞口的阳光渐渐角度到了最大,知道已至正午。 乾隺真人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切忌不要分心。我现在教你四句口诀:百花聚顶气涌来,阳生无极脉象春。丹田沉海汇百川,功至无限神自明!你要记牢” 沈笑衣默默的记下,忍痛爬起来,端坐,舌尖顶住上颚,放下杂念,进入空明状态 乾隺真人凌空飘起,双眉搅在一起,拧成一股绳如蛇般伸缩,连点沈笑衣极泉c青灵c少海c少府c少冲等穴,封闭三阴筋脉。四周石子飞起,“嗡嗡”之声不绝,乾隺真人凌空倒跃,倒立于沈笑衣头顶,百会穴贯通一体,内力波涛澎湃而来。 沈笑衣瞬间如百蚁钻心,汗如雨下。他筋脉已断,真气无法凝聚,如此强大的内力似百川沸腾找不到去处。手足三阴经脉被封,内力在三阳经乱窜,手脚筋脉断处鲜血溢出,全身骨骼咯咯直响。 他心中默念口诀,渐渐引导内力向丹田汇聚 正在紧要关头,光线突然一暗,一物挡住了洞口的阳光,被一根绳子系着慢慢放了下来,难道有人要下来 沈笑衣瞬间真气走岔,面色红胀,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那物下落了一段距离不再动弹,慢慢放缓下落速度,又慢慢收了回去,似乎绳子不够长无法落到底部来。 两人一动也不敢动,内力如同川流在两人经络间流动不息。沈笑衣不敢再分心,引导真气自手阳明大肠经c手太阳小肠经c手少阳三焦经流动。再经足阳明胃经c足太阳膀胱经c足少阳胆经汇于丹田,终于止住气血翻滚,引导内力归于正途,渐渐平息。 乾隺真人见大功告成,凌空飞身飘开。二人静坐端立,运功运行周天,不觉都冒了一身冷汗。在这运功关键时刻,如若真气走岔过远,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终身残废,端是惊险万分。 乾隺真人解开沈笑衣的穴道,沈笑衣觉一股暖流游走于三阳经脉,知真气渐生,手脚筋脉断处已然愈合,他长舒了一口气,连道:“好险,好险” 乾隺真人奇道:“有人想通过绳子下来?” 沈笑衣道:“如若此人是准备下来,今日是绳不够长,他必定不会死心,明日会再来试探的。” 果不其然,第二日那物又出现,自上面慢慢降下来,这一次比之前下落的距离大了些,自是加长了绳子。 两人除了加紧练功,对它并不理会,如果真的有人敢放绳而下,那避免不了一场恶战。 第三日,那物再次下落了一段距离,两人这次看清了是一只竹篮。如是几日,竹篮终于被放到了地底。两人打开一看,篮子里却是烧鸡c牛肉和一坛酒。 两人面面相觑,沈笑衣奇道:“这是为何,会不会有毒?” 乾隺真人二十年没有吃过熟食,看着有点眼馋,他肯定的道:“此人如此大费周章,应该不至于有毒,要弄死我们有千百种方法,下毒是最落后的!” 沈笑衣道:“这也许是个试探!” “有这个可能,有酒有菜确实不能下肚可惜。”乾隺真人舔舔嘴,道:“等一段时日,如果此人天天送酒菜来,至少证明他并无恶意。只是简单的想要我们死,一次不成就没有这么多精力了,定会换个别的法子,静观其变。” 乾隺真人咽了咽口水,又道:“如果你能吃点熟食,对你的伤和练功都是很有好处的,这样也可以加快我们练功的进度。只是这样也许就会暴露我们还活着,会不会让上面这个人怀疑,就难说了” 沈笑衣点头,觉得不无道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困龙起泥沼 连续几日,竹篮改为早晨放下,傍晚收上去,风雨无阻。 这一日早晨,竹篮放下的时候,乾隺真人道:“今日我们放一块鸡在暗河里,看看是否有鱼会被毒死。” 两人撕了一块鸡肉放在暗河中,到了晌午,河里的鱼并无反应,若鱼被毒死,自己翻白浮上来。 两人见并无异状,又把酒到了一点在河里,也不见有鱼毒死。终于忍耐不住食物的香味,洗劫一空。 两人酒足饭饱,乾隺真人想了想,奇怪的问道:“我一直有一事不明,这‘天目渊’满是瘴气,之前一人被扔下来虽然没死,但是没有挺过多少时日就被毒死了,为何你却没有事?” 沈笑衣也想了想,道:“我很小就被师傅收养,在修炼紫阳真气前,要被泡在药水中三年,不能间断,是不是能够抵御这瘴气之毒也说不定!” 乾隺真人点点头,道:“那是有可能。” 斗转星移,不觉半月有余,沈笑衣勤练《无极玄禅功》,全身筋脉真气奔涌,双脚渐渐站起,手已能收放自如。《无极玄禅功》真能使得筋脉化断为续,起死回生。 那送酒菜之人竟然也是日日送来,早送晚收从不间断,沈笑衣更是进展神速。他只盼早日能够打通“任督二脉”,练就神功可以离开这里,更是加紧练习,日夜不息。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雨已经下了很久了 小师妹会在什么地方呢?她是流落江湖还是回了云脊峰呢?雨这般大,不露宿荒野才好 沈笑衣站在角落里避雨,抬头望着天目渊的洞口,思绪万千。 乾隺真人道:“你神功将成,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我在这里呆了二十年,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也许二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重见天日,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之时却这般平静。或许出去也只是能够让阳光照射到,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暗,有江湖就有恩怨。 雨渐小,两人便盘膝打坐在雨里,今天正是为沈笑衣打开“任督二脉”的时候。 沈笑衣呼吸吐纳运行小周天,引导真气汇于丹田,达到神清气明c物我两忘之境界。 乾隺真人飞身而起,倒立在沈笑衣头顶,内力自百汇穴灌入沈笑衣体内。渊底的枯叶砂石受内力激荡往四下里翻滚,在两人形成了一个圆圈。 沈笑衣感觉内力如江河湖海,一发不可收拾,十二经脉气血翻滚,真力充盈。他知道功力运行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心里暗念《无极玄禅功》的口诀,引导真力从肺经开始循环到肝经,再由肝经入胸,上行经前额到头顶,再下行至尾闾,经会阴再回流注入肺经。 如是两次,真力渐渐在任督二脉汇聚。沈笑衣浑身发热,由如火烧,雨点落下还未沾身就已化作水汽。两人皆汗如雨下,四周蒸汽腾腾。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此二脉如若打通,皆百脉皆通。 终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乾隺真人直飞上去,再落下来,跌落在一边。沈笑衣面如红潮,真力如百川汇海自督脉由会阴起经背脊三关而达头顶百汇穴,再由身前任脉而下丹田,与自身真力融于一体。 一滴雨滴在沈笑衣脸上,怎么是热的?是血! 沈笑衣睁开双眼,精光四射,这是内力精深的表现。他惊问:“怎么会有血?前辈,你受伤了?” 乾隺真人气喘吁吁,道:“你不要动,血不是我的。上面有人在打斗,从上面滴下来的。我给你输入了二十年内力,你还没有完全吸纳融汇,需要静心运行周天。” 沈笑衣瞬间觉得气血翻滚,经脉逆行,当即不敢大意,全心运行大小周天。待气血平复,真力终为所用,才长舒服了一口气站起来,道:“前辈助我打通任督门脉,功力已今非昔比,只是惭愧耗损了前辈二十年内力” 乾隺真人苦笑一下,道:“我‘一镜门’的武功没有失传也算是值得的,今日你虽不拜我为师,他日我相信你会念及这份师徒情义的。” 沈笑衣行礼,道:“前辈再造之恩,犹如再生父母,在下没齿不忘。” 乾隺真人,道:“很好!只是今日那送饭的人没有来,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雨水从洞口滴下来混有血迹,上面一定有人在打斗,而且有人受伤。” 大雨如注! 清明的雨就是这样,大大小小,小小大大,时小时大,但不会停歇。 雨里居然带着桃花的花瓣,微微有一丝香气,桃花开了吗?不,还有血的腥味! 两人望着洞口,只盼那竹篮再次出现。沈笑衣有点焦急,道:“如若他不再放绳下来,我们也出不了这天目渊吧” 只能默默的等待。 有事迟到了?应该不会,因为这么久都已经习惯她什么时候来了。 难道忘记了?应该也不会,这么些天他不曾有一天忘记? 她来不了了或者她不会来了?这流下来的血会不会是她的,即使是她的,如果没有绳子,他们也上不去 沈笑衣来回踱着步,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么多天一直送饭菜来,他没有下毒,至少他是没有恶意的。善意的就是朋友!而现在他最怕这个朋友来不了,朋友最怕面对的是离别与背叛。生离死别最痛苦! 应该感谢他!沈笑衣想。不是吗? 蓦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洞口掉下来,而不是像之前慢慢放下来。 沈笑衣看得清楚,正是装饭的那个篮子。他足尖一点,飞身接住篮子,绳子已经被人斩断。一支断手飞撒着鲜血,紧跟着从洞口掉下来,雨水已经被血染红。 沈笑衣拔剑出鞘,将绳子绑在剑柄,狂吼一声,挥手一扬,剑发出“嗡嗡”的声音拖着绳子,破雨直向洞口飞出。 绳子被人斩断,只能飞到一半的距离,“嗖嗖”的带着雨滴四溅。眼看快要升到尽头,他抓住绳尾用力一摆,内力灌通在绳子上,直达剑身。 只见白光一闪,那剑被内力所催在空中横飞,“叮”的一声插在洞壁上,直插入一半。 沈笑衣回头对乾隺真人道:“前辈,二十年的黑暗,此刻就要开云见日!” 言罢,一手将乾隺真人负在背上,一手在绳上缠绕一圈,长啸一声,迎着雨拔地而起。 啸声在渊中袅袅不绝。 两人全身被雨淋透,风吹雨打又何惧呢?此刻何尝不是一种酣畅淋漓 沈笑衣身在空中,‘无极玄禅神功’运转全身,待得劲力将要用尽之时,一拉绳子借力又往上纵出,如是三次,已然到达洞中窄处。 他足尖一点石壁,提气向斜上方弹出,碰到对面石壁再借力回弹,几个来回,洞口已经遥遥在望,他听见外面有兵器碰击之声。 他突然觉得头顶光线一暗,“轰隆”一声,一块巨石滚了下来。 再往上纵,只能活活被砸死。那容得犹豫片刻,他只能往下跌落 说时迟,那时快。 他一把抓住钉在洞壁上的剑柄,身躯如壁虎吸附在石壁上,巨石带着风声呼啸而过,“轰隆隆”直砸向渊底,回音久久不绝。 他倒吸一口凉气,道:“看来阎王今天晚上少备了两个人的饭” 乾隺真人“哈哈”大笑:“阎王也怕见活鬼,哈哈哈!” 沈笑衣暗运内力,道:“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 提气一按剑柄,冲天而起,直从天目渊的洞口飞了出去。 磅礴大雨,两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怪鸟般拖着一条绳子,像从地狱飞出无常活鬼一般。 洞口双方正在恶斗,突见有人从黑乎乎的深渊飞出来,双方都怔怔的住了手。 长期在天目渊的黑暗地底,瞬间的光线刺得沈笑衣一下睁不开眼睛。他在空中连跨三步,落于实地,半蹲在雨水里 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一批白衣人正在围攻一个黑衣蒙面人,那黑衣人正是将他丢入“天目渊”的人。 只听一人声音尖锐,犹如鬼哭,道:“南宫木青,你日日来这里送饭,圣君只当你动了凡心,没想到这小子真的没有死” 只见不远的雨里站着两个人,一人打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一人腰间插着一并柄弯弯曲曲奇怪的剑。 那打伞的人是说话的人,只听他又道:“这‘天目渊’竟然还有人能活着出来也是难得,你这样背叛圣君,值得吗?” 他一挥手,白衣人围成一个圆弧慢慢围上来。 沈笑衣一挥手,那绳子一抖动带着半截断剑从渊里飞出来,犹如金蛇狂舞在雨里翻滚,几名白衣人被卷起来飞上半空,一人发出绝望的惨叫往“天目渊”坠了下去。 那人打着伞也不见动,就凌空飞来,轻飘飘的如鬼如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惊闻风云变 沿着地道来到“归来栖客栈”地下密室,四周寂静无声。 沈笑衣点着灯,再次运功为南宫木青活血疗伤。几个时辰后,南宫木青精神渐佳,轻声道:“已无已无大碍” 密室见不到阳光,按时辰算,已至傍晚。沈笑衣见南宫木青醒来,拱手行礼,道:“多谢南宫姑娘送饭之恩,若没有姑娘的那根吊篮的绳子,也许我们走出天目渊可能还要多费周折。” 南宫木青道:“这个” 她迟疑了一下,话题一转,道:“戈夫人的遗体就葬在城外的山坳,戈钰将军的遗体遗体,我也寻回一并安葬了。只是戈将军虽然已自尽,但是锦衣卫还是按皇上旨意执行剥皮揎草之刑” 她声音发颤,显然当时现状可能极为惨烈。沈笑衣心情低落,道:“死后同穴,也算入土为安吧多谢姑娘成全” 乾隺真人内力深厚,他突然低声道:“外面有人来了!” 那密室离外面大堂并不远,外面有什么动静密室清晰可闻。此刻童还山已离开,密室也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形。只听有人推门进来,共有三个人的脚步声。一件兵器拄在地板上发出“叮叮”的声响,听声音很沉重。 那三人似乎像在翻找什么东西,翻箱倒柜过了片刻,只听一人声音洪亮,叫道:“决计不会藏在这里,了忘c了凡两位师弟不要找了” 沈笑衣吃了一惊,暗想:如此听来这三人必是少林寺“一忘凡尘”的四个和尚中的另外三个,除了了尘和尚在锦衣卫当差,来的就是了一c了忘和了凡三个,说话的定是了一和尚。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听了一和尚又道:“这归来栖客栈的掌柜就是江湖人称‘百变隐者’的童还山,童还山便是泥佛观‘千面神佛’的大弟子。唉,这九龙剑兹事体大,落入江湖又是血雨腥风,我们少林派又怎能置之不理。说来这千面神佛和我寺方丈智善大师颇有渊源,天下佛门本一家,这童还山既然不在这客栈里,只怕凶多吉少,我们还是要去别的地方寻找才是” 沈笑衣暗暗冷笑:这智善大师便是当年擒住戒空和尚的“智”字辈少林五老之一,还有四个是智仁c智义c智慈和智悲。没想到少林寺作为名门正派,“智”字辈的得道高僧竟然也为这九龙剑动凡心,什么天下佛门是一家是假,来夺九龙剑只怕才是真,但接下来了忘和尚的话却让他如遭雷击。 只听了忘和尚道:“师兄,从我们接到信息到赶到振威镖局,几乎是马不停蹄,但‘金背白鲤’公孙骜一家三百多口还是惨遭灭门,洗劫一空,什么人这么快捷足先登。惨案发生前,传言梅岭山庄梅四海c云脊峰排云掌焦昆c子母双星剑王彦蓉等好手带着九龙剑正好在振威镖局,这些人武功尽皆不弱,江湖上谁有这么大把握?我们又该往何处寻剑?” 了凡和尚声音尖锐,道:“振威镖局在皇宫西郊,离得皇宫这么近,莫非是官兵干的?发生这么大血案,皇宫却毫无波澜,真是诡异” 了一和尚道:“如果大批官兵杀这么多人肯定有皇帝的圣旨,不必偷偷摸摸晚上去偷袭” 沈笑衣双目盯着南宫木青,似乎在质疑是否是天魔教所为,天魔教盘踞京城又为朱元璋办些偷鸡摸狗之事,什么干不出来。南宫木青双眸扑闪,似乎透露着委屈的摇了摇头。 沈笑衣又想,如果确实不是为天魔教所为的话。公孙无恨之前说已经查到杀害他父母的灭门惨案另有其人,除了三十二盗还有一个幕后组织,会不会和振威镖局这次灭门惨案有关系?公孙无恨说这个组织最近就会有所行动,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目标,这个目标就是振威镖局。 只听了一和尚又道:“山西梅岭山庄离此并不远,我们不如去看看。虽然振威镖局遭到灭门,但是这些高手的尸首并没有找到,单为夺九龙剑也不至于杀这么多人,劫财和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但金背白鲤公孙骜走镖多年,黑白通吃,仗义疏财,又背靠皇宫,生意做得顺风顺水,遭此惨案实在让人费解” 了忘和尚又道:“师兄,这九龙剑毕竟就是朱元璋的一把佩剑,有这么神奇?一落入江湖,人人都想据为己有?我们作为出家人来蹚这个浑水,是不是?” 了一和尚显然不太高兴,高诵了一声“阿弥陀佛”的佛语打断了忘和尚的话语,道:“了忘师弟,你这是怀疑方丈的意愿吗?九龙剑不仅是朱元璋的佩剑,可调动万军;据说还牵扯到朱元璋的复国宝藏;传言更是一个退隐江湖的门派‘一镜门’修炼绝世武功的法门所在。此剑本身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价值连城。无论哪一样都让江湖人人垂涎欲滴,必将引起腥风血雨。我们少林作为武林的泰山北斗,如若置若罔闻,那岂不是麻木不仁?这是不是有违慈悲为怀的菩萨大爱?” 了忘和尚连声道:“师兄教训得是,弟子一时糊涂” 了一和尚又道:“你修为尚浅,不理解方丈大师的心愿,我也不怪你,以后休得胡言乱语!江湖藏龙卧虎,你这般口无遮拦岂不是多惹祸根” 那了忘c了凡连连称是,不敢再多半句嘴。三人又商量了一番如何去梅岭山庄的路线,没多久便掩门而去。沈笑衣闻他们远去,回头对乾隺真人道:“前辈,既然出现这等变故,我想先去振威镖局看看,再赶去梅岭山庄” 乾隺真人道:“九龙剑本就是我‘一镜门’的传教之剑,现在牵扯甚广,连少林派都居心不良,只怕江湖各派无不跃跃欲试,我们岂能坐视不理,就按你说的做吧!” 沈笑衣又对南宫木青道:“南宫姑娘,你作何打算?” 南宫木青声如蚊蝇,道:“这这我也没想过” 乾隺真人自然看出她欲言又止,便道:“南宫姑娘虽处在天魔教但心存善念,安葬戈钰夫妇,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如同去闯荡江湖,一路也有个伴” 南宫木青高兴得跳起来,连道:“好啊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京师这么闷,正好去欣赏大好风景” 沈笑衣眉头暗皱,带着女孩总是不便,但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得点头应允。 三人梳妆打扮了一番,沈笑衣用断剑给乾隺真人把头发割短了一些,眉毛自然是不能动他的。那南宫木青找了身粉红色的衣裳穿上,虽然还带着面纱,但婀娜的身姿c扑闪的双眸无不显示出她是个精致的美人。 沈笑衣也不管她,客栈四处搜寻也没找到一把剑,只得拿着断剑将就着用了。 三人胡乱吃了点东西,掩好“归来栖”的门,呈着夜色朦胧往振威镖局赶去 北风依然如刀。 振威镖局一片死寂。 门楣上方吊着的两只灯笼,还有一只亮着幽暗的光还在风中瑟瑟发抖。 沈笑衣三人飞身翻墙而入,院里桌倒椅翻c血迹斑斑,一片狼藉,但却不见一具死尸。有人帮忙帮忙掩埋了?沈笑衣心想。 一路直到大堂,并无人迹。正中一面“振威镖局”的镖旗也倒在地上。一副对联写着“辅正摧邪镖行天下”,“振威显德义薄云天”,也足见振威镖局曾经的辉煌和气势。这里应该是振威镖局的起镖大厅,喝了壮行酒,趟子手就要开始吆喝镖号启程。 沈笑衣见大厅空旷,仅有的几把椅子也被打烂,这里曾经一定也发生过打斗。正寻思间,突然堂后有“沙沙”的声音传出。有人?他又惊又喜,是不是有人还活着。 他闪身推开大堂后的一扇门,堂后还有一间侧厅,这里应该是启镖前‘金背白鲤’公孙骜自己休息或是祈福的地方。厅中只有一尊高约两三丈的巨大关公像,那关公绿袍红面,双目圆睁。右手持青龙偃月刀,刀柄拄地,刀尖向天;左手三指微翘成兰花指状,大拇指和食指两指抚须。像前的香火已燃尽,自然已经许久无人上香了。大厅里无尽的幽暗空旷,“沙沙”的声音正是从关公后传出来的。他蹑手蹑脚移步过去一看,突然蹲地呕吐起来 厅后有一支灯烛发出微弱的光,一片阴森诡异。地上竟然堆满了尸体,一人正蹲在地上啃食,断手c断脚c肝肠等血淋淋的撒了一地,那“沙沙”的声音正是他啃食尸体发出来的 那人听见动静,缓慢放下尸体,猛的回头一看,昏暗的光下只见他一张青气笼罩的脸,鲜血正从嘴角不停的滴下来,面目极为狰狞。 那人见有人发现,“呀呀”一阵怪笑,如寒鸦夜啼让人毛骨悚然。他一动不动,突然打出一掌。沈笑衣离他尚远,已觉得腥风扑鼻,恶臭无比。这是江湖失传很久的一种邪门武功“腐尸掌”,传闻被掌击中七窍流血,全身乌黑而死。 他不敢大意,飞身跃过关公像,断剑“唰唰唰”三剑直取其上中下三路。那人掌发中途见沈笑衣剑法凌厉,一手拂向来剑,一手直抓沈飞头顶。 沈笑衣见其五指乌黑,只怕沾染尸毒,不敢恋战。一个“盘龙绕步”闪身避过,剑舞成一团白光护住周身要害直窜出去。 只见一人纤腰轻扭,挥舞着一把短剑冲进来,正是南宫木青。她和乾隺真人正在大厅搜寻,听见打斗直奔进来。却听那追击的人叫道:“上堂主,拦住他,别放他走” 沈笑衣闻言反而停下来,他内心极度气愤,见南宫木青正向自己奔来,挥剑便刺。 南宫木青“叮叮”连挡两剑,叫到:“狂尸盍野,你为什么在这里,又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笑衣连攻几剑,怒道:“你还说和天魔教没有关系?好啊好啊,什么索命无常c玉面修罗c狂尸盍野,什么上下左右堂主,天魔教还有多少污垢肮秽” 南宫木青是天魔教的上堂主,这话将她牵扯在一起骂进来,对她已全无好感。沈笑衣之前感恩她天天送饭,又埋葬了戈钰夫妇,才对她另眼相看。但天魔残害乾隺真人和他在先,此刻天魔教下堂主狂尸盍野又在此出现,振威镖局的灭门惨案c公孙无恨的灭门惨案及以前江湖家族的灭门惨案都和他们脱不了关系,南宫木青又敢保证没有双手沾血? 沈笑衣越想越气愤,连连抢攻。南宫木青能为上堂主,武功自是不弱,但受伤初愈再加上她已背叛天魔圣君,心情复杂,一时招架不住,连连后退。她低声问道:“你你就这么恨我么?” 沈笑衣默不作声,断剑越舞越快,只听“嗤”的一声划伤南宫木青的左臂。沈笑衣一时怔住,见南宫木青双眸带泪,楚楚怜人,剑在手却不知刺还不刺 盍野见两人相对无言,飞身从南宫木青头顶跃过,呼的一掌推出,掌风带着腥气让人窒息。南宫木青突然回剑刺向盍野后背,盍野一下腹背受敌,怪叫一声往外堂窜去。 盍野刚刚窜出,只见一人无手无脚,凌空飘拂,两道白眉向他卷来。他吃尸无数,第一次见这等情景也不禁魂飞魄散,“啪啪”连打两掌,只见黑雾翻滚,“轰隆”一声穿窗而去。 南宫木青掩面奔出,见乾隺真人在前,也从那扇破窗随后窜出,在暗夜中飞奔而去 沈笑衣提着断剑跟着出来,叫了一声“南宫” “姑娘”两字始终没有叫出,他放下抬起的手,地上一条断断续续是南宫木青撒下的血迹,空气中还残有她离去时淡淡的香味。 万籁俱寂,只剩风吹得这个空荡荡的宅子鬼哭神嚎一般,曾经的繁华已烟消云散,空留落寞。沈笑衣“唉”的叹了一声,不觉心烦意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回眸惹愁肠 沈笑衣见偏厅的尸首杂乱不堪,已无法一一完整安葬。只得寻了些干燥易燃的物件,全部烧了,才慢慢走出大堂。 一夜忙活,不觉天已大亮。两人出到大门,却见三个身批袈裟的和尚站在“振威镖局”大门不远处,抬头眺望着升起的浓烟。 正中和尚手持禅杖,身穿深红色袈裟,头戴僧帽,胡须花白。左侧矮胖和尚手持方便铲,右侧瘦高和尚手持齐眉棍。这三人想必就是少林寺“了”字辈的三个和尚,居然去而复返。 果然中间那和尚上前几步,双手合十,道:“贫僧乃少林寺罗汉堂首席,法号‘了一’。两位施主深夜在此出现,不知是和振威镖局有何过节?” 沈笑衣虽对这和尚之前的言论没有好感,但也不想徒生枝节就拱手行礼,道:“大师不要误会,在下云脊峰沈笑衣,受戈钰将军所托原本是要托镖到振威镖局的,没想到振威镖局已遭此厄运。倒是了一大师不在少室山清修,却跑到应天来,佛眼真是看得远啊?” 了一和尚拄着禅杖上前几步,道:“贫僧几日前就得到讯息,恐振威镖局遭遇不测,才不远千里赶来施救,但还是晚到了一步” 他目光内敛,显然内功不弱,话锋一转,又道:“这另一位施主想必就是‘一镜门’的乾隺真人了?昨日两位大战龟背岭,京城内外c武林上下无不传得沸沸扬扬” 乾隺真人打断他的话,道:“不敢当不敢当!堂堂少林罗汉堂首席长老,千里迢迢来到此处,不只是来和我叙旧的吧?再说我在天目渊被困二十年,死里逃生才重见天日。二十年前估计你还是小沙弥吧,哈哈哈!” 了一和尚附和的干笑两声,道:“哪里哪里!乾隺真人虽和我旧日无缘,但贵门却和我少林一派源远流长” 乾隺真人一怔,道:“喔!这倒是头一次听说,此话怎讲?” 了一和尚道:“贵门的《无上册》原本是我派达摩祖师自西域传入中原的《无上禅功》的秘谱,只是当年遗失之后,我派一直四方搜寻,只叹时间久远而不了了之。唉” 乾隺真人“哈哈”大笑,道:“只要了一大师看上的东西,是不是都能和少林寺扯上点渊源和福份。啊?哈哈哈” 了一和尚也不气怒,又道:“传闻戈钰以死相托的镖就是九龙剑,这一剑一册上关皇庭稳固,下关武林命数,我少林派一向是维持武林正义的基石,岂能让这剑册流落他人之手,引起江湖腥风血雨” 沈笑衣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原来少林派也是这般信口雌黄c豪取抢夺,还谈什么武林正义?” 了一和尚“阿弥陀佛”的诵了一声佛号,道:“看来沈施主是置武林大义于不顾,背天下正道而驰了” 他突然欺身而上“轰”的就是一掌,沈笑衣见他也算是少林高僧,岂会说打就打,一时避让不及,只得也一掌迎出。“砰”的一声双掌相击,只觉这和尚内力如波涛拍岸,一层高过一层,颤道:“好一个少林韦陀掌” 了一和尚笑眯眯的道:“沈施主见识不凡啊,这招名叫灵山礼佛” 话未道完,脸色猛然大变。 只觉沈笑衣的内力陡然大增,他一时退不得进不得,只得紧跟着催动内力。双方内力一山高过一山越来越强,两人渐渐汗如雨下。 这样比拼内力下去不是力竭而死就是两败俱伤,他欲呼喊了忘和了凡上来帮忙,但正值双方内力一层层叠加的关键时刻,只怕一说话反而卸气被自身内力反噬所伤,他嘴张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了一和尚见乾隺真人双眉搭在沈笑衣肩上,知是他在搞鬼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沈笑衣虽得乾隺真人二十年内力,但这最多也只是弥补他被废的功力,毕竟和了一和尚这样的少林高僧还是相差甚远。此刻加上乾隺真人的功力就不一样,起码在七十年的内力修为,了一和尚哪里是对手。 了凡和尚见两人对掌渐久,了一的双腿在不停的哆嗦。头上虽然戴着僧帽竟然慢慢腾起热气来,终于发觉不对。一拉了忘和尚,一人舞着方便铲,一个舞着齐眉棍,飞身扑上来相救。 乾隺真人双眉瞬间竖起,瞬间缠住住齐眉棍和方便铲。了忘了凡比了一和尚武功稍弱,两人只得把住武器使劲往后挣脱,在空中翻了个筋斗才退在几尺开外。 了一和尚已精疲力尽,见沈笑衣内力瞬间减弱,赶忙收掌回式连退三步,按掌连连喘息。 此刻他若拼死再催内力,沈笑衣没了乾隺真人帮助必然被震伤,但他同样耗损巨大,如再给乾隺真人机会缠住,一直耗下去,只怕五脏六腑尽损,退一步是最安全的办法。 了一和尚微微站定,一口血咽了下去,道:“很好很好,果然果然名不虚传,就此别过” 言罢,杵了一下禅杖,了忘和了凡会意,一人架起他一支胳膊,踉跄而去 沈笑衣望着苍茫的远山,不无担忧,道:“前辈,我们还是乔装前往梅岭山庄较好,沿途少了很多麻烦,也便于低调打探消息。” 乾隺真人道:“金背白鲤公冶骜c梅岭二少梅四海等人的尸首并没有见到,他们是突围而去还是被擒住呢?” 沈笑衣道:“没有见到尸首总是好的。如果他们还活着并没有被擒,那距离不远的梅岭山庄无疑是最好的去处,去拜访拜访梅岭三杰的另外两位梅三江和梅五洲,说不定也可以寻求到更多的帮助” 乾隺真人点点头,道:“连少林派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抢了,只怕确实麻烦比较多了。那我们就乔装去一趟梅岭山庄。” “咦!” 沈笑衣惊异的望着山边,只见一个白点出现在视线里,那白点越来越近,原来是一匹奔驰的白马。 “白练兽?你怎么还在这儿” “白练兽”雪鬃飞扬,四蹄翻腾,风驰电掣般奔到近前。蹭耳摩颈十分亲昵,鼻孔喷着粗重的热气,蹄子高高撅起长嘶一声,绕着又跑了几圈才停下来 沈笑衣“哈哈”大笑,走过去抚摸着它缎子般油光发亮的鬃毛,道:“你真是个忠臣的伙伴,原来一直还在这里等我” 这或许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愉悦的事情了吧?见多了尔虞我诈,生死离别,突然有这样一个暖心的朋友一直等着你,那也是欣慰的,哪怕它只是一匹马。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最美不过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几许丝雨,几许微风,粉蝶翩翩,柳绿花红,万物复苏。 通往应天府的官道上逆向走来一匹高大的骏马,马上两人穿着宽大的青色衫袍,蓄发挽髻,前面两个手指夹着山羊胡,完全一副文人雅客的打扮。后面那人长袖飘飘,空洞无物,两道白眉却长及过膝,双目深蓝如水。 这当然是沈笑衣和乾隺真人,两人稍作改扮竟然判若两人。好不容易逃离京师压抑的境况,见到这般清新怡人的风景,两人反而不紧不慢的欣赏一番。 沈笑衣拿出酒筒喝了一口,问道:“前辈,从这京师出来,瞬间感觉神清气爽,少了哪些胸闷气短,看样子我这辈子当官是干不了了” 许久没喝酒了。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借酒消愁,他是乐以忘忧的时候才喝。这样才有清醒的头脑,江湖是个让你犯错就会永远醒不来的地方。 乾隺真人却“哈哈”一笑,道:“江湖,江湖,就是有江有湖的地方,你看惯了山水纵横,怎能习惯宫廷的琉瓦朱墙?” 沈笑衣一夹马肚,白练兽慢跑起来。他“哈哈”一笑,高声道:“我倒想仗剑走天涯c快意泯恩仇,可叹这天下人如草芥,又哪有施展抱负的天地?” 这时只听马蹄得得,一人一骑飞驰而过,那人背后背着一柄长剑,骑着一匹枣红俊马,身穿嫩绿薄衫。这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回头朗声而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那马驰得极快,后一句已在几丈开外,疾如流星,绝尘而去。沈笑衣道:“这人倒是同道中人。” 忽闻背后马蹄阵阵,似乎有一队人跟来。沈笑衣一提缰绳,闪在路边,低眉垂首,以防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偷瞟了一眼,只见那队人人都是劲装打扮,背弓挎箭,还带着猎叉c套绳等物,那队首之人肩上还背着一只猎鹰,原来是一群猎户。春暖花开,百兽苏醒,正是打猎的好时机。只是这般明目张胆,不是王公贵族,定是富家子弟。 沈笑衣正在盘算,白练兽突然兴奋起来,人立而起,长嘶一声,紧跟在队伍后面加速奔驰。沈笑衣心里暗骂:畜生就是畜生,见了母马就兴奋! 只听那队首之人道:“好妹妹,你看后面那匹马好神骏啊” 听声音原来是名女子,只见紧随其后的一人回头瞟了一眼,声音清脆,道:“姊姊,姊姊,还比得了皇宫的汗血宝马吗?你别东张西望,时辰不早了,别今天兔子都打不到一只呀!” 沈笑衣听到这声音脑子“嗡”了一下,定睛一看,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这声音如此熟悉;这峨眉弯弯c大眼汪汪,不正是朝思暮想的小师妹“飞天百灵”贝蝶舞,还能是谁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沈笑衣定了定神,也难怪“白练兽”识旧,不是小师妹这般猎户装扮擦肩而过,真不会在意。他催马紧跟在队伍后面,不觉思绪如潮,左右为难。 此刻若是上去相认,在这官道上只怕暴露身份惹更多麻烦;若不上去相认,朝思暮想又心痒难耐。小师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她一起这名女子又会是谁?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弄清楚状况再上去相认较好,毕竟他现在是朝廷的要犯 正在胡思乱想中,只见贝蝶舞她们向路边一间茶坊走去,几人齐刷刷的占了几张桌子,招呼掌柜上茶。 那茶坊劈竹而建,就摆了几张桌凳,虽然简陋,但人却并不少。此处毕竟是在进京官道上,虽然乍暖还寒,但出门游玩和进京师办事的人已经多了起来。 沈笑衣扫视了一下,只见那背剑骑士也在其中,此刻他戴一顶竹笠遮住了眼帘,看不清他的面目。贝蝶舞和那女子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哈哈大笑,情如姊妹一般。 他在贝蝶舞对面选了一张桌坐下来,想她能发现自己,但贝蝶舞和女子聊兴正欢,一直不曾抬头。 乾隺真人低声道:“这几个人有点不对,茶里可能有毒!” 沈笑衣胡思乱想c神情恍惚,闻言如梦初醒,问道:“哪里不对?有毒?” 乾隺真人道:“静观其变,还不知道是冲我们来的,还是冲这群打猎的来的?” 沈笑衣留意了一下,掌柜和小二等脚步沉稳,果然都是内力颇深的好手! 片刻之后,茶似乎喝得差不多了,几人起身欲往外走,贝蝶舞突然道:“掌柜的,如果你知道当今的十公主的师傅是‘金针圣手’骆笑翁,也许你会换一点更厉害的毒药才行” 那十公主身批软甲c头戴军盔,颇有英姿。她翘起一脚踩在面前的桌上,道:“四川唐门的人?竟敢在皇宫郊外施毒害人,真不知天高地厚” 那掌柜“嘿嘿”一笑,拿起一壶茶猛的掷出来,茶水乱溅,几人只怕有毒,窜出茶坊。贝蝶舞从腰间解下一条软鞭,一挥手缠住茶壶,往回甩回去。那掌柜呼的一掌击得那茶壶乱飞,沈笑衣和乾隺真人退到角落,捂住口鼻,只怕有毒 那掌柜连打几掌,每掌都带着烟雾。四川唐门善于用毒,掌中打出的烟雾五颜六色,自是藏了毒粉。只见贝蝶舞软鞭上下翻飞,风声呼呼,但见毒雾打来也不敢近身。沈笑衣知道小师妹这鞭法叫“灵蛇鞭”,蜿蜒灵动,防不胜防,不觉暗暗赞叹,小师妹武功倒是没有荒废。 那十公主见掌柜毒雾厉害,一挥手只听“簌簌”几声,几根金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飞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一剑震乾坤 那掌柜拿起两把茶壶风车般疾舞,只听“叮叮”连响,那金针全打在壶上。 施茶的小二此时挥舞着一柄长剑,从茶坊奔出来,一把剑指东打西,招法凌厉。他虽然和贝蝶舞战在一起,一只眼还要瞟着十公主,只防她金针突然暗算。 几人正战得紧,一队人马又奔驰而来。那掌柜跳出圈外,道:“四川唐门唐标c唐执不知道是十公主驾到,只当是京城出来的达官贵人,想打探些九龙剑的情况,多有得罪” 乾隺真人低声道:“果然是为了九龙剑” 这时那队人奔到近前,队前之人身穿画有一个阴阳符号的道袍,背后背着一个黑漆漆的铁耙形状的武器。这人内力精深,老远竟已听到了唐标说到九龙剑,他勒马细看。 唐标也不退避,道:“原来是崆峒派掌门飞泓子,这么急匆匆的赶去哪里?也不下马喝杯茶吗?” 飞泓子一翻白眼,道:“四川唐门的茶喝不得,只怕喝多了不毒死也提心吊胆。你们四川唐门就不能有点长劲,在江湖也是有名有姓,还在这里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梅岭三杰的梅三江下个月五十大寿,广发请帖说要借寿宴开‘赏剑大会’,让全天下的英雄都见识见识九龙剑,你不在受邀之列,也是难怪” 沈笑衣等人皆惊,难道九龙剑真的就在梅岭山庄,这么大张旗鼓的开“赏剑大会”? 飞泓子这话明里暗里把唐标等四川唐门讽刺了一番,那唐标背手而立竟不气恼,道:“我又不稀罕这个什么‘赏剑大会’的请帖,只是好奇九龙剑有什么特别之处,想找个人问问而已” “吃不到葡萄,葡萄当然是酸的。好奇不如去看看啊,是不是没胆。”飞泓子“哈哈”一笑,纵马而去。 唐标脸色铁青,“砰”的一脚将竹篱踢了个窟窿。那贝蝶舞却兴高采烈的道:“姊姊,姊姊,猎不打也罢,这赏剑大会只怕热闹非凡。你不是一直想行走江湖,梅岭山庄不远,不如正好去看看热闹” 十公主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道:“话说这九龙剑还是父皇的佩剑,锦衣卫办事也不太力道了。既然碰上了,那就去看看,说不定能把剑要回来” 几人边说边走,沈笑衣见既然都去梅岭山庄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三师兄“赶蝉白练”柳寒烟喜好马,马匹众多。贝蝶舞也没看出这马是柳寒烟的,沈笑衣想既然没有看出,暗中保护师妹,也少了别人的注意,待合适时机再相认也不迟。 不知不觉离开了官道,道路渐渐崎岖起来。两旁花红草绿,景色怡人。沈笑衣想:难道梅四海c童还山c公冶骜等人已经到了梅岭山庄?他们安然无恙,振威镖局却遭灭门惨案,到底是他们逃出来的,还是离开振威镖局之后发生的呢? 忽听后面马蹄声响,那骑枣红马c穿绿衫的骑士奔上前来。经过沈笑衣身边时,他侧头看了一下,沈笑衣见他剑眉星目,颇为俊朗,只是神情憔悴,满面病容。 他奔过十公主与贝蝶舞时,突然挥出一剑向十公主颈部刺去。沈笑衣见状,忍不住大叫一声:“小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梅府大当家 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人赶来,现场足足有三千人之众。四川唐门的唐标唐执也赫然在列。 凉亭本就十多间,此刻已经容纳不下。许多人只得在空处席地而坐,有的人甚至爬到了凉亭顶上。 一片人山人海,杂声鼎沸。 只听那陆元浩高声叫道:“白逸夫,你这是要我们整个武林反了朝廷,你有几个脑袋” 众人看热闹的居多,见有好戏看,渐渐安静下来。 只听白逸夫冷笑一声,指着山顶,道:“现在九龙剑就在梅岭山庄之内,就在眼前,你若去夺了,不反也是反了,你还去不去?” 这话也是不错,夺皇帝的佩剑,说你不是反叛也没人信,但只要一想到拿到九龙剑就可以富可敌国c指挥万军c天下第一。 谁不心动,谁又愿意放弃?到了嘴边的肉不吃,岂能甘心。 陆元浩一时无言以对,他犹豫片刻,又道:“那那你倒是说说反了朝廷,谁来做这个皇帝” 几人跟着附和,叫道:“对对,这皇位谁来坐” 白逸夫道:“我们可以推举一位德才兼备的武林盟主,每几年推举一位。这样皇位轮流坐,让这个江山不再永远姓朱,是不是公平” 十公主听闻此言一时恼极,一挥手,三根金针飞出,闪闪夺目。 此刻正有一顶软轿从山上下来,蓝影一闪,一人自轿中窜出,大袖一挥凌空已卷住金针 十公主离白逸夫并不远,这轿子从山上下来,距离且远,竟能窜来接住金针,轻功之高让众人瞠目结舌。 只见那人年纪五十上下,穿着蓝色大褂,头戴一顶礼帽,帽上两根顶带随风飘舞,双目有神,步履强健,精神奕奕。 他笑呵呵的拿着三枚金针走过来,递给十公主,道:“这三枚金针价值不菲,姑娘随意丢弃,岂不可惜,可惜” 十公主见他显露这手功夫,竟将她打出的金针说成随意丢弃,一时语塞,只得接过金针。心想江湖真是卧虎藏龙,皇宫人人趋炎附势,他这个老头若是知道她是当世十公主还这么不给面子么? 贝蝶舞却不依不饶,道:“这姓白的小子油嘴滑舌,我姊姊用针打他。你却在此多管闲事,你是何人?” 那人呵呵一笑,拱手道:“姑娘且莫生气,来者都是客。我约你们来赏剑,大家动起手来,岂不是伤了和气,那梅岭山庄也难逃干系” 贝蝶舞愕然,问道:“你就是梅岭山庄的庄主梅三江?” 那人又呵呵一笑,并不搭话。转头高声道:“各位武林同道,九龙剑风华绝代,拥有它是每个习武之人的梦想,我梅岭山庄也是偶然所得,办这个赏剑大会就是为了消除江湖的流言蜚语,供大家开开眼界,不要同道相残。” 飞泓子道:“梅大当家既然说九龙剑不是梅岭山庄之物,那办赏剑大会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梅三江双目精光一闪,瞬间又恢复正常,他呵呵一笑,道:“我刚刚已经言明了,九龙剑为我梅岭山庄偶然所得,我也没说为我梅岭山庄所有” 飞泓子冷哼一声,道:“九龙剑为九龙至尊在我崆峒山采石所炼,那为我崆峒山所有也不为过?” 了一和尚走出来,道:“江湖确有传闻九龙剑是采崆峒山底千年寒铁提炼打造,这毕竟只是传闻,天长日久也无从查证” 飞泓子一翻白眼,道:“了一大师,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传闻是采少室山的寒铁所铸?” 了一和尚道:“掌门人休怒,九龙剑原本为一镜真君所有,后又进献给朱元璋做了佩剑。三十年前曾为争夺此剑而引起江湖纷争,一镜真君得到此剑也不得不悄然隐退于齐云山。今日此剑既然重现江湖,梅庄主办这个赏剑大会让大家见识见识,不要重蹈多年前的覆辙,不也是很好?” 静波师太道:“不错不错,这样坦坦荡荡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是真是假,再从长计议也不错,省得大家疑神疑鬼” 众人齐声附和。 有人道:“对,就看看这九龙剑有什么神奇” 有人道:“就让九龙剑和我兵器对砍,看看真假” 又有人叫道:“别磨蹭,看到剑大家大打一场,活到最后的,剑就是谁的” 飞泓子见众人势大,知道要独吞此剑只怕不易,也不再作声。 梅三江抬手待众人声小,环顾四周,道:“既然大家一致赏剑,那就随我上山” 话未道完就飞身而起,空中连跨三步飞入轿中,那四个轿夫身材健硕,抬着轿子如飞般上山而去。 梅岭地势崎岖,那四个轿夫竟如履平地。了一和尚c静波师太c飞泓子c白逸夫等人武功较高,跟上倒是问题不大,武功差点无不气喘吁吁,大呼“慢点慢点”。 人群渐渐按武功高低拉开距离,一路蜿蜒向上疾驰。 沈笑衣处在中间位置,紧跟在十公主和贝蝶舞后面。 他低声问道:“前辈有没有觉得有没有古怪?” 乾隺真人道:“山路崎岖,这么多人上山,万一出现变故被人堵了后路,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沈笑衣四下观望,只见山路愈加陡峭,仅容一人可以独过,一面是绝壁,一面是悬崖。 悬崖峭壁上生长着许多梅花,不知是野生的还是人种的,许多红的白的粉的花朵。 山上奇寒无比,此处万物皆枯,唯有梅花怒放。正如: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 许多人见这等险境,无不小心翼翼,更有人怒骂一气。沈笑衣也暗暗担心,只怕发生什么不测。 只见山上梅花渐密,香气愈浓,漫山遍野只见一片艳丽色彩。香气如此厚重,却不见半只蝴蝶蜜蜂,虽然花开得茂盛娇艳,却死气沉沉。 沈笑衣愈觉诡异,道:“这个梅花颜色如此鲜艳,香气扑鼻,为何让人心情豪无愉悦之感” 乾隺真人道:“这种梅花开在这等绝壁之上,似乎不是中原的品种。此处毫无生气,是有些古怪” 人群逐渐慢下来,预计前面的人已到山顶,后面的人却才开始上山,绵延数里。 沈笑衣上到山顶,沿着一条青石台阶拾级而上,只见一座大殿横卧。那大殿依山而建,殿尖罩在云雾之中。琉瓦红墙,加上山岚起伏c峰险山奇,气势非凡。 大殿当心间檐上挂有一块大匾,上有“梅府”两个鎏金篆字。一条红毯从殿里一直铺到殿外,殿内有十六根盘龙大柱,一侧为八根,盘龙的鳞片竟全为黄金镀成金色。 殿中有一个外髹金漆的平台,四周为宫殿基座,镶嵌着无数宝石。 殿内陈设的各式玉石台阶c名贵地毯c玉制石像等,极尽奢华之至。众武林人物哪里见过这般金碧辉煌c富丽堂皇的场景,无不啧啧称奇。 沈笑衣更是惊异,除了朱元璋的皇宫大殿,还什么地方有这般气派,没想到梅岭山庄幽居深山,却富可敌国。十公主虽生在皇宫,见识广博,见到这等奢华同样也暗自惊叹。 正中平台上设有一雕花古木长案,案上全部用红布遮住。红布内有物什高耸,不知道九龙剑是不是就陈里面。 正值梅三江五十寿辰,门口不见知客迎来送往,正堂不见悬挂“寿”字,既不闻鞭炮的声响,也也不见张灯结彩的喜庆。整个梅岭山庄如暮霭沉沉,一片死气。 此刻梅三江已先行上山,并未出来招呼,众人虽迫切想看看九龙剑,但碍于武林身份也不好上去掀开红布。 大殿里每两根柱子之间摆有一把红木大椅,上面写有少林c武当c峨眉c崆峒c华山等各大派的名称标字。众人全部上顶后,分门别类依次列坐,没有门派的也只能挤在殿外或角落。 那武当派只有两个黄脸清瘦的道士,到最后时刻才上来。这二人瘦骨嶙峋,拢缩在无比宽大的道袍里,好似随时会被风吹走,显得衣服并不合身。了一和尚c静波师太等一见,却纷纷上前鞠躬行礼,足见其辈份较大。 只听了一和尚带着了凡c了忘上去寒暄,道:“真没想到武当的闲云c野鹤两位前辈也仙架而来,这样武林就有主心骨了” 那闲云道长声音嘶哑,道:“我们武当派掌门黄麻真人并未作安排,刚好我们两个老头子在此路过,就过来捧个热闹,大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静波师太道:“哪里,哪里!闲云野鹤两位前辈内力精深,武功盖世,正是我们武林正道的磐石” 闲云道长打个哈哈应付一下,野鹤道人似乎不善言语,木讷着一言不发。 武林各派平素彼此认识,不然也都略有耳闻,相互之间嘘寒问暖,或阔步高谈,或交头接耳,一片热闹非凡。 沈笑衣暗想:梅四海c童还山等若将九龙剑带到了梅岭山庄,为何不见二人出现,大师兄焦昆也不曾见到,难道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心中忐忑不安。 忽闻一声锣响,只见两队身穿蓝色劲装的壮汉抬着八张大桌鱼贯而入,那桌全为青石打造,每桌分为四人,前后各两人抬着木杠,嘴里喊着“嘿哈嘿哈”一齐迈步,碗粗的杠子一晃一晃“吱吱”作响,显得十分沉重。 每走到两个柱子之间便“砰”的放下一桌,直砸得地皮为之震动。众人见这桌足有几千斤,四人这样能够抬来已是力大无穷,无不觉得暗暗赞叹。 又听一阵乐声响起,十六名白衣少女演奏着琵琶长笛c管弦钟鼓等徐徐而入。乐队后面还跟着一队少女手托着玉盘,碎步如莲,盘中装着燕窝鱼翅c熊掌鹿筋等各色山珍海味。 只见少女一排排将美食摆在桌上,整个大殿瞬间香味诱人。众人见这等稀珍,无不觉饥肠辘辘,双眼发直。 少女们上完菜就徐徐而去,只留了十六个奏乐少女在平台上吹奏不停。眼看日已近午,却无人出来招呼。众人空看着这些美食吃也不是,不吃更是越看越觉得饥饿难耐 江湖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最怕丢了本门的面子。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主人招呼,先举筷动嘴岂不是日后让人笑话。众人直忍得口水横流,胃肠咕噜。 飞泓子终是忍耐不住,他一派掌门总不能说他饿了,只高声骂道:“他奶奶的,奏的什么曲子,闹得我心烦意乱” 陆元浩也高声道:“这梅大当家在前面上山了,就再也不见出来,摆上这些个鲍鱼山珍,莫非是要我们吃了就此下山?是不是大寿之日见我等未带礼物,下逐客令了?” 只见一人越众而出,口音古怪,道:“虽然梅岭山庄举办赏剑大会声大,但闻梅大当家五十大寿,我特意带了贺礼,半天也不见人出来招呼,是不是太眼高了点?” 陆元浩道:“梅岭山庄这大殿随便一件物什就价值连城,只怕一般的礼物也看不上眼。你点苍派远在云南,只怕也没有什么宝贝让梅大当家上心的,哈哈哈” 那人身穿花花绿绿的异服,头上带着一条头巾,自是点苍派掌门,江湖人称“一刀刹”。点苍派远在云南大理,平时少和中原武林走到,没想到都会来此。 众人哄堂大笑,议论纷纷。一刀刹气不打一处来,正待发作。只听一人“哈哈”大笑,正是梅三江。 他换了一身大红袍子阔步而出,身后两人抬着一把大椅。后面还有一人,面色苍白,木无表情,腰间却插着一根细长的洞箫。那箫洁白无瑕,似羊脂一般通透光亮。 “双笔惊险扇点寸,一支洞箫吹断魂”。沈笑衣心想此人应该就是梅五洲,毒龙邪神的骨笛可以驭蛇驱鼠,不知道此人这根洞箫又有什么古怪。 只听梅三江打了个哈哈,一边在椅上坐下,道:“承各位江湖朋友赏脸,远道而来,又恰逢我五十大寿,招待不周还望见谅,见谅” 一刀刹一挥手,身后两个同样身着异服的随从抬着一物走出。那物用黄布包裹,足有一人之高。 两人小心翼翼,慢慢放在大殿正中。一刀刹走过去,一拉裹着的绳子,黄布缓缓滑下 众人只见眼前一花,大殿里瞬间翠光映照,绿莹如茵。原来是一块苍翠欲滴的玉石。 这么大的玉石,这么翠的颜色,众人无不一片惊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摧心断魂曲 陆元浩虽然一再挖苦一刀刹,但见那玉石圆润剔透,灵气逼人,有这么大的玉石就已经不易,而成色如此浑然天成更是难得,真可称得上价值连城,不觉连连咂舌。 一刀刹拱手道:“传闻梅岭山庄的梅岭三杰平素就喜好清新素雅之物,对玉石尤为爱好,特赠云南翡翠玉石一块。” 梅三江连连称赞,道:“好玉好玉,掌门费心了,此玉真可称得上帝王玉级别” 陆元浩扬声道:“玉虽好,但也要上好的工匠雕刻才能堪称完美,在下就借花献佛一次” 话音刚落,只听“嗤”的一声拔出剑来,窜步挥剑,剑尖在玉石上不断挥舞,叮叮当当响声不绝,碎石簌簌乱飞,众人纷纷退回避让。 只见他移形换位,滴溜溜绕道着玉石飞转,身形越转越快,渐渐只见一道灰影。沈笑衣暗忖:没想到这个华山派弟子虽然狂妄,武功还是有两下子的。 片刻后戛然而止,陆元浩已然还剑入鞘。只见玉石上一道绝壁耸立,一松树孤立崖上,枝干苍劲多曲,形如躬身伸臂作迎客之状。 陆元浩拱手道:“这是华山迎客松,生长在华山南峰仰天池西,虽不及黄山那颗出名,但却处华山之巅。当世画家王履在其《南峰记》中载‘最高处,一松孓立,余依松望,信乎,诸峰罗列似儿孙矣’,足可见鹤骨松姿c傲雪斗霜之态,正和梅大当家切合” 白逸夫走出,道:“有景,岂能无词!” 只见他平飞而起,停在空中,剑尖在玉石上从上而下疾划,划完一行,剑尖一点又飞起,如是两次,纵身跃开。 只见松树旁多了两句:华山峭壁第一松,干劲枝遒塑祖龙。 字力苍劲,如龙蛇飞动。众人纷纷拍手叫好,且不论词字如何,就白逸夫展现的这一下轻功已不枉他“一剑震乾坤”的名号了。 这一闹腾,各派皆上前祝寿,虽大多为赏剑而来,但多少几两银子还是要应付一下的。梅三江似乎颇为高兴,举掌连击三下,只见两名壮汉抬了一只大缸来,又挥掌劈开缸口的泥封,一股酒香弥漫开来。 梅三江起身道:“这是我梅岭独有的梅花酿,需要每天将梅花的晨露收集,十年才能集此一坛,再以梅花之蜜酿造,沉于梅岭后山的冰魄寒潭十年,方可酒成。江湖只此一家,二十年只此一坛。饮之如寒冰入喉,神清气爽,醉而不知,功力可涨二十年,哈哈哈” 功力涨二十年自是夸张,但众武林人士早已饿极却不是假的,见开坛斟酒,一拥而上纷纷取酒分肉,开怀畅饮。这些奇珍美味,平时哪里吃得到,除了十公主等几个人外,无不争先恐后。 沈笑衣见四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杯盘狼藉。台上几名女子又奏起乐来,只见梅五洲抽出那根白箫也吹起来 他突然觉得头重脚轻,似酒醉一般。他定了定神,眼皮却越来越重,许多景象开始模糊。只听一人大叫一声:“不好,酒里有毒” 那人手里的酒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正是四川唐门的唐标。四川唐门擅于用毒,唐标居然也会中毒 只听唐执道:“我并没饮酒也中毒了是是这梅花有毒” 沈笑衣也并未饮这梅花酿,一运功力只觉丹田空空荡荡,毫无半点内力,不觉魂飞魄散 这?这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呢?无声无息。 梅五洲的洞箫“呜呜”发出低沉呜咽的乐音,如同一个老妇死了至亲而如泣如诉,让人心情无比烦闷。 沈笑衣模糊中看见那几名白衣女子还在台上演奏,却听不见哪些琵琶c钟鼓乐器发出声音,只有那洞箫在如怨如慕,就像梅五洲单独在你耳边对着吹奏一样。 渐渐,洞箫的声音开始拔高,声音变得尖锐嘶哑,洞箫本无法发出高音,拉到高处感觉那箫快要被吹破了一般。只觉得心弦也被箫声提起,五脏六腑都被拉紧。 猛然间,箫声又跌下来,心弦也随之跌落低谷。武功低微者已经受不住,伏地嘤嘤而泣。 少林“了”字辈三僧c峨眉静波师太c崆峒派掌门飞泓子c华山陆元浩剑震乾坤白逸夫等武功高强者均早已发觉中毒,个个默不作声,端坐调息。这些都是老江湖,这般无声无息便中了道儿,无不心底骇然,暗暗提气运功,表面却故作镇定。 沈笑衣愈听那箫声愈感觉神情迷糊,终是忍耐不住,瘫倒在地,盘膝而坐。忽闻耳边有人念诵:“百花聚顶气涌来,阳生无极脉象春。丹田沉海汇百川,功至无限神自明” 正是乾隺真人在以《无极玄禅功》的要诀提醒他,心头一震,连忙眼观鼻c鼻观口c口观心,不再去理会那箫音,心浮气躁渐远,丹田之气渐生,终入空明之态。 他信心倍增,无极玄禅功遇强则强,一旦占据上风如波涛翻滚,全身奇经八脉无不有真气流动,不知不觉间功力又增一分。 武当闲云野鹤二老站起身来,此二人武功极高,虽然暂时中毒,但是片刻已然化解。在场三千人中,年纪最大c修为最高者可能就要数这武当闲云野鹤二老和乾隺真人了。 闲云道长道:“梅三江,你以办赏剑大会为名,骗天下英雄至此,意欲何为?” 梅三江“嘿嘿”冷笑,道:“武当二老内力深厚,果然非同凡响” 这时,只见殿外人群纷纷闪开,让出一条道来。梅三江脸色微变,只见两条血红的小蛇从殿外的石阶上游来。 那小蛇头大身小,状如金钱,并在一排游得齐整,吐着长长的分叉的信子,像两只放大的蝌蚪。 两蛇全身通红,竟然能看见身里一条黑如墨汁的粗线,黑线里的黑色的液体不断循环涌动,竟然是一条血管,只是血是黑色的。 两蛇游到大殿,随着梅五洲的箫声,不断绕着圈,曲身仰头,张着血红的大嘴,不断发出“嘶嘶”的声响。 众人见这蛇这般恐怖,自是剧毒无比,纷纷避开 远处传来一声长啸,那啸声起势还在山脚,尾音已至近前。一人披头散发,形如电闪,来得好快,转眼已到山顶。 那人“哈哈”大笑,高声道:“他奶奶的,谁乱吹箫,竟能吸引我的黑血金钱蛇,有两下子啊” 那人正是毒龙邪神! 只见他黑衣飘拂,拿出那根白骨笛子吹奏起来。笛声和箫声截然不同,声音尖锐,忽高忽低,就好似那箫声是块厚重的盾牌,笛声却如一根锋利的细针,东刺一下西刺一下,让人如坐针毡。 两种乐音对抗中,众人瞬间觉得压力陡减,许多人瘫软在地,动弹不得。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忽而惊叫起来,人人争先恐后爬上桌子c柱子。 只见无数老鼠c蛇c臭虫等排成队列滚滚而来,如同黑色的波浪翻滚。 那两条黑血金钱蛇随着笛声起伏,游动渐渐变慢,终矗立不动。蛇头高高立起,蛇身如吹气了一般膨胀,愈变愈粗似要爆炸一般。忽然一弹而起,直向平台上飞来。 梅五洲“哇”的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出。 梅三江挥掌如刀,掌风击向空中的黑血金钱蛇,飞身扶住梅五洲,叫了一声:“三弟” 那两条蛇在空中炸开,黑血四处飞溅,前方的人避让不及,被血溅中之处立刻开始腐烂,瞬间便见白骨,倒地惨叫连连。 梅五洲的箫声一停,蛇虫的波浪如开闸之水再无阻拦,“沙沙”的流向平台。梅三江一扯桌上的红布,用手一挥,便把已爬上平台的几条蛇虫扫得倒飞回来 众人看见红布下罩住的不是九龙剑,而是一根黑洞洞的炮管。梅三江两根手指一捻,引线竟已被搓燃。 火光一闪,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电光石火间,只见一人飞扑过去,凌空一掌打在炮管上,炮管一斜,“砰”的一声,东侧的一根柱子已被炸断。直炸得硝烟弥漫,乱石飞溅,殿顶的瓦片纷纷落下。 众人退到西侧一角,只见平台上三人“砰砰砰”斗在一起,正是武当派“闲云c野鹤”二老和梅三江。 “闲云c野鹤”二道身形瘦长,道袍飘逸,灰色的袖管如被风贯入一般鼓鼓囊囊。掌力却似乎绵软无力,二人双掌圈圈绕绕,不急不慢,慢慢吞吞的,但四掌攻防严谨c翻翻覆覆之间配合得严丝合缝c滴水不漏,这正是武当“绵掌”。 梅三江似乎焦躁无比,满场游走。他也自知不是武当二老的对手,也似也并不急着进攻。梅五洲就完全不同,他已受内伤,更不是毒龙邪神的对手。 毒龙邪神的骨笛声越来越尖,临近的人不得不捂住耳朵。随着笛声他一步步往前走,蛇虫的队伍虽然刚刚给炮火炸乱,但很快就补充齐整,随着他每走一步就“沙沙”的前逼一步。 梅五洲身躯颤抖,箫管下端不断有鲜血滴出,脚下的地上已经渐渐滴了一滩。他原本就脸色苍白,此刻更是面如死灰。 忽闻一声炮响,殿外一角又被轰塌下来,众人大惊失色。只闻山下马嘶人沸,有人大喊:“山上的武林各派听着,我乃朝廷神机营指挥使贺兰州,下山道路已被封死,奉劝各位勿做困兽犹斗,及早归顺朝廷才是正途。否则,我一声令下,红衣大炮即轰平这座山头,诸位将死无葬身之地” 梅三江大喜,一把拉起梅五洲。几个起纵就往殿外奔去,此刻众人武功受限,如何拦得住他 只见一群人自山下飞奔上山而来,领头之人手拿拂尘c面目罩在斗篷里,正是朱元璋书房里见过的国师,后面跟着锦衣卫指挥使姜环c了尘和尚c双头鹰萧让c醒虎雏鹰等一干人。 众人纷纷大骂:“他奶奶的,梅岭山庄原来早已归顺朝廷,做了朱元璋的鹰犬,这一下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又有人骂:“怨不得别人,只怪我们贪婪九龙剑这等神兵利器,不然怎会沦落至此” 有人叹息道:“不是武功尽失,我们堂堂武林各派怎会受制于人,奔出去也得杀几个锦衣卫再死” 有人高歌:“江湖恩怨何时休,今日酒尽便断头,罢了,罢了” 更有临死不忘贪财之人,用兵器去刮大殿石柱上盘龙的黄金鳞片,将殿内各种金银珠宝往衣襟里塞 沈笑衣见乱作一团,不觉发愁:此刻下山的路已被神机营封锁,锦衣卫一众好手已经攻了上来,而山上武林各派虽人数众多,但大多武功尽失,如若真用火炮攻打,只怕凶多吉少 只见梅三江拉着梅五洲在山腰已会到国师一行,那国师似乎在询问什么,梅三江含腰垂手c毕恭毕敬的应答着。 沈笑衣见山路狭窄,除了国师c锦衣卫,山脚还有贺兰州的神机营架着红衣大炮,众人更是已中这梅花之毒,冲下山去必将伤亡惨重。 当下,挥手叫道:“下山道路受阻,大家随我往后山撤退” 话音刚落,只听“砰砰”两声巨响,山下又发两炮。“轰隆”一声,大殿的一根柱子倒了下来,尘土飞扬之中,眼看大殿前半部分已摇摇欲坠,众人不再迟疑,稍有力气的背扶着卧地不起的,直随沈笑衣往后山撤去。 梅岭山庄的众多婢女此刻已四散逃窜,许多武林人物气不过,沿途将大殿打砸一气,众多玉石c瓷器c珠宝c名画乱丢一地。 穿过大殿便有一条长廊一直往后山蜿蜒,沈笑衣背负着乾隺真人沿着长廊急驰。 奔了片刻,他突然停住脚步。只见长廊尽头是万丈悬崖,两根铁链并在一起架了一座索桥,脚下是一个蓝汪汪的水潭。 此刻天已变暖,那水潭上面却还结着一层薄冰,冰潭里还泡着几个酒缸。这里应该就是梅三江提到陈酿梅花酿的所在,那个“冰魄寒潭”了。 铁索桥的另一端连在一座孤峰上,孤峰的山顶被云雾笼罩,就好似泡在这冰魄寒潭中一样,三面被水围着。 铁索桥离水潭有几十丈高,隔几米便铺了一块木板,人只能连续跨步过去,手更是无处抓扶,不觉让人心惊胆战。 众人见这等绝地险境,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冰魄寒潭冷 沈笑衣见武林人数众多,各派混杂一起,立在这等地势狭小的绝地,进退维谷。锦衣卫只要一个冲锋,不当场死于非命,也会被挤下悬崖沉入这“冰魄寒潭”中淹死。 当下大声道:“还有力气者每人携带两人尽快过桥” 飞泓子道:“这位少年英雄是何派人物?这座孤峰云雾笼罩,不知上面是何情形,你要我等上峰,是何居心?” 了一和尚此刻却道:“锦衣卫加上神机营的军队,擅长大规模作战。我等武林各派分散各地,并未有正规协同作战的经验,再加上此刻受困于这梅花之毒,只能暂时上峰,再从长计议了” 飞泓子冷笑一声,却道:“哼哼,少林派一心想夺九龙剑,处处以武林泰山北斗自居为由。那锦衣卫中便有少林派的了尘和尚在列,是何道理?说不定此次梅岭山庄以什么‘赏剑大会’诱骗武林各派至此,少林派就是内应也说不定” 众人正恨极受骗于梅岭山庄,纷纷拔出兵器来。了尘和尚逃离少林,做了锦衣卫的爪牙正是少林之痛,了一和尚大声诵了一声“阿弥陀佛”,一时语塞。 闲云道长道:“此刻情形危机,这索桥如此狭窄,容不得迟疑。神机营和锦衣卫大炮弓箭射来,我等只怕就要血溅在桥头长廊了。中毒浅者还是携着中毒深者先过桥为妙,我们几个武功精深者留到后面断后。大家武林同宗,要齐心共渡难关才是。” 他在武林中辈分较高,众人见他这般说话也还是有人听的。静波师太提起两名瘫倒在地的弟子,足尖一顿,飞身在桥上的木板上连点,已先往峰上窜去 此刻,只听山下号角连连,自是神机营正在调兵遣将,众人不再迟疑,纷纷准备撤到孤峰上去。 只听又有几声炮响传来,前面大殿“轰”的一声已然倒塌,尘土飞向半空中 那铁索桥上木板原本应是铺满的,不知为何被人从中抽走多块,中毒不深者自是能够跳跃过去,武功不济者只能踩着铁链c平伸双臂,摇摇晃晃踩着走过去。 几千人要从这狭窄的桥上通过,如此慢慢吞吞的,岂是片刻的事情。几百人堵在桥上,还有几百人在长廊等待。 忽闻箭声“嗖嗖”射来,有人惨叫一声,已被箭射死。武功低微者从悬在半空的铁链上走过,本就危险万分,此刻抬头一见箭从云雾中射来,有人惊慌失措从桥上掉了下去,惨叫从潭底传来袅袅不绝。 沈笑衣拔出断剑连挡几箭,大声叫道:“锦衣卫要杀过来了,有力气者拿起兵器,准备抵御” 武当闲云野鹤c少林了字三僧c崆峒飞泓子剑震乾坤白逸夫c十公主和贝蝶舞等纷纷拿出兵器,守在长廊上,只待锦衣卫追来,拼死抵抗。此刻也顾不得门户之别,命在旦夕之间,同仇敌忾倒是多了几分悲壮的气概。 贝蝶舞似乎看出了端倪,上下打量着沈笑衣,走过来问道:“这位英雄如何称呼?口音有些耳熟,莫非是似曾相识?” 沈笑衣心跳加速,故意憋着声音,道:“在下江湖人称断剑李二霸,姑娘一定认错了!” 贝蝶舞见他拿着半截剑,号称“断剑”倒也切合,又满面胡须,一时想不起江湖是否有李二霸这号人物,虽满腹狐疑,也只得怏怏作罢。 夕阳渐斜。 血红的余晖映照在大批锦衣卫金红相间的飞鱼服上,每人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慢慢靠近。 此刻众武林人物已经撤离前山,神机营的红衣大炮射程已然不够。显然锦衣卫想在天黑前解决这些瓮中之鳖。 梅三江蓝衫长立,手提两支判官笔,拨开人群走上前来,如若不是背叛武林,沈笑衣对他这般清雅俊秀的气质倒还很有好感。 只听他轻咳了一声,道:“诸位武林同胞,此刻肯定恨极我梅某人出尔反尔,背叛武林正派。我梅三江实属有难言之隐” 一刀刹跳出来,指着两名弟子抬着的玉石,怒道:“亏我万里之遥从云南带着如此玉王来为你作寿,没想到哇,没想到你梅三江原来是狼子野心。真是武林一代不如一代” 前殿被炮轰之际,一刀刹原来并没舍得丢弃这块雕着“华山迎客松”的巨玉,竟然还要两名弟子抬到后山来,可见确实珍贵。 他越说越怒,一挥手,手里多了一柄细长的刀,只听“哐当”一声便将那玉石斩为两节。两节玉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跌下了悬崖,良久才闻下面砸在水里的声响。空留点苍两名弟子一脸愕然,他们可能是无法理解,抬了这块玉石这么远,却落到了沉入水底的结局。 一刀刹还道:“我点苍一派虽偏居西南一偶,虽和中原武林少有走动,但时时不忘当年朱元璋进攻云南之际,梅傲天老爷子身为戈钰将军五虎卫之一,对我派众多弟子不杀之恩。趁着梅大当家五十大寿,才不远万里特来拜会,只可惜梅老爷子已然作古,不然岂容你与天下武林为敌” 只听一人“哈哈”大笑,走了出来,正是那国师。他身躯高大,缓缓放下头上的斗篷,须发斑白却梳得一丝不苟,头上插着一个梅花状的簪子,双目炯炯有神。这个簪子,沈笑衣曾经看见梅四海的发髻上也插有一支。 他缓缓的问道:“一刀刹,你且看看我是谁?” 一刀刹大震,连退三步,指着国师道:“你你你没死梅傲天梅老爷子” 众人皆惊,传言梅傲天已死十年,不仅没死,还贵为国师,实在让人诧异。这也难怪梅岭山庄如此富丽堂皇,即便被神机营炮轰,也不见这个投靠朝廷的梅大当家心疼。 梅傲天挥了挥手,锦衣卫齐刷刷的停下来,并不急于进攻。他昂然挺胸,完全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道:“江湖上的梅傲天十年前就退隐江湖了,人死也不过丢弃一副臭皮囊而已,我丢弃了江湖的这副臭皮囊,才有今日的一国之师” 他说这番话的神情就好似此刻他正在朝堂,武林是他的,江山是他的一般。 陆元浩高声道:“梅傲天,你也曾在江湖,难道还想只手遮天?为荣华富贵甘做朱元璋的鹰犬,不知廉耻,置江湖道义于何处?” 梅傲天“嘿嘿”冷笑,问道:“江湖?江湖在什么地方?江湖在于人心,人心才是江湖。你们处处以侠义自居,却为了区区一柄九龙剑争名夺利,荣华富贵之于我眼就如此刻梅岭的这堆瓦砾。今吾皇一统天下,风调雨顺,这才是天之道义” 他顿了一顿,又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江湖还能大过天?诸位只要归顺朝廷,何愁荣华富贵,江湖道义不存” 沈笑衣忍无可忍,怒道:“梅傲天,你这番话岂不辜负戈钰将军所托?忘记了昔日‘金木水火土’五虎卫共进同退?朱元璋自从做了皇帝,倒行逆施,残害忠良,竟为你说成天之道义。戈钰将军十年前定下合玉为凭之约,没想到此刻尸骨未寒,九泉之下又岂能瞑目,原来十年前你根本就没有归隐江湖,而是以病死为幌子,选择了锦衣玉食,选择了背信弃义。两面三刀,居心叵测。思之,让人无不毛骨悚然,最亲近的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梅傲天目现杀机,突然欺身而上,形如鬼魅,一掌打来。 沈笑衣见掌风咧咧,暗运无极玄禅功,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巨响,双掌相交,两人都大为吃惊的“咦”了一声。 梅傲天身躯晃了晃,沈笑衣却连退五步,只觉得梅傲天的掌力竟有阴阳两股内力,忽冷忽热。乾隺真人大震,喝道:“你你为何会贯阳修阴谱的武功?” 沈笑衣只觉气血翻滚,忽而灼热烧心,忽然奇寒透骨,十分不适。 梅傲天冷笑连连,道:“原本只要你们一心为我所用,便可活命。没想到你也练过《无上册》的武功,那我更是容你不得!” 黑影一闪,梅傲天一纵而至,拂尘向沈笑衣头顶拂来。乾隺真人白眉一展,眉尖刺向梅傲天双眼。 梅傲天听闻眉毛拂来竟然有破空之声,颇为吃惊。只得凌空一个倒转,拂尘转而搭向乾隺真人的长眉。口中怪叫一声:“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两人都是以柔软的丝类为兵器,瞬间已交锋了几十招。旁人只见一片白茫茫的丝线夹杂着风声,时而硬如钢针,时而软如银蛇。站得近了,感觉这些丝丝线线随时会扎入眼帘一般,纷纷避让。 毒龙邪神突然道:“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像我毒龙也是识毒无数,为何中了六扇门‘百日迷魂散’的道儿,四肢瘫软活活被擒。原来这毒就是提取梅岭的梅花所制” 他想了一下,又道:“我江湖人称邪神,自然不屑与这些什么武林正派为伍,但梅老儿,你不择手段想独霸武林,这心思竟然用到我邪神的头上来了,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来来来,咱们也亲近亲近” 此刻,乾隺真人与梅傲天已经大战到了铁索桥上。乾隺真人双眉一会儿缠在这边的铁链上,一会儿缠在那边的铁链上,如同一只在空中吐丝的蜘蛛,梅傲天则绕着他滴溜溜的飞转。 两人在桥上飞上窜下,如同两只穿梭的蝙蝠。那铁索桥本就两根碗粗的铁链连着,在风中摇来晃去,直吓得桥上正往孤峰撤退的人魂飞魄散,哇哇乱叫。 毒龙邪神黑衣飘飘,脚尖在桥上几人的头顶上连点,飞身扑来。白晃晃的骨笛发出古怪的“呜呜”声,直指梅傲天。 梅傲天一边用拂尘和乾隺真人纠缠,一边向身后追赶的毒龙邪神连连击掌,竟然进退自如,武功着实骇人。 乾隺真人给了沈笑衣二十年内力,此刻虽还有五十年的修为,但哪怕《无极玄禅功》能起死回生,毕竟他无手无脚,功力大打折扣。幸好毒龙邪神相助,三人才战了个平手。 梅傲天不知从何得到《贯阳修阴谱》,又做了国师,朱元璋拿着九龙剑自然为他练功提供了阴阳平衡的便利。此刻,他已然可以将‘贯阳’和‘修阴’两法运用自如。毒龙邪神虽然武功怪异,但梅傲天的内力忽阴忽阳,让人防不胜防,也只能见缝插针的袭击。 三人招式愈来愈快,直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绕着桥不停旋转,只可见三团黑影。桥上的人进退不得,胆小者只能死死抱住铁链,生怕坠入深潭。 梅三江和姜环耳语几句,姜环一挥手,锦衣卫呐喊着从长廊冲来。众人抽出兵器只得回身抵挡,此刻四面围困,毫无退路,唯有一拼或许还可活命。 了尘和尚挥舞戒刀连砍两人,却见三名和尚自桥上窜来,正是了一c了忘c了凡三僧。 了一和尚大声呵斥道:“了尘,你习练邪功c背叛少林c投靠官府,还不束手就擒!” 了尘和尚毕竟心虚,颇为忌惮,一言不发想转身就走。 少林派曾多次遣人下山想缉拿了尘和尚回寺,碍于官府都没能成功,还时常被武林笑话而愧天祚人。了一和尚虽为九龙剑动了邪念,但面对这种自家门户大是大非的事情还是分辨得清楚。他勃然大怒,禅杖搂头就打。 四人本为“一望凡尘”的了字同辈,此刻却不得不兵刃相见。了尘和尚一柄戒刀舞得乌影重重,碰到三僧的禅杖c齐眉棍和月牙铲三件长重兵器,发出密集沉闷的声响。 了尘和尚习得“金刚烈焰掌”,武功尤在了一和尚之上,但加上了忘c了凡就在伯仲之间,四人直打得不分上下。 斗到酣处,了尘大吼一声,一掌打出,掌心血红,正是“金刚烈焰掌”。他知道今日给少林三僧遇见,旦旦是不会放过他的,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了一和尚大叫一声:“万佛朝宗!” 了忘c了凡飞身闪到了一和尚身后,单掌抵住前人的后背排成一列。了一和尚禅杖杵地,一掌迎出。这一掌合三人之力,掌力雄劲,了一和尚的胡须眉毛竟无风自竖。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了尘连退几步,身后的一根廊柱也为掌力击倒。排在最后的了凡和尚武功最低,“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物是人已非 几抹悲凉,一丝斜照,日落黄昏晓。 梅花血色殷红满山头,于落日的余晖中娇艳欲滴,不闻暮鼓c不闻寒鸦,凭添几分寂寥空洞。 铁索桥在残阳中显露着铮铮铁锈,锦衣卫整齐的服饰与武林各派的杂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群雄守在桥头与锦衣卫短兵相接,锦衣卫训练有素,竖着盾牌层层推进。武林各派虽然好手众多,但受梅花之毒所致,多人武功不济,已伤亡惨重。 崆峒飞泓子武功怪异,铁耙前端有四根手指一般的铁钩,忽伸忽缩,处处锁住双头鹰萧让的钢刀,二人斗了几十招依然不分胜负。 闲云野鹤二老的“武当绵掌功”打得行云流水一般,四掌分分合合c阴阳交替c不急不慢。梅三江判官双笔与梅五洲洞箫也是招招惊险毒辣,攻防缜密。这四人双方长期相处,对同伴武功了如指掌,查漏补缺自是不在话下。梅五洲虽和毒龙邪神以音御功已受伤,但与梅三江配合,武功灵活多变,还能勉力支撑。 醒虎雏鹰c姜环等与白逸夫c陆元浩c唐标唐执等也是打得难分难解,十公主与贝蝶舞已经退到桥上,毕竟对白逸夫情愫难解,颇为担心不忍离去。她见姜环鹰爪功厉害,每每白逸夫有险就飞针相救。白逸夫总回首怒目而视,并不领情。 天色渐暗。 梅岭上弥漫着这梅花之毒,除了喊杀声,没有别的生息。 光是呼吸了这山上的气味可能还只四肢乏力,但若喝了“梅花酿”的酒,武功完全无法运气。毒龙邪神武功高强而且经常与毒蛇毒虫打交道,尚中了这梅花提炼的“百日迷魂散”之毒,今日喝了“梅花酿”的众多武林高手就完全不是锦衣卫的对手。死的死,伤的伤,桥头到长廊已是尸横遍野,血流遍地。 这次来的锦衣卫与之前的完全不同,武功更高,训练有素。沈笑衣武功刚刚恢复,久战渐觉气力不足,断剑无尖一时竟奈何不了锦衣卫的盾牌。 伤亡惨重,久战不利。 沈笑衣连刺几剑,高呼:“退回桥上,撤往孤峰,抽掉桥上的木板” 除了武功高强的,武林各派的弟子已经撤得也差不多了。众人边战边退,从桥上往孤峰撤离,一边退一边抽掉了木板。 冰魄寒潭上空留两根空荡荡的铁链,锦衣卫是无法大举进攻的。 空中,乾隺真人c毒龙邪神一白一黑两条身影此刻与梅傲天纠缠在一起,正战得如火如荼。 三人足足大打了上千招,皆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大意。有时候气力不续掉落下来,在铁链上一点或一缠又飞身加入了战团。 众人此刻隔桥相望,除了彼此防卫对方过桥,都抬头观望着三人大战,引来阵阵惊呼和喝彩。 锦衣卫一时无法过桥,“嗖嗖”的放了一阵箭,群雄挥舞兵器木板一边挡箭,一边留了精干好手守在桥头,老弱c毒伤重者都撤到更远的位置暂避休整。 铁索桥架在孤峰脚下,除了桥头这一片平地,整个孤峰都是高耸入云的压迫感,此刻暮色将临,除了可见峰腰的皑皑白雪还未融化,云雾缭绕中已看不清峰尖在何处。 锦衣卫见放箭对这些武林高手并无大用,只留了少部分人在桥头搭弓拉箭,大部分人也撤到梅府的废墟里寻找木板等物。 沈笑衣见状,知道他们想在桥上铺上木板杀过来,便“砰”的一掌击在拴着铁链的一根石柱上。 石屑四溅中,一节击断的石柱掉落下去,“咚”的一声击得寒潭中的水花飞溅。 沈笑衣朗声叫道:“梅三江c姜环之辈听着,你们若是想杀过寒潭来,只待你们上桥,我便击碎这石柱,让这铁链塌了,让你们葬身在这寒潭之中,又如何?” 陆元浩脾性乖张,连声附和:“不错不错,这寒潭定然水冷刺骨,人泡在里面不易腐化,正是葬身的好去处” 沈笑衣又高声道:“姜环啊姜环,你我等隔桥相望,还可日日相见,你若死在这寒潭中,我岂不寂寞?不如你也不要回应天府,做那个什么锦衣卫小小的指挥使了,你我一起在此占山为王,余生岂不快哉!” 群豪哈哈大笑,齐声叫好。其实此刻各派都死伤过半,不知有多少弟子尸身掉入了寒潭中,人人心里憋着悲愤,也只是苦苦作乐而已。 哪知那梅傲天却急了,他“砰砰”几掌击退毒龙邪神和乾隺真人,三人从天而降。 梅傲天在一根铁链上“叮叮”连点,飞身往回窜去,身法诡异。边跑边叫:“国师在此,姜大人不可造次,桥旦旦是毁不得” 毒龙邪神和乾隺真人也气喘吁吁退回到群豪一侧。梅傲天独战两人,这样来去自如,“贯阳修阴谱”已达到十年前阴阳鬼妃的成就,武功已是极高。 那毒龙邪神“哈哈”大笑,嘴上却不服输,叫道:“梅傲天,你跑得挺快啊!天色暗了,不如待吃些晚饭,恢复了气力,我们再大打几千个回合,哈哈哈” 姜环忠心耿耿,给沈笑衣说成占山为王,他决计是不敢的,虽然气极,但还是挥手制止,锦衣卫只得把翻找到的木板都丢在了地上。 他来此的目标自然是要将戈钰一众赶尽杀绝,至于沈笑衣是否敢毁桥c谁死谁活,他也并不十分在意,但毕竟梅傲天是给朱元璋炼制“长生不老丹”的国师,深得宠幸,比他官大几级,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 沈笑衣倒是对梅傲天如此紧张这座仅剩两根铁链的桥,颇感意外。按理在官府眼里,这些不是顺民的江湖派别就是生死对头,锦衣卫如果真的攻过来,他只能毁了这种桥,哪怕回不去对岸。 梅傲天是怕梅岭山庄无法再修好这座桥?还是修桥耗费的成本太大?梅府如此奢华毁坏也不可惜,好像也不差这点银两。 正百思不得其解,脸上的胡须却给人一把抓了下来,只见一张梨花带雨般的笑脸。 正是小师妹贝蝶舞站在面前,她声如黄莺,叫道:“师哥,师哥,真的是你,你却骗了我” 如此突然其来,自然是观察犹豫了好久,才敢过来相认。沈笑衣瞠目结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道了一句:“师师妹” 贝蝶舞扑闪着大眼,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你是不是没有去皇城呀?还害得我去找你,还戴了这个假胡子” 沈笑衣面红耳赤,道:“没没有,我听大师兄说你进了皇城,就去找你,只是没有找到。我我从小都宠着你,怎么会骗你呢?” 贝蝶舞半信半疑,低声又道:“大师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么?” 沈笑衣连连摇手,眼里泛滥着关切的柔情,急道:“怎么不担心呢?我生怕天魔教和皇宫的卫士抓到你,那那可就糟了” 贝蝶舞面露娇羞,声音愈说愈低,道:“那那就极好,我寻你心切,进了皇宫就迷路了,阴差阳错的进了十公主姊姊的宫殿。十公主虽为天之娇女,却十分向往侠肝义胆c浪迹江湖,我们才约了开春出来打猎。” 沈笑衣走过去对十公主举手行礼,道:“在下昆仑山云脊峰金灯上人弟子沈笑衣,多谢十公主多日以来对师妹的照顾” 十公主性格豪爽,拍拍沈笑衣的肩头,道:“哪里哪里!蝶舞妹妹给我讲些江湖上的奇闻妙事,令我心生向往,这是在深宫大院决计听不到见不到的,公子此言倒让我惶恐了!” 沈笑衣见这十公主短装劲衣c英姿勃勃,无半点公主的娇柔仪态,颇有豪气干云的侠义之气,真是人间少有的奇女子,不觉内心暗暗赞叹。 沈笑衣见白逸夫在一旁负手而立,缓缓走过去,道:“官道相遇便觉少侠是吾辈中人,不曾想原来是烟波寨神州大侠的公子?” 白逸夫似乎对沈笑衣先问候了十公主很是不满,冷哼了一声,并不搭话,倒颇有富家公子的傲气。 沈笑衣也不生气,话锋一转,又道:“我师傅云脊峰金灯上人c梅岭山庄梅傲天c少侠之父神州大侠白正羽c霹雳断魂刀丁泰及泥佛观的千面神佛,都是当年大将军戈钰帐前的“金木水火土”五虎卫。戈将军让五虎卫退隐江湖,一方面顺了大家的退隐之意,一方面也可作他日不测之需。不曾想将军已未捷身死,梅傲天更是甘为鹰犬,真是物是人非,可悲可叹!” 白逸夫冷冷的道:“你无非是要询问我当日为何没有去归来栖客栈相会,罢了!恕我直言,戈钰虽然征战勇猛,但一面想表忠臣巍巍之心,一面又难掩磨刀霍霍之意,居功自傲,左右摇摆,犹豫不决,实在迂腐之极。十年前胡惟庸就是前车之鉴,今日落到如此田地也是早有征兆” 沈笑衣内心一颤,不觉无比忧伤,只听白逸夫又言:“我烟波寨水域纵横,暗礁横流,可起雄兵十万,戈钰却不为所动,反了朱元璋又如何?” 十公主快步走来,颤声道:“你你你还不死心么” 白逸夫口吻咄咄逼人,道:“当日与公主相好,只当公主眼界宽广,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今懿文太子已死,唯有燕王雄踞北方c文武兼备,可朱元璋为了自己定下立嫡立长的宗法,偏偏立了朱允炆这个太孙。公主当日只消轻轻一剑,便可了结了这黄口小儿的性命,焉能有今日之祸!” 十公主低声道:“朱标大哥本性忠厚,待人仁义,我我如何作得出如此大逆无道的事情” 白逸夫又道:“坊间传闻朱元璋曾出联‘风吹马尾千条线’,要这个太孙和燕王以对。燕王对曰‘日照龙鳞万点金’,朱允炆则对曰‘雨打羊毛一片膻’” 他说起这句对时摇头晃脑,抚腹大笑,道:“雨打羊毛一片膻,雨打羊毛一片膻,哈哈哈哈,如此平庸之人怎可和燕王之经天纬地相提并论” 贝蝶舞实在忍无可忍,奔过来挥出一鞭,怒道:“亏你想得出来,姊姊待你情深义重,你却要她谋反父皇c杀死亲侄,实在是狼心狗肺。朱允炆再平庸也是堂堂正正的太孙,休要胡言乱语” 白逸夫一把抓住鞭尾,又作势摔开,不屑的道:“妇人愚笨,妇人之仁!” 十公主双目含泪,幽幽的道:“你你就不能不为这些争来争去么?我我们一起浪迹江湖不不好么” 贝蝶舞碎了一口,怒气未消的道:“姊姊,他一心要去投靠燕王,就让他去好了,这种人不值得你如此” 白逸夫不屑的冷哼一声,却回头对沈笑衣道:“沈兄,戈钰当日托付你九龙剑,如今此剑下落不明,只要我们找到此剑,再解开朱元璋护国宝藏之谜,北上拥护燕王,有了这个宝藏就有了起兵的军费,何愁大事不成。现在朱元璋已是师老兵疲,只要我们杀进应天府,推翻朱允炆,不但可以报了戈钰之仇,那荣华富贵岂不更是唾手而得?” 沈笑衣觉得此人野心勃勃,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实在不是可深交之人。为戈钰将军报仇雪恨虽是心中所想,但是总觉得如此卷入风波,非他所愿。他不觉迟疑道:“这这” 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忽闻桥对面传来呜呜咽咽的箫声。只见梅五洲一袭蓝衫,正迎风立在桥头,双手持箫。 那箫声和之前的“摧心断魂曲”全然不同,倒像一个怨妇不愿舍弃远去的情郎,整日在以泪洗面,诉说凄苦,听得人无比悲凉。 此刻群雄正各自分开席地而坐,吃着干粮,调息打坐。静波师太第一个过桥,她在离主峰最近的位置,只听她惊呼一声:“什么人!” 众人大惊,只道锦衣卫攻过来了,纷纷拔出兵刃来,却见一条白色的身影从峰上跳下来。那孤峰如此险峻,不曾想上面竟然有人。那人显然是听闻梅五洲的箫声才来的,一时不知是敌是友。 那人下坠得愈来愈快,眼看就要摔死当场,群雄发出一片惊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人怜花似旧 此刻,夜幕将深,月色皎洁。 那下坠的身影看得分明,静波师太高诵了一声:“无量寿佛!” 灰影一闪,静波师太飞身直扑过去,想在那人落地之前助她一臂之力,救她性命。 那人白衣胜雪,一头白发更是迎风飘拂,分明是位年纪偏大的妇人。静波师太在峨眉派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身法也是极快,眼看一灰一白两条身影就要撞在一起。 静波师太单脚在地一划,滴溜溜一个转身猛然停住,双掌托天,内力灌输双臂,嘴里发出一声轻喝,作势预接。 哪知那妇人完全误解,只当静波师太奔来施掌是要取她性命。她跳下来本脚要先着地,此刻却一个倒转,变为头下脚上,凌空拍出一掌。下坠速度本快,使得这一掌威力极大,呼啸声巨。 静波师太道袍如被劲风所摧,面皮也被掌风吹得变形。她救人心切,此刻变掌撤退已然不及,只得硬接了这一掌。 只听“波”的一声轻响,静波师太顶不住冲击,“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左手一节白森森的臂骨“咯吱”一声从肘关节伸了出来,血从她嘴角流了下来。 静波师太性格刚毅,竟然不发一声痛苦的呻吟,忍痛右掌向那妇人后背拍出一掌。那妇人武功端是厉害,借静波师太这一掌之力已然飘开,轻盈得宛如一片落叶。 静波师太“哇”的吐了一口血,半截葱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峨眉派众多弟子挥剑扑来营救,人人急呼:“师太师太” 沈笑衣大怒,顾不得桥头防守,断剑一招“推波助澜”,断剑化出万道光芒,飞身直刺那妇人周身要害。那妇人轻微的“咦”了一声,似乎颇为意外。 沈笑衣和那妇人打了一个照面,丝丝白发中且见一张狰狞丑恶的面孔,本来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却横七竖八的被划了一道道伤口。他本见那妇人身形婀娜,身法飘影,暗认一定是个美妇人,哪知却是这般丑陋模样,不觉怪叫一声。 那妇人“嘿嘿”冷笑挥指一弹,一颗白晃晃的物件打来。沈笑衣自从习得“无极玄禅功”,日日按口诀修练,武功不说突飞猛进,也已不可同日而语。哪知那妇人随手一弹之力,已然击穿了他的剑网。 沈笑衣连退几步,剑影层层,一剑便将那白色物件斩于地上,定睛一看,却是一颗拳大的雪粒。 妇人“哈哈”尖笑几声,飞脚连连踢倒两名峨眉弟子,几个箭步便已窜上了“冰魄寒潭”上的铁链,立在正中,如同一道白色幽灵。 乾隺真人和梅傲天激战良久,此刻正运功调息,闻此笑声大震,口中连叫:“玉仙玉仙是你么” 正待过去相认,却见梅傲天已来到桥头,只听他道:“你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这座孤峰山了,差不多十年了。我知道你喜欢梅花,又不想被些虫蝶鸟兽打扰,特意从西域寻来这种可制作‘百日迷魂散’的毒梅来栽,你看看漫山遍野都是梅花” 那妇人只是凌空站着,似乎不为所动。沈笑衣已然明白梅傲天为什么如此在意这座桥了。 梅傲天又道:“这么多年来,我把梅岭山庄布置得金碧辉煌,只希望你能够下山相相聚,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妇人道:“我已教会了你‘贯阳修阴谱’的功法要诀,你还要怎地?” 梅傲天急道:“不,这并不是我所想。我要让你成为天下最受人尊重的女人,医治好你的伤口成为天下最美的女人。‘金针圣手’骆笑翁这几天已经找到了办法,他随后就来” 那妇人不再发一言,却随着梅五洲忽高忽低的箫声,轻轻吟唱:“湿云不渡溪桥冷,娥寒初破东风影。溪下水声长,一枝和月香。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独自倚阑干,夜深花正寒” 最后两句“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独自倚阑干,夜深花正寒。”她反反复复的来回吟唱了数遍,如同喃喃自语一般。 乾隺真人听闻梅傲天所言,一时怔住,神情恍惚。贝蝶舞从后面冲过来,在铁链上蜻蜓点水般连跨几步,腾空飞起一鞭,喝道:“好个恶妇,静波师太好心救你,竟然不知好歹” 白衣妇人头也不回,一伸手便抓住鞭尾,就好似脑后长了眼睛。贝蝶舞使劲收鞭,那里扯得回来,长鞭被拉得像是一根琴弦,直线般纹丝不动。贝蝶舞一脚脚跟点在铁链的空洞处,一脚脚尖勾住铁链,死死把持住。两人在一根铁链上相斥着,端是惊险万分。 贝蝶舞终是不敌,慢慢向前滑出。她突然飞身而起,双脚连环踢向白衣妇人的面门。白衣妇人看也不看,一挥手连鞭带人便把贝蝶舞抡了起来。沈笑衣大惊,从另一边铁链上冲过去,断剑一指,发出“嗡嗡”的啸叫。 白衣妇人听闻隐隐的剑气之声,吃惊的赞了一句:“好剑法!” 她将贝蝶舞硬生生的抡得飞了一圈,纵然贝蝶舞艺高胆大,在这样的悬桥上,下面便是蓝汪汪的深水寒潭,也吓得花容失色。那妇人一松手,便将空中的贝蝶舞掷了过来,沈笑衣百忙中收剑回身,想一把抓住,那知一脚踏空,直向寒潭中跌落下去。 群雄发出一阵惊呼,沈笑衣抬头一看,只见乾隺真人一道白眉缠住铁链,一道白眉缠住了贝蝶舞的长鞭,两人连成一串悬在半空。 容不得他多看,只觉寒潭的冷气阵阵扑面而来,真是不愧叫“冰魄寒潭”。他不觉心底一凉,想道:马上就要掉入这深潭了,他就要这样死了,小师妹没掉下来终将是好的,她还年小,那么天真无邪的! 脚尖感觉到潭水寒意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一个飘浮在水面的酒缸,这应该是“梅花酿”。他足尖一点水面,提气向酒缸纵去。 飞身到了近前一看,酒缸上黑乎乎的一团并不是封的泥封,而是一颗披着头发的人头。一个人身子被整个装在酒缸里,只留着一颗头在缸外面。 沈笑衣真气运转全身,足尖在水面点出一串水花,已轻轻落在了缸沿上。酒缸虽然猛然一沉,居然可以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 他低头一看大吃一惊,缸里的人赫然就是“百变隐者”童还山。他推搡着连叫几声,童还山似乎已是中毒,虽还有呼吸已昏迷不醒。 他连忙查看另外几个酒缸,苏北双狼廖大同c廖小异都在,还有一只缸中一人马面虬须c衣着质地高贵,想必就是振威镖局大当家‘金背白鲤’公冶骜,最后一缸正是大师兄“排云掌”焦昆。焦昆内力精深竟也会遭到暗算,一定是梅四海突然发难,没有提防。 梅四海c梅偌楠及“子母双星剑”王彦蓉一家果然不在,这个表里不一c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沈笑衣正暗暗气愤,忽听对岸群雄大呼小叫,火光冲天。只见锦衣卫在桥头将箭绑上麻布,沾了火油射出,一排排的箭带着红光照亮天空。 群雄只有一些木板可以挡箭,如何抵挡得住,有人身上着火跳下潭来,不知伤亡多少。 混乱中,只见乾隺真人已拉贝蝶舞上了铁索,双眉狂扫如飞,扫落射向他的箭支,嘴里却大叫:“玉仙,玉仙” 温玉仙并不理会,身形如一片被风吹起的白布,漂浮不定,锦衣卫被她连连打翻几人,梅傲天大叫:“让她走,不要伤害她” 温玉仙从锦衣卫桥头让出的缺口飞驰而去,空中还久久可闻其发出凄厉的笑声渐行渐远,如鬼哭神嚎,尖厉裂心。 乾隺真人在桥中间,默然不语,茫然失措。也许这等变故来得太快,不知温玉仙为何不与其相认,还是别有缘故。 沈笑衣将酒缸聚在一起,又找了几块飘拂在水上的木板,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木筏,将童还山c焦昆等拉出酒缸放在木筏上。 铁索桥头一览无余c无可遮挡,群雄几乎赤手空拳抵抗火攻,伤亡惨重。沈笑衣守在桥底,抬头注视,只待有人跳下来就纵身相救,筏上已不知不觉间救了各派的十几人。 木筏空间有限,受力渐重。正一筹莫展之际,忽见一艘大船自孤峰后转出,劈浪而来。 只见船头立着三人,中间一人正不停向他招手,一身粉红色长衫在月下的碧波中分外耀眼,竟是南宫木青。她,她怎么出现在这里?沈笑衣内心一颤。另外两人却是公孙无恨和詹云龙,没想到他们也会来。 船头一人挥舞着两面小旗正指挥着水手划浆扬帆,正是山谷中所见的俞克法。此刻顺风順水,那船来得甚快,片刻便到眼前。 锦衣卫见状纷纷调转箭头,那箭射到船前一丈位置却纷纷落入水中,原来船头凌空罩着一张渔网,虽有火箭偶尔插在渔网上,瞬间便给人用水浇灭。 温玉仙一走,梅傲天也不再阻挡姜环攻桥,锦衣卫前方的人在两根铁链上铺设木板,后面的人用火箭掩护,桥头一些干草着火,火光冲天。 群雄已退无可退,纷纷跳下寒潭,摔死c淹死c射死的各派弟子不知道有多少。公孙无恨c詹云龙和南宫木青等纷纷扔出绳子救人,木筏上十几人也不停的划水向大船靠近。 峨眉派静波师太左臂已断,被两人弟子带走跳下寒潭,幸好并无大碍,只怕臂骨是很难连接复原了,但她硬是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此刻天已大亮,待众人在船上聚齐,竟然只剩了几百人。各派弟子被火攻得面目全非,有人低声嘤嘤哭泣。寒潭靠孤峰一边的水域已被鲜血染红,飘浮着无数尸身。 崆峒飞泓子c武当闲云野鹤c云南点苍一刀刹c华山陆元浩c四川唐门的唐标唐执及少林派“了”字三僧等见此番惨状,除了运功疗伤调息,人人心中哀伤,尽皆默然不语。毒龙邪神立在船头,黑衣飘拂,也不知他是何想法,毕竟他是邪派人物和中原武林各派格格不入。 十公主拿出金针为童还山c苏北双狼和焦昆等拔毒疗伤,贝蝶舞也在一旁帮忙。“一剑震乾坤”白逸夫和十公主心生芥蒂,远远的站着并不走近。 乾隺真人遭此变故也是怆然不语,感觉瞬间更加苍老了许多。温玉仙是他活到现在的唯一念想,那知见到不仅没有相认,更试想温玉仙必然在此峰上生活了二十年之久,除了教会梅傲天习练“贯阳修阴谱”之外,更是暗生情愫。这中间虽不明详细情形,但二十年的等待,这样的结果又如何面对?沈笑衣不觉心生悲凉,长叹一声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俞克法指挥有度,那船撤离索桥虽已是逆风行驶,船上的帆布也已降下,几十名壮汉赤膊划桨,速度竟然丝毫不慢,渐渐离开索桥远去。 梅傲天c姜环c梅三江等虽然武功了得,但锦衣卫毕竟不是人人武功高强,要在这潭水之上冒险追来,只怕也是单枪匹马,更何况武林各派也是高手众多,虽然平日勾心斗角,此刻在一条船上,唯有共同御敌也是别无活路,他们一时还不敢追赶。 沈笑衣不觉忧心忡忡:江湖各派这一役死伤惨烈,只怕日后和朝廷更是矛盾重重;梅傲天贵为国师c姜环也是锦衣卫指挥使,竟然倾巢而出,只怕也是不会善罢甘休。据白逸夫所言,朱元璋已经传位给皇太孙朱允炆,朝廷各方势力此刻只怕都是谋而后动,大有山雨欲来之势。而江湖因为一把九龙剑搅到今天这个浑水,岂不是更是再无宁日。 此刻,寒潭上腾起白茫茫的雾气,越来越浓。虽然天色已亮,却迷迷糊糊的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划船的水手低声喘息和水波拍岸的声响,四周再无声息,船在雾中穿行,死气沉沉一片。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是大战前后的宁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白鲤翻细浪 一腔烟雨,伤心暮云愧遮天。雾霭锁深山,哪管红尘凄清。 众人连续都处于高度提防的状态,此刻已觉船行渐远,想必已离开了梅岭地界,再加上雾气沉沉,无不心事重重c昏昏欲睡。 突闻一人大叫一声:“不好,有船追来!” 那人正是毒龙邪神,他一直立在船头,首先发现了情况。四周被浓雾弥漫,纵是他武功再高,待他惊呼时,那船破雾而出,已是近在咫尺。众人大惊,纷纷起身操起兵器,准备迎战。 只见那船比南宫木青的这艘船还要巨大,船首一人身穿盔甲,头顶上一束红缨格外醒目,正是神机营指挥使贺兰州。 只听他大喝一声:“转舵!” 船头绕过此方船尾,直向左侧插去,船侧赫然露出一根黑洞洞的炮管来。只听贺兰州又大叫一声:“开炮!”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黑烟崩出,硫磺刺鼻,已打出一个黑球一般的炮弹来。 “咔嚓”一声,木屑乱飞,船侧应声被炸开了一个窟窿,水一下涌了进来,俞克法大声道:“快堵窟窿!” 众人闻言,手忙脚乱找了些布片堵住窟窿,又有人拿了木桶木瓢不停的往外浇水。这艘也不是一般的小船,虽比不了官船巨大,造构还算结实,一时无碍。 那炮打了一发,需要再度装药填弹,若让其再发一炮,也许凶多吉少,毕竟对方是正规的官兵。混乱中,只听南宫木青高声叫道:“扬帆,调头” 四名水手跳起来将支索拉了起来,船帆瞬间扬起,船猛然受到风力疾推,瞬间倒退和敌船错开,水手此刻已全部移到右侧划桨,船在极速中瞬间向右侧调转头来。 贺兰州没想到一艘江湖草莽的船上还有这般指挥精善之人,颇为吃惊的惊呼了一声。 那船如此急速倒退,又瞬间调头,船上皆是不谙水性的山野各派,个个面如土色,有人已扶舷恶吐,无不担心倾覆和船是否牢固。 那船刚刚调头过来,水手又奔到左侧划桨,待船稍稳,便分了一多半又奔到右侧稳住,再撤回少数人回到左侧,渐渐两侧的人员一致,船便稳了下来,众人长舒了一口气,也不得不佩服南宫木青的指挥果敢和水手的冷静协调。 贺兰洲的官船一时措手不及,不得不绕了一个圈子,回头来追,这样暂时便摆开了炮击之险。 虽然顺风扬帆,船速已快,但官船速度更快,不过片刻便追了上来。南宫木青不得不再次调转方向,试图在迷雾中摆脱追击,但神机营兵强马壮,紧紧咬住穷追不舍。 沈笑衣双眉紧锁,不无担心。此刻船体遭受炮击已经受损,只消再挨上一击,这一船人只怕就要在这水中葬身鱼腹,虽人人争先划船,只怕南宫木青带来的水手力疲,再多快一分便好,但他也知道要摆脱神机营这等正规官兵的船,只怕希望渺茫。 正暗自焦急中,一人来到他身边,那人身着锦缎华服,却是“金背白鲤”公治骜,十公主不愧为“金针圣手”的弟子,金针拔毒果然非同凡响。公治骜虽以前家产殷实,但依然精壮魁梧,显然武功并没有荒废。只见他伸出两指,指着后面的官船,道:“区区小船也敢在此猖狂,可惜遇见了我金背白鲤” 沈笑衣大喜,问道:“公治兄,可有破敌良策?” 公治骜拱手道:“沈少侠,你遣梅四海送来戈钰将军所托九龙剑,我有负将军所期,实在是惭愧” 沈笑衣握住他的手道:“公治兄,你又何出此言!振威镖局灭门之仇未报,这可能也是由九龙剑而起,再说谁又能知道国师便是已死的梅傲天,将军九泉之下也也会理会的” 公治骜长叹一声,道:“当日我振威镖局被围,梅四海带我们逃奔梅岭山庄,哪知离开狼窝又入虎穴,我等被梅庄下毒施计所擒,只可怜我那幼儿” 言罢,泣不成声。他只说了大概,对镖局被劫杀的情形只字未提,自然是想起种种惨状,又怎能释怀得了! 沈笑衣怒道:“必然是那天魔教所为” 公治骜抹了一把眼泪,道:“那晚杀手皆蒙面而来,行动敏捷,配合天衣无缝,真是蓄谋已久,无迹可寻。唉暂且不提!” 他又道:“官府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神机营如此紧追不舍,定是想置我们于死地。九龙剑被盗,朱元璋恼羞成怒,神机营c锦衣卫和六扇门决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他们想让我们葬身于此,只要我去凿了他的船底,让其自身难保必然无力追来” 沈笑衣吃了一惊,急道:“万万不可,神机营的兵船上精通水性的好手必然不在少数,如此接近敌船,风险太大了” 公治骜道:“沈兄还有别的办法么?” “这”沈笑衣犹豫了一下,此刻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退敌。 公治骜道:“我江湖人称金背白鲤,以前保镖走的就是水路,这个不在话下” 他又走过去和南宫木青低语了数句,南宫木青回头望了一眼沈笑衣,双眸充满担忧。公治骜自是说了要去凿船,南宫木青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只得咬咬牙,点了点头。 南宫木青又和俞克法耳语几句,船慢慢降下速来,只待官船追上,好让公治骜沉下水去。 神机营的船头两侧分别昂立着一个龙头,一面大旗上面绣着一只猛虎下山图腾,迎风咧咧招展。前后三重帆影层层叠叠如巨兽翻着白浪,乌云压顶般滚滚而来。 排云掌焦昆c百变隐者童还山已余后拔毒完毕,盘膝在甲板上调息,他们二人武功较公治骜而高,所有才先医治了公治骜,十公主大功告成的长舒了一口气,见官船压过来,自舱中提了一面大鼓,奔到船尾,“咚咚”的敲了几下,大声叫道:“贺兰州,十公主在此,还不停船” 贺兰州在船头自腰间拔出一把剑来斜指向天,大声道:“十公主你为何在这些江湖草莽的船上,一定是被劫持了吗?” 他又回头大叫:“各位弟兄,立功的机会来了,十公主就被劫持在前面的船上,谁救得了十公主,赏黄金千两” 贺兰州原本就是见风使舵之人,朱元璋既然下令要剿灭戈钰余党,追回九龙剑,他只能唯命是从。十公主突然出现,他虽然吃惊却转变极快,若是放十公主走,锦衣卫和国师梅傲天只怕不好交代;若是立刻置十公主于死地,只怕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 他说成十公主被劫持就不一样,击沉南宫木青的船,十公主若是死了就一了百了,他最多救驾不力,也是死无对证。若是十公主侥幸没有随船葬身潭底,他也是全力营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十公主也总不能说自己和江湖各派沆瀣一气,攻打她父亲的军队吧? 十公主见贺兰州不仅没有停船,还愈追愈快,也是气愤又进退两难,把鼓直敲得震天般的响。公治骜见机不可失,悄悄走到船头脱去外衣,只留了一条贴身衣物,拿出一把金闪闪的凿子和一把铁锤,将一条细绳绑在腰间,“咕咚”一声就跃下水去。身法优美,划了一道弧线入水不见,不愧为“金背白鲤”这个外号。 神机营的船越来越近,船上也擂起了战鼓,双方鼓声震耳欲聋,又听“嗖嗖”声响,兵船上一排飞爪突然飞来。那飞爪其实就是三根像鸡爪一样的钩子,锋利异常,一旦勾住船舷便扣在木里拉扯不掉,无数的飞爪勾住便使得这艘小船摆脱不开,神机营的士兵“呼哈,呼哈”的一起使劲,将两船愈拉愈近。 兵船高大无比,铺天盖地一般慢慢的压了过来,像要吞嚼一条无力逃生的小鱼。群雄拔出兵器伏在船侧,以防被弓箭所伤。一场赤膊近战只怕是在所难免了。 群雄屏住呼吸,手心捏着汗,抬头紧盯着兵船的船舷,只待神机营的人跳过来就砍翻在水里 两船愈靠愈近,陆元浩按赖不住跳起来大叫:“躲在这里有失我华山派尊严,大家随我杀过去” 他挥舞着一把长剑,抢先向敌船窜去,华山弟子数人也随后跟着窜上。沈笑衣想阻拦已然不及,只听“砰砰砰”一连串火铳声响,几人被击中要害,血洒长空直跌落在水中,另有几人受了轻伤退了回来。 陆元浩第一个飞身上船,凌空倒栽了一个筋斗,抓住一根桅绳飞荡开去。他自然是看见情形不对才飞身逃走,只是害了几名自己的华山弟子被火铳击中。 硝烟还未吹散,几根横梯伸过来,扣住了船沿。神机营的士兵踩着梯子,呐喊着冲过来,沈笑衣起身挥舞着断剑,抢先砍倒了两人,群雄纷纷乍起发难,这狭窄的横梯瞬间便成了争抢的生死桥,双方近身展开了殊死拼斗,不断有人负伤跌落,两船间的水域泛起朵朵血花。 武林群雄虽然武功高强,但神机营身批重甲也非泛泛之辈,平常的兵刃也奈何不得,双方各有伤亡,战况焦灼。 那横梯狭窄,容不下许多人,虽然连在两船之间但是随波起伏,让人下盘飘浮,双方阻在几道横梯上,进退两难。神机营大批士兵转而从船头直接放绳,或者乘坐小船想登上船来。 武林各派分派好手守住四周,只要有人冒头就施展暗器杀招逼退,这般人人拼命,神机营只得在远远以箭射和火铳袭击,一时不敢登船。 此刻,大雾渐渐散去,只见远处又一艘大船驶来。船头两人指指点点,正是当朝国师梅傲天和锦衣卫指挥使姜环。他们因为大雾和贺兰州的神机营船只在水上走散,此刻无遮无拦,正全速赶来。 双方大战正酣,神机营船上突闻有人大呼:“不好,船舱进水了” 自是公治骜已经得手了。神机营主船被袭,一片慌乱,放出来的小船也不得不回去救帅。那船沉得颇快,船身渐渐向后倾斜,船头高高翘了起来,也不知道公治骜凿了多少窟窿。唯闻贺兰州大声指挥:“快快堵住水眼,清除积水” 南宫木青见大功告成,又见梅傲天等追来,跳上船舷,挥剑疾斩哪些连住船身的飞爪,哪知连劈几剑竟然无法斩断,也不知飞爪绳为何物所造。只听一人大叫:“让我来!” 那人白衣飘飘,手挥一柄寒光闪闪的重剑,正是手拿龙渊剑的詹云龙。龙渊剑削铁如泥,果然不同凡响,他飞来纵去将连住两船的飞爪横梯尽数斩断。 那船本来被拖住往一边倾斜,此刻恢复正位,拉桅鼓帆,全力驶开。连着公治骜的细绳拖着他,在水上时起时伏,划开了一道白浪来。 梅傲天见状不断指挥锦衣卫“嗖嗖”的放箭,公治骜号称“金背白鲤”水性极好,全数给他躲过,群雄大声叫好。 梅傲天大怒,转身抢过一支弓箭连射两箭,他内力深厚,那箭贴着水面竟然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众人见这等威力无不齐声惊呼。公治骜却突然消失无踪,原来他已潜入水中,只看见一条细绳拖在水面,箭飞了一段便无力的落入水中。 梅傲天没有了目标,纵他内力再强,但水的浮力同样也大,也无法把一根细细的箭射入水中伤人。他站在船头盯着绳子,只待公治骜冒头。 良久,他似乎有了计策,转身抄起一根船桨来,盯着水面突然奋力飞掷了出来。船桨又黑又沉,这样掷出反而无声无息,只见转瞬间便“噗”的一声插入了水中。众人不知他这一掷之力是否伤到公治骜,都静静的注视着水面。 一刀刹道:“这老儿虽然武功厉害,但这船桨比箭不知道沉了几千倍不止,以金背白鲤的水性,箭都射不到,这沉重的玩意掷入水中还能伤到他” 那知他话未说完,就听飞泓子叫道:“快看,水上有血翻出来了” 众人大惊,只见水中犹如漩涡翻滚,冒出殷红的水纹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分道扬镳去 天清水阔。 蔚蓝的水面被血色染出一道鲜艳的红,分外惹眼。船在疾行,那稠浓的红随着一路绵延。 众人惊呼声,一道青影跃入水中,迎风在水波上急滑,正是沈笑衣见公治骜凶多吉少,飞身向那血涌处扑去。 众人才看见他双脚上各绑了一块木板,犹如鸭子的双蹼。这般借力在水上滑行,需真气在体内回转不息,稍有泄气只怕就要沉下去,轻功已然达武林一流之境,众人又是一声喝彩。 沈笑衣看得真切,一把自水中提起公治骜,那船桨的桨片竟已穿胸而过,公治骜呼吸微弱已是奄奄一息。 沈笑衣不敢多作停留,将公治骜挟在腋下转身直追船尾而来。忽闻后背一物发出尖锐的啸叫,却是又一只箭射来。不必多想,定是梅傲天偷袭。 那箭飞到一半,突然一分为二,分上下两路射来,他竟然一次射的是两支箭。此唤“明暗追命箭”,正所谓明枪易躲c暗箭难防。看上去射来一支箭,到了近处却一分为二,防不胜防。 若不是此刻在水上,梅傲天内力打了折扣,否则以他的功力,这箭分身还会在更近的距离才对。常人自然只挡一箭,待发现异常招架已然不及。 水波上滑行已不易,沈笑衣现在还携带了一个人,重力大增感觉行动大为迟缓。那箭上下两路啸叫凄厉,破空之声附着潭水的冷气瞬间似乎已贴近后背。 他连变几种身法,都感觉腾挪不开,心底暗叫不妙,足下向前连跨几步,只希望能更快一点 只听一女子惊叫:“小心” 另一女子叫到:“沈郎沈郎”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第一名女子正是小师妹贝蝶舞,第二名女子却是南宫木青,声音充满的急切和担忧。群雄围在船尾,见这般凶险,无不心惊胆战却又束手无策。 蓦地,一人腾空跃出,霹雳般大叫一声:“欺人太甚!” 话未言毕,便凌空“篷”的击出一掌,掌力排山倒海,激起水面飞起一个几丈来高的波涛。哪知双箭穿波而过,不受丝毫影响。 那人大吼一声,身形在空中连转,头下脚上,左掌又击出一掌,右掌握拳隐而不发,待一个筋斗翻身过来,“篷”的一声右掌才全力击出。 这两掌激起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内力一掌掌加深。那箭穿过一层波浪容易,穿过几层终是不力,箭羽滴着水珠落入水中。 那人全力施为,已新力未生,自空中跌落下来,沈笑衣叫道:“师哥,我助你一臂之力” 来者正是“排云手”焦昆,他内力虽精但毕竟中“西域毒梅”之毒时久,在空中连击三掌已真气不续。 沈笑衣看准时机,双脚在原地连转,脚下木板搅得水波成圆,待水波荡起,借力使出一招“天王托塔”,掌心托在焦昆脚底。 水花向四周激荡开去,沈笑衣瞬间下沉,水没齐膝。焦昆受着一托之力,再次提气纵起。 此时,两人正至一个新力刚生个旧力已泻之际,只听箭羽声啸又起,又一箭射来。木板浮力有限,沈笑衣单手连连划水,却如何挣扎得起。 突见乾隺真人腰缠长绳,当头跳下,两道眉毛如飞舞的白蛇,一边缠住焦昆的腰间,一边缠住沈笑衣的手腕,船上众人一起拉绳,几人借力飞身跃起才上了船。 那箭飞到半路,又一分为二,一支贴着水面本是去袭击沈笑衣,一支飞在半空自是去袭击焦昆的,此时失去了目标,只听“嘭”的一声,上面那支箭插在了主桅上,箭尾“嗡嗡”的颤动不停,群雄无不咋舌,惊叹这梅傲天的内力浑厚。 神机营的船此刻已下沉了一半,只留了一个船头翘起在水面,虽放了几条小船载人,也是粥少僧多。神机营是应天府的城防中坚,如果全军覆没,梅傲天也难辞其咎,他不得不转舵回身营救。 詹云龙走到船尾,大声喊道:“梅傲天c姜环听着,你们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他日一定双倍奉还!” 声音在水面来回激荡,梅傲天单手持着拂尘,立在船头,并不言语,两船分头行驶,渐行渐远,只留下两条淡淡的白色波纹。 众水手调整帆位,全速前行,只怕梅傲天救了贺兰州又再追来。沈笑衣见那船桨穿过公治骜的胸间,虽然涂了金疮药已止住了血,但公治骜脸色苍白,立即拔出船桨,只怕当场就要毙命,眼看他已撑不了多久,心底暗暗伤心。 果然没过多久,公治骜一口鲜血吐出,低声喃喃自语一般吟道:“千万雄兵莫敢当,单刀匹马斩颜良” 话未言毕,双目怒睁,又喷了一口血,已然气绝。沈笑衣失声痛哭,原本戈钰将军临死托剑,他是要和振威镖局一路去见甘肃总兵赵永沆,哪知才见面就是永别。 沿途来,锁喉枪吴仁寿c皓月钩梁在成c回环刀元朴和公治骜等皆已慷慨赴死,若九龙剑不能送到,岂不是枉死诸多好汉性命,更觉任重道远,前途荆棘密布。 他用手抹合了公治骜圆睁的双眼,“嗤”的一声拔出了船桨,公治骜胸间血流如注,沈笑衣双手沾满鲜血,不知如何是好。 公孙无恨俯身道:“沈兄,公治骜江湖人称‘金背白鲤’,此处水波洁净,不如就将他葬于此处,让他永远与水在一起也也可安生” 沈笑衣茫然道:“就就劳烦公孙兄安顿” 飞泓子突然伸头过来问道:“公治骜临死时说了句什么?是不是告诉你九龙剑在什么地方?” 沈笑衣猛然一惊,见飞泓子一脸不关死活的样子,怒道:“人才咽气,你就想到夺剑?如果不是公治兄凿沉神机营的船,梅傲天和锦衣卫追来,我们安有命在?你你” 了一和尚的禅杖上两个吊环“叮当”作响,走过来连道:“就是就是!飞泓子你也是一派宗师,公治骜临死若是说了九龙剑的去处,沈少侠自会说与武林同道知道,公治骜尸骨未寒,你就来问剑也太急功近利了!” 飞泓子冷哼一声,道:“公治骜是尸骨未寒,这么多武林人物为了九龙剑埋骨于此,又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我问问九龙剑的去处,又有何不可?” 南宫木青道:“好一个死得不明不白,我看他们倒是为了九龙剑死而无憾才对!” 飞泓子双目一翻,怒道:“你好一张伶牙俐齿” 南宫木青也不理他,一拉沈笑衣的衣袖,走过去和贝蝶舞c十公主及詹云龙等帮公孙无恨准备公治骜的后事。 几人将几块木板做了一个简易的木筏,给公治骜穿戴停当,平放在木筏上,用绳子慢慢放在水中。 毒龙邪神立在船头,骨笛悠悠吹起,笛声绵长低缓。木筏随波飘浮,如一片落叶渐飘渐远。船速很快,终是变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众人默然不语,无不惆怅。人在江湖岂不是也如浮萍无根,随波逐流,追名逐利一场空。 良久,沈笑衣问道:“公孙兄和詹兄为何在此?又为何与南宫姑娘一起?” 公孙无恨道:“我和詹兄救了尚书大人一起,直奔振威镖局。哪知詹兄舍妹云燕妹子中了了尘和尚的金刚烈焰掌之后,一直无法痊愈,我们只得赶去少林求“九转大还丹”,那少林掌门智善大师倒还仁义,不像门下弟子” 他说这话时瞟了一眼了一和尚,自是暗指少林“了”字三僧居心不良。幸好了一和飞泓子c陆元浩等在一边查看静波师太的伤势,未曾觉察。 公孙无恨又道:“智善不仅给了九转大还丹,还留了詹大人和云燕妹子在少林寺养伤。我们本来想再回振威镖局,走到半路就听闻了‘赏剑大会’,便赶来看看” 南宫木青道:“梅四海曾经单独进宫会见过国师,不久振威镖局遇袭,梅岭山庄便举行赏剑大会,我便知有诈,那知还是来晚了一步。” 公孙无恨道:“南宫姑娘见贺兰州围困了上山的道路,便调船走水路进入冰魄寒潭,这般当机立断真是有勇有谋,不让须眉” 南宫木青瞟了一眼沈笑衣,道:“只怕只怕有的人嫌弃我我出身不好” 沈笑衣脸色一红,南宫木青自然是嗔怪他在振威镖局见到狂尸盍野食尸练掌,责怪她同流合污,将她气走。又见她眼含泪花,如梨花带雨般楚楚动人,不觉心中一荡,正不知如何作答,那公孙无恨哪里知道这其中细节,怒道:“南宫姑娘冰雪聪明,此次更是救了武林这一船人等,何人又敢委屈了姑娘,我公孙无恨岂能容他!” 沈笑衣更是满面发烫,结结巴巴的道:“对对” 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对,对了什么,只得一转话锋,道:“接下来接下来我们该往何处去才好?” 詹云龙道:“此离楚王朱桢的属地不远,我舅舅‘剑影无踪’李图澜正为其效力,待船只靠岸,我便要去投奔,养精蓄锐以便他日再做打算” 他闷闷不乐,叹息了一声,其父詹暉被挖眼割舌,其妹詹云燕又受了掌伤,堂堂尚书府公子此刻居无定所,寄他人篱下,复仇更是武功不济,心头自是愁云难展。 公孙无恨问道:“沈兄作何打算?” 沈笑衣道:“公治骜临终时吟了两句诗为‘千万雄兵莫敢当,单刀匹马斩颜良。’我一直在思索其是何意,他一定是在暗示我什么” 公孙无恨道:“千万雄兵莫敢当,单刀匹马斩颜良。这分明指的就是关羽关云长” 沈笑衣突然道:“不错,他决不会平白无故的吟这两句诗的,莫非是振威镖局后堂的那尊关公像?” 公孙无恨道:“如果刚好有一尊关公像,又在振威镖局,那极有可能暗有所指,所以你又要回振威镖局?” “不错!”沈笑衣道:“我决定再回去看看,也许九龙剑和这两句诗有关系。” 公孙无恨道:“既然如此,我也一同前往,振威镖局灭门之案和我们父母血仇也是大有关联,说不定也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如此,那便结伴前往。”沈笑衣又走过去对贝蝶舞道:“师妹,我们出来已是几月有余,不如你回云脊峰禀明师傅,待我追查到九龙剑的下落再回山给他老人家请安,如何?” 贝蝶舞小嘴一撇,扭头道:“不行,我专为寻师兄而来,师兄不回,我便不归!黄鼠狼给鸡扮笑脸,还安了好心么?” 她说这话时眼角瞟了一眼南宫木青,话音明里暗里别有所指,沈笑衣无奈的望了一眼大师兄焦昆。 焦昆走过来,道:“师妹,江湖凶险,你又单纯,还是听师哥的话。再说师傅想必已经出关,见我们许久未归必然担心。你二师兄为人木讷也管理不了山上的事物,你三师兄整天折腾他哪些马儿,我也放心不下。因为九龙剑江湖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连梅傲天都背叛了戈将军,还不知道接下来发生多少险恶的事来” 十公主也道:“妹妹,找到九龙剑事大,万一落在坏人之手不堪设想。我们这么多人前呼后拥的,更是人多眼杂。不如姊姊陪你去云脊峰?” 贝蝶舞一跺脚,道:“人家人家只是担心” 十公主见她目光在沈笑衣身上打转,已然明了,拉她走到一边,低声道:“你和你师哥朝夕相处,难道还比不了一个半路出家的么?那你也太不自信了,再说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你师哥受托九龙剑,你跟着必然危险重重,你师哥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贝蝶舞想了想,豁然开朗,高兴的道:“那最好不过了,有姊姊一路自是不会无聊寂寞了,正好带姊姊去看看昆仑雪山呢!” 冰魄寒潭绕过梅岭孤峰之后,水流逐渐活跃,水域孤岛众多,错综复杂,也不见梅傲天再行追来,众人不觉轻松了一些,开始谈笑风生。 此次众人受骗于“赏剑大会”而来,不仅剑没看见,还差点全军覆没,武林各派大伤元气。好不容易离开了冰魄寒潭那寒冷孤清的环境,只见云开日现,风光秀丽,无不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南宫木青颇具指挥才干,立于船头指明方向,俞克法指挥水手挥桨扬帆,前岸大片陆地已遥遥在望。 沈笑衣见南宫木青带领的这些人个个精壮干练,训练有数,不似一般的江湖人士,不觉心底暗暗奇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谁寄锦书来 众人见片刻间便可上岸,无不欢声鹊跃。忽见岸边尘土飞扬,马鸣阵阵,却见一队骑士飞驰而来。 船只已渐渐靠岸,群雄见这队人马飞驰如此之疾,不知道是敌是友,纷纷持了兵器,静观其变。 船头已经触碰到水下的陆地,只听“呼”的一声闷响,一件沉重的物什从头上飞过,众人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支铁锚被俞克法提起扔了出去,铁锚飞上半空,笔直拖着一根碗粗的缆绳向岸上飞去。 岸边马队中一人飞来,连跨几步在半空就接住了铁锚,又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叮当”一声便将铁锚勾在了一块大石之上。 俞克法又将另一根铁锚扔出,又一人飞身接住,勾在一块石头上。两人抓住缆绳一起用力,慢慢便将船拉上岸,又收紧缆绳稳住了船只。 铁锚原本不轻,俞克法单手扔出已让众人刮目相看,此刻见这两人竟可以将一船人连人带船拖上岸,这份功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俞克法搭了一块木板,自先上了岸,面带笑容,拱手而道:“观月君c鸣海君,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呀” 只见了这二人头上扎了一个小辫,又和下面的发髻绑在一起,身穿条纹状黑白长袍,腰间插着一柄似刀似剑的长鞘兵刃,脚下却夹着一双木屐。这等装扮似乎不像中原人士,倒和传说中的扶桑武士差不多。 沈笑衣心中也大疑,难道扶桑人来中原了。传言扶桑武士出刀极快,招式诡异,武功刚劲猛烈和中原武功大有不同。扶桑国偏居海上一隅,常受大风地陷之苦,寻找大片陆地是他们的夙愿,如果突来中原,倒要仔细留意。俞克法既受南宫木青调遣,那南宫木青岂不是也是扶桑人? 群雄踵足相接,纷纷上岸,有人急不可耐嫌木板狭窄便直接跃下了船头。此行并不甚光彩,许多门派下船便不辞而别。 焦昆c十公主与贝蝶舞接伴而行,虽有不舍,她红着眼道:“师哥,你拿到九龙剑就尽早回来,江湖凶险,自多保重” 沈笑衣为她拭干泪珠,低声道:“傻丫头,又不是生离死别,要不是师傅所嘱,我只愿只愿和你天天在云脊峰练剑就好” 焦昆c十公主在一旁等待,他越说越低,终究是说不出什么柔情蜜语来。 詹云龙早便说了要去楚王朱桢处投奔舅舅‘剑影无踪’李图澜,远远和沈笑衣c公孙无恨拱手作别,快步而去。 毒龙邪神刀刹c了一和尚c陆元浩等这些武林人物,虽此次一起迫于无奈而共同面对朝廷,但毕竟都是为九龙剑而来,心中各有所谋并无深交,打了一个照面也都各自离去。 峨眉派静波师太伤势惨重,众弟子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抬着,更是奔峨眉山飞驰。眨眼间,沙滩上空留无数杂乱的脚印和沈笑衣c乾隺真人c公孙无恨几个人,目送群雄渐行渐远,茫然不语。 良久,沈笑衣回头见南宫木青带了船上的水手安顿停当,自木板下船而来,她嫣然一笑,俏立风中如翩翩仙子,不觉一呆。 俞克法快步走到南宫木青身后,低声耳语了几句,南宫木青连连点头,她莲步轻移,走到那两名扶桑人身边,道:“观月川c鸣海佐木你们二人未经召唤,便私自来此,该当何罪?” 她说这话时瞬间变脸,不似看见沈笑衣时那般笑脸盈盈,甚至有点声色俱厉。“扑通”一声,那观月川和鸣海佐木突然单膝跪地,一言不发各自怀中掏出一柄短刀,“嗤”一声便插在自己的左臂上,鲜血直冒。 南宫木青眉头一邹,挥了挥手,俞克法拿了些金疮药给二人涂上。只听南宫木青又道:“还算识相,你们教主武田刃早有交代,你们在中原必须听我主调遣,下次若擅自行动,掉的可是脑袋” 那二人低头还刀入鞘,“嗨”的一声齐声应诺。沈笑衣见扶桑人动作齐整,行事果敢,若是得势必是祸患,难不成扶桑与南宫木青里外勾结,想入主中原武林?或者南宫木青本就是扶桑派驻中原的奸细? 沈笑衣一时踌躇难决,此次梅岭之困幸得南宫木青解救,但她若与外敌勾结危害中原武林又岂能容忍呢?此刻刚刚出困便翻脸也是不能,只得拱手行礼道:“既然南宫姑娘有事要议,我等也正有要事离去。多谢南宫姑娘屡次出手相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 言语已大不如此前热心,说的自然是把之前的事情已经谢了,以后的事得恩怨分明才行。 南宫木青似乎迟疑了一下,也拱手回礼,道:“沈少侠去意已决,我自是无力挽留,只是无风不起浪,九龙剑现在牵扯甚广,武林大小门派此刻都盯着沈少侠一举一动,更何况还有锦衣卫c神机营和梅傲天等紧追不舍,我我只是担心若有不测” 沈笑衣道:“有劳南宫姑娘费心了,既然我与九龙剑有这不解之缘,那说明也是我的宿命。” 他挟起乾隺真人抬腿便走,但他内心却是波澜起伏,也许只是误会了南宫木青呢?她抢了戈夫人的尸身和戈钰合葬,天目渊又日日给自己送饭,这一次又来相救,这难道也是阴谋?要是她不是天魔教的人,或者不是扶桑人,该多好! 他马上又否认了自己,小师妹对自己一片痴情,自己却三心二意,这岂不是有负小师妹真心?虽然和小师妹从小长大,朝夕相处,更多的是兄妹之情,但师傅和几位师哥也是心知肚明,并没有过多阻拦。他到底只是习惯于和师妹相处,还是另一种感情呢? 他思绪一片混乱,回头却见南宫木青在风中和他挥手作别,衣决飘飘中露出皓腕如葱,眸含春水如烟,秀靥娇若花俏,不忍再看,加快脚步疾走。 公孙无恨于后连连追赶上来,问道:“这南宫木青身份颇为复杂,逃离天魔教,又是扶桑人的统领,看她又似不是扶桑人,奇怪奇怪” 他见沈笑衣一言不发,又道:“以前我在六扇门当差之时,便多次有扶桑人要入侵中原的密报,没想到还真有这个可能,弹丸小国也敢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沈笑衣忍不住回了句:“朱元璋心狠手辣,耳目众多,倭国才不敢造次,现在朱元璋传位朱允炆就不一样了。朱允炆年幼资浅,各藩王分崩离析,大明实力大不如从前,扶桑蠢蠢欲动也不奇怪。” 公孙无恨点点头,道:“有些道理,看来治国理政这方面,朱元璋还是老练一些。” 三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之间,天色渐暗。 夜幕低垂中,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段。离开梅岭已远,山势也不再孤傲,只见重峦叠嶂,林深树密,空寂的山野只有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犹如生命最后的挣扎,有气无力的呜咽。 黑云遮月,四周笼罩在一片幽暗之中,古树参天如张牙舞爪的怪兽,露出面目狰狞的微笑。几丝月光穿透树梢,草丛窸窸窣窣似有野兽跑动。 公孙无恨拔出铁尺,低声道:“此地在两地交界之所,无州官管理,没有强盗出没,也必有劫匪挡道” 沈笑衣微微一笑,道:“亏你还曾是六扇门的捕快,什么古怪场面没见过,一片小树林也至于如此紧张?” 公孙无恨尴尬的一笑,道:“不干捕快,胆子也小了” 乾隺真人道:“此地透露着阴森诡异,还是小心为好!” 沈笑衣不再为难他,抽出断剑随手斩断沿途的古藤野草,辨明振威镖局的方向,当先开路而行。 山林愈走愈深,月光再也不见,黑暗中寒鸦突然飞起,发出“哇哇”的几声怪叫。沈笑衣停住脚步,望了望高耸入云的树梢,问道:“山林如此之深,会不会迷路?” 公孙无恨道:“振威镖局位于正东方向,我们只要迎着月光走必然不错。再过些时刻,午夜时分月光正好位于头顶,后半夜只要月光还在我们后背,就证明我们没有走错。” 沈笑衣点点头,又走了片刻,他放下了乾隺真人,飞身在一颗大树上一点,翻身弹向另一颗树干,几个折返就上了树尖。探头辨明了月光的方位,只怕走错了方向。 抬目远眺,夜色中山峦重重,不知还有几峰几岭才到尽头。正在暗自盘算,忽听有衣襟在风中轻拂之声传来 他猛然回头,只见一个白衣白裙白发的身影在林中飞越而来。她在树杆之间轻飘飘的穿行,忽隐忽现的如一只飘浮的白色幽灵。 公孙无恨和乾隺真人在树底怔怔发呆。纵是艺高人胆大,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夜半三更突然见到这样一个白色身影在夜色中游荡,不知是人是鬼,也会心底发怵。 那身影在一颗树上双脚连点,飞身从公孙无恨和乾隺真人头上飞过,突然“嘿嘿”的冷笑了几声,声音虽然低沉却尖厉,在这空荡荡的山林里更显得让人毛骨悚然。但这至少证明了她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乾隺真人乍然飞起,双眉卷住树枝攀跃,如灵猿在树间上蹿下跳,紧追那白色的身影不放,口中大呼:“玉仙玉仙是你么” 公孙无恨骤不及防,在树下疾追,大叫:“前辈前辈” 沈笑衣大惊,慌忙从树上溜下来,也追了上去。虽只差了一步之遥,却听见公孙无恨的声音渐行渐远,断断续续。 他施展轻功,连追了几个山头,除了夜幕沉沉c寒鸦啼血c月残星稀,四周再无半点声响。 难道追错了方向?可明明听见公孙无恨就在前方叫唤。 他立在山头,又沿来路追回,但除了树林密密麻麻c黑影崇崇,哪里有公孙无恨和乾隺真人的影子! 他不觉暗暗自责。乾隺真人自在梅岭吊桥见到温玉仙不与其相认,又得知他被囚禁在天目渊的二十年里,温玉仙传授了梅傲天《贯阳修阴谱》的习练之法,便变得沉默寡言c忧心忡忡。 温玉仙与梅傲天在这二十年里想必是朝夕相处c情愫暗生。梅傲天以国师的身份一面为朱元璋炼“长生不老丹”,一面借机以九龙剑练功,武功已是罕有敌手。温玉仙虽还有所顾忌,二人没有成双成对,但乾隺真人又如何面对得了。 他虽知乾隺真人伤心,没想到这般情伤入髓c肝肠寸断c神情恍惚,也难怪看见这个白衣白裙白发的人影便失魂落魄。这个人虽然穿着相似,但身法声音决计不是温玉仙。 他内心焦急,跳上树梢,连叫了几声:“公孙兄弟乾隺前辈” 四周一片寂然,毫无半点回复。他又不断的向各个方向飞驰,呼叫,找寻,均未发现公孙无恨和乾隺真人的去处。 真的有鬼?他苦笑了一下,为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难堪,世间又怎么会有鬼! 蓦地,仅剩的一丝月光忽而一暗,一只巨大的鸟飞来,展开的翅膀铺天盖地一般挡住了光线。 那不是一只鸟,是一只鹰,一只苍鹰。 苍鹰原本是白天行动,这只鹰偏偏在晚上飞来。如此巨大的苍鹰足以叼起一个成人的身躯,然而沈笑衣不仅不惧,反而高叫:“鵟豹,鵟豹,你怎么飞来了” 那巨鹰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又飞回来,显然听见了沈笑衣的呼喊,在空中不停的盘旋,圈愈来愈小,慢慢的降落下来。 这只名叫“鵟豹”的苍鹰,原来是云脊峰的信使。昆仑山的鹰必须在它很小的时候,寻找机会杀死它的母亲,一点点慢慢训养,才会成为信使,这是一个残酷的过程。 沈笑衣望着“鵟豹”降落的黑影,心想:按昆仑山到此地的路程算,“鵟豹”应该半个月前就出发了,莫非是山上发生了什么变故?除非是万分紧要的事情,“鵟豹”才会放出来。 “鵟豹”只会认得从小喂养的熟识之人,大师兄焦昆和小师妹也在回云脊峰的途中,按大师兄沉稳c小师妹的精怪还有十公主一起,理应也会发现“鵟豹”才对,为什么“鵟豹”会飞到这里来呢? 此刻乾隺真人和公孙无恨也失踪了,天地黑暗中,仿佛就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了方向。他不觉心乱如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亡命黑松林 暗黑如漆,阴风阵阵。 “鵟豹”的翅膀已经搅动得树梢的枝叶摆动起来,它伸出双爪向沈笑衣的肩头扑来。 沈笑衣在它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训练它的。“鵟豹”没有母亲,无人教它飞翔。沈笑衣在云脊峰上只能抓住它的双爪跑起来,让它张开翅膀,迎着风扔出去,“鵟豹”在飞行一圈之后,就会伸出双爪扑向他的肩头,站在他的肩膀上收起翅膀,以一种略带炫耀的姿势。 它现在已经很大了,当然无法站在沈笑衣的肩上了。沈笑衣待它飞近,横伸出右臂,“鵟豹”落在他的手臂上,巨大的双翅不停的扑打着,显得很是兴奋。 沈笑衣发现了它的脚上果然绑有一支装信的小铁筒,解下来拿出信笺,细看了起来,只见上有书: “爱徒笑衣,见字如面。为师闭关日久,甚念,今已修成紫阳九重天,神功修成之日,便是重出江湖之时。即日已前往泥佛观c烟波寨c霹雳断魂堂及梅岭山庄相邀五虎卫,完成戈钰将军夙愿。号令武林,争霸天下。你可携九龙剑赶往烟波寨相会,共商大计。书短意长,余容后续。拙师金灯手白。” 沈笑衣看罢,不觉暗暗担心:梅岭山庄梅傲天死而复生,改投朝廷;烟波寨少寨主“一剑震乾坤”白逸夫年少轻狂,一心要投北方燕王朱棣;泥佛观千面神佛和霹雳断魂刀丁泰又不知是何想法,昔日五虎卫如今分崩离析c各怀异志,师傅重出江湖,今昔往昔,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现在他必须尽快回到振威镖局找到九龙剑,赶去助师傅一臂之力才是,思下一挥手臂便将“鵟豹”放飞了出去。 “鵟豹”的翅膀划开树林,却在不远处不断盘旋,转着小圈似乎就要向下扑击。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才会是这种表现。 沈笑衣纵身在树干上连点,几个起落就飞身来到了“鵟豹”盘旋的位置。夜空下,一片空地上依稀开有着红红绿绿的花草,好似没有什么异样。 “鵟豹”看错了?决计不会,鹰的目光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他在草地上细细查看。 一片草皮猛然下陷,一人“呀呀”怪笑带着四溅的土皮,从地下窜出来。那人满头白发,正是那怪妇人。 她身在空中,双腿盘曲,一拳掴向沈笑衣面门。沈笑衣临危拔剑,身往后倾,一招“回头望月”,一脚点地,一脚扫向那妇人的腰际。 那妇人左掌挡着沈笑衣这一脚,右手拳击落空,握拳的手顺势突然撒开,打出一把嫩红色的粉尘来。沈笑衣见粉尘颜色如此诡异,生怕有毒,倾斜的身躯连续急转,断剑搅出一圈寒光,劈开烟雾连向后窜。 怪妇人并不追赶,“呀呀”怪笑着飘开几丈之外,凌风站立着,右手两根细长的手指拨弄着一缕头发,默默观望着沈笑衣。 那烟尘并无异味,还发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像女人胭脂水粉的味道。沈笑衣这才看清这怪妇人遁地之处有一个坑,坑中伏着两人,正是公孙无恨和乾隺真人,他二人一动不动,似在熟睡一般。 沈笑衣怒道:“你是何人,我们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在此作难?” 只听一人慢悠悠的道:“无冤无仇也许不假,有许多事二十年前没有办完,总是要办完的!” 只见两人自怪妇人背后的松林走出来,那两人像竹竿一样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白衣高个子打着一把白色油纸伞,此时无雨,他却像正在下雨一样,伞打得一本正经。黑衣矮个子腰间插着一把弯弯曲曲的怪剑,他和白高个的步伐一前一后,保持一致,以保证他时刻站在油纸伞下,没有下雨却还是像怕被雨淋到一样。 两个人走得不急不慢,在月光下显得黑白分明。那白衣高个子苍白的俊脸妩媚的一笑,道:“南宫木青本可做我教的圣女,居然都可以为你动了凡心,背叛教主,我实在不明白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沈笑衣握剑的手紧了紧,冷笑道:“闹了半天,原来是天魔教的玉面修罗与索命无常两位仁兄!” “不光是他们!”一个人的声音出现在沈笑衣身后,那人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袍里,缓缓走出来。 沈笑衣道:“狂尸盍野?天魔教三大堂主都到了?” 玉面修罗道:“我们还是四大堂主,这位是我们新晋的上堂主东海樱岛美姬。” 樱岛美姬道:“你可记得你们中原武林的毒龙邪神曾经中了一种叫‘百日迷魂散’的毒,功力受限被六扇门擒住” “不错,毒龙邪神常年与毒虫毒蛇为伍,竟然也会中毒,确实匪夷所思,”沈笑衣道:“难道这也是你们的手段?” 玉面修罗道:“这种毒其实叫‘迷魂双花散’,梅岭山庄的梅花只是其中一种。梅傲天以‘赏剑大会’诱你们上山,所有上了梅岭山庄的人虽然中了西域毒梅的毒,,但毕竟中毒不深,还是有不少人侥幸逃了出来。” 沈笑衣道:“迷魂双花散?毒龙邪神在六扇门的大牢中就疑惑‘百日迷魂散’是什么毒,他识毒无数也会着了道儿,难怪会跟去梅岭山庄了解这种梅花” 樱岛美姬“嘿嘿”冷笑,尖声尖气道:“西域毒梅毕竟只是‘双花散’中的一种花,你一定很想知道另一种花毒是什么?这种花就是我东海樱岛的血毒樱,它和西域毒梅只要混杂就是剧毒无比‘迷魂双花散’。你们在梅岭山庄已经中了西域毒梅,刚刚我又撒了血毒樱,纵然武功盖世也会变得四肢酥软” 沈笑衣已经感觉握剑的四指已无力抓紧,内力更是无法提起,不觉暗暗心惊。 “那可不一定!”公孙无恨突然从地上站起来。 樱岛美姬大惊,道:“你你为何没有中毒?” 公孙无恨拍拍尘土,道:“扶桑的黑月教教主武田刃当年为了讨好朱元璋,提供这种可以使人功力受限的毒药。朱元璋为了对付江湖上的武林高手,也是乐受其成,但朱元璋其人心思何等缜密,处处怕受制于人,要其每两粒毒药便要提供一粒解药。你也许忘记了我曾是六扇门的捕快,捉拿毒龙邪神的时候便有我在列,所以我刚好便有这种解药” 乾隺真人也飘身而起,道:“我我只当你是玉仙了” 樱岛美姬“哈哈”大笑,揭了头上的白发下来,露出了乌黑的头发,道:“不使点手段又怎么能让你们上当呢?只可惜了那梅傲天堂堂的国师尊位,居然会和你去争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实在难以置信” 她话还未说完,乾隺真人一道眉毛突然竖起,闪电般飞舞过来。樱岛美姬面色微变,闪身滑步躲开,只听“嘭”的一声轻响,眉尖钉在树干从另一侧穿透出来,活生生将树干击出一个窟窿来。 这是乾寉真人心口的伤口,樱岛美姬这是故意在激怒于他。乾寉真人双眉连连击出,只听“嘭嘭”之声不绝于耳,树已被击断无数。 樱岛美姬身如蛇游,在丛林里缠来绕去,“呀呀”怪笑。突然飞身而起,半空中转身又打出一把花粉来。乾寉真人怒火中烧,一下吸入了不少花粉,只听“咕咚”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 沈笑衣见乾寉真人只怕是又被中了“双花散”,他内力深厚,中了这“双花散”也会瞬间跌落,这种毒确实厉害无匹。他拔剑c飞身一气呵成,向乾寉真人纵身而去。 狂尸盍野从旁抢来,凌空就是一掌。沈笑衣见他戴着一双黑色的皮手套,上面镶着几颗白森森的牙齿一般的钩子,这自然是他食尸时便于撕裂的工具。 盍野庞大的袍子卷来一股腥气,掌影乌黑如墨,“腐尸掌”练到这种境界,也是让人骇然,可见他最近功力又精进不少。 沈笑衣一点树干,平地纵起几丈,断剑横扫,一招“惊涛浊浪剑”中的“力挽狂澜”,剑影在月光下寒光如匹,一声巨响中,树干被拦腰斩断,直向盍野飞去。 盍野见树干飞来,风声隆隆,声势浩大,只得连连倒纵,“砰砰砰”连击三掌,直打得黑雾翻滚,半截树干飞到一半才力道消减,掉落到下面的树丛中。待他缓过神来,沈笑衣已经去远。 玉面修罗和索命无常又怎会放过,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欺来,无声无息拦在沈笑衣前方。这二人一个叫“修罗”,一个叫“无常”,也许在这样的月黑风高之夜,才是他们施展功夫的最佳时候。 玉面修罗打着白伞,好似平白无故的漂浮在空中一样停滞不动。四周一片漆黑,索命无常更是时隐时现,形如鬼魅。要是平常百姓见到这等情形,只当真见了厉鬼恶怪,吓得半死了吧。 可是他们遇见的是“怜香快剑”沈笑衣,云脊峰金灯上人的徒弟再不济,当然也不会被吓死。 玉面修罗像一片白布飘荡在松林间,沈笑衣却像箭一般疾驰而来。他不知道乾寉真人中毒后的情况,只怕樱岛美姬对他不利,必须尽快解决了这个无常和修罗。 玉面修罗白伞滴溜溜的旋转,伞骨愈转愈快变成一圈幻影。沈笑衣知道他这把伞韧性异常,平常的兵器刺不穿,他突然下沉,脚尖勾住一株松尖,压弯一弹,这一下去势更快,直向地上的乾寉真人射去。 断剑虽无剑尖,却发出剑啸之音,正好刺向樱岛美姬的掌心。乾寉真人伏倒在地,樱岛美姬自树尖跃下,五指如钩正待抓向他的后背,哪只沈笑衣这几下电光火石来得这样快。 樱岛美姬身形飘忽,绕过一根树干,一掌遥遥击来。沈笑衣左手捏了一个剑指,直点其掌心。樱岛美姬变招极快,掌面突然伸直,一枚尖刺从袖管中滑出来。 此刻月光正至头顶,那尖刺闪着白光分外耀目疾刺沈笑衣指尖。沈笑衣吃了一惊,抽手回身,左脚直蹬其前胸。此招虽然不雅,也是临机变数,实属无奈之举。 樱岛美姬一个倒跃,二人自两方落下,正好分立于乾寉真人伏身处两侧。樱岛美姬也不发怒,反而微微一笑,道:“好好的一个俊人儿,功夫不行还临危用下三滥的损招?” 沈笑衣脸色一红,见她在松叶间白衣飘飘,似笑非笑,不像之前那般人鬼难辨,倒还颇具几分韵味,淡淡的道:“传闻扶桑武术毒辣阴险,在下也是不得不防呀” 正要再调侃几句,忽见月光下一个弯弯曲曲的细长暗影正伸向自己影子的后背,待回神过来,已听见一声闷响,一柄黑黝黝的铁尺“当”的一声架住了一把弯曲的长剑。 公孙无恨“嘿嘿”冷笑:“索命无常,潜伏暗算的伎俩在一个曾是六扇门的捕快面前还是嫩了点!” 索命无常在暗处时隐时现,一身黑衣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公孙无恨以静制动,听声辨位却总能置敌于先。二人是劫杀与反劫杀的高手,此刻棋逢对手,无不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疏忽。怪剑和铁尺在二人连施险招中发出阵阵沉闷的交鸣。 玉面修罗缓步走来,道:“笑衣兄,只要你言明九龙剑的去处,你和天魔教的恩怨便可以一笔勾销,如何?” 沈笑衣微微一笑,道:“九龙剑引起武林各派竞相侧首,朱元璋更是派来国师梅傲天c锦衣卫c神机营和你们天魔教一路追杀而来,这出戏全系我一人之身,你觉得我还有退路么?” 玉面修罗幽幽飘来,叹了口气,道:“我等虽为朝廷卖命,但终归还是武林中人,现已不在京师宫内,大可以畅所欲言。九龙剑兹事体大,牵扯着朝廷命数c武林安危,笑衣兄本是山野之人,何苦蹚这个浑水。天塌了窟窿,你一个人捂得住么?弄不好会惹火烧身的!” 沈笑衣默默的道:“人生在世几秋冬,皇图霸业一场梦。朱元璋又何苦苦苦相逼呢?” “鵟豹”平展着翅膀一直在头顶盘旋,久久也不愿离去。四野小风残月,树叶“沙沙”作响,除了公孙无恨与索命无常还在松林间拼死搏杀,偶尔传来几声吆喝之外,几人都沉默不语。 玉面修罗c樱岛美姬和狂尸盍野分立各个方位围住沈笑衣,以防他突然发难。大战前都是这么安静的么?静得虫鸣鸟叫都那么清晰c空旷而寂寞。 沈笑衣抿了抿他薄薄的唇,叹息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予功七十年 黑云遮月,松涛阵阵。高山野岭,暗黑巍然。 松林间,几只寒鸦怪叫着,从山林深处直扑最后一丝光亮。“鵟豹”在高山之巅窥伺,巨禽在天,这几只乌鸦还敢铤而走险? 一定是有人来了!沈笑衣掌心已经在流汗。 以他目前的功力,绝对还敌不过天魔教四大堂主的联手,算上公孙无恨最多打个平手,他心底是有估算的。 他作了最坏的打算,即便血溅这黑松林,也得让乾寉真人出去。他二十年的等待不仅未能报仇雪恨,若在这里死得不明不白,他又有何颜面面对他呢?他虽不曾拜其为师,乾寉真人至少给了他二十年内力,传授“无极玄禅功”让他残肢再续,等于给了他第二条命。 他能为他做点什么呢?人在世间,如蝼蚁求生,有些恩情却是必须要还的,比如孝道、师恩、道义,这是大义。 沈笑衣抬头望天,见寒鸦惊乱飞,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乾寉真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否中毒已深,他若贸然动手,必然受到围攻。但他无法再等了,敌众我寡,再等下去只会更难脱身。 他如惊兔脱窟突然窜出,三步连跨便冲到了前方的玉面修罗跟前,断剑划出一道弧光,闪电般连刺七剑,分别是印堂、喉间、胸前,左右曲池、承山。此七处若是刺中,不当场毙命也将手足俱残。 玉面修罗“嘿嘿”阴笑,道:“你终究还是忘记不了天魔教大殿的挑断手脚筋之苦,想还我个其人之身?” 玉面修罗虽一边出言挖苦,出手却一点也不慢。白伞一合便成了一根铁棍“蓬蓬蓬”连挡三剑,又一张变成了一面盾牌,挡住了周身要害,整个人都好像缩在伞里一样。 那伞面如牛皮软甲,沈笑衣即使剑尖不断在“天目渊”的绝壁上,也不一定刺得破。此时剑尖滞钝,后面四剑如击在鼓面上闷锤。除了几声闷响,如何伤得到玉面修罗。 沈笑衣七剑落空,却斜跨三步,闪出一旁,往乾寉真人冲去。一队白衣人迎头从松林间奔来,这么多人一拥而入,也难怪寒鸦惊起。 沈笑衣进退不得,只得提着断剑,暗自防备。玉面修罗、狂尸盍野和樱岛美姬却拜伏在地,态度恭敬。白衣人口中高呼:“天玄地黄,福泽四方,唯我圣母,永比旭光……” 人群中一人走出来,白衣白裙白丝巾裹住,看不见本来面目。她冷冷的道:“乾寉真人,以你的功力即使中了‘迷魂双花散’,也不会马上失去功力,你伏地暗中运功祛毒,是在等我来吧?” 乾寉真人眉毛拄地,慢慢飘起,他缓缓的道:“地煞圣母,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找你和天魔复仇,一直在等你!” 来的果然是地煞圣母,她“嘿嘿”冷笑,道:“二十年前断了你的手脚,没想到你还能活到现在。我的‘地煞阴掌功’也已经练成,正要把当年没办完的事办完。当今武林至阴致寒的武功,本来只有《无上册》中的‘‘修阴大法’可与我匹敌。时至今日,除了阴阳鬼妃,也就梅傲天借助九龙剑练功略有小成。你的‘无极玄禅功’至刚至阳,你我阴阳互克,你又有几成把握?” 乾寉真人道:“你和天魔圣君的‘天魔阳火’配合才会发挥到最大的功力,凭你一人恐怕也没有把握全胜!” 地煞圣母冷笑一声,道:“你已是个死过一次的残废,而今又中了双花散,我故意惊动飞鸟让你察觉,却等到你毒性渐发才来,你丹田之气已经渐渐受限,明年的今日只怕就是你的忌日……” 乾寉真人大喝一声:“废话少说,打过了才见到真章!” 他眉毛突然横卷,缠住一根松树,连根拔起,犹如驾驭着一根独木巨舟,直向地煞圣母撞去。这几下拔树、腾空、飞撞如雷霆万钧,声势好不骇人。 地煞圣母低喝一声,五指微屈,顶住树杆,整个人都像被带得飞了起来,向身后一株更大的松树挤压过去。她双足瞬间蹬在松树上,松针“沙沙”如雨般的震落。她五指插进松树断面,半露的脸在月光下渐渐变白,赫然挂了一层薄霜。 乾寉真人若是手足齐全,天魔和地煞二人合力也可能不在话下。此刻,地煞圣母单人只力,毕竟还是胆怯,见乾寉真人来势凶猛,瞬间攻了个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地煞阴掌功”是地煞圣母的成名绝技,和天魔的“天魔阳火”在当今武林罕有敌手,给她片刻喘息的时间,已然稳住了局面。 乾寉真人脸色微变,“迷魂双花散”的毒随着运功的催进开始发作。月光正从云缝穿透出来,地煞圣母脸上寒霜如银,五指上已见冰凌,四周随着她的功力的催动,阴风四溢。 二人双目中精光忽隐忽现,内力相持已到了关键时刻。渐渐,乾寉真人双目如湛蓝的湖水翻腾,地煞圣母的手上的冰也已和树杆冻在了一起。 沈笑衣和天魔教三位堂主更是对峙在当场,都防止对方贸然出手偷袭。 乾寉真人头上白气升腾,汗如雨下,而地煞圣母却如坠冰窟,连衣服上也结了霜。松树杆上的白霜向乾寉真人一方渐渐叠进,如含着到嘴的美食,一点点的吞噬。 沈笑衣见状知道乾寉真人已落下风,再撑下去必然不利,突然挥剑向树杆斩去。 玉面修罗离沈笑衣最近,伞尖一点直刺过来。那知沈笑衣对他全然不理,玉面修罗的伞尖弹出的尖刃已插入他的后背,鲜血染红了衣襟。 沈笑衣右手挥剑削向树杆之时,左手二指直插地煞圣母双眼,后背吃痛,左脚立刻后踢,蹬向玉面修罗下颚。这一招十分怪异,右脚立地,双手前扑,左脚后翘,如同在冰上滑行一样保持平衡。 沈笑衣整个力道都支撑在右脚,此刻若有人袭击他右膝,必然无处闪躲。狂尸盍野就看出了这个破绽,他右手的皮手套悄无声息的抓向他的膝关节。“腐尸掌”也是厉害无比的阴毒武功,若被他击伤必中尸毒,全身恶臭腐烂而死。 沈笑衣腹背受敌,以一击三,不觉发出了一声怒吼。他宁受玉面修罗一击,也要誓要救乾寉真人脱困。 玉面修罗和沈笑衣多次交手均没讨到好处,没想到一击即中,先是一愣,后被沈笑衣飞脚踢来,腰往后仰,连退三步。这时,狂尸盍野正带着一股腥气冲上来。 乾寉真人觉得“迷魂双花散”的毒就像乱麻缠住了他的丹田一般,和地煞圣母正比拼内力到了苦苦相煎之际,沈笑衣斩断了横在两人中间的松树,他瞬间觉得一松,一口黑血喷向冲过来的狂尸盍野的脸上。 狂尸盍野虽为了练“腐尸掌”而干“吃尸体”这样违背人伦的事,但对黑色的毒却忌讳异常。见乾寉真人喷出的血在月色下犹如墨汁,竟然惊慌失措,硬生生的撤掌回身,撞在刚刚退身的玉面修罗身上。 二人一惊一乍却给了沈笑衣时间,他忍住后背剧痛,斩断松树顺势拼尽全力将断剑向地煞圣母掷去。不待看清是否击中,抱着乾寉真人就地一滚,倒进齐腰深的野草中。 那一刻,他内心苦笑了一下,若不是月黑风高,这个逃跑的动作必然贻笑江湖。他顾不得那么多,后背一沾地就脚跟一蹬,拖着乾寉真人在草上滑行。 地煞圣母也一时没有缓过神来,运功连连喘息,她手下的一干白衣人挥舞兵器在草丛中乱砍。 沈笑衣一边滑行,一边连踢倒几人。却见一人从树梢上如飞鹰扑兔俯冲而来,白衣飘飘,月光中带着阴阴的媚笑,正是那个天魔教刚刚入教的上堂主,东海扶桑国的樱岛美姬。 “鵟豹”从树梢扑下来,铁爪抓向樱岛美姬头顶。樱岛美姬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畜生!” 一对峨眉刺从袖间滑出,樱岛美姬双手犹如抱圆,双刺钉向“鵟豹”的鹰眼。那知“鵟豹”最擅这种空中格斗之搏,容你武功盖世,到了空中也弱它三分。它巨翅只轻轻一扇,狂风骤起,樱岛美姬便觉得黑云压顶,撤招回身,绕着一根松树转了一圈才避开。 公孙无恨从松林深处跑来,铁尺“嘭嘭”两声巨响便击断两根碗粗的树木,“轰隆”声响,挡住了后面追兵去路。 松涛阵阵,曙光初露,不觉天色将明。月冷星稀,黎明之前最是黑暗。 三人搀扶一体,跌跌撞撞,往林深树密之处窜去。向着晨光,一路疾驰,公孙无恨过一段距离又往回踩乱脚印,让人无迹可寻。 一时无法细辨方向,三人出了树林,只见四周怪石嶙峋,奇峰林立,别是一番险地。乾寉真人猛然“哇”的吐了一口毒血,拉住二人,道:“我……我是不行了……走不动了……” 公孙无恨环顾四周,道:“此处山势险恶和梅岭极为相似,梅傲天需九龙剑练功,必定在追来的路上,地煞圣母及天魔教徒更是近在咫尺,我们得再走一段,寻个僻静之所为乾寉前辈疗伤才行……” 沈笑衣见乾寉真人面如金纸,急道:“前辈,我以‘无极玄禅功’为你运功抑毒,定无大碍……” 乾寉真人摇摇头,道:“不必费劳了,我已了无牵挂,到了灯枯油尽之时了,我现在要将体内剩下的五十年功力全部输予你。” 沈笑衣闻言大惊,道:“万万不可!你若无内力护体,必定毒发身亡……” 乾寉真人苦笑了一下,道:“我一生孤苦,未能将一镜门发扬光大,有负师傅之恩。师妹温玉仙与我原本情投意合,那知我学艺不精,又未能保护好她,有负师妹之情。残废苟活二十年,又中‘双花散’之毒,未能雪恨,难道你让我死不瞑目么?” 沈笑衣声音颤抖,哽咽道:“前辈与我虽无师徒之名,我却得前辈二十年功力,此恩此情犹如再生父母,我又何以为报呢?我拜金灯上人为师在前,无法与前辈再行拜师之礼,刚刚前辈说自己一生孤苦,我便拜前辈为义父,为前辈养老送终,还望前辈答应才是!” 乾寉真人连道:“很好很好,这比拜师强多了……” 话到中途又吐了一口毒血,气丝如游,好似已力不从心。公孙无恨忙道:“沈兄,既然乾寉前辈执意要授功予你,事不宜迟,你若再推脱,只怕彼此都留下遗憾。我们就近寻个僻静之所,我为你们把风。” 沈笑衣双目含泪,不敢再言,两人忙挽起乾寉真人寻密林深处走去。 来到一处平地,四周是耸立的怪石环绕,离开大路已远,从外不易察觉,公孙无恨问道:“前辈,你看此处如何?” 乾寉真人四周观望了一下,道:“劳烦公孙捕头费心了,行功期间,勿让生人靠近……” 公孙无恨拔出铁尺,道:“前辈只管放心,只要我有命在,定保二位周全!” 话刚说完就纵身上了一尊巨石,四下观望之后,回身点头示意四下无人。乾寉真人便邀沈笑衣面对面盘膝端坐,双眉慢慢伸向天空,又慢慢搅在一起,像一根编织在一起的绳子。 眉绳不断向上延伸,又向下弯曲,最终点在沈笑衣的头顶百会。真气激荡,两人四周的野草向四面倒伏,沙石随风而动,围成了一个圆圈。 公孙无恨伏在暗处,见这番情景,不觉暗暗称奇。乾寉真人手脚被残,竟能将功力练到这般神出鬼没、化眉成骨,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也难怪断了他手脚又被扔下“天目渊”,天魔地煞还是不能放过他。这番沈笑衣前后得了他七十年的功力,不说天下无敌,也是当今武林罕有对手了吧! 只见天空渐渐亮明,此处除了茅草有一人多深,已经少有树木。不远处一根枯树上歇着一只大鸟,正是“鵟豹”。 公孙无恨不觉暗暗叫苦,回头见二人传功正值关键时刻。这只大鸟自是念主,但是歇在此处,岂不更是给地煞他们自暴位置? 他捏了一颗石子在手心,暗暗盘算要不要击飞这只傻鸟。又想沈笑衣在这里,只怕这鸟又盘旋不肯离去,更是远远就会被人看见。一时犹豫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捕快反被捕 “呜呜”的风声似乎吹过空荡的山涧,四周的枯草发出古怪的声响。 “鵟豹”的黑色身影在光秃秃的松树上分外明显,尤其是黎明前的夜色。 公孙无恨伏在石头上一动不动,渐渐他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鵟豹”猛然间飞离了枯松,一条黑影从后面鬼魅般纵来,来到近前一分为五,原来是五个人。正是地煞与天魔教四堂主。 地煞阴阴的道:“这只鸟在这里,他们一定离此不远。此地怪石嶙峋,仔细搜寻……” 公孙无恨紧了紧手中的铁尺,回头见沈笑衣与乾寉真人头顶相连,倒立在空地上,乾寉真人的双眉缠住沈笑衣双臂,知道传功到此刻已是万分紧要,也是万分危险之时,此刻若是被扰,二人必定气血回流,走火入魔。 天魔教的白衣教徒也陆续赶到,与地煞五人会合,一字排开,拔出兵刃在野草中拨弄,渐渐搜寻而来。 公孙无恨觉得再等他们搜近一些,必然影响乾寉真人二人的输功。他悄悄从石头上缩下来,只要风声响起,他便施展几个起纵,以风声抵消自己纵起的衣袂声,以防被发现。 他换了一个方位,绕到一侧,突然自高处纵出,铁尺直向一人头顶砸去。那人发觉时,呼喊已然不及,只得回刀一挡。 公孙无恨内力雄劲,铁尺击在刀锋上蹦出几粒火星,刀背反弹击在那人肩上。那人双臂酸麻,手已脱臼,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哪只才喊一半,只听“嗤”的一声被铁尺点在喉咙,后半截硬生生的堵住,软绵绵的气绝倒了下去。 公孙无恨击杀一人,豪气勃发,大喝:“地煞圣母,六扇门第一捕在此,天魔教为虎作伥,还不弃械伏法?” 地煞圣母见公孙无恨单人持尺,立在高处,威风凛凛,便挥了挥手,众人不再往前搜寻,而是为围了过来。 地煞圣母冷笑,问道:“什么法?我天魔教也是为朝廷分忧,你一个过了气的捕快也敢和我谈法?” 公孙无恨只怕地煞再往前搜,见她上当,反而不急,懒洋洋的道:“你是为朝廷办事,办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一个堂堂江湖上的魔王,却要被人当狗使,实在让人百思不解。我要和你谈的就是朝廷上的法,江湖上的法!” 公孙无恨见地煞面色苍白,显然被激怒。又道:“像你这样的狗,在朝堂上不敢露面,在江湖上被人唾弃,你又何以苟活于世?” 地煞圣母挥指尖叫一声:“快给我杀了他!” 索命无常先前与公孙无恨恶斗几千招,没打出个子丑寅卯,此刻一想出出风头,二想捞回点颜面,挥舞着蛇剑第一个冲上来。 公孙无恨冷笑连连,挥尺连点索命无常面门。他立在高处,居高临下,地势上站了上风。索命无常冲上坡去,颇为吃亏,只见眼前尺影重重,虚虚实实,半仰在山坡,蛇剑颤动直刺公孙无恨下盘。 二人交手时久,对彼此的招数都有了解。公孙无恨见蛇剑扫得地上尘土飞扬,凶猛异常,便单足踏地,腾空而起,铁尺点向其脑间。 索命无常人往前跃,翻滚中飞出一剑,“叮当”一声剑击在尺上,嗡嗡不绝。 公孙无恨“哈哈”长笑声中,如同被这一剑击得受力不住,飞进深草之中,只听他道:“今日心情不佳,改日再战……” 只见草丛窸窣,“战”字的声音已在几尺开外。索命无常一呆,知道上当,明明他形势危急,借力逃走,还说成心情不佳,改日再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梨雨夺命剑 地煞圣母觉得一股劲风吹来,野草“沙沙”作响。两名天魔教的弟子猛然被人抛上了半空,发出阵阵惨叫。 地煞圣母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她转身发现身后被点了穴道的公孙无恨竟然不见了,而不远处,一人左手抱着一人,右手拉着一人正疾驰而去。抱着的那人白发白眉在风中飘拂,正是奄奄一息的乾寉真人,拉的那人正是公孙无恨。 沈笑衣在一瞬间竟从她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了,还伤了她两名手下。她瞬间大怒,一掌奔沈笑衣后背击来。 沈笑衣飞驰中已然感觉背后阴气大盛,知道天煞打出来她的“地煞阴掌功”。他瞬间停下来,立在当场。 地煞一怔,已收势不住,一掌遥击在他后背。掌力如石沉大海,似坠入无尽的深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煞大惊失色,撤掌已不及,片刻便觉沈笑衣内力反扑而来。他忘记了自己的“地煞阴掌功”与乾寉真人的“无极玄禅功”一阴一阳,阴阳可互克亦可相溶。 沈笑衣此刻已得到乾寉真人全部七十年内力,功力已在地煞之上。地煞感觉击出的内力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一迟疑,一瞬间又感觉对方的内力惊涛骇浪般喷涌而来。 他大骇之下,避让不及被沈笑衣内力催进的狂风吹开了裹在头上的白丝巾。乾寉真人一见她本来的面目,大惊失色,连连叫道:“你……你……你……” 地煞听见乾寉真人的叫声,右手一把抓住飞走的丝巾,左手抬手一掌击向了乾寉真人。乾寉真人内力全无,瞬间两道白眉上便结了一层薄冰。 地煞圣母算准了乾寉真人正是沈笑衣的软肋,一击得手,沈笑衣必然回救,她正好可以脱身。沈笑衣受乾寉真人之恩,果然大惊,飞身扑过来抱起乾寉真人,口中急呼:“前辈……前辈……” 乾寉真人无内力护体,如何受得了地煞一掌,已然气绝。地煞武功较天魔教四堂主高出,她这一撤退,四位堂主正好赶到,他们纵身从地煞头顶跃过,蛇剑、毒掌、铁伞及峨眉刺直向沈笑衣后背招呼。 一人窜出来,铁尺舞成一团黑光,只听“噼噼啪啪”一阵乱响,也不知道接了这四位堂主多少招。 公孙无恨刚刚解开穴道,毕竟气力不足,被盍野一脚踢在正胸,“哇”的吐了一口鲜血,他回头大呼:“沈兄,快走……” 沈笑衣心头沉痛,缓缓起身,腋下夹着乾寉真人那渺小的身躯,单掌翻起,挥掌平斩,只听“嗖嗖”声不绝于耳,无数野草被斩断,犹如万千长箭向天魔教四堂主射来,其内力已已然达到“飞花摘叶”的境界。 一对金锤突然伸到前来,上下翻飞卷起一片金色的漩涡,那草箭射在锤上,“嘭嘭嘭”的响个不停,如同击在一面牛皮鼓面上。 朱长风“哈哈”大笑,叫道:“沈笑衣,以你目前的内力,我们便可一战!” 他挥舞着双锤,从箭雨中冲出来,伸手拔了几根插在帽子上的草,圆溜溜的身躯如一个翻滚的球,直追向远方奔去的沈笑衣和公孙无恨。 公孙无恨觉得沈笑衣脚步愈加沉重,终于“哇”的一声喷了一口血出来。沈笑衣摇摇手,无力的道:“公孙兄,我不行了。乾寉前辈拼了性命输给我毕生内力,我并未完全吸纳,此番强行运功,已经气血逆行,片刻就要走火……入魔……了……” 公孙无恨惊道:“沈兄,我便找一个僻静之所助你运行周天,待你完全融合功力,定当无碍……” 沈笑衣颤声道:“这个朱长风是个厉害角色,若你被他逮住,定难逃脱。他穷追不舍,你带着我是个累赘。兄弟只消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心满意足了……” 公孙无恨问道:“何事?” 沈笑衣道:“乾寉真人与我有恩,他只身孤苦,消得带他到齐云山入土为安,也算我尽了恩义。你找个合适的地方,将他火焚带着骨灰便可……” 公孙无恨拉着沈笑衣急奔,一边四下观望是否有可以藏身之地,一边不耐烦的道:“此话说得尚早……” 此刻已奔到大道,四周平坦无垠,哪里有可以藏身之所,公孙无恨不觉暗暗叫苦。 沈笑衣又吐了一口血,道:“你放我下来,我拼了最后之力和这个朱长风拼个你死我活……” 朱长风也从山野奔上了官道,他身材矮胖,犹如在地上滚着跑一样,虽然滑稽,但却滚得飞沙走石,速度极快。 公孙无恨见前面大道上一老一少两人驾着一辆驴车缓行,那少女牵着驴,走在道边灰头土脸。车上老妇也衣着暗淡,但却梳妆得整齐。 公孙无恨心急火燎,见驴车行走缓慢,拉着沈笑衣便从旁边掠过。瞥见那少女虽然布衣裹身,却眉清眼秀,颇为眼熟。 沈笑衣强行运功,气血翻滚,不觉双眼发黑,脚步踉跄。只听朱长风在身后哈哈大笑,踏步追来。公孙无恨内心焦急,不觉沉吟道:“我公孙无恨本在朝为官,难道今天就要命丧在这进京的官道上了吗?” 朱长风追到近前,挥舞着双锤,呼啸声猎猎作响。哪知那布衣少女突然一带缰绳,驴车横摆,挡在了官道中间。 朱长风始料不及,“砰”的一声一锤击在驴车上。朱长风何等功力,只见木屑乱飞,驴受惊乱窜,那老妇应声便飞上了半天。朱长风自己和公孙无恨无不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知那老妇不急不躁,犹如一尊安详打坐的菩萨,盘膝在空中翻滚上天,又翻滚落了下来。 朱长风一呆,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挡道?” 那老妇立在官道中间,一掌负在身后,一掌竖立于胸前作合什状,口中念道:“无量寿佛,贫尼不过是一个过路人。” 公孙无恨见有人插手,甚是差异,这朱长风武功不弱,却莫让别人吃了亏。他回头观望,却见那老尼负在身后的手连连挥动,作势要他们快走。 公孙无恨想即使可以走,以沈笑衣目前的状况也无力再走多远,不如干脆一看究竟。 只听朱长风道:“原来你是个出家人,既然六根清净了,今天我六扇门追拿要犯,你横加阻拦,是想与朝廷作对吗?” 那老尼微微一笑,道:“我好好走我的路,你快步追来致使我毛驴受惊,又砸烂我驴车,现在说成我与朝廷作对,大人这帽子扣得有点高啊?” 朱长风见老尼刚刚的轻功很是从容,一时不知道底细,他毕竟少在江湖走动,怕错生枝节。口中叫道:“那就快些闪开!” 老尼站在官道中间并无让开之意,只听她又道:“六扇门既然是官府衙门就应该讲求真凭实据,大人刚刚说我与朝廷作对,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岂不是再无清修之日?” 旁边那小姑娘突然道:“师傅,这位官爷肯定平时为虎作伥惯了,来到民间才这样飞扬跋扈……” 朱长风一听这话倒还真有三分犹豫,自己是朱允炆的堂伯,朱允炆根基未稳,这话要是传出去,只怕影响不好。他一挥金锤,道:“你这区区驴车值几文钱,我赔你便了……” 那小孩姑娘又道:“驴车不值钱,我师傅在江湖的名声值钱,你说她对抗朝廷,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朱长风怒道:“你要怎地?” 那姑娘道:“官爷既然此刻身在江湖,就要按江湖的规矩来了结,只要你能接得了我师傅三招,你该抓谁就抓谁,要是赢不了,这几个江湖中人就该放一条路走……” 朱长风“哈哈”大笑,道:“岂止三招,三十招又何妨……” 那老尼“叮”的一声抽出一柄细长的剑来,道:“好狂的口气,胜了我手中之剑再强词夺理不迟……” 朱长风虽然有所忌惮,但见那老尼毕竟瘦瘦弱弱的,口中连道:“来来来,快些进招!” 那老尼一抖手腕,手中长剑竟然“嗡嗡”作响,剑尖颤动,“嗡嗡”之声越来越响,渐渐变成阵阵剑啸。 朱长风微微色变,不敢再大意,双锤一高一低,全神关注老尼的剑势。 老尼左脚微微抬起,向前划步,脚尖缓缓点在地上,突然一蹬,一个弓步剑直向朱长风喉咙刺来。 朱长风只见那剑尖左右浮动,产生重重幻影,虚虚实实似无从抵挡。他大吼一声,双锤一合,想将那剑尖夹住。 朱长风这双锤一夹之力,何等凶猛迅捷,只听那剑尖左右颤抖,击在两边锤上“叮叮当当”不绝于耳。这等电光石火的瞬间,如此密集的连响,足见老尼出剑之快。 然而,“砰”的一声巨响,朱长风双锤火星四溅的击在一起,却没有夹住老尼的剑尖。声音如此巨大,薄薄的细剑若是给他夹住,只怕要断为碎片。 朱长风一怔,那老尼双膝一弯,已纵身跃起,长剑龙吟大作,剑影星星点灯,层层递进,如排山倒海一般。 朱长风吼声不绝,双锤舞得密不透风,罩住头顶。剑尖刺在锤上,火花闪烁,铮铮之声响成一片。 这朱长风确实有几分本事,双锤舞起来虽然笨重,那老尼的剑招虽迅疾轻盈,竟然刺不进他双锤的防护。 老尼并不急恼,进招不急不缓,每每手腕抖动,剑尖必发出风雷之音。她进招似乎渐重,因为击在朱长风锤上的声音愈大。 朱长风脑门上渐渐冒出汗珠来,那老尼每刺出一剑,剑尖乱颤,狂风骤雨般化成万千剑芒,不知哪剑是真哪剑是假,好似雨打梨花,乱花迷人眼。他必须要料敌于先,防护周遭要害。双锤虽然威猛,但这样挥舞防护,时间久了如何吃不消。 两人不知不觉斗了几百招,朱长风不觉暗暗焦急。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官道上难免行人车马经过。若是这番拼斗下去,体力不支不说,只怕被人发现传扬出去引起诸多麻烦。 正难解难分之际,忽闻一声马嘶传来。马蹄“哒哒”之声由远渐近,一匹白马猛然从晨雾中飞驰而出。 那马四蹄翻飞,白鬃飞扬,如一道雪影飞驰,似天马下凡。朱长风见状,双锤挥舞连攻几招,纵身跳开,口中赞叹:“好马,好马!” 他这一赞,除了这马确实神骏,也缓解了自己不好下台的尴尬。老尼见白马飞驰得急,也只得闪身让开道来。 朱长风提着双锤,观察了那马一番,嘴里惊奇的“咦”了一声。老尼仔细一看,发现马上并无骑士,也不觉很是奇怪。 白马从二人中间驰过,经过公孙无恨,奔出不远,突然长嘶一声又折了回来,立在不远处,前蹄人立而起,神情兴奋异常。沈笑衣声音微弱,道:“白练兽,原来……是你……” 话未说完,只听人马嘈杂,后面雾中又有马驰来。只听一人声如奔雷,高声道:“他奶奶的,这匹白马就如我们瓦剌草原上的神马,跑起来好比天边的云彩,没想到大明朝有这样的神马,我秃搏骆若不抓住它,真睡不着觉……” 另一人却是一名女子,只听她高声道:“秃搏骆,我们追了这么久,你连马屁股都没摸着,今晚就别想睡得安稳了……” 另几人“哈哈”大笑,只见一行五骑催马而来。当先一人身跨黑马,身躯高大,面如黑炭,身着花花绿绿的长袍,腰挎弯刀。后面那女子金发卷曲,双目深邃却蒙着一条白色面纱。几人均服饰艳丽,不似中原人士。 那黑脸大汉想必就是秃搏骆,他见“白练兽”立在道中并未跑远,大笑几声飞跑而来,口中叫道:“好马好马,你是草原的星辰,在这里怎能尽情的驰骋?只有随我回到瓦剌的草原,才能恢复你飞翔的性情……” 沈笑衣低声道:“快走……” 公孙无恨心中暗想:此刻自己身边一死一伤,再不走只怕凶多吉少。 当下一手一个夹起乾寉真人和沈笑衣,飞身上马催骑而去,只听风中传来公孙无恨的声音:“师太,今日相助之恩,他日定当谢过……” 尾声已经遥远,断断续续。秃搏骆愣在道中,望着“白练兽”往应天府绝尘而去,一时不明就里,一脸愕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峨眉三道峰 天色渐昏,日已西垂。 “白练兽”不愧是日行千里的神驹,后面几骑了无踪迹。 一路上,公孙无恨几次为沈笑衣运功想镇住血脉逆行,沈笑衣的内力此刻已远在公孙无恨之上,输入的内力是杯水车薪,也只能保住他不马上走火入魔,若没有更高内力的人来助他运动周天,只怕时日一久便要双腿瘫痪。 忽见前面竹林有一间茶舍,正门上有一块“唐门茶肆”的门匾,沈笑衣不觉奇怪,这里正是之前唐执唐标的茶馆,只是那时并无门匾。 公孙无恨低声道:“天色将暗,追兵步步紧逼,你又重伤在身,不如进去稍作歇息?” 沈笑衣道:“四川唐门善毒,可别中了暗算……” 公孙无恨不值一顾的道:“小小唐门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无非想将那九龙剑据为己有而已。梅岭山庄一闹,江湖皆知九龙剑不在你手,此刻了无牵挂,堂堂正正喝杯茶又有何惧!” 沈笑衣苦笑了一下,不得不由他。公孙无恨本是官府中人,虽他救了公孙无悔不错,但落到这番亡命江湖的光景,也和他一样莫名其妙卷入九龙剑的是是非非不无关系。这一路不说情同手足,至少也是生死同路。见他这般豪气干云,也觉得最近心情郁结,似有不吐不快之感。 公孙无恨将马绑了,挽起沈笑衣大步便进了店里。店里不见唐执、唐标二人,只有一个身着青衫,上唇有一撮浓密胡子的中年人。 店里客稀人少,并不忙碌,那人用两根细长的手指摆弄着几只茶碗,碗在他手里变戏法似的排成各种形状,看似随心所欲,却是高超的暗器手法。 公孙无恨就像没有看见一样,大咧咧的问道:“阁下可是这家店的掌柜?” 那人头也不抬,慢吞吞的道:“月冷星稀,不是喝茶时!” 公孙无恨并不气恼,头也不抬,问道:“不是喝茶时,难道是杀人时?” 那人微微一笑,伸指一弹,一只茶碗“嗡嗡”飞来,只听他道:“捕快流落江湖,难道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公孙无恨微微一笑,伸手一抓,那茶碗他指间瞬间静下来,破空之声猛然停止。只听他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唐门三公子唐允悲,看样子你是恭候多时了?” 唐允悲慢慢走过来,手指勾着一只茶壶,他微微使劲,茶壶里的水慢慢流到公孙无恨的碗里。 “你看见唐门二字,就不怕有毒?”他眼皮抬了抬,又道:“铁尺惊雷果然名不虚传,不亏为京师第一捕!” 公孙无恨也用二根手指抬住碗底,慢慢把茶喝了下去,道:“韵味悠长,回甘绵柔,好一杯峨眉山茶。” 唐允悲颇为开颜,道:“公孙兄果然是有见识的人,这是峨眉山静波师太所赐的峨眉三道峰。此茶长在峨眉绝顶,除非轻功登峰造极才能采摘,每年清明也只可制得二两,尤为珍贵。” 沈笑衣不觉想起静波师太为救温玉仙断了一臂,也不知现在近况如何。静波师太颇有侠义之气,他很有好感。只怕她断臂之后,这峨眉三道峰以后也无人采摘得到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