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凤凰涅槃》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一章 帝子降兮 东陆自古就有“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的俗语，随着千年时光的流逝，人们早已忘却了俗语中的轩辕是何许人也，但肯定不是平凡之人。九州历三月初三乃大吉之日，是东陆四州的上巳节，俗称女儿节，年满十五的女孩儿们会在此日行笄礼，场面或隆重奢华，或清丽简朴，皆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星流五八八五年，景帝十二年，三月三，北陆瀚州朔方原上燃着篝火，蛮族人绕着火焰，手臂相环，步调一致，歌声高亢，少女编着长辫，头戴红珊瑚珠冠，耳戴绿松石银环，额上印着油彩族徽，内穿长袖皮袄，外裹坎肩，脚踩长靴，腰别马头弯刀，一手紧扣缰绳，一手挥舞马鞭，飞驰在草原上，似一阵风；殇州沿河城外，沉睡的火山披着冰雪罩衣，高大魁梧的夸父少年在雪原上奔跑，烙下一个个巨大的足印；宁州乌鬼山下积雪渐融，褪去闪闪银装，露出青绿，羽人双足轻蹬，羽翼骤展，纵身空中，在森林中穿梭，脚尖落在枝头，支撑着轻盈的身体，直立着，俯瞰林间苏醒的生灵；浩瀚海上，海盗王小心翼翼地扣上装满金玉珠宝的木箱，小小魅灵在海上凝出实体，幻化人形，万千灵魂游丝从四面八方飘散而至，汇集成一簇，散着万丈光芒；海下，鲛族王国的宫殿内，鲛王头戴鲛冠，红发披散，身着霓虹鲛绡华袍，手执盛满甘酒的七彩海螺杯，闭目听着人身鱼尾的乐女演奏宴乐；东陆越州丘陵之下，藏着庞大的地下城市，老河络嗅着，寻着气味在地穴中摸索，两眼放光，不禁伸手去触那漫着芬香、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月华晶石；中州天启皇城，华族少女们身着色彩明丽的裾裙，头戴镶嵌珠玉、坠着流苏的金银发簪，嬉笑着，玩闹着。 天启皇宫里，淑妃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嚎叫着，其声不绝如缕。案几上放着剪子和盛满热水的铜盆，床榻上散着干净的白布，宫女们端着铜盆进进出出，产婆有条不紊地打理着。一声尖锐的啼哭让所有人悬着的心定了下来，淑妃看了一眼孩子，喜极而泣，泪水混着汗珠淌下脸颊。 奶娘抱着刚诞下的孩子凑到景帝跟前，道：“陛下，是位小公主。” 姬喜抱过裹在襁褓里的孩子，红润的脸颊，小小的唇瓣，眉眼之间像极了自己。“国师曾言，北辰既起，诸兆示吉，六公主乃帝子降临，是我大晟的明珠。依淑妃之梦，就名延玥吧，玉旁月，明珠也，姬延玥。”景帝龙颜大悦，又道：“赐封号荷硕，荷叶田田，硕果累累，衣食仪祀同太子，筑明珠高阁以养公主，赐凤纹镂花镶玉金镯一对，翼虎雕花琉璃樽一对，涣海红珊瑚雕一尊，极地雪莲一棵，九星玲珑石一颗，雷州青蓝金刚鹦鹉一只，鲛绡二十匹。” “谢皇上恩典。”宫人们皆跪谢圣恩，淑妃亦欲起身谢恩。 “爱妃不必拘礼，好生歇息。” “皆是些罕世珍品呐！娘娘好福气，公主好福气，公主刚诞下便得了封号，可是头一回啊！”奶娘恭维着，倒是淑妃听着也高兴，景帝听着也舒服。 相传，延玥出生的前一夜，淑妃得梦，凤凰携百鸟来朝，凤栖于梧，喙衔明珠。玥，神珠也，上苍赐予贤德圣皇的宝物，故名玥。延玥生的日子时辰也极好，合起来六两一的命，定是要当皇后的。景帝也甚宠她，先修明珠阁，适玥公主周岁占周礼，又筑长月台。 或言淑妃外家得势，她又颇得景帝宠爱，子凭母贵，母凭子贵罢了。 －－－－－－题外话－－－－－－ 帝子降兮天启，是为荷硕公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二章 拈周试儿 淑妃一大清早就命人布置好拈周礼的场子，又仔仔细细逐个检查着尚仪局送来的抓周物什。杨嬷嬷抱着洗净的小延玥，给她套上了周礼服，火红的衣裤，喜气洋洋，明眸灿若星辰，垂发散若细丝，小美人咯咯笑着。 长月台上，四只方桌拼成一只大方桌，铺着明丽软和绣着鸾凤的红毯，各式各样的物什围了一桌，上摆有文房四宝一件、盛满玉子的棋盒一只、诗书一册、玉笛一支、尺剪针线一套、金盏银器若干、果肴一盘、玩物四件。淑妃抱着小延玥，把她放置于这些物器中间，延玥在桌上爬来爬去，看看这些个稀奇物什，又抬头望着坐在一角的画师，不知他在干什么呢。 长月台又名观月台，高耸于御花园之中，是极佳的赏月之地。帝喜和皇后坐在木椅上，各宫嫔妃或静坐在石凳上，或站着观望，淑妃围在大方桌旁，生怕小家伙摔下桌子又或是摸了剪子伤着自个儿，宫女们也护在一旁紧看着小公主。元妃坐在石凳上，将满五岁的二皇子延珩紧挨着她站着，她身后的嬷嬷怀中抱着大公主延珂，这延珂同延珩是宫里头唯一一对儿龙凤胎，出身较低的元妃算是母凭子贵爬上了妃位；太子延璋刚满四岁，颇为好动，跑上跑下，身后的宫人跟在他身后累得满头大汗却不敢稍有松弛，皇后倒显得自然，只端庄地坐着，安婕妤抱着才两岁大的四皇子延瑜，跟在淑妃身旁观望。 “朕也来看看玥儿会抓着什么。”见众人把大方桌围了个转儿，挡着什么也瞧不见，帝喜放下茶盏，起身走到桌边。 妃嫔宫人也纷纷退到一旁，给帝喜让地儿。淑妃暗想着小延玥可千万别摸了吃食玩物才好。 “抓了，抓了！”元妃的声音引得众人都注意到了小家伙手中的小葡萄，许是饿了，延玥抓了一颗就往嘴里塞，几颗小乳牙慢慢嚼磨着。 淑妃缄默不言，祈盼着小延玥可以抓本书抓支笔。安婕妤把怀中有些困乏的延瑜递给了身旁的侍女。 “抓着什么了？本宫也来瞧瞧。”身旁的侍女朱颜赶忙伸手扶着，皇后手一搭，慢走至桌前。 “小公主抓了颗葡萄。”元妃忙凑到皇后身旁附和着。 “许是小公主喜欢吃葡萄罢，倒是这葡萄真不该摆，若是卡着了那可不得了！”安婕妤话语一出，淑妃便命人撤下了果盘。 小延玥又爬到棋盒前，把手伸了进去，抓出两颗玉子，小手摇啊摇，一颗掉在了桌上，小家伙抓着手中的那颗玉子作势要往嘴里送，把周围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帝喜刚要夺过她送到嘴边的棋子，她又自己个儿把玉子一把甩了出去，扔在地上。 “公主怕是饿了，叫珍膳局备好午膳。”帝喜吩咐着身后的王公公。“朕同六公主一道在长青宫用膳。” “嗻。”王公公甩了下拂尘，躬身行礼后领着小太监快步离去。 小延玥在文房前停了片刻又爬到一旁，一把抓起了那册诗集，淑妃见状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和延瑜一样，抓了书册，将来定是满腹诗书出口成章的才子佳人，为我大晟所用。”安婕妤夸延玥的功夫，顺带把自家孩子也给夸了一番。 淑妃听着倒也高兴，笑道：“还望将来尚书房的嗣傅尽心才是。” “能进天启皇宫教导皇嗣，定是全大晟最好的夫子。” 长青宫昭华殿内，圆桌上摆满了佳肴，五香杏仁果、蜜饯海棠、黄金糕、凤尾烧麦、白玉冬笋、麻香豆腐、陈皮肉脯、清蒸鲈鱼、荷叶鸡、桂花鸭、四喜丸、红烧蹄筋、老参鹿茸鸡汤、薏仁膳粥、海盐云香茗和这最重要的芝叶长寿面。杨嬷嬷抱着小延玥，淑妃端着盛了长寿面的小银碗，夹了一筷子面喂到她嘴边，小家伙只把头一偏，左右摆着头，小胳膊乱挥。帝喜从淑妃手中接过碗筷，夹了面喂至小家伙唇前，小延玥便欣然长了嘴巴，慢慢吸溜着面条。 “看来玥儿更喜欢皇上。”淑妃笑着从嬷嬷手中抱过了延玥，延玥小嘴巴嚼着，咯咯笑着。 －－－－－－题外话－－－－－－ 满腹经纶定乾坤，美人笑兮倾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三章 木叶风筝 风筝，又名纸鸢，以竹木为骨，以绢纸糊于其表，形各异，上置哨，随风而鸣，其声似筝，故曰风筝，已有千年历史，乃前人智慧之结晶。风筝曾用作传信工具，亦曾用于军事，不知何时起，人们习惯了在春日里放风筝以游乐，在节日里放风筝祈福。 延玥常带着单秋溜出宫玩儿，天启市集上什么最好吃，哪儿有新鲜玩物卖，她都一清二楚，对宫外各式各样的风筝早已见怪不怪，还常常带一堆糕点玩物回宫。延玥的行踪帝喜和淑妃倒是都知晓的，却也是极宠她，派暗卫暗中保护着，明里也没斥责她过。 四月的御花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常有小皇子小公主穿梭其间，手执风筝线轱辘，昂着头望着空中的彩风筝。延玥从宫外带回了一只燕形的风筝，延钰见风筝漂亮又新奇，便去讨了来，向来宠惯着弟弟的延玥便让给他了。 延钰丢了从前的菱形风筝，欣喜地拿着刚得来的宝贝跑去御花园里玩儿，燕子随风而舞，发着嘶鸣声，活像只体型大了点儿的真燕子，引得众人围看，不想这燕子许是不喜欢一群人围着它看，挣断了风筝线，也不知飞去哪儿了。 延钰垂丧着头，“那风筝，线断了，燕子也飞跑了，我让冬荣和夏槿去找，没找着。”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没事儿，姐姐下次出宫再给你多带几只回来。”延玥揉了揉延钰肉嘟嘟的小脸。 “出宫？你不是说那风筝是父皇赏赐你的吗？”延钰猛然抬了头，两眼放光。“我也要出去玩儿，你得带我。” “嘘！你小点儿声。”延玥捂住了延钰的嘴，四处张望。 “你还小呢，等过个几年，我就带你一起。” “你也才比我大三岁，别一天到晚就说我还小、还小，再过个两年，我也可以随父皇去瀚州行围，哪还要你带我！”大晟在瀚州设有拓北围场，每隔个两三年，六七月份，晟皇携诸皇子公主北行瀚州乃是惯例，皇子年满十岁便可参加行围。“再说，过个几年你就要嫁人了，我只能跟阿珝玩咯！姐，你说皇长姐的笄礼都过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嫁人呀？” “你就那么想她嫁走？” “反正我不怎么喜欢她，真搞不懂烨哥怎就那么喜欢她？” “南宫烨？你消息倒灵通，我都不知道。” “瑜哥能文，烨哥善武，我呢，则是文武双全，比过他俩！” “我看你是能吃能玩吧！” “哎呀！姐，我的风筝，风筝！你啥时候给我买回来啊？” “你呢，让你烨哥下次进宫时带一只不就成了！最近单秋不在，我一个人不敢出去。” “烨哥忙着呢，怎顾得上我。” “那，姐姐给你做一只风筝。” “你做？那风筝还飞得起来吗！” 延玥跑去文沁阁找来了制风筝的书《奇物志》。延玥最喜欢文沁阁，阁中藏书万册，尽是九州六族的文献和宝物，就比如那鲛人传讯记事的海聆螺。她又让朝梨、夕柳寻来了制风筝的器物，边翻书，边照着书上的步骤做着。刨去竹瓤，修掉竹节，刮去蜡质，用砂纸摩擦抛光，将毛竹的细竹条扎成飞鸟的形状，用绳子将竹条绑紧，固定骨架形状，把薄薄的牛皮纸糊在骨架两面，粘好风筝的长尾巴。延玥蘸墨，在风筝上画出了燕子模样，又将排轱辘上的棉线扎在风筝里，把小哨子捆在风筝上。 总觉着缺了些什么，忽得，延玥跑下阁楼，去后院里摘了些花花叶叶，用花叶点缀着燕子的翅膀，又在燕尾提了首祈福的小诗。 “给，拿去玩吧。” “真好看，姐你真厉害！” 延钰一手执着线轱辘，一手抓着风筝，一阵风扬过，延钰跑着，小手顺着风一推，乘势将风筝送了出去，风筝越飞越高，线轱辘呼呼转着，风筝上的花叶纷纷落了下来，随风打转儿，像盘旋的舞蝶。 －－－－－－题外话－－－－－－ 忙趁东风放纸鸢，扶摇直上青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四章 长尾雪兔 “皇姐，听说藩国进贡了一只好看的长尾巴大兔子，父皇赏给你了？”九公主姬延珝一听闻消息便兴冲冲地跑来明珠阁找延玥玩。“阿珝也想看！” “阿钰抱去玩了，走，去后庭找他。” 长青宫临水而建，坐北面南。一说宫内多常青树木，前庭植松柏，后庭栽竹木，故名长青宫。主殿昭华殿，雕梁画栋，琼楼玉宇，恢弘亦不失清雅，重檐歇山顶覆着七彩琉璃瓦，飞檐上雕着祥云瑞兽，中有白虎，栩栩如生，红漆柱，白玉阶。四偏殿众星拱月，淑妃居主殿，安婕妤居兰玉轩，膝下育有一子延瑜。明珠阁居东，乃景帝十二年庆贺喜得荷硕公主所新筑，曲径回廊，菱花格窗，楼高百尺，可鸟瞰天启皇城。 延玥牵着延珝，走下回梯，穿过檐廊，跨过石拱桥，来到银霜樱树下，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后庭水流环绕，云榭三面临湖，若悬水上，台上雕栏木椅，湖中红鱼空游，水上白鹅浮波，湖岸石山环秀。庭东翠竹如云，小浪亭隐于林中，八角重檐，石柱石阶，石桌石凳，庭西以樱树、桂树为多，银霜早樱已生千年，乃从澜州移栽于此，花瓣常粉白，每二十年生一次银霜，呈银瓣，三月初春开花，上一次生银霜还是延玥出生那年，满树银花，随风而舞，落英如雨。 “姐，阿珝，你们看！”说着，阿钰双手托起雪兔，举到延玥和延珝面前。 “钰哥，你真厉害！”延珝拿起兔子头上的缀花草环，戴到了自己头上。 “这太小了，我给你做个大的。”延钰放下兔子，兔子蹿到了延玥脚边，蜷窝成一团，延玥蹲下身，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抱起兔子，轻柔地抚顺它的毛。 “皇姐，给我抱抱。” “它很乖的。”延玥把雪兔慢慢放进延珝的怀里。 “这尾巴不怎么长嘛，倒是这红眼睛像宝石一样好看，耳朵也好长。”延珝轻轻地捋着它尾巴的毛。 “可比普通的兔子尾巴长，瑜哥上次逮的兔子，尾巴就这么大一团。”延钰用手比了个小圈，又继续做他的草环。 “这可是稀有物种呢！我听春禾说，这是蛮商从西陆云州捕回来的，倒卖给宛商，又被藩国买来进贡。值十万金铢，够你养十只朱锦雀。”说着，延玥仰头望了一下天空。 “原来这么贵，原来它家这么远。听说云州一点也不漂亮，还有很多怪物，我想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去西陆吧。”延珝摸了摸兔耳。“以后这儿就是你家了。” 延玥倒想去西陆看看，亲眼见见书中的奇花异草珍兽，尤其上古神兽和变异兽，虽然也有些害怕。 “这兔子可够胖的。定是和钰哥一样贪吃吧！”延珝掂了掂，又把兔子放在草地上。 “我哪有你贪吃啊？长尾雪兔本就体型略大，成年的足有周岁的婴儿那么大。” “皇姐，你有给它起名吗？” “还没呢。” “那就叫它小胖吧！” “好啊！它确实贪吃，你们看，它在吃花瓣，好可爱。”小胖的门齿把樱花瓣切成两半，只嚼食了其中一半，延玥趁势拾起了那落在地上的另一半，兔子瞬间警觉地立起不动，发着咕咕的声响。 “皇姐，你吓到它了，兔子胆子很小的。” “才不是，是姐抢它吃的，它生气了。” “那是它不要的，你们来看，上面有它牙齿的痕迹。” 延珝和延钰凑过头去看，延珝不解：“它不吃草吗？” “瑜哥说，它很挑食的，只吃木本植物的花叶和少数草种，好像有种什么紫—紫纱苜蓿，西陆有很多。” “那不就是三叶草吗？东陆也有很多。”延珝在草地上找着，拔起一根三叶草递到小胖跟前。“怎么不吃呀？”小胖头也没抬地继续吃着花瓣。 “紫纱苜蓿是苜蓿中的极品，经过千万年来的进化，已经习惯了云州的干旱环境，在东陆是很少见的，而普通的苜蓿也无法在云州的恶劣条件下存活。苜蓿多呈羽状叶，三叶草是指状叶，只是苜蓿的一种。” “皇姐，你懂真多，延珝要和你一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那你就多去文沁阁看书，多听桃李斋的嗣傅讲学。”说着，延钰把做好的缀花草环戴在了延珝头上。 三个孩子，一只长尾赤瞳雪兔，一棵千年银霜早樱，期待着，十年后，那场漫天银霜如雪。 －－－－－－题外话－－－－－－ 等闲玉兔邀明月，漫天银霜如雪 猜猜此时的小延玥几岁捏（数学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五章 桃李满门 尚书房又名桃李斋，取桃李春满园之意，宫里头满了六岁的皇子公主就得入书房读书学习，还有诸多适龄的亲王、权臣之子入宫伴读。桃李斋的嗣傅多为在朝官员，文官教诗书礼法，武官授骑射之术，因材施教，也有少数几位江湖名士，其中就有那位“天下桃李，悉入其门”的孔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知天晓地，博古通今，人称江陵先生。 “阿珝怎还没来？”延钰手执紫毫笔，蘸了蘸砚中的墨，在宣纸上画了只简笔兔子。 “今日是蕙昭仪生辰，她自然去陪她母妃了。”延玥一手提着袖角，一手研着墨。 “这家伙总算找着个逃课的正当理由。”延钰撂下笔，纸糊了墨，雪白兔子染了身黑。“诶？那咱母妃何时过生辰？” “还早着呢！你呀，连自己母妃生辰都记不得。”延玥似是训斥着，却也是笑着。 “我只记得姐的生日，三月三女儿节，可热闹！” 延玥又是一笑，心里头喜不过，却也是笑不露齿，优雅从容。 “桃李春风一杯酒。”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江陵先生缓步走进书房。 “江湖夜雨十年灯。”延瑜闻声接道。 “今日是水云令。”江陵先生捋了捋胡子，笑道。水云令，水云令，水穷云起，乃意象接龙，下句诗借上句的其中一个意象即可。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延钰抢着跟道。 “你这可不算诗词。”延瑜噗嗤一笑，又道，“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司空赫连达家的二公子无双，应声接道。 “来一壶酒，岂不应景！”延钰拍案而起。 延玥瞥了他一眼，起身，按下延钰的肩膀，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 “姐，你这联可全是意象，我就借你这月一用。会挽雕弓如满月，……”延钰站起身，却一时忘了那后半句，只得又羞愧万分地坐下。 “西北望，射天狼。”延玥哂笑道，“你是想去瀚州打蛮人吗？” “唉，这太难了，比飞花令还难。” “明明是简单些。” 姐弟两人小声嘀咕着，只听那江陵先生中气十足地讲着：“今日，我便来讲讲这桃李。你们可知与桃李二字有关的典故，或是成语？” “看来这意象我们接偏了，我光想着那一杯酒了。”延钰又细生气嘀咕着，但闻延瑜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姐，啥意思？”延钰偏着头问延玥。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为人真诚者，不必多言，即可令人感动而敬仰。”延玥小声说着，不想还是被江陵先生听了去。“六公主所言不错，桃李本不引人，但因其花果，人们常驻足于桃李树下，便有了路。诸位要如桃李般真诚而正直！” “少年如桃李，桃李春风，终成杞梓之才。暮年如桑榆，桑榆晚景，悔之已晚矣。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惜取少年时，莫负人生梦。当谨记！” “是，老师。” －－－－－－题外话－－－－－－ 劝君惜取少年时，莫负桃李华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六章 落水粽子 “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延钰在金玉身旁坐下。“给，红豆粽子，你不是喜欢吃红豆吗？” “谢谢皇子。”金玉压着头，接过剥好了冒着腾腾热气的香粽。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延钰想用袖口帮她擦去眼泪，金玉却别开了头。“皇子，你别这样，奴没事。” 延钰一撇头，瞧见水面上浮着个眼熟的小东西，他站起身，扶着栏杆，向水上望去。“金玉，你的荷叶香包怎么……”没旁人的时候，他总是唤她金玉，他希望有一天，纵使是当着旁人，也可以唤她金玉。 “奴自己不小心掉水里的。” “分明是谁故意扔水里的，宝船未走，这水面也平静无波，香包怎会无故掉那么远？” “就是奴失手弄掉的。”金玉怎敢说，是太子延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荷叶香包扔进水里，说了谁会信呢，即便如此，太子拿下人出气罢了，可那荷叶香包，是娘亲手缝制的，对金玉而言，很珍贵。 “撒谎都不会，等着，我帮你捞上来！” “别……”金玉话未讲完，延钰便翻过扶栏，跳进湖中。 延钰双手划着水，向香包游去，手刚够到香包，便听见船上的小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喊着“五皇子落水了！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延钰赶紧把香包藏进衣襟里，回头便看见宝船二楼、三楼的妃嫔、皇子、宫人、侍卫都看着自己，还有几个小太监蹦进水里，朝自己游来。 延钰被几个太监护着游上了船，淑妃一把抱住了浑身湿漉漉的延钰。“吓死我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淑妃急得哭了出来，紧紧地抱着延钰，生怕一放手就没了。 冬荣、夏槿用毯子将延钰裹得像个粽子。 “赶紧回宫去换身衣裳，姜汤！冬荣赶紧回去煮锅红糖姜汤！”淑妃边说边用毛毯角擦着延钰脸上和头上的水。 “好端端的怎么掉水里去了？”帝喜语气虽有些严肃，但脸上仍露着关切的神色。 “回父皇，儿臣，儿臣听闻粽子，粽子自水中来，颇为好奇，便斗胆一寻。” 众人哄笑，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父皇、母妃，儿臣先带阿钰回宫换身衣裳。”延玥见阿钰分明是扯谎，便先帮他解了围。 “去吧。”帝喜倒也未打算深究，便允了。 下了龙头宝船，回了长青宫，延钰刚换了套衣裳，延玥就开始慢慢盘问。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金玉呢？” “我让青叶先回去休息了，让你别唤她金玉，你就是不听。” “这不没别人吗？” “你若叫成习惯了，当着旁人叫错了也不自知。” “随你，我去找她。” “坐下，到底怎么回事？不讲完不准走。” “姐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你可知这有多危险，你水性又不好，逞什么能，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而跳湖，但我想跟青叶脱不了干系。你若不想母妃把她赶出长青宫，就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我那不是……，再说，那佑庭湖的水还淹不死我。” “你胡说些什么，呸呸呸，不准讲这种话。” “公主，皇子，红糖姜汤来了。”冬荣端了两碗姜汤放到圆桌上。“五皇子，姜汤不烫不凉，您还是趁热赶紧喝了吧。” 延钰端起一碗，抿了一小口，还蛮甜的，便一饮而尽。“姐，我喝不下了，那碗你喝了吧，挺甜的。”延钰放下碗，便朝西偏殿旁宫人们住的清秋苑跑去。 延钰替金玉要了间最好的独立厢房，厢房不大，陈设简单，光线倒好，宫人们也挺照顾这个小宫女，没让她像从前那般吃苦头。 “金玉，你看，虽然有些湿了，但里面的香料应该没坏，晾干就好了。”延钰从袖中拿出香包，递到金玉手中。 “谢谢皇子。”金玉欣喜地接过了荷叶香包，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茉莉香料的熟悉味道，又摸了摸香包上的荷叶绣纹。 “你开心便好。” 端午宫宴，佑庭湖中，龙头船上，妃嫔媵嫱、王子皇孙，剥开竹叶，尝着，咸的甜的，裹着肉的，包着蜜饯的，各式各样的粽子，宝船的一角，少女花容失色，放下捧在手心的红豆粽子，攀着栏杆，焦急地望着水中的少年。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题外话－－－－－－ 血泪凝珠相思子，金枝玉叶浮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七章 金玉良缘 初见时，她手执比自己高出半尺的长扫帚，迎着秋风，扫着落叶。 “风把树叶吹得到处都是，树上的叶子也在不断地下落，你扫也扫不完的，还不如来陪我玩。”延钰细细打量着这个同自己一般高的小宫女。 “回五皇子，奴要扫到傍晚才可的。”小宫女行了礼，怯怯地道。 “你不用扫了，来陪我玩就是了。” “回五皇子，奴身份卑微，不能同皇子玩。” “那你扫吧！对了，你叫什么呀？” “回五皇子，您有什么直接吩咐奴便是。” “本皇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延钰放大了嗓音，还刻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回皇子，奴才金玉，姓金名玉。”金玉弓着腰，压低了头，小声气讲着，讲得很快，一时紧张，手一松，扫帚“啪”一声打在树叶上，滑落在地。延钰欲伸手去捡，金玉却抢在延钰前面，一把捡起了扫帚，双手紧紧抓着扫帚干，憋红了脸，道：“回五皇子，皇子身份尊贵，不应当碰下人们碰的东西。” 他走开了，回望时，她还在扫，那么认真，却是扫着永远也扫不完的落叶。 延钰回了长青宫，一见母妃便奔了过去，还没问安便张口要人：“母妃，儿臣想要一个新宫女。” “冬荣和夏槿不好吗？”淑妃用手帕拭去了延钰额上的细汗。 “她们都很好，可她们太大了，不能陪我玩儿，儿臣要那个文沁阁门口扫叶子的小宫女陪我玩。” “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金玉，姓金名玉。不知是哪个宫的。”见淑妃没说话，延钰又摇了摇她的胳膊。“可不可嘛？” “可是可，不过若那个小宫女自己不愿意陪你玩，母妃也没法子。” 延钰暗想，她定是愿意的，她怎会宁愿一天到晚扫叶子也不陪自己玩呢。 延钰刚一出门，淑妃便让秋枫去查那小宫女，原是文沁阁老秉笔和老宫女的私生女，那秉笔不认，金玉便随了母姓。 “这女孩儿将来势必会祸害钰儿，留不得，连同其母，一道打发了，逐出宫去。” “是，娘娘。” “慢着。” “娘娘还有何吩咐？” “隐蔽些，别让旁人知道了，以免节外生枝。还有，让春禾把东西给长明宫送去，叫她多留意些，尤其是皇后那贴身侍婢的反应。” “是。” “此仇不报，愧于吾心。”淑妃早已是恨得咬牙切齿，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对皇后恭恭敬敬。她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与皇后更是井水不犯河水，可皇后，触了她的底线，谁也动不得她的两个孩子。 皇后子氏，膝下无子，十二年前，柔美人曾诞下一子，是为三皇子延璋，皇后派人暗中动了手脚，让柔美人死于难产，自延璋出生之日起，便育于皇后长明宫中，是为太子。 事出蹊跷，稍加推想便可猜知，可鉴于皇后子氏外家的势力，景帝选择不做深究，压下此事。 长明宫中 “皇上再怎么宠延玥也不可能让她临帝位，我们最大的威胁是姬延钰。”皇后斜倚着靠背，玩弄着套在手指上的金指甲。 “娘娘，听说五皇子看中了一个小宫女，扫文沁阁的，叫金玉，年八岁。”朱颜轻声慢道。 “项雅淑那个女人，定会想方设法把那宫女赶走，本宫却偏要将她留下来。” “报，长青宫宫人求见。” “进来吧。” 春禾领着小太监走进主殿，向皇后行了礼，道：“我家娘娘命奴才来给皇后娘娘送个好东西，是从宛州得来的珍品。” 小太监将手中的楠木盒子递与宫女，宫女又将其递与朱颜。 “打开看看吧。”皇后发了话，头也不抬一下，仍继续拨弄着她那金指甲。朱颜满脸狐疑地开了盖子，一对凤纹赤火紫金樽现于眼前，朱颜先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而眉头一紧，将其呈于皇后。皇后立即明白了淑妃的用意，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波澜不惊，很是坦然，道：“替本宫谢过你家主子，东西是好东西，本宫收下了。” 待春禾领人退下，皇后瞟了一眼朱颜，笑道：“演得不错，这长明宫，就数你最懂我心思，本宫就是要叫她们知道，毒就是我下的。” “多谢皇后娘娘夸赞，奴才与娘娘一心。” 回了长青宫，春禾如实地道出了朱颜的一颦一蹙，淑妃拍案怒斥：“就知道是她干的，她蠢也就蠢在养了个蠢心腹。”淑妃怎知，那朱颜可一点儿也不蠢。 中秋夜宴，公然在皇子膳饮中下剧毒，若不是被延玥看破，眼疾手快一把夺了延钰已送到嘴边的汤匙，天启皇宫里就又多了一个早夭的皇子。紫荆本无毒，但其花粉接触过多便会诱发哮喘，赤火紫荆的花粉经提炼制成的赤火紫荆毒乃剧毒，无色无味，吸食会引起快速窒息而亡，中毒迹象难以察觉，混于食物中，可造成噎死或呛死的假象。其心险恶，可见一斑。 “娘娘。”秋枫小步快走到淑妃近前。 “办得怎样？” “奴发现暗中有人盯着，似是皇后的人。”秋枫小声说着。“想着不方便动作，回来向您请示。” “那女人果然盯着钰儿不放，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把那小宫女接进长青宫，看她有什么能耐。” “是，奴这就去办。” “金玉，希望你别是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祸水。” 自此，金玉入了长青宫。那年延钰六岁，金玉八岁。 “从今日起，她便是你的贴身侍婢，赐名青叶。做些简单的活儿，其他的仍交给冬荣和夏槿。” “母妃，为何改她名字？” “与你名讳相冲。” “我不在意的。” “这是规矩，不是你在不在意的事。” “母妃……” 那是他初见她时，她告诉他的名字，怎能改呢。 “对不起。”延钰歉疚地冲金玉笑了一下。 “回皇子，奴叫什么都可以的，您不要自责。” “以后不要讲回皇子。” “回皇子，……，奴不敢。” “这是规矩，不是你敢不敢的事。”延钰学着淑妃的调调。 金玉噗嗤一笑，道：“是。” “其实落叶很美的，扫了反而不美了。” “奴倒觉得落叶很是凄凉。” “反正你以后也不用扫了，你就负责陪本皇子玩，养花种草，喂鱼逗鸟，当然，还有去文沁阁看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题外话－－－－－－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八章 和春客栈 “北辰粲兮九州雄，北辰微兮风云涌，相期冥冥有无中，如鱼与水死生同。”只见那人群中的白眉老头儿捋了捋胡子，一桌一扇一醒木。 天启皇城作坊商铺、勾栏瓦舍数不胜数，食馆酒肆、客舍邸店鳞次栉比，行人车马络绎不绝。和春客栈坐落在这繁华的街市，也淹没在街市的繁华之中，算不上极负盛名，但也绝非那不起眼的小店。和春客栈素有一绝，那便是点心，比过城中许多的点心作坊，店里的特色，金乳凤梨酥和百花水晶糕，颇受达官贵族家公子小姐的喜爱。客栈还有一奇，和春客栈算得上是大型客舍，三层小楼，几十间客房，但不分上等下等，亦不排天字地字，每间客房陈设各异，各有各的名字，皆以花为名，如那水仙室、海棠居，故有了传言，说客栈老板是个极爱花的女子。 一日，延玥同单秋溜出宫，顺道也去尝了尝亭佩口中那“人间有味是清欢”的糕点，什么样的糕点能吃出这般悠然闲适、云淡风轻，反倒还颇受日日玉盘珍馐、佳肴美馔的贵族小姐们喜欢。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招呼着延玥和单秋进了客栈。“您二位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延玥寻了个角落里的地儿坐下，单秋也随着坐下，把腰间佩剑搁到了桌子上，转头对店小二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糕点都上上来，再来壶雪顶银针。” “得嘞！二位稍等。”店小二把手中抹布甩上肩头，小步跑着。 “来了，您的点心！”不时桌上便上齐了满满一桌糕点，延钰抿了口茶，扫了一眼桌上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点心，丝毫无“清欢”之感。 “齐了，客官您慢用。”店小二忙着伺候旁的客人，刚准备走开，延玥便叫住了他，“慢着，你且给我们介绍介绍这满桌的菜品。” “好嘞！”店小二虽已是忙得晕头转向，却仍是不慌不忙，挨个儿给细说着。“您面前这道便是本店头号招牌，百花水晶糕，软糯香甜、入口即化，由桂花、樱花、桃花等木本植物花瓣所制，纯自然风味；那这位客官面前这道是本店颇受欢迎的金乳凤梨酥，外酥里嫩、清甜爽口，您一试便知；这道名为翠倾心，是小店第二号招牌，芳香四溢、清新怡人，由青草所制，配方乃独家绝密；这道是宁蜜羹，覆在上面的是红豆，有些烫口，吃时慢着些；这道名为碧海云天，甘甜可口，由茶叶所制，吃时会有些许涩感。” “行了，先下去吧。” “好嘞！” 延玥夹过一块翠倾心，未至嘴边便被单秋拦下。“小姐且慢。” 延玥只得放下竹筷，单秋先是把她的碗筷擦拭了一遍，又拿出御银针，飞速地把一桌糕点试了遍。 “有无毒，我比你清楚。” “属下职责所在，莫敢不从。” “那方才的雪顶银针你可试过？” “属下失职，罪该万死。”单秋面露惶色。 “我不没事儿吗？阿秋，我虽未尝百草，却也晓百草，已是辨毒老手。” “公……小姐可以吃了。” 延玥又夹过一块翠倾心，咬下一小口，青草香气溢满口鼻，清甜得恰到好处，仿佛置身青青田野之中，没有皇城的繁华聒噪，宁静而恬淡，平淡而真实，清欢。 “确是不同于平常所食，平淡舒心，你也尝尝。” 单秋也夹起一块翠倾心，放入口中，那股清香，让她回想起幼时同哥哥在林间练剑的场景，只一口，只一瞬。 延玥又夹了一块桂花水晶糕，果真是入口即化，她边吃着，边听那说书老头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叨叨着，说得天花乱坠。 “说到这北辰阁主，江湖人称‘北公子’，东陆鼎鼎大名的富商大贾，周流九州三陆六族，交易之物莫不通，堆金积玉，富可敌国，却是无人知他来历，也无人晓他面目。相传那中澜之境的北辰阁可晓四方、预未来，莫非与那北冥世家有何渊源？北冥原为先代四大世族之一，后逐渐衰落，隐没在涣海之滨。七、八年前，北冥庄一夜空城，那传说中的神怒海啸，吞噬了所有人的性命，独留下空城一座，安然无损，而北冥传世之宝，可通晓心之所见、预知未来之事的北冥镜，也不知所踪。那北冥族人，窥伺天机，欲逆转乾坤改变未来，冲破族规禁忌，而受了天谴……” “这讲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单秋听了只觉无趣得很。 “我倒觉着有趣。”延玥招手示意店小二。 “来了来了，客官您吩咐。” “剩下的包起来，再包两份翠倾心，带走。” “得嘞！” 延玥正准备起身离去，便瞧见门口走进一男孩，十四、五岁的样子，风度翩翩，不似凡人，仪表堂堂，煞是好看，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那双眸子，深如幽谷，寒若坚冰，令人不寒而栗，却又似清水般澄澈，说不上来的空灵之感。那人似是察觉到了延玥炽热的目光，忽得偏过头，望向她，延玥顿觉有些紧张，又稍自然地同他对视，她觉得他的眼神不似方才那般冷，有了温度，仿佛初春融化的冰雪汇入溪流。她有些尴尬地垂下了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粉得可爱，再抬起头时，那人已不见踪影，延玥的目光四处寻着那人的身影，那少年却站在二楼客房门前，瞧着延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 “公子，进房吧，被人瞧见不好，还是要隐蔽些。” “那女孩儿便是荷硕公主？” “公子好眼力。” －－－－－－题外话－－－－－－ 金钗之年才遇君，怎知一见倾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九章 天子嫁女 景帝二十四年初春，于太极殿册封大公主，封号舞阳，指婚于大将军南宫瑞之子，南宫烨，加封新驸，骁武将军。命尚仪局司礼，教授舞阳公主女德女戒及婚仪。南宫烨巧择吉日，五日后便向皇族行纳采之礼，送彩礼至天启皇宫。帝喜命国师占得吉日，舞阳公主出降，头戴红宝翠云凤冠，身着藏青凤纹翟衣，拜别帝喜、皇后与元妃，乘舆至将军府，送亲仪队浩浩荡荡，锣鼓喧嚣。 将军府大宴众宾，司徒项良携爱女项亭佩来贺，司空赫连达等诸多朝中大员皆前来庆贺，延珂同胞兄长延珩代皇族来贺，延玥和延钰便也趁机溜出了宫。 拜过堂，延珂便进了婚房，南宫烨仍在外厅同来宾敬酒。“祝烨哥和皇长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说着，延钰举了酒杯便一饮而尽。 “多谢五皇子吉言。”南宫烨也仰首一干而尽。 “祝驸马与吾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延珩手执酒杯，语重心长。“还望驸马多多照顾延珂，万事多担待。” “那是自然，二皇子安心，我先干为敬。” “哈，姐你是不是想不出祝词了？”延钰见延玥迟迟不祝酒，捧腹大笑，又给她斟了满满一杯酒。 “南宫烨敬荷硕公主。” “学着点儿。”延玥小声冲延钰说着，拿起酒杯，起身祝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长姐如桃，将军如枝。枝沃桃生，期君莫负。” “多谢公主美言。” “唉，不就是背诗吗？姐真没创意。” “你有创意，你作首诗。” 延钰连声推辞，向延玥求饶。未几，延钰便嫌屋里头太闷，嚷着要跑出去转转，不知不觉便绕到了将军府的后花园，梅树枝桠上还落着残雪，梅花便已悄然绽在枝头，茫茫雪白中透出那几星点儿红，红得妖艳又不失端庄。延钰走到梅树下，抬头望着树枝上的红梅，伸手去够，想摘一朵送给姐姐，再摘一朵送给金玉，却怎够也够不着。看看脚下踩着的梅花瓣，落在雪泥中碾成尘土，延钰便收了手。 “姐，你猜我刚看见什么了？” “什么？” “我路过皇长姐婚房时，从花窗里看见，她自己掀了盖头，坐在床边哭，红妆都花了。” “小声点儿，不准同旁人讲起这事。” “你说，皇长姐会不会不喜欢烨哥，会不会，她有了别的心上人？” “即便如此，也无可奈何，因为出生在皇家。” “姐你这么好，一定能嫁你喜欢的人。” “姐不想嫁人，为人妇，为人母，很累。” “对了，好不容易出一趟宫，你带我去锦楼逛逛吧！听说那花魁貌若天仙，相传是魅灵所化，也不知真假。” “逛了这么些坊市，你不累我都累了。锦楼是你能去的地方？正人君子不进花街柳巷，你才多大，都知晓锦楼了！谁同你讲的这些？” “我，我……还听说，锦楼有一少年琴师，年方二七，擅抚七弦桐，堪称九州一绝。你不喜欢寻音律琴谱吗？失传已久的《秋萧行云》不知怎的落到他手里了，真的。” “又喝酒，又晚归，不怕母妃罚你？”延玥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已是波涛汹涌。 “当我没说，回宫，回宫。” 宾客散去，门外车马声渐消，门内仆役的脚步声渐轻，将军府内的灯火渐熄，夜万籁俱寂，房内佳人坐在床边哭泣，园中少年倚着梅树叹息。 －－－－－－题外话－－－－－－ 无可奈何花落去，空枝头似相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十章 君子如珩 延珂出降那日，将军府车马盈门，高朋满座，多是王公贵族、权臣世家，其中便有朝中大员，司徒项良，淑妃项氏的同母兄，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旁的小女儿，项亭佩，气质出众，超凡脱俗。亭佩同延钰、延玥在前庭闲话时，总有那么几个达官贵族家的公子凑上去搭话，路过的少年也悄悄瞟一眼，瞧瞧传言中的明珠公主和项府千金有多貌美。 论容貌，亭佩眉清目秀，凤眼薄唇，温婉若水，延玥黛眉杏眼，樱唇皓齿，雍容尔雅；论气质，亭佩宛若出尘仙子，延玥则似冰雪美人；论诗书，亭佩倒是比延玥差三分，但论棋艺，延玥就比不得亭佩。 延珩总觉着这面容似曾相识，几次想同这位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才女说上几句话，却是没找着机会，趁宴会结束宾客散去，才同她交谈了几句。 “敢问姑娘芳名。” “回二皇子，亭佩，亭亭玉立之亭，衔华佩实之佩。” “君子如珩，美人如佩。” “二皇子谬赞。”亭佩一听，有些羞涩地压下了头。 “这个送你。”延珩递过一本《竹枝词》。 “多谢二皇子。” 回项府的马车上，亭佩翻看了书册，里头夹着一片枯黄的树叶，叶上那字，墨迹未褪，好生熟悉。亭佩忽得想起什么，面露喜色。 延瑜六岁那年，不知怎的中了邪术，帝喜特命安婕妤带着延瑜去甘泉佛寺住了阵子。皇宫之事，讲究诸多，太子贵为储君，干系甚重，二皇子便替了太子，随皇后前去探望。延珩同延瑜玩耍谈天，寻常而自然，觉着邪症确是好了许多，趁皇后同安婕妤讲话的空当，俩孩子溜到了前殿看香客们礼拜。那小姑娘，穿着讲究，双手合十，笔直地跪坐在拜垫上，虔诚地三叩首，她一起身，便看见躲在佛像旁偷看她的延珩和延瑜。 “君子坦荡荡，你们怎能躲着偷窥拜佛的香客呢？”小姑娘很是理直气壮。 “小人长戚戚，不就看了你几眼，这般较劲作甚？”延珩甩下话，牵着延瑜的袖子便要走。 延瑜盯着小姑娘手中的木签，趁她没注意，一把抢了过来。 “你还我！” “阿瑜，你拿人家东西做什么？” 延瑜紧握着木签，跑出了前殿，小姑娘便追了出去，延珩也紧跟着。 “小孩儿，你还我木签！”小姑娘跑着，紧紧追着，踩了裙角，向前一栽，一跤摔在地。延珩见状，急忙扶起了她，吹了吹她手掌上的灰，又拍了拍她裙上的土，“你没事儿吧？” “没事，谢谢你。”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你是君子。” 她随手找了片落在地上的树叶，又找住持要来笔墨，想题一字，赠与他，想了半天，也不知用何字好。住持见她这般犹豫，便在树叶上题下一个“缘”字。 延珩拿着新染墨色的绿叶，望着随贵妇上了马车的小姑娘，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望着马蹄扬起的尘土和车轮留下的辙痕，才发觉，自己竟忘了问她姓名，可知她姓名又如何。那两道辙痕，距离那么近，却从未相交，延伸到好远，也从未相交。一等便是七年。 －－－－－－题外话－－－－－－ 君子如珩兮昱昱，美人如佩兮伴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十一章 楚馆秦楼 中州之地，类似于锦楼这样的花街柳馆不在少，但唯独这锦楼的名字是整个东陆四州人尽皆知的，灯火通明、夜夜笙歌、热闹非凡，不少达官贵族驻足此处，风花雪月。与寻常青楼不同，此处多是些只唱曲跳舞的清倌人，花魁姑娘也只是以舞卖艺，这锦楼倒藏了不少绝顶的歌伎和舞伎，连乐师都是整个东陆数一数二的，仅次于大晟皇室的御用乐师。锦楼内倒也有些红倌人，被老鸨教训得服服帖帖的，而这老鸨，是个极聪明的人，眼睛一瞥，便晓得来的是些什么人，倒也极趋炎附势。无人知晓这锦楼的主人是何方神圣，或说是某位宛州富商开设的，或说是河络在地上的眼睛和耳朵，传言总归是传言。 一想起延钰的话，延玥就心里头痒痒，那《秋萧行云》的乐谱，自己两年前便想要，问遍宫中琴师，都说是早就失传，那宫中的琴师怎么说也是自幼抚琴，知晓万千名谱的高手，怎会不敌那少年琴师，她倒要看看这九州一绝，便让单秋前去打探。 “阿秋，怎样？” “禀公主，锦楼确有一少年琴师，不过，现已不在天启。” “那在哪儿？” “属下不知。听闻这少年琴师，每年只半月在锦楼，他半月前刚走。” “麻烦你再带我出趟宫。” 延玥不得不女扮男装，可她发现自己倒挺喜欢扮男装，延玥悄悄拿了套延钰的深色衣裳，换上男装，束起头发，只是这身衣裳穿着紧了些。 还未至晌午，锦楼门仍闭着，门外便车水马龙、熙来攘往，延玥便带着单秋又去和春客栈坐了坐，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又想起了上次碰见的男孩儿，眼神冷得像冰，对视时，又像融化了的雪水，她从未见过那样澄澈的眼睛，仿佛天外之物，也从未见过那样锐利的目光，洞悉一切的目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延玥带着单秋，一前一后，主仆二人很自然地进了锦楼，老鸨一眼瞧见这两张生面孔，上下打量一番，辨出这二人皆女子，小主子不出十二、三岁，随从看样子也不出二十。见延玥这装束，头戴金束发冠、白玉虎纹簪，额系织金锦彩绣抹额，身着圆领窄袖宛绣袍衫，腰系七环貔貅蹀躞带，脚踏云头锦靴，老鸨也没好道破，让几位姑娘好生照看着。 延玥一上来便问那歌伎：“怎不见那少年琴师，你可知他身在何处？” “公子，玉烟不知，这儿还有其他琴……” “那你们这儿，谁知道他去向的？” 姑娘们都摇头道不知，老鸨闻声，见这小丫头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姑娘们伺候得不好吗？这位小爷可要听曲儿？” “你，可知那少年琴师去了何处？” “原是来找那小子的。”老鸨笑脸逢迎，语调瘆人。“他向来来去无踪的，我嘛，也只知道他单姓一个萧字，似是个孤儿。” 萧氏后人？难怪。延玥瞥了一眼单秋，单秋从腰间取下一袋金铢，递到老鸨手中，老鸨赶忙接着，轻掂了掂。“听闻他常年在云山修习，在我这锦楼的时间，一年不过只有半个月，你若真想听琴，得等到来年开春了。” 云山？云山？延玥在脑中回想着这熟悉的地儿，似是在哪儿见过，打哪儿听过的。忽得，身后一片人声鼎沸，原是，花魁下了楼，多半是些生平没见过魅的，大惊小怪。 延玥一回头，便看见那女子，扶着栏杆，缓步走下楼梯，花魁？魅？这就是魅灵？延玥也从未见过魅，只一眼便为之惊叹，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带入了空灵寂静的山谷。那不只是视觉上的感受，是心灵深处的回响。“妩媚娇娆，缥缈若灵，尤物移人。” “花魁姑娘，可有名字？” “她叫桃夭。” －－－－－－题外话－－－－－－ 楼高百尺可攀星，金屋藏娇未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十二章 暗色常服 “姐，你又偷我衣裳穿！” “只此一次，何来又？” “那上次……”延钰欲言又止。 “快说，同我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前些日子你不也常和单秋出宫玩儿吗？一日，夕柳还了一套暗色常服，说是你扮男装借去穿了。” “此前，我从未借过你衣裳，也并未命夕柳还什么衣裳。”延玥眉头微皱。“那身衣裳呢？” “一身衣裳罢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也许是我给记错了，诶，是瑜哥找我借的，我记差了，记差了。” 延玥仍是担心，不肯作罢，便命夏槿去取了那衣裳来，细细检查，四处摸索着，又凑近嗅了嗅。见状，延钰咧嘴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习惯嘛！还去闻人家的衣裳。” 延玥又命人将那衣裳折好收回柜中，暗自生惑，难道是自己个儿想多了？“你还是先别穿那身衣裳了，过些时日，代越来朝，我向父皇要些新宛绣云锦，叫尚衣局给你做几身衣裳。” “夕柳不知，夕柳未曾给五皇子送过什么衣裳。” “当真？” “夕柳不敢欺瞒主子。” 淑妃闻声，推开了花梨木门，“小事罢了，何须劳神费心，玥儿陪母妃下下棋吧。夕柳，你去拿棋具。” “是，娘娘。” “母妃知道，儿臣不喜下棋，且棋艺不精，恕不奉陪。” “怎的？还生母妃气呢？”淑妃顿了顿。“母妃这么做，只是希望你和钰儿可以平安无事？” “那你又何必惹是生非？”延玥转过头，眼神对上的那瞬，淑妃心底不禁一颤，那锐利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厌恶。 “我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淑妃拢了拢衣袍，挨着延玥坐下。 “不巧，被我听见了。” “子氏不除，你和钰儿便无安宁日。” “你不过是觊觎皇后之位罢了，别拿我和阿钰作借口。” “子氏心狠手辣，屡次三番置钰儿于死地，甚至那年中秋夜宴，竟胆大到如此，我怎会就此作罢，轻饶了她。” 延玥为之一震，缄默不言，倏得，又质问道：“那青叶呢？不，金玉！她什么都没做，与你无冤无仇，她是无辜的！你明知阿钰中意她，喜欢她，还这般利用她，置她于死地，就不心狠手辣了吗？” “我会珍惜这颗有用的棋子，怎会置她于死地？” “谋害皇嗣，其罪当诛，涉事之人，皆难辞其咎，无法幸免。这不是死地是什么？” 淑妃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没有说话。 “那我呢，也是母妃手上的棋子吗？” “你怎会这么想呢？”淑妃抚了抚延玥的头。“你是母妃最重要的人。” “上次，碰巧听见的，我可以当作不知道。那这次呢，也是你吧，衣裳是你让夕柳送的，话也是你叫她那么说的，你才是她的主子，冬荣、夏槿、朝梨都听命于你，我溜出宫玩你也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我却不知道，你又要做什么。” “是我。”淑妃抿了口茶。“玥儿，有些时候，太聪明了不好，知道太多也不好，当着母妃倒没什么，当着别人，讲话可就不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 “那衣裳……” “你只当不知道的，我自然不会害了钰儿。还有，你可能会去宫外呆些时日。” “怎么？我呆在宫里，母妃就不方便动作了？” “母妃只是想保护好你。” “阿钰呢？” “母妃自然也会护好钰儿。” “金玉，前几日，你拿回来的那套暗色常服，是夕柳送来的？” “是的，衣裳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想起来了，随口问问。” 你说是便是吧，我信你。 －－－－－－题外话－－－－－－ 着衣兮谷玄摄魄，云谲波诡几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十三章 朝渊剑阁 延玥推开花窗，俯瞰整个天启皇城，望向很远，更远。云山，云山。云山？怎一个云山？可是那“云山巅，道者隐，朝阳临渊剑阁兴。”说的云山？ “公主，公主？”朝梨轻声唤着，不敢搅恼了她。 “何事？” “皇上和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好。” 延玥理了理衣裳，步入昭华殿，未行几步，便闻母妃同父皇谈及自己。“玥儿已满了十二，她又自小便喜欢舞鞭弄剑的，臣妾想，送她去修习历练一番，磨磨她的性子，朝渊阁便是不二之选，不知皇……”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听到朝渊阁，延玥忽得又想起云山。 “来得正好，朕同你母妃正说到你，想必你也听了个一二。” “不知母妃所说的朝渊阁，可是那八百里云关，云山之巅的朝渊阁？” “正是，玥儿意下如何？” “玥儿愿意。” 闻声，淑妃绷着的心舒缓开来，脸上也绽了笑意，道：“历代皆有皇子皇孙习于剑阁，也算承了先制。” “儿臣多谢父皇、母妃恩典。”延玥知道，纵使自己是得万千宠爱的荷硕公主，有些事，也拒绝不了。 在这世上，延玥最爱的是延钰，最疼的是延钰，最不舍的是延钰，最挂念的是延钰，至少现在是。 “姐，你当真要走啊？”延钰撇着嘴，满脸不舍。“怎么这么突然？” 是啊，这么突然，暴风雨也突然。 “虽非吾愿，却亦是吾愿。这皇宫，这天启，何时关得住我？”延玥笑得无奈，却又有几许欣喜，几许期待。“听母妃的话，不要贪玩，万事小心，记得给姐姐写信。” “姐，你何时回来？” “不知道，会很快吧。姐回来时，给你带好多新鲜玩意儿。一定要听话啊，好好的。” “好。”延钰心里头暗道：怪怪的，真是怪怪的，语气怪怪的，表情怪怪的，哪里都怪怪的，姐怎么了啊？ 延玥不知道母妃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也不愿知道，可觉得，母妃越来越陌生，真的是陌生，她以前，不这样啊，许是有些事，小时候的自己想不到，看不透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延玥猜得到，可母妃若是败了，会怎样，延玥不敢想。唉，倒不如远离这是是非非，可到底是放不下阿钰，阿钰啊阿钰，不怕他什么都不懂，就怕懂得太多。她不知自己会走多远，离开多久，朝渊阁离天启城，还是有点儿远的吧。离开便离开，自私便自私吧，离开了，洒脱自在。 潍桑城，地处东陆中州北境，北临潍海，背倚云山。云山，原名桑山，后人为纪念大晟的开国皇帝，赐其名曰云山，连绵逶迤、峰峦叠嶂、山中林木葱郁，中北八百里云关，常有道者隐于此地。主峰之巅，云顶朝渊阁，临泉而建，悬泉飞瀑，直下千尺，汇流成河，蜿蜒入海。朝渊剑阁三百载，溯至前朝，以剑闻名，门人弟子千余人，中有名剑士，或征为皇朝所用，或执剑行走江湖。 好歹是呆了十二年的天启皇城，离开时不禁想多望几眼，延玥掀开牡丹帘，望向小窗外，忽得，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进小窗，头也探了出来，延钰塞了只绣着彩凤的红底福袋，道：“平安符，母妃给你求的，要随身带着。”延钰灿烂一笑，仍是掩不住眼底的不舍。 “好。”延玥摸了摸阿钰的头，将福袋塞入怀中。 延玥右手紧紧攥着剑鞘，忍着不让泪珠滑出眼眶。她想起临行前父皇的话，此行云山，千里迢迢，路途遥远，照顾好自己，父皇也派了人保护你，暗卫如影随形，不必担心。此剑名为和炎，九州第一铸剑师，烛冲，为铸此剑，遍寻矿野，采金石铜铁，历时三月，熔炼锻造而成。此剑尘封多年，未染滴血，却有灵性。父皇寻来后，令铸剑师新修此剑，剑身剑柄，皆镶有你最喜欢的月华晶石，赠予你。执剑者，要先保护好自己，再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和物，王者，亦如是。 马鞭落，马蹄起，车轮滚滚，马蹄哒哒，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下。和炎吗？以后，要同延玥一起了，延玥会保护好你，你也要保护好延玥啊。云山之巅，比明珠阁高，却也更冷，虽然，离日月更近，却也是高处不胜寒。 原来，一直想看天启之外的世界，却也会在马车飞驰出城门的那瞬，万般不舍。 －－－－－－题外话－－－－－－ 云山之巅道者隐，朝阳临渊剑阁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十四章 半路莺歌 “报——报——”小太监神色慌张，跑着进了皇极殿，扑倒在地，匍匐跪着，身子不住地颤抖，似是丢了三魂。 “慌什么慌。”王公公训斥着，却是也跟着有些子心慌。 “崇尹军来报，荷硕公主被……被……劫了，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帝喜一把掀了桌子，又急又气，心急如焚，怒火中烧，道：“寻，立即派人去寻，公主有何闪失，崇尹军上下全都给我去陪葬，子孙后代永世没入奴籍！给我去寻！两日，两日内寻不回，都提头来见！”帝喜一阵阵心慌，跌坐在龙椅上，又怒斥道：“干什么吃的！百人的卫队，连公主都护不好！” “玥儿啊……”竟连暗卫也断了消息，姬喜当真是慌了神，寝食难安，食不甘味，夜不成眠，若是淑妃娘娘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着呢。 延玥的车驾，崇尹军一路护送在侧，宫婢好生照顾着，平安无事，怎知，将近潍桑城时，出了乱子。 林间，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戛然而止，万籁俱寂，单夏便起了警觉，手按剑柄。林梢忽动，人影掠过，疾如风，快如电，直冲公主凤辇。 单夏穷追不舍，却是怎也追不上那贼人，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叫人把公主给劫了？百思不得其解，此人再怎般轻功了得，也没能耐在单夏剑下劫人呐，除非，使了什么非常之术？ 那贼人轻盈敏捷，似是个羽人，在林间穿梭，枝上飞跃，单夏将追上那人，那人又双足一蹬，纵身一跃，逃开了，单夏几次将近那贼人，却是连发丝也没触着，仔细看着，总觉着不大对劲，此人身形略小，步伐轻巧，分明只身一人，公主，不在他手中！ 单夏怒斥：“贼人，站住！”单夏站定，那人听闻背后没了动静，追他的人停下了，便也停下。 那人徐徐转过身，笑如莺歌，声音清脆而尖锐，只笑不语。 “贼人，交出公主！”单夏细想了想，暗叫不好，定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公主，怕是……单夏欲折回，那人竟缠了上来，单夏拔剑，径直刺出，剑气袭人，那人向左一闪，避开剑锋，数招之下，那人却只躲不攻。单夏一剑劈出，林中尘土飞扬，落叶骤起，那人被逼得退了几步，反守为攻，指间飞出数道羽刃，单夏旋剑一挡，羽刃尽数刺入旁的树干上，那人又甩出数十道羽刃，单夏横剑，左手双指抚剑，剑气骤凝，气贯如虹，羽刃悉数化为灰烬。单夏趁势，剑抵那人脖颈，一把拽去那人面纱，竟是，怎是个女人？ 单夏咄咄逼人之势，毫不怜香惜玉，道：“手中之剑，不认男女，只分善恶。” “鼎鼎大名的皇城第一剑士，连小小障眼法都看不出，岂不叫人笑话。”那人道讲得轻巧。“我可没劫什么公主，是你自己以为我劫了人。” “你……”单夏剑抵得更近了，那人脖颈上抹出一道血痕。 “现在呢，公主应是死了，你若杀了我，就是连她尸首都无处寻。”那人猖狂笑着。“公主命数已尽，归仙了！” 那人仍是笑着，打了记响指，单夏持着剑的手不住颤抖，忽觉一阵眩晕，人将倒地，不得不用剑支撑着身子，终是瘫卧在地。单夏望了一眼那扎着羽刃的树，枝叶尽枯黄。 那人在地上撒了三片墨蓝色的羽毛，刚好落在单夏的剑旁，道：“我的羽毛，可是有毒的啊！化成灰烬，那也是毒！祝你好运！” 车夫倒地时，随行的侍卫才反应过来，急忙掀开凤帘，轿辇之内，公主已不见了踪影。侍卫疾呼停行，四处查探，又仔细查验着那车夫的伤处，脖颈上不深不浅一道血痕，一刃封喉，那车夫竟神态无异样，没有丝毫狰狞，这刃，何等的快，何等的快！衣襟处，散落着那不多不少三片褐色鸟羽。 延玥醒来时，四周荒林连片，沙石满地，早已不是坐在车辇之中，却是怎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只依稀记着，背后一痛，脑子一嗡，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被人劫了，我自然，路见不平拔剑相助。”闻声，延玥才发现还有个人，那少年一袭浅绿色衣袍，头上系着不宽不窄一道抹额，隐约绣着莲花纹样，花中君子，煞是好看，身子修长，眉目清秀，与树林浑然一体的景致。 延玥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走上前去，淡然自若，道：“多谢恩人相救，还请留下姓名，日后必会报答。” “报答谈不上，你欠我个人情。我未问你名，你也不必问我姓名，有缘再会咯！”见延玥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剑看，少年挠了挠头，亮出手中的剑，笑道：“别看剑柄和剑鞘像竹竿，这剑身可亮，剑刃可利！” “很漂亮。” “它叫竹影，六岁那年，师父他老人家送的。” “珠光摇素月，竹影乱清风。好名字。” 忽得，延玥觉察身后有人。绿衣少年见那人踉跄着步子，朝这边走来，一把把延玥护在身后。那人却单膝跪下，道：“属下护驾来迟，请小姐治罪。” “快起来。”延玥赶忙扶起了单夏，轻嗅了嗅他周身的气味，又屏住鼻息，余味虽弱，仍是叫延玥给闻了出来，这再怎样武功绝世，也逃不脱一个毒字，好在单夏底子硬，内力深厚。延玥退后一步，道：“你中了毒，只是寻常的毒药，提炼过的夹竹桃粉，几味药材，煎水，可缓解。人参，麦冬两钱，五味子一钱，进了潍桑城，便去找药铺抓药。” “多谢小姐，属下领命。”单夏暗想，那寻常的夹竹桃粉，怎会使木枝尽黄，莫非，那人对自己留了一手。 “看不出，你还懂花花草草。”那绿衣少年笑道。 “皮毛罢了。”延玥谦逊笑道。“后会有期。” “再会。” 延玥命众人回天启复命，只单夏一人陪自己上山便可。听闻父皇勃然大怒，要治崇尹军上下百人失职之罪，延玥又修书一封，请父皇开恩，赦免众人之罪，另不必深究此事。 延玥下了车辇，管近卫头子要了两匹好马，同单夏一人一马，带着些许行李，上了云山。 “你和阿秋很像，你们，是兄妹吧。” “是。” “我知道父皇悄悄派你做我暗卫，每次溜出宫，都有你和阿秋保护在侧，我才能平安无事。” “属下分内之事，公主不必挂怀，此次陷公主于险境，实乃属下失职，任凭惩处。” “果然连说话都一样，你护驾有功，我会向父皇为你请赏。” “属下不敢。” “你送我至朝渊阁门口，便下山回天启吧。” “……” “怎么？还想留下来偷师学艺不成？我在这儿，很安全，若出了事，就是整个云顶朝渊阁的难。” “属下领命。”单夏犹豫了许久，小声道：“公主留心，皇后娘娘。” 延玥只浅浅一笑，下马，背上行囊，随着守门弟子，步入了朝渊阁。 天启皇宫，皇极殿内。 姬喜开启木匣，展开密函，如是写道： 现下公主已寻回，毫发无损，请陛下宽心。臣护驾不力，罪该万死，任凭惩处。公主遇袭，兹事体大，臣惶恐，此事与前朝后宫关系莫大，陛下慎之。 同寄去的，还有那蓝羽三片和牛角栉一把。姬喜紧握着那牛角栉，栉齿扎在手心的肉里，硌出印子，他认得那梳子，他当然认得，那是他初见元妃时送的，他也曾用这把牛角栉替她梳头，多少年了。 好巧不巧，单夏也认得这牛角栉，材质稀有，形状独特，栉子如鱼，连上头的鱼鳞都雕刻得跟真的一样，常年做姬喜的暗卫，皇帝后院的各宫妃嫔虽认不全，也多少认得几位，这元妃他是见过的，元妃的牛角栉又时常把玩在手，怎不认得。 待镇静下来，姬喜又放下那梳子，静思细想，对啊，元妃是徒有傻气，脑子不顶用的，她怎想得出这种手段，又无强大的外家撑腰，纵是借她十个胆也不敢，元妃，怕是被人拿枪使，作了替罪羊了，而那人，不想也知，整个后宫，有这般能耐的，也没谁了。 “子央啊子央，朕该拿你怎办，这么些年，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题外话－－－－－－ 莺歌缭绕掩素月，竹影婆娑拨云空 猜猜幕后黑手是谁捏（i_i）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十五章 师妹季月 “你们听说没？这次来的小师妹，来头可不小，而且，长得是如花似玉，月亮见了得躲进云里，花儿见了得羞得垂头，当真是个美人胚子。”萧慎坐在石山上，口里叼根毛毛狗，翘着个二郎腿，石山旁围了一众弟子听他掰扯。 “这小师妹明日才上山，你怎知她什么模样，难不成你还见过？”沐溪一把拔下萧慎的靴子，扔出老远。 “诶，我的鞋！”萧慎急得蹦下石山，脚板压上了鹅卵石，硌得生疼。“哎哟！我的脚，我的脚！” 一众弟子哄笑一堂，纷纷散开来给萧慎让道，好让他去捡回他的靴子。萧慎抬着脚，勾着腰，套上了靴子，倒也不生气，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还真见过！” “师弟可莫妄言。”沐溪交叉抱臂，讪笑道。 “梦里见过！”萧慎放言，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众说纷纭，或言这小师妹是宛州巨商乔家的千金小姐，或说是宁王府的小郡主，只三位长老心里头清楚不过，这前来拜师学艺的小徒弟，是当今圣上极宠爱的荷硕公主。而那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绿衣小子，便是掌门清风派去相助的座下三弟子，萧慎。 “三师兄，你只告诉我，是还不是。”百里淳缠着萧慎，硬是求他，求他说出那人，到底是不是大晟的公主。“我知道掌门派你去救那人，你定是知道的，你只点头摇头便好，是就点下头，不是就摇头，淳儿求你了。” “淳儿，我答应过师父，要保密的，对不起，此人身份，无可奉告。”萧慎既不能告诉她，也不忍告诉她。 见萧慎牙关紧闭，百里淳便已经知道了，那人是，那人就是。若不是，三师兄会告诉自己的，哪怕是给自己暗示，让自己宽心，可这般回复，那便是了。 “淳儿，诶？小慎子也在。” “诶，你喊谁小慎子呢？我怎就不能在这儿了？”萧慎像往常一样白了沐溪一眼。 “嘿，你这小子，吃了火药怎的？满嘴火药星子，没事儿也要跟我呛两句。”沐溪拉过百里淳，把小慎子晾在一边儿。“又不是来找你的。” “师姐，怎么了？” “这不明天那新徒儿就来了嘛！师父命我给她收拾个住处，你若不介意，让她跟你住一间屋，可好？” “不好。”百里淳扭头就走。 “这……这怎么了？”沐溪又转头问萧慎。“你惹淳儿了？” 萧慎只得摊摊手，表示不知，其实他知道，一向性子温顺内敛的淳儿，也有触不得的疤。 延玥放了行李，参拜了掌门长老，便随着萧阳进了晞园，练剑法的练剑法，打木桩的打木桩，竟是清一色的浅绿抹额，浅绿衣袍，延玥忽得想起那绿衣少年，也是这般打扮。萧阳领着延玥走近，众人先是止不住地偷瞄几眼，待萧阳发话，这才争先恐后地凑上来围了个转儿。 “这位便是新来的师妹，季月。”大师兄话音刚落，门人弟子便兴冲冲地朝延玥打招呼。“嘿，师妹好啊！”“师妹好！”“师妹你真漂亮！”…… 延玥只是浅浅一笑，道：“日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那是那是！”“师妹太客气了。”…… “季月，你随我来，我带你随处走走。哦，对！我叫沐溪，他们都管我叫师姐，以后，你也跟着他们叫我师姐吧！” “好，师姐。” “朝渊阁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门人弟子三千，可这云顶之上的，只有千人，许多弟子都分散在九州各处。人看着是挺多，大家关系也都亲近，就是一家人。你对朝渊阁多少有些了解吧？” “说实在，了解甚少。” “没事，以后有不懂的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沐溪莞尔一笑。延玥觉着心里头暖暖的，说实在，她笑得比皇长姐要真要纯，更像姐姐。 “掌门清风长老看着是严肃了些，但平日里还是挺和蔼的，修习上对大家严苛也在所难免，掌门座下，加上你我，共弟子四人，大弟子萧阳，三弟子萧慎，我排老二，论辈分礼数，你理应叫他俩师兄，你年龄也比我们小吧？” “金钗之年。” “那确实，我和你萧阳师兄比你长四岁，萧慎那小子也比你长两岁。” “师姐，这儿姓萧的人很多吗？” “多，三位长老皆姓萧，弟子中萧姓者也甚众，多少有点血亲关系，说不定几百年前都是一家子的。大师兄萧阳是个正经人，是师父的得意门生得力助手，萧慎那小子，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办起正事儿来也有板有眼，一点儿不马虎，心肠也好。你有什么困惑难处，也可以同他俩请教。” “好。” “到了，你以后便住这儿，我叫他们把你的行李也给拿了过来，你看看，可还缺点儿什么？”沐溪拉着延玥进了卧房，延玥左右一打量，屋子虽比不得宫里的，倒还敞亮，具体而微，一应俱全，床铺也干净。 “挺好的，什么也不缺。”沐溪和延玥挨着木桌坐下，沐溪倒了两杯清茶，递了一杯到延玥跟前，延玥抿了小口，倒也清甜。 “取竹溪之水泡的，水清冽且甘甜。飞瀑竹溪玉鳞泉，朝园青崖德泽殿。等会儿带你好好逛逛。” “多谢师姐。” “客气什么，对了，这清泉长老脾气古怪得很，不好惹的，不过他现下已进了后山闭关，平时也碰不着了。清泉长老是师父的师弟，清阳长老是师父他师叔的大弟子，清阳长老是个豁达人，待人爽快，座下收了两名入室弟子，都是百里家的后人，男孩儿名澈，女孩儿名淳，他俩看似兄妹，却是表姑侄的关系。” “季月受教了，以后师姐唤我阿月便好。” “阿月。” “师姐，这儿的弟子中，有没有谁的佩剑，像竿竹子，名竹影。” “萧慎啊！竹影是师父赠与他的，他可宝贝了！” “萧慎？” “对，萧慎。” －－－－－－题外话－－－－－－ 飞瀑竹溪玉鳞泉，朝园青崖德泽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十六章 白鹿青崖 呦呦鹿鸣，鹿鸣呦呦，季月闻声，撂下笔，起身走到窗前，倚着花窗，看着不远处山谷里的鹿，伏着身子，饮溪水，食青草。那鹿，通体白色，纯色无暇，白得胜雪，鹿角如树枝，鹿耳若树叶。 “阿月？” “师姐，那鹿真是可爱。” 沐溪走到季月身旁，道：“这下面是鹿鸣谷，林木茂盛，后山飞瀑，汇流成溪，竹溪绕流谷中，又流向朝园，一直淌下山，经潍桑小城，汇入潍海。谷中白鹿时隐时现，不近人，你看到的那只是师父的坐骑。” “坐骑？不是不近人吗？” “白鹿生性野，难驯服，却也难不倒师父，师父通那鹿的意，一唤它，它便凑上去，在师父面前极温顺。” “我想去谷中看看。” “咱现在被师父关在这儿，怎么出去啊？抄完再说吧。” 二人又坐回书案旁，季月翻了翻那《朝渊门规》，又撂在一边儿，她哪受过这待遇。“师姐，这怎抄得完。” “抄得完的，我们几个，都被师父罚过抄，一百遍都算少的了，你就当是练字了。” “不成，我得想法子。”季月似是想到了什么。“师姐，拓印！门规被刻在德泽殿的铜柱上！我们不行，此法太过麻烦。” “而且，我们现下连书院的门都出不去。” “师姐，既然有书，必有刻板！” “哈？会不会被师父认出来，写上去的字和印上去的字，还是有点儿差别。” “师父又不会一张张去看，也许他数都不数。”季月笑道：“把抄写的那几张放在最上头和最底下。” “此法，可行。” 一日前 百里淳蹲在上善池畔，丢着鱼饲，见季月朝自己走来，起身便走。季月就纳闷了，自己到底怎么惹她不快了，见着自己扭头就走，多少次了都，甩臭脸给谁看呢！起初觉着，既然她百里淳不喜欢自己，自己便也不去招惹她，可现下，这家伙竟当着旁人的面儿给自己甩脸子，连师姐都问“你怎么惹着淳儿了？”，这，已是忍无可忍。 “百里淳。” 闻声，百里淳站定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仍是一脸厌恶不悦。 “我哪里得罪你了？”很镇静，很平和，没有丝毫愠气。 百里淳没说话，只盯着季月，那目光，是仇视，是恨意。 季月走近了几步，讲得十分诚恳，道：“若此前季月有何言行不端，得罪了你，还请原谅，日后莫要与季月为难。” “你不是季月，你是姬延玥！”百里淳讲得很大声，最后几个字似是喊出来的。 季月冲上前，一把捂住百里淳的嘴。“胡言乱语。”百里淳想挣开她，猛得推了她一把，自己却没站住，仰栽进了鱼池。 季月赶忙上前伸手拉她，她也不理，就坐在鱼池里，眼泪忍不住地落，也不知在哭什么，哭得那般伤心，哭得叫人心疼，搞得季月觉着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个坐在鱼池里哭得泪如泉滴，一个站在池边不知所措，旁人见了，怎想。 “百里淳，她可有推你？” 百里淳没答。 “季月，你”清风看着那呆站着不作声的百里淳，又转问季月。 “是我推的。”还没等师父问完，季月便认了。 听见季月承认，百里淳心里头有些内疚，想解释解释，却又忍住了。 “禁足青崖书院，门规一百。” “季月领罚。” “沐溪身教不力，同罚。” “师父，是我犯错，与师姐无干。” “沐溪领罚。” “师姐” “没事。” 青崖书院虽比不上宫里头的文沁阁，倒也别树一帜，奇书异志汗牛充栋，环境古朴清幽，倚山邻谷，登楼即可望空观海。 “师姐，你怎不问我为何欺百里淳？” “我信你，你不会。” －－－－－－题外话－－－－－－ 驾白鹿万里行空，所望处皆朦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十七章 山有木兮 吾姐季月亲启： 别有月余，尤甚想念。家中一切安好，勿念，保重。 弟钰 延玥反复翻看着这信，虽是延钰的字迹，但怎看也不像他的笔风，延钰向来闲话连篇，这般惜字如金，是怕写露陷儿什么吗不知道阿钰好不好，有没有好好温书，有没有认真练习骑射，有没有惹母妃生气 熄了烛灯，冷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打在延玥脸上，延玥便侧着身子，睁着眼，看那清冷的夜空，明月那么亮，还有无数星辰闪烁着光，才不清冷，倒是自己，孤零零的，好生冷清。阿钰在和自己看同一片夜空，同一轮月亮，数同样的星星吧。数了多少颗星了？还是没睡着啊！与其辗转反侧，不如闲庭信步，惜无与为乐者，何妨。延玥起身，套上衣裳，出了卧房，虽已是春末回暖，山中的夜还是有些冷的，风中透着些许寒意。 延玥提着灯笼，四处游走，去哪儿呢？玉鳞泉？！想起那日师姐说过，朝园二泉，一动一静，飞瀑入悬泉，悬泉涵竹溪，乃动泉，玉鳞虽为波，无风便无波，乃静泉。玉鳞泉乃天然矿泉，泉水温热，那泉水，不仅可疗身上的伤，还能凝神静气，舒缓心情。 偌大个朝园，笼罩在月光下，好生静谧。黑夜中渗着那抹荧光，点点金色，如光芒耀眼，如火焰炽热，在枝叶上浮动闪烁，若隐若现，点亮漆黑中的森绿，萤火融进繁茂的枝叶，簇成伞，硕大无朋，有如繁星点缀夜空。远远望去，那么美！ 那是萤火树，星星点点的光芒缀在树上，点亮了夜。谁知道那树为什么发光？会否，有人残忍地将无数只萤火虫系在树枝上。树很大，很高，白天爬上树，可以透过云雾，看见远山连绵，海天一线，也可以看见炊烟袅袅，烟火人间。有人攀树鸟瞰，有人拿杆子打野果，有人在树下悄悄许愿，有人相信萤火树可以带来好运，当然，也有人胆子小，不敢靠近。 月光如水，水面如镜。 见那朦胧烛光朝泉边靠近，水中人高喊了声：“什么人？” 延玥定住了脚步，循声望去，隐约见着那泉中间的人在向泉边游，半裸着身子，是个男子？延玥背过身子，也没回答，脑子里浮现出方才那画面，不禁脸泛红，月光打在泉上，也打在那人身上，白皙的皮肤，紧实的胸腹延玥心里头暗道，真是来错了地方，也不知是哪个家伙大半夜的跑来这儿泡温泉。 “你是谁？”那水中人已披了衣袍，走了过来。 闻声，延玥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可想想，自己为何要跑呢？那声音，倒挺耳熟的，绿衣少年？竹影？萧慎？！是萧慎。延玥刹住步子，回头望时，那人已没了影，应该是没追上来，再转过头，那人，那人就站在自己跟前，望着自己。 延玥不自在地退了几步，道：“方才，失礼了。” “是你啊，又见面咯！”萧慎抚去脸上的水珠，道：“我叫萧慎，笃慎的慎。你呢，小师妹？” “季月，四季之季，日月之月。”延玥何曾想过，再见时，会是这般尴尬窘境。 “哈哈哈—你怎不叫月季？四季开，日日香，月月红。” “放果然放达不羁，师兄可以唤我阿月，林中救命之恩，季月没齿难忘。” “那你就记一辈子呗，我没意见。你欠我的人情，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叫你还，先欠着吧。” “好。” “不走吗？等着师父来罚咱抄书啊？”萧慎又坏笑道：“还是？阿月想跟师兄独处？” “没有，走。” 琴音萧瑟凄凉，肃杀悲怆，未至寒秋，却令人身心俱寒，似一阵秋风刮过，扬起无尽枯叶，迎面扑来，瑟瑟颤抖，起承转合，轻拢慢捻，风过云行，流云渐散，如薄雾轻纱，铺撒天际，转瞬明朗，寒意渐消，秋高气爽，略有凉意。 循着琴音，延玥不知不觉走进了朝园，她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位琴师，而那位琴师，也确实担得起九州一绝的名号，有些东西，本就与年龄无关。萤火树下，少年散发，头系莲花抹额，微俯首，闭着眼，衣袖甩过琴案，指尖在琴弦上宛转盘旋c张扬舞动。 延玥暗想，萧慎？！分明与萧慎判若两人，怎会。 “寒秋未至，声已萧索。行世间，如云淡，纵不愿浮浮半生，奈何命途多舛。藏于谷，隐于山，改名姓，易音容，还想间，人生依旧，长路漫漫，悲风已逝，愁云已散，晴空长留，高阳犹在，九州万里，锦绣河山，怎容不下，区区少年！”不知怎的，延玥越说越激动，些许伤感，些许不悦，些许振奋。延玥感受到了什么，晓了此曲之意，虽未曾听过那琴曲，亦未曾见过那传世琴谱，但延玥笃定，这就是《秋萧行云》。 萧慎拂袖起身，余音萦绕，不绝如缕。 “阿月扰你弹琴，抱歉。” “非也，知音难觅。今遇阿月，从此往后，我便有了知音。” “你弹琴时，和平素很不像。” “哈哈哈—有吗？哪个比较帅？” “又回来了。” “其实，我是特意在此等你的。” “为何？” “其实，你猜的不全对，至少我还没有沦落到改名换姓易音容的地步，我就是萧慎，那个他们口中吊儿郎当c狂妄不羁的萧慎，怎样？！九州那么大，还会容不下我吗！”最后那句，他是喊出来的，分明是答非所问。 “对啊！九州万里，怎会容不下区区一个阿慎！” －－－－－－题外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剧透一下：这里的“君”是君臣的君哦hhhhhh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十八章 长铗霁岚 “好生奇怪，每次从这儿走，和炎就鸣颤不止。”延玥又转问萧慎：“慎师兄，师父房里到底放了什么？”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你可以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萧慎推搡着延玥道：“走吧走吧！迟了可不好！” 亥时息，寅时起，天都还没亮，晞园仍是一片夜色，便要晨起练剑，苦不堪言。 “师姐早。”延玥倒是习惯了在一片墨色中辨清人脸。 “早，今日你俩先去跳木桩，练轻功，阿慎，你等会儿带阿月练第九式。” “好。” 延玥踩上第一节木桩，见萧慎跃起落下，轻松自如，已然走了好远，道：“慎师兄，你等下我。” “胆小鬼，这木桩间距这么近，跳起来啊！水这么浅，就算摔下去也淹”萧慎只听背后“扑通”一声，转头便瞧见延玥泡在水里，一手扶着木桩，一手抹着脸，表情难以言状，萧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又赶紧几步上前把延玥给捞了起来。 “这也叫浅？！水都没过我肩了！” 萧慎心里暗道：哈哈哈，你才多高。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落汤鸡，萧慎也不想跟她拌嘴，随口叨咕了一句“淳儿也没你这般娇气。” 想起百里淳就来气，延玥气冲冲地跑回卧房，也懒得换衣裳，就这么坐在长凳上，看着窗外，朝阳还没现身，远处天际晨色熹微，朦朦胧胧。延玥一不开心就想回天启，想阿钰，想父皇，其实也有些想母妃。延玥掏出怀中的平安福袋，也湿了，挂在窗子上，延玥想取下和炎，摸向身侧，和炎！和炎呢？！剑什么时候掉的？剑掉了竟没感觉，怕是脑子也进了水！定是掉水里了！延玥冲出房门，直奔晞园，径直跳进池中，憋了一大口气，一头扎入水中，在木桩周遭摸来摸去，却什么也摸不着！延玥冲出水面，又憋了一大口气，刚想入水，被萧慎一把拽住。 “你在干什么？” “和炎掉了。” “你快回去换身衣裳，我帮你找。” “不用你。”延玥扎入水中，勉强睁开了眼，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摸不着，除了那不改粗糙的木桩子。 “你起来！”萧慎跳进水里，拉起延玥，道：“等天大亮了，我和你一起找，你先上去！” “和炎认主，我找得到它，你走吧。” 萧慎跟着延玥在水下摸索了许久，朝阳东升，天已放亮，连剑穗都未摸到。 “这一池死水，剑又不会跑。你就算把池水抽干，也未必找得到，也许剑压根儿就没掉水里。” 延玥拖着一身湿衣裳，费力地爬上岸，许是在水里泡久了，身上没什么劲儿。 “当初推别人，活该自己掉水里。” “干你何事。”出言不逊的挑事精怪大有人在，延玥向来都懒得搭理这种人。 “是不干我事，但身为朝渊阁弟子，应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吧！” “你这张惹是生非的臭嘴，竟吐得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笑话！”萧慎一把揽住延玥的肩，从那人身旁走过，瞥都没瞥他一眼。“清泉师叔一闭关，某些人就无法无天了，阿月，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延玥一把拨开萧慎搭在她肩上的手，自顾自的走，一言不发。 延玥四处寻和炎之时，掌门佩剑霁岚失窃的消息也遍传剑阁。 德泽殿上设三座，掌门清风居中，清阳长老居左，殿下三人，一人静默站着，另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执不断，殿外围了一众看客。 “她佩剑丢了也不能偷掌门的佩剑吧！” “她没有！” “霁岚是在她房里搜出来的，人证物证俱在。” “何为证据？栽赃嫁祸这种小儿科的把戏能糊弄过谁。” “她品行不端，欺侮同门弟子都做的出，偷” “淳儿亲口同我澄清过，季月从未推过她，是她自己不慎跌落水中，季月仍试图拉起淳儿。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污蔑同门，罔顾门规，乃师门之耻！” “今日清早我还见你们俩在掌门房外鬼鬼祟祟。” “你逻辑不通吧！阿月同我路过掌门房外时尚未丢失她的佩剑。” “她嫌疑最大！” “我看你是贼喊抓贼，嫌疑更大！” “你” “我什么我？” 延玥终是开了口：“师父，阿月没有偷您的佩剑，阿月丢失和炎，心痛之至，断然不会取他人身边之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延玥瞥了那人一眼，目光很冷，很冷，那个挑衅滋事的，原先还理直气壮，趾高气昂，却被延玥一眼，冰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萧慎c季月禁足青崖书院，不得我令，不准出来。和炎已寻回，暂由为师保管，大可放心。” “师父，你怎也？”萧慎不服气，延玥一把抓住他手，轻捏了一下，萧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青崖书院 “你可真倒霉，一个月内被禁足两次。” “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 “这次是师父有意要关我们，方才你同那人对峙，师父一言不发，何况霁岚乃掌门佩剑，历代相传之信物，若依门规惩处，你我二人，现已被逐出师门。可见，师父心里很清楚，我们并未偷窃霁岚。” “师父为何关我们？” “我怎知道。” “反正和炎也已找回来了，关就关吧。” “你就不好奇，师父是怎么找到和炎的？还有，那人为何要嫁祸于我？” “那家伙是清泉师叔座下弟子，向来爱多管闲事，招惹是非。不过，我猜他此次针对你，还有一个原因。” “嗯？” “淳儿。” －－－－－－题外话－－－－－－ 倚天万里须长剑，拨云见日化山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十九章 掌门之意 “再这般关下去，我都要长草了！”萧慎扳着指头数了起来。“十日，师父关了咱足足十日，不行，我得想办法出去。” “师父若不想放我们出去，我们怎出得去？”季月捧着书册，看得认真。 “你怕是被关傻了，不想出去了？” “有人送吃送喝，又有珍稀的藏书可看，还不用罚抄无趣的门规戒律，甚好！” “好个鬼！你在这呆着吧，我‘越狱’！” 见季月听了毫无反应，仍是认真看着书册上那一串串蚂蚁似的字，萧慎一把抽出了季月手里的书。 “别指望我同你一起，我没那个胆子。”季月一脸无奈。 “谦虚。师兄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萧慎推开窗子，跳上窗边的书案，“咻”得钻出窗户。 “喂！这可是四楼！” “无事。”随即，人影消失在窗外，季月攀着窗子向下望去，只见青草遍生的山坡上有个人蹦着跳着同自己招手，萧慎。 “你有这本事，先前怎不跑？” “怕你一个人太闷。” “枣糕c冰糖葫芦c还有炒栗！” “好好好！” “阿月，枣糕c冰糖葫芦c炒栗我都带回来了，快出来吃啊！”萧慎把零食放在方桌上，打开包纸，一一摆好。“炒栗还是热的呢，快过来！” 无人回应。 萧慎推开厢房的门，她不在？说不定是窝在哪个角落里看书？萧慎一层层地寻，“诶！你再不出来吃可就凉了！” 无人回应。 遍寻整座书阁，萧慎仍是未见着季月。 “怪了！人呢？” 季月搬了把椅子，踩上椅子，手指划过书架最上排的一册册书，正寻着，忽听见门外起了吵闹，季月跳下椅子，悄悄走近门边，似是什么人和守门弟子起了争执，你一句我一句的。 “我们奉清阳长老之命，前来取书，这位师兄可否行个方便？” “掌门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书院。” “我们不过进去拿几本书，师兄何必为难？” “掌门有令，莫敢不从。” “往常纵使有弟子禁足，旁人出入书院也一样照常无误，这次为了关一个新来的，为何要禁严书院？” “掌门之意，不得揣度。” 取书之人只得空手而归。 “咻”得，一只羽箭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钉在木门上，箭头上还扎着一封信，守门弟子一惊，握紧腰间的剑，环顾四周，怒斥：“什么人！何人射箭？”他拔下了箭，看了看信封，把信塞进了袖口。 季月敲了敲木门，道：“这位师兄，那信可是给我的？” 守门弟子从袖口抽出信封，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不是。” “不是吗？” “不是。” “可否给我看一眼？” “我都说了不是！” “若我偏要看一眼呢！” “那便看吧！”说着，守门弟子推开了门，抖了抖手上的信封，“就一眼，你说的。”那一眼，“季月亲启”，是阿钰的字迹！随即，信封被撕成了两半，季月伸手去抢，却已然来不及，信封连带着信纸被撕了个粉碎，洒落一地，阁门砰地关上。 “放肆！” 季月蹲下身，拾起零星碎片，一点点拼凑在一起。 是阿钰的字，怎这么潦草？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子氏倒了，母妃如愿了。季月突然皱紧眉头。父皇下令处死金玉？！虽是意料的到的事，阿钰，他现在快急疯了吧 那之前的那封信是谁写的？ 这事已有将近半月，我竟然不知！延玥忽得明白，师父的用意，师父到底为何关了自己整整十天，他不过也听命于母妃罢了。不行，阿钰他 季月踹开了阁门，径直跑向南门马槽。 潍桑城南 延玥攥着缰绳，一路飞驰，临出城关时，被守城将领拦了下。 “公主，皇后娘娘有命，修习期间，您不得擅自离开潍桑城。” “皇后？” “您的母后，项皇后。” 中宫易主了，子氏刚倒，未出半月，母妃便登上后位了 －－－－－－题外话－－－－－－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八月和九月比较忙，故停更了一段时间，十分抱歉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二十章 长明未央 景帝二十四年春末，废后。 甘泉佛寺 六公主被劫，淑妃以为延玥祈福为由，请旨出宫。 “玥儿可否安然无恙？” “答应过娘娘的，自当做到。公主平安寻回的消息，最迟今晚便会传回皇极殿，当然，皇后也不能在长明宫里安然地呆到明天。” “那便好。” “倒是这半路杀出来的英雄救美的小子，给我们省了许多麻烦，把戏做得更真了。娘娘好一个一石二鸟，连带元妃一道收拾。” “元妃是皇后的人，皇后却要嫁祸于她，本宫不过是帮那个傻女人认清皇后的真面目，别再站错队罢了。” “子氏一族，功高震主，且飞扬跋扈，不知收敛，如今大厦将倾，已是强弩之末，皇后恶行累累，罪状皆齐，亦是在劫难逃。淑妃娘娘登临后位，指日可待，莫忘了当初的承诺。” “那是自然。” 中宫长明，又名未央，是她子央的，从前是，现下是，往后，也是。这话，他怕是忘了。 “四年前中秋夜宴的毒，是不是你下的！端午宫宴，钰儿为何而失足落水！钰儿常服上的诅咒秘术！玥儿去云山的路上派刺客！都和你脱不了干系！那个贱婢都招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为何如此歹毒，屡下杀手！”淑妃几乎是吼出来的，声嘶力竭。 “中秋夜宴，是本宫做的，至于其他的，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子央面不改色，只看着姬喜，目不转睛。 “把人带上来。” 金玉被人推搡着走进正殿，扑倒在帝喜跟前，低着头，跪着，小声啜泣着，不住颤抖着。 “说，一五一十地说！”淑妃怒斥。 “奴奴罪该万死，奴受皇后娘娘指使” 子央摘下右手无名指的金护指，朝金玉砸过去，“你个贱奴才胡说什么？本宫何时指使过你做过任何事？” 金玉被砸了头，吃了痛，想叫却又把声音吞回了肚子，金玉怕得讲不出话，金玉怕得不敢哭出声。 “怎么？还想当着皇上杀人灭口吗？”淑妃语气逼人，“说，给本宫继续说！” 金玉不想撒谎，不想害人，更害怕死掉，却无可奈何，她娘在淑妃手里，淑妃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让她说什么，她就得说什么。“奴听命于皇后娘娘，有意接近五皇子，并并多次加害于五皇子，端午宫宴，诱五皇子下水，把五皇子的常服，偷拿给朱颜” “你胡说！”子央拽着姬喜的袖角，“皇上，她胡说！臣妾没有！” 姬喜甩开了她的手。 “奴的娘在皇后娘娘手里，奴奴没办法。” “你个贱奴才给本宫住口！”子央捏起了金玉的下巴，“说，是谁？是谁教你这么说的？敢污蔑本宫！”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朱颜一直和宫里的秘术师往来密切，已在长明宫中搜出物证和侍婢朱颜认罪的绝笔血书，侍婢朱颜，已在房中悬梁自尽。”白丝绢上醒目的鲜红，令人不寒而栗。 “你们好啊！合起伙来害本宫！项淑雅！是你吧！一直觊觎本宫的位子，终于是忍不住了！设这么大一个圈套来陷害本宫！” “你屡次三番加害我皇儿，狠下杀手，罪行累累，不知悔过，还妄想推脱罪责！” “项淑雅！我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太子和五皇子在殿外求见，奴才劝了也不肯走，一直跪着呢，您看” “叫人把他俩带走！” 王公公还没走出殿门，延钰便硬闯了进来，扑跪在地，紧紧抱着姬喜的脚，“父皇，金玉是无辜的！她没有害儿臣，丝毫不曾害过儿臣，父皇明察！” 闻声，淑妃立即叫身旁的宫人把延钰带下殿，延钰硬是被四个小太监拖着拽着出了殿。 “父皇！金玉没错，不要伤害她！父皇！求您放了她！父皇——” “连五皇子自己都说金玉未曾有丝毫伤他害他，还请皇上明察！”子央跪倒在姬喜脚边，仰头望着他，那么高，那么远，脸上只剩下冷漠。 “钰儿被那贱婢迷昏了头，所言自是不能当真！” 延钰刚被拖下殿，延璋又闯了进来，满脸泪痕，“父皇！母后无辜！您不要听信了奸人的嫁祸之辞！”延璋这一声“奸人”听着着实是像“贱人”。 “下去！” “父皇！” “滚出去！” “傻孩子，你这般心系你的杀母仇人，你母妃九泉之下怎能安息呢！” “给朕闭嘴！” 延璋从未把传言当真，可这话从淑妃口里讲出来的那瞬，延璋愣住了，莫名地怕，怕得想哭，便放声哭了出来。 姬喜已是满脸怒色，“王福，把太子带下去。” “是。” “都给朕退下，除了皇后。” 皇极殿内已然只姬喜与子央两人，子央仍跪在他身旁。 “起来。” 子央不知该不该起，可纵使是想起，却也一时站不起来。皇后向来高傲，许久不曾下跪，这一跪，竟站不起身，只得双手撑着地，继续跪着。 “朕叫你起来。”姬喜俯身，伸手去扶她。“膝盖不好，就别跪了。” 这话，叫子央开心了那么一瞬，她多希望姬喜还是像当初那般待她好。 “这些年，你做过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朕都知道。” “皇上，这次真的不是我！” 姬喜背过身，负手而立，“朕念往日情分，饶你一命。这中宫之位，你实属不配。” “我是你的发妻，我是未央宫唯一的主！你曾许诺过我的！”子央腿一使劲，忽得站起，踉跄着步子，“我知道了，子氏早成了你的眼中钉c肉中刺，如今，子氏倒了，大树倒了，我这片树叶也变得微不足道。” “皇后子氏，恃宠而骄，品行不端，心性恶毒，屡害皇嗣，难立中宫，朕感念昔日情分，黜其皇后封号，贬为庶人，永生禁于长明宫。” “皇上！不要！子央错了！子央知错了！”子央抱住了他的胳膊，却再一次被他一把甩开。 “姬喜！你站住！你给我站住！姬喜——”她跌坐在地，不知是该庆幸保住了命，还是该伤心现如今的下场。 她呆坐着，很久，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目光慢慢聚焦在地上的一物，她拾起了地上的金护甲，她日日把玩在手的金护甲，他众多赏赐中不那么特别的金护甲，在脖颈间，抹出了一道鲜明的红色。 －－－－－－题外话－－－－－－ 灯火连昼夜长明，物是人非不易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二十一章 云山早行 那日，延玥没有硬闯，她拽着缰绳，调转了马头。 “公主，皇后娘娘留了话。”说着，那将领将信交予延玥。 延玥接过信，草草拆了信封，展开信纸，只八字。 字迹隽秀，清妍端庄，母妃亲笔。“看什么呢？”萧慎忽得伸手去夺季月手中的信，季月手一闪，将信揉成纸团，攥在手里，手握拳背在身后，一言未发。 “也不知谁这么大胆，敢给你写情书。”萧慎转头一脸坏笑。 “不是情书，是家书。”季月想了想方才的话，问道：“此话何意？” “一面寒若冰霜，一面凶神恶煞，一面”萧慎话未讲完，季月便转身走开。“诶，你别生气，我就随口一说，别当真嘛！”萧慎连忙跟了上去，“阿月，阿月！” 一个自顾自地走，目不斜视，一个在旁小步紧跟，没话扯话，萧慎在季月面前摇了摇手，季月似是看不见，整个儿不搭理。 “阿月，我知道你近来心情不好，我还惹你，是我不对，可我担心你啊，你别这样子，好歹说句话，别不理我。” 季月停住了步子，萧慎也跟着站住，季月继续走，萧慎也跟着走。 季月忽得开了口，道：“跟着我做甚？” “我” “罢了，我没生气，只是心烦。” “烦什么？可否说与我听，我帮你啊。” “我既无法同你讲，你也帮不上任何忙。阿慎，我先走了。” “好” 金消生水，玉化生烟。母妃是何意。父皇旨意已下，任谁都无法左右，金玉，必死无疑，牵连其中也着实无辜。无能为力，阿钰莫怪，阿钰莫怪延玥伤之叹之，却也无奈，呵，这场幼稚的争斗卷进了一条稚嫩的生命和一颗稚嫩的心，金玉若死，阿钰他母妃之言，金玉可有一线生机？可金玉于她始终是祸患，母妃又怎会保她，卑微的生命，不可能的。 镜花水月，飘渺云烟。今年的秋，定是凉透的。五更天，鸡报晓，山间人行少，幽幽清影早。天将亮，山间小路上荡着几抹人影，似与周遭绿成一片，定睛细看便知是剑阁弟子，绿衣绿袍，腰间佩剑，只是，背负竹篓，手秉锄镰，似是去山中采药。 “师父他老人家就是变着花样整咱！”萧慎微仰头打着呵欠，“采什么花花草草，不如练剑。” “萧慎你就没个师兄样儿！”沐溪牵着季月走在前头，不时驳萧慎一句。百里淳紧跟着百里澈，俩人倒是一副认真模样，独萧慎一人荡在最后，不知打哪儿拾了片叶，轻抿唇间，丝毫不吝啬同山间虫鱼鸟兽共鸣一曲，清风扫叶c鸟语虫鸣c水潺鱼跃c虎啸龙吟，和着他唇间天籁，浑然一体。 季月忽得回头，道：“此曲何名？” “未名，只方才随意而作。” “一曲万物声，再曲万物生。”季月终是笑了，也唯有这世间至纯至净的东西能入她耳，动她心，此曲纯粹，无丝毫杂念，不悲不喜，倒也真性情，好一个阿慎！ 所谓知音，便是在旁人看来此二人所言高深莫测c不思其解，俩人自己个儿却相视而笑c言谈甚欢，此刻场面便是这般。 窄袖小袍，绑腿小靴，有备而来，岂能空手而归，不多会儿，众人背篓里便多了许多草草木木。习武者，林间穿梭自如，少有磕磕绊绊，但这防不胜防的家伙，暗里头瞅准了来一口，是致命的。 百里淳蹲在林间，左手扯着一株不知名的草，右手拿着锄头，一点点刨着土，将药草连根拔起，塞进竹篓，将起身，却被谁一声喝止，“别起来，呆那儿别动！”百里淳寻声抬头，见是季月，便也顾不得她要干嘛，就是要同她对着干，倏得站起身，众人也寻声望了过来。 “你背后不远处有条蛇，站那儿别动！”季月的口吻，三分担忧，七分命令，好心也被当驴肝肺。 一听到有蛇，百里淳吓得睁大了眼睛，僵在那儿，一动不动站着。百里澈慢慢朝那蛇靠近，“不能杀！”季月这一声引得众人疑惑，百里澈全当没听见，忽得跃起，手起刀落，那蛇在镰下断成了两截。百里澈拍了拍百里淳的肩，“没事了，一条小蛇而已。” 季月无奈，这种人怎样都活该，也懒得费口舌同他们解释什么，自顾自地走，“快走吧，该回去了。” 沐溪拉住了季月，“阿月，怎么了？” “师姐，我也不确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可现在还很早呢！”萧慎不解，却也跟着季月。 “再不走就晚了。”季月越走越快，跑了起来。 “你俩怎不走，一道回去吧，阿月她好像不大舒服。”沐溪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百里淳和百里澈，仍蹲在林中采草寻药。 “管她呢。”百里澈头也未抬，脚一点点挪着步子，手在草地上扒来扒去。 “算了，我不放心你俩。”沐溪又折回了步子，跟着百里家的二位扒草。忽得，林间乐曲掺了几分异样，什么东西缓缓游过低丛，弄出了轻微声响，什么东西悄悄探出了头，一动不动地窥伺着采药人的一举一动。很清晰，是蛇吐信子的声音，一只c两只c三到底有多少！ 季月忽得停住，喘了口气，又往回跑，飞快地往回跑，她担忧，她内疚，自己怎能丢下他们。萧慎从来都搞不懂季月奇怪又突然的举动，只跟着，永远跟着。 “啊——”百里淳见状，本能地叫了出来，没蹲稳一屁股坐在地上。遍地是蛇，形色各异，整个将仨人围了个转，或说，是围着小蛇的残尸？ “师姐我们” “别慌，呆着别动，它们就看不见。” 百里澈欲拔剑，却被沐溪拦住，“先别。” 群蛇迟迟不散又不靠近，似乎是怕什么，就一直这么僵着，忽得，一条体型极大，扁头黑身的蛇飞速靠近，弹射而出，张开了乌黑的大口，沐溪来不及抽剑，右手的锄重挥而下，那条黑蛇随之倒地。群蛇躁动，攻击不断，三人迅速拔剑，紧握在手，跃起落下间，剑声唰唰，剑影斑驳，蛇尸遍地，却仍是有蛇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一只通体青绿的蛇极灵活地躲过了百里淳的一击，身体卷曲回缩，又借势跃起，血口大张，百里淳挥剑一挡，银剑卡在了青蛇上下颚间，青蛇下颚灵活一张，从银剑上脱离，在银白色剑身上留下一块乌黑。青蛇落下的一瞬，毒液喷出口中，百里淳下意识用手去遮挡，青蛇趁机跃起，咬了上去。“啊——”百里淳感觉到痛，拼命地甩手，青蛇被甩落在地，百里淳的手背上留下了两个红色的牙痕。手背隐隐作痛，渐渐显肿，百里澈立即从袍上撕下一块布条，绑住了她的手腕，勒得很紧，轻捏住她的手背，俯身吸吮着伤口。 “喂，你不要命了。”百里淳抽手，被百里澈给制住。 “噗——”一口黑血喷洒在地，染在草叶上。 骤然，四下飞花，黄花遍地，群蛇顿惊，仓皇逃窜。 “师姐，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这片儿多蛇，早该防备的，是我失职。” 季月见百里淳瘫坐在地，全身无一点儿气力，手也肿得不成样子，连忙凑上前，抓过她的手。“我看看。” 百里淳猛然抽手，别过头。 “我是想救你，不想师姐忧心。”季月从竹篓里取出一只七叶的草药，挤出汁水，滴在百里淳口里，又撕碎揉烂，敷在她手背上。 “你们谁那儿还有七叶莲？”季月焦急地望向众人，“一只不够。” “我不认得，你快找找看有没有！”百里澈取下竹篓，摆在季月跟前，季月立即辨出了七叶莲和白花蛇舌草，挤出汁水，滴在百里淳口中。 “这样也只是暂缓蛇毒，得快带她回去。”季月又递了一只七叶莲给百里澈，“祛余毒。” “谢了。”朝园 “阿月。” “嗯？” “你叫我采的那黄花是什么，挺顶用的。” “金花豹子，驱蛇绝佳。” “那你可否告诉我，你怎会知道有蛇攻击师姐他们的？” “猜的。” “啊？” “一般蛇不主动攻击人，但，蛇记仇。百里澈一刀劈死的是条王蛇幼崽。” “怪不得你跑那么快，那你怎知道那小蛇是王蛇幼崽？” “猜的。” －－－－－－题外话－－－－－－ 晨起鸡鸣惊晓月，山行草香乱虫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二十二章 总角之宴 远远看着，似是有个人儿在淳儿房门口来回踱着步子。 季月走近才看清那人，原是那个臭小子，污蔑自己盗剑，和阿慎在德泽殿上唇枪舌剑，差点儿大打出手的家伙。 “怎么是你？你离淳儿远点儿！” 季月没打算理他，也懒得瞧他。 “这回多亏了阿月，大家才从群蛇盘踞的境况下逃脱，淳儿被蛇咬伤，也是阿月及时相救，如今才得以无事。”沐溪只不过在陈述一个事实。 季月和沐溪径直步入了淳儿房中，那臭小子仍在门口踱着步子，满脸不屑。 “与其巴巴望着，不如滚的远些。”季月扬声，本以为那家伙会进来，没想到他真的滚了，门口踱步的身影消失了。 “你小声些，淳儿需静养，别把她吵醒了。”沐溪侧坐床边，帮淳儿掖着被角。 “师姐，那小子真怂。” “那家伙，旁人面前处处维护淳儿，当着淳儿讲话却磕巴。” “呵，我看他挺能言善道的。” 那小子挺闲的，没事儿就往淳儿那儿跑，守在房门口，或是蹲在台阶上，或是踱着步子，今儿有些不同寻常，那小子竟僵站在窗边，一动不动，也不知在看些什么，窥视闺房？可他从未僭越！ 忽得，那家伙攥紧了拳头，走进了房中。 出来时，他攥着一个人的衣领，把那人拖出门的一瞬，握紧的拳头挥了出去，重重打在那人脸上，那人跌坐在地。 他又拽着那人的衣领，走出了好远。倒是奇怪，那人一言不发，毫无还手，任他拖着拽着。他猛然松手，那人踉跄了几步，站稳。 他又挥了一拳过去，那人往后一闪，接住了他一拳，那人终开了口：“你想怎样？” “百里澈，她是你姑姑！你还要脸吗！” “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百里澈，你于门规不伦，于祖宗宗庙不伦，于天地不伦！” “可我爱她。” 百里澈只是轻轻吻了那个女孩儿，吻了吻那个女孩儿的额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吻了吻她的唇，轻轻地，如蜻蜓点水，不敢惊醒她。 百里澈与百里淳同出自百里世家，算得上远亲，论年龄，百里澈比百里淳年长三岁，但论辈分，百里澈还得喊百里淳一声表姑，但百里澈想像别人一样，叫她淳儿，或是淳师妹。 百里淳的父亲在她还是襁褓之中的婴儿时便不知犯了何罪被景帝罢了官，发配边关。脊梁骨倒了，百里淳这一系便树倒猢狲散，年幼的她几经周折被送到了表兄百里江的府上抚养，自幼与表侄百里澈一同长大，九岁时同百里澈一道上云山。 百里澈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小表姑时的场景，那天晚上，父亲叫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兄弟姐妹到前厅集合，父亲牵着一个三c四岁的小姑娘，很郑重地向所有人说：“这是你们的小表姑，从今往后住在我们府上，与你们一同学习。”三弟百里泓忍不住笑出了声还被父亲狠狠地训斥了一番，父亲又警示众人不得无礼。百里淳养在祖奶奶膝下，祖奶奶很是疼她，府里除了父亲和祖奶奶，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小姑娘倒也没什么脾气，话也不多，总是礼貌地笑着或是回话，总喜欢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书。 “小表姑，我看你总闷在屋子里，你不想出来玩会儿吗？”百里澈敲了敲窗户，就这般站在窗前同她讲着话。 “不了，谢谢。”百里淳被突然出现在窗外的人惊地掉了书卷。 “想荡秋千吗？” “不了，我书还没看完。”百里淳心里虽想，却还是习惯性地拒绝了，俯身捡起地上的书卷。 “你都看了快两个时辰了，不累吗？” “好。”百里淳折了书页合上书本，站起身舒展四肢，走出了屋子。 她坐上木板，双手紧紧抓着绳索，感觉背后被轻轻一推，秋千荡了起来。百里澈往后退了几步，又是一推，秋千荡得更高了，百里淳并着双腿，双手死扣着吊绳。 “你轻些推，我快飞出去了。”百里淳有些害怕，想要下来，“别别别，我怕了，你快停下。” “胆子可真小。”百里澈没再推她，待秋千慢慢荡低些时，他一把抓住了绳索，秋千稳稳停住。 百里淳缓缓站起，弓着身子拍了拍裙角的灰，冲百里澈笑了，笑得真实。 百里澈常常带着百里淳去后山，采野果子捉蛐蛐，可小表姑又不敢爬树，又怕虫子咬，每次都只站在一旁看着。百里澈跨坐在树干上打果子，又爬下树捡果子；他抓着蛐蛐的长须触角，把它塞进竹笼子里。 “你走慢些，我跟不上。”百里淳两手提着裙子，“这路不好走。” “回去晚了，我就要挨骂了。”说着，百里澈朝小表姑走去，停在她跟前，转过身，半蹲着身子，“上来吧。” 百里淳犹豫了片刻。百里澈扭过头，“怕什么，到家前我会把你放下来的，况且挨骂的话也是我。” 落日余晖透过林间，散在铺满落叶和碎石的小道上，百里澈背着百里淳，也并未走快几分。 －－－－－－题外话－－－－－－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九州：凤凰涅槃》正文 第二十三章 暖日释冰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时起。 其实，自己好像没那么恨姬延玥了。 其实，百里淳那家伙也挺可爱的。 过得真快，转眼已是仲夏，云山之上，没有六月的燥热，只有夏日的阳光明媚和夏夜的繁星璀璨。 诶？怪了，天儿暖和起来了，鹿鸣谷的鹿怎没了影儿？季月这几日也老是往谷里跑，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颇有兴致。 天儿暖了，晞园里站上半个时辰就是满身的汗，更别说是练剑了。百里淳不喜欢出汗，又湿又黏，浑身不自在，一到夏天，她便逮空往书院跑。 她同季月一样，都喜欢四楼面山的房间，窗内寂静，窗外青葱，仰头是晴空万里阳，俯看是竹溪鹿鸣谷，每逢盛夏，便能一睹母鹿领着小鹿在溪边饮水享天伦之景。 暖暖的光扑在百里淳脸上，引得她往窗外望，好巧不巧，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季月，蹑手蹑脚地，悄悄尾随着什么？百里淳偏头一看，是只鹿，那家伙跟着头鹿作甚？ 从前，与她季月有关的事，百里淳便躲得越远越好，如今，与季月有关的，百里淳总会瞪大眼看竖起耳听。 见季月随着那鹿隐入林间，百里淳便撂下书，跑下楼。 她无数次告诫自己要远离季月，要讨厌季月，要恨她，却又无数次告诉自己季月从未做错过什么，恩恩怨怨与她无关，她就是云山的季月，不姓姬。 “你跟着我作甚？”季月早就发现了百里淳，只是想看看这家伙能跟多久，没料到她一路跟进了林深处。 “那你又跟着那鹿干什么？”百里淳小声气讲着，若不是林中够静，谁听得见她讲什么。 季月也没绕弯子，“那只白鹿是头鹿妈妈，她的鹿宝宝快出生了，听说小鹿出生后过不了多久就可站立吃奶，我便想一睹真假。” “我可以同你一起吗？” “来都来了，看便看呗。” 百里淳同季月远远跟着那母鹿，母鹿在林中徘徊，时趴卧在地，时站立起身，呻吟中渗着痛苦。 忽得，母鹿站起，张着后肢，立着尾巴，隐约可见鹿宝宝的两只腿儿已露了出来。不多会儿，鹿宝宝坠落在地，一动不动地趴着，睁不开眼。 “你说它能站起来吗？”百里淳发了声。 “能。”季月一脸笃定。 小鹿想站起身，可四肢不那么听使唤，刚站起，腿儿一歪又栽倒在地。小鹿缓缓睁了眼，许是这新奇的世界，这密林，这暖阳，这夏花给了它动力，许多次栽倒后，它站了起来，没再倒下。 母鹿舔舐着小鹿的身体，小鹿嗷嗷吸吮着奶汁。 没想到与季月一同见证了这伟大的一幕。 没想到百里淳那家伙还挺敬畏生命。 “诶？”俩人这一声倒是不约而同。 “你先说吧。”又是异口同声。 “给小鹿起个名儿吧。”“我们给它想个名字如何？” 这俩姑娘真是心有灵犀，所谓默契。 “我看就叫它淳儿吧！”季月一笑，百里淳便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打趣自己。 “不如叫它阿月。” 小鹿落地的那瞬，百里淳想到了自己未曾谋面的爹娘，又忍住不去想。 鹿宝宝坠地的刹那，延玥想起了母妃，不是母后，是母妃，又忍住不去想。 俩孩子都抽了抽嘴角，挤出一个笑去掩饰刹那间悲伤的神色，她们都一样。 都是没长大的小鹿，都需要依偎在母亲身旁。 都是孤独的小孩，都在故作坚强。 都心地善良。 －－－－－－题外话－－－－－－ 一哭一笑破心墙，一夏一暖释冰霜 周更吖\（▽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