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不尊》 正文 第一章 玄武大会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剑起剑落,电光石火间一个着玄色道袍c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应声倒地,口中一股暗血喷涌,使得原本痛苦的面色更加狰狞,眼中明显露出羞愤和不甘,瞪着眼前把自己打的如此狼狈的白衣身影款款落地。 一剑分胜负。 这话要是位玉树临风的白衣公子在什么比武招亲之流的现场所出,大抵会增加一大票天真可爱尖叫连连的围观迷妹。 可是。这里是玄武大会。 可是的可是。说这话的是位女子。 确切的来说,这位一招打趴彪形大汉,连胜九十场的独孤求败者正是岚水派现任女掌门白清歌。 白清歌语气冷然,不再看地上人一眼,利落将冰凝剑召回鞘中,稍稍整理了一下长衫,向身后乌压压的人群堪堪一拜,“有请下一位。” 人群鸦雀无声,沉寂的可怕。 明明是玄武大会,是众修真门派各显身手,互相切磋,顺道推举新任仙盟盟主的盛会,怎么落得这幅惨淡光景。 天海阁老阁主c现任仙盟盟主聂邡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八年前的上一届玄武,白清歌正闭关静修,岚水派未参与盟主之争。当时各主流大派实力不分伯仲,虽然不少门派间仍存戒心和竞争,但比试不过是走走过场,最后还是他靠着年纪和资历坐上了盟主的位置。 如今他这把老骨头,如何能与出关后修为大长的白清歌相比。再战,结果也是一目了然。 别说是他,现天下恐怕已无什么人能和如今的白清歌相抗衡。 玄武盛会,高手如林。众家出战的无一不是各门最高实力的代表。连打九十场无休,白清歌气息却纹丝未乱,就连仪态也是。 白衣长衫,仙风道骨,飘然系于发间的湛蓝发带衬得她标致而清冷的面容愈发出尘——典型的岚水派风格。 聂邡沉思许久,心想自己身为现任盟主总要有所表示,再比下去恐怕各家又要伤残几个未来掌门。算了,退位就退位吧,退位也要留点长辈的尊严。终于出列应道,“白掌门的实力想必在场诸位都看见了。后生可畏,聂某老了,再恬居这盟主之位着实有愧,本应让贤。诸位掌门c阁主c宫主和道友若无异议,那么本届盟主由白” “我不同意!”一声尖厉却粗噶的嗓音划过。 白清歌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人群中便又冒出一个声音,“哦?荆毒宫宫主不服?” 语毕,一个同白清歌一袭白衣长衫打扮的青年男子从吃瓜群众踱步而出,唇角微勾。不紧不慢地走到白清歌身边停下。手中折扇隐隐泛光晕,扇柄清透,一个隽逸的“柳”字赫然其上,一眼便知是上等仙器。 “没错!岚水派算什么东西?一介秃皮门派也算个正经门派?能来参加玄武大会?一个黄毛丫头,也配做盟主?” 语出,四下唏嘘。 岚水派,乃是一介名门正派,以道正气仙闻名修真界。原先岚水也是门生弟子众多,若不是二十年前那场近乎带来灭门的魔界屠杀,恐怕早已是称霸世间无人可及的第一门派。如今岚水派只剩下了白清歌c其两个师兄柳怀愠和慕容桓三人,且传闻慕容桓离开岚水修行多年,早已不知所踪。一个门派,全派上下却只有两人,确实秃的可怜。 听闻“秃皮”二字,白清歌的神色明显阴沉下来,冰凝瞬间泛起蓝光,站在她身侧的柳怀温仍笑意盈盈,语气却含了三分凌厉,“宫主不妨试试,你们全荆毒宫的人一起上,看看能不能打赢我和师妹两个?” 荆毒宫,顾名思义,从始祖创派起便一直在研究些旁门左道的暗器毒法,原本为修真人士所不齿,但不得不说有时这种阴暗的招数对付魔族比正面刚来的有效许多,所以众家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岚水派被这么一个小门派吐槽实在是 感受到白清歌周身渐起的寒气和杀意,荆毒宫宫主魏江也怂了大半——亲眼见证过白清歌实力,想必这柳怀温应该也不会比之差多少,说不定两人真的会把自己搞成灭门。 瓜众不禁纷纷感叹——n一作n一die啊兄台! 但是话已出,小人已做,魏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咳即使实力可以立为一派,请白掌门现下看看,哪个门派不是门生弟子众多。灵力道法需要继承!岚水派连弟子都没有!日后谁来掌门主事!这岂是儿戏?” 瓜众一听,又是一愣。虽然说这位作死兄台似乎考虑得也太长远了一点,但是理确实这个理,岚水派人太少,连一代弟子都没有,就俩光杆司令,偏偏这柳怀温历来脚下生风c来去无踪,不是个能管事儿的主,万一白清歌出点啥事儿,这这这谁来继管?这门派究竟还能不能在? “谁说没有?”白清歌意识到这确实是个要考虑的问题,冷静片刻,面上依然冷声对道,心下却存了一点侥幸,虽然自己没收过徒弟,但在外修行这段时间,照柳师兄那个赶热闹的性子,说不定早就招了一群徒弟呢,一边满怀期待地朝柳怀温挑了挑眉。 察觉到白清歌自信的推论,柳怀温异常艰难地小声告知,“师妹,你匆匆忙忙回岚水,我可是闭关到一半硬被你拖出来的。” 潜台词,哪有时间去招什么徒弟啊我去! 白某:? 从来都不甘寂寞的师兄怎的突然醒悟愿意闭关清修了? 白清歌心中一句卧槽就在嘴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短短几瞬眼神交流,白清歌意识到不能奢求从她这个不靠谱的大师兄那儿找到出路了。 众目睽睽,情急之下,白清歌的目光扫过人群。乌压压的会场中,不知怎的,有种直觉微微牵引着她向某处望去。旋即,她眸中一亮,随后坦然看向魏江,指向他身旁的一人,淡淡开口,“便是他了。我要收他为徒。” 紧接着,她轻轻一笑,微抬下颌,声音不大,目光却坚定了三分,“你可愿意拜入岚水师门?” 那头的目光一怔,不可置信地对上她一双眸。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随着白清歌手指的方向的看去,一下“噗”地喷了一地西瓜。 那是一名少年e倒不如说是一名孩童? 十岁出头样子,稚气未脱,五官却清秀,那双藏着星河的眼上,长睫卷翘,此刻目色略微有些胆怯,背脊却挺直。少年的双腿被铁链束缚着,头发未扎未束,手腕上还可以看看淡淡的红印,想必是荆毒宫的童奴,红印是被鞭打后留下的。 被选中的少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感受到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强烈。尤其是魏江的目光不善地在他身上刮来刮去。 少年看向旁边那个面目丑陋c给他带来无限恐惧的男人。第一次他有了反抗的勇气,他用力点头,使出全身力气回应到—— “愿意!” 玄武门前,绝无戏言。 荆毒宫主气急败坏,“白清歌,这可是我荆毒的人?你当众胁人收徒什么意思?辱我师门?” 白清歌不予理会,一步一步走向少年,一字一句问道,“你可是荆毒的弟子?” 少年道,“不是。我只是个端茶送水打杂的。” 白清歌又是浅笑,走近了一些。 步步轻然,少年却觉来者每一步脚下都蓬荜生辉。 他渐渐看清了白清歌容貌。 白衣胜雪,湛蓝的发带飘然摇曳风中,绾着白清歌的墨发。她容色极美,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 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会场偌大,白清歌步伐未减,一边走一边继续问道,“那我可有胁迫你师从于我?” 少年感到身旁的人已恨得咬牙切齿,其手中的毒针逼到了自己的脊梁骨。呵,这才是赤裸裸的胁迫好吗。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少年昂起头,朗声应道,“不是!我是自愿的!” 魏江对这可怜又实诚的少年忍无可忍,手上力道一狠,准备痛下杀手。 一道凌厉的蓝光快若闪电。 冰凝再回到白清歌手中时,少年的脚边已多了一条胳膊。众人睁大眼睛一瞧,才发现荆毒宫主左肩竟然已经空空荡荡。 魏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白清歌的剑快到这般地步,骤然断臂。此时痛得撕心裂肺,躺在地上哇哇乱叫,什么宫主的形象都不顾了,直喊救命,身边的人却一动不敢动。 白清歌走到少年跟前,撇了荆毒宫主一眼,手中并无撤回冰凝的意思,只淡淡道,“魏宫主,在我面前欺负我徒弟,胆子也是大。” 聂邡看到躺在地上残废的魏江,于心不忍,开口求情道,“白掌门手下留情” 冰凝剑起,两下快速的剑势,魏江终于哭爹喊娘地叫起了女侠饶命,一边屁滚尿流地随着周围渐渐后退的人群扭动着向旁躲去。 剑终是没落在魏江脑袋上。 少年却感觉到脚下的轻松自在了——那副荆毒宫用来束缚逃跑奴隶,用千年玄铁打制的脚链居然在瞬间化为废铁。 周围人群不自觉地再退三十米。 一下子,只有白清歌和他立在那儿。 他看着白清歌,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唇角露出两只小虎牙,眼神清澈干净,煞是明朗。 白清歌一怔。 多年以后,柳怀温想起这段往事,问白清歌为何当时为何选了这么个徒弟,白清歌闭目回忆,“那双眼睛,我很喜欢。” 怪不得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见魏江捡回来一条命,聂邡松了一口气,朝白清歌颔首笑道,“恭喜白盟主登位了。” 旋即,会场此起彼伏地响起了铿锵有力的声音,“恭喜白盟主” 柳怀温亦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向少年挑挑眉,“好了,准备跟我们回岚水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岚水云深 云雾氤氲,竹林亭立。 岚水山门前站着两个人影。 白清歌:家里几口人? 无知少年:忘了 白清歌:父母呢?做什么生活的? 无知少年:忘了 白清歌:你姓甚? 无知少年:姓顾。 白清歌:名甚? 无知少年顾某:也忘了 白清歌(扶额):那旁人平日如何称呼你的? 无知少年顾某:臭小子这小厮 白清歌:罢了,既然如此从今以后你便叫顾忘吧。 顾某(难掩欣喜):好!多谢师尊赐名! 回到岚水后,柳怀温已替顾忘准备了一身长衫白衣。换下粗布麻衫,擦干净了原来脏兮兮的小脸,一个白衣墨发c临风而立的少年郎朝着柳怀温浅浅一笑。那张肤白胜雪的脸上鼻梁高挺,眉眼俱好,他本年纪小,加上略显削瘦的轮廓更惹人怜。 柳怀温满意地颔首,心下暗暗叹道:“祸水!以后当真是个祸水呀!” 之后柳怀温又道了句“走,带你去找你师父!”便随手轻轻一提,便如拎一只小兽一般把顾忘提起,带他乘风御剑,灵活穿梭于岚水山间。 顾忘震惊不已。 从前在荆毒,弟子大多懒散无章,修习正道灵法的少之又少,因此大多灵力低下。别说御剑飞行了,宫主魏江能让剑出鞘回鞘,东南西北瞎飞这种小儿科操作都能吹几年。眼下,柳怀温不仅在御剑飞行,还带上自己,且仙剑上升速度又快又稳,丝毫未因承重变多受影响,可见御剑者灵力和功力之深厚。 “师叔师叔!我以后也可以像这样御剑么?”顾忘扑闪着眼睛,难掩激动。 “这便要问你师父了。” 飞行高度渐升,柳怀温见小顾忘眼中却毫无惧色,不免青眼几分,又追加道,“不过我岚水派的弟子从未叫人失望过。” 穿过雾层,两人到达岚水山顶峰,云气温和许多,眼前瞬间明朗起来。 不远处一间被青竹环绕的雅致屋舍前立着一个亭亭白衣身影。 岚水云深处,原来是白清歌的憩息之所。 顾忘看见了白清歌,巴巴地跑过去,稚气的脸纯真而明朗,笑容真挚和煦。尤其是那双宛若星辰的明眸,虽然五官还未长开,但已俨然是个美男胚子。 走近了,顾忘方才谦逊地对她低首拜道,“师尊。” 长衫有些大,他一抬手,白清歌便看见了宽大的袖口下那双白皙稚嫩的手臂皆是伤痕。 鞭挞,烫伤,绳索勒痕显然都是人为。 荆毒宫真不愧修真界人渣败类。 白清歌冷冷地想。 未听闻回应,小顾忘疑惑地抬起头,却看见白清歌扬起了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紧紧闭上眼,恐惧压迫到天灵盖。 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 自他记事起,他在荆毒宫为奴的生活里,每天都有人朝做这个这个手势——这个动作预示着切体的疼痛。在大部分欺负他的人看来,扬手打人似乎不是什么恶事,而是一种习惯。随手打压弱者,泄泄自己的脾气,很痛快不是么,反正这出气包从不会还手。久而久之,不仅仅是荆毒宫主,甚至一些品阶低下的弟子也敢对他痛下毒手。 顾忘的脑海闪过了一丝无助和痛苦——这来自他在荆毒宫的回忆。 虽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惹怒了白清歌,自己本可以躲闪,但顾忘的脑中另一个念头却战胜了原先的恐惧:被师尊打,总好过被那群人渣打。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却是身体愈来愈轻快的舒适感。 他睁开眼,白清歌刚才扬起的手此刻正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手腕处传来阵阵冰凉麻酥,似乎有什么东西真从那里往全身灌注。最神奇的是,不光体感轻盈了,他惊喜地发现身上的伤痕也在渐渐消退和变淡。 原来白清歌在输入灵力给他疗伤。 柳怀温在旁看着,微微皱眉。白清歌才从玄武大会比试回来,虽然赢得轻松但是连打九十场啊姑奶奶,灵力损耗这么大,这样为他直接输灵气治疗是不是太 然而顾忘一看到眼前这幅光景,脑海中“咣当”一下,只是反复重复——师尊在替我疗伤?师尊在替我疗伤师尊在替我疗伤啊! 想到这儿,感受到白清歌的指节压在他手腕上传来舒适的温度。小顾忘的脸颊突然被粉色红晕覆盖,整个人有点晕乎起来。 白清歌脸上仍然无甚表情,待他伤痕消得差不多了,抽回手。 顾忘结结巴巴,“多多谢师c师尊” “跪下。”白清歌似乎不想与他多说两句。 顾忘闻言,“扑通”一声立刻跪了下去。 “顾忘,入了岚水师门,从今往后便是岚水弟子了。岚水门规你便要谨记。” “是。” “第一,须修习正法,除恶扬善,不得为非作歹,偷习旁门左道c秘法禁术。违者,罚。” “是。” “第二,师生如宾,当以礼而行。尊师重道,不得欺师叛门。违者,罚。” “是。” “最后一条,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谁。” 顾忘还在似懂非懂地消化前两条戒训,突然听到了这最后一句,甚是疑惑。 站在一旁的柳怀温也微微一愣,师妹这是什么意思? 白清歌负手而立,眼光直直落于小顾忘。 “你要记得你顾忘是我岚水白清歌的徒弟,从此不得被其他任何门派c任何人欺压。违者,罚。” 闻言,柳怀温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这个小师妹,当真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么护短的话被她说得像威胁孩子一样,可别整出什么心理阴影。 小顾忘懵懂地听完,仍然非常认真地应道,“是!” 白清歌微微颔首,示意他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取下了自己那根湛蓝色的发带,冰凝剑轻轻一点,原先七尺长的发带被分为了两段。 长发披落,一如漆色瀑布垂及腰间。白清歌本容貌倾城,只是多年修真习剑,加之平日束发的打扮,气质上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 但此刻她正若一名温婉脱俗的普通女子一般伸手环过顾忘的两耳替他绾起头发。顾忘立在那儿,身长刚刚及至她的肩,无措地任由白清河为他束发。 粉色蔓延到他的耳根也浑然不觉,柳怀温却将这可爱的一幕尽收眼底,偷笑出声。 替他系好,白清河才用剩下一半重新束好自己的长发。 “这根发带是岚水独有的孤蓝蚕结丝而制。这类蚕通灵性,结成的蚕丝可以感知魔性邪气,带着它,品阶低的魔障妖孽便无法接近伤害你。为师将它一劈为二,我们分执其中一段,便可以感应对方的位置和灵气。” 感应位置和灵力吗顾忘摸了摸脑袋后的发带,轻飘飘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柳怀温的折扇不轻不重地“啪”一下敲在顾忘的后脑勺上,悠悠开口,“傻小子,你现在还没灵力呢,自然不能透过孤兰蚕丝感觉到什么。你师尊给你这个是为了你在出师之前,万一身处不测之时,她能找得见你救你性命。” “啊这样啊。没关系,师尊放心!弟子一定会勤加练习,早点学成仙法,保护师尊的!”小顾忘再抬头时,白清歌已经走远了一段路,只看得见她白色的背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我啥都会 白清歌最近很头疼。 她发现顾忘真的不是一块修真的料。 自从坐上盟主之位,来岚水拜访的门派络绎不绝。 白清歌心下并不喜欢应付这等子事,但是也明白自己资历尚浅,并不能马上服众,面子上的人情还是要做做的。故而对于顾忘,白清歌便让柳怀温多上点心。 最初柳怀温也是常常夸顾忘聪慧过人,学过的招式几乎过目不忘,颇有岚水子弟的风采,但过了一段时间柳怀温便发现了顾忘修不成灵法这个问题。 当他和白清歌谈及此事时白清歌却只当他未上心教。原因很简单,顾忘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全是是她随意挑中的,嗯虽然随意的成分占了大半。但她一眼看中这个孩子自然有她的道理。 修真习仙自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几百年来这么多修真门派,能修成化神以上的寥寥无几,大部分人修到结丹便已算大有所成,那些穷尽一生最后仍然毫无所获的大有人在。修真虽然需要努力和勤习但天赋和运气也是重要因素。 岚水一派便是被上天眷顾的一支。岚水养人,自立派以来每一任掌门无一例外均习得化神以上。白清歌的师父,即上一任岚水掌门苏澄,更是前无古人了修到了渡劫期之前,差一步便可大乘。白清歌年纪轻轻,修炼出关后也已从元婴晋到化神。岚水自有其一套修真道法,且岚水山清净,草木通灵,弟子大多清心寡欲,故岚水弟子大多很早便能习得灵法。 白清歌当时选择顾忘亦是因为他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在荆毒宫为奴这么久,仍旧干净明澈,说明这小家伙心净无欲,加上他年纪尚小,是修真的最好年纪。毕竟年长了再修要先戒去许多心魔杂念,可能还会颠覆过去许多信仰,比不上一张白纸。 其实顾忘的体质很好,天资也聪颖,加之年纪尚轻,本应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但奇怪的是,顾忘似乎先天缺乏灵根,凡是涉及灵法的修炼一概一窍不通,别说运灵御剑了,基本捏决功都不行。即使顾忘学得很快,练得很勤,练了数月,一套剑法下来仍然是形在了,却没有半分灵法杀伤力。 柳怀温教了数月,实在没了法子,折扇一摇,对白清歌挑眉道,“你自己的徒弟,还是自己教吧。” 白清歌闻言,没有回应,表情却是一副“要你何用”的样子,随即关了岚水山门,谢客三月。 教就教。 白清歌坚信不过月余顾忘必然能有所成。 然而在教徒弟这方面,她似乎太过自负了一些。 手把手教了大半月,白清歌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教学方法,最终得出了和柳怀温一样的结论:在灵法上顾忘真的是一窍不通啊! 某一天,顾忘正在岚水的竹林间练剑,白清歌则在旁看着。 回身,跃起,挑剑,每一步他都完成得很好。银色的剑身随臂舞动,一招一式皆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过半年时间,顾忘似乎长高了一些,稚气尚在,但眉宇间的淡泊温润气质尽显,挥剑时的他神情严肃,剑气破风身形随着招式游走于林中时轻如燕点剑而起,时重发力挑起周遭竹叶簌簌而落。 这一套剑舞很漂亮。没有多余的动作,潇洒却沉稳。 但是白清歌再明白不过,这只是岚水剑法的虚式,顾忘舞剑时,半分灵力也运不出来。打得再漂亮也只是绣花枕头,唬唬普通人足够,放在修真道场上却没有半分杀伤力可言。 “顾忘,停剑。”白清歌终于开口。 “是。”顾忘闻言迅速的把剑“咣当”一声扔到地上。 “不用扔”白清歌扶额。 “是。”顾忘又把剑捡起来。 “这些日子你都会了什么?”白清歌看着他,顾忘目光中满是不解和疑惑,还是回答道“跟着师尊和柳师叔学习岚水剑法。” “还有呢?” “还有”顾忘垂首认真思索了一会,道,“还会砍柴c洗衣c做饭c打水c补衣裳。” 白清歌:“” 顾忘颇为郑重地补充道说,“不过不是在岚水学的,我本来就会。” “不是说这个柳师叔怎么与你说的?” “他说‘小砸不错,厨艺见长!’”小顾忘目光闪烁,含了几分骄傲。 “” 白清歌轻叹一口气,从地上随意捡了枝细竹,而后指了指顾忘手中的剑说道,“提剑。” 顾忘一愣,明白这是要他同她实战一场,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清歌手中那根细棉无力的竹枝,语气明显急了三分,“师尊,不可,徒儿怕剑不长眼伤着您” 白清歌笑了一声,道,“无妨,就打你刚才练的那套。”语毕,率先挑竹出招,逼得顾忘持剑相挡。 虽然有所顾忌,但看到白清歌笃定的神情,顾忘心安了许多,也马上便进入了状态。刻板的剑法招式在他手里运用自如,白清歌心下不免欣慰:顾忘的确很聪明,岚水剑法了然于心,实战时坐怀不乱,能恰如其分地拆分招式应对变化。只是,几个来回以后,顾忘明显感到力不从心,局势上也是身处下风。 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明明每一剑都是用力挥出去的,招式也对,但沉沉的铁剑出手却感觉棉棉无力。再看白清歌,明明用的是毫无威胁甚至都谈不上武器的竹枝,但却在她手里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她周身自在游走,看似轻柔不堪一击,但每出一招必然如利刃一般凌厉。竹枝散发出的微微灵气,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并不是一枝竹而是一把好剑。足不沾尘,轻若游云,她都不需刻意躲避顾忘的攻击,轻轻一闪便能反客为主。 “咣当”一声,顾忘的剑竟被白清歌的竹枝挑到了地上。 顾忘打得气息微乱,额间汗珠顺着鬓可见晶莹,初显清俊的面容上眉宇微蹙。 白清歌捡起剑,走进了一些,替他拍了拍衣间的灰尘,道,“现在,你明白了么?” 白清歌每次靠近他,她身上淡淡的槐花香总能安抚他的心绪。 顾忘轻轻地点点头。 “其实你打得很好,只是没有灵力,你所学学所练也不过是徒劳。”白清歌察觉到顾忘情绪的失落,但是有些道理总要与他说破。柳怀温没有告诉他,自然只能由她来做这个恶人。 “师尊,如何才能习得灵力呢?”顾忘“咻”地抬起头,诚恳地询问道。 白清歌却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这个问题她也答不上来。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岚水弟子在修习岚水剑法时,随着修道者御剑功力的增长,灵力也该是呈正比之势增长的。白清歌当时便是如此,修炼到达一定等级,功力上涨,届时,掌控灵力便是一件自然而然c水到渠成的事。顾忘尚且年幼,除了打坐修炼便是练剑,心无旁骛,照理说早该有了些许灵力才是。 白清歌瞟了一眼顾忘脑袋后的发带,仍旧轻飘毫无光泽,良久才道,“修道需要耐心和良机,你现在没有灵力,但是总有一天会有的。只是这个契机会出现在何时,能成多少就,我们都不得而知。但是在此之前,你需要做的和能做的,便是把所学和所会都加倍练习。” “好!”顾忘听到那句“总有一天会有的”之后,神色明显亮起来,对白清歌的话深信不疑。 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又开始活蹦乱跳地习剑,白清歌不再打扰,转身便捏了个决回了岚水山顶。 白清歌一回去却瞧见名白衣道袍男子正靠坐在她屋子门口,面容白净,薄唇轻抿,一双柳叶眉和杏眼衬得他俊美之中透着几分阴柔,一手拿着一封信纸,一手正把玩着一把折扇,一个显眼的“柳”字赫然于上——不是柳怀温又是谁。 柳怀温看见白清歌,又是一挑眉,唇角上勾,显得颇为浮夸,亲热地叫了句“师妹呀~!”便起身朝白清歌跑来。 白清歌伸了伸腿绊住他,柳怀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白清歌已经进屋去了,于是只好非常委屈跟上,一边假意控诉道,“白掌门真是无情。” 白清歌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样子,不紧不慢地沏了茶,回道,“说笑说笑,柳师兄的热情白某消不起。” 柳怀温闻言失笑,端起一杯茶道,“你这性子,也就慕容那小子”听闻“慕容”二字,白清歌倒茶的手微微一抖,茶水便洒了几滴在几案上,空气中弥漫着不合时宜的寂静。柳怀温也猝然发觉自己失了言,轻咳一声慌忙转移话题,“我方才看见你带顾忘练剑了?” 白清歌神色早已恢复如常,点点头道,“嗯,如你所说,他确实不大会习灵法。” “罢了罢了,本来你收徒也不过是为了堵住那帮悠悠之口,不必压力太过重。我看顾忘这小孩挺聪明,又生得俊,胡乱教他个几年,耍个帅剑法套个富贵家千金不成问题,那我们这做娘家的正好跟着稳赚一笔哈哈哈哈哈哈。” 白清歌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收了徒便是收了徒,玄武门前从无戏言。怎么我们岚水还要兼职做人贩子生意不成?” 柳怀温收了一半笑意,可眉眼仍是弯弯,道“玩笑,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舍得我这可爱的徒侄呢?”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估摸着他现在修不到灵法应该是体质问题,有些人就是会晚些习得,你也别太急了,这几年有我们俩保着没问题,有空我先教教他画符,不用灵力能自保就行。” 说罢柳怀温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一封信纸放在几案上说道,“差点忘了正事。” 白清歌接过信函,粗粗略览一遍了内容,微微蹙眉。柳怀温则继续道,“喏,坐上盟主之后,第一个案子便这么棘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一年了。”看来柳怀温已经把纸上案子的背景查了个清清楚楚。 白清歌却更奇怪,“那聂盟主不该早把这事解决了么?为何会拖到现在。” “傻丫头,聂邡那老家伙并不是靠本事坐上盟主之位的,这事肯定是超出他能力范围了所以才没管。” “修真门派那么多,有能力的家主也不在少数,为何这事快一年了还没查清楚?” “这就尚且不知了,总之这趟浑水,我们怕是要跑了一次。”柳怀温将茶水一饮而尽,又添了杯新茶。 “嗯,那过两日便出发吧。”白清歌收起了信函,不再多问。 “急什么,这东西每过些时日出来一次,这月已经闹过了,我们下月初再出发也不迟。”柳怀温倒是不慌不忙。 “行,你安排好就行。”在这方面,她从未怀疑过柳怀温的能力和判断。她这个师兄平时看着不正经,在正事上却毫不含糊。 傍晚,夜色微暝,白清歌坐在岚水观内静坐修性,忽然听得外面一阵急促且轻的脚步声,睁开眼回头一看,竟然是顾忘。 顾忘看见白清歌睁眼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对不起师尊,打扰您清修了。” “无事。今天功练好了?找为师何事?”白清歌朝他勾勾手,让顾忘走到她面前。 “嗯没什么事就是想让师尊尝尝这个!” 白清歌这才发现顾忘的手中提了一个小篮子,顾忘打开它拿出一个白瓷小碗,盛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甜酒酿。 “这是你做的?” “恩!前些日子采了些栀子花酿了酒酿,撒上糖,再蒸了糯米搓成小圆子放入锅中细煮,香甜可口,想着师尊一定喜欢。”顾忘笑起来,一对小虎牙十分可爱。 其实修到化神之后,白清歌对食物已经没有什么欲求,何况她会辟谷,不需进食五谷杂粮。只是多年未曾有人特地为她做过什么甜羹菜肴,她还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一阵清甜在舌尖炸开。小圆子一个个粘又不腻,栀子花淡淡的香气在唇齿间蔓延开,不如桂花酿涩口,留香却长。白清歌第一次知道,原来甜味这么令人放松愉悦。 顾忘期待地看着她,白清歌又喝了几勺,原先想让他不必再花功夫做的客套话到了嘴边竟变成了两个字“好吃。” 嗯,这是发自内心的呢。 顾忘闻言欣喜不已,激动又羞涩,只顾着不好意思傻笑。白清歌看他这副样子,突然想起柳怀温白天说“套个富家千金”的一番言论,不知怎的眼前竟然浮现出顾忘围着围兜在厨房做饭的情形,一派贤惠的样子,末了还露出一个娇羞的少女式微笑。 想到这里白清歌不禁失笑。 顾忘一愣,难得见白清歌笑了,也开心道,“师尊说的对,所学和所会便是要加倍练习!以后我会常做!” 白清歌收敛笑意:“我说的是练功习剑。” 顾忘“那师尊这甜羹我以后还要做么?” 白清歌(斩钉截铁):“要。” ------题外话------ 第一次写修仙言情文,希望仙友们多海涵。本文设定的仙等级划分是按比较常见来得~练气c筑基c结丹c元婴c化神c炼虚c合体c渡劫c最后大乘,等级依次上升,因为都是从凡人修仙,本身不打算涉及神灵c仙尊已成仙的情节,所以修到炼虚以上就是所向披靡了,女主这么年轻已经修到化神非常厉害(主角光环),下一步就是炼虚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黎城温柔乡 翌月初,黎城。 三个身着白衣道袍的人走在街上,路上的行人频频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白清歌被这目光盯的浑身不舒服,柳怀温则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任旁人送来注目礼,仍哼着小曲儿笑得满面春风,“招摇”两个大字仿若就贴在他脸上。顾忘则跟在白清歌身后,安静不语。 “师兄,我们不是出来玩儿的。”白清歌见柳怀温正和对面一个本在偷瞄他的姑娘对上了眼,还挥手同人家打上招呼,那模样风情无比,终于忍无可忍,低声提醒道。 “知道,知道。”柳怀温对那姑娘点头作了别,那姑娘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不过师妹啊,你怎么把这小家伙也带来了。”柳怀温继续走着,回头瞧了眼顾忘道。 顾忘眼神澈亮,不自觉地又往白清歌那儿靠了靠,嗓音是少年郎的稚嫩,答道,“是我求师尊带我的,我不想离开嗯不想一个人呆在岚水!” 白清歌轻轻抚了下顾忘的脑袋,顾忘马上温顺乖巧地如一只小兔,安安静静跟在侧不再说话了。 柳怀温见此情形不禁失笑,“行了行了,乖乖跟好你师父就成。此行正好带你见见世面,说不定对你修习灵力也有帮助。” 走着走着,那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往三人投射来的目光也愈来愈多,愈来愈肆无忌惮。柳怀温眯起眼,一对柳叶眉弯弯,轻声道,“你没发现,这黎城的姑娘当真多么。” 白清歌自然是注意到了。从进城起来来往往的城民绝大部分是女子,即便偶然有一两个男子也是神色慌张,似乎匆匆忙忙急着赶路走,一晃眼便不见了。 可是信函上只说黎城有凶物出没,之前并没听说过这黎城还是个女儿国啊。 三人走到最热闹的城中,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头攒动。街边有摆摊的,卖包子的,做小工艺品的,扎油伞的可这其中居然没有一个是男子,清一色全是老老少少不同年纪的女人!三人站在这诡异的街道中,身处在各色女子之间仿佛被围困在一片花丛,皆是一愣。 黎城的女子们见了这三人,也是吃了一惊,随即稍稍停下脚步,对三人上下打量——确切地说,是对柳怀温和顾忘上下打量起来。 “咦,怎么还会有男子敢出来?” “是呀是呀,我看这持折扇公子身材高挑,长得可真好看呢” 柳怀温耳朵何等灵敏,这句话被他收入耳底,颇为得意又风骚地一笑,笑得白清歌当即后退三步,决定装作不认识他。 “诶!你们看后面那个小郎儿!长得更俊呢!” “哪个哪个?” “我看看我看看!哇!真的!好久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又可爱的小公子了!” 柳怀温还没得意须臾,就被抢了风头,于是非常不满地回头白了顾忘一眼。 顾忘一脸茫然地看着翻白眼翻上天的柳师叔,不知这其中缘故,只跟紧了白清歌,就这么一路被无数少女少妇指指点点过来也没在意。 “哎怕不是要被盯上哦”一位年长些的妇人无心叹道。 就这么站在路上被观光可不是办法,白清歌当即决定先在附近找个客栈落脚,再打听打听这黎城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看见一家客栈,白清歌一行人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一声尖细的嗓音,“哟~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呀~”这尾音拖的又响又长,嗓音虽尖,却带了几分沙哑,倒像是故意捏着嗓喊的,听的人及其不舒服。 柳怀温倒是不甚在意,整理了一下衣袍便一步跨进店里,“老板娘,你这儿” 话未说完,眼前陡然砸来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眉心一颗黑痣饶是显眼,一张大脸被脂粉抹的煞白,颊边两团映山红像是被扇了两巴掌留下的印子,而让柳怀温心理最后一道防线崩塌的,是这张脸涂的殷红的嘴唇下,脖间那个明显的凸起——这分明是个男子啊! “客官~我这儿怎么啦~” 那“老板娘”一说话,脸上厚厚的白粉簌簌往下掉。柳怀温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这儿有没有泔水桶借我吐吐” “老板娘”咧嘴一笑,宛若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后厨方向一指,柳怀温等不及他再开口便捂住嘴飞奔而去。 顾忘想笑却不敢大笑,小脸憋的通红。见白清歌也进了客栈,便也跟上,只听白清歌问道,“住店。老板,扮成这副样子是何故?为何这黎城见不到男子?” 掌柜见自己男扮女相被拆穿,又听白清歌口音不像本地人,便用回了本来的正常男子嗓音回答道,“看样子,几位客官是从外乡来的,你们有所不知啊!黎城最近不安分,有个专吃男人的妖怪在这里作祟!黎城的本地男子都被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逃的逃藏的藏,都躲着人过日子,就怕哪天一个不留神” “还有这等事?”信函来得急,对这“妖怪”专食男子并为提及,白清歌心想,怪不得一进黎城便觉得阴气颇重,倒不是感受到凶物鬼怪出没,而是长时间稀缺男子而造成的风水阴阳失衡。 “不过掌柜胆子倒是挺大的,还敢在这儿开店。” “没办法呀,讨生活嘛!不瞒客官说,其他人家这些时日都是女子出来干活了,可我家娘子刚刚怀上了,总不可能挺着大肚子喊她吃苦吧,万不得已出此下策就由我扮成女子赚这奶水钱”说罢,还似乎有些悲情又委屈地扭了扭穿着裙装的水桶腰。 恰逢柳怀温从后厨出来,吐完刚觉清爽一些,看见此光景,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比之刚才更甚,又转身飞奔回去。 “别看了,要长针眼的”这回连白清歌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了,默默替顾忘遮住了眼,温声告知。 顾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哦” 三人要了两间客房,晚上三人聚在其中一间商量讨论。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专食男子?闻所未闻,莫非是个道行高深的美艳女妖?”柳怀温的语气有点兴奋。 “尚且不知。是魔是鬼是妖或是旁的什么,都不好说,但是此事要尽快解决,不然黎城当真要成女儿国了。”白清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附近主事的是哪家?” 顾忘翻开仙盟的名册,查阅了一番后回道,“宿星氏江家,家主江月吟。” 柳怀温的折扇往案上一敲,神色不悦道,“无用,根本指望不上,我下午便去拜访过了,他们家主根本不在,江家人说他出去降妖除魔多月未归了,我看是扯淡!这案子拖了一年多,怕不是早就跑路保命去了!” 谈话间房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柳怀温抄起折扇一掀,折扇泛起光晕,一道厉风径直打向门口,木门“哧啦”一下便被风撞开,门口的人似乎被吓得不轻,端着的菜盘差点摔掉在地上。 虽然这掌柜已经洗净了脸上脂粉,那颗标志性的黑痣却让人不免联想起他的女装扮相。柳怀温见了是他,脸色从警觉忽转为惊惧,“你你你你你来做甚!” 掌柜不好意思地笑笑,欠欠身道,“早上吓着各客官了,送些小酒小菜来赔罪。” 白清歌自然地接过菜盘和碗筷放在顾忘面前,却没接酒壶,也和气地笑笑,“多谢,不过这些事交给小二跑堂做便好了,烦劳亲自跑一趟。” 顾忘跟着走了一路,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看到白清歌递来菜肴,乖巧地接过就吃起来。 “哎!这客栈现在上上下下就我一个人打点,哪招的到青年壮丁呐!不过我方才隐约听到几位客官要去除了这鬼怪新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鬼怪新娘 “鬼怪新娘?这是那妖怪的名字?”白清歌闻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掌柜坐下慢慢说。 柳怀温神色一变,往旁边挪了挪。 “唉我之前没提过吗?黎城人都管它叫鬼怪新娘,因为见过它的人说,它出来作祟时身着一件火红嫁衣,手捧一支梨花,见到男子便问‘君可记得梨花乡?’”掌柜老板安然坐下,见白清歌不拿酒,便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边喝边讲。 “梨花?”白清歌若有所思。 “对。若那男子答不记得或沉迷不语,她便会食了他,而且食人时,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吃其肉,饮其血,而是钳住那男子的脖子,迫其张口,吸食男子的精气所以被食的男子都死相都残忍可怕。浑身被吸得只剩一句皮包骨头,毫无人相,身形枯竭c面容苍老c死不瞑目” “等等,你说答不记得或不答会被杀,那若答记得呢?”柳怀温虽然十分嫌弃地做得老远,听得却仔细。 掌柜仰头有酌了一杯,“别急嘛,听我说。若答了”记得“,那鬼怪新娘新娘便会问第二个问题——‘你是谁’?” 闷头吃饭的顾忘听到这一句忽然抬起了头,愣了一会儿才发现并不是在问他。 “你是谁?这算什么瓜皮问题?”柳怀温挑挑眉。 “这不是个问题,这鬼怪新娘是在找人,她心中早已有答案,只是在确认,并非是询问。”白清歌道。 “这位客官说的是了!所以第二问题没人答得上来,谁都不知道这个鬼怪新娘要找的是谁,答不上正确答案,一样还是要被吃”掌柜老板三杯烈酒下肚,已经有些晕乎。 “老板可知那鬼怪新娘说的梨花乡在何处?”白清歌突然问道。 “我想想啊黎城本没有什么梨花乡,不过西面的钟秀山后有一片盛开的梨c梨花带,每年梨花绽如花海,能被称为‘花乡’怕只有那儿了只是自从鬼怪新娘问了这梨花乡后,甚c甚少少有人敢去了。”老板一口气说完,又灌一杯,少顷竟是醉了,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柳怀温见他醉倒,忍不住啐骂了一句,“没酒量还喝,睡的倒是死。” 白清歌打了个呵欠起身道,“那掌柜今晚便托你照顾了,我先回房歇息了。” 柳怀温闻言色变,哭哭啼啼地眼疾手快拉住白清歌,“万万不可以呀我的好师妹,你c你你如何放任一个有扮女装癖好的变态在我屋里过夜,这可让我如何自处?” 白清歌却笑了,拉开他的手,正经劝道,“掌柜不是说了,那不过是为生活所迫万不得已罢了,何必如此介怀?” 柳怀温一咬牙,忽然转身,抱起那床榻的枕被,悻悻说道,“还是不行!那我今晚跟师妹挤一间” “不行!”一个稚嫩却颇为响亮的少年嗓音突然喝到。 白清歌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顾忘先喊了出来。 柳怀温被这一喝吓了一跳,旋即气道,“你小子喊什么?怎么不行?” 顾忘吃饱了饭,精神多了,一双明亮好看眸子扑闪着。 刚才也不知怎么,听到柳怀温要跟去白清歌房间,顾忘却觉得心下不舒服起来,无意之下竟喊出了声,听见柳怀温生气诘问,只好道,“古c古人云:男男女授受不亲” “我和清歌从小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妹不用避讳!”柳怀温丝毫没有放下被子c遵守一下礼义廉耻的意思,但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果然,白清歌已经不见了。 柳怀温正欲推门,却发现推不动,原来是锁上了。又欲运灵力一掌打开门,却听见不远处,白清歌的声音慵懒,含了一份笑意,“师兄,弄坏了客栈的门或锁你可自己赔。” 这下,只留了柳怀温和顾忘大眼瞪小眼地矗在屋里。 “诸君,明早见,好梦了。” “白c清c歌!” 三人在城中逗留了几日,勘察了钟秀山一带的地势,又向些过路妇人问了情况,大体和掌柜所言差不多,提及“鬼怪新娘”,黎城人皆是有所忌惮c人心惶惶。一番准备过后。白清歌决定即刻入山动手。 “诶,别着急嘛师妹,我早查过了,这东西害人是隔一段时间出来一次,我们现在去也不一定能碰着,平白在山上吹风。” “这位客官说的是呀,那鬼娘子不是天天出来的,况且现下黎城男子都被食得差不多了,她出来的活动频率也不如之前了。”掌柜的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忍不住插嘴道。柳怀温见了他便嫌弃,道,“去去,别瞎偷听别人讲话。” “可是她不出来只好我们去找了。”顾忘天真道。 “哈哈哈哈,这位小公子真是单纯,她不出来,可以引她出来啊!” “怎么引?”顾忘疑惑。 “鬼怪新娘想要什么?”客栈掌柜忽然转了个声调,一挑眉,嘴角露出一丝迷之微笑,看得柳怀温一阵恶寒。 “男子。”白清歌语气淡淡,貌似不经意的瞟了柳怀温一眼,柳怀温哆嗦了一下。 “正是。”掌柜笑的有点幸灾乐祸。 “让让我作诱饵?凭什么!你自己怎么不牺牲下?你不也是个男子吗?嗯?”柳怀温还算有良心,没把锅甩给小顾忘,倒是把气撒到了掌柜的头上。 白清歌闻言觉得不妥,再怎么说这掌柜的看着就是一届凡人,他们本来便是收到求救信函才来黎城,是来帮忙处理这事解决问题的,怎么可以让无辜城民犯险? 还没等她开口,掌柜的却悠悠开口道,“不瞒您说诶,我能苟活至今怕也是因为对不上那鬼娘子胃口吧哈哈哈,看来这鬼怪也爱挑风流俊逸的男子下手” “我来。”话音未落,柳怀温突然正襟危坐,还顺手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吐出两个字。 “嗯?怎的突然想通了?”白清歌问。 柳怀温一副大大义凛然的样子,“有何办法?担得上风流俊逸四个字的也就只有我了罢” “” “那麻烦客官先把这几天的账结了罢!进了钟秀山只怕还回不回的来” “呸!乌鸦嘴”柳怀温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白清歌倒是不甚在意,余光扫过掌柜递来账本,却愣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马上便神色如常,二话没说结了账。 顾忘却发现了白清歌微妙的神色变化,也禁不住看了眼账本,立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柳怀温就比较粗暴了,直接夺过账本,一低头便看见了这几日要付的账目总数,勃然色变,咬牙啐道—— “靠,黑店!” ------题外话------ 欧凯。背景铺垫完毕,下一章开始正文,钟秀山打戏,各位看官摸错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钟秀山月吟郎 是日夜,钟秀山,月色凉薄。 一入山白清歌便觉阴气森然。天幕最尽的边缘幽幽罩着湿润的迷雾,弦月悬挂在清冷的沉墨一样的夜色里,明明月色暗淡,却一点也不见星辰的痕迹。钟秀山地势不高,顶峰也不过二三百米,可是三人登至山腰处便觉得寒气逼人,风过宛若野兽仰着头在对陨月咆陷落,一路上别说人烟了,连活物都不曾见过。 白清歌和柳怀温还好,毕竟灵力在身,寒气一大半源自浊魔之气,自然可以滤过大半,顾忘却被冻得唇瓣发紫,愣是没吭一声紧跟在后,冷得不行才往手中呵一口气,稍稍取暖。 “嚯——”忽然白清歌捏了个火焰决,引了一株火把,递给顾忘。 “师尊不必”虽然白清歌不曾说什么,顾忘这一路却小心翼翼,生怕给她带来拖累,故有什么事都压在心底,牙打碎了也往肚子里咽,可是没想到白清歌却还是注意到了。 “无事,夜路不好走。有照明也是好的。”白清歌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淡然无起伏。 顾忘握住火把,心连带身子却都暖和起来,火光倒映出他半张好看又乖巧的小脸,小虎牙藏不住欣喜的笑意,“好,多谢师尊。” 三人再沿山路往上走,气氛愈加阴森。不知又走了多久,白清歌闻到空气中飘来一阵似有若无的花香,再走了一段,花香越加肆意,浓烈无比,正是梨花的香气。 “往这里。”柳怀温仔细辨了辨花香来源的方向,示意白清歌和顾忘往山顶一处去。 刚至山顶,三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梨花树。一整片的梨花树。 一棵挨着一棵,宛若交颈缠绵的爱人互相错落生长。都不必站在树下,强烈的芬芳便灌鼻而来,呛的人晕眩。最瞩目的是那香味的源头——那一朵朵本该是纯白无垢的梨花,竟然是血红的,仿佛均被鲜血染指,从花瓣到花心,艳丽生魅。每一朵皆是,迎月而绽,夜色中一眼望去,竟有种妖异的美。 “真是恶趣味看来这里便是那鬼怪新娘的老窝了。”柳怀温神色稍稍恢复,低头见到其中一棵树下好像有什么物品遗落在那儿,遂欲走上前查看。 “等等,有人!”白清歌喊道。一道黑影不知从哪儿蹿出,剑光乍现,竟是持剑直奔柳怀温所去方向。 柳怀温反应极快,虽背对黑衣人,口中却唤道—— “窥情!” 窥情正是柳怀温的佩剑。 话音刚落,一把利剑从柳怀温腰间应召而出,剑身绽出一团光华,宛如出水的扶芙蓉雍容而清冽,柳怀温轻轻一跃握住剑,反手一格,便挡住了来者——一袭夜行黑夜,脸上也被黑布蒙了个结结实实。这是顾忘第一次见柳怀温御剑相斗,他这位以风雅自居的师叔可从来都是一把折扇便可敌天下的,看来这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实力不容小觑。 “嗯?”黑衣人也似乎是一惊,没想到柳怀温出手更快,抄起窥情便是一番缠斗。黑衣人也是身手了得,所持之剑也是不凡,面对窥情几番攻击竟硬是接了下来,却丝毫不占下风。一时间刀光剑影,金属碰撞的尖利声此起彼伏。柳怀温边打边骂,“靠,什么玩意儿,吃了我窥情十几剑还不断!” 白清歌未加入两人混战,只在一旁冷静而观。窥情虽然比不上白清歌的冰凝,但是也算是修真界数得上数的的上等好剑了,加上柳怀温功底灵法皆深厚,没理由和一个荒山野岭之辈对上却讨不到便宜。 白清歌思忖片刻,看准时机,乘两人又过完一轮招,白清歌纵身一跃,跃到两人之间,抽出柳怀温的折扇借之挑开了黑衣人的蒙面。 蒙面一掀,黑衣人的面容暴露在众目之下,柳怀温登时便看清了此人眉心那颗黑痣,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你c你c你怎么是你?变态掌柜的?” 骤然被认出,客栈掌柜也不知该是捂脸该是跑路,思想斗争良久,讪讪笑着胡诌道,“我c我看各位客官钱貌似给多了,特来还予” “江月吟道长,事已至此不必再演了罢。”白清歌收起折扇还给柳怀温,示意他停手,转身对蒙面黑衣人勾唇一笑。 “你是如何知道我是谁的?”江月吟身份被拆穿,吃惊地不自觉倒退一步。 柳怀温却在一旁听得糊涂,道:“师妹怎么回事?什么跟什么?你说这变态掌柜是那落逃的宿星派家主?” “你才变态!”江月吟不满地抗议,说罢又补一句,“我可没有落跑!你们到底是谁,如何认出我来的?” “星月剑当真是宿星派名剑。”白清歌没有正面回答江月吟的问题,只是看着他手中的剑浅笑。 修真有所成之人皆有独属于自己的佩剑,对应其所修的灵法,御剑得当可助修真之人更上一层。找到合适的佩剑也需天时地利,机缘巧合才可,所以某种意义上佩剑亦代表了修真者的身份。 江月吟手中之剑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白清歌靠佩剑认出了他的身份。 “其实之前我便怀疑了,不过看见星月剑我才确定了而已。”白清歌接着道。 “之前?从何时?” “字迹。”这一句却是顾忘说的,白清歌之前所疑,他也注意到了。 “没错。在客栈看见账本时我便发现那上面的字迹与寄到岚水的求助信函一般无二,我便知没有这么巧的事。” 听闻“岚水”和“求助信函”,江月吟的眼珠瞪了两倍大,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地脱口道,“你是就是新任盟主岚水掌门白清歌?” 白清歌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可置信,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难为江道长将我介绍得如此清楚。” “白白清歌不是个男的么?”江吟月仿佛三观收到了冲击,“当下仙盟盟主竟是一位女子么?!” 柳怀温一个箭步上前,折扇“啪”第一下敲在江月吟的后脑勺上,“你日子过昏头了?玄武大会师妹登位你没来么?” 本来江月吟还有些警惕,手中的星月剑不曾放下过,这下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个中源由,把剑收回剑鞘,摸着脑袋道,“我真没来!大半年前黎城便出事了,这附近的修道仙家只有我星宿一派,我无心也无暇参加玄武,一直留在黎城想收拾了这事。但我制不住这鬼怪新娘,寄给聂盟主的信也是杳无回音,猜想当时聂盟主当时在主持操办玄武大会无空来前来援助。迫不得已我只好等玄武换届之后给新任盟主寄出求救信”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柳怀温一挑眉道。 “那你们也不曾告知我身份啊。再说我之前从未见过未见过白掌门,即使说了我也不免生疑,万一你们是假冒的呢?直到刚才白掌门说了信函之事我也才确认。” 江月吟一脸无辜地解释着,瞟见柳怀温的折扇,瞬即又想起来什么,对向柳怀温说,“从前只听说过‘岚水三杰’,乃冰凝剑主白清歌c玉扇郎君柳怀温和白绫仙客慕容桓,三人是同期岚水弟子,关系交好。既然白掌门在此,那想必这位暴暴风帅气的公子便是玉扇郎君柳怀温了罢!” 柳怀温挑挑眉,大言不惭:“正是在下。” 听闻“岚水三杰”,白清歌眉间微动。太久没有人提过这个说法了,那时岚水子弟众多,修真造诣盛极一时,他们三人同时期拜入岚水门下,是那一辈天资与实力最出众的佼佼者。只是时过境迁,现下的岚水早已不是当时的仙家之首,所谓“岚水三杰”,也不过是她心底不愿触及的一段过往了。 “那这位应该就是慕容桓公子了吧,哈哈哈,没想到慕容公子这么年轻啊。”江吟月看向顾忘的眼神明显亲近了许多,拱拱手道,“久仰久仰!” 顾忘一愣,忙摆手道,“不,我不是” “慕你个头。”柳怀温又白了江月吟一眼,道,“八百年不看江湖新闻了?慕容师弟不在岚水了,这是白盟主在玄武大会收的新岚水弟子,顾忘。”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靠,那你鬼鬼祟祟尾随偷袭我们算怎么回事?”柳怀温看着一身夜行衣打扮的江月吟十分无语。 “我c我偷袭啥呀!天地良心,我刚才看柳公子要奔树下而去,之前我误闯过这里,知道树下遍地皆是那女怪物的喽啰,一时情急我才现身要去拦他,谁知道他直接拔剑先跟我杠上了。” 听江月吟这么一说,柳怀温再细想想,好像是自己先动的手,而且两人缠斗时,江月吟也是只硬接不主动攻击,确实不像有恶意的样子,想到此,不禁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一开始我本也就随口怂恿你们上钟秀山来瞧瞧,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后来又怕你们是野路子道友,万一适得其反,不放心便跟了上来” ------题外话------ 下一章有糖,小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花树生魅 江月吟话没说完,白清歌猝然察觉脚下有异动,他们所站之处竟然在微微震动,突然间,一株株血色藤曼从从那一片血色梨花树底拔根而起,宛如吐信的毒蛇张扬着便朝着四人袭来,白清歌立即召唤冰凝而出,同时嘱咐顾忘让在他留置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而江月吟和柳怀温此刻倒是颇为默契,两人左右分管一边,各自均是提起剑便毫无犹豫地劈斩而下,又快又恨。 被斩断的藤曼似乎能感知到痛苦,在地上扭动不已,画面十分恶心。但如此一来,也暂时吓退了后一波毒蔓,暂时压制住攻击。 可谁知,这边刚刚消停一会儿,顾忘那边却传来一声惊慌的怒喝,“放开!” 三人回头一看,蓦地发现顾忘的左脚被正被一只爬行着的魔魅抓着,随即。周围出现了越辣越多类似的魔魅,大概是忌惮顾忘头顶系着的那根灵带,它们并没有直接攻击他,只是纠缠着他不放。它们低低地呜咽c喘息,露出狰狞又贪婪的笑。 这种魔魅是最低等的散魔,魔力和攻击力力都不强,可他们是牙液带毒,虽然这种毒对修道之人来说不至于置死,但是被咬一口便会全身酸疼,继而麻木,瘫软无力,需要些时间才能恢复。 剩下三人虽然都手握仙剑,但顾忘现在正被魔魅纠缠,四周魔魅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若是刺激了它们发狠咬伤顾忘,谁都无法保证没有灵力的顾忘还能安然无恙,所以双方都不敢贸然上前动手。 “别怕。”一片僵局中,白清歌的声音尤为清晰。 “顾忘,冷静。这些都是最低等的魔魅,即使没有灵力,一套岚水剑法也足以的打赢一群。”白清歌声响不大,但是对顾忘来说却字字入心。 这是一种莫大的信任与鼓励。从未有人这样给过他勇气与耐心。 “是。师尊。”顾忘静下心来,脑中过了一遍剑法,遂从腰间缓缓抽出铁剑,目光一沉,挥手便是两道剑影。电光火石之间,原先顾忘脚下的那只魔魅便被活活削去了手足,倒在地上呻吟不已。 周围的魔魅见此情状,都尖声惊叫,一时间又是愤怒又是慌张失措。白清歌见找到了突破口,立刻御剑迎上,众魔魅大惊,纷纷扑向白清歌欲阻拦她的去路。 可是,不管魔魅们嘶喊的如何疯癫猖狂,白衣来者的步履仍是一如往常,不紧不慢。冰凝蓝光过处,皆是沉寂,甚至连尸首都未留下,捡起剑落间,魔魅俱魂飞魄散。 不及柳怀温出手,魔魅们已死伤大半,魂散崩飞了。江月吟在一旁看呆了,结结巴巴地说,“这c这便是冰凝剑主,白c白清歌” “大惊小怪。”柳怀温又翻了个了白眼。 看到白清歌一路杀来,越走越近,顾忘心跳骤然加速。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师尊。 都像这样,白衣飘然,从容不迫。 向我走来。 顾忘虽杀不死魔魅,但不知是不是白清歌的话给他了自信的缘故,他一套剑法使下来,也伤残了好几只,于是乘此时机,顾忘也朝白清歌的方向跑去。 两人仅差一步之遥。白清歌放下剑,向他递出手。 顾忘正想拉住她伸来的手。忽然,白清歌眸中一亮,提起剑,冰凝径直朝着顾忘刺去。 下意识地,一阵灭顶的恐惧和从心底涌起的失落在瞬间充斥了顾忘的脑海。 源于自卑,故而看淡了世间人情冷漠。从前没人待他好,他早也习惯了那些无人问津c无以为靠的日子。可是现在,那个持剑的人,明明是在黑暗中向他伸出手的那道光。 为什么为什么?师尊也不要我了吗?这些东西,不是我惹来的我明明已经很努力c很小心了 原来心无所欲,才不觉得失落。原来被给予了希望,才摔得更痛。 原来终究,我只是个修不成灵法的废物,是她的拖累么。 冰凝贴着顾忘的耳鬓穿过发梢。在距离顾忘身后不到几毫厘之处一只魔魅捂住脖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息化为灰烟。 ------题外话------ 这章比较短哈~明天会发长der不要急!其实本章是想想说明顾小忘同学并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辣么开朗无虑,之前的生活肯定是给他带来过阴影的,毕竟看遍了人心的恶毒和冷漠,所以他比较敏感,对别人还是存着一些警惕和不信任,所以白清歌一剑过来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惹了麻烦,白清歌要伤他。当然之后性格会越来越奶和阳光啦,毕竟小白姐姐会好好爱护(调教)他der~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鬼魔 原来,白清歌是看到了他身后那只本欲偷袭的魔魅,才用冰凝将它一剑穿喉。 “师师尊”顾忘的双手还在颤抖,腿脚微微发软,白清歌一走近,他几欲要跪下去。 “无事了。你做的很好。”白清歌扶住他,轻轻地在他头上安抚地摸了摸。 此刻,顾忘心境却十分复杂。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他在那一刻确是害怕了c犹豫了,竟然昏头了怀疑白清歌那一剑所指的是自己。可是她给他却是全然信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原谅那一刻懦弱的自己。顾忘默默记下,任何情况下都再不能再疑师尊。这种事绝不会有第二次。 解决完这一波魔魅,地上钻出的毒藤也仿佛失了主,纷纷退散而去。江月吟心有余悸地开口道,“我说什么来着,树下这些东西缠人的很。” “江道长之前来过这儿?”白清歌问。 “来过来过,我和那新娘对上过几次,本来是以普通男子的身份引她出来,谁料刚拔剑便被她识破了,当时她修为似乎还不算高,打了两轮她便跑了,我一路追到这里,刚走到树下便被一群魔魅缠住,不得已只好先脱身。谁知道,不过几月之后那怪物越来越强,现在我已打不过她。” “不是说这是个鬼怪新娘吗?怎么却能驱使魔魅?”柳怀温蹙眉道。 鬼与魔在许多凡人看来并无许多区别。但其实三界万物分级甚细,妖c鬼c魔划分有严格的说法。鬼是人死后的魂灵因为一缕执念或其他原因存留于世间的形态,大多没有实体;而魔确实上古遗留的一个种族,许多天生野蛮狂暴,极具攻击性,但是活生生c有实体的。 “这也我至今没有明白的一件怪事。”江月吟的神色色忽然有些严肃,“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确是没有实体的,且周身毫无生气,也就是说那时,她还是只是鬼”短暂地沉默之后,江月吟接道,“但最近一次我对上她,她却真真切切有实体,且魔气充盈。” 之前是鬼,现在却有了魔的特性。 那只剩下一种可能。 “鬼魔?”白清歌和柳怀温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顾忘闻言也是吃了一惊。他之前在岚水的书阁修读文籍时,见过这两个字。 “鬼修魔道,登峰造极,即成鬼魔。” 白清歌蹙眉道,“不太可能,鬼要修成魔至少需要百年时间,怎么可能几月之间就成鬼魔?” 江月吟叹气道,“请白盟主相信我的判断。但我真不知这鬼娘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骤然成魔,江家在这儿扎根几百年了,也从未记载过,我也是第一次见。 ”清歌,快来看!“柳怀温的忽然在一棵梨树下叫喊起来。 白清歌闻声前去,看见柳怀温正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着一件衣物模样的东西,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副铠甲战衣。 ”刚才那我便是看见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遗落,便想来看看。可是这里怎么会有战衣呢?“ 那一袭战衣看着华贵至极,深紫锦袍上用精致彩线乱针抹上花样飞蝶流金,伴以银线在袍尾点上卷草攀花纹,背后更被配以上好的玄色披风,金镶玉腰带华美而张扬,一看便不是普通士兵所能拥有之物,想必它的主人必是一名身份尊贵的将军。 战衣看着并不像这一朝的服饰,虽然未褪色,但无论是款式还是绣纹,都有些年代了。衣袍c袖口c披风均留着它的主人驰骋沙场时留下的标志着英勇的残损却颇,这些也不知被谁都被一一缝补好。 黎城,鬼新娘,男子被害,前朝战衣 白清歌闭上眼。梳理着一切的线索,似乎毫无头绪。可是直觉告诉她不对,这些都不是巧合,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江道长,我想知道近几百年来黎城的历史中可有过什么传奇将军的记载?能查到么?“白清歌睁开眼,转头对江月吟道。 ”小事!白盟主稍等,我这就与门派通个灵,喊人查查。“说罢便迅速掐了决,双目紧闭,想来正与门派中通灵。少顷,江月吟缓缓睁开眼,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道,”白盟主,这范围忒广了些,黎城历史上的名将军少说也有十几个,有没有更具体些的条件或是旁的特征?“ 白清歌低头想了想,又道,”那看看其中有无出身名贵,且与女子颇有渊源的,劳烦。“ 江月吟闻言,露出一副”想不到您还挺八卦“的神情,说了一声”好。“,便又闭上眼继续通灵。 这一次时间更短,江月吟似乎听到了什么重要信息,一睁眼便激动道,”有了有了!白盟主,当真有这么一位将军,一百多年前曾迎娶了敌国的公主,后来那位公主死了,这位将军也不见了踪影。“ ”接着说,详细点。“白清歌隐隐觉得找对了方向。 ”好嘞。典籍上记载,这位将军姓傅,骁勇善战,面容英俊,年纪轻轻却一直居于将领之位。那时黎城还是一个国家,名曰‘黎安国’,但是当时的君主却不太安分,一直想要扩张领土,故而大肆侵犯他国,其中便包括一个叫祝须的小国。“ ”祝须国的皇族冠国姓姓祝,其国的公主便叫祝姬。本来两国即将交战,两方国人应该互相嫉恶如仇才是,可是不知何故,之前从不近女色的傅将军竟然在大战前夕要求迎娶祝姬。本来黎安国王是不同意这门荒唐的亲事的,但是似乎顾及傅将军主将的地位,最终还是答应了。“” “哦对了,顺带一提,这位傅将军应该是出身名门的,黎安国当政的三百年间出过好几位神勇的傅将军,虽然没有详细记载,但应当是这位傅将军的祖先了。”江月吟边讲边感叹,“诶,还真是个奇事啊,这么个将军为何会突然迎娶敌国公主啊?可惜这典籍没写两人怎么认识的,如何交集至这一步的,当真是令人好奇。” “后来呢后来呢?”柳怀温正听的入神,见他猝不及防地停下,不耐地催促道。 “别急,刚通到这儿!”江月吟又闭上眼,不一会儿再睁开时,脸色却变了,凝滞了片刻还是道,“大婚日选在了祝须国大败投诚的那日,祝姬不堪欺侮,身着枫红嫁衣,自刎于傅将军眼前。” 听闻“枫红嫁衣”,顾忘一怔,柳怀温的神色也不太好看,面向白清歌道,“莫非这个祝姬就是这个鬼新娘?” 白清歌的表情却自然,似乎早已有所知晓,“我想,八成是。” 如果这位祝姬便是鬼新娘,那许多事都说得通了。她恨那位傅将军,故而死后鬼魂仍然停留在此地不肯离去,可是时间久了,她没等到要等人,变把怨气转到了黎城男子身上,出来作祟害人。 不过还有许多疑问未弄清,譬如那件战衣到底是不是那位傅将军的?若是,她又为何要保存它?既然恨他为何还要缝补好?她为何要在这里栽种这一片血梨花?最重要的是,她究竟是如何这么快便修成了鬼魔? 看来非得要亲自问问这位祝姬方能解开谜底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祝姬 “师兄,轮到你出场了。”白清歌拍了拍柳怀温。 “?出场?作甚?” “引祝姬出来。这不是你上山的原因么?”白清歌理所当然地提醒道。 柳怀温无奈道,“可是我们上山这么久了,方才除魔魅这么大动静她都没现身,如何引?” “对祝姬来说,最容易引诱且能动摇她的还是男子。她苦苦找寻这么久,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柳兄,不是我不想帮你,我跟她交手了多次次,她认得我,我是引不出她的”江月吟苦口婆心地劝道。 “用你对那些小姑娘们惯用的那套即可。”白清歌却提示得简洁明了。 “” “好罢我试试” 柳怀温上前一步,顺手摘下一株血梨花,酝酿须臾,低低唤道,“祝姬。” 柳怀温收起了平日的不正经,这一唤嗓音中含了三分柔情,三分思念。 可惜四周毫无动静。 “祝姬”第二声喊的稍响了些,比之前一下更深情,虽然只有两个字,可这一声唤的却饱含痴恋,连带一分缠绵,不知情的当真以为柳怀温在喊自己的心上人。听得白清歌只觉耳尖酥麻,成片的鸡皮疙瘩直往地下掉。 可是仍然没有动静。 柳怀温讪讪转过身,一摊手道,“你们瞧,我也引不出来。” 江月吟正欲再劝上两句,可是骤然间,一阵风过花树,刚才退去的毒蔓又从几人脚底下泥泞的土中钻出,且比之前更为猖狂嚣张,张牙舞爪c向天而冲。 白清歌察觉异样,示意柳怀温先站在原地不动,他们剩下三人则退至暗处静观其变。柳怀温朝她点点头,仰头发现红色的梨花瓣竟开始漫天飘落,一片血色之中,昏暗的月光下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形轮廓渐次清晰。 火红喜服,凤冠霞帔,片片薄金,轻若鸿羽,周身魔气。 金线编织出的凤凰图案,耀目生辉,宛如旭日的万丈光华,是从前身份的象征。 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一群魔魅聚集到了女子身边,匍匐于地,低声吟喊,深色的魔瞳中尽是臣服。 祝姬披着大红盖头从花海迷雾中缓缓走出。 说是走出,但其实用飘出更确切些。不知是不是刚修成鬼魔的缘故,祝姬虽然一身魔的气息,但仍给人感觉像轻飘飘的鬼。 她就这样走到柳怀温身前,红盖头下隐约能看见她染得殷红的唇透露着森冷的笑意。 未及她开口,柳怀温却突然伸手,将刚采的那支梨花递到她面前。 江月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大概是之前从未碰见过如此情况,祝姬也愣了一下,竟是没有问出本该问的第一个问题,却凝滞了一下,低低道,“是你吗?” 声音冷厉而阴沉,隐隐带了几分愠怒,但不知为何,白清歌却好像听出了那被强行压抑的些许喜悦。 “是我。”柳怀温脸皮很厚,面不改色。 祝姬接过花,柳怀温注意到她那纤细却苍白的右手手指上有一只玲珑剔透的玉戒,套在她的手上明显大了一圈,略显突兀。 因为想看得更仔细些,柳怀温借机握住了祝姬的手,不料一阵刺骨的寒意从祝姬冰凉的手上传来。柳怀还未及说什么,袖中的折扇先感受到了这层魔气,“噌”地一下飞窜而出,直逼祝姬门面。祝姬反应很快,猛地一退,可还是被柳怀温的折扇“哗啦——”一声掀掉了红盖头。 一张美艳又魅惑的女子面容随即现出,嫣红唇脂染过的唇瓣映衬得她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愈加惨白可怖。最瘆人的是她脖颈间一道长而深的暗红血痕,宛若一条盘绕在她脖子上的玄色蜈蚣,狰狞地告诫着外人勿近。 “你是谁!”祝姬被一下子打掉了红盖头之后瞬间暴怒,眼珠泛红且突起,抬手便是显出一条血鞭,“咻——”地便向柳怀温抽过去。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望我是谁?”柳怀温也不再藏,闪身一躲,握起折扇不客气地回击。 “呃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竟敢来骗我都骗我天下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祝姬发觉柳怀温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想起刚才被柳怀温一番调戏,怒极反而冷笑起来。 江月吟闻言一蹙眉,道,“这打击面也太广了” 祝姬闻声一寻发现了躲在暗处的江月吟,笑意愈加森然,左手扣了一记暴击便打向江月吟。 江月吟正与欲提起星月剑相迎,一道蓝色的剑光率先拦在了他面前。 白清歌手握冰凝从一旁飞身而出,只挥了一剑便硬生生挡回了祝姬的攻击,祝姬察觉到了其中不凡的灵力,被逼得退后一步,冷然道,“江道长,打不过我便喊了些杂碎来帮忙么?” “册那,说谁杂碎呢?”柳怀温见祝姬出手狠辣,也顾不得什么君子风度c什么怜香惜玉了,正欲上前开打,猛然发现手臂挥扇的手臂一沉,一只魔魅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他肩头,此刻正对着他“桀桀桀”地笑,齿间毒液口液相搅着下滴,恐怖又恶心。 紧接着,比刚才更多的魔魅密密麻麻地涌上来,其中还夹杂着十来只境界高些的玄魔,目色中的红光与煞气毫不掩饰,攻击力与那些普通魔魅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白清歌见状,第一时间在顾忘周围运灵力用冰凝画了一个护阵,低声道,“站在里面别出来。” “可是师尊!我”顾忘刚上前一步,很想说自己愿倾力相助,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现在这番光景他能不给她添乱已经算很好。 “白盟主,这些喽啰交给我和柳公子就好,你专心对付祝姬,这次莫叫她再跑了便是!”江月手中的星月暴起一阵灵光,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动真格了。 “呵,你们以为,修成鬼魔之后就凭你们还能打得过我?事到如今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一个都别想跑!” 话音刚落,祝姬扬起两手交替运控魔气,弹指间迸发出一次次暴击。白清歌也不示弱,提起冰凝纵身跃起,躲过一道道凌厉的红光,找到机会便沉着回击。 一时间一白一红两个身影打得天昏地暗,难分伯仲。 招过几轮,祝姬渐渐感觉乏力,每一次暴击都极耗魔力,但白清歌似乎能看透她的招式,总是能提前预判她攻击的位置,刚瞄准一晃眼早已脱离视线,根本打不中她。且无论每一次魔击来势如何汹涌,她却仍然从容应对,并无破绽可寻。 此番情势之下,祝姬觉得不能在这样白费气力,突然方向一转,一掌过去竟是朝着顾忘所站的方向。 虽然顾忘有阵法护持,只要他自己不出来,稍强些的攻击也伤害不了他分毫。但白清歌看到祝姬这猝不及防的一转,心下一紧,下意识地朝顾忘的方向看去。 再回过头时,白清歌觉得身间一沉,方才那祝姬的大红盖头此时居然化成了一张硕大红绸布网紧紧裹住了她全身,一时间挣脱不开也动弹不得。 原来祝姬刚才那一掌只是虚晃一式,目的便是为了让白清歌分心她才有机可乘。 见白清歌这么轻易就中计,祝姬得逞地厉声尖笑起来,抬起那双惨败的手就朝白清歌劈来。 白清歌一惊,即刻输运周身灵力企图挣脱红绸,但是红绸也沾染了祝姬的魔气,她越挣扎,束缚越紧。此时连带冰凝也被裹圈在内,白清歌可谓完全暴露在祝姬的暴击之下,且毫无还手之力。 “清歌!”柳怀温被数只玄魔缠着脱不开身,看到白清歌被困,焦急又暴怒之下,窥情灵光暴涨,如疯了一样见魔就砍,几只玄魔这才招架被逼后退。 可是眼看祝姬的攻击已经逼到白清歌眼前,柳怀温此刻无论如何也是赶不到的。 千钧一发之际,白清歌忽然看到一个少年熟悉的身影从她身旁蹿出,径直挡在她身前。 是顾忘。 此刻顾忘正面应对祝姬的攻击,除了发间的孤兰蚕丝带毫无庇护,可他现在毕竟没有灵力加持,那发带根本挡不住祝姬十成十的杀意。 “顾忘!” 白清歌被这陡然的变故惊得声音几近颤抖,她未曾想到顾忘居然就这么不顾性命地冲出挡在她身前。 祝姬怒气和怨气都被激起,这一击必然狠毒无比,这方情形下她无论如何也救不下他。 眼看红色的魔爪逼近,顾忘迅速掏出一张黄符,他深吸一口气,当即咬破右手的食指,屏气凝神,任指尖在黄符上翩跹飞舞起来。 白情歌正被红绸困于他身旁,只能看见他的侧影。顾忘穿着月白色岚水长衣道袍,年轻的面庞掩不去那几分沉稳的气息。 白清歌突然觉得,那原来是一个撼人心弦的少年。分明的棱角c俊秀的五官c那双清澈的棕色眼眸似有雾气环绕,眉宇之间透着渐渐成熟的气场。经历刚才与魔魅的一番交斗,此刻他似乎沉着中带了半分无畏,神色庄严而惶惶,冷静得不像是个不及舞勺的少年。 阴恶的红光劈来,他的指尖微微提起,血符恰好染红收尾,突然迸发出一道金光,与那妖邪的红色正面相撞。 一瞬间,光芒四射,白清歌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只觉得眼睛有些灼痛。整个山顶均随着一阵巨大的声响颤动起来,四周的小魔突然都厉声惨鸣起来,一个个抱头乱窜,尖叫不止,仿佛感知到了来自地狱般的恐惧。 “呃啊啊!”两方相较,本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的祝姬突然发觉吃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肉焦化的腥臭,祝姬一惊,匆忙收回手,却发现已经被黄符灼得焦透了。 “你你!”祝姬又痛又惊,嘶嘶地倒抽着凉气。 乘此时机白清歌稍稍从捆绑中挣脱开了一些,立即召唤出冰凝,三两下斩断了红绸,直奔顾忘。 周围的魔见了顾忘画的血黄符都如耗子见了猫一般再不敢上前,纷纷撤散而退。柳怀温和江月吟也终于摆脱了重围,连忙赶来。 只有顾忘仍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看起来似乎无事。 不等白清歌开口,柳怀温先喊了起来,“不错呀小子!符决学了不过一个月,已经有如此威力了!”说罢便不轻不重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噗—唔——”不及回答,顾忘被这一拍,一大口鲜血先呛了出来,随后便是剧烈地咳嗽,咳得站不起身,只能单膝跪地勉力撑起身体。 柳怀温吃了一惊,才发现顾忘终究是被那祝姬的攻击先一步击中,负了内伤。 “乱来!”白清歌一边伸手扶住他,虚虚一探他的脉和气息,所幸伤势不重,一边另一只手运上周身灵力便覆上了他的背。输了灵力顾忘的脸色方才好一些,缓了过来,神态仍是疲惫,目光却久久停留于那个此刻在他身旁的白衣女子。 看到白清歌又在为他疗伤,虽然看出了她眼中的薄责,不知怎么,顾忘却十分心安。 少年瞳仁灵动,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轻声道,“师尊,虽然刚才我只有五成的把握,但是,还好,赶上了。” 白清歌正垂眼,纤长的睫毛一颤,心中微不可察地划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那一刻的神情宛若昙花,还未停留在她清秀如兰的脸上停留片刻便稍纵即逝。 一时间白清歌不知该答些什么,只好道,“下不为例。” 柳怀温则在一旁直接朝祝姬开骂道,“你好歹生前是个公主啊,怎么跟个疯婆娘一样,见人就打?还要出来害人命,原来还挺同情你的,现在倒是觉得傅将军娶了你才是真可怜!” ------题外话------ 本章有糖!and男女主的颜我有多刻画一些了!外协党请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痴情以待君凉薄 “闭嘴!你知道个屁!”祝姬失了一双手,攻击力骤降,嘴上却不肯吃亏。旋即又想起了什么,怒喝道,“你们知道傅凉是不是,他在哪儿?!喊他来见我!” 傅凉,多半便是那位傅将军的全名了。 “我们并不认识这位傅将军,只是听说过你们的故事。姑奶奶,您都死了几百年了,傅将军他怎么可能还活在这世上?”柳怀温忍不住挑挑眉,觉得祝姬简直无理取闹。 “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我自然知道他已经死了。可我要找的是他的转世,当初我死之前曾亲自立下咒,那一世我杀不了他,我要他下一世c下下一世c生生世世都困在这片土地!都死在我手里!哈哈哈哈哈我要他每一世都不得好死!” 江月吟听得出了一身冷汗,揉着眉心直道,“疯了真是疯了,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女子。” 柳怀温冷冷道,“那你又为何要滥害这些无辜的百姓?这些男子又有何错?” “我找不到他!一百多年了,关于他的一丝气息我都感觉不到他的魂魄,一点不存!我原以为是因为我鬼身的缘故,我要变得法力更强c更强才可以找到他!一年多前我有了修魔的契机!哈哈哈哈哈真是天也要助我!那些男子的精魄可以帮我更快修成实体,于是我边找边吸哈哈哈哈哈哈!反正天下男子都不是好东西,多死几个有什么关系!” 她当真成魔了。 魔多冷血无情。黎城这一条条无辜的人命,在祝姬口中居然就是这样可以随意践踏的牺牲品。 江月吟别过头不忍再听,柳怀温却追问道:“当初黎安和祝须交战,傅将军却执意娶了你,难道不是为了保你性命?为何你对他怨气这么大?” “救我?那无耻之徒接近我只是为了套我军的情报!祝须会灭国全是因为他从我这儿骗了重要军情!黎安胜之不武!”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原来这段其中隐情与典籍记载在面上的大相径庭。白清歌仔细回想了祝姬说过的每一句话,忽然一个大胆的猜想串联起这些线索,飞速地擦过白清歌的脑海。白清歌骤然发问,“祝姬,你之前就从未怀疑过为何找不到傅将军的转世?自己又为何能如此迅速就修成魔道?” “你什么意思?”祝姬怒意不减,却被这一问问的有些心虚。 “你就不曾想过你对傅将军是否存在什么误会?”白清歌抬起头,眼光瞟过那件被缝补完好的战衣,“其实你,仍然还爱他吧” “爱他?我,我恨他入骨”祝姬的语气有一瞬的犹豫,仿佛被戳中了软肋,随机咬牙切齿地答道。 白清歌知道自己这个推想虽然大胆,但除此之外,确实没有更合理的可能性了。如若她的猜想成立,许多之前存疑的细节也都能解释的通了。 “鬼要修魔道,比凡人修魔更难。且你为鬼飘荡了一百多年,早已错过了修魔的最佳时机。可是你还是修成了,且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便修成了鬼魔。你自己觉得,这有可能么?”白清歌语气平缓,眼神却直直落于祝姬。 祝姬突然不语,这件事她也不是没疑心过,只是怨念充斥了她的头脑,她无暇细想这些问题,只当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吸食活人之气的缘故。可是活人的阳气,至多是能助她更快地炼成实体罢了。 如今想来,确实不太对,从一开始她知道自己能修魔之时便不大对。 可是到底怎么回事。 白清歌见祝姬不说话,继续道,“你自刎之后知道黎安国与祝须国怎么样了么?” 祝姬咬牙道,“还能怎样,等我渡过混沌期再魂归时,我们祝须国已经被黎安国的人占领为城卑鄙至极!不过我听闻黎安那昏君胜战后突然暴毙,当真是善恶有报!大快人心!”祝姬说到这儿又病态地尖声阴笑起来。 “你的魂魄清醒归来之后,当时已经找不到傅将军了是么?” “没错!一定是他躲在了哪里!他知道我会回来我当着他的面立下咒约他怕了所以藏着这么深,一缕气息魂魄都找不到!不过我不介意慢慢等反正他迟早要落在我手里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我认为,傅将军那时,已经死了。”白清歌打断了祝姬疯癫的笑声。 “你说什么?!不,这不可能他是不败神话当时天下谁是他的对手!谁能杀的了他!” “我没说傅将军是被杀的。”白清歌顿了一顿,“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傅将军,应该是自尽了。” “自尽?为什么他没理由要这么做!你别说的好像你亲眼看见了似的!证据呢?就算他当时真的死了,他的魂魄呢!我醒来以后怎么一丝都找不到”蓦地,祝姬突然一怔,一个让她想都不敢细想的念头闪过,一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吓得她自己惶惶后退一步。 “我想,你也猜到了吧。傅将军他不是一个‘人’。” “他是魔。”待白清歌再开口时,连柳怀温和江月吟都吃了一惊,只有刚刚恢复的顾忘安静地半坐在那儿,那双好看的眼睛从未离开过白清歌。 “我猜想,傅将军在你死后便自尽了,并用他身为魔的魂魄,换了你的留存于世。”白清歌尽量避免刺激到祝姬的情绪,低声而道。 江月吟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插嘴问道,“白盟主这是什么意思?这傅将军怎么会是个魔啊?” “你方才提到,典籍中说傅凉出生名门,因为三百年间,几乎每一代都出过姓傅的名将,均是武艺高强c屡打胜仗。” “是啊可是这有什么问题么?”江月吟皱眉不解。 白清歌道,“黎安历代君主好强,喜欢向外征伐扩张领地。你认为,这样一个好战又自负的皇族,会允许一个常年功高盖主的武将世家长久存在么?倘若真有这么一个傅家,为何典籍上从未详细记载过这些傅将军的全名呢?” 祝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苍白的容色,现在看来竟还有些青灰。 “因为自始至终,所谓傅家,只有傅凉一人。” 魔可活千年,气力强大,天生的战斗种族。 不知帝王家用了什么方法让傅凉效力于黎安,但至少对皇族来说,只他一人是不会参与政斗的,亦是在可控范围内的。白清歌这样推测,确实合情合理。 柳怀温闻言,终于大概明白了白清歌的所想,抚了一下折扇恍然大悟道,“人死后要成鬼,并不那么容易。多数人会直接历经轮回道重新投胎转世。即使怨气极大成了鬼,也要经历很长一段混沌期,魂魄在那时段往往会残损,所以很多灵鬼丧失心智,浑浑噩噩地在世间停留许久。可是依你刚才所言,你死后不久便有了清醒的意识,回到了故地,说明你那是你的魂魄已经是完整的了。一定有人用自己的魂魄替你填补了死后残缺的部分。” “你觉得这个人是谁?”白清歌看向祝姬,不再言语。 “这怎么可能这些都只是你的臆想不是么!你有什么” “要证据?简单啊!”不及祝姬说完,柳怀温便召唤出窥情道,“窥情可通过魂魄看到其生前的记忆,如果真如清歌所言,傅凉的魔魄仍在你身上,我们便能看到他的记忆。到底是空想还是事实,一试便知。” 祝姬心神大乱,颤抖着低头不作回答。 苦苦追寻了一百多年,如今真相近在眼前,祝姬却突然退缩了。 说实话,她怕揭开了谜底却发现白清歌的猜测都是对的。 倘若这一切是一场误会,那么他们之间,究竟是谁负了谁。 这一百多年,为鬼化魔,自己疯疯癫癫c浑浑噩噩地游荡于世,难道全是错的么! “祝姬,你就不想知道这其中隐情么?”白清歌这一句如压在祝姬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如何不想,这一百多年来,无时无刻都想! 光是听得到这个名字她便要疯了,苦苦找了他一百年,就是为了了结这一切。 黎安与祝须,他与她。 “动手!”祝姬闭上眼,朝柳怀温喝到。 ------题外话------ 之前想柳怀温佩剑名字的时候,总觉得窥情听起来有点小污怎么肥似?不过其实窥情剑的名字其实就是由此而来,可以看见魂魄过去的情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凉情绾君心(初遇) 窥情剑起,泛起一阵淡金的光泽。柳怀温口中默默念决绕着祝姬画了一圈剑阵,祝姬周围遂缓缓现出一圈光晕笼罩层,柳怀温示意众人进入其中。 一瞬间,黑夜骤然翻为白昼,前一秒分明还在山顶,顷刻间周围景色乍变,回过神来时几人正站在一个陌生的城镇,身旁溪流潺潺,柳树荫翳。 白清歌明白已经进入窥情所造的幻境内,这片幻境即是灵魂记忆的重现。 “嘘!你小声点儿!”是一个少女银玲般的声音传来,江月吟却是犹疑了一下,这声音竟像是从自己身体发出的,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窥情是直接以魂魄主人的视角还原记忆,所以他们进入幻境所看到的一切,也皆是以魂魄主人的第一视角。这一段应当是祝姬的记忆。 一旁一个侍女模样的小姑娘焦急嚷道,“公主!公主!现在世道不太平,您可赶紧随我回宫吧,呆在外面危险!” 两人站在一条清洌的桥水畔,透过水中倒影,白清歌看见了这时的祝姬还只是个年方二八的少女,眼神伶俐,眉宇间透露着那一段上位者才有的骄傲气,与那个满脸毒怨的红衣鬼魔完全判若两人。 她撇撇嘴,倔强道,“如今黎安要攻打祝须,我身为祝须皇族怎可坐以待毙?地方官员屡次上报黎安蛮士在民间豪取粮草c掠夺财物,我知道父皇尚仁和,不想开战,一味忍让,但是我们祝须千千万万无辜百姓,怎么可以无端无故受此欺压!这次出宫我便要看看那些蛮寇究竟都是些怎样丑陋的嘴脸!” 不知怎么,这一番话出自祝姬,竟然听着有些讽刺。柳怀温凑到白清歌耳轻叹道,“这当真是刚才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婆娘吗?” 白清歌略一沉吟,只淡然而道:“世事无常,何况人性。” 跟在祝姬身旁的小侍女听闻祝姬一番话,急的直跺脚,又不敢采取强硬措施,两人就这样边争执边向街巷中央走去。 顾忘恢复了些体力,也随着他们进来到了祝姬的记忆中,那一双俊眉星目打量着逐渐变幻的四周环境——本该是偌大喧闹的街市,此刻行人却寥寥无几,街边的商铺都大门紧闭,也不见熙攘的摊贩,此时两国还未开战,祝须的京都却已如一座死气沉沉的空城。 白清歌心想,依祝姬妾刚才之言,多半是黎安士兵已将这里洗劫一空。 果然,祝姬和小侍女推搡着还没走几步,几名身着军甲的壮汉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视线中,轻蔑而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仿佛在搜寻落网的猎物,只一瞟过便盯向了这里。 小侍女见几人面色不善,正不怀好意地朝她们走来,脸霎时白了,祝姬见了他们的衣着自然也立刻知晓来者的身份,骤然沉下脸,紧紧握成拳的指节轻响,似乎憋着一股气。 “你们是祝须小民吧?快快,把身上所有钱财都拿出来!”几个黎安士兵一走近便扯着嗓子嚷道。 “凭什么?我们为什么”小侍女虽然害怕,还是壮着胆子反抗道。 “废话少说!交出钱来就饶过你们两条小命!不然喊你们爹娘来给你们收尸吧!”其中有个领头的独眼晃了一下别在腰间的刀恐吓道。 “啪”地一声脆响,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独眼龙黝黑的脸上。 “没钱!”祝姬一掌落下,扬起下巴,冷眼盯着几人。 “嘿!妈的你这小娘们竟然敢打我?!活腻了是吧?”独眼龙被祝姬这理直气壮又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打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气得拔刀就要砍,旁边一个胖些的士兵忽然嚷嚷道,“诶头儿,我看这娘们儿细皮嫩肉,长得好生娇美,不如带回去做个暖床丫头先。直接杀了岂不便宜了她,您看怎么样?” 独眼龙一听,这才眯起一只眼仔细打量起了祝姬。此时白清歌一行人都在祝姬的视角将那双猥琐又龌龊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不错不错,有几分姿色,脾气虽然爆了点!但老子喜欢!这主意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老大喜欢就好!” “嘿嘿嘿亏你小子想得出来!” “等老子玩够了再让她挨个儿把兄弟几个服侍舒服了哈哈哈哈!” “哎哟!多谢老大!”猖獗又淫荡的笑声此起彼伏。 江月吟看不下去,此刻竟被气得脸有些变形,挥起一拳便向前打去,却扑了个空,蓦地才明白在环境中,这些人只是记忆的虚像,那拳头根本碰不到,于是愤愤不平道,“人渣败类!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男人!” 白清歌亦是从心底觉得一阵恶心和厌恶,不自觉伸手想替顾忘捂上耳朵,少顷才发觉这样做并无甚用处,记忆幻境的声音都是可直接穿耳入脑的。 顾忘似乎察觉到了白清歌的心绪,轻轻拉住她的手摊开,默默在她手心里写下几个字。白清歌细细辨认出来后,不觉失笑,在顾忘的额头轻点一下,顾忘也笑了,小虎牙又跑出来,清俊的容色添了一丝调皮。 祝姬从小生长于祝须皇族,哪听过这么粗俗污秽的话语,全身因羞愤而颤栗不止,正欲扬起手再打,却被那领头的独眼龙眼疾手快地一把钳住,阴阴笑道,“还来?小娘们儿给爷老实点,老子可不会吃你两次亏!”说罢,另一手双手便要摸向祝姬的腰间,小侍女涨红了脸上前拼命要阻止,却被其他几个壮汉一把推到地上,吃了一地泥。 “你们做什么!”祝姬要去扶那小侍女,情急之下狠狠拧了独眼胳膊一把想要挣脱开,独眼“诶哟”吃痛一下,啐道,“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再揽她,而是右手一发狠,便要朝祝姬脸上打去。 可是独眼的手刚扬起,便堪堪僵停在半空再挥不下来了——分明是有什么擒住了他的手。 独眼先是被祝姬一个小丫头甩了一耳刮子,现在又被人阻碍,这一连被扫了两次兴,终是气急败坏,还没回头,左手便抽刀向后劈去,一边骂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杂碎想来英雄救美啊!?茶楼戏看多了吧? ” 然而周围却鸦雀无声,刚才还跟在他身后作威作福的几名黎按士兵仿佛哑了一般,根本无人应答。 紧接着“喀嚓——”的一声脆响,独眼的刀断了。 独眼根本没听到对方掏兵器的声音,一脸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先看见自己的军刀已被那人徒手掰断。视线再上移,那只完好的眼一看到对方容貌,脸色登时变了,仿佛吃了一嘴灰,想开口又不敢开,良久哆哆嗦嗦憋出一句,“将” “滚。”那男子将两半刀“咣当”一下往独眼的脚下一扔,不再多言。 几人瞬间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见此情状,白清歌和柳怀温对视了一下,已然清楚,这便是傅凉了。 祝姬乘此时候赶紧跑去扶起了小侍女,确认她没受伤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想起救她的人,转过身刚好傅凉也正看着她。 祝姬这才看清他的容貌。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茂密的头发,金黄的发色尤为显眼,一双剑眉下是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傅凉比白清歌的外貌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些,他并未着军服,而是一身素衣打扮,厚薄适中的唇紧紧抿着。他身材高挑秀雅,站在那儿竟也是颇有翩翩风度,冷峻而不失温柔,淡雅而高贵。 祝姬只看了他一眼,便觉得心脏狂跳到要蹦出嗓子眼来。一抹红晕攀上祝姬的双颊,她有些害羞地欠身笑笑,“多谢这位哥哥出手相救。” ------题外话------ 我也没想到祝姬和傅凉的故事能写这么多章2333今天写了一半才发现这对cp名可以叫“凉祝”啊!欧凯,尽量再两章把这个故事完结掉了准备,第二个案件已经在酝酿中,感觉会比较精彩(手感好的话)ps本章有个细节,关于顾小忘同志到底在小白姐姐手上写了啥哈哈哈大家可以猜一猜!pps今天签约的审核通过了,超开心!虽然我是个很懒的作者但是一定会把这本好好写完的!还有之前章节的错别字和细节补充,这几天会陆续修改好上传,欢迎大家给我留言评论!给你们比小心心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凉情绾君心(情定) 傅凉似乎不太擅长言辞,只是微微点头回道:“不必。” “这位小哥哥身手真好啊!你是祝须国的人?”小侍女也向傅凉欠欠身问道。 他木讷地摇摇头,“不是。” “那难道你是黎安人?” 祝姬一怔,有些紧张地怕傅凉说出那个她并不想听到的答案,突然觉得心跳得更快了。 他似乎有些迟疑,随后又轻轻摇摇头,“也不算是。” 祝姬悬着的心放下了,突然雀跃起来。大概认定了傅凉是别的什么邻国路经此地的,心想:管他什么国人,只要不是黎安人便好。 “他们一直这样么?”傅凉显然没有察觉到祝姬的小女儿心思,只是神情凝重,定定看着祝姬问道。 “嗯。黎安和祝须虽然还未正式开战,这些黎安士兵却在两国边境屡屡越界,因为父” 虽然傅凉刚才救了她们,但小侍女听闻祝姬要在一个陌生男子前暴露身份,还是暗暗拉了祝姬的衣角提醒。 祝须也意识到自己嘴过快了,慌忙掩饰过去,“咳咳,因为祝须国主一直不想撕破脸开战,加上要在暗中保存实力,所以边界无人管辖,那些黎寇现在已经猖狂到直接越境侵城了,每过些日子就出来强抢财物,骚扰城民。” “祝须现在民不聊生”说到这儿,祝姬声音低了下去。提及此事,祝姬心下一痛,神色哀恸。 傅凉见状,以为祝姬要哭,突然慌了,那双宽厚的手慢慢抬起又不安地放下,不知该是拍拍她的肩,还是抚摸她的头,尴尬良久,可能觉得冒然抚慰不太合适,于是憋出一句:“别你眉头拧着不好看” 小侍女:“” 祝姬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抬首却看见傅凉手上一道口子正渗血,立即皱起了,想是刚才他徒手掰刀时伤的,便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握着傅凉的手替他缠了两圈扎好。 “疼么?”祝姬朝着他手上吹吹气。 “不我没关系”傅凉愣在那儿,只觉得自己身体僵如磐石,脸上表情却极其复杂。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流血受伤对他这样的武将来说,在战场上是家常便饭,何况他并不是凡人,这种小伤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自愈。 因他特殊的身份,虽然身居高位,即使幻形再像普通人,但是许多人仍然以看待异类的目光看待他,那个最高位者忌惮的也是他的力量罢了。 对他们来说,他不过是一件武器而已。 一个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的最强杀器。 疼痛?那是什么感觉,早就忘记了。 祝姬的动作很轻很小心,认真又仔细地查看并包扎着,末了一本正经地对傅凉说:“以后可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傅凉看着那绢手帕上丝线绣的点点梨花出了神,闻言晃过神点点头:“哦。” 此时,旁观的几人—— 柳怀温:“抱她!抱她啊!傻子!诶诶!亲她!就是现在!快!” 白清歌:“” 顾忘:“” 江月吟:“柳公子莫激动” 柳怀温翻了个白眼:“哎!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囊,傅凉你个钢铁直男。” 自从傅凉出现以后,黎安的士兵也再未来找过麻烦。城中又恢复了些许从前的安定和热闹。而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祝姬总是“不经意”地偶遇傅凉。于是这个原本在祝须和黎安交界处的小城就像两人的秘密据点,时日一久,两人如有默契一般,每隔几日总在固定时候在此相见。傅凉也从不多问,见了祝姬还是愣愣地打上招呼,有时闲聊几句,有时听她娓娓道来那些祝须国的故事或传说。 每每看到祝姬莞尔的面容或是听到她爽朗悦耳的笑声,傅凉的心间便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撩拨着,愉悦又酥痒,忍不住想要追求更多c更多。 这是他活了几百年不曾体验过的。 “哥哥怎么称呼?” “我叫凉。” “凉?用这个字来做名字?真有意思,阿凉哥哥!” “你呢叫什么?” “绾欢。便认得琴心先许,与绾合欢双带。” “好,我记住了。”魔族多无情,这非他们本意,只是天性使然。 魔有了情,无人知那是怎样一副光景。 这一段回忆中,幻境内的光晕变得温柔和迷醉,周遭的沿景草一木都焕发着光泽,连带祝姬记忆中的天空都清澈得不像话。白清歌想,这大概是祝姬生前最快乐的时光。 祝姬每次出宫也是偷偷摸摸不敢张扬,所以每次都是素衣打扮,有时还要刻意扮得寒酸些,故而傅凉以为她是平民家的小姑娘,总担心她吃不饱挨饿。两人见面时,他要么带个清甜的苹果,要么带个糖葫芦串儿或者旁的什么蜜饯零嘴。祝姬原本就是金枝玉叶,从小锦衣玉食,这些东西她从前碰都不碰,但只要是傅凉给她的,她也不嫌弃,接过就吃,吃完朝着傅凉甜甜一笑,傅凉也笑,第二天便带的更多。 这样的日子就这么过了数月。 某天,当傅凉在两人平常相约之地等了许久,祝姬却迟迟没有出现。傅凉也不着急,坐在巷口的石阶继续等着。 天色渐暮,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不知过了多久,傅凉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心中一动,霍然抬头看到来人的那刻,却呆住了。 只见祝姬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头戴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浅色海棠,两旁垂下长长璎珞至肩膀,额际坠着一弯玉月,身着一袭金红色绣以凤舞九天之华服,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手中攥着一株梨花,于华贵中平添一份清雅。 祝姬也看见了他,朝他跑去,走近了将手中的梨花递给他。 傅凉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 见他这般失神,祝姬“咯咯咯”笑起来:“阿凉哥哥!” “绾欢?” “我下了宴,求了父皇母后好久才出来的,还好这一路上人不多!” “父皇?母后?你”傅凉再迟钝,也琢磨出了祝姬的身份。 祝姬低头笑道:“阿凉哥哥,其实我是祝须的公主。” “为何你今天突然” 不及傅凉说完,祝姬突然上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踮起脚贴近在他耳边轻声道,“今天是我十七岁的生辰,我想让你至少能见一次,我好看的样子” 话音刚落,一双柔软清甜的唇便轻轻触及了傅凉的唇瓣。 傅凉猝然瞪大了双眼。 他的唇冰冷而单薄,而她的却如柔软的水晶,仿佛轻轻碰触就会碎掉,只是轻轻相贴,便觉酥酥麻麻,缓缓延伸开去。 空气中仿佛在瞬间停止了浮动,世界骤然冷冷清清。什么也没剩下,只有渐渐现出在天际的月光,寂静的照着两人。 祝姬显然是紧张的,从第一眼初见至今这么多时日,她早已将心都交付于眼前的男子。带着三分试探和勇气,她终于大着胆子在他面前如此坦白地倾诉她的爱意。这一吻青涩懵懂,却饱含她全部的深情。 感受到傅凉并没拒绝,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正欲撤身确认他的回应,傅凉突然反手握住她,她抬头讶异地看着他,容不得她多想,下一刻他的唇便覆了上来。 舌尖轻轻滑过她的唇瓣,她瞬间就软了。 她同他贴得很近,此刻整个人被他锁着,只能看见他月下俊朗的轮廓,和听见他精壮的胸膛下擂鼓般的心跳声。 “阿凉” 祝姬喊住他,蓦地脸红了。傅凉按着她双腕的手逐渐放松,手指安抚地摩挲着她的腕侧,低叹一声,再度垂首,最后留下一个极轻的吮吻。这段吻在祝姬的回忆中被再现地尤其明晰,除了柳怀温之外,众人其实皆有些尴尬。 “无师自通。人才。”柳怀温边看边叹。 顾忘不知何时已经自觉地背过身去。一抹绯色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白清歌见状打趣儿地笑道:“方才你给为师写了什么还记得么?” 顾忘背对她,埋下头,小脸更红:“徒弟错了是我狂言了” 待顾忘再转过身时,幻境中的时间又转瞬流转而过,一个个场景切换纷乱如絮,迎面朝着白清歌一行人飞速而过。记忆的碎片闪现着断断续续的情景。 “绾欢喜欢梨花?”傅凉看着祝手中的梨花,想起那时她为他包扎时帕子上绣的也是梨花。 “嗯!我自己栽过一棵梨花树,结出来的花纯白无邪,特别好看!所以把这作为这些时日你带给我食物的回礼,阿凉哥哥你喜欢吗?”少女的声音婉转动听,“我喜欢梨花,就如喜欢阿凉哥哥你一样。” ” “你喜欢的我便喜欢。” 不久后的几日,小城边境,几个眼熟的身着黎安军衣的壮汉扛着几把铁锹,似乎正在满腹牢骚。 一个胖子道:“头儿,你说这傅凉将军吃错什么药了,我们是来这儿扎营的,突然种什么梨花树啊?” 独眼龙咬牙切齿,没好气道:“妈的你以为老子想干?要不是傅凉那混蛋爷堂堂一个副统领” “傅将军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几人一下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紧低下头去接着干活。 又过了些时日,那日两人见完面正欲分别,但又似乎各怀心事,最终还是祝姬先开了口, “黎安终于要动手了,这些时日我们暂时不能见面了。” 傅凉闻言,眼神中略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低头思索良久。 他是黎安的将军,自然比她更早知晓黎安君主的决定和野心。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些表面平静的短暂时日,不过是他暗地里一直在与黎安君主周璇的结果。然而他一直在回避的事情,最终还是要直面。 “绾欢,其实我” 祝姬见傅凉面色凝重,以为是他为难,细声宽慰道,“等我们打赢这一仗,守住我的国土和家园,我和父皇母后说好了便,让我嫁给你。你放心,祝须国人从来无谓身份地位,只要你想,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快活夫妻。” 傅凉沉默不语,暗暗握紧了拳,良久缓缓点头。 “阿凉,这些日子你先回你的国家躲躲吧。”祝姬似乎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父皇在黎安驻守在祝须边境的那支主力军队中暗中安排了五百死侍,都是祝须军中的精英高手。这些死侍身上都涂满了硝石灰” “硝石灰?这是人肉火药!” 傅凉大惊,他没想到看似温良的祝须国主居然会预留了这么阴毒的后。一旦两国正式交战,这些潜伏在黎安军中的祝须死侍只消在人群引爆自己,必然会炸死一片黎安的战力。只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太过冒险,看来祝须这次也是铁了心要决一死战了。 傅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过他所担忧的并不仅仅是战场之事,有一个更要命的问题在等待他,既然他知晓了祝须最大的军力情报,以他的立场,到底c到底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阿凉,我觉得父皇这样做不对。可是黎安太强大了,我们强打是打不过他们的,必须要想办法至少拖住他们的最精良的那支军,我们才有一些些胜算,虽然微乎其微,但是我们只能尽力一搏。”祝姬的目光灼然而坚定,这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却让傅凉的心再沉了一分。 看到此处,柳怀温也不禁蹙眉道:“当真是对苦命鸳鸯。” 江月吟正点头附和,却见白顾忘的脸色有些异样,神情警觉,眸中的冷冽令人不寒而栗,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却只有一片柳树。 江月吟疑惑满面,正要开口问,白清歌只瞥了一眼便道: “有人在偷听。” ------题外话------ 一首凉凉送给这对cp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凉情绾君心(叛国) 祝须败了。 且是一败涂地,全军覆灭,城池尽屠。 祝姬作为战俘已在黎安的军牢中失魂落魄地被关了数日。 那一日大战仿若一场梦魇在祝姬的脑中挥之不去。 昒昕时分,晨曦微亮,国境大雾尚未消散,沉寂多月的黎安军终于按捺不住,率先攻城。 十万黎安大军统着玄紫色战服,犹如夜色中目露凶狠的花豹享受着围猎食物的快感。 一阵嘹亮劲急的烽火号角响彻都城上空,祝须城下的大军亦随之出动,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看阵势竟然不输来势汹汹的黎安军。 祝须军两翼骑兵迅速出动,以近身战去阻挡黎安军的第一波攻势。中路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在城墙下向前步步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逼退了那些彪悍的黎安兵士。 两边战力看起来旗鼓相当,却是风格迥异。祝须军持阔身长矛,黎安军则手握弯月战刀。骤然之间,祝须军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与此同时,黎安凄厉的牛角号声从远处传来,两翼祝须骑兵呼啸迎击,但黎安的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暗红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终于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矛与弯刀铿锵飞舞,弓箭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震的整片天地仿佛要被翻过来。 这是两国最为强大的铁军,两方兵士均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尤其是祝须的大军,皆视此役为生死一战,一时间两边兵甲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祝须都城都被这种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 可渐渐地,祝须的军队却在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的黎安军攻势下被压制,长矛毕竟不及弯刀的杀伤范围大,祝须也不像黎安军那般常年征战,早已训练有素,体能超脱。那风中招展的“祝”字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祝须的将士们!这一战,我们誓死也要守住!”祝姬立于城墙之巅,俯瞰眼下的战况,奋力呐喊。 此声一出,城下祝须军兵纷纷备受鼓舞,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可是空中箭矢仍在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纷纷划破国境上空,只见不断地有兵士中箭倒地。 悲壮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愤怒,战争越来激烈,祝须也渐渐支持不住。 不知不觉,两军已然交战大半日,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城楼之上。 祝须的国主此刻也立于城楼之上,手中紧紧握着一支信号烟火。祝姬知道,父皇在等,等待那个合适的时机,在黎安军以为将要胜战而疏于防御之时,让那混在黎军中的五百死侍当场自爆,他们便能绝境翻盘。 眼看那黎安兵已快攻破城门,登上城墙,祝须国主当即立断,扯下手中引线,一道明耀的烟火窜上天际,化为一瞬的绚烂消逝于暮色间。 那是对死侍发出的最后信号。 可是良久,黎安军阵却毫无反应,仍以势不可当的阵仗进攻祝须城门。 祝姬右眼狂跳,心下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上心头,一瞬间只觉得整个后脑勺都略微发麻了。 其中出了什么差错?那五百死侍为何还不动手? 突然间,混战之中,本应在黎安阵营自燃的死侍,却一个个出现在了祝须眼前。 周身被缚,从天而至。 他们的舌头也被削去了,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闷哼声,似乎想大声提醒在地面祝须的士兵撤退散开。 可见此可怖的情状,祝须的士兵们震惊又错愕,来不及闪避那一个个满身火药的死侍已经落地轰然炸开,爆炸之处,死伤成片。 紧接着,又一批死侍从黎安军的方向被空投而至,他们中的大部分看到眼前的情形,再不挣扎或出声,眼神崆峒,只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悲恸,静待死亡。 绝望。 他们都深知自己是祝须最后的希望,可是却在大战来临之际竟猝然被发现了计划,反过来被利用成为了武器。 抵抗无用,无力回天。 城楼之上,人肉火药漫天横飞,而城楼之下更尸伏地,大量的兵士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恐怖和恶心了,祝姬只觉得反胃,惊叫着嘶喊着让剩下的祝须军离开和撤退。 可是已经太晚了,一整日交战下来祝须已折损了大半战力,剩下的士兵几乎都是靠着意志强撑作战,可是眼下,他们原本赖以翻盘的那最后希望竟以这样的方式击溃了他们心里最后的信仰。 祝须的国主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天要亡我祝须!又有何策!” 祝姬不忍再看父亲这般模样,闭上眼,心中默道:“阿凉,我终究要失约了。” 再睁眼时,黎安的军旗正赫赫飘扬于城池之下,一名黎安将领装束的男子笔直挺立于那面旗下。 那人垂首而立,金紫战衣干净如新,战袍似乎被刀刃割破却丝血未沾,与他的脚下那片腥红形成太过明朗的对比。 只是看了那一眼,祝姬却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冲上了头,后脑勺传来阵阵麻意,胸口被一阵阵心悸压抑到窒息般痛苦,彻骨的凉意从脚底蔓延到周身。 虽然暮色笼去了那人的眉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模糊的轮廓,但只消一眼,祝姬便认出了他。 阿凉。 为什么阿凉会站在那里? 他那身战衣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持着黎安的麾旗? 不会的不可能 一瞬息,祝姬只觉得五雷轰顶,来不及顺一顺气息便昏厥过去。 待她再醒来时,她已经在黎安的牢狱中昏迷的数日。 头痛c无力c饥渴这些本能的身体欲求也没压过祝姬对那大战那日看到傅凉的震惊,她有太多问题需要被解答,她不能不明不白就死在这狱中。祝姬挣扎着勉力撑起身体,使劲拍打这牢门的铁栅栏喊道,“来人!有没有人!” “哒哒哒”不远处传来皮质的军靴特有的脚步声,一个身着黎安军服的独眼男子抬着下巴走近,正是之前被傅凉教训过的独眼龙。 几名狱卒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地低首道,“孙副统领。” “把那个副字给爷去掉!明个儿我孙遇就升总统领了,以后和傅凉平起平坐,都听到没?”几个狱卒似乎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嘴脸,一声“是”答得尤其勉强。 “傅凉就是阿凉么?”祝姬抬头看着孙遇。 “哈哈哈哈哈都这时候还想着那小子呢?没错!没想到吧,你那小白脸相好可是我们赫赫有名的傅凉大将军呢!”不知为何,孙遇刻意把“傅凉”字咬得很重,“呵,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这小姑娘竟然是祝须公主啊哈哈哈,难怪傅凉那小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要不是我英明,当时留了个心眼” 孙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匆匆来报的兵士打断:“报告统帅,祝须国的国王和王后自尽了。” “投诚书呢?” “画了,按了血印后两人便撞墙去了。” 祝姬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对着来报的兵士颤声问道,“你c你方才说什么?” “他说你你那高傲又尊贵的爹娘死了哈哈哈哈哈!听到了吗!撞墙自尽了!”孙遇笑的阴冷而不善,看到祝姬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却让他觉得莫名的爽。若是傅凉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副样子是不是要气得发狂? 但是祝姬却意料之外地没有剧烈的反应,仿佛在听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 孙遇眯起眼盯着她,她的眼神空洞地盯着潮湿昏暗的狱中地,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垂着头默不作声。良久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哼,无趣。”孙遇兴致被扫,大步招摇地走了。 终是一个年纪小些的狱卒有些于心不忍,送了些食物和水放到她面前说道,“祝姑娘,其实大战前傅凉将军便与君上说了要娶你,君上承诺不会动祝须公主,也同意了这门亲事,将军马上就会接你出去了。” “他,要娶我?”祝姬终于有了些反应。 她抬起头看着狱卒,“是么,真是太好了。”声音温柔可怜,可是眼神中流露的那股冷意让狱卒不禁一哆嗦,吓得不敢再语。“ 第二夜,便是黎安的大胜庆典,祝姬从狱被赦免而出。 黎安的都城歌舞升平,大街小巷,各处流光溢彩。 祝姬一身大红喜服,坐在铜镜前,几个侍女正忙活着给她上新娘喜妆。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中若含水。从小娇身玉养的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唇脂染过的唇娇艳若滴,颊边两缕发丝垂在耳侧,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火红喜服,凤冠霞帔,片片薄金,轻若鸿羽,金线编织出的纹路,耀目生辉,宛如旭日的万丈光华。 “真美。”一个侍女忍不住叹道。 祝姬看着镜中的自己。 是啊,真的很美。 妆毕,她盖上红盖头,被几名侍女牵引着走进傅凉府邸的寝房。 一路过去,皆有一阵梨花飘香。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屋,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新娘盖头的遮挡下,祝姬看不到来人的脸。 他似乎喝醉了,走路有些不稳,踉踉跄跄地扶着门走进屋,却没走近她,只是坐在了桌旁。 祝姬放下盖头,便看到了屋外成片的梨花树和那一地铺洒的雪白梨花瓣,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只是瞬间,神色又阴了下来,冷眼瞧着傅凉。 桌上的两杯合欢酒还是满的,青瓷的杯器上也画着两株雅致的梨花。 傅凉也是一身新郎喜服。他这样面容俊朗的男子尤其适合红色。紧抿的唇,微醺的神态,加深了他脸上那份道不明的情绪。一只手半撑着那如刀削的轮廓骨,良久,傅凉缓缓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对祝姬来说却是一种莫大的刺激 “傅凉!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对不对!所以从一开始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计划好的!死侍的事我只与你说过可是你居然是是黎安的将军啊” “傅将军,你瞒我瞒得好辛苦是我忘了,哈哈哈哈哈是我忘了啊!你原本也是个不知廉耻c不择手段的黎寇!”原本以为自己能克制的很好,再面对他时已能冷淡狠心处之,可是只要看到他,她就像疯了一般,口不择言就忍不住骂喊出来。 黎安兵攻打祝须时,她站在城头,看着自己的士兵子民被屠,整座城池血流漂杵,她没哭。 祝须战败皇族被俘,父皇母后不堪受辱,在牢狱中双双自尽,她强忍住悲痛与委屈,立誓复仇,却也终是没哭。 因为她还有信念,她还有期许和希望。她的阿凉还在等她。 可是现下,眼泪宛若断线的晶珠一般止不住,缓缓淌过她被精心粉饰过的脸庞。 她的心里只有两个字,背叛。 可是傅凉,为什么偏偏是你。 她对他的一片倾心却最终罪至叛国。 “对不起。”傅凉握紧了拳,重复了一遍。 “傅将军,大喜之日,铺了这一地白色梨花瓣终究晦气。” 祝姬的声音骤然冷淡下来,傅凉不及反应,她已抽出了那把放置在墙架上的将军佩剑。 “绾欢!你要做什么!”傅凉大惊失色,伸手便要拉住欲她夺下那剑。 “傅凉,这一世你负我的,我要你来世c来来世加倍奉还。” “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死在我手里。” ------题外话------ 凉祝这一趴终于收尾了 原本打算章完事的活生生被我写了十多话 构思c人设c场景都和我最初预想的版本有细微出入 毕竟把脑海中的场面复述到文字的过程中会有许多新的想法 十三章上了以后我想大家基本上能猜个大概噜 虽然将军和公主的爱恨情仇是肥肠俗套了但是几次下笔某些情节的时候确实真动容过 有点舍不得凉祝这对cp哈哈哈哈真的是被我写的太惨了一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凉情绾君心(真相) 鲜红的血液溅落,那一地纯白色的梨花染沾上点滴殷红。 木几案上大红的喜烛仍在摇曳。柔和的火光倒映出傅凉因震惊和痛苦而几近扭曲的脸。 “不!绾欢!绾欢。” 幻境内的景象随着傅凉发疯般地吼叫渐次模糊缥缈。 柳怀温飞快地念着决,窥情在祝姬的头顶上空流云般游走,骤然间一缕与之前不大一样的魂丝被窥情挑起,淡金光泽,轻似云雾,如丝线一般夹杂缠绕在祝姬原本的魂魄中。 一瞬间,幻境内的景象又变了。 柳怀温道:“清歌,你的推断不错,祝姬的魂魄中的确有傅凉自己的魔魂,现在我们所见,应当是傅凉的记忆了。” 白情歌点头:“隐情真相便在此中了。” “君上,臣觉得现在攻打不妥。”偌大的皇宫内,傅凉的声音显得尤为低沉而空玄。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中年男子。冷酷与宽慈并存的面庞蕴藏着帝王独有的气息,那种处变不惊的从容与自信,不怒自威,性格沉着冷静。 只消一眼,便看得出,这样的君主就是那种坚定地持有自己的目标,并为此而不择手段,甚至宁愿背负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孤独的帝王。 顾忘看着这位黎安的君主,明明此人长相不错,气质显贵,脸上也挂着一副淡笑,却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柳怀温忍不住开口道:“这人长得就是一张反派的脸。” 顾忘彷若被一语道醒梦中人,心想柳师叔真的是神了,简直一针见血c吐槽郎君本君。 “哦?为何?”黎安的君主脸上笑意不减,神色却深邃,他看着傅凉,似乎真的在认真询问他的意见,“傅将军,这场仗已然拖了半年了。你之前说要勘察祝须的情况,还要稳固军营地根基,朕给了你这半年的时间,难道还不够么?” “君上,现在真的不能打。”傅凉头也未抬,只是坚持。 因为顾忌祝姬,傅凉是真的不想与祝须开战。况且那五百死侍的消息他虽未上报,但也不能置若罔闻,尽管若他率军,当真打起来的话,即使祝须用那五百死侍一搏也未必能有多大胜算,但是无辜兵力的损失,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君上,祝须只是个小国。黎安几百年来外征所得的领土已经数不胜数。” “傅将军什么意思?” “君上,这些年,黎安树敌不寡。如不是非要打的仗,臣只是想提醒,做事不要做绝。” 虽然傅凉语气诚恳,本无僭越之意,但是在黎安君主的耳中,颇有些犯上的意味了。黎安君主却突然冷笑起来:“傅将军,你是当真当朕愚钝到这般地步么?来人,宣孙遇!” 听闻此言,傅凉的脸色不大好看,隐隐有种觉得不好的预感。 不一会儿,一个着武将官服的独眼男子便出现了。孙遇看见傅凉也在,神色明显心虚,原本骄慢的眼神收敛几分,但是一看到黎安君主正笑意盈盈地他,胆子又大了起来,跪地行了个礼便眯着眼讨好地笑道:“君上,那五百祝须谍者已经被我悉数揪出,现在全都关在地牢,等候发落。” 傅凉一怔,不可置信地盯着孙遇,“为何你会” 柳怀温已然恍然大悟,对白清歌道:“原来那日偷听的人是孙遇。这消息也是孙遇告诉黎安君主的。” 对上傅凉的目光,孙遇心下一虚,佯装没看到继续道:“君上,那些祝须死侍已经在牢中骂了好些天了,您给个准令我就都给处斩了吧。” 还不及傅凉开口,黎安君主先悠悠道,“不可杀。” 傅凉深吸一口气,求情谢恩的话刚咽下去,却骤然听到:“嘴巴不干净就把舌头割了。杀了他们作甚,留着他们的贱命,为我们所用岂不更好。” 这下连孙遇也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之后,嘴角扬起一阵不怀好意的笑,“臣明白了,这就去办。”语毕,得意地看了傅凉一眼,匆匆离开。 “君上!何必做到这种程度!”傅凉震惊之余,隐隐含了几分愤怒。 “傅将军,朕没有追究你知情不报已是很好。”黎安君主的目色意味深长,“况且是祝须先派来的人,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朕这次要直接攻城,让他们付出代价,朕要他们灭国!” “君上!可是” “傅将军,今日你的话太多了。”黎安君主打断了傅凉。 傅凉的指节因为握拳太久太紧而微微泛白,良久他俯首而拜:“君上,请恕臣这次难当领将军之任。” 黎安君主看了他一眼,冷言道,“朕知道你在顾及什么。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和祝须公主的婚事,我自然不会动她。可是傅将军,这场仗由不得你说了算。别逼朕真把事情做绝。” 傅凉,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之后祝须与黎安的大战已在祝姬的记忆中重现。 傅凉作为黎安主帅,在两国交战之中却未上阵,只是独自坐在军营中,对城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杀喊声置若罔闻。 黎安大胜的庆典当日,也是他与祝姬的大婚之日。 上次见她是在祝须与黎安交战的那日,她昏倒在城楼之上,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黎安君主的赦免令一下,他便赶到狱中,想亲自接她出来,告诉她他来了,没事了。 可是得知祝须国王与王后自尽后,她一反常态的冷静和沉寂,他突然连见她一面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傅凉暗中安排人安葬了祝姬的父母,不至于她的双亲被随意丢置在乱葬岗,又在大婚的头一晚,亲自采了一树梨花,铺置在新房中。他一遍遍重复要着对她说的话,随着婚日的来临,傅凉心中抱着一丝侥幸:至少她还活着,他还有很长的时日可以尽力补偿她,安抚她现在的伤痛。 可是。 那天只要是敬酒,他几乎是来着不拒。黎安满朝文武,皆来道贺。 “恭喜傅将军啦!抱得美人归啊!” “恭喜将军!打了胜仗还得个夫人!双喜临门啊!” 这其中有几分真情实意,就不得而知了。 堂堂黎安的护国将军,最终却是娶了一个败国的公主,确实不是一桩美谈。 不过他从来都无所谓。所谓流言蜚语c世俗目光,未尝在意过分毫。只要她还在,那便好。 那晚他醉了。 推入房门见到她端坐在那里,傅凉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本想借着几分酒意,原先准备了诸多想与她说的话,此刻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对不起。”傅凉终于开口。那是最简单,也是他最想与她说的三个字。 意料之中地招致了她发疯一般的哭诉,傅凉的心下稍稍安定了几分。 绾欢,想说的c想哭的,都发泄出来就好了。 只是听闻那句“不知廉耻c不择手段的黎寇”,傅凉的心口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可是此刻,除了“对不起”,他一句也不想反驳。 终究,是他欺瞒她了身份在先。 直至她抽出那把剑,他才骤然清醒。 太晚了,从一开始,他与她的结局便注定不会圆满。 一直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 祝姬就眼睁睁死在她面前。 她白皙的脖颈间的深深的血痕喷涌如柱,如何也止不住。 “呃啊!为什么!绾欢”傅凉颤抖着环抱着祝姬的尸身,犹如紧绷的弦终于崩溃,原先恍惚地哽咽突然演变成一声凄厉沙哑的哀吼,吼得声嘶力竭,久久跪地不起。 “我喜欢梨花,就像喜欢阿凉哥哥你一样。” “阿凉,等我。” “傅凉,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死在我手里。” 生生世世? 好。 “傅将军您不能进去!君上已经歇下了。啊!”一个侍卫还未拦住傅凉,便被他一掌掀翻在地。 夜色已深,傅凉只身一人出现在皇帝寝宫,一身大红新郎喜服,掩去了身上血迹,手中握着的佩剑还滴着血,眸中的寒意让他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十分冷峻。 “傅凉!你放着好好喜事不办,来朕这里发什么疯!”黎安君主愠怒道。 “她死了。”傅凉的声音毫无波澜。 “谁?” “人真是奇怪。”傅凉似乎在喃喃自语。 “我原以为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可是人类那么贪婪,就为了更多的利益和野心,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用无辜的生命去换。” “我原来不懂,我只是想守护这个国家,仅此而已。” “可是,你们想要的,太多了。” 傅凉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近已经脸色泛白的黎安君主。 “傅凉!你疯了!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么?” 黎安君主见傅凉的眼光变了,登时大惊失色。傅凉毕竟是个魔族,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他试图用历代只有帝王知道的那个秘密威胁他停手。 傅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零星的画面。 很多很多年前,他还只是个年少的魔,体格气力与现在远远不能相比。在一场和妖族的大战中,他受了重伤,忍痛逃亡了很久,终跑到一片山林中气力不支持,昏晕过去。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座茅草屋的床上,身上的伤已经被覆了药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人类正少年背对他忙活着,似乎在做饭。 他刚欲起身,少年正好端着碗回过头,见状,急忙走近扶住他,“你没事吧?伤口还疼么?” 傅凉摇摇头,这才看清这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自己应当是被他救了。 “多谢你。”年少的傅凉便开始惜字如金了。 “没事。你伤的很重,却自愈很快,你不是人类吧?”少年把碗递给他,笑的明朗。 “嗯。我是魔族的。你不怕我?”傅凉推开了碗,心里却有点好奇。按照族中长辈的说法,人都是怕魔的,为何此人这么反常。 “怕什么。再可怕能有城里那些人可怕?这个世上,最可怖的是人心。”少年道,“我叫安子斐,你呢?” “哦。我叫凉。” “凉,我看你骨骼清奇,不如跟我一起造反吧。” “造反?造什么反?” “推翻现在的暴政啊!百姓早就受不了。” “怎么造。” “打人,把士兵都打死了,我们就当老大了!” “好。就当谢你。” 原来以为只是玩笑话,可是安子斐万万没想到,傅凉就这样兑现了他的诺言。 魔族的战斗力是天生的,即使傅凉那个时候还未到魔族的成年年纪,可要对付人类的军队已然绰绰有余。并且当时的君主早已失尽人心,待傅凉伤好之后,便和安子斐率了一支杂牌军直接端了当时皇帝的窝。 安子斐虽然年轻,却有帝王之才,做了君主之后,将国名改为“黎安”。他取缔了之前众多苛捐杂说,推行了惠民政策,黎安在安子斐的统治下渐渐安定c富裕起来。 傅凉也在这些时日中中成为了安子斐最得力的干将和好友。 可是人的寿命很短,安子斐的死让傅凉第一次体会到离别是种怎样的滋味。 “凉,你一定要代我咳咳守护黎安” “誓死效忠,若有忤逆,粉身碎骨。” 魔族誓约。 为了那时的救命之恩,傅凉立下魔誓,辅佐之后的君王守护黎安,安子斐方才安然离去。 遵约之束效,忤逆之时,便是他的大限之日。 “三百年,该结束了。”回忆起这一切,傅凉握剑的手缓缓举起。 “傅凉,你要做什么!”黎安君主吓得声音都变了。 “子斐,我累了。对不起。” “我也有想守护的东西。她的国家与她,我至少要保住一个。” 血光飞溅。 黎安君主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旋即,傅凉也感到周身一阵剧烈而钻心的疼痛,全身的骨血都在撕裂,每一寸经脉仿佛都将断裂。他用剑撑起身体,大口大口的鲜血抑制不住地喷薄而出。 魔约生效。 弑君忤逆,粉身碎骨。 可是,傅凉的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很浅很淡。白清歌却看的清楚。 发自心底的欣然和解脱。 弥留之际,傅凉口中念了些听不懂的咒,随后他淡金色的魂魄从他的肉身中抽离出来,化为一缕缕细线状的魄灵,向某个方向飞去。月色下,宛如璀璨星辰般夺目。 ------题外话------ 朋友们!凉祝完结啦!and安子斐和傅凉会有番外的!会有的!(fg)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进击的顾忘 幻境破。 柳怀温召回窥情,对祝姬道,“如今这前后因果你都知晓了,还有什么话可说。” 祝姬的魂魄归位,宛若她死去的那夜傅凉的反应一般,跪在地上,头埋得很深很深。 她都看到了,全部都知晓了。 骤然,祝姬一双眼睛瞪到极致,周身红光泛起,周遭魔气暴涨,顾忘以为她又发了狂要攻击,立马下意识地起身,半个身子护在白清歌身前。白清歌却轻轻拍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啊啊啊——”惨恻而尖厉的嘶喝响彻整座钟秀山顶,那一片血色花海在弹指间衰败而落,仿若一场血雨滂沱。 柳怀温掏出一根缚魔绳,走上前道,“关于你前世之事确实遗憾。但你死后怨念太深,着了魔道,残害无辜,这些罪孽,留着到锁魂塔好好忏悔吧。” “道长我想最后再见他一次”祝姬霍然抬起头,看向白清歌,语气只剩下了低微的泱浼。 “你想清楚了,你和傅凉魂灵一体。一旦分离之后,你便会魂飞魄散。”白清歌背过身,心下叹息——祝姬如何不清楚,方才那句“最后再见他一次”一出,心迹已然明了。 “我知道,我不后悔。”祝姬缓缓闭上双目。 白清歌不再多言,转过身,指间灵光跃动,口中念起决。 柳怀温见状蹙眉,白清歌一向厌恶魔族,何必成全祝姬?况且现下她身居盟主之位,私自处决一个鬼魔,这么做实在不合规矩。 还未待他开口相劝,顾忘不知何时已经立到了白清歌的身侧,轻轻按下了她的手,“我来吧,师尊。” 顾忘抽出一张黄符纸,方才止住血的手指借着剑刃又划开一道口子,他思忖片刻,回忆了之前柳怀温教过的魂离符,遂在符纸上画起来。画完,他将符纸朝祝姬一掷。 黄符奏效。在一片幽绿色的火光中,白清歌一行人都看见了有一束淡金色的光芒跃出,从她的身体中抽离。原本只是如丝线一般的金色魂魄在空中错落而散,自下而上飞舞交织,竟渐渐隐先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金色发泽,那么显眼。 “绾欢。” 略带沙哑又思恋的嗓音低低道出她的名字。 祝姬的泪瞬间流淌而下。 “阿凉,对不起。对不起” 祝姬低着头,双肩抖动不止,她多想却不敢抬起她的脸,又怕她现在这副狼狈样子,在傅凉面前哭得失态。 傅凉魔魂被抽离,已然明白祝姬知晓了从前的一切。他伸出手,捧起祝姬的脸,定定看着她。 一面也好。 百年重逢,前世也罢,误会也罢,都无谓了。 傅凉的目光温柔却炙热,吻落在她的唇上,他轻轻替她拂去泪,“傻姑娘。” 祝姬破涕为笑,转头对白清歌道,“白道长,多谢你成全。” 傅凉也朝着白清歌和顾忘的方向看去。忽然他单膝跪下,左手撑地,右手则握拳放在胸前,久久俯身。 柳怀温一愣,他认得这个动作。 魔族大礼。 随即祝姬和傅凉的魂魄在这诡色烈焰中燃灼,渐渐消逝,化为一缕缕暗青的烟气。 顾忘回头看见白清歌的神情,还是清冷如常,只是眸中有种道不清的悲悯。 还有一些释怀。 “师尊。”顾忘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做得不错。”白清歌也回过身,对顾忘说道,不经意瞥过,却发觉他脑袋后的发带竟然泛起了一层微弱的光泽。 柳怀温在地上看见方才祝姬手上的那枚玉戒掉落在地,上便前捡了起来,眯着眼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看见玉制的指环上有一圈奇怪的印记,一层云状图样环绕戒身,是什么文字又像是某种标志。 白清歌瞟了一眼问,“怎么了?” “就是觉得这玩意儿有些奇怪,祝姬这样的鬼魔怎么会有仙家的东西?” “仙家法器?”白清歌接过查看,果然有细微的灵力隐隐从玉戒指上传来。 “江道长,这可是宿星的法器?”白清歌问。 “不是,从没见过欸。是不是祝姬之前还交手过哪个道友或是哪儿捡的呀?我看这玉戒指似乎有聚集生气的作用,难怪她能这么快华成实体。”江月吟探了探戒身答道。 “罢了,先留着再说。”柳怀温把玉戒往怀中一收。 白清歌一行人下山回到城中时,天色已亮。江月吟长舒一口气道,“诶总算是解决了。此次多亏了白盟主鼎力相助啊!” 白清歌摇摇头,目光停留在顾忘身上,笑道,“言重了。倒不如说是这次江道长帮了我个忙。” 江月吟不解,还没开口相问,便听到白清歌对顾忘道,“顾忘,你捏个决试试。” 顾忘也是一头雾水,他还没灵力啊怎么捏诀? 可是须臾之后,便传来了少年惊喜的声音,“师尊!你看我!” 一道火苗赫然跃动在顾忘的手掌之上,柳怀温抚扇笑道,“哟,总算能运灵气了,有长进,看来这趟黎城没白来。”语毕不忘再泼一盆冷水,“虽然是有了灵力,不过距修至大成还差之千里,小子别高兴得太早了。” 顾忘点点头,唇边的笑意却清朗。白清歌也是浅笑,抬手正欲抚抚他的脑袋,却发现顾忘又长高了。原来手正好触及他头顶的高度,此刻只能堪堪及时他的肩。 白清歌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们来黎城不过月余,顾忘的个子已经快及她眉眼了。明明大半年前,玄武门初见,他只是个看着瘦小无比c约莫十岁出头的孩童,之前未仔细观察,现在看他,俨然像个十五岁的初成公子了。身形颀长,虽然仍旧带着少年气,脸上的轮廓确实越来越明晰,唯一没变的,是那双澄澈的眼睛。 “顾忘,你今年多大了?”白清歌开口问。 “不清楚,不记得生辰和年岁,粗粗算算,今年大约是舞勺了。”顾忘也看着白清歌,不知她为何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蓦地顾忘感知到脑后的发带一沉,一阵类似气流冲过,那种感觉沉稳又强大,莫名使人安心。顾忘的眼光划过白清歌发间的另一段发带,顿时明白了自己也已能感知到白清歌的灵力,一时狂喜,禁不住朝白清歌的方向一扑。 之前在岚水习剑,偶尔练得吃力或有长进时,顾忘便会扑到白清歌身边,脑袋贴近她的心口,双手轻轻环抱,算是一种求安慰求奖励的撒娇方式吧。 白清歌一向不喜与人肢体接触,但每每低头看着顾忘小小一只拽着她的衣角仰着脑袋,那双好看的眼睛流露出或疲惫或欣喜的情绪,熠熠盯着她,白清歌总是败下阵来,只好无奈地笑笑,任他抱一会儿,摸摸他的脑袋,替他顺顺毛稍作安抚。 没办法,没人能拒绝一个如此可爱又俊俏的小正太。 有颜。倚小。任性! 只不过,那是顾忘长高之前的事了。顾忘这次一时欢喜过分,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向从前那样扑到她怀间,然而却在离白清歌毫厘之间猝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好像这个视野不大对啊? 咦?! 师尊怎么变矮了? 根本来来不及作出下一步反应和判断,顾忘便撞在了上了白清歌。 熟悉的槐花香气。 他的脸颊和唇瓣紧贴着她脖颈间细腻光洁的肌肤,微微抬首便能感受到她清冷却诱人的气息。 一抹绯色迅速攀上了顾忘的耳根。 白清歌也没料到顾忘突然一个虎扑扑向自己,错愕地站在原地,下巴和颈间之交的位置传来一阵温软。 白清歌浑身一颤。 顾忘心慌意乱,猛地一退,结果身形不稳,反而一个前倾,重心失衡双手不本能地想抓住什么,于是顺理成章地搂住她的脖子,鼻尖恰好轻轻擦过她的耳畔。 白清歌面色一僵。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了。 柳怀温和江月吟纷纷瞪大了双目。 一个俊美的白衣少年挂在一个仙风道骨c面容清丽女子身上。 画面太美,一定要看。 冰凝剑瞬间泛光,躁动不安。 “弟子c弟子”顾某手足无措。 “成何体统!”白某老脸一红,一掌推开他。 “师妹,小孩子嘛长得快正常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柳某人摸着扇子小声嘟囔。 “白盟主顾小公子还有伤在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另一人江某某小心翼翼地开口。 “师尊我也没想到我c我不是故意的”摊上事儿的正主心里还在小鹿乱撞,方才白清歌身上的槐花余香袅袅环绕,在脑海间久久挥之不去。 我了个大去! 那可是c可是高高在上的师尊啊,我怎么c怎么会! 一想到那一刹的唇肤相触,顾忘脸上又烧起来,心中暗暗骂了自己几句混账,居然对师尊存了这么大不敬的念头,又默念了几遍静心经,脸上热辣方才褪去一些。 “岚水门规一千遍。”白清歌的语气不容上商量。 “是” 折腾了这么多时日又一夜未眠,众人都有些疲色,江月吟邀请白清歌一行人到星宿派小坐休憩,几人前脚刚踏进大门,后脚便有一个宿星的弟子呈上一封书函,“掌门,前些日子你一直在外除魔,若虚派的请柬已经到了好些时日了。” “有何事?”江月吟饮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前家主因病离世,家主易位,新家主继任,下月初八请各大门派前往观礼。” “我去!这么惨!段离衣那小子这么几年前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说没就没了,英年早逝哦”江月吟叹气一声。 白清歌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问道:“若虚派段氏一族?” 柳怀温点点头,“没错。怎么你对段家有兴趣?” “不。只是在玄武大会上对段离衣有些印象。” “哦?能让你留下些印象,莫非这位已故前家主造诣颇高?” 白清歌摇摇头,“恰恰相反,他很弱,不堪一击。” “”柳怀温呛了一口水。 白清歌略一沉吟,继续道,“与他第一轮交手我便察觉到他灵力微弱,体力极差。当时我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若虚派的家主本人。若虚不算小门派,最高位者本不该是这样的实力,连我半掌都接不住。” 柳怀温听白清歌说完,背后冒了一阵冷汗,“清歌,这段离衣不会。是被你在玄武大会重伤致死的吧” 白清歌无语:“我自然是有分寸的。” 柳怀温这才舒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还好,不是碰瓷!” 白清歌忆起当时情景,段离衣一袭若虚的青色长衫,风度翩然,他虽然手握佩剑但自始自终未召唤过仙剑出鞘。因此,白清歌那场亦没有用冰凝。 岚水尚剑,若虚却以虚空掌法闻名。赤手空拳的对阵,本应占上风的段离衣却被白清歌一掌击溃。众人皆以为是白清歌实力太强,连若虚的掌法都败在她手下。 但只有白清歌知道,那一掌她只用了三分不到的功力。 其实她那一击避开了要害,就算用十成十的灵力也不致重伤。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掌过来,段离衣无暇也无意躲避,只是眼神游离,根本无心恋战。她微微一怔,迅速收敛七分功力,可是没想到这虚虚一掌下去,段离衣却也支撑不住,手捂住胸口,嘴角溢出鲜血,朝她无奈一笑,轻声道,“白掌门留情了。段某认输。” 段离衣下场后,若虚派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想到此处,白清歌轻轻叹了口气。 柳怀温仔细研究了一下那封请柬,对白清歌道,“估计岚水也送了一封,不过我们在外没人收。你这个新上任的仙盟盟主,于情于理都该去应个礼数。” 白清歌“嗯”了一声,对江月吟道,“江道长,你怎么说?一起么?” 江月吟面露难色:“白盟主,我也是想去的,可是我家夫人怀胎辛苦我这实在是放心不下。还烦劳白盟主帮我带句好。” 柳怀温一口茶喷到江月吟脸上,“你c你但真有个怀着身孕的老婆?!” 江月吟一脸懵逼:“是啊。届时还请白盟主c柳公子和顾公子赏脸来喝满月酒。” 白清歌反应平淡,颔首道,“一定一定。江道长放心,我们会把心意带到。” 柳怀温忿忿不平:“太不公平了!江月吟都有老婆了,老子这种玉树临风c貌胜潘安的美男子为什么还是万年单身汉!” 江月吟咬牙:“柳兄,你猜星月剑和窥情剑相战,哪把先断?” ------题外话------ 今天有顾小忘和小白姐姐的官方(意外)发糖~还有顾忘童鞋终于有灵力了!当然符咒技能也是很强的,顾忘是一直在成长的,男主正在进化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若虚 九叠嵯峨倚着天,悔随寒瀑下岩烟。同岚水一样,若虚一脉的仙府临山傍水,坐落于离九重天最近的仙泉忘忧川之下。 白清歌c顾忘和柳怀温沿着辇道缓缓而行,一路过处,皆有云雾弥漫,花草繁密,层层叠叠,花海翻腾渐欲迷人之眼。 云中仙境,乍一看颇有几分岚水的意境。唯一不同的是,岚水的草木皆是自然生长,株株通灵,而这里的一景一物却能看出必是有人精心铺置和打理的。 柳怀温收了折扇,在右手握着扇柄在左掌间轻扣两下道,“真是讲究阿。” 到达若虚时,顾忘仰首而望,山门前的岩柱上赫然题着八个笔挺肃穆的大字—— 虚怀若谷,川纳天下。 不远处有年轻的门生正引领来客入门。 三人刚走近,白情歌便听见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地唤她—— “白盟主,柳公子,真巧啊。” 粗嘎又尖厉的嗓音,不回头便也知道是谁。 听闻魏江的声音,顾忘脸色一沉。柳怀温则眉间一紧,轻啐一声:“真触霉头。” 白情歌更是头也未回,恍若无闻,自顾继续往前走。 魏江身后还跟着随行的弟子,却见白清歌这番无视自己,丝毫未给一点面子,气得跺脚,上前一把拦住白清歌怒嘲道,“怎的白盟主如今这番目中无人?前辈打招呼也不理会?登上盟主之位便忘了本?” 魏江左肩空荡,没想到他右手气力却极大,死死抓着白清歌胳膊,目光不善。 一直未开口的顾忘忽然一掌拍开魏江,魏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掀翻在地,荆毒的随行弟子登时拔剑上前,一看到顾忘却纷纷面露难以置信的惊异之色。 他身形渐长,样貌轮廓还是原来那个少年,只是如今顾忘眉宇间再无从前的稚气,如今一袭白衣而立,仙风道骨尽显,只是冷然看着他们,便无缘由地倒头而来一阵压迫感。 况且谁都看得出,刚才那一掌,灵力不虚。 这还是从前那个在荆毒打杂的小子么?怎么可能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有了如此修为? 魏江气极,狼狈起身,忿忿看向顾忘,认清了是谁先是一愣,随即突然冷笑道,“哈哈哈哈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原先一个给我提鞋都不配的卑贱小杂种,如今也敢打从前的主子?白掌门就是这么教徒弟的?这就是岚水的尊卑礼仪之道?” “你住口!”顾忘忍无可忍,魏江怎么说自己无所谓,但是听到他口不择言变着法的诋毁白清歌和岚水,莫名的火气就往上蹿。 “魏宫主,看来一条胳膊不够你长记性的。”白清歌语气冷淡,不经意地拉了把顾忘,冰凝的蓝色光晕渐亮。 魏江见状,那日左手被冰凝瞬间卸下的场景和痛楚依然历历在目,顿时惧得退后一步,躲到几名弟子身后。 随行的弟子们没想到自家的宫主这么怂,他们又不敢真的和白清歌动手,只好用微微哆嗦的手拿着刀僵持着。 “白盟主,魏宫主,你们这是?”聂邡的骤然出现让魏江松了一口气。白清歌对聂邡一向尊重,再怎么说当着至少聂邡的面,她绝不会跟他动手。 果然白清歌收了剑,同柳怀温一起向聂邡作揖道,“聂前辈。” “无甚大事,我不过想解开之前玄武的误会,同白盟主寒暄了两句,没想到白盟主年轻气盛,没说两句便要拔刀相见。年轻人还是应当收收性子啊。”魏江不经意地走到聂邡身旁站定,面不改色的一番话仿佛真当自己是一片苦心的长辈。 顾忘唇角略微抽动了一下,那双清俊的眉眼透露着一丝轻蔑和薄怒,冷哼一声道,“呵,黑白颠倒。” 柳怀温则是挥开折扇,眯着眼笑道,“是是,我们脾性尚盛,冲了点,不大会说话。我若能有魏宫主这般心性和觉悟,早登那戏台唱戏去了,保准能成台柱子哈哈哈哈。” “你竟拿我和戏子比较!你!” “诶,魏宫主,我可能真没这么说啊,我是说我若能像您一样诶呀,得罪得罪,我这怎可能比得上您呐。”魏江被柳怀温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其他荆毒弟子在他身后憋笑憋的委屈,被他怒喝一声道,“笑屁!”于是纷纷捂上嘴,不敢再抬头。 聂邡朗声笑道,“既然是为了解开误会,那便无需再为些口舌之争浪费时间了。此次来也是为了若虚一派的新掌门继任之礼,老魏,咱们别给人家惹不清净。” 这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引起了不远处门口若虚门生的注意,两位年轻的若虚弟子朝他们走来,一一行礼,其中一位年纪稍小的弟子开口道,“聂阁主和魏宫主,有失远迎,承蒙百忙之暇前来观礼,掌门已恭候多时。” 另一位年长些的身着青色道袍的若虚门生,朝白清歌一行人打量了一番,终是开口道,“烦劳,请问几位道友是?” 柳怀温本是做好了被盛情接待的准备,闻言差点昏过去。 “哈哈白盟主莫介意,若虚这一届门生太年轻,大多没资历参加玄武大会,想必还不知你是谁。”聂邡出来打了个圆场,温声对两名若虚弟子道,“这位便是如今修真界最高位者,仙盟盟主白清歌。” 白清歌也朝两人轻点了一下头,简然道,“岚水,白清歌。” 闻言,两位若虚弟子微微愣了一下,四目相视,神色微变。 “既然是白盟主大驾光临,还愣着做什么,引往山阴东面的客房请白盟主一行稍作歇息罢。” 一个清冽的女声打破了这一尴尬的局面,一位深青色道袍的女子赫然立于山门高处。 她束发别冠,目色肃穆,轮廓硬朗,看起来颇有几分男子英相,只是眉心一点嫣红的痣却衬出了些许女子的柔美。她身后还跟了一位看起来年纪颇小的若虚女童子,垂首站在她身后。 几位若虚弟子闻言,恭敬而道,“是,掌门。” 柳怀温轻轻挑眉低声对白清歌道,“嘿,没想到若虚跟咱这么有缘,不光修术道门类似,新掌门也是女子。” 白清歌倒是随性,道了一句,“有劳。”便顺着门生引路走入若虚山门。 刚踏入若虚山门高处,新任的女掌门突然又开口道: “在下段嫣,舍弟病逝,由吾暂继若虚掌门之位。本是家祭与继位小典,未想白盟主会亲临吾派,招待不周,请盟主切勿怪罪。” 柳怀温听得奇怪,虽然他们是从江月吟那儿知道这次继任观礼之事才来若虚的,可是听这新掌门的语气怎么倒像是岚水压根儿没在邀请之列啊。 白清歌已与她擦肩,闻言回首而道,“不会。” “还未请教这两位是?”段嫣朝白清歌身旁的柳怀温和顾忘拱拱手。 “在下是上届岚水首席大弟子c当今掌门亲师兄c人称玉树临风的玉扇郎君柳怀温。”柳某人的折扇摇得很嘚瑟。 “”白清歌觉得异常丢人。 “岚水弟子,顾忘。” 没对比没伤害,顾小帅很给师尊长脸。 “好,请岚水道友先往东厢休憩。”段嫣这话虽然是对三人同时讲的,目光却不经意地撇过顾忘,继而瞥向白清歌。 顾忘未在意,白清歌却觉得那目光不是很舒服,面上却未露出什么情绪,只是随着门生往若虚深处走去。 此时,聂邡和魏江也被引往若虚西面的客房。 “老魏,你何必去挑衅白清歌?自讨苦吃。”聂邡轻叹一口气。 “老聂我就是气不过!当年岚水风头一时,苏澄目中无人便罢了,没想到那小子死了以后又冒出来一个黄毛丫头压着我们一头!魔族怎么当时手脚不干净点,直接让岚水落个灭门。” “放肆!魏江!修道之人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不义之言!”聂邡蓦地打断魏江的话,语气含了几分愠怒。 魏江愣了一下,讪讪转过身,口中喃喃道;“岚水当年沦陷,其余众家哪一派不是幸灾乐祸?只是无人说出口罢了。” 可是魏江声音却不敢太大,他认识聂邡几十年了,他一向以温厚仁慈形象示人,对待同门和晚辈亦是宽仁谦和,从未有架子且脾气极好,鲜少见他动怒。 魏江都不敢再开口,无言地跟着聂邡缓缓在若虚山间向着西面独步而行。 良久,聂邡似乎消了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宽和,朝四周环顾了一圈,低声而叹,“若虚和岚水确实很像。” 魏江慌忙附和道,“嗯,若虚这几年的确越来越像当年的岚水了。相比若虚的几位长老花了不少功夫。” “岚水不复当年,好在还有若虚。” 聂邡负手而立,云雾间,看不清他的神色。 ------题外话------ 啊啊啊啊啊我终于更新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大典前夕 “白盟主,这里便是你们的住处了。大典在后日,这两日便请诸位岚水仙道在此处歇息。”年轻的引路门生在忘忧川东侧的一处檀木厢房停下脚步,朝白清歌一行人微微作揖道。 白清歌略一颔首,“有劳。” 柳怀温已经踏入屋舍,不一会儿便扇着折扇又走了出来,眉头拧成一股麻绳,略带不悦道,“这东边儿按理说是尊处,环境是好,可是房舍也忒陈年老旧了。往床塌一坐那木板嘎吱嘎吱声响的……害得我以为是闹耗子。” 青衣门生闻言慌忙垂首道,“晚辈马上差人来修葺和打扫。” 柳怀温满意地点点头,得逞地一笑,朝白清歌挤了一下眉眼道:“甚好,甚好!麻烦小道友了。诶,对了,如何称呼阁下?” 本是随口一问,青衣门生却略微一滞,似乎没料到柳怀温会问自己的名字,头更低了,颇有些受宠若惊地回道,“仙道抬举,晚辈只是若虚一介低阶弟子,有事唤我子木便可。” 如此一来,柳怀温一口一个“子木”长,“子木”短的叫的甚是勤快、心安理得。 “子木小弟,听闻若虚的鲜花饼香糯可口,不知今日膳房可有准备啊?” “哎哎!子木小弟别着急走啊!这香茗该添了!” “子木小弟,我夜观天象,明日若虚大雨,不知这房顶会不会漏水啊?不然你帮忙看看?防患于未然嘛。” “不知若虚有没有年轻貌美的女道友啊,子……” “师兄!”白清歌忍无可忍。 柳怀温一缩脖子,捏捏鬓角,识趣地闭上了嘴。 子木倒是镇定,并无表现出丝毫睥睨或无奈之态,无一不答得认认真真、彬彬有礼,白清歌想着自己刚才听闻两句,便强忍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不免青眼子木,“若虚的弟子素质之高,远超我等。” 与众多气质出众的若虚弟子不同,子木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蛋和身骨,纵使相处了两日,柳怀温还是常常难以一眼认出他,不由心下叹息,“怪不得这小子品阶一直上不去,看来在若虚修道也是个看脸的差。” 大约是同辈的缘故,顾忘觉得与子木相处舒适自然。大典头一日晚,子木送完膳食顾忘便上前同他攀谈了几句。子木平日内敛不多话,但与顾忘倒是谈得来。 两人盘腿便席地坐在屋门口,白清歌则在屋内静修,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楚。 “今白日见顾忘兄在山中勤习御剑,如此年纪便有此番修为,未来仙途不可估量。” “子木兄过奖了,我有幸师从岚水,若不是师尊将我收入门下,现在恐怕还在荆毒砍柴。” 顾忘说到此处,轻叹一口气,如天河一般的星眸朝屋内一瞥,却见白清歌静靠床沿,似乎正闭门养神,于是收回目光轻咳一声继续道,“我见子木兄性子不急不躁,淡泊清净,想必灵根正好,定也能修成正果。” 子木闻言却抚掌笑道,“我在若虚学道数载却毫无长进,不会灵法不会御剑,自知不是这块料。” 顾忘诚恳地以身说教,“不瞒你说,之前我也是如此…别灰心,指不定哪天…。” 子木摆摆手打断他,“罢了,我志不在此。” 顾忘见子木不愿多谈,便岔开话题问道,“从前的宗主,是个怎样的人。” 子木怔怔半晌,答道:“他是个很好的人。”旋即有些疑惑道,“缘何突然问起这个?” 顾忘笑道,“那日你为我们在若虚引路,我见你在段嫣宗主面前始终不敢抬起头,周围的门生见了她也是唯唯诺诺,想着你们是怕她。不知从前的宗主是否也是这般威严骇人。” 子木应道,“前宗主与段嫣宗主虽未亲生姊弟却性格迥然。段离衣宗主温润如玉,待人宽和,处事优柔,不似段嫣宗主雷厉风行。”顿一顿,接着道,“不过两位宗主灵法修为皆高,为吾辈之榜样。” 修为皆高?顾忘想起那日白清歌所言,亦隐约记得玄武大会当日段离衣与白清歌过招的情形,确实与子木所描述有所出入,不及细问,不远处传来稳健清晰的脚步声,子木面色突变,登时“哗”地一下站起身,拍拍青衣道袍衣对顾忘道,“是宗主。惨了,要是被她知晓我竟私下在此与上客闲言,定要被罚。顾忘兄,我先走一步。” 顾忘点点头,方才目送子木匆匆离开的背影,便见段嫣果然一袭深青色道袍已朝门口走来,正欲进屋告知白清歌,起身却发现白清歌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后。 “白盟主这两日在若虚住的还习惯?”段嫣走至门口,目光越过顾忘,径直看向白清歌。较之两日前初逢时的凌厉,语气含了三分客气,身侧也无其他弟子随行,只跟了那日的女童。 “自然,承蒙宗主关照。”白清歌亦是客气道。 顾忘低两人一辈,自是知礼地向段嫣作揖以行礼。可未曾料,他刚垂首低目,未及一拜,余光便瞥见段嫣左手扣了一掌便向自己门面拍来。顾忘眉宇一动,旋即身侧微倾,头一偏略一闪避,反应极快地运了灵力至右手接下这一掌。 灵力相较,顾忘和段嫣均被震得后退一步,随即顾忘感觉到右手掌麻木了片刻,之后只是有些火燎燎地疼痛,并无伤及内力。 几乎是同时,冰蓝色剑光已然抵在段嫣眉心。 顾忘心下疑惑,对段嫣骤然拍向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一掌不明所以。 “段宗主意欲何为?”白清歌冷冷出声,显是有些动气了。 冰凝剑后,段嫣身旁的女童已然被眼前的情形吓傻,哆哆嗦嗦跪在段嫣身后不敢抬头,段嫣一双乌黑的目光却无惧色,片刻,朗声笑道,“不愧是岚水派,段嫣此番领教了。”柳怀温打着呵欠从后山归来,此刻却见白清歌正用冰凝指着段嫣,旁边还站了个一脸懵逼的顾忘和一脸惊吓的小姑娘。 “我去,打个瞌睡的功夫我错过了一出折子戏啊!”唯恐天下不乱的柳某人迅速奔向白清歌,低声问道,“咋回事儿啊清歌?” 白清歌未直接回他,也无撤回冰凝的意思,只对段嫣道,“明日便是大典,段宗主何故来此惹事?若真是要切磋门派道法,又何故陡然向我徒弟出手,却不直接寻我呢?” 段嫣毫不避讳白清歌诘问的目光,诚然而道,“盟主误会。玄武大会那日,众人皆知盟主收了顾公子为岚水弟子,此后便有传言,盟主此番收徒不过是为堵住悠悠之口,顺道从魏宫主手上救人,并非真意教习弟子。当时我也在场,见证全程,确也存疑,岚水是否后继有人。如今看来,顾公子已然脱胎换骨,颇具门派风姿,” 她略微一停顿,读不出白清歌面上的神色,又笑道,“若我有他想,又怎会只带了一个婢女便来。刚才一掌只是一探,未用三分力。不过,终究是失礼了。”语毕,她转向顾忘郑重一抱拳。 顾忘此时手掌疼痛已散,周身也无不适之感,便向白清歌点点头。 白清歌见状,撤回冰凝,淡淡道,“如此,便是我错怪宗主了。” “本就是我擅自唐突了。不过今日有幸窥得岚水道法皮毛,等大典之后,得暇定与盟主切磋一二。”段嫣说完,转头道,“鹂儿,走。” 柳怀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扶起了段嫣身边的女童,瞧她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模样,一腔滥情的毛病又犯了,嘘寒问暖道,“小姑娘伤着哪儿没有啊?”鹂儿听闻段嫣的召唤,不再敢理柳怀温,屈着身子低着头便跟着段嫣离开了。 “这新任段宗主看着爽快坦诚,做的事却叫人摸不着头脑。”柳怀温翘着二郎腿,一边磕着子木送来的炒葵瓜子。 “她的话信不过五分。”白清歌只手撑着头,桌上烛影倒映下,只看得清她半边忽明忽暗的侧脸。 良久,她别过头,却见顾忘仍在院中习剑。月光林下,已见日益玉立的身姿和卓越精益的剑气,好不吝啬地勾勒出少年如水墨般的清俊。 “罢了。无事便莫再生非。兴许只是我思虑太多。” ------题外话------ 突然更新!(本公子上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