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轮回渡》 引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梦寐求之，山叠水长。梦寐思之，情锁潇湘。 这曲小调乃是歌颂嫦娥仙子，曾经的嫦娥仙子足以在天界掀起不小的波浪，因着她的美貌，甚至多有居住甚远的神仙特意来此只为一赏嫦娥仙子的尊容。 人们口中的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嫀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为天界广寒宫的月神，执掌姻缘。 但自上古时期升天后秉性清冷，独来独往，宫闱中也少有人侍候，独留月兔陪伴，千年来安守广寒宫。是天界只可远观的美人，令众神仙望尘莫及，甚至天帝昊天也曾爱慕其多年。 直至两千多年前一则丑闻，令众神仙哗然。 观前镜中清晰呈现，某个月圆之夜，有一蒙面男子闯入广寒宫，半刻钟后竟与嫦娥在幔帐之中此起彼伏。月兔不近身旁，广寒宫更无人看守。 后嫦娥诞下一名女婴，此事公开，天界大到上神小到小仙，无一不议论纷纷。 数月后，仍然芸芸众口难调，嫦娥不甘屈辱跳下太池临渊，月兔也从此消失不见，昊天命人三界之内调查缉拿黑衣人，却迟迟未果。 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已被慢慢淡忘，广寒宫也被封起不得入内，鲜少提起，也是嘴边话不当回事，就好像嫦娥从未出现过，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风情，都随着时间埋在了厚重的历史里，再无人问津。 这些事，远远在卿月出生之前甚至更久，后来她在天界的椒书殿闲来无事才翻阅得到。 一切的前因后果，从初开天地，便属道法，道法是什么，不是神令，不是仙术，是自然法则，道法律令无常，实乃三界之外，却偏偏有人想要飞蛾扑火。 卿月的心知晓一切真相，一切缘分轮回，她本不该卷入这场风云，奈何情字囚于心困于眉，她一边吸引一边上瘾，一边退缩一边迎合，当真是罪孽至极。 追溯到上古时期，想那凡人不过潦草几十年光阴便是匆匆一生，卿月却羡慕至极，凡人那时想尽一切办法得道成仙，因为神仙拥有几千几万年的寿命，有求必得，无所不能。 那又怎样，人和神最大的共同点在于情，这是不论哪位神仙再神通广大，遇情皆难逃，难逃即是漫长光阴万年几十万年煎熬。 卿月从前天真烂漫，这滩浑水又何必趟，可这一场宿命的写真，是远远在很久以前就写进了预见未来，有人穷尽一生用命设下的赌局。卿月在其中乐此不疲，层层欲望叠加，处处尽是繁荣的迷宫，旁观者看着她无辜，痛苦不知，如同他们没发生过的苦难在她身体里。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却并不代表，经历了八苦，人生就到了尽头，要反反复复，要重蹈覆辙。 卿月想，这以后所有的爱与恨，都是源于这最初的这份天真的憧憬，哪怕我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也无法忘记那时的感受，与那人的每一寸光阴，都是如此的令她发狂，思念。 冥冥之中，浮生若梦，百折千回，绕来绕去，最是情债难还。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梦寐求之，山叠水长。梦寐思之，情锁潇湘。 这曲小调乃是歌颂嫦娥仙子，曾经的嫦娥仙子足以在天界掀起不小的波浪，因着她的美貌，甚至多有居住甚远的神仙特意来此只为一赏嫦娥仙子的尊容。 人们口中的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嫀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为天界广寒宫的月神，执掌姻缘。 但自上古时期升天后秉性清冷，独来独往，宫闱中也少有人侍候，独留月兔陪伴，千年来安守广寒宫。是天界只可远观的美人，令众神仙望尘莫及，甚至天帝昊天也曾爱慕其多年。 直至两千多年前一则丑闻，令众神仙哗然。 观前镜中清晰呈现，某个月圆之夜，有一蒙面男子闯入广寒宫，半刻钟后竟与嫦娥在幔帐之中此起彼伏。月兔不近身旁，广寒宫更无人看守。 后嫦娥诞下一名女婴，此事公开，天界大到上神小到小仙，无一不议论纷纷。 数月后，仍然芸芸众口难调，嫦娥不甘屈辱跳下太池临渊，月兔也从此消失不见，昊天命人三界之内调查缉拿黑衣人，却迟迟未果。 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已被慢慢淡忘，广寒宫也被封起不得入内，鲜少提起，也是嘴边话不当回事，就好像嫦娥从未出现过，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风情，都随着时间埋在了厚重的历史里，再无人问津。 这些事，远远在卿月出生之前甚至更久，后来她在天界的椒书殿闲来无事才翻阅得到。 一切的前因后果，从初开天地，便属道法，道法是什么，不是神令，不是仙术，是自然法则，道法律令无常，实乃三界之外，却偏偏有人想要飞蛾扑火。 卿月的心知晓一切真相，一切缘分轮回，她本不该卷入这场风云，奈何情字囚于心困于眉，她一边吸引一边上瘾，一边退缩一边迎合，当真是罪孽至极。 追溯到上古时期，想那凡人不过潦草几十年光阴便是匆匆一生，卿月却羡慕至极，凡人那时想尽一切办法得道成仙，因为神仙拥有几千几万年的寿命，有求必得，无所不能。 那又怎样，人和神最大的共同点在于情，这是不论哪位神仙再神通广大，遇情皆难逃，难逃即是漫长光阴万年几十万年煎熬。 卿月从前天真烂漫，这滩浑水又何必趟，可这一场宿命的写真，是远远在很久以前就写进了预见未来，有人穷尽一生用命设下的赌局。卿月在其中乐此不疲，层层欲望叠加，处处尽是繁荣的迷宫，旁观者看着她无辜，痛苦不知，如同他们没发生过的苦难在她身体里。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却并不代表，经历了八苦，人生就到了尽头，要反反复复，要重蹈覆辙。 卿月想，这以后所有的爱与恨，都是源于这最初的这份天真的憧憬，哪怕我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也无法忘记那时的感受，与那人的每一寸光阴，都是如此的令她发狂，思念。 冥冥之中，浮生若梦，百折千回，绕来绕去，最是情债难还。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梦寐求之，山叠水长。梦寐思之，情锁潇湘。 这曲小调乃是歌颂嫦娥仙子，曾经的嫦娥仙子足以在天界掀起不小的波浪，因着她的美貌，甚至多有居住甚远的神仙特意来此只为一赏嫦娥仙子的尊容。 人们口中的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嫀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为天界广寒宫的月神，执掌姻缘。 但自上古时期升天后秉性清冷，独来独往，宫闱中也少有人侍候，独留月兔陪伴，千年来安守广寒宫。是天界只可远观的美人，令众神仙望尘莫及，甚至天帝昊天也曾爱慕其多年。 直至两千多年前一则丑闻，令众神仙哗然。 观前镜中清晰呈现，某个月圆之夜，有一蒙面男子闯入广寒宫，半刻钟后竟与嫦娥在幔帐之中此起彼伏。月兔不近身旁，广寒宫更无人看守。 后嫦娥诞下一名女婴，此事公开，天界大到上神小到小仙，无一不议论纷纷。 数月后，仍然芸芸众口难调，嫦娥不甘屈辱跳下太池临渊，月兔也从此消失不见，昊天命人三界之内调查缉拿黑衣人，却迟迟未果。 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已被慢慢淡忘，广寒宫也被封起不得入内，鲜少提起，也是嘴边话不当回事，就好像嫦娥从未出现过，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风情，都随着时间埋在了厚重的历史里，再无人问津。 这些事，远远在卿月出生之前甚至更久，后来她在天界的椒书殿闲来无事才翻阅得到。 一切的前因后果，从初开天地，便属道法，道法是什么，不是神令，不是仙术，是自然法则，道法律令无常，实乃三界之外，却偏偏有人想要飞蛾扑火。 卿月的心知晓一切真相，一切缘分轮回，她本不该卷入这场风云，奈何情字囚于心困于眉，她一边吸引一边上瘾，一边退缩一边迎合，当真是罪孽至极。 追溯到上古时期，想那凡人不过潦草几十年光阴便是匆匆一生，卿月却羡慕至极，凡人那时想尽一切办法得道成仙，因为神仙拥有几千几万年的寿命，有求必得，无所不能。 那又怎样，人和神最大的共同点在于情，这是不论哪位神仙再神通广大，遇情皆难逃，难逃即是漫长光阴万年几十万年煎熬。 卿月从前天真烂漫，这滩浑水又何必趟，可这一场宿命的写真，是远远在很久以前就写进了预见未来，有人穷尽一生用命设下的赌局。卿月在其中乐此不疲，层层欲望叠加，处处尽是繁荣的迷宫，旁观者看着她无辜，痛苦不知，如同他们没发生过的苦难在她身体里。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却并不代表，经历了八苦，人生就到了尽头，要反反复复，要重蹈覆辙。 卿月想，这以后所有的爱与恨，都是源于这最初的这份天真的憧憬，哪怕我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也无法忘记那时的感受，与那人的每一寸光阴，都是如此的令她发狂，思念。 冥冥之中，浮生若梦，百折千回，绕来绕去，最是情债难还。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梦寐求之，山叠水长。梦寐思之，情锁潇湘。 这曲小调乃是歌颂嫦娥仙子，曾经的嫦娥仙子足以在天界掀起不小的波浪，因着她的美貌，甚至多有居住甚远的神仙特意来此只为一赏嫦娥仙子的尊容。 人们口中的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嫀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为天界广寒宫的月神，执掌姻缘。 但自上古时期升天后秉性清冷，独来独往，宫闱中也少有人侍候，独留月兔陪伴，千年来安守广寒宫。是天界只可远观的美人，令众神仙望尘莫及，甚至天帝昊天也曾爱慕其多年。 直至两千多年前一则丑闻，令众神仙哗然。 观前镜中清晰呈现，某个月圆之夜，有一蒙面男子闯入广寒宫，半刻钟后竟与嫦娥在幔帐之中此起彼伏。月兔不近身旁，广寒宫更无人看守。 后嫦娥诞下一名女婴，此事公开，天界大到上神小到小仙，无一不议论纷纷。 数月后，仍然芸芸众口难调，嫦娥不甘屈辱跳下太池临渊，月兔也从此消失不见，昊天命人三界之内调查缉拿黑衣人，却迟迟未果。 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已被慢慢淡忘，广寒宫也被封起不得入内，鲜少提起，也是嘴边话不当回事，就好像嫦娥从未出现过，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风情，都随着时间埋在了厚重的历史里，再无人问津。 这些事，远远在卿月出生之前甚至更久，后来她在天界的椒书殿闲来无事才翻阅得到。 一切的前因后果，从初开天地，便属道法，道法是什么，不是神令，不是仙术，是自然法则，道法律令无常，实乃三界之外，却偏偏有人想要飞蛾扑火。 卿月的心知晓一切真相，一切缘分轮回，她本不该卷入这场风云，奈何情字囚于心困于眉，她一边吸引一边上瘾，一边退缩一边迎合，当真是罪孽至极。 追溯到上古时期，想那凡人不过潦草几十年光阴便是匆匆一生，卿月却羡慕至极，凡人那时想尽一切办法得道成仙，因为神仙拥有几千几万年的寿命，有求必得，无所不能。 那又怎样，人和神最大的共同点在于情，这是不论哪位神仙再神通广大，遇情皆难逃，难逃即是漫长光阴万年几十万年煎熬。 卿月从前天真烂漫，这滩浑水又何必趟，可这一场宿命的写真，是远远在很久以前就写进了预见未来，有人穷尽一生用命设下的赌局。卿月在其中乐此不疲，层层欲望叠加，处处尽是繁荣的迷宫，旁观者看着她无辜，痛苦不知，如同他们没发生过的苦难在她身体里。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却并不代表，经历了八苦，人生就到了尽头，要反反复复，要重蹈覆辙。 卿月想，这以后所有的爱与恨，都是源于这最初的这份天真的憧憬，哪怕我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也无法忘记那时的感受，与那人的每一寸光阴，都是如此的令她发狂，思念。 冥冥之中，浮生若梦，百折千回，绕来绕去，最是情债难还。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梦寐求之，山叠水长。梦寐思之，情锁潇湘。 这曲小调乃是歌颂嫦娥仙子，曾经的嫦娥仙子足以在天界掀起不小的波浪，因着她的美貌，甚至多有居住甚远的神仙特意来此只为一赏嫦娥仙子的尊容。 人们口中的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嫀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为天界广寒宫的月神，执掌姻缘。 但自上古时期升天后秉性清冷，独来独往，宫闱中也少有人侍候，独留月兔陪伴，千年来安守广寒宫。是天界只可远观的美人，令众神仙望尘莫及，甚至天帝昊天也曾爱慕其多年。 直至两千多年前一则丑闻，令众神仙哗然。 观前镜中清晰呈现，某个月圆之夜，有一蒙面男子闯入广寒宫，半刻钟后竟与嫦娥在幔帐之中此起彼伏。月兔不近身旁，广寒宫更无人看守。 后嫦娥诞下一名女婴，此事公开，天界大到上神小到小仙，无一不议论纷纷。 数月后，仍然芸芸众口难调，嫦娥不甘屈辱跳下太池临渊，月兔也从此消失不见，昊天命人三界之内调查缉拿黑衣人，却迟迟未果。 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已被慢慢淡忘，广寒宫也被封起不得入内，鲜少提起，也是嘴边话不当回事，就好像嫦娥从未出现过，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风情，都随着时间埋在了厚重的历史里，再无人问津。 这些事，远远在卿月出生之前甚至更久，后来她在天界的椒书殿闲来无事才翻阅得到。 一切的前因后果，从初开天地，便属道法，道法是什么，不是神令，不是仙术，是自然法则，道法律令无常，实乃三界之外，却偏偏有人想要飞蛾扑火。 卿月的心知晓一切真相，一切缘分轮回，她本不该卷入这场风云，奈何情字囚于心困于眉，她一边吸引一边上瘾，一边退缩一边迎合，当真是罪孽至极。 追溯到上古时期，想那凡人不过潦草几十年光阴便是匆匆一生，卿月却羡慕至极，凡人那时想尽一切办法得道成仙，因为神仙拥有几千几万年的寿命，有求必得，无所不能。 那又怎样，人和神最大的共同点在于情，这是不论哪位神仙再神通广大，遇情皆难逃，难逃即是漫长光阴万年几十万年煎熬。 卿月从前天真烂漫，这滩浑水又何必趟，可这一场宿命的写真，是远远在很久以前就写进了预见未来，有人穷尽一生用命设下的赌局。卿月在其中乐此不疲，层层欲望叠加，处处尽是繁荣的迷宫，旁观者看着她无辜，痛苦不知，如同他们没发生过的苦难在她身体里。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却并不代表，经历了八苦，人生就到了尽头，要反反复复，要重蹈覆辙。 卿月想，这以后所有的爱与恨，都是源于这最初的这份天真的憧憬，哪怕我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也无法忘记那时的感受，与那人的每一寸光阴，都是如此的令她发狂，思念。 冥冥之中，浮生若梦，百折千回，绕来绕去，最是情债难还。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梦寐求之，山叠水长。梦寐思之，情锁潇湘。 这曲小调乃是歌颂嫦娥仙子，曾经的嫦娥仙子足以在天界掀起不小的波浪，因着她的美貌，甚至多有居住甚远的神仙特意来此只为一赏嫦娥仙子的尊容。 人们口中的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嫀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为天界广寒宫的月神，执掌姻缘。 但自上古时期升天后秉性清冷，独来独往，宫闱中也少有人侍候，独留月兔陪伴，千年来安守广寒宫。是天界只可远观的美人，令众神仙望尘莫及，甚至天帝昊天也曾爱慕其多年。 直至两千多年前一则丑闻，令众神仙哗然。 观前镜中清晰呈现，某个月圆之夜，有一蒙面男子闯入广寒宫，半刻钟后竟与嫦娥在幔帐之中此起彼伏。月兔不近身旁，广寒宫更无人看守。 后嫦娥诞下一名女婴，此事公开，天界大到上神小到小仙，无一不议论纷纷。 数月后，仍然芸芸众口难调，嫦娥不甘屈辱跳下太池临渊，月兔也从此消失不见，昊天命人三界之内调查缉拿黑衣人，却迟迟未果。 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已被慢慢淡忘，广寒宫也被封起不得入内，鲜少提起，也是嘴边话不当回事，就好像嫦娥从未出现过，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风情，都随着时间埋在了厚重的历史里，再无人问津。 这些事，远远在卿月出生之前甚至更久，后来她在天界的椒书殿闲来无事才翻阅得到。 一切的前因后果，从初开天地，便属道法，道法是什么，不是神令，不是仙术，是自然法则，道法律令无常，实乃三界之外，却偏偏有人想要飞蛾扑火。 卿月的心知晓一切真相，一切缘分轮回，她本不该卷入这场风云，奈何情字囚于心困于眉，她一边吸引一边上瘾，一边退缩一边迎合，当真是罪孽至极。 追溯到上古时期，想那凡人不过潦草几十年光阴便是匆匆一生，卿月却羡慕至极，凡人那时想尽一切办法得道成仙，因为神仙拥有几千几万年的寿命，有求必得，无所不能。 那又怎样，人和神最大的共同点在于情，这是不论哪位神仙再神通广大，遇情皆难逃，难逃即是漫长光阴万年几十万年煎熬。 卿月从前天真烂漫，这滩浑水又何必趟，可这一场宿命的写真，是远远在很久以前就写进了预见未来，有人穷尽一生用命设下的赌局。卿月在其中乐此不疲，层层欲望叠加，处处尽是繁荣的迷宫，旁观者看着她无辜，痛苦不知，如同他们没发生过的苦难在她身体里。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却并不代表，经历了八苦，人生就到了尽头，要反反复复，要重蹈覆辙。 卿月想，这以后所有的爱与恨，都是源于这最初的这份天真的憧憬，哪怕我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也无法忘记那时的感受，与那人的每一寸光阴，都是如此的令她发狂，思念。 冥冥之中，浮生若梦，百折千回，绕来绕去，最是情债难还。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梦寐求之，山叠水长。梦寐思之，情锁潇湘。 这曲小调乃是歌颂嫦娥仙子，曾经的嫦娥仙子足以在天界掀起不小的波浪，因着她的美貌，甚至多有居住甚远的神仙特意来此只为一赏嫦娥仙子的尊容。 人们口中的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嫀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为天界广寒宫的月神，执掌姻缘。 但自上古时期升天后秉性清冷，独来独往，宫闱中也少有人侍候，独留月兔陪伴，千年来安守广寒宫。是天界只可远观的美人，令众神仙望尘莫及，甚至天帝昊天也曾爱慕其多年。 直至两千多年前一则丑闻，令众神仙哗然。 观前镜中清晰呈现，某个月圆之夜，有一蒙面男子闯入广寒宫，半刻钟后竟与嫦娥在幔帐之中此起彼伏。月兔不近身旁，广寒宫更无人看守。 后嫦娥诞下一名女婴，此事公开，天界大到上神小到小仙，无一不议论纷纷。 数月后，仍然芸芸众口难调，嫦娥不甘屈辱跳下太池临渊，月兔也从此消失不见，昊天命人三界之内调查缉拿黑衣人，却迟迟未果。 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已被慢慢淡忘，广寒宫也被封起不得入内，鲜少提起，也是嘴边话不当回事，就好像嫦娥从未出现过，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风情，都随着时间埋在了厚重的历史里，再无人问津。 这些事，远远在卿月出生之前甚至更久，后来她在天界的椒书殿闲来无事才翻阅得到。 一切的前因后果，从初开天地，便属道法，道法是什么，不是神令，不是仙术，是自然法则，道法律令无常，实乃三界之外，却偏偏有人想要飞蛾扑火。 卿月的心知晓一切真相，一切缘分轮回，她本不该卷入这场风云，奈何情字囚于心困于眉，她一边吸引一边上瘾，一边退缩一边迎合，当真是罪孽至极。 追溯到上古时期，想那凡人不过潦草几十年光阴便是匆匆一生，卿月却羡慕至极，凡人那时想尽一切办法得道成仙，因为神仙拥有几千几万年的寿命，有求必得，无所不能。 那又怎样，人和神最大的共同点在于情，这是不论哪位神仙再神通广大，遇情皆难逃，难逃即是漫长光阴万年几十万年煎熬。 卿月从前天真烂漫，这滩浑水又何必趟，可这一场宿命的写真，是远远在很久以前就写进了预见未来，有人穷尽一生用命设下的赌局。卿月在其中乐此不疲，层层欲望叠加，处处尽是繁荣的迷宫，旁观者看着她无辜，痛苦不知，如同他们没发生过的苦难在她身体里。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却并不代表，经历了八苦，人生就到了尽头，要反反复复，要重蹈覆辙。 卿月想，这以后所有的爱与恨，都是源于这最初的这份天真的憧憬，哪怕我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也无法忘记那时的感受，与那人的每一寸光阴，都是如此的令她发狂，思念。 冥冥之中，浮生若梦，百折千回，绕来绕去，最是情债难还。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梦寐求之，山叠水长。梦寐思之，情锁潇湘。 这曲小调乃是歌颂嫦娥仙子，曾经的嫦娥仙子足以在天界掀起不小的波浪，因着她的美貌，甚至多有居住甚远的神仙特意来此只为一赏嫦娥仙子的尊容。 人们口中的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嫀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为天界广寒宫的月神，执掌姻缘。 但自上古时期升天后秉性清冷，独来独往，宫闱中也少有人侍候，独留月兔陪伴，千年来安守广寒宫。是天界只可远观的美人，令众神仙望尘莫及，甚至天帝昊天也曾爱慕其多年。 直至两千多年前一则丑闻，令众神仙哗然。 观前镜中清晰呈现，某个月圆之夜，有一蒙面男子闯入广寒宫，半刻钟后竟与嫦娥在幔帐之中此起彼伏。月兔不近身旁，广寒宫更无人看守。 后嫦娥诞下一名女婴，此事公开，天界大到上神小到小仙，无一不议论纷纷。 数月后，仍然芸芸众口难调，嫦娥不甘屈辱跳下太池临渊，月兔也从此消失不见，昊天命人三界之内调查缉拿黑衣人，却迟迟未果。 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已被慢慢淡忘，广寒宫也被封起不得入内，鲜少提起，也是嘴边话不当回事，就好像嫦娥从未出现过，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风情，都随着时间埋在了厚重的历史里，再无人问津。 这些事，远远在卿月出生之前甚至更久，后来她在天界的椒书殿闲来无事才翻阅得到。 一切的前因后果，从初开天地，便属道法，道法是什么，不是神令，不是仙术，是自然法则，道法律令无常，实乃三界之外，却偏偏有人想要飞蛾扑火。 卿月的心知晓一切真相，一切缘分轮回，她本不该卷入这场风云，奈何情字囚于心困于眉，她一边吸引一边上瘾，一边退缩一边迎合，当真是罪孽至极。 追溯到上古时期，想那凡人不过潦草几十年光阴便是匆匆一生，卿月却羡慕至极，凡人那时想尽一切办法得道成仙，因为神仙拥有几千几万年的寿命，有求必得，无所不能。 那又怎样，人和神最大的共同点在于情，这是不论哪位神仙再神通广大，遇情皆难逃，难逃即是漫长光阴万年几十万年煎熬。 卿月从前天真烂漫，这滩浑水又何必趟，可这一场宿命的写真，是远远在很久以前就写进了预见未来，有人穷尽一生用命设下的赌局。卿月在其中乐此不疲，层层欲望叠加，处处尽是繁荣的迷宫，旁观者看着她无辜，痛苦不知，如同他们没发生过的苦难在她身体里。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却并不代表，经历了八苦，人生就到了尽头，要反反复复，要重蹈覆辙。 卿月想，这以后所有的爱与恨，都是源于这最初的这份天真的憧憬，哪怕我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也无法忘记那时的感受，与那人的每一寸光阴，都是如此的令她发狂，思念。 冥冥之中，浮生若梦，百折千回，绕来绕去，最是情债难还。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梦寐求之，山叠水长。梦寐思之，情锁潇湘。 这曲小调乃是歌颂嫦娥仙子，曾经的嫦娥仙子足以在天界掀起不小的波浪，因着她的美貌，甚至多有居住甚远的神仙特意来此只为一赏嫦娥仙子的尊容。 人们口中的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嫀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为天界广寒宫的月神，执掌姻缘。 但自上古时期升天后秉性清冷，独来独往，宫闱中也少有人侍候，独留月兔陪伴，千年来安守广寒宫。是天界只可远观的美人，令众神仙望尘莫及，甚至天帝昊天也曾爱慕其多年。 直至两千多年前一则丑闻，令众神仙哗然。 观前镜中清晰呈现，某个月圆之夜，有一蒙面男子闯入广寒宫，半刻钟后竟与嫦娥在幔帐之中此起彼伏。月兔不近身旁，广寒宫更无人看守。 后嫦娥诞下一名女婴，此事公开，天界大到上神小到小仙，无一不议论纷纷。 数月后，仍然芸芸众口难调，嫦娥不甘屈辱跳下太池临渊，月兔也从此消失不见，昊天命人三界之内调查缉拿黑衣人，却迟迟未果。 随着时间流逝，这件事已被慢慢淡忘，广寒宫也被封起不得入内，鲜少提起，也是嘴边话不当回事，就好像嫦娥从未出现过，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风情，都随着时间埋在了厚重的历史里，再无人问津。 这些事，远远在卿月出生之前甚至更久，后来她在天界的椒书殿闲来无事才翻阅得到。 一切的前因后果，从初开天地，便属道法，道法是什么，不是神令，不是仙术，是自然法则，道法律令无常，实乃三界之外，却偏偏有人想要飞蛾扑火。 卿月的心知晓一切真相，一切缘分轮回，她本不该卷入这场风云，奈何情字囚于心困于眉，她一边吸引一边上瘾，一边退缩一边迎合，当真是罪孽至极。 追溯到上古时期，想那凡人不过潦草几十年光阴便是匆匆一生，卿月却羡慕至极，凡人那时想尽一切办法得道成仙，因为神仙拥有几千几万年的寿命，有求必得，无所不能。 那又怎样，人和神最大的共同点在于情，这是不论哪位神仙再神通广大，遇情皆难逃，难逃即是漫长光阴万年几十万年煎熬。 卿月从前天真烂漫，这滩浑水又何必趟，可这一场宿命的写真，是远远在很久以前就写进了预见未来，有人穷尽一生用命设下的赌局。卿月在其中乐此不疲，层层欲望叠加，处处尽是繁荣的迷宫，旁观者看着她无辜，痛苦不知，如同他们没发生过的苦难在她身体里。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却并不代表，经历了八苦，人生就到了尽头，要反反复复，要重蹈覆辙。 卿月想，这以后所有的爱与恨，都是源于这最初的这份天真的憧憬，哪怕我已经忘了那个人的模样，也无法忘记那时的感受，与那人的每一寸光阴，都是如此的令她发狂，思念。 冥冥之中，浮生若梦，百折千回，绕来绕去，最是情债难还。 第一卷 弃珠飘零沧海间 【】 昨夜有雨愁见长，懒梳妆，恐开窗。 未知前途，遥望何茫茫。 又闻天外起朝阳，忽一岁，草木黄。 曾经玄晖情难寄， 今时卿月携我心。 1.昆仑有精灵 饮月千户，寂夜成相思。 于这天地间的帷幕落下之时，卿月仿佛又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华，也是她与那人初逢的时候，更是一切孽缘的开始。你相信吗，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温馨，有一种人可以百看不厌。 女孩名唤卿月，她的生母便是曾经在天界颇有名声的广寒宫月神嫦娥，据月兔白华说，她的生父不明。 来龙去脉在白华口中也知晓个大概，卿月在心中暗暗发誓，倘若有一天让她找到他，定替娘亲报仇雪恨。 当年嫦娥跳下太池临渊后，白华便带着只有几个月的卿月下界来到了昆仑山，迄今为止已一千五百年左右。昆仑系属仙山，曾经也是嫦娥闭关清修的地方，现如今偶尔也有小妖偷偷潜入此地，吸收日月精华助其修炼。 白华说，昆仑山不仅是个仙山且极其神秘。 它上有昆仑之墟，方八百里，高耸入云，面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燃。 神秘的昆仑墟在昆仑山顶，卿月从未到过，那里是距离天界，也是距离广寒宫最近的地方，用白华的话来说：说不定你爹，那个畜生也是自昆仑墟潜入了嫦娥的宫闱。 每每说到这里，卿月便愤恨个不停，他们只在昆仑山下的一角，想要追寻真相实在太过遥远。 神外有神，仙外有仙，换句话说就是四海八荒的神仙太多了，卿月与白华只是冰山一角，或者一角都称不上。卿月倒还好，继承了嫦娥的衣钵，也修了个法术，目前虽还是精灵，但十八流的小妖打打还是很威风的，鲜少有厉害的妖精时，施展幻术加上她冰雪聪明的脑子，也可浑水摸鱼过去。 可白华却着实让卿月头疼更甚，早年在广寒宫的时候，整日吃吃睡睡，明明是个兔子，却有着猪的生活。 嫦娥宠爱她不得了，因此才有了她好吃懒做的性子，用得上的法术一窍不通，逃跑的小聪明倒是一堆。白华却不以为然，整日嚷嚷，这是一种幸福，时间久了，卿月也懒得理她，毕竟大多时侯，都是她这个小主人在罩着白华。 其实卿月想说：白华那厮就是我的一个拖油瓶当然了，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去，被白华听到又要喋喋不休了。 卿月思来想去，总觉得差点什么，若能得一件上等的法器，是不是也可以叱咤风云呢。 “卿月你发什么呆呢，没看到今儿是月圆吗，还不快过来”清脆的大嗓门一语惊醒梦中人。 卿月抬起头，柔和的月光在高大的树林中找到缝隙穿进来，确是圆月。 “来了。”她应声朝白华走去。 这近两千年来，每个月圆白华都会为卿月施法护体，这是嫦娥在跳下太池临渊前交代的，一则为了掩盖嫦娥之女的事实，二则希望卿月能够平安此生，不引舆论。 “你也就这个时候能派上用场了。”冲着她刚才那大嗓门，卿月忍不住调侃她。 “好啊你，一天不损我你肉痒是不是，小心揍你。”白华眯起眼睛，扬起拳头开始示威。卿月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不过有一说一，白华真的对自己很好，也曾一度为娘亲的事耿耿于怀，虽然法术不高，遇到危险时还是选择与自己并肩，天不怕地不怕，倒是率真。 卿月不再与她打趣，坐在青苔边，平静闭目，一股温暖的金色气流围绕着她。她的思绪又开始飘忽不定，为何自身体内竟没有一点生父的迹象，也好有迹可循，却全部继承了嫦娥的衣钵，体质阴寒，好奇心驱使她的思想包罗万象。 就在卿月沉浸自己的世界时，一阵阴风悄悄袭来，开始只是小小的浮动，不一会儿便狂风四起，周遭枫叶凌厉飘动。 白华皱紧了眉头，低声道：“再给我一小会儿就好。”卿月咬紧牙关，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感知周围的动向，须臾间，她的胸前遭受一击，紧接着一口腥锈的鲜血喷出来，她连忙捂住胸口，金色气流消失，白华停止运气扶其站起身问：“你要不要紧” 卿月摇了摇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紧张地环顾四周，之前也有小妖偷袭，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但这一击虽不重，却在护体之时，真气紊乱，无法控制。 片刻后，周围终于安静下来，那小妖连个影子都没有露，想必也是个胆小的鼠辈，只敢偷袭不敢正面交锋。卿月与白华回到角落的竹屋内，平复心脉后，白华为她简单的修复了真气。 与此同时的昆仑墟内，左矢星君亲眼看着一股莫名的阴气撞上了昆仑墟的结界。他老人家吓了一跳，连忙转动星盘观测，却未果，星盘显示一切正常。 左矢星君摸了摸胡子，摸不着头绪，这占卜星盘可算出周 遭一切，为何竟显现不出。他回想起来，刚刚那撞击造成的震动可不小，如此纯的阴气，险些破了昆仑墟的结界，越想越不对，左矢星君觉得此事应马上汇报天帝。 马不停蹄，人已经来到了九重天。 天帝昊天，自上古时期后第三代天帝，人虽中年却神态俊朗，眉宇之间透露着英气。此时正在乾坤偏殿翻阅奏折，侍使禀明后，左矢星君即刻觐见。 “天帝陛下，老身有要事禀明。”左矢星君微微俯身。 昊天命退了身边的侍使，放下奏折抬头说道：“卿不必多礼，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左矢星君递上奏折道：“老身自昆仑墟来，昆仑墟千年来安稳祥和，老身自是恪尽职守，但方才一股莫名的阴气险些破了昆仑墟的结界。”在上报实情的时候，又不忙与此事撇清关系，顿了顿，见昊天没有反应，左矢星君又继续说：“老身已用星盘占卜，但依然未果。老身认为此事不简单，所以速来回禀陛下。” 昊天墨色的眸子捕捉不到任何波澜，平静如水，左矢星君自然是不敢抬头的。 良久，昊天才开口，“朕知道了，卿辛苦。”言下之意，如没其他事，便可退下。左矢星君不敢揣测圣意，行了礼便离开了乾坤偏殿。 一路上，老人家是胡子摸个不停，难道此事天帝早就知晓或者是他小题大做了罢，总之昆仑墟尚且安稳，左矢仙君摇了摇头化成一缕烟离开了九重天。 此刻，昊天沉思了一会儿，传来侍使吩咐道：“请火神祝融来偏殿。”他墨色的眸子开始有了一层涟漪。 2.初逢月华下 月色皎洁，漆黑的天空如同银河一般，点点月光洒进竹林，显得整个昆仑绝美。 此夜难眠。 卿月的右眼皮已跳了有一会儿，这种不安的感觉从未有过，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白华看出她的不安，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自己吓自己了，在昆仑山这么久，我们哪次没有化险为夷。”听了这话，卿月更是耷拉了脑袋，白华说的没错，以往有危险她们总能躲过，可是，她抬头猛地弹了一下白华的脑袋:“你还好意思说，你能平安可多亏了我啊。”哪次不是灰溜溜的躲在自己身后。 “胡说你精神力量的来源还不是我，我可是你坚强的后盾”白华昂起胸脯，一副骄傲得意的样子，卿月恨不得拎起她的兔腿烤了吃。 “好啦，以后你的伙食我全包了。”随即，她又开始献殷勤，朝卿月挤眉弄眼。 “成交，先给我来个胡萝卜凉拌烤兔腿。” “卿月” 整个昆仑陷入柔和阴影中，倏地，有一束光落在山脚下，那光实在耀眼，就像太阳。卿月和白华同时被吸引，光芒散去，出现在二人视线里的是一位青年。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身材高而挺拔，墨发如水而红袍如焰，虽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此人的气质非凡，卿月就这样与他对立而站，整个昆仑因也他显得黯淡。 一旁的白华惊讶地张大了嘴，指着青年口齿不清喊道:“是祝祝融神尊” 随后，青年已走到卿月面前，她更加看清了他的容颜，眸载星光，鼻若雪峰，面如雕刻，眉心中央有两条火纹印记蜿蜒而下。 原应是个楼高不及烟霄的美男子，可他的眼中却有着一股独断独行的调调。 卿月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着如此俊美的男人，从前没少听白华提起，上古时期四方神之首，火神祝融。这就算是在九重天也难得碰上的人，此刻却出现在卿月眼前，她不经意间与他对视，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心跳个不停，不知是紧张还是初见神仙的不安。 就在卿月还沉浸美色之时，青年不知点了她哪处的穴位，使其竟无法动弹无法说话。此时卿月才意识到事情不妙，原来衣冠楚楚的人也可能是衣冠禽兽，白费了自己那么多文墨夸他，卿月瞪大眼睛盯着他，只见他手掌一挥，手中便多了一片发光的火红色羽毛，毛发根根分明，甚是漂亮，下一秒这羽毛便落入卿月胸口的位置消失不见，来者不善，她紧张极了。 等到光芒不见，他才解了卿月的穴位，谁料这人竟转身要走，卿月还未弄清楚情况，赶忙上前拦住他问:“站住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等她触及他的双眸时，她愣住了，那是多么温柔的眼神，柔和的好似能滴出水，又好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有那么一瞬间，卿月希望这个眼神能属于自己。 “予你保命用之。”他终于开口了，语气却疏冷，与这温柔的眼神简直判若两人。 卿月瞧见他那柔和的神情已消失不见，就好像刚刚皆是幻觉，说完，青年化作一缕尘烟不见了。 “喂你我之前素未谋面，为何”卿月嘴边的话还没说完，那人来过的痕迹亦空空如也，真是莫名其妙。 这时，久久不言语的白华终于凑过来，调侃道：“好家伙，这下你可以平步青云了。” 卿月不解她的意思，问道:“此话怎讲” “刚刚那人可是祝融神尊，祝融神尊你知道吗你也不想想你有什么本事令他亲自下界，对了对了，快让我看看你的真气。”说罢，白华便一掌按在卿月的胸脯上，闭眼感受。 “怎么样”卿月小心地问。 “果然是极好的东西，你走了狗屎运啊，我以后再也不用为你辛苦护法了”白华兴奋的手舞足蹈。 而卿月的注意力被她最后一句话吸引，皱起眉头问：“你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白华依旧激动，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道：“祝融神尊已经把你的心脉护住了刚才那羽毛，就是朱雀印记”白华越说越恨不得跳起来，一面振振有词：“也就是说祝融神尊呢，用他的印记为你的心脉开了结界呀，你知道这朱雀印记有多重要，这可是上古时期女娲亲自为其冠之的。” 听完白华的一番话，卿月震惊了，原来自己错怪那人了，但心里除了庆幸感激，更多的还是疑惑。 “那祝融神尊为什么这么做，他知道我是嫦娥之女吗又心甘情愿将他的印记给我。”这才是卿月心中最想知道的，堂堂天界的神尊，为一个无名小卒搭上了那么宝贝的东西，他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白华也纳闷起来，她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对卿月说：“虽 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可以确定人家并无恶意啊。”说完又凑近她，不怀好意的开始上下打量：“话说回来，你说你这一马平川的，祝融神尊的口味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卿月黑着脸，白华这只死兔子一马平川怎么了，什么都有什么的好处 昆仑山又恢复一片寂静，闹够后，白华早已睡去，卿月靠在门前脑子却异常清醒，毫无乏意。 大概山顶才是开启真相的首要，她望着昆仑墟，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那里是她从未踏入的地方。是不是当年一事天宫的人都知晓真相，她的生父究竟是谁嫦娥又为何让她隐居度日一阵翻涌的思绪压的卿月喘不过气，她心想：娘亲一定有冤屈的，她是那样一个清冷之人，绝不会毫无防备与人苟且。 在这个深夜，卿月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正是个决定导致她后来的日日夜夜，万劫不复，命运彻底脱离了轨道，掉入无尽的深渊。 翌日，朱雀殿。 正宫所处遍地大红，看着喜庆，金色的“朱雀殿”三字更是显得狂妄不羁，殿内书案处半卧一个人影，随手翻过的纸张摇曳点点星火，又瞬间化为灰烬，他的五官精致如雕刻，嘴唇轻抿，捕捉不到任何表情。 门外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不过顷刻间，殿内便多了一个人，此人一袭青袍，发丝散乱，一双桃花眼更是万种风情，他薄唇轻启：“这么快就回来了怎的不与那美人多相处一会儿。” 火神深邃的眸子潋滟过复杂的神色，他起身走向窗边，不紧不慢说：“我若是说出那女孩的蹊跷之处，怕是你也要敬之三分。” 这么一说，青袍男子立刻来了兴趣，同走到窗边，抬起骨骼分明的手摸向下巴，语气充满了兴趣：“那我更是好奇了，重黎，你别卖关子。” 见他如此执着，火神重黎只觉得好笑：“若你与她见上一面，甚至不用过多沟通便可知晓。”顿了顿又道：“况且也不会太久，昊天正计划将她接到天宫。” “所以那晚找你去就为了此事”青袍男子皱起了眉头，惋惜道：“昊天还真是个情种，若是我，定不会有这种麻烦。” 重黎见他一副没了正形的样子懒得理他，独自走到一边。 “禹玄，若是重新回到上古时期，你后悔今天的选择吗” 半响，沉重的声音突然响起，重黎一身红袍背光而立，坚挺的背影让青袍男子禹玄有了一种幻觉，这个问题更是问得他直接愣住。上古距离现在，也就十几万年的间隔，回想起来，那简直是一段刺激又威风的时光，从他们四神被女娲提携，到随女娲四处征战，叱咤风云，威名远扬，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尊，不论是人还是神仙，提起他们四神，皆敬仰。 如果重来一次，还有什么比之更荣耀的事。 禹玄的大脑慢慢陷入回忆，若真的要说后悔，不，不能说后悔，只能说遗憾，那倒还真有一事，以至于到现在，心里仍旧怀着一丝愧疚，无法全部释怀。 3.拂晓遇混沌 上古时期过后便是三皇时期，天帝昊天自继位已有五万余年，不记得这漫长的岁月是如何过来，唯有记忆中那一抹白色，飘逸的身影，顾盼倾国又倾城。在昊天还是孩童的时候，经常经过那个屹立在水湄之滨的宫殿，运气好的话会还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翩翩起舞的影子，从此便刻在他心中，时时想起，时时骚动。 盛名虚名应笑置之而已，这是昊天经常说的一句话，帝位从不是他想要的，惊鸿过影花骨瘦尽，题诗笺，毁誉又何惜，最终桃花谢去，竟随流水无痕。与天后不得已的政治联姻，后宫再无妃子，昊天的心里，始终是那念念不忘，终无回响，从此太平文章落如雨。 “天帝陛下，天后已等候多时了。” 侍使的声音将昊天从思绪中拉回，他回身理了理衣袖说：“本座即刻过去。” 凤鸾殿繁华似锦，碧玉辉煌，这还是他们刚成亲时，昊天亲自设计的图纸命人所建，且时常监督，必须和图纸一模一样，做到分毫不差。 见那人迈着沉稳的步调向自己走来，天后立刻迎上去，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斜插金色龙凤钗，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陛下，臣妾知您公务繁忙，特意命人炖了人参鸡汤。”天后挽上昊天的臂膀，轻声细语，余音绕梁。 美人柔软在侧，昊天却并无表情，他不动声色抽出手臂，独自转到书案前说：“微虚，你用心了。不知有何事与本座商议” 天后名唤微虚，飞禽族，是四海八荒第一只凤，母族势力庞大，难免心高气傲，嫁于昊天唯一的条件便是不许再纳妃妾。 微虚碧色的眸子稍有诧异，随后屏退了身边侍使，有些为难地说：“陛下，实则是怜挲那孩子，千年来对火神是一往情深，不知陛下能否做主”后面的话不用说完也知其意。 昊天沉思了一会儿，目不转睛的看向微虚，“我会与怜挲亲自聊聊，若祝融不反对，我自然是愿意成就美意。”没有再自称“本座”，昊天端起书案上的人参鸡汤小饮一口，他的眸子被厚密的睫毛遮住，察不到神色。 微虚玉指轻轻抚额，叹息道：“唉，做父母的自是希望女儿幸福，此事便劳烦陛下了。” “微虚，本座还有奏折未阅，晚些再过来看你。”昊天放下宫碗，拍了拍微虚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凤鸾殿。 直到那个明黄色的身影不见，微虚看着宫碗，里面的人参鸡汤已经见底，她若有所思，拔下头上的龙凤钗握在手中，看向远方那个云雾缭绕的宫殿，眼里划过一抹犀利。 “母神，父帝果然不喜欢我。”随后，一明媚少女抚帘而出。 卿月左思右思了两日，还是决定涉险，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白华，没想到白华竟不反对还很支持，想她那贪生怕死的性子，卿月原以为要费些功夫劝她呢。 纵水术顷刻间便可抵达昆仑墟，这里仙气缭绕，抬头便是九重天宫，近在咫尺。 深色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昆仑墟”，周围古树参天，绿树成荫，夕阳的光辉下更是笼罩了一层暖意，两边的兽像身躯魁伟，栩栩如生，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这就是昆仑墟啊。”卿月喃喃道。 “没想到这么轻松，竟没有结界。”白华歪着脑袋东张西望，不可思议道。 两人整理了仪容，卿月嘱咐白华不要左顾右盼，咱们虽不是神仙，但气质不能少。 她们在外踌躇了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了一位白发老者，他头发梳的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 想必是昆仑墟的某位星君，来此之前早已做足了功课，白华几千年的天宫时光可不是白混的，卿月即刻使了个眼色给她。白华马上会意，清了清嗓子道：“问左矢仙君好，我们乃火神身边的侍使，奉火神之命前来昆仑。”说罢，还微微行了个礼数。 卿月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说谁不好，偏偏是他。 没法子啊，后面提及此事时，白华竟说火神看着比较面善。 左矢星君狐疑地打量起来，两位姑娘穿着简单，眉宇之间透露着天真，他摸了摸胡子道：“既是火神的侍使，哪有不恭迎的道理，二位姑娘里面请。” 白华跟在卿月身后原形毕露，开始骄傲起来。 路过兽像的时候，卿月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被其中一个吸引，它的形象如同巨大的狗，六足四羽，身上有刺猬般的毛发，然而这神像，却无目，原本眼睛的位置深深凹陷下去，形成两个不大不小的坑 。 不知怎的，看此像，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异样的感觉。 就在卿月愣神之时，它好像动了一下，卿月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兽像安然无恙的定在那，并无不妥之处，许是自己看错了，这时白华催促她赶快跟上。 卿月连忙回神，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之。这时，脚踩之地突然剧烈摇晃，距离他们数十米的地方开始塌陷，紧接着一团黑色的东西从地下面猛地窜出来。 左矢星君连忙赶过来，紧皱眉头说道：“这是混沌，你们快进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黑色的烟散去，巨大的声响落在他们面前，抬头的刹那间卿月差点没晕过去，这不就是刚刚的兽像吗白华躲在她身后声音都开始发抖：“混沌混沌啊我们怎么这么倒霉” 混沌，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凶猛，是食人。 卿月几乎站都站不稳了，难道自己就要丧命于此了吗 不给二人反应的机会，下一秒那混沌的羽翼便扇了过来过来，左矢星君连忙接上，喊了一声：“快进去”卿月与白华不得马虎，连滚带爬的狂奔，背后电光火石，左矢星君很快便败下风来，眼看那混沌便要追来，卿月自知不是对手，抱紧白华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好歹给美女留个全尸啊。 半响，二人却安然无恙，卿月睁开眼，眼前是挥舞着剑霹雳般疾飞在风中的男子，一样的墨发红袍，被夕阳照着似熊熊燃烧的烈火。只听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二人面前，他一转手臂，那剑竟在他指间旋转起来，搅动了弥漫在天空里的声音，化作一团团火焰，直直地砸向混沌，混沌很快败下来，化作一团黑气不见了。 看着混沌消失的地方，他的眼中尽是惆怅与冷漠。 “祝融神尊，多谢救命之恩。”左矢星君连忙致谢，他的胡子上落着些许的灰尘，看着很是滑稽。随后他又小心翼翼地问：“这位两位姑娘说是您身旁的侍使，不知是属实情。”左矢星君实在费解，千年来，混沌被镇压在昆仑墟之下从未出现过，却偏偏出现的如此巧合。 此刻，卿月与白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向那人。 “她们二人星君不必怀疑，本座此番前来便是带她们回去。”祝融神尊的回答令月芊意料之外，他的眸子看向她，眼角微微上翘，有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不管话中有几分意思，白华却开心起来，赶忙上前拍起了马屁。 他示意白华跟在身后，又向卿月走来，卿月定定地站在那里，眼前这个人，这个此时此刻，让她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夕阳打在他的发梢，渡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的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神色却宁静而安详，让她想起了那晚，那个温柔如水的眼神。 “随我回去。”然而，他说出的语气却冰冷疏离。 神仙都是会洞悉人心的吧，况且是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神尊，卿月盯着他的眼睛，那个好像黑洞一般的瞳孔，她暂且不能去想他的目的，心却如磐石般坚定。 往后的上百个年月里，卿月再次回忆起这刻，定是他给自己施了什么咒，那样死心塌地，那样坚定不移。 此刻，禹玄正在临月坊外的长亭边泡茶，不远处正是一群仙娥在起舞。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禹玄饮尽一杯茶，的确不是人间。 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响而起，诸仙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美女犹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个蓝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此时萧声骤然转急，少女凌空飞到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带飘飘，眼神美目流盼，却在望向长亭时忽然一变。 禹玄饶有趣味地看着少女提起裙摆向他跑来。 “廉纤神尊怎么是你祝融神尊呢”少女愤恨的小脸晕染一层红晕，额头上布满细细的汗珠，很是勾人。若不是见过太多美女，禹玄倒是会停留几分，他慵懒地靠在长亭边的扶手之上，不急不慢道：“公主的舞姿着实动人啊，重黎不能得见，实在可惜。” 听此话，少女更是羞愧气急，这支舞原是为祝融神尊而精心准备，却不曾想被别人看了去。再待下去毫无意义，等于自取其辱，少女头也不回地跑开了，禹玄看着那个狼狈的背影，发出了明朗的笑声。 4.初来九重天 荷花池边的少女正满脸惆怅地一瓣一瓣扯着荷花，粉嫩的脸庞尽是风干的泪痕，越看越是让人不由自主心生爱怜，怜挲怜挲，故名由此而来。 “廉纤神尊气死我了”她纤细的玉指狠狠丢下花瓣，自己辛苦准备的舞蹈竟被一轻佻之徒看了去，纵观天界，有谁不知他廉纤神尊沾花惹草，最喜美色。怜挲越想越气，还不够解恨似的又猛地踩了那荷花瓣两脚。 公主降罪，荷花尚且无辜，身边服侍的小仙娥连忙开口安慰：“公主何必动气呢，天后娘娘不是已经为公主向天帝陛下求取了婚约，还怕和祝融神尊没有来日方长吗” 此话有理，怜挲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睛亮了起来，笑眯眯道：“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见母神。”仙娥的话正中怜挲的心房，待来日和祝融神尊结为连理，还怕没有修理那青龙的机会吗，说罢扔下手中仅剩几瓣花瓣残存的荷花，怜挲蹦蹦跳跳地跑向凤鸾殿，身后的小仙娥赶忙跟上。 来了凤鸾殿，宫门紧闭无人看守，更无人通传。怜挲心下疑惑，难道母神不在但她此刻满脑子都是祝融神尊，满脑子都是婚约，爱情不容她理智过多思考，怜挲吩咐仙娥们退下，一人潜入了凤鸾殿。 殿内安安静静，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清清楚楚，怜挲不得不放慢了脚步，难道母神真的不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传来，她往深处走去，仍然一无所获，正想离开，耳尖的她好像听到有人说话。怜挲马上停下脚步，感受声音的来源，很快便锁定了一扇弧形的门，不注意看的话会以为那只是一面立体的墙。 怜挲屏住呼吸，这可是天后的寝宫，谁会如此胆大，她慢慢移动过去，声音渐渐清楚，她将耳朵紧贴在门上。 “暂且不要轻举妄动，本座需要一点时间弄清一些事情。” “你的动作最好快点。” “少命令本座，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呵，这句话孤也还给你，若有一天，昊天知道你背叛了他，不知会作何反应。” “你” 怜挲不记得是怎么离开的凤鸾殿，她的大脑一片混乱，脸色惨白，呆呆地坐在自己宫中，眼睛显然已经没了神色，她的双手紧紧捏住幔帐，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指关节隐隐发白发青。 那些话不断地在怜挲的大脑里循环放大，那个声音更是给了她重重一击，声音的主人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她最敬爱的母神，天后微虚 天庭之上，云雾缭绕，给人虚幻的感觉，渐渐地，朦胧的雾散去了，几根百丈巨柱巍然耸立，柱子上刻有金色的盘龙图案，就如同活物蠢蠢欲动，在柱子上向上盘绕，仿佛随时都会冲出来仰天长啸一般。数十根柱子的尽头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巨殿，在云雾中散发着金光。 “祝融神尊。”镇守南天门的天兵恭敬道。 白华戳了戳卿月的衣角，卿月转头去看她，顿时吓了一跳。见她两只兔耳毫不遮掩地竖的老高，一脸开了光的表情，白华用那慈悲的眼神目视着前方感慨：“真是好久不见啊。”说罢，竟象征性地抹了一把空泪。 卿月怔怔的看着她，不觉得好笑，只觉得有些悲伤，比起昆仑，这才是白华生长的地方啊。 二人跟着火神来到一座楼阁前，匾额上挂着三个清秀的小字“华清宫”，一旁还有一处“华清池”，一半的楼阁被池水环绕起来，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这景色，让眼前人心境不由地豁然开朗。 踏入主宫，一个身着暗色长袍的人背对而立。 “天帝陛下”白华立刻俯伏在地。 那人转过身来到几人面前，先是摆手意示白华起身，随后一双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向卿月，他高鼻梁，厚嘴唇，脸上有微微胡茬，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却不难看出曾俊朗的风姿。 卿月当然不是聋子，听到白华的话，也紧跟着行礼数，并俯伏在地。 出乎卿月的意料，昊天竟亲手将她扶起，月芊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慈祥，此人是高高在上的天帝，她本应有压力，但此刻却颇为轻松。 “你便是嫦娥之女。“昊天开口，声音轻柔，“终于让本座找到你，即日起，你便留在天界修炼，这华清宫就是你的宫闱，本座将它赐给你。”他看着卿月，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这番话使卿月短时间愣在原地，幸福来得太突然，是天帝的错爱也好抬爱也罢都令她不知所措，白华见状紧忙替卿月领恩致谢。 天帝后面的话没听进去，倒是第一句入了卿月的心，天帝似乎对嫦娥的事很清楚，她攥紧了衣角，鼓起勇气问道：“天帝陛下，您如何知晓我是嫦娥之女，还有您与嫦娥的关系” 其实前者问题已经多余，月兔白华在自己身边即是最好的证明。 卿月在等待回答之时，感受到背后有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她本能的转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瞳孔好似有烈火燃烧般炙热。这一对视，火神立刻别开目光看向别处，卿月被那眼神惊到，连忙回头，心却好像被翻来覆去看了个遍。 “咳，本座与嫦娥曾是故交，故此对她的事颇有了解。嫦娥曾是天宫最美的女人，无一不为之倾倒，包括本座在内。”昊天轻咳一声，开始讲他的故事：“但嫦娥性子清冷，不曾为任何人心动，本座成为天帝后，也时常惦念她，直到她跳下太池临渊，本想留住那时还是婴儿的你，不料白华比本座先一步将你带走，本座想这应是嫦娥的意思，避免你因她遭受连累。“说到这里，白华在一旁不停的点头表示赞同。 “后来本座便托火神寻你，直至今日终于将你寻来。”天帝再一次将慈爱的目光投向卿月，他又道：“你在昆仑吃了不少苦，这下嫦娥也可安心了。” 后来又说了一些关于嫦娥的往事，待他们离去，卿月大致可把来龙去脉捋得清楚,但仍有些细枝末节的疑惑问不出口，天帝对嫦娥的痴情令她感动，故而对自己多加照拂也有可能，关于嫦娥的一点一滴都散在这天宫的任意角落，卿月不禁伤感起来。 在华清宫的窗边可以看见，云雾里的远处，笼罩着一座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青鸟展翅欲飞，水域岸边是这座宫殿是那样孤独地坐落在那里，时而看得见时而看不见，如同大梦一场，清醒的人永远在里面观望。天帝告诉卿月，那就是嫦娥的广寒宫，已经被封闭起来，任何人不得踏入，里面的一切还保留成嫦娥在世前的样子。 “白华，我想一个人走走。” 天阶夜色凉如水，九重天不仅宽阔，且处处皆华丽，可谓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卿月纵水来到广寒宫附近，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抚琴，红袍很是亮眼，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归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 这场景在卿月心里很久便生根一般，先是熟悉，又觉相识，她的脚步被吸引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琴音戛然而止，火神抬头看向她，淡淡道：“还未知你姓名。” “我叫卿月。”她直直的看过去，又道：“祝融神尊的琴技真不错。”鉴于先前他将朱雀印记赠与自己，卿月对他的印象颇好，实际是这样一个美男，看着着实养眼啊。 他起身，修长的手摸着琴弦，“不如你来试试如何” 秦筝吐绝调，玉柱扬清曲，弦依高和断，声随妙指续。 “徒闻音绕梁，宁知颜如玉。”一语毕，卿月不得不坐在石凳上，眼前筝带着淡淡的檀木香，每根弦都细如发丝。她的指尖轻触，刹那间心脏像要跃出身体，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抚琴，却才拨弄了两三音符又归于平静，卿月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筝认主。”火神一挥手将筝纳入衣袖，又说：“无妨，这筝乃是上古时期的三玄筝，原是女娲娘娘的法器，轻易使不得。” “原来如此，所谓女娲娘娘的上等琴弦，岂是我能随便弹奏。”敢情他是故意让我吃瘪吗卿月在心中将他鄙视了一番，神尊怎会不知这筝认主，明知认主却又要自己出丑，果然神不可貌相。 火神发出低沉的笑声，看向卿月的眸子似乎多了一汪春水，卿月则不敢迎接他的眼神，脸皮已经开始无征兆的烧起来。 “神尊好雅致，白华还在等我，先失陪了。”她逃似的离开，不知怎的，面对火神，卿月的心总是不受控制的跳动，与他目光交汇时更是炙热如火。 原是要去广寒宫，这么一个小插曲，却让卿月忘了正事。 5.惊鸿盛宴前 “听说火神在昆仑接了两个小精灵到天界” 红烛摇曳，微虚半卧在塌，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隐藏了似要弥漫的深意，她伸出玉指，指头上的玛瑙珠显得尤为亮眼神秘，把玩着垂下的发丝，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身旁一绿衣女子道：“回娘娘，是，其中一人便是月兔白华。” 微虚握紧了拳头，笑容却愈发妖冶，她道：“那兔子向来忠心，倒是她，自己送上门了。荼蘼，这几日暂且不要行动。”被唤作荼蘼的女子低头恭敬应声，如羽毛般的羽翼颤动了两下。 “本座倒要看看，贱人的种会扇起什么风浪。”不过顷刻间，前一秒还噙着笑意，后一秒立刻不见了，微虚的指尖嵌进肉里，她的眼神愈发犀利起来。 白华这几日很是兴奋，这九重天的膳房曾经几度叨扰她的梦，梦里的美食太过真实，导致每每醒来都要担着些许落空，但现在不同了，她摇身一变还是那个九重天活蹦乱跳的玉兔。 “唔还是九重天的美食深得我意啊。”某个膳房中，白华正大口大口吃着各样美食，不停地往嘴里塞，两只眼睛圆滚滚的盯着盘子，好像有人会同她争抢一般，手也不闲着，几根包着糖衣的胡萝卜都快被她捏碎了。 “想那昆仑的苦日子，经常有了上顿没下顿，别说这么鲜美的胡萝卜，连萝卜干都少见。”白华看着手中的胡萝卜，心中瞬间感慨万千，随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在口腔中散开淡淡的胡萝卜香气，白华闭上眼表情眉飞色舞，极为享受，一边口齿不清说道：“满足，满足啊” 眼看一大桌子膳食都要光盘，白华竟还觉得不够，瞥见角落里几筐鲜嫩的胡萝卜似乎在向她招手，她的脑海里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正要付诸行动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自知现在不是光明正大的时候，白华赶忙躲到桌子下面。 “天哪，尊上，这膳房是被打劫了吗”小侍使看着遍地的残局惊呆了，一脚踩到一片白菜叶子上，差点滑倒。这原是为青龙府准备的膳食，因着黄昏府中有歌姬来为廉纤神尊表演助兴，这才一个时辰过去，竟只剩渣渣。 禹玄早就捕捉到了那两只毛茸茸的雪球，还在那里摇摇晃晃，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对侍使说：“你先回去，另外将歌姬们全部取消。”小侍使觉得自家神尊有点不对劲，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之事，不过话又说话来，神尊的事自不可妄自揣测，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白华躲在桌子下，心里将那青龙从头到脚骂了个遍，搞什么啊还不快走，自己的脚都快蹲麻了。禹玄好笑的看着那两只白球还在晃来晃去，贪吃到青龙府上，可得好生惩罚，禹玄不紧不慢地走到那几筐胡萝卜前，故意大声道：“这些胡萝卜便是花族培育的新品种，不如现在将之带走，也好尝个鲜。”说完，那团子果然按捺不住了。 白华听到这话耳朵都要竖起来，新品种，那岂不是更加鲜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白华决定豁出去了，她猛地站起身向萝卜们扑过去，决定来个先入为主，却因久蹲脚麻之故，还停在半空中的她，直直地向下倒去。 白华心想：完了完了，这下丑大了，萝卜没抢到，还要摔个狗吃屎。 然而她并没有迎来冰凉的地面，而是摔进了一个温润的胸膛，八块腹肌如此有手感白华眯起眼睛瞧了一会儿。 趁机摸了一把健硕的胸肌后，她面不改色地飞快将那人推开，手扶向一旁的桌子勉强站立，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原来是廉仙神尊，尊上，请听我一劝。”白华一脸开了光的表情，握紧了拳头，更加严肃正经地说：“这花界的新品种名曰水果萝卜，即是水果与萝卜的合体，别看它们个头小巧颜色艳丽，实则是外观打的幌子，越是好看的外表越碰不得。尊上您属水，这水果与萝卜的杂交中杂交中含有铁您若食之，水铁相克，极为伤身哪”一番胡编乱造下来，白华不得不佩服自己，看那青龙一脸郁结的表情，许是被她唬住了，白华更加沾沾自喜，心想这萝卜一定是她的了。 禹玄确实郁结，不过是为了这兔子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如此嘴皮子，看她那得意的表情，嘴角还挂着点食物残渣，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禹玄抬起手弹去白华嘴角的残渣，若无其事道：“听你一番推衍，着实令本座感动，没想到你竟如此惦念本座的安危。”见白华小鸡啄米般点头，禹玄又继续道：“但这水果萝卜乃是本座府上的侍使们食用，不知可否还有不妥之处” 白华险些没有晕过去，这条龙完全不上钩，不按常理出牌啊，看着那萝卜是在美味，白华不甘示弱道：“他们也不能吃因为因为他们整日和你待在一起，体质受你传染”说到后面直接没了声，她的两只兔儿耷拉下来，这理由太过胡扯，白华自己都觉得不 切合实际，但为了这几筐萝卜，没有退路可言 禹玄直接笑出了声，这天底下就没有这兔子编不成的故事，他饶有趣味的看着白华道：“你这理由实在荒谬，本座乃四方神之一，你是把本座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吗嗯”禹玄渐渐逼近白华，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活了万年，第一次见一人的表情可以如此多变，实在有趣。 感受到青龙的压迫，白华自知理亏，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那萝卜，心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下还是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廉纤神尊恕罪，这萝卜我送给您了”白华说完便化作一缕烟不见了。 禹玄手掌一挥，恢复了这膳房的残局，他轻拿起一根胡萝卜咬了一口，“嗯还不错。”脑海里响起白华银铃般的声音，送给他禹玄勾起了嘴角，从前这兔子总是跟在嫦娥身边不曾来往各宫，看来今后要深入了解才是。 九重天几日，白华日日带卿月熟悉地形，卿月原觉得没必要，可她的理由竟是怕自己迷路。在这里要忍不住赞赏天帝，上等的衣食尽数送到华清宫，让卿月拥有公主般的待遇，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即便不是天帝所出，因着娘亲的缘故也将自己视如己出。 今日在大殿有一场喜庆宴，据说遭受封，席封都要办宴祝贺，这种宴席面上往往突出喜庆气氛，菜品名称也多美好，吉祥之意。 午时将至，卿月与白华早早便在殿内就坐，各路仙家皆在邀请之内，且个个身着华服，头戴金簪，卿月看着不禁眼花缭乱。 “从前在九重天我最喜凑这样的热闹了，待会儿啊让你开开眼界。”白华顺手拣了个胡萝卜放进嘴里，笑嘻嘻道。 “各路仙家及仙子已让我大开眼界了。”卿月盯着面前各个诱人的菜品，也偷偷尝了个鲜，着实美味，果然九重天样样都是百里挑一。 白华一脸鄙夷的表情看过来，她“啧”了一声，不屑道：“瞧你那点出息，这种宴会知道我最看重什么吗，是美男，美男”白华开始眉飞色舞，两眼放光，“一般那些闭关或不经常来往走动的仙尊们皆会出席。” 卿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兔子的脑子里除了吃睡还好色，皆无用武之处懒得接她的话，卿月自顾自托起下巴观望四周。 “来了来了”白华捅了捅她的胳膊，卿月懒洋洋地看过去。 这几人出场怕不是自带光环差点闪瞎卿月的眼，明明她才是主角 除了卿月见过的祝融神尊，其他三人均不识，这祝融神尊依旧一身似火红袍，一双漠然的虎目，面无表情，冰冷疏离，在四人中最为威风。 “瞧见了吧，是不是很俊那一身蓝袍的是廉纤神尊，水神，属青龙，他呀是四人中最懂风情的，不过他本人尤为好女色，处处留情。” 顺着白华的眼神看过去，蓝色锦袍的青年在祝融神尊右侧，冰蓝色的眼眸多情又妖冶，手里捏着把白色的折扇，邪魅的脸庞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 卿月忍不住扶额，是了一个好美色一个好男色，真是天生一对。 白华又指了指另一侧的男子，道：“那是灵晔神尊，属玄武，是九重天的战神，他比较冷漠不喜与人打交道，除了在战场上平日里都见不到。”确实魁梧，卿月瞧见那人黑色的紧身长衫，高高束起的长发显得极为庄重，眉宇之间充斥着英气和眼底那冷似寒冰的精芒，气场实在强大。 许是卿月的目光暴露，灵晔神尊冷不丁的眼神看过来，她的背后不由升起一阵寒意。 6.飞来大横福 椒书殿的天地史记中有记载。 自女娲开天辟地，只有人皇这么一说，是乃女娲特赐之，命予拥有血肉之躯的凡人，人皇便是凡人的管理者。在人神共处的上古时期，只有人皇可以九重天来去自如，其余凡人必须通过修炼继而达到晋升仙级的资格，而女娲则是人与神共同的统治者。 女娲的归元万物造就了新的时期，人神不再共处，天地间有了第三界魔界。女娲归元前拟作三道横幅，三界各司其主，才有了魔界魔尊，人界皇上，九重天天帝，所谓三皇时期，三界互不干涉。 而如今的四方神乃是上古时期女娲坐下的神兽，是女娲命之留下辅佐九重天历代新继任的天帝。本位高权重，但四神却皆不问世事，各个逍遥自在，除了战神灵晔神尊，也只是在第一任天帝即位时战了一场魔界忘川河的骚动，后便和平无战可征，直至今日，南方祝融，东方廉纤，北方灵晔，西方西方 “喏，最后一位便是温文尔雅的罡岚神尊啦”白华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四神之中属罡岚神尊最得我心，他实在温柔，又满腹经论，为人刚正不阿。不似祝融神尊那般深沉，也没有灵晔神尊的冷漠，更没有那条龙的轻浮” 卿月见罡岚神尊一袭出尘白衣，发丝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面相如沐春风般和煦，身子虽然单薄却不脆弱，还有着一双清亮的眼眸，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一脸花痴相的白华极其罕见的吟出半句酱油诗。 如此，这便是西方罡岚，与其他三神各守一方。四神皆齐聚于此，可见今日的喜庆宴受封者面子不是一般的大，不知是哪位仙家，有这等好福气。 “长公主到” 公主卿月瞧见殿外蹦蹦跳跳走来一妙龄少女，淡青宫服，锦绣精巧细致，长发随意挽起，干净的小脸向上扬起，怡然自得。 她竟直直的跑向祝融神尊处。 “这是哪位公主啊”卿月问道，或许她自己也没感觉，此刻她的语气带着些闷闷不乐。 “这是嫡长公主怜挲，天后所出，尊贵的很。”白华只顾吃，头也不抬道。 见她围在祝融神尊左右叽叽喳喳，加上那献殷勤的神色，虽听不见说什么，但是个傻子也不难看出这公主对祝融神尊有意思。 “天帝，天后到” 众仙家赶忙端正就坐，卿月劝住白华停下她那张不停吃吃吃的嘴，又瞄了一眼祝融神尊，发现公主此时并不在他身旁。 昊天不同于往日，一身华丽的龙袍，整个人看上去多大富大贵，不愧是仙家首领。而天后呢，这是卿月第一次得见，她惊叹极了，实话说这绝对是她目前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天后是这天地间第一只凤，曾是九重天排第二的美人。”白华小声在卿月耳边说道。 天后同样一身华丽的凤袍，领口妖娆，开的很阔，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鬓，满头的珠玉十分刺眼，鲜红的唇微微上扬，除了妖媚还有一股子轻蔑。 是了是了，第一只凤，成为天后又权力滔天，哪能没有傲气。 二人来到上方宝座前，天后的手一直挽着天帝，可见感情深厚，两人含情对视一望，昊天开口道：“今日本座授喜庆宴，有事宣之，众卿可还记得广寒宫的嫦娥，本座近日寻得其女，嫦娥虽殒身，但其女不可弃之。” 话音刚落，卿月的心跳直接漏掉了一拍，她没有听错吧 昊天又道：“是应延续九重天之美意，本座特收嫦娥之女为义女，封琼瑜郡主，享公主待遇，赐华清宫，居于九重天，众卿理应平等待之。”昊天语毕，众仙家马上议论纷纷，天后隐藏了眸子里的诧异，做出琴瑟之意，与昊天敬起酒来。 “我竟不知嫦娥何时诞女” “这位仙友怕不是忘了，当时嫦娥闭宫足足十个月，想必就是那时” “什么嫦娥竟甘心诞下那暴徒的种，真是可惜啊可惜。” “这你就不懂了，虽是野种，但为母则刚啊。” “” 殿内瞬间哄作一团，各色好的坏的不堪的话语弥漫在卿月的耳旁，对嫦娥的质疑与谩骂将她团团包围，那些她不曾了解的事仿佛马上就会跃然而出。卿月紧紧捂住耳朵却还是毫无作用，人都安息了竟依旧要受舆论的支配。 “够了我娘亲的人格操守不容你们猜忌”卿月再也控制不住，站起来大声喊道。 被她这么一吼场面立刻安静下来，各路仙家皆愣住，齐刷刷的目光向卿月看来，白华没有料到卿月会有此举动，在后面拼命拉她的 衣袖。 昊天似乎也愣了，看向卿月的眸子多了怜悯，他刚想开口，卿月比他早一步，“我就是嫦娥之女卿月，关于娘亲生前之事我不想讨论更不想在不相干的人口中听到，娘亲活着的时候不曾与你们来往，怎么死了倒是凭空多出一群人关心人都魂飞魄散了你们还不放过她，不怕对不起良心吗” 这一刻，卿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相信这里随便一位神仙都可以将她一掌击飞，但她就是喊了出去，心中的不甘以及嫦娥的屈辱，叫她如何能置之不理。卿月的眸子平静而坚定，她在心里想，自己定要将嫦娥的荣辱维护，不容任何人嚼舌根 众仙家被卿月的一番话惊住，许久不曾发言，面面相窥，终于一位仙家开口：“好嫦娥之女好魄气，即日起我们决不再议。”语毕，其余仙家也跟着附和起来。 卿月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目光交汇于祝融神尊，他看向她的眸子好像多了一丝欣赏。 这时，昊天威严开口：“众卿稍安勿躁，今乃喜庆宴，莫要坏了氛围。嫦娥之事已成过去，过去之人不可追，卿月即日起是九重天的琼瑜郡主，本座特赐之，望众卿同享喜庆。” 看热闹的天后柔声道：“如此甚好，琼瑜郡主也可唤本座一声“母神”，本座曾和嫦娥仙子交好，你也可同本座的长女怜挲义结金兰。”她的一双凤眼甚是怜爱地看着卿月，卿月却觉得那眸子上掩盖了一层深雾。 公主起身对卿月缓慢行了个礼，“琼瑜郡主，怜挲这厢有礼了。”虽然笑的一脸灿烂无害，但卿月却不难看出她眼里的敌意，真是一个不会掩盖情绪的公主啊。卿月哪能与她计较呢，这等于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分她父母恩宠的人，不待见卿月也是情理之中。 卿月自然懂得规矩，况且是这么一个万众瞩目的地方，想起白华先前教与她的礼数，卿月提起裙摆来到殿中央，双膝伏地，双手交叉跪下，恭敬地说：“公主不敢当，多谢天后抬爱，多谢陛下美意，卿月在此领旨谢恩了。”她本想拒绝这封号，莫过于引人注目，但转念一想平白得甚多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恭贺天帝天后，恭贺琼瑜郡主” 众仙家跟着附和起来。 “平身，卿月不必行此大礼，赶快入座。”昊天喜形于色，紧接着道：“喜庆宴现在开始，众卿大可随意。” 殿内开始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卿月终于能坐下好生品尝佳肴，“以前小瞧你啊，今日这么有种”白华凑到她身边笑嘻嘻道。 卿月白了她一眼，“那当然了，高人一向是隐藏实力轻易不露之。” “呦，夸你两句可不得了。” 卿月趁她不注意，猛地塞了个青团到她嘴里，见白华呜呜咽咽说不出话的样子，她心里甚是欢喜。 回到华清宫已是戎时，喝了些小酒，卿月与白华的面色皆红润。 醒目的是正宫中央的几筐小巧精致的胡萝卜。 卿月自然是了解的，白华最爱的美食，她呀一定是见今日喜庆宴，不知从哪偷偷得来的。 “又不是在昆仑，你储甚多萝卜作甚。”卿月将自己扔到软绵绵的幔帐里问道。 白华摇摇晃晃走过去，扑在萝卜上，看来她醉的不轻，“胡说我，我虽然是个兔子，但但行事光明磊落”白华嘴上说着，鼻子却已经凑了上去。 “确实，确实是你还算，还算有心，我很欣慰，待以后，以后上门上门致谢啊啊廉纤神尊” 卿月同样迷迷糊糊，白华又说的断断续续，根本不能全部听清，她半睁着眼问：“谁哪位神尊” “白华”见她久久未应声，卿月抬眼一看，竟不知何时已经睡死过去，正四仰八叉躺在萝卜上。 卿月无奈摇了摇头，本想将她抬到塌上，奈何竟搬不动她，这家伙不知平时吃的什么，这么重。 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卿月头脑发胀，不管了，天塌下来也是明天的事了。 7.命中恐带煞 喜庆宴结束，四神齐聚朱雀殿。 书案前，四人各个面色复杂。 “重黎，你都已经燃了整整一卷书了。”禹玄无奈道。 殿外一片寂静，星空悬挂，月色无暇，殿内人却各个面色沉重，默默不语，气氛僵硬。 “棽御，待宵，你们倒是说话啊。”唯有禹玄无可奈何，发现这件事确实够荒谬，也想不出原由，但大家聚在一起好歹商议，不说话算什么。 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默，罡岚神尊待宵才缓慢开口，但他的口吻也带着些自我怀疑：“若我们的感知还正常，那便是上古女娲石没错。” 禹玄叹道：“总算有个人说话了，我也纳闷着，女娲娘娘早已归元，这不会是什么障眼法” 重黎抬手将灰烬尽数扫去，心不在焉解释道：“卿月的心脏是女娲石，这点千真万确，我们曾跟随女娲娘娘万年，其余人皆无法感知。女娲石乃用女娲娘娘的心魄所炼，那卿月也确实没有异于常人之处，还是个未晋仙的精灵，常年养在昆仑，资历还算不错。” “如此说来便更蹊跷，所以你才将朱雀印记给她”听闻重黎这番话，禹玄才恍然大悟。 “麻烦，不如直接将女娲石剥离卿月的躯体。”灵晔神尊棽御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可吓坏了待宵，不愧为冰山战神。 待霄面色不自然道：“棽御你这是什么话，那卿月也会魂飞魄散的。” “没错，女娲石与她已成为一体相生，想剥离不是那么简单。”重黎微微点头。 “女娲石横空出世，我想应该是好事。” “女娲娘娘乃是造物主，心怀天下，这或许是她的一丝善念。”待宵表示赞成禹玄的说法。 半晌，重黎叹了口气，说：“归元的意义你我不是不清楚，灵力散尽，不可轮回，难道女娲娘娘想给我们什么讯息吗事出有因，必有蹊跷。” 话音刚落，禹玄连忙接上：“重黎你也太多心了，总之这不是一件坏事，若是连我们也无法分辨女娲石，那从前跟随女娲娘娘的时光岂不是浪费。” 观察着重黎的面色缓和后，禹玄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但愿如此吧。”重黎轻声呢喃。 禹玄拍了拍重黎的肩膀，故作轻松调侃道：“本就没什么事，我看你是长期禁欲，人憋坏了吧。”说罢，勾起了嘴角，又补充说：“要不要我给你安排几位美人” 重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禹玄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心想好在重黎成功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一旁的棽御与待霄相视一望，纷纷张了张口，片刻后又默不作声，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发言代表。 三人的思绪不约而同回到上古时期，有一件事除了重黎，他们三人皆知晓，但这件事是个禁忌，凡违背者，魂飞魄散，这是他们三人在女娲座前发的誓。 与此同时，卿月在梦中置身一片黑暗，更确切的说，是一片虚无，那里仿佛有什么极大的吸引力，远远看上去像是一片大云，然而在那云的中间却什么都没有。卿月只向那片黑暗的虚无中央看了一眼，就觉得脑海中倏然空茫，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向着那片虚无而去，似乎万有引力在她身上起作用。 离那片虚无越来越近，那种空虚而渺茫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在触及到虚无边缘的瞬间，所有的情景就在这一刻骤然变慢，倏然有了色彩，那是一种卿月从未见过的奇异情景，不是仙界却比仙界还要美丽至极。 虚无的深处，渐渐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是红衣的男子，他的身形伟岸挺拔，他的墨发在空中微微飘动，他看着卿月，眼神专注而温柔。 她向他走去，一步又一步。 身影变得清晰，卿月看见了，是祝融神尊的脸，但此刻的他却和九重天的他不一样，他的手里捧着一朵无相金莲，卿月的心猛地一颤，紧接着眼泪也如同波涛，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缓缓伸出手，就在指尖触及花瓣的那一刹那，一阵风吹来，金莲被吹落在地，顷刻凋零。 “白矖。”他的声音里有悲伤，如水波一般在卿月心里蔓延，卿月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看到了他眼底的失望。 “为什么白矖” 他的话语，初时还带着问的意味，到后面已经成了怅然的叹息。 他那么悲伤，整个人像纸片一样单薄，风一吹好像就会散，他悲怆的神情每每注视卿月一下，卿月便如同被剜心一般疼痛。 好像过了很久，他再也没有说话，只是悲伤地看着卿月，两人就这样对视，周围飘渺虚幻的不像话，突然面 前的人开始消失。 卿月开始紧张，不知所措，她想问他白矖是谁，想问他为何这样看着自己。他的身影渐渐变成透明，距离卿月也越来越远，而卿月这时终于开口了，说出的话却和自己想的截然不同。 “不是的，不是的重黎” 她拼命追赶，却怎么也赶不上，直到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她到不了的彼岸，那个瞬间，卿月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生世的两端，我们彼此站成了岸。” 谁是谁说的 卿月重重跌落在地，失声痛哭。 不知挣扎了多久，再次睁开眼，卿月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她起身环顾四周，是华清宫，殿内安静，窗外的天边升起鱼肚白。 卿月清楚的知晓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但是此刻无论怎么想都无法记起内容，眼角的泪告诉了她这个梦有多真实，她只知道自己心痛过，流泪过，其余一片模糊。 白华还在睡着，卿月没有打扰她，简单梳洗了一番便往朱雀殿去，天帝曾同她讲，她的修为灵力尚薄弱，允她跟着祝融神尊修习。 路上，卿月得见远处那个缥缈的广寒宫殿，背后散发出太阳金色的光辉，她看着时候尚早，不如先去走一遭。 纵水来到广寒宫，这里就是嫦娥曾住了万年的地方，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溪流仍旧流畅不曾干枯，花梨大理石案旁插着满满的茉莉。殿内飘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东边设着卧榻，拨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左边紫檀架上摆着一排排红线。 广寒宫的月神，执掌姻缘，成就了诸多良辰美意。 卿月却瞧着觉得讽刺，成全了那么多姻缘的人，怎能没有一个好下场。据白华说，嫦娥在上古时期是误食仙丹才得以飞升，一跃便从凡人成了九重天的上神，与已经相爱的后羿永隔，当时还掀起了一阵风浪，说是有坏神本，但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卿月突然明白，嫦娥之所以格格不入，这大概就是她不愿与人来往的原因吧，本该是人，却成了神，本该是一件美好的事，却落得香消玉殒。 卿月观看四周，这殿内干干净净，一丝灰尘也没有，许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谁会这么好心，想必只有天帝了。 再往里走，墙上悬挂着一幅画卷，画上有一女子，纤体盈盈，一身白色飘逸襦裙，肌肤胜雪，清美可人。卿月一眼便知晓是嫦娥，近两千年，再次相见，却只得画中人，她气质如兰，清冷疏离却不失优雅芬芳。 出淤泥而不染，卿月只能想到这句话了。 白华与天帝都说嫦娥是九重天最美的女人，连天后都只能居下，今日一见，只是画中就已震撼，若是嫦娥还活着，那一举一动，该是何等风情。 自古红颜多薄命，便是如此罢。 不知不觉卿月已在此停留许久，想起还要去朱雀殿，她连忙出了广寒宫。 纵水来到朱雀殿外，卿月踌躇了一会儿，晚了片刻，不知还要不要进去。想着自与祝融神尊相识的所有交集，几乎每次都会令她脸红心跳，很奇怪，每次触及他的眸子，卿月都觉得似曾相识，尤其那如春风一般温柔的神情，直至现在想起来，心都会泛起一层涟漪。 这两千多年的时光，卿月从未踏出过昆仑，许是祝融神尊是她见的第一个人活生生的俊美男人，不过这个念想马上被卿月否决，其余三位神尊皆风度翩翩，她对他们却无任何感觉。 在卿月思前想后之时，背后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来都来了，不进去吗” “尊上都是喜欢突然出现在人家身后吗”在卿月满脑子都是祝融神尊的时候，本尊突然出现，她毫无防备的转身，没错，卿月又没羞没臊的脸红起来。 重黎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微微一笑，“本座见郡主在朱雀殿外徘徊已久，特来迎接。” 卿月尴尬地理了理发丝，“我只是听从天帝的安排，未曾有习惯，才来晚了。” “无碍，走吧。” 卿月愣愣地跟在他身后，看着这个谪仙的背影，这种场面又让她觉得熟悉起来，心境也跟着豁然开朗。 8.祝融师尊啦 卿月内心很清楚，她的灵力并不高，因为处在精灵这个阶级，躯体不能承受那样的压力，无法习得神仙的高深法术。而在昆仑修的也不过是障眼法，专门对付十八流小妖罢了，到了九重天，相比之下简直如同鸿毛，尤其像祝融神尊这般自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神，同他一起修习，倒是让卿月倍感压力，仿佛相隔甚远的明月与烈阳，好怕他说自己仙资一般。 月芊偷偷瞄了一眼，见祝融神尊微微低头，纤细浓密的睫毛下垂，盖住了深邃的眸子，修长的手翻过书页，正聚精会神看着，窗外不经意间有风吹进，神尊的墨发轻轻摇曳。 好一幅生动的美男图，怎么会有人长这么好看，卿月不自觉抿了抿嘴，她想其实自己和白华差不多吧，都多少有点儿好男色脑海里蹦出这个想法时，卿月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脸摇了摇头。 “你不好好背书，在瞎扭什么”重黎抬眸，一个犀利的眼神看过来，卿月吓了一跳，绷直身子赶忙坐好，她真是搞不懂，明明神尊他前一秒还很温柔。 见卿月缩着脑袋不说话，许是觉得刚刚的语气有些严厉，重黎又道：“这本通心决可以帮助你习得变幻之术，你且好生背下来，两日后我会检查。” “是，我定好好修习，不辜负尊上的一番苦心，待日后为尊上争光”见祝融神尊的语气缓和下来，卿月又似尝到甜果一般卖起了乖。 重黎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笑意，卿月见状也大胆了一些，朝他的方向挪了一段，但被他看了一眼，又乖乖缩了回去。 但这并不能阻止卿月拍马屁到底的决心，抱上了这么肥美的一条大腿，谁不乐滋滋呢，她义正言辞道：“这些话可是发自肺腑，虽然我是奉天帝之意跟着尊上修习，但在我心中，尊上就如同我的师父一般。待日后学成，也不会忘尊上之恩”嘴上这么说着，卿月确实心里也这般想过，若是做了师父，在九重天一能很威风吧。 重黎停下手中的动作，扫了月芊一眼，道：“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灵力差，说这么多废话，你就是想走捷径。” “我哪敢您也知道，天帝临时授课，也是因为情况紧急，但哪怕一日为师，终身便为” 卿月脑子一转，辩解的话还未说完，重黎打断其道：“好了，既然你也知道那些道理，还叫我尊上做什么。” 卿月转眼间瞪大了眼睛，呆住：“啊” 她心想：神尊说，既然我也懂“那些道理”，指的便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难道，难道他打算收我为 这样不好吧，天帝刚自己封为郡主，祝融神尊又来横插一刀，自己有那么抢手吗卿月心中的小算盘就没停过，双眼圆溜溜转来转去，想起先前他将重要的朱雀印记赠与自己，难道早就对自己有意思了 “嗯，这好吧”卿月不自在地抓了抓脑袋，自觉脸蛋羞红，低着头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父亲大人” 卿月此刻沾沾自喜，她懂，神尊年纪也不小了，哪怕外表永远是英姿勃发的青年，内心也一定有一颗孤独的心。 见到自己这活泼可爱又仙龄尚小的女娃娃，难免会动娶妻生子的念头，反正看着天帝与神尊的关系恰好，两个义父还都是九重天的大人物，想想都是一笔划算的生意，卿月心中窃喜。 只是，不知为何，改口之后，有那么一段漫长的时间，殿内都是一片寂静，重黎好不容易缓和的脸又变得疏冷难以靠近，一时间外头的风声都清清楚楚。 一刻后，卿月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猛跪在重黎面前，一个劲磕头道：“师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千万别生气，师尊我给您磕头了” 头顶一片寂静，良久也不见重黎回话，卿月慢慢抬头去看他，只见重黎的脸都变成铁青色，他咬了咬牙，还是对她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说：“回去将通心决抄一百遍” 重黎真的将她轰了出去。 霎时间，卿月心中对祝融神尊的美好幻想如同被浇了一桶冷水，彻头彻尾。 近日，九重天的长公主茶饭不思，整日待在寝宫也不外出，可急坏了身边服侍的一群小仙娥们。 没办法，一位仙娥偷偷将天后搬了来，自家公主的性子怕是只有天后娘娘才治得了。 天后微虚屏退了侍使们，她凤眼一抬，瞧见塌上那个挫败样子的女儿，好看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道：“你这是做什么” 怜挲不语，珍珠般的眼泪一颗一颗落，看着更加惹人怜爱。 她的思绪还在那日的喜庆宴上，多了个分恩宠的人令她神伤，和祝融神尊的对话更是令她心碎。 那日，她精心打扮了许久，知道浓妆艳抹不一定 招人待见，还特意着了素装，就是为了让她心心念念的人眼前一亮。可谁能料到，祝融神尊对她甚是冷淡，就连着那青龙也要变着法嘲笑她，让她丢尽了颜面。 怜挲可是九重天的嫡长公主，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微虚自然明白女儿心中所想，她坐在怜挲身旁，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母神知道，只是你父帝那边还未做回应，旁人的话莫要放在心上。” 怜挲急了：“母神到底要我等到何时，等到我成了这九重天的笑柄不成” 见自己的女儿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微虚有些生气，她站起来，声音不再柔和，“你若执意如此我便不再管你，你的骄傲去哪了堂堂九重天的公主，躲在这里丢人现眼。” 怜挲抬头，看见了母神眼底的戾气。 一瞬间让她想起了前段时日偷听到的对话，那时母神的声音更是尖锐，大约眼神也是如现在这般，更加戾气十足吧。 怜挲不禁背后发凉，记忆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母神，抹去了挂在脸上的泪珠，怜挲努力平静道：“我知道了，母神请回吧，怜挲想一个人静一静。” 微虚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吩咐仙娥们好生照顾公主的饮食起居后，便拂袖而去。 看着母神离开，怜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自从偷听了母神的秘密后再与母神说话，总是觉得内心怪怪的。那人口中的“背叛”，母神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父帝的事，怜挲想一探究竟，可每每脚步都像灌了铅，止步凤鸾殿不敢进去，她想知道，又怕撞见什么接受不了的事。 或者，怜挲想着是不是误会了也说不定，自从天帝天后琴瑟之合后，从未有过争执，天帝纵容宠爱天后，天后也雍容大方，帮助天帝分忧，两人可是天界的一段佳话。 怜挲选择忘记所偷听到的，结合种种现象，她的母神都不是会背叛父帝的人。 彼时，卿月失魂落魄地回到华清宫，白华正四仰八叉躺在塌上啃萝卜，瞅着角落里的胡萝卜竟只剩下了一筐。 不过卿月没心思管她，将通心决扔到一边，垂头丧气瘫坐在书案旁。 “一大早去哪儿啦，怎么才回来。”白华一边吃一边问。 卿月耷拉着脑袋，不情愿地翻出一卷宣纸，应道：“师尊让我抄一百遍通心决。” 话音刚落，白华像得到什么八卦一般，迅速来到卿月身边坐下，疑惑问道：“什么师尊你认谁做师父了” “祝融神尊，他收我为徒了。”卿月一五一十交代。 白华瞪圆了眼睛，“什么天哪，我没听错吧，祝融神尊，收你为徒”卿月见她的表情夸张，心想有那么惊讶吗随后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狗屎运啊，祝融神尊收徒，几万年我就没听说过。”说罢，白华又咬了一口胡萝卜，咯嘣脆。 “不会吧”卿月听了这话，心里竟然有些窃喜，这么说自己便是他的第一个徒儿了吧。 白华将手中剩下的胡萝卜扔到一边，双手托着下巴一脸认真说：“当然，祝融神尊一直是独来独往，别说收徒了，侍使都很少。”卿月回想起来，确实，朱雀殿外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殿内也是冷冷清清。 既然她是师尊的第一个徒儿，那更要为他争光了，免得日后跟在师尊身边，被人说灵力低微，怎么说祝融神尊也是四方神之首，他的徒儿也要出色才对。 白华继续她的八卦状态追问：“他为什么会收你为徒呀你的资质也没有很出众吧” 拜托，想表达事情不可思议也不要拉垮她好不好，卿月翻了个白眼，是狗屎运没错，可即便是狗屎运也是运气不是 这么一想，卿月豁然开朗，不理会白华的问题，捡起一旁的通心决看着它顺眼了好多，便勤快地拿起笔说：“白华你帮我磨墨” 在白华一脸狐疑震惊的表情下，卿月开始了孜孜不倦的学习状态。 “注意点，你的萝卜渣别掉到宣纸上。” “” 9.魔尊初出场 魔界只有黄昏与黑暗，夕阳即是魔界的太阳，魔界的太阳升起时万物沉睡，落下时杀戮开始。 整个大地似乎都流淌着恶心的血液，惊心动魄，使人昏眩，处处可见猩红的山岩，妖魔在此处出没，时不时从天空中掠过，闪着锐金色的利爪。 魔界的第一代魔尊夙离，从三皇时期开始到现在稳居宝座，他曾踏过无数尸体，狠毒嗜血是他的利器，他的背影立足于森森白骨之间，悄无声息的吃下整个魔界。 幽暗阴森的殿内，夙离一身黑袍而立，他带着半张银色的面具，露出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没有人可以看清他的表情，但是那双眼睛却流露出杀气与野心。 “女娲石，终于感受到了。”他开口，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夙离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活跃的跳动，那样的鲜活，生命力旺盛，他慢慢抚摸心脏的位置，低声呢喃：“为何如此不安分真想将你剜出来。” 殿外传来异响，夙离眼神一变，下一秒就来到了女人面前。 “谁允许你在这里的。”他狠狠掐住女人白嫩纤细的颈部。 女人吓坏了，惨白的脸上全是恐惧，她战战兢兢道：“魔尊魔尊饶命，我，我只是” 话还没有说话，便被扭断了脖子，夙离甩了甩手，干净利索，看着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冷笑道：“这么好的一张脸，真是可惜了。” 夙离的眼里闪过嫌弃，他叫来侍使，“处理掉。”语调沾染漫不经心，却危险至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夙离的眸子微眯，是时候找个机会亲自会会了。 已是入夜，卿月抄了整整一日的通心决，总算快抄完了，不在意发酸的右手，她美滋滋的观摩自己秀丽的小字，想着师尊看到定会夸奖吧。 说起练字，还要感谢白华呢，卿月还很小的时候，白华便催促她练字，将这个优良的习惯保存了下来。 说起白华，卿月四周张望了一会儿，发现她早已不见踪影，定是去哪偷吃了。卿月捧着书写好的通心决，想着立刻去见重黎，她纵水来到朱雀殿，侍使说祝融神尊去了天河星海，同侍使聊了几句，得知不远，卿月便决定去找重黎。 她原以为天河星海只是一个漂亮的地名，没想到抵达此地，眼前的景象差点闪瞎她的眼。 这里居然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星和海连在一起在此处，卿月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看见天上地下尽是流转的飞星。清云飘渺，仙山上，天河倾泻，庞然凄切，一道长长的悬崖深入星海，分不清星与海，处处完美衔接，那最上面上面立着一个孤傲的人影，他身后有一个圆玉桌，上有一个酒壶和一盘下了一半的棋。 看来重黎今夜颇有雅兴，见他正眺望星海远处，卿月轻飘飘地落在他身后，蹑手蹑脚地靠近，谁知走到一半，却听他说：“已经入夜，你跑来此处做什么” 敢情他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卿月尴尬一笑，灵光一闪，麻利地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双手捧杯，在他身旁跪下：“师尊，多谢您收我为徒，徒儿来给您奉茶啦。” “哪儿有人半夜奉茶拜师的道理”他微微转过头来。 卿月忽然觉得，祝融神尊保持着年轻的样子是一件很不对的事，他这一转头，虽然只有半张脸，但那雪峰鼻梁，水墨眉眼，被那亮黑的长发以及鲜红的衣袍一衬，在这天河星海中一晃，真是令卿月的小心脏都要碎掉，她心想：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因为心跳太快而死掉 长成这样真的好吗卿月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调整内息，淡定道：“徒儿第一天拜师，奉茶之礼绝不可少，若是师尊觉得不妥，徒儿明日再来还有师尊，徒儿将抄好的通心决带来啦，请您检查。” “油嘴滑舌。”重黎接过茶抿了一口，又将通心决接去，低头翻阅了几页，淡淡开口：“字写的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记到心里。” 卿月忙道：“当然当然记住了” 等他喝完，卿月殷勤地接过茶盏，端回桌子上，又抬来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为他捶腿，重黎见状冷冷哼笑一声：“你到底想要什么，老实交代。” “您这样说，就太让徒儿伤心了，徒儿见此处风吹露寒，想着您肯定多有劳累，才来给您锤捶腿。”卿月挠了挠脑袋，心里暗笑，转眼又继续道：“我原本就是个孤儿，除去白华，就只有师尊的情谊，我只能跟在您身边做牛做马，任您差遣。” 重黎静静地看了卿月一会儿，轻叹一声：“起来吧。” “是我再给您揉揉肩”卿月瞬间喜上眉梢。 “不必。”重黎站起来，指着星海远处道：“想去那边看看吗 ” “想想想”卿月快速回答，又有些疑惑，“为何” 重黎将红袍上的一丝飘带递给她，在上面划下一道光，说：“抓紧这个。” 卿月点点头，接过飘带，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重黎身形一闪，一瞬间便把她拽到了星海中央。卿月吓得一声惨叫，立刻松手去捂眼，结果整个人往下掉，重黎见状赶忙伸手往下一点，火红的光闪过，用云雾将她托了上来，再指指她的手，那丝带自动缠绕在卿月的手臂上。 重黎道：“不要解开，否则你自己慢慢纵水飞行吧。” 经过方才的涉险，卿月拼命点头，然后重黎带着她，飞过了万里星辰。 不过刹那间，二人所站的山峰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他飞行速度极快，冷风擦面而过，鼓起二人的衣袖和长发，实在是又冷又舒爽。这远远高出卿月自己的纵水术百倍千倍，她雀跃的喊道：“原来，神仙腾云驾雾的感觉如此好” “不过是飞行之术，神可刹那穿越山河，空间移动，无需腾云驾雾，但我不能带你那么做，若穿行那么快，你还是精灵的身体会受不了。” “原来如此。”卿月暗自点头，他飞的又快又稳，时常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星海都由我们操控。 再对比她的纵水术，想当初还是白华教的，这时显得好可怜，心脏处传来一股暖流，卿月低头去看，发现胸口微微散发着红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祝融神尊方才拉她时，似乎也有一样的一道红光。 “你若练好纵水术，也可提速。”重黎道。 卿月用力点头，声音响亮：“是。” 想了想，她又问道：“我为何是精灵而不是仙呢，我娘是九重天的月神，我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半仙呀。”实际上，卿月是觉得这样遥遥无期的仙路莫过于遥远，她只想拥有高强的法术可以马上找出她的亲爹。 “因为嫦娥是肉体飞升，是九重天从未有的例子，你是个精灵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提升，或许有机会成仙。”重黎轻轻撇了卿月一眼，淡淡道。 听他这样说，卿月立刻有了兴致，“那这么说就是我也可能像您一样，能腾云驾雾” “不可能，你能不能修成仙还不一定。” 心情一上一下，这会儿又跌入谷底。 卿月细细想来，桂花三秋凋谢，蜉蝣朝生暮死，却无怨无悔，是以不明悲欢离合，不懂春恨闲愁。凡人几十年寿命，尚且笑他们命短，可面前这个人的高度，许是她穷尽一生也无法并肩同行，与他进行如此对话，心底这一份迟迟的遗憾，究竟从何而来呢 10.闻天河星海 环顾四周，天上地下，繁星一片。 这里如此大，卿月跟着重黎跑了许久，仍未看见尽头，终于，在一片云雾上看见了一个小摊铺，上面醒目地挂着一个牌匾，写着“金口玉言，不灵不要钱”。只见一个白发老仙人坐在一匹小马驹上，一身黄袍洗的发白，他原本已经蔫蔫欲睡，见有人靠近，马上精神抖擞起来，一边招手一边吆喝：“跑累了吧二位来看看我这火星轮，火星轮在手，天河星海任你游” 重黎扫视了一眼，无意搭理他，卿月两眼看过，却有些好奇，她凑上前去，问：“这位老仙，你这上面不是写着算命吗，怎么开始卖东西了”说罢，指了指方才的匾额。 见卿月与老仙开始对话，重黎也在他的铺子前停下来。 “你要算命也行，这可是我的拿手本领，尤其是”老仙戏谑一番，上下打量着卿月，突然凑近她耳边小声道：“姻缘。” 听了这话，卿月一下来了兴趣，但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装模作样疑惑道：“姻缘” 老仙人一脸深沉道：“对，不灵不要钱，不信小姑娘把手伸出来让老夫我瞧瞧。” 卿月转头看了一眼重黎，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顺势把手掌伸过去。 哪知老仙人立刻变了脸色，一脸淫笑在卿月手上摸来摸去，却被重黎用火烧了一下，他哎呦一叫，横了一眼重黎，气哼哼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尊重老人。” 重黎皱眉，“桃花仙人，你无所事事，这爱调戏小姑娘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桃花仙人不甘示弱回怼：“老夫我看着小姑娘开心，你这小子少管闲事。” 卿月承认，自己真的吓成了锅上的蚂蚁，生怕这桃花仙人下一秒就躺下了，谁知重黎却并未生气，只是将她往后拽了些。 桃花仙人扬眉望了望卿月，又望了望重黎，低声神神秘秘说：“小姑娘，你想听结果吗” “想”话刚出口，迎上重黎瞪过来的眼神，卿月缩起来，面色不自然道：“不想，也可以啦” 桃花仙人却不管重黎的眼神，自顾自说：“看你面如敷粉，眉眼尽是笑意，我们管这叫桃花相，这种面相，是极为讨男孩子喜欢的。”说罢，洋洋得意。 “真的这，这怎么好意思”卿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怪不得这天帝神尊都争着抢着当自己的父亲，她不自觉扭扭捏捏，晃来晃去。 正当兴致，却被重黎的法术戳了一下背，卿月疼的站直了身子，连忙紧绷起来。 “慢，你先别急着高兴。虽然你很招桃花，姻缘线上却有一个很大的克星。”桃花仙人望着卿月的头顶，象征性在上面拨来拨去，像是那里真的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线似的，他又说：“此克星相当不好惹，怕是还会引来血光之灾。” 卿月听了这话，急了：“那可有解法” 见桃花仙人从铺子里拿出几片薄薄的东西，正色道：“要不要试试我独家秘制的桃花狗皮膏药，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之功效，极妙。” 卿月惊呆了，“你还卖狗皮膏药” 桃花仙人捋捋胡子，干咳两声，“兼职，兼职。” “什么是兼职算命，卖火星轮，还是狗皮膏药” 他又从桌子下掏出一个花蓝子，“此乃兼职。天河花，当地特产，两币一朵，买二赠一，要来一朵吗” 这花通体银色，还有点点细闪，极为好看，卿月的眼睛无法挪开，囔着：“好啊，我要我要。” 这时，重黎终于无法忍受，不屑道：“不过是用法术将星海的碎银襄在花瓣中，哪儿来什么天河花，走了。” “啊是这样吗” 虽然有些遗憾，但师命违抗不起啊，卿月抱歉的看了看桃花仙人，他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从花篮里拿出一朵天河花，递给卿月道：“这花我送给你，把它送给你师尊，这小子个性不同，要面子的很。” 卿月抬手接过花，小声问：“为什么要送给师尊，我觉得他不会要啊。” “因为徒弟拜师，必须送一朵花，九重天有这种不成文的规定。” 原来如此，卿月仔细想了想，怪不得师尊方才那样不高兴，原来是因为自己没有送花给他。卿月欣欣然地接过花，桃花仙人便一下消失在云雾中，再回头望去，已经不见他的踪影，朱雀之天果然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连一个算命的老仙都如此高深莫测。 卿月蹦蹦跳跳地追上重黎，将手中的天河花藏起来。 “师尊，我娘亲亦是掌管姻缘的月神，为何这里还会有算命的仙人”想了想，卿月昂起脑袋问道。 “桃花仙人是个散仙，他的话不可信。” 原来做一个逍遥散仙如此自在，她想起那桃花仙人为自己算的命，又想起广寒宫内诸多的红线，卿月眨着好奇的眼睛问道：“徒儿何时才能继承娘亲的衣钵呢徒儿也想为别人算姻缘。”桃花仙人的话她可以不放在心上，但那句“血光之灾”却让她稍微有些在意。 重黎停下来，看向卿月，“怎么，你就那么想知道你的姻缘”果然是师尊，一语便道出自己的心思，卿月搓了搓手，不知该如何接话，重黎又道：“你若能晋仙，有自保能力，还怕什么”血光之灾”吗” 强者的脑回路就是不一般，卿月脸皮厚起来，“徒儿知道，师尊也会保护徒儿的”说罢，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有一瞬间的错愕，卿月好像在师尊眼里看到了温柔。 重黎轻笑一声，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就会拣这好听的说，但你若不学无术，今后也不要说是我的徒儿。” 卿月立刻欢喜起来，师尊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话，她连忙坚定道：“是徒儿一定不负师尊所望” 和师尊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天空渐渐迎来鱼肚白，月芊的心情欢愉起来，不知怎的，她甚至想多和师尊待一会儿。 “今日可不必来修习，你一夜未睡，回寝宫休息吧。”重黎看着远处道，那里的山峰开始若隐若现。 “是”卿月笑盈盈地答应。 身边人的余香已经散去，重黎轻轻叹了口气，化成一缕烟，顷刻间便又出现在对面的山峰顶，茶壶依旧没变，桌案上的棋局却发生了变化，炸弹已然和司令同归于尽。 一旁的云雾处走来一个人影。 禹玄走近重黎，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重黎你啊，好雅兴，竟一夜未归。”他调侃起人来，一双桃花眼煞是风情。 “禹玄，你又闲了。” “我只是好奇，你居然会收卿月为徒，这事儿可是在九重天传开了。”禹玄一挥手，茶壶变得沉甸甸，他自己倒了一杯，又道：“你一向不问世事，如今怎么来了兴趣” 重黎也跟着坐下，观摩了一会儿棋局，不动声色地移动了“炸弹”，淡淡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禹玄，我要保护女娲石，不论它的现世是为了什么。”重黎抬头，目光深沉。 手中的茶盏猛地一抖，洒出滚烫的清茶，禹玄心中一惊，好在重黎并没有看出来，他不留痕迹地拂去茶痕，佯装淡定道：“是了是了，不只是你，还有我，待宵，棽御都要一起守护女娲石。” 此话听着甚是舒心，重黎嘴角一弯，抬手同禹玄碰了一杯，“禹玄，以茶代酒了。” 后来，禹玄夜不能寐，命运从这一刻开始偏离，他心中的愧疚尚存，但如今，谴责开始慢慢地占据他的内心，挥之不散。 11.书会赠河花 群山之巅，风回云散。 浅金色的阳光从缠绵的云朵中丝丝缕缕的投射下来，紫色的天空贴近，仿佛触手可及。那一颗卧龙般的古树静静在天与地之间屹立着，从上古开始便撑着巨大的伞盖，风儿轻轻吹动，伴着些微落的发黄落叶轻声碎吟，老旧的吱呀声回荡在这苍茫时光里。 她长发如瀑，眉目清秀，窈窕身姿，更显绝佳气质，浑身散发出高贵端庄，令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今日起重黎的这份记忆将被封印，本神再临世间之时方可解除，你三人切记不可泄漏，如有违者，魂飞魄散。”她的目光清冷，语气虽温柔却透露着浑然天成的威严。 面前的三个青年不敢反驳，低着头皆恭敬地回应。 守了几日，白华特意将花族前来进贡的花仙拦下，截了花仙手中的几筐水果萝卜。自己留了两筐，剩下的要送去青龙府上，那条龙还算讲义气，为了上次的萝卜事件，这次白华打算专门亲自致谢，还带了这满满一大筐谢礼，与上次不同，这次的品种更加新鲜。 接到府内管家的传达，说是这会儿廉仙神尊还在歇息，一早从朱雀之天回来，许是有些疲倦，竟睡了好几个时辰。 不管三七二十一，答谢要趁早，人来都来了，哪儿有回去的道理，白华趁着管家不注意，偷偷溜进了禹玄休息的房间内。 将胡萝卜撂在地上，白华往里走去。 “看这人平时吊儿郎当的，收藏的书卷倒是不少。”白华充满了好奇，放眼望去，内侧墙壁上一排排架子，上面陈列着许多书籍，还有一些看起来非常精致的小玩意，可谓是古色古香。 再往里走就是床榻，青龙果然躺在那里，白华蹑手蹑脚靠近，“什么嘛，哪有龙这么能睡的。” 白华在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坐下，仔细观摩起来，青龙的睡姿极其慵懒，黑发随意散开，青袍如同塌在身上一般。她心想，若是这人不说话，还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瞧瞧这眉眼，这鼻梁，这嘴唇，啧啧，白华摇了摇头，就是这一开口，简直太煞风景 白华自认为自己的嘴已经够毒舌，但这人偏偏更是说话不留缝隙 “不，我不能说” 突然，塌上的人开始低声呢喃，好看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白华吓了一跳，试探性问道：“尊上，您说什么”她赶紧起身，以为青龙已经醒来，等了一会儿，塌上的人并没什么反应。 做梦了吗白华转身想走，突然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抓住，回头对上了一双瞳孔凝聚的雾眸，刹那间百感交集的神色消失不见。 “尊上你”白华打了个哆嗦。 禹玄松开了抓着白华的手，他起身，“你何时来的” “就，就方才，不一会儿。”白华感觉气氛有点怪，想了想又紧忙补充道：“见神尊 您在休息，就没有打扰，本想放下萝卜便离开的。”说罢，指了指门前显眼的一筐。 禹玄这才发现白华似乎很紧张，回忆起方才，许是吓到她了。禹玄轻笑一声，这兔子还专门给他带了萝卜，难道不知道龙是不吃萝卜的吗，他挑了挑眉，佯装生气：“算你有良心。不过你觉得本座是缺这一筐萝卜的人吗” 白华愣住，难道自己这好心用错地方了吗就知道不应该对这条到处留情的龙抱什么好的希望，说话那么伤人，她可是狠心舍下一筐萝卜才给他送来，竟然遭受嫌弃。白华想到这里，觉得甚是委屈，鼻子突然一酸，忍不住抽噎起来。 禹玄本想戏弄戏弄她，没想到惹得人家眼泪都要呼之欲出。 这下禹玄倒是摸不着头绪了，虽说他游离于各色美人之间，但却从来不会哄美人。 “本座你误会了，你的好意我自然知道，不过是逗逗你。”禹玄忙着解释解释，只不过这九重天中有不少仙女平日里都会到访青龙府，时不时送送这个那个，他是有些习惯了，但今日这筐萝卜，着实有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觉，看来是一只懂得知恩图报的兔子。 “真的吗不准骗我。” “真的。”瞧着面前这只兔子，鼻尖都微微发红，一颗泪珠还挂在面颊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女人还真是水做的，说哭就哭，禹玄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再次看向白华，她已经笑了起来，仔细看还有颗尖尖的虎牙。 说实话美人他见过的太多了，像白华这样清纯活泼的也有，可不知怎的，今日禹玄竟只觉得眼前这兔子才最真实，其余甚是虚假做作。 哭泣的样子让禹玄由内而外的心生爱怜。 “那，你可要收好了，不管是给谁吃， 不许剩下，因为这是我的心意”白华昂起脑袋。 “好，好。” 说罢，两人皆相视一笑。 在华清宫闲来无事，休息了也有几个时辰，卿月想起还未送出去的天河花，兴致一股脑冲上了头，她有些想迫不及待地看到师尊欣然的表情。 这次卿月没有用纵水术，一路上走走停停，见许多仙家都朝一个方向去。 “这位仙友，你们这是去哪儿”她拉住一个仙子问道。 “前面书仙在办书会，可热闹了，郡主要不去瞧瞧” 书会是不是很多小说故事，人间的天上的卿月心想不如给师尊捎带几本，没准师尊会喜欢。她跟上大部队，没过多久，面前便出现一个书铺，书仙摆阵法一般，让书册凌空漂浮，环绕成圈，只留一道门的空隙，以便客人进去。 书仙正在同一人说话，卿月仔细看过去，红袍墨发，那不是师尊吗 “祝融神尊，小仙今日来了不少新书，您可有兴趣” 卿月连忙小跑，在一群仙家中挤过来，道：“师尊” 重黎似乎对卿月的出现很意外，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读书破万卷嘛，徒儿也来选上几本。”卿月雀跃道。 书仙殷勤地翻出几本书，介绍说：“这里有兵子周法，腾云术，朱雀天游记，九州美食” 听到九州美食，卿月两眼立刻放光，其他的都听不懂，唯有这本书深得她意，且不说卿月，就是拿去给白华，她更会兴奋。 “嗯就九州美食吧” 重黎轻轻扬了扬眉，嘴角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卿月兴高采烈接过宝贝，迫不及待翻开，果然令她大开眼界，各色美食看的眼花缭乱，美食的图册更是逼真，卿月觉得都要流口水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要将这里的美食吃个遍。 “郡主，这本仙狐传可还感兴趣” 仙狐传怎么听都像是小说的名字，指不定是介绍狐妖的法典，卿月用力对着书一吹，将书页吹开，正好翻到中间，识得几个字，她大声念道：“罗裙下暗香，销魂双宿飞，如仙亦断肠” 下一秒，“啪”的一声，书被合上。重黎厉声道：“再不经我允许乱动这些书，罚你抄1000遍通心决。” 卿月有些不解，“师尊，这诗是何意思” “你不需要懂。” 真是搞不懂，师尊又变得冷漠起来，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卿月撇了撇嘴。 为了讨他欢心，卿月紧忙拿出天河花，“师尊，这花送给你。” “你何时买了天河花” “这是桃花仙人叫我送给你的。他说，在九重天，新入门的徒弟须得送师父花。”卿月生怕他不接受，认真地解释。 “只怕是在忽悠你买花。”虽说如此，重黎却接过天河花，并说：“既然你有此心，为师我就收下了，以后不准乱花钱。” “是”此刻卿月的心情竟比得到九州美食还要欢喜几分，她笑眯眯道：“只盼我与师尊像小说中的主人公一般相好。” 重黎接过天河花的手停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将它别在腰间。 他们正待离开，却见一名仙女靠近，惊讶地看了一眼重黎腰上的天河花，又看了卿月一眼，道：“恭喜神尊，贺喜神尊。” 12.公主来挑拨 重黎皱眉，道：“为何道喜” 仙女掩面笑道：“神尊素来单丝不牵，不想如今竟情定天河星海，自然得前来道喜。” 情定天河星海难道昨日还有别人不成听了仙女的话，卿月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渐渐僵住，仙女说的人，不会是她自己吧卿月腾得一下面颊通红，连忙解释道：“这位仙友，话可不能乱说，我与师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琼瑜郡主别害羞了，方才你将天河花赠与祝融神尊，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你瞧，我的姐妹们都在祝福你呢。”说罢，指了指不远处正朝他们笑着的一群仙女们。 这下糟糕了，卿月连忙摆手，“不不不，我送他天河花，是因为我是他徒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仙女继续调侃：“郡主，这天河花乃是定情之物，祝融神尊都接过花了，你还害羞什么呢” 这下重黎也愣了，“天河花是定情之物，为何我从未听说” 仙女这时笑的花枝乱颤，“连祝融神尊也害羞了吗也罢，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也不方便多问，总之，先道一声恭喜。” 见重黎面无表情，卿月一下头皮发麻，拼命辩解，“不行啊不行，师尊待我恩重如山，就像我父” 说到此处，卿月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重黎，果然，他投来的目光有点不一样，上次说师尊像父亲，师尊也不悦很久。卿月仔细想来，他的年纪都可以做自己爷爷了，不不，太爷爷，太上爷爷，祖宗都可以了，毕竟是上古时期的神，这下糟了，此刻卿月直冒冷汗，最终急中生智，想出一个绝妙的答案，并义正言辞道：“师尊就好像我的祖宗一样” 重黎同嫦娥都是上古时期的人，说祖宗定是最合适不过了。 察觉到重黎骤然升温的目光，卿月提了一口气，“我，我年纪小，不该谈情说爱。而师尊，师尊他是上古的神，年岁已高，你们，你们要尊老爱幼” 不知哪里又说错了，重黎的目光已经快化作火刃，将卿月刺穿，感觉周围不断升温，好像将她融化了一般。 好在仙子是个大好人，道：“是这样的吗” 卿月发现师尊翻看旁边的书去了，总算未再注意自己，她捏了把汗，将桃花仙人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花了很大功夫，总算说服了仙子相信，她和祝融神尊是师徒关系。还好仙女姐姐不是多事之人，只是和卿月说千万小心，这毕竟涉及女孩子家的名节问题。 听完后，卿月大松一口气，开开心心回到重黎身边。 这时，人群中传来吵闹声，仙女们自觉让出一条路，直直通向卿月与重黎，她正纳闷，难不成还有哪位仙女还在误会自己与师尊的关系。 粉衣少女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卿月走来，她仔细一看，竟是那位公主。 她停在重黎面前，柔柔地行了个礼，说：“祝融神尊安好。”说罢，抬头扫了卿月一眼，眼中的不屑早已明显，卿月自觉气氛不对劲，公主看她不顺眼，她却不知为何原因。 怜挲看向重黎，阴阳怪气道：“尊上独来独往了万年，竟不知为何突然收了个徒弟。” “本座见她资质尚可，便收下了。”重黎的回答不冷不热，稍微让卿月放了心。 怜挲继而瞟了卿月一眼，眼含轻蔑道：“本公主怎么听说她只是个小小精灵，连仙级都尚未晋。”顿了顿，又讥笑道：“尊上法力高强，怎么徒弟倒是倒是这般低微，简直有损尊上的名声。” 卿月本不想与怜挲多有纠纷，看在重黎的份上一忍再忍，她只想做一个安分不惹事的好徒弟，好好学习仙术，但怜挲这话却实在令她忍无可忍。 卿月立刻上前一步，由于怜挲身形比较娇小，卿月整整高出她一个头来，卿月立马拿出气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说：“公主此言差矣，我虽灵力不足，也不是神仙，但起码是师尊名正言顺的徒弟，即便说出去也是相当威风。”卿月故意放慢语速，又意味深长地大声说：“不像有些人呢，想成为师尊的徒儿，都还没有机会呢。” 怜挲也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卿月说的就是她。 九重天之中有几个人不知道长公主爱慕祝融神尊已久，今日卿月就要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果不其然，怜挲的面色铁青，她瞪着卿月，却说不出一句话。 卿月得意的扬了扬眉头，看吧，以后不要轻易惹她。 然而顷刻间，她瞧见公主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下雨了，啧啧，真是好煞风景，卿月亦是女人，女人想什么她自然知晓，这公主不过是想假意博得师尊的同情，好让她看起来像是被欺负了一般。 卿月看向重黎，等待重黎的评判。 她自以为这种场面师尊早已司空见惯，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卿月犹如雷劈。 “给长公主道歉。”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重黎，说：“徒儿没有错，为何要道歉”他的眼里除了清冷什么也看不到，方才怜挲是如何让卿月难堪，她不相信师尊没有听到看到。 “你以为此处是昆仑吗” “什么”重黎的话，让卿月短时间内大脑一片空白，而一旁的公主已然与方才判若两人。 “你以为你还是昆仑为所欲为的精灵，在九重天也可以胡作非为” 重黎不带感情的话，让卿月整个人都傻了，可这些不过都是开场白，后面的话才是重头戏，他又说：“卿月，你才刚入门，天帝疼惜你，封你为郡主，你就带着郡主脾气在本座面前这样无礼，在其他人面前，你有多放肆，可想而知。” 他丝毫不动怒，从头到尾都是平淡如水，可是正是这一份平淡，让卿月觉得惊心又委屈，什么叫她以为此处是昆仑，什么叫她带着郡主脾气。见那公主看好戏一般瞧着自己，卿月更是不甘心，理直气壮道：“徒儿没有放肆，徒儿什么都没有错，为何要道歉” 周围的仙女们都皆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充当和事佬。 而重黎，更是冷冷地扔了一句话，“给我去禅房罚跪，未经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跪就跪” 卿月颤抖着握紧拳头，狠狠地将九州美食往地上一扔，但刚转过身，重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卿月，你若继续这样耍脾气，恐怕我这师门容不得你。” 卿月没有回话，狠狠拨开挡路的仙女，挺直胸膛，离开了此地。 当日，她在禅房罚跪没多久，白华便赶到门外安慰：“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不要泄气，我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待我寻到机会，好好教训教训那怜挲” “不过你竟敢顶撞祝融神尊，这真不像你。” “这种师尊，不要也罢。你知不知道他竟然帮着公主说话，那公主假惺惺的样子，想想我都要吐了”说罢，卿月吐着舌头，发出了呕吐的声音。 “可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祝融神尊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肯定要面子啊。” “要面子就可以不顾徒儿的感受吗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要收我为徒。” 白华沉默片刻道：“卿卿，祝融神尊万年来都是那样，怎会因为你改变。” 卿月一下说不出话，白华说的有理，自己才入门没几天，有什么资格要求师尊必须怎么做，又有什么资格让他必须在意自己的感受。白华又在门外开导了卿月一会儿才离开，确认她没有再回来，卿月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靠在墙上，耷拉着脑袋，越发觉得想哭。师尊说她把这里当作昆仑，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娘亲去世，生父不明，她在昆仑何其自在，又有什么人能与死去的娘亲相比他还说她有郡主脾气，天帝又不是她的亲爹，她又不是名正言顺的郡主。 想到这里，卿月满腹委屈无处发泄，很想趴在地上大哭一场，但又非赌一口气，不哭不闹，硬生生跪到了翌日清晨。 13.英雄当救美 一路上，白华都在想着如何让怜挲出丑，怎敢让她的小主人受气，白华自觉对不起嫦娥的在天之灵，所以，有仇必报是兔子的本性，仇不能一拖再拖，当下最是极好。 打听到怜挲往荷花池去了，白华也悄咪咪的跟上。 “瞧着卿月那丑陋的表情，我心里甚是痛快。”怜挲正与仙娥们分享所见，她趾高气昂道：“区区精灵，也敢与我分父帝的恩宠，还妄想在祝融神尊面前羞辱我，真是没教养的东西。” “那是自然，公主何等高贵，尊上不是已经替您教训过她了。”身边的仙娥附和道。 “那是自然，尊上必定是站在本公主这边，来自昆仑的野丫头，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怜挲得意洋洋。 简直忍无可忍，白华才到荷花池，便听到怜挲同她的侍使这般在背后嚼舌根，想起嫦娥临终前的托付，白华觉得此刻必须得做点什么。 四处瞄了一眼，发现不宜正面起冲突，那就来个下马威好了。白华使用幻术变了几只张牙舞爪的老鼠，又在老鼠身上施了人偶咒，紧接着手指一划，老鼠们此刻已藏身在怜挲的脚下，蓄势待发。 白华又等了一会儿，见怜挲站了起来。 就是现在她躲到一个假山背后，开始又蹦又跳，老鼠也同白华一样，开始上窜下跳。 怜挲本想离开，谁料这一起身，数只老鼠竟从裙摆里钻出来，有的上她的身，有的在啃她的鞋子。怜挲吓得花容失色，她大叫道：“啊啊啊老鼠有老鼠”身边的仙娥也吓得不轻，却只是伸手装模作样的驱赶。 白华听到怜挲的尖叫，她停下动作，将脑袋探出来，见公主狼狈不堪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可解气了，真想让卿月也能看到，白华默默为自己的行为点了个赞，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戏时，身后出现一人弹了下她的后脑勺，白华吃痛的转身，对上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喂，你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吗”是青龙，白华稍微放了心，还以为是谁发现了她整蛊长公主呢。 “你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呢。”禹玄本是用过膳后发觉无聊，前来荷花池散步，谁料看到这只兔子撅着屁股摇摇晃晃的背影，一看就不像是干好事。 白华连忙捂住禹玄的嘴，小声道：“嘘。”说罢，又抬头看了看，发现怜挲已经不见了，身边的仙娥也不知去向。这青龙真是误事，白华干脆从假山后出来，左顾右盼，就是不见怜挲的人影，白华傻了，该不是掉进荷花池了吧 她拉上禹玄想过去看看，下一秒，公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白华还未反应过来，怜挲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厉声道：“原来是你，竟敢戏弄本公主” 糟了白华暗觉不对，她立马堆起了笑脸：“长公主安好，请问您哪只眼睛看到啦” “哼，你早就在假山后藏身，又设法让我出丑。白华，你好大的胆子，你不怕我告诉父帝母神吗”怜挲咄咄逼人，她简直气到不打一处来，堂堂九重天的嫡长公主，竟然能被一只兔子吊着欺负，这传出去像话吗 “随便你。公主，您有这时间和我吵，不如回去照照镜子。”白华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她立刻回怼过去，在怼人这方面，她就没怕过。 怜挲自然知道自己此时的外表，方才被那老鼠一折腾，定是衣着不堪，她握紧了拳头，扬声说：“我今天一定要你好看”说罢，就要动手。 白华已然做好了接招的准备，早就想教训这公主了，哪知一个蓝色身影飞快地挡在她面前。 “公主当本座是空气吗”禹玄的青玉扇轻轻一挥便挡住了公主的攻击。 怜挲收下动作，极不情愿地行了个礼，“廉仙神尊。”后又道：“尊上莫要插手，这是我与白华的事，本公主今天一定要收拾她” 禹玄轻蔑地笑了，他将白华护在身后，开口轻佻又云淡风轻：“这兔子如今是我青龙府上的人，公主言下之意，是要与我青龙府为敌了”禹玄眯起眼睛，丝毫不客气。 白华则在一旁惊呆了，没想到青龙会为自己出头。 怜挲愤恨地昂起头，不知廉仙神尊何时与白华走的如此近，她瞪了白华一眼，转身不见了。 白华拍了拍禹玄的肩膀，挤眉弄眼，“多谢尊上解围” “今日若不是我在，不知道要惹上什么麻烦，怜挲可不会善罢甘休。” “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做兔子的本分。”白华挺了挺胸，“再说，我都是青龙府的人了，还怕被找麻烦不成”说罢，故意娇羞起来。 禹玄俊脸一黑，他拎起白华的耳朵，“少占便宜，方才是为了给你解围才那样说。” “尊上的话一向一言九鼎，我记下啦。”白华眨了眨眼，“日后定会常去到访青龙府” “” 这兔子，没大没小又没个正形，看她那得意忘形的样子，禹玄在心里后悔了不下十次，方才就应该不管她。 真是奇怪了，他何必要插手呢，禹玄百思不得其解，这兔子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活力，甚至能感染身边人，比如他自己。 午后，侍使推门进来时，说祝融神尊允许卿月出去，让她去用膳。卿月浑身失力，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但尽管已经饿得眼冒金星，她还是一言不发。那侍使也不愧是朱雀殿的人，和重黎一样冷漠，一副嫌弃的嘴脸看着卿月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也敢跟尊上叫板，还真以为自己是郡主了，爱吃不吃，不吃拉倒。”说罢，将门“砰”的一声关上，震起灰尘纷纷。 又过了一日，除了白华来探望卿月，根本没有人注意她。白华无法送来食物，卿月已经饿的浑身无力，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这一回两个侍使将饭菜送来，见卿月还是不吃，其中一个往里面丢了几块泥巴，和饭混在一起，讥笑道：“你既然不吃，那就这样吧，让你摆臭脸，人饿极了什么都吃。” 他们大笑着出去了，卿月依稀听见他们在议论：“不是我说什么，尊上的眼光是怎么了，放着尊贵的长公主不收，收这种昆仑的野丫头。真不知为何还要我们将饭菜送过来，连个仙都不是，真是丢脸。” “你的嘴不要这么毒，小心里面那位听见。” “听见又如何，我只是实话实说。” “哈哈哈，也罢，反正她还在罚跪。” 是夜，天有圆月悬挂于空，距离在昆仑被小妖偷袭，已过去整整一月，今夜亦是圆月，卿月已不用白华护法。这短短一月发生的事，如同梦境一般，她成了九重天的郡主，成了祝融神尊的第一个徒儿，想想都觉得不真实。卿月摸着心脏的位置，那里炙热如火，她甚至能感受到心脏在活跃地跳动，这里，有师尊的朱雀印记，卿月不明白，师尊肯将如此宝贵的东西赐给自己，却又对自己如此冷漠。 前面的冷饭已经散发出一阵的臭味，闻了一整天这种味道，卿月觉得真是又饿又瞌睡又难受，她轻轻地将头靠在墙壁上，却不小心睡了过去。 然后，卿月做了一个美梦。 窗轩临月，树林茂盛，清润之光夹着花瓣落在床头。嫦娥依靠在卿月身侧，用温柔的手指为她梳理头发，而白华也在一侧，小声与嫦娥对话。在这梦里，嫦娥有着世上最温柔的面孔，卿月歪着脑袋，将头轻轻靠在嫦娥怀里，见她一副任性的小女儿状态，嫦娥不厌其烦地唠叨：“我的女儿，以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忘记，你是广寒宫的小公主，你要坚强，你要让自己坚不可摧，才能不惧闲言碎语” 再度醒来，又是满脸泪痕。 如此美好的梦，卿月甚至不愿意醒来。 她擦了擦脸，发现喉咙里如同装了沙子一般，吸两口气便止不住地咳起来，似乎因为在冷风中睡着，受了凉。 卿月拍了怕身上的灰尘，继续跪坐回原来的姿态。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带入一丝冷风，她不由地裹紧衣裳，打了个哆嗦，又咳了几声。 而后，有一双暗花黑靴出现在卿月的视线中，冷冰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闹够了吗” 14.芊芊又韶华 卿月吃惊地抬头，发现眼前之人是师尊，一时间担惊受怕，却还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她垂着脑袋，不与重黎说话。 重黎静站片刻道：“劣徒，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卿月还是闷着不说话。 这时重黎命令道：“卿月。” “师尊若是觉得徒儿不好，不要徒儿便是。” “我几时说过不要你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又气又笑。 卿月还是不抬头，却壮着胆子道：“您说了，您说我有郡主脾气，还说我不该待在这里，还说我将这里当成了昆仑。实话说吧，您这儿是仙境，徒儿高攀不上，可在徒儿心中，还是昆仑更好呢。若我能回去，绝不会在这叨扰您，给您添乱，让您看着心烦。”说到这里，卿月嘴唇发抖，声音也哆嗦起来，继而又说：“而且，我没有娘亲，要当郡主，首先得有亲娘亲爹，徒儿什么都没有，还要遭受师尊的嫌弃。” “你若真是如此想我，那我也无话可说。你的罚跪时间已到，你随时可以出去。”红袍轻摆，那双靴子转了过去。 在重黎即将出门之时，卿月忍不住道：“师尊，您待我一点儿都不好。” 他停了一会儿，道：“怎样才算待你好” “长公主羞辱我，您不但不护着我，还帮着她说话。”卿月攥紧衣角，又鼓足勇气道：“九重天的人皆知长公主爱慕您，您那样做，分明是向着她，默许了她对您的爱意。” 重黎转过身来，叹了口气：“说了半天，原来是吃公主的醋。” 卿月急了，“才，才没有徒儿只是觉得不公平罢了” “当日你也看到了，众仙皆有眼，你这样公然与公主作对，他日传到天后那里，你觉得会怎么样”重黎重新走过来，在卿月面前站定，语气柔和了些：“你是我第一个徒儿，也是最后一个，我怎会不护着你。” 听了这话，卿月心里瞬间明朗起来，顶着满脸干掉的泪痕，抬起脑袋看着重黎问道：“师尊的意思，徒儿会是一直陪着您的人，对吗” “这要看你，我无所谓。” “那我真不闹别扭了”卿月精神抖擞地从地上爬起来，“徒儿以后定好好学习通心决。” 谁知刚站起来，眼前一花，重黎也在她眼前变成了摇摇晃晃的重影。紧接着，卿月感觉眼冒金星，身体往后倒去，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她已不在禅房，身体蜷缩在一个人宽阔的怀抱之中。卿月浑浑噩噩抬起沉重的脑袋，发现横抱着自己的人竟然是师尊，跟在他们旁边而坐的是战神灵晔神尊。 见卿月睁开眼，灵晔神尊冷眼看向她，道：“卿月，以后你少给重黎添乱。重黎说什么你照着做就是了，因为你公事都被耽搁了。”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灵晔神尊，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场面，战神此刻凶的很，不悦的表情都挂在脸上了。 一时间，卿月有些害怕，又愧疚得无以复加，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想说点儿什么，重黎却先她一步开口，说：“棽御，你不要吓她。卿卿是孤儿，又受了委屈，不必对她如此苛刻。” 卿月呆住了，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师尊口中说出的，她睁着迷茫的眼问：“师尊，您方才唤我什么” “用过膳再说。” 仙燕衔泥穿庭院，飞花叠重影，不远处，菜肴的香气扑面而来。卿月点点头，又看了看重黎的侧脸，将头埋到他温暖的胸膛中，不知不觉地，眼眶又微微发热起来。 这次和重黎闹别扭后，他虽然还是会教训卿月，说她以下犯上，但之后确实待她好了许多，去哪里都会带上她，会亲自教她仙术，这感觉简直比吃到美食还甜。原来，看似冷漠的祝融神尊，也会有温暖的心。而每次出门在外，不管天上还是地下，对他来说总是易如反掌，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欺负不到卿月头上。 因此，卿月总有一种自己也是神仙的错觉。 她时常见他登云踏雾，月下独酌，上炎帝山顶，下天河星海，除了卿月偶尔厚着脸皮跟着他，他从来都是独自行动。 怎么说呢，卿月时常觉得，重黎是一个孤独的人，但是他却相当耐得住寂寞，宁可让人睡他的床，也不会有人走进他心中。 就这样，岁月不居，时光如流，一个三年匆匆过去。 这一年，白华的位置连跳了两级，现在都得喊她一声“兔儿神”，简直跟一场飘扬的战斗锦旗一般八面威风。卿月这才知道，白华明明一身修为，在昆仑的时候却从不施展，卿月问她时，她却用卿月的话来回怼，那便是：高手一向深藏不露。而卿月呢，依旧没有成仙，还是个小小精灵，她常常为 这件事伤脑筋，平时也够努力，可仙根依旧不增，但好在重黎的教导下，卿月的灵力也变得相当了不起，能够独挡一面。 这一年，早春三月雨肥天，红绽叶青，飞絮沾进襟袖。 桃花仙人的话还是有几分正确的，这三年来，卿月的桃花可是一朵接一朵，用一句让所有仙女打死她的话来说：被那么多人追，有时也挺累的。但卿月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好看，而是因为，她是祝融神尊宝贝的徒儿。 而卿月也变得特别粘重黎，除了睡觉之时，其余时间全都赖在朱雀殿不走，重黎办事之时，卿月曾有几次为了彰显身手，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这还要感谢三年前在书仙的书会上，她丢下的那一本九州美食，后来才知道，重黎将这本书拾了回来，才有了如今卿月的这一手美味小菜。 这天，卿月与白华偷偷来到炎帝山脚下，说起来，卿月与白华相处的时间也少了许多，白华经常调侃她，有了师尊忘了朋友。但她们相聚之时多半是有任务在身，三年里，卿月与白华立下不少功绩，不是昆仑的小妖造反，就是异想天开的妖精走火入魔。她们次次都能够处理妥当，天帝陛下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但其余大部分，都被两人拿去凡间卖掉，换做钱拿去消遣了。 九重天之人是不可以擅自下到凡间的，但有重黎袒护着卿月，得以每次都高兴的去，平安的回。 炎帝山据说是上古时期炎帝亲自所建，重黎还未被女娲拣选之时，便住在这里。卿月几次想听重黎上古时期的显赫功名，但他都不曾说与她听，若多问几次，一张脸便拉了下来，以至于卿月现在，心里仍旧好奇的很。 “卿卿，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要，来都来了。” 好吧，其实这次她与白华是偷偷前来炎帝山的，连重黎都不知道。 这里不同于昆仑山到处生机盎然，炎帝山四处杂草丛生，像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过的样子，整一个荒山，极其静，一路上只留下了她们走路的声音，踩着落叶“吱呀”作响。 “你只来看一眼便是，炎帝山早已荒废败落。”白华又劝道。 卿月却与她有不同的见解：“这是师尊停留过的地方，我做徒儿的理应前来一探。”不过，转了一大圈，似乎我们一直在原地踏步，身旁这棵参天古树，方才不久我才见过。 耳边突然风声作响，卿月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瞧吧，我劝你不听，怕是又惹上了什么麻烦。”白华无奈道。 “怕什么，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卿月早已习惯，定是哪处不安分的小妖，已有前面经验所在，自然是来者不拒。 她与白华都做好了战前的准备，时刻感受着身边的动静。 一阵阴风扑面而来，空气中卷起阵阵尘土，须臾之间，站定她们面前一道人影。 15.有不速之客 “好久不见。” 尘埃散去，此人所站之地周围尽是煞气，及其强烈的煞气。 他身着黑夜一般的袍子，宽大松弛的盖在身上，面上带有一副银色的面具，此刻正闪着寒光，刺眼又尖锐。 来者不善。 “你是谁”卿月立马提高了警惕，此人磁场很强，还有一种来路不明的瘴气环绕。 他落地时距离卿月几米远，现在又慢慢拉近他们的距离，卿月杵在原地，双腿好像不听使唤一样动弹不得。 终于，他在距卿月仅一米之处站定，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卿月内心有些胆怯，除了重黎，没人给过她如此大的压迫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白华此刻也怂了，两只耳朵耷拉下来，堆起笑脸道：“这，这位尊者，请问尊姓大名”竟不料，此人压根当白华不存在，依旧死死盯着卿月，感受到这目光的巨大压迫，卿月根本不敢抬头。 “莫要怕孤。”他又上前一步道。卿月眼睁睁看着他的足尖与自己的足尖逼近，心里早已喊了一万次“救命”。 白华见情况不对，虽然也害怕，但还是鼓足了勇气，朝此人挥去一掌。卿月本以为白华会成功，但接下来却让她大惊失色，见白华那一掌还没有劈下来，此人却好像早有察觉一般，手指轻轻一弹，白华便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古树的粗大树根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嘭”声。 白华的身子软软地掉下来，一口鲜血喷出，随即倒地不省人世。 卿月惊慌失色，顾不得其他，连忙想跑过去，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拉回，紧接着，下巴被抬起，卿月挣扎不得，被迫看向他的双眼。 就是那一瞬间，仿佛卿月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为什么如此肯定，因为这双眼睛不是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这个眼神似要将她刺穿，令她无法别开眼。 随后，他执起卿月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怦，怦，怦。” 卿月觉得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得到，那声音似回响在她耳边，天地都静止，只剩下这“怦怦”的心跳声，如此的有力。 一时间，卿月竟然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心跳还是他的。 随后，他放开了卿月，突然的失重让卿月险些摔倒，他又突然凑近她的耳边，及其温柔地呵出一句话：“莫要将孤忘却。”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卿月打了个颤栗，久久不能回神。 这时，周围开始起雾，雾气深处走来一个男子，他健步如飞，连忙赶到卿月面前。 “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琼瑜郡主” 一个温润的男声将卿月的思绪拉回，她猛地摇了摇头，定睛一看，原来是罡岚神尊。 卿月惊魂未定，脑海里下意识闪过白华被打伤的画面，她哽咽道：“尊上求您救救白华” 回到九重天，已是深夜，幸得罡岚神尊的及时相救，为白华疗伤，所性她只是被震伤了元气，并无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便可。 在朱雀殿，卿月有意向重黎以及廉纤，罡岚两位神尊隐瞒了那黑衣人之事，对白华的伤势解释说不知名妖精所为。卿月觉得事发突然，若告知师尊，不仅自己要挨罚，说不准还会添上麻烦，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呢，卿月还是挨了顿教育。 后来，重黎让卿月去看守白华，想是他们三人有事要谈，卿月乖巧离开。 红烛摇晃，三个俊朗的男人沿着书案而坐。 “待宵，你可看清那人”重黎问道。 待宵沉思了一会儿，“其实我看到了。”顿了顿，他又带着一丝猜忌缓慢道：“或者说，是他故意让我看到的。” 待宵回想起来，炎帝山就立在白虎之天下方，当时他正在观测星宿，突然感觉一阵戾气极快地往炎帝山脚飞去，他正想追上一探究竟之时，身后的奎狼星宿脱离轨道，奎狼是属凶，待宵不得不先去查看。可谁能料到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奎狼脱离轨道不过是幻术，待宵险些上当，此人法术高强，能轻易穿梭于白虎之天的结界，事觉不妙。等他赶到炎帝山脚的过程中，那人已经离开，与待宵擦身而过，并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为什么说那人是故意的，若是真正行凶之人定不会露出面目。 待宵赶到山脚时，白华已经昏迷不醒，而卿月则傻傻愣在原地，神色空洞，久久不能回神。 “好一个调虎离山计，待宵，你大意了。”重黎皱起了眉头，“看来是他无疑了。” 听待宵叙述事情经过，禹 玄难得面色沉重起来，“如此说，那人也是感觉到了女娲石。” “没错，所以他没有伤害卿月。” 待宵轻叹一口气，“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的执念还是这么深。” “我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再与卿月见面。”重黎眸色暗沉，紧紧盯着窗外，语气坚定。 禹玄没再说话，别人的心思尚且可以不去感兴趣，但此时此刻，负罪感让他心慌，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不能说的秘密，已经开始轮回。 翌日，重黎将卿月唤来，说是有仙术传授给她。 “做这个动作。”重黎将双手捧在胸前，像抱了一颗球，“再提气，集灵气聚于胸腹，引至手心。” 卿月跟着模仿他的动作，按照他的话去做，果然体内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清流往外涌，但一直盘旋在双肩。这时重黎走过来，一只手摁住卿月的背部，一只手将她的肩往后掰，并说：“初学时，姿势务必要标准，否则会影响日后的修习。” 被他这样一碰，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卿月连连点头称好，重黎又道：“现在，把那股灵力推出来。” 照做后，奇迹发生了：卿月的双手之间有水雾升起，星河般旋转。她又惊又喜，抬起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重黎道：“很好，再勾住双手食指，集中精神，朝食指方向汇集水雾，用纵水术将之凝成水流。” 卿月继续照做，水雾果真聚在一起，凝成了潺潺细流。 重黎又道：“使其加速流转，然后推出去。” 当卿月将水流推出去后，它变成了一股强而有力的水势，将前方的岩石都推出去的几米，卿月顿时有一种神功大成的爽感，拍拍双手，昂起头，朝重黎扬了扬眉毛。 “就是如此，这是凝雾形水。你记得，所有与水有关的道术，都是雾化水，水化冰，冰化刃。” 之后，重黎又讲了一些法术要诀。原来，方才那一招凝雾形水若不将力量汇聚于食指，而是反其道而行，张开双臂，扩散雾气，则会变成水雾腾天让敌人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便是金蝉脱壳，迄今为止卿月觉得这一招最为实用。 卿月明白重黎的意思，倘若往后遇到打不过的妖魔，便可以金蝉脱壳，悄悄溜走。从前在昆仑逃跑时的小聪明，不过是烟雾弹罢了，白华很能藏这东西，唯一的缺点是味道太大，每次都呛的卿月上气不接下气。 而如今有了水雾腾天，便又多了一招保命术，甚好甚好。 “不过师尊，您不是属火，怎得如此精通水系法术”卿月问了一个很久前便好奇的问题。 “书上多有记载，看久了自然熟记于心。” 她心想，师尊果然拥有自己达不到的领域，这般用心，连相克的法术都要研究，卿月看重黎的眼神不由地渐渐倾佩，兴奋道：“师尊果然厉害能成为师尊的徒儿我真是走了狗屎运” 这般拍马屁，本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不做理睬，谁料重黎却认真地看着卿月：“卿卿，为何认为这是狗屎运“ 她差点笑出声音来，师尊平日里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说出戏谑的话，竟是这般违和。 卿月忍住笑，同样认真地回复重黎：“师尊您不如亲自体验一下最好。” “哦”重黎话间尾音上扬，听起来尤为性感。 卿月极少见自家师尊这样，和平日里简直判若两人，她大胆了一些，一把抱住他的腿，像泥鳅一样扭来扭去，“师尊好厉害嘛，徒儿最崇拜师尊了。” 他俯下身子，指尖掠过卿月的发丝，取下来一朵樱花。 卿月看着重黎专注的神情，一时间忘了起身，沉浸在这幅场景里，竟又觉得熟悉起来。 16.师尊拒婚啦 离开朱雀殿，禹玄连忙赶回府上。 白华已经醒来，胸口还有些轻微疼痛，喝完了侍使送来的温粥，抬眼见天还处于蒙蒙黑色，她刚下床，屋内风风火火赶来一人。 “兔子，你可好些了”禹玄停留在床榻旁，神色略微紧张。 他来之处，带来轻微风吹，留下淡淡的香味。 白华重新坐回塌上，半开玩笑道：“在青龙府，能不好吗” 禹玄下意识松了口气，带她到青龙府上，自然是他的意思。从待宵口中知道这兔子受伤之时，他的脑海中好像有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若不是重黎的意思，他真想看着她醒来。 “多谢廉纤神尊的救命之恩”白华调皮道。 好在，禹玄与她相承一脉，都是水系，不然修补真气这功劳可不是他的了。 白华颇有兴致，她四周嗅了嗅，又道：“不知尊上这是什么香真好闻，让人心旷神怡。” 禹玄也沿塌而坐，娓娓道来：“这是薄荷，加了少量茉莉风干而制。”说罢，从腰间拿出一个香包。 白华歪着脑袋诧异道：“尊上还会制香” “这是几年前下凡间时，一位人间女子所赠。” 听了这话，白华忽觉这香味甚是刺鼻，她不屑道：“原来是尊上的风流债。” 禹玄一听，急了，“什么风流债当时那女子遭仇家追杀，我偶然救了她一命，她为了答谢才将香囊赠与我，后来我见都没有见过她。” “明白了，尊上念念不忘，才将香囊留在身边。” “越说越胡扯，我只是单纯觉得这香味很好闻，就像你说的，令人心旷神怡罢了。”禹玄无奈的解释。 “我何时说过此话，这香味简直难闻。”白华一把将香囊抢过来，在手里用力晃了两下，“不仅难闻，还很臭” 禹玄仔细盯着白华看了一会儿，突然一笑，问道：“那你喜欢什么香味” 被他盯的不自在，白华别开发热的脸，胡乱说道：“依，依米花香” “原来如此。”禹玄看见白华泛红的耳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分明的笑，“那你再好好休息一会儿。”说罢，转身离开了。 白华呆呆坐在原处，空气中青龙的味道散去，她摇了摇头，心想，一定是疯掉了，或者是被树干砸坏了脑袋。 这日，卿月正赖在朱雀殿蹭吃蹭喝，天帝身边的童子传来消息，说是想在午后见一见重黎。卿月央求了好久，重黎才答应将她带上，但是她只可侯在殿外，不得入内。 即便这样卿月也心甘情愿，既兴奋，又有些觉得刺激。 “你且安分些，我片刻便出来。” “是”卿月乖巧地点头。 重黎迈入轩辕殿，大殿上方坐着昊天，以及微虚。看到天后，重黎的眸子微微诧异，随后又归于淡然，他走到殿中央，双手抬于额前微微行了个礼。 “火神，今日召你来，是有一桩婚事与你商议。”昊天看向重黎，眼神之中传达着只有他二人才看懂的消息。 重黎立刻会意，他道：“陛下请说。” “你也知道怜挲，倾慕于你许久，不知火神你意下如何” 说到这里，不等重黎开口，微虚连忙添油加醋道：“火神一向是这九重天仙女们倾慕的对象，怜挲那孩子也不例外，可是非火神不嫁呢。”说罢，凤眼流转，掩嘴笑道。 重黎心里冷笑一声，天后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想拉拢自己成为她的势力罢了，重黎岂会让微虚如愿，他不卑不亢道：“相看无限情。本座一向信仰两情相悦，今对长公主并无男女之情，公主的心意，本座无法回应。” “既然火神无心，也不能强求。天后，怜挲那孩子，你就多劝劝吧。”昊天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微虚昂起头，微微一笑，“本座理解，想当年与陛下也是琴瑟之合。”说罢，转身握上昊天的手，又道：“火神的意思本座自会转告，只是可怜那孩子的一片痴情了。” 昊天反握住微虚的手安慰：“待他日，本座定会为怜挲觅得一位如意郎君，天后且宽心。” 微虚妖冶的凤眼炯炯发光，好似涌出荆棘，她淡笑道：“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其实，里面的对话卿月差不多能听到一二，尤其重黎拒绝天帝安排的婚事，她更是听得一清二楚，极为敏感。想来那时，卿月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既想离开又想听到答复，以这三年她对重黎的了解，重黎对长公主确实没意思，卿月心里也晓得，但真正到了被提及的时刻，内心还是非常紧张。 重黎的答复过后，卿月本想离开，人都走到天阶了，却不料遭遇了拦路虎长公主。 怜挲真是和天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虽年纪尚轻，但是那一双凤眼，却已经开始犀利起来。 “呦，本公主当是谁呢，原来是琼瑜郡主。” 卿月无心理怜挲，她却拦在卿月面前，挡住了去路，卿月回头看了一眼，师尊还未出来，也好，那自己就陪着她，看她有什么要说。 怜挲睨视着卿月，厉声问道：“怎么，你偷听了” 卿月不知道她从哪冒出来，殿内所谈之事关乎她人生大事，想必怜挲自己也清楚，怕不是特意赶过来，想知道新鲜出炉的结果。而卿月呢，却比怜挲先一步知晓，她不屑道：“师尊让我在外等他，何来偷听，若真有什么，师尊自己便会告诉我。” 卿月懒得与怜挲多解释，绕过她准备离开，谁料这人竟像狗皮膏药一般难缠，她拉住卿月的胳膊，满口刻薄：“卿月，本公主从未见过像你一般厚颜无耻之人。奉劝你一句，早日离开尊上，否则日后有你受的。” 卿月被她这句话逗笑，云淡风轻地转过身，冲她挤出一个无害甜美的笑容，“公主放心，我定会替公主一直陪着师尊的”卿月当然知道怜挲哪儿来的底气，纵使有天帝天后说媒又如何，重黎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你”怜挲扬起手就要抬一巴掌，但是如今的卿月可不一样了。她准确无误地握住怜挲的手停在半空中，警告道：“公主，注意您的形象，若是师尊见着，肯定不喜欢。”卿月将她的手甩下去，面色颇冷。 哼，卿月心想，自己这还算收敛，若不是答应过师尊，今天非教训她不可，依仗着天后就无法无天，以为整个九重天都是她的，真想让她听听师尊是怎么拒绝她的。 “卿卿。” 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卿月得意地冲怜挲扬了扬眉，提起裙摆一蹦一跳地跑向重黎。 “师尊徒儿回去给您揉肩” 重黎狐疑地看了看她，“你又瞎搞什么心思” 卿月乖巧挽上重黎的手臂，亲昵道：“徒儿的心思全花在师尊身上啦”她想起在殿外听到的答复，越发觉得师尊深明大义，心中也跟着欢喜起来。 卿月挽着重黎走下天阶，路过怜挲，她故意冲其吐了吐舌头，重黎自然也注意到怜挲，即便是这样，重黎也没有停下。 “尊上”怜挲不甘心喊道。 重黎的脚步依旧向下，头也没回。 卿月歪着脑袋看向重黎道：“师尊，公主在叫你。” “无妨，撞了南墙她自然知道回头。” 这句话从重黎口里说出来颇有深意，卿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大概能想象到怜挲此刻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这一刻卿月却不知道，在往后的上百个年月中，这句话也完整的还给了她自己，种下的因果必得有人还，不论是什么，那种感觉，是想起来就会痛彻心扉的。 17.情之有所困 卿月跟着重黎来到朱雀之天。 “戏演过了，还不把手放开” 她想，果然是师尊，自己这做徒儿的，稍微有一点小心思都逃不过师尊的法眼。卿月有些悻悻地放开挽着重黎的手，说：“师尊，您真是一点儿都不懂风情。”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卿月：“何为风情” 好歹重黎也是活了十几万年的人，卿月怎么也不相信在感情这方面，他没有经历过，卿月将自己听到的斗胆说了出来：“其实徒儿都听到了，您说相看无限情，这字面意思大概就是两情相悦。师尊，您从来没有为一个女子动过心吗”说完这些话，卿月已经做好了被重黎罚抄的准备，但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没有生气。 重黎清冷的眸子注视着前方，“我不需要感情。” 好一个不需要感情，卿月立刻哑口无言，怎么会有人将如此荒谬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地，她不服气道：“怎么会有人不需要呢，感情是万物的来源，没有了感情，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卿月猜想，大概是师尊单身了太久，渐渐麻木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重黎又沉默不语，卿月盯着他看了半天，脑海里想起一件事。 一年前，重黎带上她下界去办事，一只道行特别深的雪妖看上了重黎，想要与其来一场露水情缘，却惨遭重黎拒绝，且拒绝的彻头彻尾。当时凡间争夺人皇，烽火连烟，重黎又以凡人之躯出没九州，连天战火影响了他的判断力，导致这雪妖附了卿月的身，他都未曾察觉。回到九重天前一晚，卿月被雪妖夺取意识，待她恢复意识时，人已经在自己的房中，那雪妖也被送去了炼妖谷，真是自讨苦吃。但是当卿月问重黎其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什么都不愿意说，只听同行之人提起，前一夜那雪妖顶着卿月的躯体去了重黎房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重黎和那狐狸知道。 那之后，有那么几天，重黎对卿月的态度都怪怪的：不愿与她独处，不到迫不得已也不和她说话，即便说话，也从不看她的眼睛，她想去为他捶腿揉肩，便会被他打开手，她一对他笑，稍微有一点不稳重地叫着“师尊师尊”，他就很不耐烦 他如此动怒，卿月想，必然是气她不争气，居然会被一只妖精附身，但依卿月对他的了解，想来他又有些气自己，连一只小妖的障眼法都没有识破。 不过重黎对她的态度也就止于那几日，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前面就是两极峰了，两点一虚一实，浑然天成，颇有意趣，此处地势险要，却集天地之灵气，是滋养动植物的好地方。重黎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巨大的金莲，宝贝的不得了，将之留在两极峰顶滋养，他让卿月在此等候，他去去就来。 不过是找个借口避开有关感情的话题，那金莲卿月倒是不感兴趣，对重黎的感情论却实在心痒，之前曾向廉纤神尊打听过重黎对女人的口味，他说重黎喜欢成熟知性的性感女人，一听就是骗人的，那怜挲确实开始有了性感的样子，也不见重黎瞧得上。 用白华的话来说，活久了，自然眼光也高了，谁也看不上。 卿月等了许久也不见重黎出来，干脆去找他。 好不容易上了山顶时，重黎却正巧与一群神仙从洞中走出，漠然地看向我：“卿卿，你怎么过来了” 卿月还未说话，他身旁一位神仙抢先开口：“祝融神尊，眼光不错，这姑娘真是无比动人。” “卿卿，真是好生亲昵。”另一位用折扇指着卿月，“难得看见神尊把相好带出来，还不赶紧介绍介绍” 重黎只是望向一边，长叹一口气。卿月也猛地一拍额头，恨不得把自己拍死在地上，也是这两年的事，每次和师尊出去，总会被人家误认为是一对。有一次卿月也忍无可忍，问了一位仙女姐姐，对方曰：祝融神尊从不让人近身，却和你这样亲近，年龄又相仿，怎能让人不误会，你若再长大一些，肯定更配。 卿月不解，师尊他外表是青年，内在可是上古的神，可谓是老祖宗。普通的散仙认错也就罢了，这些神界的高人也会认错师尊叫自己商商，分明就是长辈对晚辈的称呼，却被他们调侃成了另一个意思。 重黎道：“卿卿，你先回朱雀殿，有事待我回去以后再说。” “好，我回去。”卿月深吸一口气，故意大声说：“师尊，那我回去了啊。” 听见“师尊”二字，他们一脸失望，却又很快变成一脸期待。那折扇公子尤其开心，朝卿月走了两步，双眼简直快冒了光：“这么说来，你只是祝融神尊的徒儿。那我” 卿月抽了抽嘴，正想如何圆滑应对，重黎却挡在他们中间，好歹是仙友，他一点面子也不留：“你没机会。” “无趣，好生无趣。又不是神尊媳妇，犯得着这样吗” 见他终于彻底绝望，卿月也好放心。 回到朱雀殿，她自个儿趴在窗台边，望着春色如许，心事重重。 自从白华被打伤后便住在了青龙府，白华觉得青龙不错，偶尔小聚的时候，不难看出白华的脸上已经泛起了春光。这会让卿月回想与重黎初见时，她的心总是不由地想向重黎靠近，近距离时的心跳，他看她时柔和的神情，都令卿月无数次憧憬，甚是不敢与他多多相处，脸红什么的都已是家常便饭。但是现如今，好像没有了那种憧憬，和重黎在一起时，只想安静地陪在他身边，没有了无理由的脸红心跳，反而焦躁不安。 卿月想，师尊连公主都会拒绝，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入得了他的眼，没准哪一天自己也会被师尊换掉。 下午重黎回来了，卿月却全无心思见他，在房间里一个人心烦，直到晚上，她终于想到了一个绝世无双的好法子。 听闻重黎又去了天河星海，卿月连忙赶过去。 是夜，天河星海果然还是无论第几次来，都会觉得惊叹。 飞镜高悬紫冥，玉河迢迢，云烟纵横，繁星灿烂如酣醉美人眼。重黎站在悬崖边，翘肩如檐，衣祛如烟，仍旧是背对卿月道：“白日不来，现在来做什么” 卿月往前走了几步，笑道：“师尊心情不好，所以徒儿来探望探望，这也不行吗” “我何时说过心情不好” “您心情好和心情不好，都会来天河星海。今日谈论到感情，总不会心情好啊。”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说到了解，徒儿还真略微了解几分师尊的性子。但您如此神通广大，城府深沉，徒儿真没法看透您，与一个人长相厮守师尊真的不向往吗还是说，您怕与一个人在一起久了，分别时会痛”卿月的话头头是道。 重黎沉吟良久不语，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徒儿知错。” “这张嘴越来越油，认错也越来越快，我真是没管好你。” “徒儿只是想说，倘若师尊感到哪怕一点点的孤单，可随时找徒儿。”卿月知道他定不会承认，又连忙道：“不对不对，师尊怎么会觉得孤单。孤单的是徒儿，所以徒儿常来找师尊谈心。” 重黎转过身，不悦地看了卿月一眼，显然是厌烦了她的弄巧呈乖，但跟了他这么多年，卿月的脸皮自然是薄不了，继续灿烂笑着，过去替他揉肩，在他身边灌迷魂汤：“师尊，徒儿向你保证，即便出师，徒儿也不会离开师尊。” 然而，他的回答总是不理想：“你离出师还早，别做白日梦。” 18.我师是美人 荼蘼是一个扶桑树精，父母族人在多年前被杀，微虚还不是天后时救下奄奄一息的她，又帮她手刃弑亲仇敌。微虚是荼蘼的恩人，所以她没有理由的为微虚效命，这也是她活着的责任。 微虚成为天后的这条路，是荼蘼一个个脚踩下来的，多年来凡是威胁到微虚利益的人都死在荼蘼手上，不计其数。被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杀手，荼蘼经过很多次心理斗争，一开始下不去手，狠不下心，见不得鲜血，会头晕恶心，会掉眼泪，更会心软，这时候微虚便会让她去观看九重天战神的作战方式。 那天，忘川河被鲜血染红，数万的生灵涂炭，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回响在荼蘼的耳边，她悄悄躲在不起眼的位置，硬是逼自己目睹了整个过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玄武，挥刀起落间，没有一丝犹豫，刀削般冷峻的面孔亦没有任何表情。 后来，荼蘼被玄武发现，他冷冷地扫视她，丢下一句话：“抖成这样，原来是女流之辈。” 荼蘼看着玄武离开的身影，心里不甘的种子在默默发芽，成为和战神一样的人，究竟要花多长的时光。荼蘼克服心里的压力和软弱，再到如今踩着尸体走来，这中间痛苦的每个瞬间，都成为了荼蘼追随玄武的动力，她觉得他们之间唯一的相似之处即是如此，尽管，玄武大概已经不记得她了，那也没关系。 尽管，他在明，她在暗。 尽管，他为九重天的尊严而战，而她，只是为了效力活下去而战。 长公主的敌人也是荼蘼的敌人，琼瑜郡主成为了荼蘼新的目标，天后娘娘特意交代过，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有时候接到天后派给的任务，去刺杀某个人，荼蘼也会好奇过，但她从不敢多问，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份量，只不过是一个工具。 琼瑜郡主的行踪荼蘼早已摸清，那个小姑娘喜欢跟在祝融神尊身边，所以稍微棘手，荼蘼假意以祝融神尊的名义约她出现，这是一个极险的决策，荼蘼甚至做好了杀掉琼瑜郡主后自己也自杀的准备。 那晚荼蘼异常的紧张，她知道琼瑜郡主没有得罪天后，她也知道琼瑜郡主不该死，但是她更知道那是天后给的命令，不得不从。后来，染了毒的银针就快命中琼瑜郡主之时，被灵力极高的人拦截，导致银针改变了方向，荼蘼回头，清冷的月光下，看到了玄武冷冰冰的脸。 荼蘼落荒而逃。 再后来，天后怒火而降，那是她第一次任务失败。 她被关在炼狱谷三天，承受皮肉之苦，那晚玄武的脸深深印在她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出现，玄武眼里的冷冽和失望第一次让荼蘼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他还记得她吗仅仅是忘川的一面之缘，也许那晚玄武放她走就是最大的仁慈，荼蘼扪心自问，她还在奢望什么呢 良辰美景应和师尊共享，卿月这样想，他虽赶她回去，但她偏要赖着。 “徒儿没有家，师尊天下均是家，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师尊，若有一日，我能找到生父，您一定要等我，待我把娘亲的事处理完毕，一定回来找您，说不定我真的能成仙，再成神，永生永世陪在您身边，不让您孤单。” 重黎轻笑一声，道：“说得倒是好听。三年来你也看到了，灵修成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徒儿愿意为师尊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卿月转了转眼睛，道：“凡间有一本书是这样写的：子曰：徒也，师之袄也。即是说，徒儿就是师父的小棉袄。” “这话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咦师尊为何会知道” 原以为他要说，他读过论语，不想给出的答案是：“我与孔仲尼是旧识。” “师尊，这话真没法儿继续。” 听他轻轻笑了，不知为何，卿月有些不愿意把那万全之策说出来。她呼了一口气，还是逼自己说下去：“不过，跟了师尊这么多年，徒儿却一直有一个心愿未了。” “你说。” 不知是否是背光的缘故，重黎虽没笑，眼神却有几分温柔不对，卿月揉了揉眼睛，这必然是她眼拙，若是温柔，那还是师尊吗他垂下脑袋，腼腆道：“徒儿想陪师尊，去找个师母回来。” 眼前星云流转，月色无边，良久，卿月没得到重黎的回答。 他小心抬头看了他一眼：“师尊” 只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卿月，轻蔑道：“你认为我娶妻后，还需要你来陪吗” 这气氛不对。 卿月立刻改口：“不不，当然不需要师尊英明神武，不论做什么，我们当小辈的，哪儿敢擅言陪同。” “既然如此， 自己回去领罚。” 被重尊罚，简直就是卿月的家常便饭，现在她已学会不再问为什么，只道：“好吧。”顿了顿，卿月还是不死心道：“可是师尊，为何不愿娶妻” 语毕，卿月看着他，他看着卿月，她委屈道：“知道了，徒儿该死，抄两倍” 又抄，又抄，还不让白华代抄 到底是书重要，还是上课重要卿月想，既然师尊不怕自己抄书耽误学习给他丢面子，自己不上课就是。这一回抄的书更无趣，是东海游记这种打法时间的小说，翌日正午，卿月翻着那些记载水产，灵石，仙术的资料，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在纸上划下鬼画符，她撑着下巴，想起重黎前一夜那张冰块脸，虽然令人害怕，却是相当好看的。 这么好看的一个神尊，为何不肯娶老婆呢虽然大家都很畏惧他，但卿月知道，若他真点个头，恐怕要嫁他的姑娘，会从朱雀天一直排到玄武天，长公主既是个例子，重黎那样拒绝她，她还是非重黎不嫁。 想到此处，卿月突然诗兴大发。 刚写下前两句，记忆中师尊的形象便清晰起来。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甚至用膳的模样，都在卿月脑中晃了一遍，渐渐地，卿月有些明白了：师尊不愿意娶妻，是因为师尊缥缈高贵，再牛的神仙，都配不上他。于是，卿月接着写下最后一笔，点了一滴墨，圆满收尾。 此刻，有人在前方喊道：“郡主，你在做什么呢” 来者正是休闲的仙女姐姐们，卿月摸着下巴，很是骄傲地把那张纸递给她们。那纸上写着：遥望星海连玉峰，吾师上界有人家。朱雀因染玉人颜，闻音识作出尘仙。入梦曳袍似缥缈，汝心荡漾如云烟。 仙女姐姐读完诗，噗嗤一笑：“郡主真是古灵精怪。这诗写的太贴切了，祝融神尊确实高高在上，让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及。” 卿月扬了扬眉：“师尊可是个美人。” “我的天帝呐，这诗让没见过神尊的人都迫不及待一睹尊容了。” 换做以前，即使卿月问重黎什么问题，他都会觉得卿月爱多管闲事，并因此惩罚她，她多少会有些怨气。但想起前一夜，卿月心里一点儿火气也没有，反而觉得师尊如此冷漠，有一点点可爱。她笑嘻嘻道：“你们知道吗昨天我说陪师尊找一个师母回来，师尊居然不同意，还凶我，真是不知道想些什么。” “郡主还真是胆大，竟敢跟神尊提这种要求。” “所以我又被罚啦，这不正抄着呢。” 仙女姐姐疑惑道：“神尊为何不肯娶妻呢” “不知道，师尊高深莫测，我是徒儿，哪儿敢擅自揣测。”卿月撇着嘴，嘴角却微微带笑。 “不管怎么说，你这诗写的可真是妙极。” 说罢，仙女姐姐们又读了一遍，并在她们中间传开了，引来不少人围观，卿月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张纸便不知传到何处去了。她在人群中翻来覆去找了几遍也无踪影，这下可糟了。 此刻，禹玄大笑着出现在朱雀殿，扔到书案上一张宣纸，笑的直不起腰。 “我说重黎，瞧瞧你的好徒儿为你写的诗。” 重黎心里有些纳闷，执起那张纸，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脸色瞬间陷入了阴沉。 19.他心有所向 卿月如同上了断头台的死囚一般，一直等到夜晚时分。终于，那首诗还是传到了重黎的耳朵里，有人来通报，说祝融神尊在殿中等卿月，让她早些回去。 卿月抱着赴死的心，回到了朱雀殿。 桌上摆着一壶香茶，一个新桃，卿月进去时，重黎正坐在圆桌前，品着茶，读着诗，没错，就是她写的那一首。他的表情越是从容淡定，卿月的内心越发慌乱，只见他抖了抖那张纸，冷冷道：“卿月。” 直呼她的姓名，看来今天适合反复死来死去。卿月哭丧着脸，走到他旁边，直接跪下：“师尊，徒儿知错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他却连看都没有看卿月一眼，只漠然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 卿月拼命摇头，跟拨浪鼓似的，重黎又道：“以为现在做这些事，别人都会轻易原谅你吗” 卿月还是一直摇头。他道：“且不谈这首诗。我听闻，你还在众人之间传播我不愿娶妻之事” 听了这话，卿月吓得手脚发抖，马上跪地连磕三个响头，又尴尬又害怕：“师尊对不起弟子愚昧，以下犯上，不知天高地厚请师尊责罚” 良久，上方都只有一片死寂。 卿月听见茶杯盖打开之声，以及重黎轻拨茶水之声。终于，他缓缓说道：“我不懂你为何要写这首诗。最后一句，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卿月被问懵了，迷茫道：“就这么写的” “你做过类似的梦吗” “嗯和师尊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所以” 他又沉默多时，忽而站起来，面朝窗外，推开窗户。此刻，月色正浓，碧月冷落，一只红杏入窗来，他道：“算了，出去吧。” 卿月愣了半晌，不知所措：“您您不罚徒儿啦” “罚抄也没用，反正你也不会认真抄，还闹出许多笑话。这次饶了你，下不为例。” 原来，那不是她的错觉，重黎最近真的变得好温柔。 卿月高兴坏了，猛地跳起来，一个冲动冲到他面前。然而，当他回过头卿月才发现，自己个子已经长高，到了他的肩膀，不用再仰望着脑袋，像看大人那样看他。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正当春风拂过，落红满窗，也落在二人的发上，肩上。也是正巧，这万丈碧光之下，花香满房，重黎有意无意地看了卿月一眼，额头间的火纹印记一如蜿蜒的花枝，托着这绝世容颜，成就了一番凌驾于上界的神仙风华。 被他这样一看，卿月耳根子发热，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知该往哪儿看，只小声道：“谢谢师尊，师尊师尊待我真好。” 可能是卿月的举止有些忸怩，让重黎也有些不自然，他即刻看向别处，道：“还不走吗” “啊，是是是，徒儿这就走啦” 回去的路上，卿月身轻如燕，这究竟是何种心境，哪番风味她寻不到答案，只盼夜夜如今宵，心情甚好。 这时，禹玄从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脸桃花相，走到重黎身边揶揄道：“我怎么瞧着你二人之间氛围怪怪的” 重黎无心理他。 禹玄又上前一步，“祝融神尊艳福不浅哪。” 这时春风拂过，一股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散开，重黎道：“怎的换了香囊定是你又在哪处留了情。” 禹玄却丝毫不避讳，浅笑道：“是依米花香，我寻了好久呢。倒是你，留情还不承认。” 重黎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禹玄一副我懂的样子道：“打住，你是为了女娲石，这我听都听腻了。”见重黎不说话，禹玄又道：“能察觉女娲石的除了那位，就只有我们四人，你还怕她能有什么危险不成。这是九重天，魔界之人怎能轻易闯进。” 说来也是，除了魔界的那位。 但就是魔界那位，让重黎不得不防。 禹玄无奈的耸了耸肩，他虽与重黎最为交好，却从来看不透重黎的心思，藏的死死的，但是这一次，禹玄希望卿月能够在重黎的心里留下真正的痕迹，也好过自己被谴责，折磨不堪。 雪若鹅毛飞舞，倾空而下，周围一片雪白，望不到边，好像这就是一个白色的世界。透过雪的视线，隐隐约约看见山间一个唯一的瘦亭，正被白色紧紧覆盖，亭中人一袭白衣如凡尘谪仙，似要与这漫天大雪融为一体，美，却美的如此凄凉。 他从亭中走出，白衣墨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容貌如画，不似真人。放眼一望，只有他一人，只有他一人走在这大雪纷飞二分世界。 卿月慢慢走近他，如此凄冷的空气，她看到他嘴角 渗着鲜血，是这漫天白色中唯一的朱红，越走近越夺目，他既是受着伤，也那么凉薄，拒人于千里之万。不知何时，卿月的手中竟然拎着一个药箱，脚步也行动的愈发快，最终停在他身旁。 “大人，您哪里不舒服”卿月竟不知道这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 他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卿月麻利地将药箱打开，“大人，可是内伤”又将秘制的丹药拿出来递给他：“这是我炼制了整整七天的补气丹，大人您先服下吧。” 他却还是冷冰冰盯着卿月，她无奈将一颗补气丹放入自己的口中，道：“大人，没毒的。”终于，在卿月抬着的手感觉累的时候，他接过了丹药放进口中。 卿月欣然一笑，“大人，您不用担心我会害您。我是医者，行善救人是我的责任所在。” 突然，他站起身，伸出纤长的手指接过飘落的雪花，目光看向远方，张了张嘴似想要说些什么。画面渐渐模糊，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整个冰雪世界开始崩塌，地在颤抖，大雪如层云一般向卿月涌来。 “啊” 她大叫着惊醒，环顾四周，是梦。 卿月拼命喘气，总算平复下来，夜色凉如水，只记得在昆仑时，她从不做梦，自从来到九重天，各种奇怪的梦都做了个遍。更让人恼火的是，每次醒来，卿月都不记得梦的内容，若用力回想，便会头痛欲裂，但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指引她，让她回到梦境。 已是三更，四周静的出奇，卿月再无困意。 推开窗，外面点点星火，她披上外衣来到庭院，华清宫一半环水，这点颇得她意，水草都已探出头来，卿月心想着，若放进去几条锦鲤便再好不过。 不知怎的，总闻着空气的味道怪怪的，让人头昏，也就一会儿的时间，卿月的视线开始模糊。脑子还清醒，当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想喊叫，奈何张不开嘴，四肢渐渐麻木，跌落在一个人的胸膛之中，沉重的眼皮还在顽强抵抗，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卿月看到了。 看到了朦胧的月光下，泛着寒光的银色面具。 黑暗处，微虚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出，红唇轻启：“虽不知魔尊与她有何渊源，但今时我帮了魔尊，希望魔尊也信守承诺。” “孤自有数。” 微虚妖冶的眸子泛着星光，她弯起了嘴角，妖娆入骨，似最危险可怕的毒药。 20.被虏来魔界 琼瑜郡主无端消失，天帝震怒。 九重天之人喜的喜，忧的忧，唯一将欢喜写在脸上的只有长公主怜挲。再次请求天帝赐婚她与祝融神尊，如此不讨喜的动作，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天帝哪儿有空见她，便惨遭拒绝。 公主的颜面一扫而下，痴情变成死缠烂打，可是坏尽了口碑。 唯有天后微虚沉得住气，将一切变动尽收眼底，坐等渔翁之利。 彼时，卿月在一个柔软的幔帐内醒来，映入眼帘的四周皆暗色，辉煌的装饰也泛着阴暗的光芒，给人一种压抑喘不过气的氛围。卿月想下床，却浑身无力，四肢软绵绵的，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那张印象深刻的银色面具，她的内心不安起来，便用尽所有力气支撑起上半身。 此刻大概已经清晨，师尊若发现自己不见了定会焦急，卿月顾不上那么多，挣扎着爬下床。才仅仅是这么一会儿的动作，她就大汗淋漓，不知那人给她下了什么药，也不知何时能恢复，现在卿月只要一想起师尊会担心自己，内心便愧疚的不行。 门外传来脚步声，卿月想躲进床下，奈何行动实在过于缓慢，还没等她做出移动，视线内便出现一双黑色暗纹靴子。 卿月咬紧牙关，心里不安极了，她不知道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也不知道此处是何地。 他弯腰将卿月抱起，卿月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摆布，他将她重新放到床榻之上，卿月在心中鼓足了勇气，抬头凝视他道：“你是谁这是哪里为何将我虏来” 因为他带着面具，卿月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和样子，但是露在外的那双眼睛却实在阴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卿月，说：“孤乃魔尊夙离。” 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他是魔尊，那么这里就是魔界。 从前在昆仑山的时候没少听白华说起，自三皇时期，魔尊独揽宝座九万年，因为他残忍又无情，脚下踏过无数的尸体。魔界又极为危险，道行浅的到了魔界还来不及落脚便被吃掉，因为这是一个属于强者的世界，越强才活的越久，一直站在顶端俯瞰一切的那个魔尊，该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卿月打了个哆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凑近到她身边，卿月能感受到那股威慑力，自己的心都在狂跳，他道：“莫怕，孤不会伤害你。”此刻他温柔的语气蛊惑迷离，像是在催眠一般。 卿月惊魂未定，哆嗦道：“魔，魔尊大人，我只是个精灵，实在，实在无用武之地，请您网开一面放我回去” 话还未说完，他抬起卿月的下巴，又一次如同在炎帝山一般，强迫卿月看他的眼睛，“安心待在孤的身边，白矖。” 卿月愣住了，脑海里闪电般掠过一些画面，凝视他的眸子请阅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不受控制呢喃道：“好。” 夙离轻轻抚摸了卿月的发丝，印在她额头上一个吻，整个过程卿月都犹如漏气的娃娃，动弹不得，或者说，她的意志已经被他催眠。 后来，不知夙离离开了多久，卿月才的思绪才慢慢恢复正常。 魔界的侍使送来了早点，小巧的点心看上去精致无比，旁边是一盏红彤彤的液体，许是什么果汁。卿月正觉得嗓子干燥，便想着解渴，待她拿上手时，一股浓烈的腥锈味传进她的鼻腔，她忍不住干呕起来，才意识到，这哪儿是什么果汁，分明就是鲜血 宫碗摔到地上，卿月看着散开的鲜血，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此刻卿月的心情无比难受，蜷缩在床榻的一个角落，忍不住抽噎起来。置身魔界，她随时都有可能被吃掉，还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魔尊，究竟该怎么办想起白华，想起师尊，委屈与害怕涌上心头，豆大的泪珠从卿月脸上滚落。 她从不知道，魔界的人竟然吸食鲜血。 这与九重天是何等差别。 不一会儿，魔尊又回来了，卿月察觉到动静，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 在他身后的还有方才为卿月送早点的侍使，夙离将侍使带来她面前，声音低沉问道：“是你送的” 侍使不明原因，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你送的东西让她不舒服，该当何罪”夙离的声音犹如三尺寒冰。 侍使此刻全身发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魔尊饶命魔尊饶命奴这就去换”卿月这才意识到什么，刚想说话，那侍使已经被他拎了起来，一双手狠狠扭住了侍使的脖子。 卿月本能地惊呼道：“魔，魔尊大人请不要这样”她知道，他想杀了侍使。 夙离一愣，扭头看向卿月，卿月顶着巨大的压力，赶忙接着说下去，生怕他一用力那侍 使便没气了，她说：“是我，是我没有提前打招呼，魔尊大人，请放了他可以吗”卿月特意用了恳求的语气，希望他能网开一面。 下一秒，夙离松开了手，低声道：“滚。” 那侍使拼命给卿月磕了两个响头，“多谢魔尊，多谢，多谢”随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卿月长呼一口气，魔界看待一条生命太不当回事了，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与死亡擦了个边。 “没想到时隔万年，你变的这般心软。”夙离抽出一条黑色锦丝，像看什么脏东西一般拧眉擦了擦手。卿月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他又道：“孤会按照九重天的饮食习惯为你备膳。” “多谢魔尊。” “白矖，孤有名字。” 又是白矖。在炎帝山他也是这般唤卿月，卿月见他好像并无伤害自己的意思，便道：“魔尊可是认错人了，我叫卿月，不是白矖。” 接着二人之间有短暂性的沉默，等卿月再次与夙离四目相对时，他又恢复了阴鸷的眸子，倏地将她放倒按在床榻之上，像掐侍使那般掐住她，卿月本能反应地准备踢他，他却用另一只手将她的腿禁锢，这下她完全不能动，只剩两只手拼命拍打他的手。 一阵窒息感传来，卿月难受地流出眼泪。 夙离终于松开了她，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从来没觉得呼吸空气是这么舒服。 夙离阴鸷的目光消失不见，仿佛不记得刚才之事，又坐在卿月旁边，将她揽进他的怀中，又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此时的卿月除了喘息什么也不敢做，尽管她心中百般抗拒，除了师尊，自己从未与任何一个男人如此亲近，心中的羞愧与屈辱将她剜了个遍。 但是卿月又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轻易惹不得，否则他一瞬间便可以要了自己的命。现在卿月很是后悔，为何不能成仙，不能修高深的法术，此刻沦为魔尊的盘中餐，竟是连反抗都反抗不得，她懊恼极了。 “白矖，留在孤的身边，孤可将天下都给你。”夙离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罂粟迷离。 已有第一次的经历，卿月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白矖是谁，只得乖巧点头，温顺服从是她现在唯一寻得救命稻草的法子，以此拖延时间，希望师尊他们能早日来救她。 见卿月温顺，夙离似乎很是欢喜，面具下方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21.深陷囫囵中 后来，夙离又亲自送来了一些食物，皆是看着卿月吃下，喝了他送来的不知什么汤，卿月的身子可算恢复了体力。 这下，该好好计算如何逃出去了。 卿月几次与夙离有上句没下句，小心翼翼搭着话，发现白矖似乎是他心头的一抹窗前明月光，每次他唤卿月这个名字，眸子中都泛着温柔的光，相处到现在，卿月已经见怪不怪，任由夙离将她当作别人。只是不知为何，白矖对卿月来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有些时候，脑海中还会浮现一些不属于她的回忆，莫名真实。 黄昏，夙离终于离开了。从被他虏来到现在，安置卿月的这个宫殿她就没有出去过，如今四下无人，这倒是个机会。 卿月悄悄走出宫殿，这个时候四周静悄悄的，外面连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卿月原以为自己是俘虏应多几个人看守，还费了些心思计划了如何金蝉脱壳，现如今倒是省事许多。她暗自庆幸，希望自己可以顺利逃出去，在这偌大的魔界，卿月虽不通方向，好在记忆中有曾经椒书殿偷懒的时光，翻阅了许多杂记，有关于魔界的简述，顺着开满黑花的地方一路走下去，便可寻到忘川，过了忘川便是须臾渊，连接天魔的入口。 黑色的花只在晚上盛开，魔界只有黄昏与黑暗，夕阳渐渐沉没于西方，卿月知道，杀戮即将开始。她必须趁着夕阳落下之前找到开着黑花的地方，不知道九重天的引灵咒管不管用，姑且一试，卿月找了一处隐秘的角落，开始施展法术，心中默念追寻黑花，不一会儿，空中形成一股小的水流，为她引了个方向。 顺着水流的指引，卿月很快便找到了盛开着大片大片黑花的地方，不知怎的，心中越发慌乱起来，这些黑花诡异得很，每一朵都好像人头一般，偶尔有微风吹过，花朵便摇摇晃晃，极为可怕。卿月抬头看到夕阳已经彻底沉没，黑暗来临，整个魔界顿时死气沉沉，天空中时不时闪过妖魔的利爪，卿月深吸了一口气，得尽快抵达忘川才是。 她用法术变了微弱的火光，勉强能照亮前方的路，因着黑夜，她不敢多引人注意。黑花一路蜿蜒而下，没过多久，已经能看见尽头散发着幽幽绿光，卿月加快了脚步，火光熄灭，她心中一惊，接着有大片的彼岸花铺火照路，川江已见奈何桥，上穷碧落下黄泉。整个忘川明亮如朝阳，江面铺满一层萤火虫般的光芒，周围的彼岸花还在不断的盛放，时不时伴随冤魂的哀嚎，凄惨又美丽。 卿月不敢多耽搁，沿着忘川一路小跑下去，视线中出现了一面雾蒙蒙的水镜，水镜屹立在奈何桥对岸，她猜想，这大概就是通往须臾渊的入口。整个一切来的如此轻而易举，卿月心中的慌乱却越发强烈，但终究逃跑的意念大于慌乱，她顾不上那么多，一心想着能回到九重天，能见到师尊提起裙摆，卿月小心翼翼踏上奈何桥，江底无数的冤魂欲伸出手将她拖下桥，她心一横，闭上眼大步跑向对岸，水镜果然近在咫尺，卿月心中欢喜，没有丝毫犹豫，她走进了水镜。 然后，水镜之中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宫殿。有许多宫女，她们好像看不到卿月的存在，在黑暗的华宫中鱼贯而行，手中捧着东西，皆是金宝玉钗，绫罗花绡。卿月感到有些奇怪，跟着她们的方向摸索，来到了一个寝殿，但还没进去，一个女子抓乱了头发冲出来，想要逃出宫殿，却被一道强大的火光包围，硬是拽了回去。跟进去一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身影，那是一个身穿玄色华袍的男子，身躯修长，唇淡如水，眼睛却黝黑深邃。他把那个女子强硬按在床上，毫不客气，说话却是如哄小孩子一般温柔至极：“又不听话，乖乖躺在这里，孤会经常来看你。” 那女子却不领情，视眼前这个人如毒蛇猛兽一般，顽强抵抗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这女子实在过于凄惨，卿月悄悄施法想帮助她，谁料她的法术竟从他们的身子中穿了过去。 那男子压住女子的双腕，黑发清流般落在她身上：“白矖，闹够了吗闹够了便好好休息。” 白矖卿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女子。 她似乎中了魔，双眼血红，但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流出，“重黎，我想重黎，放我出去我想见他我不能没有他”后面的话，尽数消失在男子的吻中。 卿月惊呆了，师尊的名讳，魔界之人怎会知晓 白矖溪流般的泪顺着脸颊落下，浸湿了镶金枕头。那男子分明做的是狼心狗肺强迫之事，却表现得比谁都柔情似水，细细吻去白矖脸上的泪水。卿月看的愣神，明白此处应是幻境，刚想离开，却听白矖发出一声轻微的抽泣声，她停下脚步，再度回头看，白矖眼中的赤红已经褪去，恢复清醒后，她满面泪痕，不愿于那男子对视，只无力道：“你究竟想要折磨我到何时” “重黎对你没有丝毫爱意，我才要问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白矖讥笑道：“我与他朝夕相处，那是最真挚的感情，岂是你这魔物能理解” 男子停滞少顷，瞳仁微微紧缩，却转而微笑道：“无妨，你已临近归元。孤与重黎是死敌，孤用过的东西，再是漂亮，他也不会感兴趣。”见白矖还是无动于衷，他捏住她的下巴，虽笑着，却让人感觉十分危险：“白矖，曾经你瞧不上我，现如今，我乃魔界之主，而散尽灵力的你只有乖乖等着瓜分成果，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后，晃了晃她的下巴，起身离去。 卿月木讷的站在原地，心中万千丝缕缠绕不清，莫名感到一阵苦涩。 白矖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镜前梳妆打扮，烛光摇曳，残影朦胧，白矖梳理好凌乱的头发，容颜露出。她虽始终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却比寻常少女站在十里桃李中灿笑还要迷人，有着倾国之色，镜中美人颜，旧梳插云鬓。 卿月的心脏开始狂跳不止，回荡在她耳边的只有心跳声，无限循环，此时她已忘记入境的目的，忘记须臾渊，忘记回到九重天，更是忘记日思夜想见到重黎。倏地，身旁有一人凭空出现，接着一面镜子漂浮在卿月眼前，镜子中的银色面具很显眼，但更显眼的是，镜子中忽然和白矖一模一样的脸，卿月凑近了一些，镜中人流出一滴清泪。 夙离将镜子收回，走到卿月面前与她面对面，接着缓慢地将面具拿下，刹那间卿月捂住了嘴，这张脸亦和刚才的男子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卿月闻。 “你应该问你自己，你是谁。” 没有了面具的他，笑得愈发妖冶，像是精致的雕刻品，而那一双眸子，渐渐变得血红，似乎凝聚了所有的凉薄。 “不这不是我的脸”卿月尖叫道。 夙离不理会她，他就这样看着卿月，卿月却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22.是真假难辨 卿月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魔尊故意设下的套，引自己上钩，而奈何桥的对岸也不是什么水镜，而是他处心积虑为她设好的幻境。卿月根本逃不出去，她浑浑噩噩被夙离带回原来的宫殿，将她扔到床榻上，细声细语在她耳边低喃：“你逃不出去的，白矖。” 脑海中一根弦啪的一声断掉，卿月用尽全力推开他，说：“我师尊你知道吧，上古的火神祝融，他若知道我被你囚禁在这里，定会来救我。”不知为何，此刻卿月已全然不怕他。 夙离却丝毫不在意，反而轻蔑地笑了，“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白矖，不，卿月，你可知道重黎为何会收你为徒”他的话说到这里，是第一次唤卿月自己的名字，但她的背后却隐隐发凉。 卿月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去在意他的话，不去胡思乱想，强迫自己镇定。但他似乎一眼就看穿卿月，不给她缓和的时间，接着道：“刚才你也看见了，你和白矖拥有酷似的容貌，而白矖的情人，就是你师尊呢。”卿月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夙离很满意的看了看她的表现，音调染上了淡淡的魅惑：“所以，你亲爱的师尊为何单单只收你为徒呢”他故意拉长了尾音，辗转在舌尖的声调那么邪魅。 霎时，卿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如五雷轰顶。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拦你，随你去任何地方，且看重黎会不会来救你。”夙离又来到卿月的身边，怜爱一般轻轻安抚了她几下，接着大步离开了宫殿。 打从卿月被接到九重天开始，重黎便一直待她很好，她骄傲地成为他座下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徒儿，从天河星海到赠天河花，重黎带她去的每一个地方，都照顾了她的尊严和感受，重黎说的每一句话，对她做的每一件事，都那么真实，岂是魔尊三言两语就可以下的定论。卿月想，纵然白矖可能与师尊有过一段感情，但是她仍然相信师尊，绝不是一个轻易含糊之人，而那幻境更是信不得，也许是魔尊制造出来的。 师尊，绝对会来救她。 下午，卿月填饱了肚子，决定不去思考太多，自己与师尊的一朝一夕，也绝对是真情实意，她就乖乖在这里等他。人的情绪真的是由思想决定的，只这么一想，卿月便豁然开朗。又过了一日，卿月依旧精神爽朗，夙离似乎也诧异起来，再也没有唤她白矖，也没有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言语刺激她。 而这天清晨，夕阳刚刚升起，皇天不负有心人的卿月，终于等来了重黎。侍使前来传达魔尊的命令，说是在忘川，天魔正准备开战，祝融神尊也来了，魔尊让卿月前去观战。 卿月二话不说，将纵水提上速，跟着侍使，马不停蹄来到了忘川。 忘川河的对岸确实有须臾渊，不过不是她前日抵达之处罢了。侍使虽说是开战，但眼下连魔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因有夕阳的光辉，整个忘川看起来红彤彤的，卿月上前走了几步，在对岸看到了重黎。 重黎依旧一身红袍如火，面无表情，看上去却冷冽无比，他即使一个人却胜过万马千军。卿月雀跃地向重黎挥手，希望他能看到自己，但重黎并未给予回应，这时夙离来到她身边，笑道：“重黎竟独自前来。” 卿月立刻与他拉开距离，反驳道：“我家师尊是最厉害的，他什么都不怕。” “呵。”夙离低笑一声，却令她毛骨悚然。接着，他冲着重黎大声道：“重黎，你这爱徒甚是可爱，不如将她赠与孤如何” 重黎踏上奈何桥，一步一步向卿月走来，他看着卿月，眼神中充满了诧异，“你白矖” 卿月愣住了。 夙离在一旁笑的发狂，重黎一把揪住他的衣裳，拧眉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不过让她知道她该知道的。” 重黎一拳挥过去，夙离的嘴角渗出鲜血，他抬手抹去，不怒反笑：“重黎，你紧张什么，莫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瞒着你的爱徒” “你”重黎握紧双拳，瞳孔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似要喷射而出。 卿月从未见过师尊如此动怒，他们之间的谈话她根本听不懂，但是一股莫名的委屈却油然而生，在她眼中，师尊是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非常淡泊冷静处理好的人，他的脸上从不会出现无法控制的表情。两年前卿月曾受过伤，师尊赶来时面色也丝毫不担心，从容地替她疗伤传授真气，那个时候卿月以为师尊十几万年来一直如此，习惯罢了，但是不曾想到今日，只单单因为一个女子的名字，他便可以如此动怒。 卿月不得不开始相信，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白矖是师尊心头的禁忌，而她成为师尊的徒儿，也不是唯一与例外。 “卿卿，我带你回去。”重黎此时的声音听起 来和平常并无一二。 卿月低着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夙离在一旁颇有深意道：“孤相信你的徒儿心中已有分辨。”说着，又凑到卿月耳边，轻声道：“你说是吧，白矖。”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卿月身躯一震，大声吼出：“都说了我不是白矖我是卿月卿月”不知谁给她的勇气，她根本无法思考太多，只知道，在师尊面前，她想证明自己，那种不肯屈服，不肯就罢的冲动将她彻底淹没。 卿月抬头看了一眼师尊，倔强道：“徒儿这就回九重天。”说罢，她拼命跑过奈何桥，迈进了须臾渊。卿月不想听他们说话，师尊也好，谁都好，她不想听也不想看，思想不受控制，白矖这个名字在卿月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响，视线开始模糊，似乎记忆的深处，她也做过类似的梦，当梦与现实渐渐重合，一切真相都在悄悄浮出水面。 再度睁开眼，熟悉的环境，是华清宫。 “卿卿，你终于醒了”白华正一脸担忧看着她。 卿月从床上坐起来，原来自己已回到了九重天，她又问：“师尊呢” “祝融神尊守了你一会儿就回去了。卿卿，魔尊为何要带走你啊”白华问道。 “你可知晓白矖是谁”卿月不知与她如何解释，只想更早得到答案。 白华疑惑道：“白矖不知道，听都没听过。” 卿月耷拉下脑袋，有些泄气，在魔界发生的事都还历历在目，心中有太多疑惑想得到答案。她下床来到梳妆台，铜镜中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她道：“白华，你看我和之前可有什么不同”白华也来到卿月身旁，端详了一会儿，道：“并无不同啊。卿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就不要问了。” 卿月不想让她过于担心，有意隐瞒了魔尊和白矖之事。 “好吧，你没事就好。”白华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补充道：“对了，你若没事便去乾坤殿吧，这几日天帝很担心你呢。” 从乾坤殿出来，已是黄昏。天帝还是一副慈父的模样，同卿月聊了许多，讲到嫦娥在世时的往事，天帝说幸得如今卿月平安，不然不知该如何向嫦娥交代，天帝的关怀让她感恩，心中却实在迷茫起来。 偌大的天地间，竟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倘若娘亲在世该多好，她便不是孤身一人了。 23.做了个春梦 过了三日，卿月没有去朱雀殿，重黎也没有主动找过她，在这一点上，他们倒还真是默契十足。卿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扭什么劲，她只是想听师尊亲口将一切都告诉她，告诉她在魔界之事皆是幻境，告诉她白矖根本不存在，告诉她要相信他，但是，她什么都没有等来。 卿月也没少受怜挲的嘲笑，她隔三岔五就要来羞辱她一次，卿月的心情跌入谷底，懒得与她吵，倒是白华，每次都将卿月维护。除了烦心事，也有暖心事，仙女姐姐们都很贴心，嘘寒问暖了许久，而卿月由于前一夜没有睡好，随便找了个草窝，将九州杂记盖在脸上，便沉沉睡去。 不知不觉中，有冰凉的东西缠住她的双足，这感觉又痒又瘆人。卿月不由地睁开睡眼，四周云雾缭绕，熏炉生烟，风景已朦胧，那冰凉的触觉却依旧未退，反倒沿着她的小腿一直缠上了腰。卿月想起身看看发生了什么，却浑身动弹不得，随后，嘶嘶声响起，当那东西缠住她的胸，肩，颈，终于露出了头，卿月吓得手脚发软，直冒冷汗，那竟然是一条粗壮的蟒蛇 “琼瑜郡主，好久不见，两极峰一别，让在下甚是想念。”开口说话的是这蟒蛇。 “你，你是谁” “在下蛇仙，便是当日祝融神尊身旁之人。” “原来是你。”卿月松了一口气，叹道，“你有何贵干” 蟒蛇吐了吐信子，“自然是来和郡主灵修。” 眼见蟒蛇俯下身，卿月推了推它，“那你好歹也好变回人形。”等等，她都说了些什么 “也好。” 蟒蛇松开紧紧缠着卿月的身体，滑到一旁，随后，他在云雾中化作翩翩白衣公子，回头冲她莞尔一笑。卿月迷惘地看着他，他在她身边坐下，笑盈盈看着她，手指轻轻捏住她的衣裳，“郡主，在下解开了哦。” 卿月打开他的手：“不行。” 谁知烟雾飘来，盖住他的脸颊，他的声音变得清冷如冰霜：“卿卿，那我呢” “师尊” 烟雾散去，坐在卿月身侧的人竟变成了重黎。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却执起的她手腕，细细的吻落在她的指尖，随后又将她禁锢在他的双臂之间，凑过来轻轻撕咬她的耳垂，声音蛊惑迷离，却每一个字都如此清晰，变得前所未有得温柔，柔情似水：“卿卿，我可以要你吗” 卿月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迷离恍惚：“师师尊”后面的话未能说完。因为被重黎吻了几下耳垂，卿月已完全没了防御，伸出手抱住他的颈项，只想离他近一些 这是卿月有生以来最惊心动魄的噩梦，最终止于一片喧哗之中，她狼狈地起身拍了拍衣裳，所性四周并无人察觉。正午的阳光很灿烂，卿月望着池水中自己的倒影，发现面颊的红晕也同样灿烂，她泄气一般蹲在岸边，恨不得一头淹死在水里。池中人干净明媚，唇不点而朱，卿月从未像如今这般好好打量自己，这张脸真的和白矖相似吗卿月心生一股莫名的烦躁。若只是单纯梦见蟒蛇缠身也就罢了，但后半截被换成师尊，哪怕只是个梦，都令她难以释怀，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对师尊不论旁人如何误解，她也不敢有半点逾越之分。想到此处，心又猛烈地跳动起来，这种感觉，让卿月回想起昆仑初见重黎的那个晚上，也是同样的心境，想要属于，属于重黎 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时，卿月被自己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希望疼痛会让自己清醒些。眺望师尊的朱雀殿，卿月长叹一口气，然后虔诚地跪下，朝那方向磕了几个头，以此来慰籍自己的龌龊之梦，只是脸颊却如同被火烧一般，怎么也降不下温度，卿月在池子中狠狠洗了几把脸，梦境太真实，一时半会儿她还在走神。 倏地，听见有人唤道：“祝融神尊” 卿月立马起身，紧张地四下观望，却只看到了站在她不远处的长公主，便再无他人。 这怜挲，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自被重黎拒婚后，她便很少露面，今日倒是稀罕。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卿月走来，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卿月，你这心思藏得可真深。什么赠天河花，分明就是你对祝融神尊怀不轨之心” 请阅无害地笑道：“公主啊，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怜挲目光直勾勾看着她，“你喜欢祝融神尊。” 卿月愣住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轻飘飘吐出几个字：“你喜欢祝融神尊。” 听见这个名字，卿月像被雷劈了一般，“你在胡说什么，那可是师尊” “别人或许会觉得不可能，但方才你在草里睡觉，面色潮红，一直叫着 师尊，师尊。后来我喊了一声祝融神尊，你紧张的神色可都是被我看在眼里。”怜挲得意洋洋地勾了勾手指，又道：“卿月妹妹啊，这事若是传出去，你说你会不会被逐出师门呢” 此刻，卿月的手心都在冒汗，她明明说的都是鬼话，可自己的感觉却如此心虚，可是卿月还是继续笑的单纯又无害：“公主平日里看不少小说鬼话吧这故事真是精彩极了，继续说，说够了我好分享给师尊，没准师尊也爱听。” 果不其然，怜挲涨红了脸，愤怒道：“你就是喜欢祝融神尊若我将此事告诉神尊，我看你还有何脸面待着九重天” 卿月若无其事道：“公主尽管去做就是了，我的下场总不会比公主直接被师尊拒婚好，您说是不是” 三言两语，怜挲很快被卿月气走。可她离开后，卿月却无端感到情绪失落，怜挲喜欢师尊是整个九重天都知道的事，她却从未感到危机亦或是失落，可是在魔界的一幕幕，魔尊口中白矖和师尊的纠缠，却总能令她的情绪大起大落。卿月叹了口气，推开旁边椒书殿的门，却未想到里面有人：窗外云淡天高，重黎手持毛笔，正坐窗边，抬眼平静地望着她。 那一瞬间，卿月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连忙退出来，将门关上，整个动作下来一气呵成，双腿却软的不行，倘若这时跑路，真像心里有鬼。 卿月重新推开门，道：“徒儿见过师尊”这是打从魔界回来，她第一次见着重黎。 “卿卿。” “师尊有何吩咐” “我都听到了。” 卿月身子僵了一下：“是，是吗” “她所言可有属实” 卿月连忙豁达道：“句句不属实。” 此后，重黎没有再接话，反应如此冷静，不怒不笑，完全看不出一点情绪。倒显得卿月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思绪堆积万千，有好多话想问他。 “师尊，徒儿和您的情人长得像，就算是哪天真梦着师尊，也是其中的缘故，绝非徒儿本意。”天哪，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有一瞬间空气凝固，重黎也停下笔，横眉冷眼看向卿月：“你从何处听来的” 24.心意如绵延 卿月然道：“在魔界，师尊看着徒儿，口中却是一声白矖，徒儿不敢纠结于其中的缘由，师尊的事，做徒儿的实在没有资格过问。” 重黎真的像是在琢磨卿月话中的含义，并说：“你知道分寸就好。” 早料到师尊会如此说，但现实还是比想象来的更刺骨，卿月倒吸一口气，颤声道：“但徒儿有资格知道真相，您收我为徒，是因为我和白矖有几分相似吗” 寒风凛冽，魔砚凝冰。只听啪的一声，他将手中的笔扔在桌面上，卿月心中一惊，差点跪下，重黎起身来到她面前，道：“几日不学无术，缘由竟是如此吗” “师尊也未召见过我”卿月小声嘟囔道。 重黎轻笑一声：“你何时见过师父主动去见徒弟，我为长你为幼，这点道理都不懂了吗” 听见这话，卿月松了一口气，想来以往，确实大多是自己缠着师尊，成日跟在师尊身后，多次被白华调侃成跟屁虫。卿月此刻才突然意识到，以往之时，师尊召见自己的次数，手指都数得过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把汗，小心翼翼道：“师尊还未回答我” “白矖只是我的一位故友，魔头的话只可听，不可往心中去。” 卿月自然知道师尊口中的魔头是指魔尊。此刻重黎并未再看她，白矖或许是他的情史，但他这句话说出来，卿月忽然觉得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安心，魔界的记忆，她可以凭借这句话，心甘情愿的忘记。 此番心中郁结已解，阳光打在重黎的侧颜，加上他给的安全感，卿月竟看痴了。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先前的梦，卿月倏地意识到，真是罪大恶极，师尊待自己是真情实意的师徒，而自己却对师尊怜挲说的没错，她大概真的喜欢上了师尊。 因为白矖与重黎闹别扭，不过是想听他说，他收卿月为徒与白矖两不相干。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告诉她，在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心中的愁云顷刻间烟消云散，卿月的情绪能受重黎的影响，都是因为她太在意了，不知何时开始，她已经喜欢上师尊。 重黎拂袖离去，他那样独断独行的调调，定是不愿解释过多的。 不管卿月如何掩饰，重黎向来都明察秋毫。 她终于做出了决定，热爱师尊，孝敬师尊，规矩本分，不可无事干扰师尊，不可与师尊唱反调，遇事皆三思而行。更重要的是，心无杂念，潜心修行，奋发图强，这样便可将心中对师尊的喜欢压下去，让自己忙碌起来。 转眼间冬去春来，花开遍地。 九重天有一处美景，在这个春天变得愈发引人注目起来，那地方叫芷玉樱园，目光所及之处开满了粉红娇艳的樱花，微风引得落樱纷飞无数，看上去意境美极了。少和重黎接触后，卿月总是与白华腻在一块，今日便来到了芷玉樱园。 此时颇为热闹，许多仙女们皆齐聚于此，偶有笙歌载舞，画面美不胜收。人群之首，卿月看见了重黎和廉纤神尊，以及他身侧的一位仙女，离得重黎很近，他们自花海中漫步而来。 仙女摘下一朵樱花，轻触鼻尖一阵，便让重黎帮她将花别在发间，巧把云鬓点，红松翠偏。卿月知道师尊并不喜欢做这事，但他还是抬手为仙女别了一朵，他们站在樱花树下，她垂头面色微红，笑的一脸娇羞。 “白华，在师尊身旁的是谁啊”卿月问道。 “哦，那是灵山西王母的女儿，空青上神。” 卿月有些不是滋味，原打算偷偷溜走，却不小心透过花枝，视线与他们正好相碰。廉纤神尊见了，拧下一小段樱花枝，朝二人招手：“卿月，白华，快过来” 卿月还没等开口，白华便提起裙摆一路小跑过去，笑盈盈地留住了廉纤神尊手中的一朵樱花，别在了自己的发间，随后两人便你追我赶打闹着去了。 此情此景，卿月有些不自在，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僵硬地走上前喊了声：“师尊。” 空青上神见了她，笑道：“重黎，你竟然收了徒儿，不如我们也为她别一朵可好。” 重黎道：“她还小，正是勤修苦练的年纪，不必让她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卿月心中一颤，不是师尊冷言厉语的话，而是空青上神，她竟然直呼师尊的名讳，别人平时连提都不敢提，九重天之人都是尊称“祝融神尊”，可她竟然叫他“重黎”。这一份小小的称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流离在他们之间的那股子亲昵，却像几斤重的大石头，沉沉地压在卿月胸口。 空青上神像是自来熟一般，将卿月拉过去，不顾重黎的反对，真的别了一朵樱花在她头上，掩嘴笑道：“瞧瞧她，这么可爱的 少女模样，像个花仙子。” 卿月被空青上神折腾了半天，像一个木偶一般由她摆弄，头发被她编成了一个大大的辫子垂在身后，将樱花一朵一朵插进去，真成了个花仙子。这在重黎看来无疑是在浪费时间，从空青上神开始为卿月打扮起，他只是看了她几眼。而空青上神却玩得不亦乐乎，一会儿说卿月漂亮，一会儿说卿月应该怎样打扮自己，面对这样知性的大姐姐一般的女人，卿月心中没来由的反感，但内心的那一份沉重的酸楚，也确实无法与人说。 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师尊，只见花色正浓，云雾蔓延至天涯海角，他高挑而立，肤色莹白，眸瞳如墨，火红的长袍，似融化了还未褪去的霜雪，既美的动人，又凉薄的惊人，那火神的两条火纹印记线条分明，印在他雪色的皮肤之上。 好像时时刻刻提醒着别人，此人象征着神权，不可近身。 察觉到师尊的目光看过来，卿月心中慌乱至极，垂下头，看着落满花瓣缤纷的芳草。现在，她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做贼心虚，知晓内心的感情，如此依恋师尊，不想离开他，而想要长长久久陪着他的法子，便是放弃，过程很苦。 后来，空青上神离开，卿月松了一口气，正想转身开溜，却见师尊迟迟不走，他望着千里云雾，声静如水，对她说道：“为何最近一直在躲我” 卿月有些不知所措，躲师尊哪儿敢呢，只是有很多来不及理清的思绪罢了。不喜欢师尊总是责备自己又不做解释，不喜欢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给师尊带来麻烦，不喜欢师尊和空青上神那么亲近，不喜欢她叫你重黎，不喜欢师尊看别的女子一眼，不喜欢师尊不理自己这么多不满的事情，只是，没有一个是能说得出口的。 卿月笑道：“徒儿没有躲着师尊，只是想独立一点，不给师尊添麻烦。” “卿卿，若有心事，不妨说出来。” “徒儿没有心事。”卿月并不擅长撒谎，一股倔强，让她在他面前，绝不肯认输。 重黎沉思了一会儿，道：“很多事情不是想的如何便可以如何，我永远都是你的师尊，也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25.依米花之情 他这一番话说的卿月一头雾水，她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我不擅长猜。”樱花飘落，重黎抬手接下，目光依旧清冷。 细细思量他说的每一个字，卿月明白，似乎和她想要放弃的事有那么一丝关联。脑子空白多时，卿月终于道：“师尊的话实在深奥，徒儿听不懂，决定回去琢磨一番。徒儿先行退下。” 其实，不过是一场再平凡不过的对话，回去以后，卿月却无端钻在被窝里闷声大哭了一场，哭到眼睛都肿了，害怕被别人发现，又偷偷拿来冰块消肿。卿月不知这份情缘从何而来，这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师尊可是上古时期的神，看穿一个人岂不是很轻易的事，而她这一份无处安放的感情，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之后，重黎再也没有和卿月说过类似的话，她原以为自己终于守住了这小心翼翼的萌芽，却未料会发生一个插曲，将一切都拉出了轨道。 这一年的初夏，一切都是正好的风光，九重天处处好景色，各花争相齐艳，柳絮纷飞，雨落蔷薇。现在，卿月隔三岔五便会与天帝小谈，听他讲起嫦娥的往事，常常会引得怜挲不痛快，平白占了她的亲爹，卿月只不过是想多找点事做，不然心中的感情会如潮水，涨了又涨。而白华呢，有一段时间，她每天都会前往临月坊，廉纤神尊也有一段时间难得正儿八经，没有似从前一般调戏各路仙女们，然而爱慕他的女子却依旧只增不减。 那日在芷玉樱园，白华便嗅到了青龙身侧的香囊散发出的味道与之前不同。这天他们一如既往相约临月坊，白华发现廊头风干了一排排的紫白色的花，隔着很远便能闻到香气，这香气沁人心脾，不浓郁不刺鼻，使人舒畅惬意。 禹玄慵懒，迈着步子走出，看着那两只兔耳不安分的晃来晃去，他弯起了嘴角，道：“那边的兔子，还不快过来。” 白华正纳闷这花的品种，听到青龙的声音，她本能地回头，禹玄背光而立，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却感觉似笑非笑，有一股懒洋洋的气息，散漫着一层暖意。白华竟有一瞬间看痴了。 见她愣在原地不动，禹玄一步一步向她走去，白华面朝阳光，本就白皙的小脸看着更是晶莹剔透，鼻尖红红的，可爱至极。禹玄停在白华面前，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轻笑道：“看来本座这张脸对你来说倒是魅力不小。” 这一刮，将白华的思绪刮了回来，她狠狠瞪了青龙一眼，不客气道：“少自恋了你，你可不是本兔儿神的菜。” 禹玄有些不悦，“你一个兔子眼光那么高，难道喜欢野性的狼” “我喜欢能一直陪着我的人。”白华的目光看向远处，眸子里似有涌出的希翼。禹玄知道，那个方向是广寒宫，当年嫦娥跳下太池临渊殒命后，将这小兔子的思念也一并带走了，她一定很怀念吧。 许久，禹玄不曾发言，白华将目光转了过来，却对上了一双含着心疼的眸子，正注视着她，白华眼神微微闪躲，清了清嗓子，随手拿起身侧的花，道：“尊上的新香囊很是好闻。” “这便是依米花。” “依米花” 记忆中有什么片段闪过，之前在青龙府上，自己似乎对青龙提过这种花品，想到这里，白华有些不自在，一股别样的感觉流入心间。当初不过是随口一说，却不曾想被青龙记在了心里。曾经是月兔的时候，人微言轻，加上嫦娥性子清冷，白华在这九重天从未有过朋友，除了嫦娥更是没有人对她好，没有人将她的话放在心中，如今这种被肯定的感觉，已经很久不曾出现了。 禹玄揉了揉白华的头，看着她的眼眶微微发红，有些摸不着头绪。禹玄道：“怎么又要哭了你不是说喜欢依米花。” 看到青龙紧张的模样，白华“噗嗤”一声笑道：“我这是感动没想到一句无心之言，能有幸被尊上铭记于心。” 禹玄松了口气，他又道：“那就好。你也别一口一个尊上了，听着怪生疏的，直接叫名字。” 白华挑了挑眉，笑的有些狡黠，她试探道：“不叫尊上，那叫青龙青龙吗” 禹玄黑脸，“本座有名字。” “我知道啊，青龙嘛。” “” “我知道啦，禹玄”她巧笑倩兮。 “嗯，小白。”他目光柔和。 连着几日没有和师尊见面，卿月把自己闷在房里许久，书也看不进去。话说回来，这枯燥的术法心诀，即便是看进去了也无用处，打从她拜师开始，本想着奋发图强露一手，尽快晋仙，可谁能想到，几年过去，她依旧停留在精灵的位阶。给师尊丢脸不说，也常常引来冷嘲热讽，虽说天帝肯为卿月下这个台阶，但是她心中却还是免 不了难过，堂堂祝融神尊唯一的徒弟，却迟迟没法成仙。 当真是应了重黎的话，卿月修成仙的机率极少，不是精灵不能修仙，是她不能。 白华蹦蹦跳跳地回来，掀起一阵声响。 卿月看着她雀跃的模样，好奇道：“你今儿怎么这么开心” 她两眼放光来到卿月面前，神色喜悦，“我好像对青龙有点意思呀。” 卿月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坐在卿月身侧，双手抬着下巴，自顾自道：“我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了青龙。”卿月被她此番话弄得一头雾水，青龙该不会是廉纤神尊吧，定是没错了，他二人这段时间多有来往密切，只是卿月却有些不解。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他呢” “看见他时会紧张，会脸红心跳加速，他有时候和其他仙女在一起，我会不痛快。” 卿月愣住了，白华竟将喜欢描绘得如此清晰，这种勇于承认自己感情的行为真是令她羡慕。 “今日在临月坊，我更加能确定自己的心思了。卿卿你知道吗，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很自在。” 卿月瞧见白华脸上少女情窦初开的神情，心里却没来由地一阵苦涩。不过是着了爱情的道，她却不能像白华一样光明正大，这般缩在华清宫不肯出门，像极了跳梁的小丑，只会被看着笑话。 “那廉纤神尊可喜欢你” “我猜，他也对我有意思。”白华开始得意起来，“他会逗我开心，我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更重要的是他能一改往日的风流。” 听白华这么描述，卿月更加苦涩了，看样子，师尊真真是不喜欢她。若她在师尊面前直呼重黎怕是会被赶出来吧，更别说师尊会逗她开心了，突然卿月很羡慕白华的性子，能够很好的融入，不像自己总是想太多顾虑太多。 “卿卿，你可有中意的男子” 白华的话锋倏地转向卿月，她差点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26.破碎中梦魇 镜中人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长发随意散在肩上，多添了一分柔美。 脑海中下意识划过在魔界的片段，这一刻，卿月已经忘记了白矖的模样，也再没有做过类似的梦。桃树早已结子，枝叶繁茂，不复花影，师尊他怕是早已忘了它。重黎性冷薄情，卿月早就知道的事，他们的那朵天河花，怕也早已凋零在几年前。 迟来的伤感，实在徒劳，怪就只怪，他们断在那个点上。 炎帝山脚下一条小溪边，荼蘼正和一名男子对立着。溪水潺潺，桃花纷飞，荼蘼低头紧握着双拳，似在隐忍着什么。 “你每次的动机，我都可以准确察觉，如果是不念在你是块好料，我早该了结了你。” 指甲嵌进肉里，荼蘼却无知觉。此行炎帝山，也是奉天后之命，虽有任务在身，但此时此刻却怎么也无法脱身。 “说，那日魔尊闯进华清宫带走琼瑜郡主是不是你在其中帮衬。” “还有，天后，到底在密谋什么。” 男子的话语凌厉如寒冬腊月刺骨的冷风一般，让荼蘼有些心虚，这种压迫感只有天后与他。一阵静默，荼蘼终于抬起了头，她不卑不亢道：“灵晔神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虽表面风平浪静，但内心波涛汹涌。 “如今郡主平安无事，否则你以为我会放了你吗”他的目光冷漠又犀利。 琼瑜郡主，荼蘼又何尝不知道她是无辜的，但天后的命令就是荼蘼活着的意义所在，违抗不得。 “我只是个努力修炼的小小扶桑树精，实在不敢劳烦尊上大驾，如若没什么事我便离开了。” 他步步紧逼来到荼蘼面前，“千年前在忘川河，我曾见过你。荼蘼，你的勇气为何而存在，你为什么而战斗，你可想清楚。” “若郡主再次因你们有所闪失，你知道后果。” 棽御离开之地留下一阵寒风，荼蘼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从这一刻，她已不再是没有软肋之人了，荼蘼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她伸手去摸，这种湿润的触感，除了双亲与族人被仇敌所杀之时，就再也没有过了。 为天后效力，真的做错了吗棽御说过的一字一句回响在荼蘼的大脑，究竟为什么而战斗起初的忘川河一面，她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里曾沾染过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无数条生命倒在她手下。可荼蘼却从来没有为叱咤风云自豪过，她本是个扶桑树精，就算有万年的修为，也不可能为所欲为，原因是天后为她开了一条修炼禁术的路。 想到这里，荼蘼猛然摇了摇头，神经的紧绷给予她清醒，为天后效力的衷心绝不能有一丝动摇。 朱雀之天。 说起天河星海，还是上古时期，女娲将这片奇景赐予朱雀之天所有，这里是整个九重天最令人陶醉的地方。 重黎正在峰顶的瘦亭中独自品茶，脑海中想起那个熟悉的活蹦乱跳的倩影，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他知道她为何躲着他，但不知道的事，有千丝万缕正在交缠的线。 前两日，重黎做了一个梦，从不做梦的他，却在深夜惊醒。 他好像受了什么伤，倒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视线模糊之中隐约有一个少女朝他跑来，梦境之中重黎虽有意识，却不能动弹说话。在不知眼前人是敌是友时，他的内心百感交集，少女利落地在木盒子里翻来翻去，各色瓶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后来重黎的眼皮越来越沉，接着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全身充满了力量。 少女背对重黎正在坐在篝火旁烤着野鸡，香味扑鼻而来，这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少女视乎察觉到他醒了，笑着转身看向重黎，这也是重黎会惊醒的原因。 因为那张脸，竟然是自己的徒儿 她已有许久不曾来往朱雀殿，华清宫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距离朱雀殿有些远，所以平日里，他也难得见上她一面。 有句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他可以理解，可梦中的场景，究竟从何而来，那么真实，就好像曾经发生过。 这时，禹玄倏地降落在瘦亭之中，重黎被吓了一跳，但还是面不改色道：“近日怎么很少见你往人间去” “去久了难免会腻了。倒是你，怎么许久不见你那可爱的徒儿了”禹玄坐在重黎对面。 “禹玄，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记忆”这话只能与青龙说起，旁人是万万提不得，就连待宵与棽御也不例外。 禹玄手中的茶盏猛地一晃，他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重黎。 这些日子，卿月难免遭受了不少的嘲 笑，为首的便是长公主，她轻蔑又讥笑的目光每每注视她一下，她都无端感到心虚。 “被尊上抛弃得滋味如何卿月，你的心思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怜挲笑的发狂，弥漫在那双凤眼里的尽是嘲讽。 若是换成从前，吵架这方面她哪里是卿月的对手，可如今形势渐渐扭转，卿月不再是重黎得宠的徒儿，没了骄傲的底气，她什么都不是。想来想去，这份感情亦是来源于最初的一份憧憬，是她平白不知天高地厚。 白华喊卿月再次来到芷玉樱园，正是午时，暖风十里，九天云烟。云雾中有萧鼓声来，有画船归去，看见那里站着几个身影，卿月不由的心跳加速，脚步不受控制，扶着花枝悄悄走过去。有一个慵懒带着玩味的声音响起：“从前有位仙人醉死在芷玉樱园，曾写过一首诗红樱有意似酒钱，年年月月醉花边。此后诸多神仙，也都慕名来到芷玉樱园，景确是好景。” 这男子和另外一行人站在后方，众星拱月地拥簇着前方的青年，前方的青年则坐在椅子上，面朝樱园，低眉垂眼，有人为他撑伞挡住飘零的花瓣，粉花坠落，便是残雪坠深海，荡漾着无声的哀伤。 看着那熟悉的如火红袍随风摇曳，时隔多久未见，卿月几乎当场落下泪来。 27.再次相见时 拨开枝叶，卿月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她连眼睛都不敢眨，屏住呼吸，只敢远望。重黎的手垂在身体一侧，一枚青玉戒修饰得他的手指雪白修长，此刻，卿月的心是如此敏锐，连花开之声，亦能听见。 挣扎了许久，她还是决定不去见他。因为卿月清楚的知晓，再次相见，思念的潮水翻滚，即使孤独再久，也无法将他从自己心上剔去。只是，卿月正打算松手离去，熟悉的声音已传入她耳：“多时毫无音讯，不奉茶不磨墨，如今不打声招呼便走，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儿。” 卿月心中一凛，赶紧走上去，跪在重黎身后：“徒儿万万不敢，见过师尊。” 重黎道：“隐匿自己多时，今日又为何出现” “只是随白华来游玩”卿月想了想，又小声补充道：“原以为您不在，方才没有做好请安的准备，请师尊责罚。” 重黎冷哼了一声，道：“是专门挑我不在的时候吧。” 卿月赶紧磕了个头：“徒儿不敢。” 她不敢违背，立刻起身。重黎身旁的一位仙人似乎一直有话要说，见此间隙，定定望着她说道：“郡主啊郡主，祝融神尊的爱徒如此美丽，真是个大美人。多年不见，你竟长成这样。” “啊”那他的话中，她究竟是好看呢还是不好看呢，卿月满腹狐疑抬头问道：“长成怎样” 仙人叹道：“你不知道对着镜子看看吗这九重天还有几个仙女比你好看真不愧是嫦娥之女，容姿倾城啊。做什么师徒呢，干脆和尊上凑成一对算了” 卿月尴尬笑了笑，不敢接话，不知是哪里的仙人，说话竟这般大胆。 “胡说什么” 重黎一声训斥，仙人立刻闭了嘴，小声委屈道：“我说的是心里话嘛” 重黎自然没有回答，对撑伞之人摆了摆手，不经意看了卿月一眼，却目光平淡，像刚认识一般。卿月刚巧也对上他的目光，他背光而站，撑伞人撤去伞后，漫天的樱花如雪一般纷飞飘落，同时落满二人的发丝与肩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只是普通的见面，普通的对视，却足以令卿月肝肠寸断，他此刻看上去和以往相差甚多，红袍，樱花与微风配合更佳，有规律般摇曳，除去清冷凉薄，更是多添了一分邪魅妖冶。 若是初识此人，卿月定会把他当作一个令自己怦然心跳的如意郎君。 但多看他一眼，便会读出他双目中的高高在上，很快被拉回现实，他是她拼尽全力，粉身碎骨也无法触碰之人。 重黎与卿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试图飞蛾扑火，他看着卿月的目光，给了她一种过于一厢情愿的错觉。 “你们先下去。”待人都走光，整个芷玉樱园只剩下他们两个，重黎才又一次看向卿月：“为何故意躲着我” 这种疏远之中又不经意间透漏着关心，却是比直接拒之门外还要让人生憾。重黎的红袍在风中翻舞，似汹涌的烈火，然落花沾衣，空惹啼痕，却终究无人怜惜。卿月此刻的心境，悲喜交加，实在是过于惆怅，感叹自己对他的这份情意察觉的甚晚，以至于满腹情绪，无人倾诉，她道：“师尊日理万机，徒儿已经长大，日日粘着师尊恐给师尊添麻烦。” 重黎讥笑道：“不必说些恭维之话，你若真这么想，那便随你。” 师尊果然还是师尊，这种类似的话已不是第二次听见，卿月深吸一口气道：“愿师尊照看好身子，徒儿也好宽心。” “还是油嘴滑舌，一点儿没变”。 “让师尊见笑了。” 若是换成从前，卿月一定会跟在他身后，师尊长师尊短，喋喋不休，说一些会永远陪着他的傻话。但到现在，即使打死卿月，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因此，真正不曾改变的，只有千里樱园，万丈星海。 重黎对卿月的态度，她从来都是捉摸不清的，更也不敢开口询问，有了先前的例子，纵使心中澎湃万千，也只得独自守空夜。像从前那般粘着师尊，是万万也不敢了，卿月有时在想，师尊对自己究竟是如何看待如今自己已经长大，再也不是娇嫩的女娃娃了。 离开重黎后，卿月灰头土脸回到华清宫，不见白华的影子，她知道她又和廉纤神尊待在一块儿，情爱之事令卿月苦涩，无端环绕在身边更是惆怅极了。 这日，卿月闲来无事独自漫步到椒书殿，从前偷懒的时候总是爱不释手翻阅小说典籍，如今所站区域是上古区，很多文献的名字她都闻所未闻。目光被一本天地史记吸引，这本书很有意思，记载了诸多上古时期的上位者简述传，包括已经逝世的上神。有夸父，伏羲，神农，轩辕等上古时期的开辟者，不知为何，竟没有嫦娥的记载，再翻了几页 ，出现了水神共工，火神祝融。 师尊的记载如下。 祝融神尊者，至高火神也。名重黎，生于上古炎帝山，司晴空烈阳，有朱雀身。治水c绝地通天有大功于世，被女娲赏识，亲授朱雀印记，收为座下四方真神之首，集五色而补天，杀混沌以救黎明百姓，与其三神大败蚩尤于逐鹿。至三皇时期，年近十七万岁矣，辅佐历代天帝，掌管南方，秉性清冷而刚躁，独来独往，不问世事。 原来师尊一路走来是何等的辉煌，卿月心中更是高山仰止了，看到这里，竟然有些舒心，这样荣耀的师尊如果会瞧得上的自己，那才是不可思议之事。 再往后翻过便是水神廉纤，名禹玄，自共工怒触不周山后，便取其水神位代之，有青龙身，女娲加以沧海神袍，司乾坤水，掌管北方，风流倜傥，嗜酒，喜美色不知白华看到这里，会作何表情。 略过风神罡岚与雷神灵晔后，翻到了最后，记载颇多，原来是女娲娘娘。 创世之母女娲，蛇身人面，倾国倾城，有名白矖，倾慕火神，集盘古开天辟地之灵气而聚，心怀怜悯，捏泥土造人于天地，佑黎民百姓，护天下苍生，收四神镇四方，讨伐蚩尤，封印凶兽，女娲石补天，赏罚有辩，后因开辟三皇时期而灵力散尽，归元万物 后面的没能读下去，卿月只留意到上面那句有名白矖，倾慕火神。 望着这一页文字，她的目光久久不能挪开，手指也久久不能动弹。 28.情绪爆发了 下午下了一场绵绵小雨，踏青人散，海棠花落。 “今日同禹玄偷偷去了一趟人间。” “你知道吗卿卿，那家伙简直太受女人欢迎了” “听了昆曲，说书，最重要的是酒足饭饱。” “他是水神，此番游玩来去自由，深得我心。” 卿月静静坐在窗边，听白华滔滔不绝讲起她和廉纤神尊的人间趣事，眉飞色舞的样子像极了从前跟在师尊身后的自己。卿月笑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但笑着笑着，就再也笑不动。 因为，蒙蒙细雨中，凉亭的拐角处，一抹红色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重黎似乎原本打算来华清宫的院子里，但看见卿月与白华，却停下脚步，漠然的看着他们，这目光好似这寒冷的雨丝一般。卿月想起在椒书殿看到的一切，又怨他从不肯与自己说实话，心中确实有很多不满，既然如此，又何必做出一些看似关心的自己样子。 卿月昂起头，将目光别过去。只是，在她做出反应之前，他已将目光移至远处，拂袖消失在水雾之中。 绵长之雨，困人天气，原应出现在暖风花落的季节，而不是在暴雨短促的夏季。然而，这场哀愁的雨越下越大，直到晚上也没有停止。百般思量，越想越委屈，卿月不明白师尊为何隐瞒自己，白矖明明就与师尊有过一段情缘，不论自己像她也好，不像也罢，坦白说出来不好吗 于是，时隔许久，卿月第一次主动去找了他，也是因为有空青上神在的缘故，听说这位上神多与师尊来往，师尊竟也未曾拒绝。所以，一股脑的卿月便出现在朱雀殿内，趁他与几位仙人聊天的间隙，她跪在他面前，将茶盏高高奉上：“师尊，请用茶。” 但是重黎连头也没有回，自顾自与旁人说话。 卿月知道师尊向来不喜人催促，便也没有出声，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后来，大约是她在这里跪的太久，在场的仙人们都有些看不下去，纷纷提醒重黎用茶，但他还是无视，别的事倒是一件也没有落下。 卿月不知道师尊到底在生什么气，她也有些倦了。 这时，空青上神道：“重黎，如此为难一个女徒弟，恐怕不好吧。” 她一袭翠裙腰点白露，晚香娇颜妆如兰。每次莞尔一笑，笑声都如此动人，花闻花醉，其实她完全是在为卿月解围，但见她如此光芒万丈又贴心得体，偏偏卿月心中就是喜欢不起来。 不想重黎竟然回了她的话：“你和她不同，不必替她说话。” 听闻此言，卿月差点当场哭出来，但只能包着泪花，不卑不亢道：“师尊，茶快凉了，请用茶吧。” 他还是没有接过茶，这一刻，卿月仿佛成了整个朱雀之天的笑柄。 长公主对师尊若是死缠烂打，她现在便是厚颜无耻。 终于，卿月再也无法忍受，站起来，把茶盏狠狠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吓得整个殿堂鸦雀无声，唯有重黎终于转过头来，还是面无表情看着她。 他这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狠狠刺在卿月心中，她转身便冲了出去。 门外，暴雨夹风雷，震撼了整个朱雀之天。卿月再也不要听师尊的一句话，她决定回昆仑，从入九重天开始，原本就是个错误。途径芷玉樱园，她已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雨水浇的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禁不住放慢了脚步，曾经并未想过，初次对师尊动心，是从何时开始。 天空的正中央，电雷时常穿破云空，狂劈下来，似要取人性命，樱花被打落下来，落在泥土之中，凄惨又美丽，落红不是无情物，终究是无人怜惜它。 过了一会儿，有个侍使撑伞飞到卿月面前：“郡主，祝融神尊请你回去。” “告诉他，我不回去”卿月捂着耳朵，再不想听一个字，“他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这神尊刚才就已经不悦了，还是不要激怒他为好，神尊发怒起来真的很可怕。” “他发怒可怕我月神之女发起怒也可怕他祝融神尊是个什么东西如此高高在上，算什么神尊” 侍使叹了口气，正想离开，他们之间却有一道极亮的红光闪过，最不想看见的身影骤然浮现。重黎冷着声音道：“你说我是个什么东西” 侍使惊道：“神，神尊” 重黎挥挥手，命他回去。此刻，他用法术凝聚了一圈火光将自己罩住，相比卿月的狼狈不堪，他锦袍端雅，看上去却也十分火大。 已经到这个份上，卿月不客气道：“怎么你又想教育我” “卿月，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能有什么态度 你待我什么态度，我就待你什么态度” 原本你我相称，已令他不悦，被徒弟顶撞成这样，怕是他以往人生从未经历过的事。重黎愠怒道：“卿月，你真是放肆” “对，我是放肆了。”卿月站起来，丝毫没有退缩，想起他那冷若冰霜的表情，想起空青上神对他柔情似水，想起他故意欺骗自己，想起他晾着自己不管，卿月便更是气急败坏，更是不留情份道：“坦白告诉你吧，我连你这师尊也不要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尽管未淋着雨，他的脸色却很苍白，漠然道：“去一趟魔界回来，变得如此模样，之前还说我对你的恩情无以回报，看来都是假话。” “那又如何你收我为徒是恩赐，教我法术是恩赐，对你而言什么都不算的事，对我都是恩赐。你好慈悲啊，像施舍阿猫阿狗一般施舍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卿月再也绷不住，怒吼道。 重黎似乎有些愣住了。 “许久不见，你也未曾来看过我。” “你我之间，谁长谁幼作为晚辈，不先来看长辈，还振振有词，真是好样的”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不要你这师尊了祝融神尊” 重黎愤怒至极，拂袖道：“卿月你太无法无天了” 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卿月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再说下去，说不定自己会被他一掌拍出去。但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一旦爆发，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倾盆大雨不曾停下，卿月也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狼狈到了极点，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继续道：“无法无天那你是没见过我更无法无天的时候你就喜欢温顺听话的徒儿吗我卿月根本不是如此顺从你，只是想乖乖留在你身边，结果天天碰壁你动不动就要教育我甚至欺骗我白矖分明就是你的老情人，还不承认那空青上神明明对你有意思，你不拒绝还与她来往，你的徒儿都尚且不管不顾，还当众晾着我，既然如此被你讨厌，当初为何还要收我现在我不要你这师尊了，要杀要刮随便你” 憋了许久的话全部在这一刻释放，这是从前的卿月万万不敢讲的，但如今说到了这份上，她心里也明白，下场无非是被逐出师门。 从发现对师尊的感情到现在，有无数个煎熬的时刻，卿月也认了。 29.原一往情深 一通脾气发下来，卿月已经认命，静静等待他将自己轰出师门。 重黎先是震惊，而后所有的威严全部消散，眼神也变得黯淡下来，“你说的对，和我在一起，你总是受伤。” 他这回答完全在卿月的意料之外。顷刻间，一道闪电劈下来，随即迎来惊雷，樱花在雨中残影败尽，数不尽的凄凉，雨水逼的卿月真不开眼，却也同时给足了她最后的勇气。 她闭上眼睛，冲过去，一头撞碎了他的火光罩，一瞬间冰火两重天，碎片坠成刀雨，几乎同时，她的额头上有温热的鲜血流出来，但又马上被雨水冲走。重黎伸出手接过她，呵道：“卿月你在做什么傻事” 眼前一片昏花，大雨滂沱声不断飘来，距离卿月最近的声响，却只有他的呼吸声。重黎很快用法术替她治好了伤口，但她却还是痛的落下泪来，此刻他同卿月一般狼狈，威名远扬的祝融神尊，却与低微的精灵厮混在雷雨交加的午后，真是可笑。 想起不久前的梦，卿月如同着了迷一般，她抓住他的领口，把他拽得低下头，然后做了一件此生难忘的事，她将冰冷的双唇贴在了他的唇上，至此再无后路可言。 重黎霎时身体僵直，神情错愕。 卿月松开他，泪水被雨水埋没，亦无人察觉。 她喘息道：“师尊，徒儿对不起您，上次您在椒书殿所听，其实句句属实。师尊，徒儿不孝，从今往后，请您照顾好自己，徒儿不会再回来了” 此刻卿月已违背天理，也没有为自己铺后路，她用湿透了的袖子擦了擦眼睛，转身走掉。 步子不稳，刚走两步，手腕就被人拽住，整个人被猛推在草地上。 卿月正吃痛闷哼，嘴已被一双唇堵住。 重黎垂下头来，疯了一般吻着她，双臂强势的将她禁锢不得动弹。他的吻狂躁如同这场大雨，也如同卿月的这场撒野，没有丝毫退路，且越吻越深。她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甚至呼吸都变得很困难，只能搂住他的脖颈，艰难的回应 这一刻的祝融神尊，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他同卿月一样狼狈不堪，被大雨淋得一团乱，发丝不规则的贴在脸上，浑身上下皆已湿透。重黎捧起卿月的脸，细细的吻落在她眉间，脸颊，耳垂，在我耳边低沉的说道：“对不起，卿卿，我爱你。” 卿月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抓着他衣衫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重黎的吻再一次落在她的唇上。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落下，又迅速被冷雨吞没，本最害怕在他面前显露脆弱，但卿月还是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从未像这一刻一般贪婪，彻底哭出声来：“徒儿也是师尊，我，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己经对师尊”雨水灌入口中，卿月干咳了几声道：“我真的好喜欢师尊，从未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我”后面的话她不知怎样形容，亦说不出口，被满腔热泪逼成悲凉的哭声。 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卿月似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到最后，整个人都哭虚脱了，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也硬是将时辰哭到了天黑，重黎抱着她回到朱雀殿，直接扔到床上，他一边吻她，一边解开她湿透的衣裳，狂野的亲吻着每一寸暴露的肌肤 二人的呼吸彼此纠缠，辗转反侧，怎么也停不下。 心脏疯狂的跳动，并伴随着隐隐的红光，卿月感受着朱雀印记带给她的炙热，这一刻，不论是他的呼吸，还是与她说话的方式，都与之前有着天囊之别，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令她无法再回头。 大概，不光是这一生，几生几世，卿月都不会再如此喜欢着一个人。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春秋驰年，屡变星霜，而总有那么一段南柯之梦，会铭记于垂垂老矣的记忆中。而卿月的梦境，便是在这时光中，最美的画面，美的不真实，美的不属于她，似镜中花，水中月，海中楼，从此为她戴上枷锁，为她判刑，困在这牢笼之中，被爱判处，耗尽永生永世的幸运良缘。 青龙之天暴躁风雨，轰雷破山，荡漾出千道摇摆的水光。 禹玄站在长窗边，眉头紧锁，雨丝相互纠缠冲撞着，在每一个午夜卷起无数次高潮，这预示着什么，禹玄清楚的知晓，那道禁忌，终究是冲破了。 这也代表，他必须做出决定。 待宵匆忙赶来，道：“你知道棽御对这些事从来不上心的。禹玄，你有何事要说” “我想，将秘密与重黎全盘托出。” 待宵愣住，不解道：“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是认真的。这么多年，我的内心实在过于煎熬，不忍重黎活在欺骗中。”和曾几时，禹玄经常会在谴责的梦魇中惊醒，负罪感几乎让他喘不 过气来。 “已经这么多年了，说与不说又能改变什么” “待宵，你难道看不出来重黎已经爱上了卿月吗”禹玄指着青龙之天，这场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不曾停下，他叹了口气又道：“重黎不压抑自己，他掌管着晴空烈阳，若不是他放肆了自己，这场暴雨怎会不停歇。” 他们四神，各个身系着一方之天。 待宵这才明白，他的语气带着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卿月有可能是重黎历劫时的那位”后面的话没敢说下去，这种信息对于待宵来说还是过于复杂，一时之间无法彻底消化。 “没错。”禹玄道，“但我也只是猜测，所以才想将秘密告知重黎，看他会不会想起来。” “那不可能的禹玄，女娲娘娘的印记岂是儿戏即便是如你所说，要将秘密全盘托出，也是万万不可。”待宵认真分析起来，“你忘了我们三人曾在女娲娘娘座下发的誓吗” 岂敢忘记，凡泄露者，灰飞烟灭。 但是，禹玄总觉得这誓言不会成真，他反驳道：“女娲娘娘慈悲怜悯，我不相信她真的舍得我们灰飞烟灭。” “我不愿冒这个险。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只要守住秘密，重黎他也不会有事，总之，我不同意你的做法。” 听了这话，禹玄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十几万年的手足情意，只有他一个人将它放在心里，饱受良心的煎熬。 “重黎不过是历个劫而已，禹玄你太小题大做了。” 这句话说出，彻底激怒了禹玄。 他冲上去，一拳打在待宵的脸上，吼道：“你有没有感情那可是重黎唯一爱过的人” 因为真正爱上一个人，才知道那种感觉。 从前的禹玄不理解，直到现在自己也动了心，才明白曾经的重黎为何会那么坚持，甚至不惜放弃火神之位甘愿做一个凡人。 30.琴瑟相合之 暴雨足足持续了整整三日，但是直到第四日晚上，他们也没有踏出朱雀寝殿一步。 春阁长夜，梦亦多情，红烛已消，香烟暗沉，罗裳凌乱堆作一处。 终于，门外风停雨歇，晴空出层云，烈阳高悬于天。卿月揉了揉眼睛，从枕边人的臂弯里坐起来道：“师尊，雨停了”才说出口，便被他重重捏了一下脸。 “好”她小声嘟囔道：“重黎”说罢，脸颊发热，不敢看他。 直呼师尊的大名，直到现在卿月还是觉得不习惯，不管与他多亲密，总觉得师尊就是师尊。第一次被重黎要求改称呼是在第二个晚上，开始卿月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改口，被他狠狠惩罚过后，逼着自己叫他尊上，结果还是一样，不知被惩罚了多少次，她才肯老实直呼他的大名。 在这偌大的九重天，能直呼师尊大名的人，除了其余三位神尊，几乎没有，就连着天帝天后也要尊称一声火神。重黎，总觉得如此叫他，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很特殊。 卿月翻过身去，对上了正平视她的重黎。他的轮廓沐浴在月光之中，鼻若雪峰，肤赛冰霜，墨发依依散枕间，一双凝眸深幽，正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卿月，经过三天的耳鬓厮磨，她对他也不再感到害怕，卿月凑过去，指了指他眉心中央的两条火纹印记道：“这个，你出生就有了吗” “当然不是。” “那是如何来的” “我本是炎帝系的火神，后被提携四神，女娲娘娘为我加的。” 这是卿月第一次听他说起女娲，椒书殿的记忆还清楚的印在她的脑海，她胆子大了起来，问道：“女娲娘娘是不是叫白矖” 重黎倒是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愣了一下，道：“没错。” 他大概是疑惑卿月从哪里得知的吧，她说：“前几天在椒书殿，我翻阅了天地史记。”见他没什么反应，卿月又继续道：“关于女娲娘娘的记载，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有名白矖，倾慕火神。” 卿月又凑近了一下，仔细观摩他的表情。 重黎思索了一阵，“原来，你竟是在吃醋。” 卿月使劲摆手，装出不在意的样子，爽快道：“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吃一个已经归元已久的人的醋呢。”这般阴阳怪气的语调，想必他也听不出其意。 重黎弹了一下卿月的额头，开始娓娓道来：“女娲娘娘为开辟三皇时期而牺牲，又是创世之母，我对她只有敬仰之情，她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不论典籍上怎么传述。卿卿，我从未将你们比较。” 他的这番话，可谓是解答了卿月心中所有的疑虑。 她感动的不得了，抓住他的袖子，正想感激两句，谁知他又补充道：“若真要比较，随便一个神仙都可以把你比下去，如此，我也太没眼光了。” 重黎像个大人看小孩一般不屑一顾，可是，哪怕是他这样自负的一面，卿月也喜欢的不得了。若是一般男子她早就大打出手了，可这人是重黎，是她眼里最伟大的男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我与女娲娘娘，与空青上神，谁更好看” “在我心中卿卿是独一无二的。” 卿月心中甜滋滋的，重黎再也不会用师尊的架子压她，说她胆大无礼，问再多的问题，他都会耐心的回答她。不管卿月对他做了什么事，哪怕是摸他的脸，咬他的下巴，拍他的臀，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他都不会有半分抗拒，随便她怎么闹。 这种被无限纵容的感觉很醉人，卿月不由的憨笑起来：“原来，推倒师尊是这样的感觉。” “你推到我”重黎轻蔑一笑，“远不够娴熟。” 卿月想了想，明白其意，涨红了脸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接二连三乱七八糟的羞耻记忆涌入脑海，她的腿居然因此抽痛起来。卿月揉了揉痛处，道：“我全身都好酸好难受。” 重黎一挥手，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她的身体，而他也不怀好意扬起了眉毛。 卿月解释道：“你不一样，神和精灵怎么能相提并论，连续三天那个太频繁了，一般人谁受得了” “卿卿此言差矣，一个时辰前，你还在求我用”重黎的和话还未说完，卿月自觉羞红脸蛋，连忙强吻堵住他的嘴。 卿月听见他轻轻笑了，又极力缠绵吻着她，解开了她才披上肩的纱衣，将她抱到他身上，自己则靠在墙上。重黎的手插过卿月的发丝，节奏缓慢的上上下下，此起彼伏，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重黎。” “嗯” 然而，因为距离太近，只要一说话，便又会软软的吻上对方。 “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没有，卿卿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听了他的回答，卿月在他明亮黝黑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喜悦的表情。 他的眼睛也因此变得比月色还温柔。 重黎是上神之躯，不饮不食并无大碍，三日来，他又将神力分与卿月，所以卿月也不觉得劳累饥饿。除了沐浴与如厕，她连床都没怎么下过，说起沐浴，若换做从前，共浴什么的，她定打死也不会从，会觉得不成体统，寡廉鲜耻。但现在，卿月从和重黎初次共浴起，所谓廉耻，礼仪，矜持早已被他的无耻磨成了天边的浮云。 半空月楼外，碧华万倾，小窗如昼。重黎再进入她的一片秘密，他含着她的嘴唇，一点一点吮吸品尝，此刻轻烟渺渺，天落星汉，流霞坠入心火，荡漾出层层不尽的高潮，连心都随之沉醉。 “那你是何时开始喜欢上我的”卿月嘟着嘴问道。 重黎不语，唇边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凝视着卿月，眼里是漫漫星河，映着万种柔情。良久，他道：“见到你的第一眼，以及你在樱园隔花眺望过来之时。” 顷刻间，卿月与重黎的每一个瞬间都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踏出这朱雀殿，她便要把自己当成他的女人来看待。 曾有玄晖情难寄，今时望舒携我心。 小番外1. 青龙禹玄。 水神廉纤，名讳禹玄。自共工怒触不周山后，便取其水神位代之，有青龙身，女娲加以沧海神袍，司乾坤水，掌管北方。风流倜傥，嗜酒，喜美色，重情重义，唯一生一代一双人主义，内心与外表天差之别。 他一身青蓝外袍，冰蓝色的眼眸风情万种，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发丝经常随意散着，显得慵懒又魅惑。 寻前风月一人揽，得见红颜笑痴欢。 少年有他的山海，有他的重重山影，万物给他，让他自由。 束缚于他内心万年来的谴责，时常梦魇时常惊慌，负罪感是他压抑的来源。他守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放不下的人，谎言犹如潮水一般涨了又涨，他终要冲破，冲破这缠绕了他无数个夜晚的枷锁。 他性子潇洒风流，其实只是消遣时间，遇上真正的感情，内心羞涩的很。 即便见过再多的美人，他的心头始终是那只兔子的柔软可爱。 爱他所爱，行他所行，听从他心，无问东西。 他浪漫不死，他温柔永生。 他过去拙，钝，心生倦怠，但好在有她的顾盼。 小白是禹玄的一抹窗前明月光。 他们眉眼中都有山河，言语里都有风月。 一路欢欢喜喜，打打闹闹，小白的出现是他十几万年光阴最美的际遇。 青龙禹玄。 水神廉纤，名讳禹玄。自共工怒触不周山后，便取其水神位代之，有青龙身，女娲加以沧海神袍，司乾坤水，掌管北方。风流倜傥，嗜酒，喜美色，重情重义，唯一生一代一双人主义，内心与外表天差之别。 他一身青蓝外袍，冰蓝色的眼眸风情万种，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发丝经常随意散着，显得慵懒又魅惑。 寻前风月一人揽，得见红颜笑痴欢。 少年有他的山海，有他的重重山影，万物给他，让他自由。 束缚于他内心万年来的谴责，时常梦魇时常惊慌，负罪感是他压抑的来源。他守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放不下的人，谎言犹如潮水一般涨了又涨，他终要冲破，冲破这缠绕了他无数个夜晚的枷锁。 他性子潇洒风流，其实只是消遣时间，遇上真正的感情，内心羞涩的很。 即便见过再多的美人，他的心头始终是那只兔子的柔软可爱。 爱他所爱，行他所行，听从他心，无问东西。 他浪漫不死，他温柔永生。 他过去拙，钝，心生倦怠，但好在有她的顾盼。 小白是禹玄的一抹窗前明月光。 他们眉眼中都有山河，言语里都有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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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眉眼中都有山河，言语里都有风月。 一路欢欢喜喜，打打闹闹，小白的出现是他十几万年光阴最美的际遇。 青龙禹玄。 水神廉纤，名讳禹玄。自共工怒触不周山后，便取其水神位代之，有青龙身，女娲加以沧海神袍，司乾坤水，掌管北方。风流倜傥，嗜酒，喜美色，重情重义，唯一生一代一双人主义，内心与外表天差之别。 他一身青蓝外袍，冰蓝色的眼眸风情万种，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发丝经常随意散着，显得慵懒又魅惑。 寻前风月一人揽，得见红颜笑痴欢。 少年有他的山海，有他的重重山影，万物给他，让他自由。 束缚于他内心万年来的谴责，时常梦魇时常惊慌，负罪感是他压抑的来源。他守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放不下的人，谎言犹如潮水一般涨了又涨，他终要冲破，冲破这缠绕了他无数个夜晚的枷锁。 他性子潇洒风流，其实只是消遣时间，遇上真正的感情，内心羞涩的很。 即便见过再多的美人，他的心头始终是那只兔子的柔软可爱。 爱他所爱，行他所行，听从他心，无问东西。 他浪漫不死，他温柔永生。 他过去拙，钝，心生倦怠，但好在有她的顾盼。 小白是禹玄的一抹窗前明月光。 他们眉眼中都有山河，言语里都有风月。 一路欢欢喜喜，打打闹闹，小白的出现是他十几万年光阴最美的际遇。 青龙禹玄。 水神廉纤，名讳禹玄。自共工怒触不周山后，便取其水神位代之，有青龙身，女娲加以沧海神袍，司乾坤水，掌管北方。风流倜傥，嗜酒，喜美色，重情重义，唯一生一代一双人主义，内心与外表天差之别。 他一身青蓝外袍，冰蓝色的眼眸风情万种，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发丝经常随意散着，显得慵懒又魅惑。 寻前风月一人揽，得见红颜笑痴欢。 少年有他的山海，有他的重重山影，万物给他，让他自由。 束缚于他内心万年来的谴责，时常梦魇时常惊慌，负罪感是他压抑的来源。他守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放不下的人，谎言犹如潮水一般涨了又涨，他终要冲破，冲破这缠绕了他无数个夜晚的枷锁。 他性子潇洒风流，其实只是消遣时间，遇上真正的感情，内心羞涩的很。 即便见过再多的美人，他的心头始终是那只兔子的柔软可爱。 爱他所爱，行他所行，听从他心，无问东西。 他浪漫不死，他温柔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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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他所爱，行他所行，听从他心，无问东西。 他浪漫不死，他温柔永生。 他过去拙，钝，心生倦怠，但好在有她的顾盼。 小白是禹玄的一抹窗前明月光。 他们眉眼中都有山河，言语里都有风月。 一路欢欢喜喜，打打闹闹，小白的出现是他十几万年光阴最美的际遇。 青龙禹玄。 水神廉纤，名讳禹玄。自共工怒触不周山后，便取其水神位代之，有青龙身，女娲加以沧海神袍，司乾坤水，掌管北方。风流倜傥，嗜酒，喜美色，重情重义，唯一生一代一双人主义，内心与外表天差之别。 他一身青蓝外袍，冰蓝色的眼眸风情万种，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发丝经常随意散着，显得慵懒又魅惑。 寻前风月一人揽，得见红颜笑痴欢。 少年有他的山海，有他的重重山影，万物给他，让他自由。 束缚于他内心万年来的谴责，时常梦魇时常惊慌，负罪感是他压抑的来源。他守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放不下的人，谎言犹如潮水一般涨了又涨，他终要冲破，冲破这缠绕了他无数个夜晚的枷锁。 他性子潇洒风流，其实只是消遣时间，遇上真正的感情，内心羞涩的很。 即便见过再多的美人，他的心头始终是那只兔子的柔软可爱。 爱他所爱，行他所行，听从他心，无问东西。 他浪漫不死，他温柔永生。 他过去拙，钝，心生倦怠，但好在有她的顾盼。 小白是禹玄的一抹窗前明月光。 他们眉眼中都有山河，言语里都有风月。 一路欢欢喜喜，打打闹闹，小白的出现是他十几万年光阴最美的际遇。 第二卷 碧痕啼碎沉香梦 【】 卯时肝胆照清浊 纠是非，论对错 恍然一瞬 生死即黑白 一遭便随一遭复 骨未黄，不惧凉 矮人看戏何曾见， 都是随人说长短。 31.公开的关系 卿月与重黎之事已在九重天传的沸沸扬扬，整整三日待在朱雀殿不曾出来，只要是有双眼睛的人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仙女们纷纷围在朱雀之天，卿月赶紧扔开重黎的胳膊，一时仓皇无措，阳光洒在她身上，她感觉跟掉进麦芒堆似的很浑身不自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是怜挲与空青上神，两人的表情大相径庭。 怜挲一双凤眼里的目光好像要将卿月千刀万剐一般，她怒视道：“卿月你好大的胆子，做出如此不光彩之事，简直是让整个九重天蒙羞” 此刻，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卿月身上，让她更是心虚。 怜挲咄咄逼人道：“行如此不伦之事，卿月啊卿月，你还要做人吗” 卿月握紧了拳头，昂起头道：“两情相悦可抵世间一切舆论，我就是喜欢他。” 空青上神倒是柔和，笑道：“那是因为他以美男子形象示人。若他长得和年老的星君一样，郡主可还会动心吗” 卿月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重黎，池光粼粼，星辰般倒映在他的如火红袍上，他眉清目秀，卓然而立，周身清高出尘之气，难以描摹。想来这番话他都已听见，他却仍然云淡风轻，那来自上古的风华，说是与日月争光，也不足为过。 卿月闭着眼想象他变老的样子，转头道：“若是我们在一起之前他是老者的样子，我肯定不会动心。但是，他若现在变成了老者，我不会介意。” “看来郡主情真意切，公主，如此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了。”空青上神似乎并没有为难卿月的样子。 “哼，尊上是你的师尊，是你的长辈。你和长辈苟且还振振有词，卿月，你真是巧舌如簧。”似乎因为空青上神的缘故，怜挲不像方才一般咄咄逼人，但说出口的话也好听不到哪去。 与师尊这番话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却说到了卿月心里。围观的众仙女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想起初次拜师的场景，她还曾笑话般唤过他一声爹，他的仙龄比嫦娥都要高出许多，与他纠缠在一起，似乎真的成就了不苟之说。 卿月踌躇道：“公主何必为难我，我所说皆句句属实” 怜挲二话不说，径直飞到重黎面前，风仪严峻道：“尊上，所有人都已知道你们的关系，卿月是父帝亲封的郡主，尊上这样做恐怕败坏风气。” 重黎睨视了她一眼，道：“这是我与卿卿的私事，旁人不得过问。” 重黎素来如此，不爱多言，任何事都心中有数，大家都了解他的个性，但却不知为何，卿月心中萌生一股渴望，渴望他能说点什么。 这场面可以说是九重天的名场面了，围观的仙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几人反倒显得滑稽起来，有些像是表演唱戏的。 空青上神微微一笑，颔首道：“公主快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空青上神虽话指怜挲，但其意也是希望重黎能够发言，卿月抬眼望着他，此刻，只有他说话，才能得以平息。 片刻，重黎微微皱眉，目光漠视扫过人群，道：“即日起，卿卿不再是本座的徒儿，九重天之人不可妄议本座与卿卿之事。” 说罢，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卿月的手穿过人群。 正午的阳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之上，卿月抬眼去看，除了光芒刺眼，还有他眼中的坚定与清冷，都是那么的令人沉醉其中。 回到华清宫，卿月看见白华悠悠然的坐在廊外，见她回来，脸上的表情意味分明。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白华变出一个胡萝卜，隔着老远便砸向她。 卿月接住萝卜，小跑着过去，陪笑道：“你都知道了。” “岂止啊，现在整个九重天还有谁不知道”白华横了她一眼，随即又坏笑道：“老实交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太清楚，总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喜欢了。”卿月坐在她身旁。 “嗯算是日久生情。” “白华，你真的不会觉得我和师尊很奇怪吗”卿月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坦白说出心中的顾虑。 白华转头看了她一会儿，仰头思考起来：“如果你是真的喜欢祝融神尊，那有什么不可以的。” 卿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自己与师尊在一起已成定局，自然是不会与他分开，同样的，这种不伦之事也在九重天传的沸沸扬扬，若想心中不去在意，当真是有点困难。 可是她想，如今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徒儿，待来日嫁给他，也算明媒正娶。 卿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说出来定是又要笑 人了，如今正值年华，竟想着嫁人的事了。是与重黎在一起的这一份迟暮的喜悦，将她整颗心都融化了。 白华拍了拍她的肩膀，义正言辞道：“卿月，抛去火神之徒的头衔，你可是月神之女，广寒宫的小公主。你自然是配得上的，你要挺起胸膛，两情相悦可以阻挡一切” 起初卿月茫然的看了白华一会儿，后眸色慢慢变得坚定。 想起重黎说过的一句话。 相看无限情。 没错，如今她已不是他的徒儿，也不需要顾虑太多。还有天帝亲封的郡主身份，九重天更是有她立足之地，白华说的对，卿月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跟着廉纤神尊，你倒是越来越深明大义了。”卿月笑道。 “胡说什么明明是我影响了他”白华面色微红，反驳道。 “好好，我们兔子也有被收服的一天呀。” “你” 卿月伸了个懒腰，双腿之间传来一阵酸楚感，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 光阴荏苒，瑶池里的人儿险些忘记了外面何年何月，无需回首以往，无需展望未来，有些时候只挂念眼前，会更容易快乐。 暖风化蝶成双飞，云雨巫山梦几回。 才子佳人盈盈笑，夜似瑶池伴春归。 暮色降临，周身寂静，卿月望着上空的一轮圆月沉思：娘亲，如今的我一切都好，你可能安息了吗 32.有众神之墓 在九重天之上还有一个道清天，自上古时期便存在的道清天是伏羲c神农与女娲等远古开辟之神的居所，在道清天的中心更有一个神秘的地方，名曰众神之墓。 众神之墓，其意与其名一样，这里葬着已逝之神的法器灵物，皆封印在水晶棺柩内，灵位与水晶棺柩相对应，由四方神的神像守之，外有结界罩之，万年来吸收日月精华，得以留住各逝之神的一些灵气。 自三皇时期起，能来往于众神之墓的只有四方神与历代的天帝天后，其他人，不得应允，无法靠近。 关于上述所说卿月为何会知晓呢，那是因为此时此刻，她已与天帝昊天踏上了通往道清天的路上，这些也是昊天讲与她的，让她全当故事听了去。 此番一行，目的是探望卿月娘亲的灵柩。 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天帝会主动与她提及此事，原以为嫦娥殒命后并未留下什么灵物，未曾想到天帝如此情深意重，早已亲自安排了嫦娥的灵柩，给了嫦娥最后的体面。原因卿月未成仙，灵力有限无法到达道清天，然幸得天帝强大的灵力护体，才得以平安进入，所以一路上卿月小心谨慎，生怕出了什么差池坏了天帝的一番好心，更有一片赤诚之心，想着应要好好拜一拜嫦娥。 道清天不同于九重天的华丽辉煌，而是一片雾蒙蒙类似幻境一般，望不到尽头，而远处根本看不清，且一不小心便会跌到云层里。 昊天走在卿月前面，让她跟着他的脚步缓慢行动。 走了一会儿，昊天停下抬手一挥，云雾散去，出现在卿月视线内的是一片水晶棺柩，闪闪发光，耀眼夺目。每个水晶灵柩内都陈列着一个法器，生前没有法器的神仙便由灵物代替，每一个灵柩对应着一个灵位，上面是每一位神仙的名字。外有朱雀，青龙，白虎与玄武四神的石像各坐落一方，庄重与威严并存，这就是众神之墓，仰望于此，卿月的心脏噗通噗通的，油然而生一股压迫感与敬意。 “卿月，你且上前来。”昊天侧身看了看她。 卿月回过神，应声后小心翼翼的走去，跟着昊天，踩着翠绿的玉石，穿过一些上古时期上神的神位，来到了一团鲜花锦簇的灵柩前。 “这是”上方的牌位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小字：月神，嫦娥。 “这就是你娘的灵位。” 灵柩周围皆是茉莉，永开不败，盛放不朽。 昊天又道：“她生前最喜茉莉。素洁，芬清，久远，同她的人一样朴质迷人。” 这番话让卿月想起曾在广寒宫院子里看到的许多茉莉花，原来是因为娘亲喜爱的缘故。 卿月提起裙摆，虔诚的跪在嫦娥的灵位面前，闭上眼。 感谢嫦娥曾在万人指责的舆论下，仍毅然反顾将她带到这个世界，让她感受了诸多美好与欢乐，如今以这种方式见面，内心酸楚无人诉说，但她已经成长可以独当一面，寻找爹爹的路途不会停止。卿月心想，自己一定会让他还娘亲一个真相，让您安息。 抹去眼角的泪珠，卿月站起来，心中感慨万千，回身答谢天帝道：“也感谢天帝陛下美意，给我一次尽孝的机会。” 昊天连忙伸手扶起她，怆然叹道：“不必谢恩，这也算是圆了嫦娥的一个夙愿。” 眼神一瞥，卿月注意到娘亲的水晶灵柩里，陈列着枯黄的一盏灯。 她正想开口，昊天又道：“在众神之墓下方，还有一处隐藏的宫殿。”说着，已经迈开了步子。卿月回头又看了看那盏灯，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心里有些疑惑但又不知如何问起，赶紧跟上昊天的脚步。 出了众神之墓，在云雾之中又走了一会儿，眼前之物渐渐清晰。 “九重天与道清天的相隔之处，名曰法禅殿。本是个超度法事的偏殿，在本座继位前曾险些毁了这殿，但好在留了下来。” 站在踏出道清天的天门之口，寒风凛凛，卿月几乎不敢低头往下看。听天帝提起此处的来源，她更是摸不着头绪，难道这也同娘亲有关吗 “你随本座来。” 说完，昊天一施法，白光闪过，须臾之间，卿月便身处异地。 “天帝陛下，这是何地” 接二连三的场景转换，卿月除了震惊还有羡慕，果然上神就是上神，法力无边无所不能啊。不像她，修习了几年，还只是个精灵，阶位一点都没有变化，甚是惆怅。 卿月好奇的眼瞧着四周，这里如同一个浑然天成的洞，墙壁上刻着一些她看不懂的图案与文字，身首其中，竟然感觉不到一点外界的气息，就好像这里与世隔绝了一般。 “这便是法禅殿。”昊天 道。 卿月撇了撇嘴，法禅殿，还是叫法禅洞比较更贴切吧。 昊天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微笑道：“本座成为天帝前，这里基本荒废了，后才命人改成了洞屿。” 卿月尴尬一笑，斗胆问道：“原来如此，那不知天地陛下带卿月前来此地，所为何事呢” 昊天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她，意味深长道：“再往深处走些，你就知道了。” 不知怎的，天帝的目光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告知她一般，鉴于他一直对卿月颇有照顾，于是她也就没有多想，满是信任跟着他往深处走去。 穿过蜿蜒的分岔路口，越往深处越是感觉神秘，且卿月的内心越来越期盼，好像有什么感应一般，指引着她向那个方向走去。紧接着来到一处光罩之内，隐形的结界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只见天帝又是抬手一挥，面前的光罩散去，却又出现了一面通体黑色的石壁，皆被天帝轻易解开。 卿月感到惊叹，不愧为天家之首，布置可谓是天罗地网，连一只蚂蚁都进不来吧。 终于来到了尽头，尘埃散去，待卿月看清眼前之物时，震惊使她久久不能言语。 这是一个独立的寒天洞，墙壁脚底皆是冰川，一处灵柩摆在正中央，有寒气不断的从底下冒出，灵柩的周身萦绕着一股看得见的冰蓝色气体。 而灵柩内，是一个女子。 33.可重塑魂魄 灵柩内的女子一袭出尘白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呈皓腕于轻纱，长发轻柔随意散开，十指纤纤交叉于胸前，额间有一夜明珠雕刻而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幽光，浓密的睫毛下垂，面上不施粉黛，却难掩倾城姿色。 她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却给人一种飘渺虚幻的感觉，那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与美貌，令她仿若神笔勾勒的一幅画。 不，就算是画，也难绘出她的神韵。 卿月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脑子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因为这女子卿月再熟悉不过了，这明明是第一次见着她的真人，却内心无比肯定，此刻的她远比广寒宫中的画像还要更加动人，这分明就是她的娘亲嫦娥 卿月一时语塞，指着灵柩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昊天道：“灵柩内的女子就是你娘，嫦娥。” “这么说，我娘亲她” “不，她确实已经殒身。这只是她的肉身，只有在这寒天洞内，才得以肉身不腐，本座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昊天看着灵柩内的女子，话语里尽是惆怅与惋惜。 卿月捂住嘴，慢慢靠近灵柩，心脏也在狂跳，眼中忍不住流出泪来。 她问道：“这么说，娘亲便要一直长眠于此吗” “是的，本座瞒着所有人将她保护于此，也是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够重生。” “重生陛下可否说得仔细些” 听到此处，卿月眸色一亮，希望之翼又被重新点燃，娘亲能够复活，是她从未想过的事，天帝总喜欢说半截话，可是急坏了她。 “别急，我们再等一个人。”昊天意味深长道。 这下卿月更是急了，不懂天帝在卖什么关子，二丈和尚摸不着头，傻傻问道：“还有谁要来陛下还是” 然卿月话还没说完，便倏地落入了一个人温暖的胸膛，由于洞内寒气逼人，对于她一个精灵来说法力不高，肉身还是抵御不住寒气，突如其来的温暖倒是来的很是时候。 这熟悉的感觉她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但还是有些诧异，神仙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吗 “火神，你来了。”昊天仿佛早就料到了一样。 卿月不解道：“陛下所说的再等一人就是重师尊吗”碍于有天帝在此，她险些直接唤了重黎，还好脑子灵光，反应过来。 “不错，这件事本座已在心里筹划了许久。”昊天语重心长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令嫦娥重生。” 卿月心一惊，手心一股暖流传来，重黎不知何时牵了她的手，她抬头看他，他微微点头，浅浅的笑挂在嘴角，瞬间卿月便心神领会。 昊天继续道：“嫦娥的肉身千年来得以寒天洞的灵气滋养，想要复活并不是什么难事，只需一盏塑魂灯做引。” 塑魂灯卿月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众神之墓中，嫦娥的灵柩内陈列的那一盏灯。 “就是陈列在嫦娥灵柩内的塑魂灯。”昊天的回答给了她肯定，他又道：“卿月，你要感谢火神，这件法器本是上古时期时天帝祭司帝江之物，帝江仙逝后火神便将此法器赠与本座。” “塑魂灯可重塑神仙的三魂，凝气聚灵。”重黎解释道。 帝江胸口处一阵剧痛传来，卿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卿卿，怎么了”重黎关切问道。 “啊，没什么，多谢师尊。”细想来，她还是有些难为情。 “卿卿，你我之间不必谢恩，况且我已不是你师尊。” 卿月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明明已经亲昵过多次，却还是难免脸红心跳，这可是在天帝面前啊，她瞄了一眼重黎，见他淡定自若，果然活了十几万年的人就是不一样。 “咳咳。”昊天的声音传来，略带戏谑的看着卿月与重黎道：“待嫦娥的事办完，本座自会赐婚于你们。” 卿月更是害羞的不行，成婚之事她与重黎从未谈论过，突然冷不丁从天帝口中说出来，倒是很有几分被肯定的感觉。卿月原以为怜挲是天帝的亲女儿，会更偏心于她，没想到却如此向着自己，当真是受宠若惊，多半也是因着娘亲的缘故吧。 这是卿月第一次见到重黎爽朗的笑，只见他眸载星光，含着笑意道：“那就多谢陛下成全了。” 这么说，他也是愿意娶她了，卿月暗自窃喜，恨不得手舞足蹈。 今日竟是什么好兆头，可谓双喜临门。 中间的小插曲一过，三人的话锋又回到了主题。 “这么说，陛下早就有复活娘亲之意了”卿月道。 “ 没错，但只凭本座一人之力远远不足复活她，所以才托火神千方百计将你寻来。”昊天开始讲起前因后果：“启动塑魂灯需要穷奇的一只眼睛，红莲业火做容器以及魔界的圣水，最后以有血缘关系之人的一滴血结合，便可重塑嫦娥的魂魄。” “原来如此，天帝陛下费心了。”听到此处，卿月才完全明白，虽然嘴上说着容易，但听着那几样东西就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即便如此还能坚持这么多年，不止卿月一个人隐忍，天帝也付诸了甚多心血，这种深情，令旁人动容。 “那么，穷奇的眼睛与红莲业火在哪儿寻呢。” “圣水与穷奇之眼皆在魔界。”重黎道，卿月注意到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知道，缘故是先前被魔尊掳了去，他担心也是在所难免，说起魔界，如若不是为了娘亲，她也是不愿再第二次陷入其中的，但眼下别无选择。 “那红莲业火呢”卿月心想，这个总不会也在魔界吧。 重黎不语，卿月看了看天帝，天帝似乎有些不愿提及，过了一会儿才道：“红莲业火，是我兄长的法器。” 这也是卿月第一次见天帝没有自称“本座”，而是“我”。 兄长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卿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下去，待在九重天这么久也没听人提起过天帝还有一位兄长，看天帝的表情大约也是不愿意被提起的。 但还没等卿月做出反应，昊天又道：“本座登基前，兄长便已无音讯，现不知身处何地。” 真是个伤心事。 卿月连忙陪笑道：“陛下，他一定还在世间的某处呢”天生不太会安慰人，着实尴尬。 “嗯，卿月，你和火神回头商议，这一趟一定要去。” 昊天的表情又恢复正常，在他的眸子中，卿月看到了对嫦娥无穷的思念。 卿月点了点头，重黎反握住她的手，“我会陪你。” 天啊，让她溺死在重黎的温柔乡吧自从二人亲昵后，他真的从未冷淡过卿月。 离开法禅殿前，昊天交代过，此事一定要保密，不可泄露。 与此同时，道清天的天门之外，一道黑影闪过，悄无声息，竟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34.鸠羽千夜毒 凤鸾殿。 一抹绿光划破长空，倏地降落在宫中。 “回娘娘，果然同娘娘猜测的不假。” 微虚睫毛微敛，语调漫不经心：“夫妻这么多年，陛下竟还是不懂掩饰自己。” “那请问娘娘接下来怎么做。” “荼蘼，你好像很急躁呢。”微虚抬眼扫去，幽绿的眸子深不见底。荼蘼心一惊，不敢抬头，恭敬地说：“荼蘼但凭娘娘吩咐。” 微虚轻笑一声，不屑道：“不急，想复活故人，没那么容易。”她继续笑着，眼中的犀利愈发浓烈，“这件事我们有最好的位置，旁观者。” “荼蘼不解，还请娘娘明示。” “塑魂需要的东西皆在魔界，你觉得魔尊会让他们得手吗” “还是娘娘思虑周全。” 微虚冷哼一声，把玩起窗边的柳絮，声调却云淡风轻：“本座要的是这帝位，顺便卖魔尊一个人情罢了，精明如他，岂能不顺水推舟呢。” “那，公主殿下的事” “怜挲不争气，暂且不管她，乖乖等着瓜分一份羹就是了。”折断手中的柳絮，微虚又道：“就让火神和卿月继续厮混下去，保准上演一场大戏。”说罢，她凤眼含笑，却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荼蘼攥紧衣衫的一角，面色隐隐有些动容，天后的密谋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却不曾想，天后的狠心远远超出她想象，狠心到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天后的一颗棋子，连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荼蘼，鸠羽千夜的解药可是用完了” “回娘娘，已经已经没有了。” “是吗那就再赏你一些吧。”微虚来到荼蘼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瓶，颇有深意的看着她，道：“记得按时服用，别弄坏了身子，本座可是心疼的很呢。” 荼蘼颤抖着接过玉瓶，连忙跪下谢恩。 “起来吧，继续监视他们。”一抹微笑挂在脸上，微虚伸手扶起荼蘼。 “是。”这突如其来的关切令荼蘼更是心慌，不知道自己的异样是否被天后察觉，荼蘼小心翼翼的应声，领会微虚之意，并在微虚的注视下打开玉瓶，服下一颗丹丸。 “好了，退下吧。”微虚拍了拍荼蘼的手，笑意更甚。 出了凤鸾殿，荼蘼紧张的神色稍有放松，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玉瓶。整理了仪容后，荼蘼打算离开九重天，南天门前，她又回头看了看，这一看，心脏直接漏掉半拍。 南天门之上正是玄武之天，战神悠然之际不知是否漫步于此，荼蘼不敢去多想是否巧合，但是玄武眼中的神色已经很分明了。这比见到天后还要心慌许多，荼蘼在心里默默祈祷不是最坏的结果，随后挺直腰板，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无异常，紧忙踏出了南天门，好在，玄武没有拦下她。 他是否一路跟踪自己 是否看到自己出入凤鸾殿 玄武只是看了她一眼，却足以扰乱荼蘼的心弦，长夜漫漫，任务艰巨，荼蘼辗转反侧，一夜又一夜。 离开寒天洞，卿月第一件事便是将好消息带给白华，路上已征求天帝的同意，白华跟随娘亲万年，又守护自己，自然是信得住的。 一路上，倒是没有旁人的指指点点了，遇到位阶比较高的仙君，也只是打趣说了一句“小两口几日恩爱，妙哉妙哉”，便也不再过多言论。倒是空青上神，听说要回灵山了，似乎早就在此等候卿月一般，还未到华清宫，便见她朝卿月走来。 空青上神冲她盈盈一笑：“你不必对我如此防备。我与重黎那点儿苗头，早已断了数年。” “数年” “没错，我只是单恋他罢了，碍于西王母他不得不给我这个面子。”她的声音温柔动听，堪比九重天中最美的徽羽之操，她又说：“但对你，恐怕他是认真的。神尊丰神俊秀，在神界九重天都有大批仰慕者，可惜都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你是个幸运的姑娘。” 听完这番话，若不受宠若惊，也算是个奇事。卿月的喜悦已满溢于表，只见空青上神笑意更深了：“他甚至不介意你只是个精灵，可见神尊看似冷若冰霜，实则情深意重。” “多谢上神告知此事。”不管她是否表里如一，卿月只想快些结束与她的对话。 “多年来，只有一个人的事会令他赴汤蹈火。” “何人”该死，她本不想问下去，但这一问，就像完全着了空青上神的道。 “女娲娘娘，我母亲西王母也算是上古时期的神，偶有听她提起。” 原来如此，卿月恍然 大悟，见自己和重黎修成正果不痛快，甚至离开九重天之前变着法挑拨关系。空青上神喜欢重黎，这是不争的事实，女娲已仙逝多年，现在搬出来吓她，可有起到一点作用。 “上神多虑，此事重黎早已同我讲过。”卿月冷哼一声，谁还没点儿过去了，何况重黎活了那么久，就算是他有一两个喜欢过的女子，再正常不过，区区仙逝之人拿出来吓唬她，真是愚蠢。 卿月想，只要他现在喜欢自己，其他女子的事，她才不要过问，平白给自己添堵。连女娲娘娘那样位高权重的创世之母，重黎都看不上，哪里还会担心他喜欢别人。 辞别了空青上神，卿月连蹦带跳，走路都带着一阵清风，心情甚好。 回到华清宫，见白华在院子里坐着，两手托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她悄悄来到她身后，猛地一拍，“喂” 果不其然，白华吓了一跳，两只耳朵连忙竖起来，好笑至极，回身见是卿月后，翻了个白眼道：“你又跑去哪儿了” 卿月拉着她坐下，装模作样神情严肃道：“白华，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保准你开心的跳起来” “什么秘密难道花界又偷偷出了新品种胡萝卜”白华狡黠一笑，眼睛开始放光。 卿月无奈，这兔子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别的吗 “我想说，我娘亲，或许可以复活。”卿月观察了四周，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 接着，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白华先是呆住不相信，随后不可思议，再是震惊，最后双眼含着泪珠，鼻尖通红，望着卿月，却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35.结伴而同行 入夜，安抚激动难眠的白华睡下后，卿月悄悄来到重黎的寝宫。 这会儿他应是在沐浴，她惦着脚尖从侧门潜入，本想养眼一场美男出浴，却迟迟不见重黎的身影，卿月纳闷了，莫不是已经沐浴完了 用法术打开一扇落地长窗，卿月一个翻身滚到墙角，寝殿安安静静的，一丝昏暗的烛光摇曳在角落，倒是平白添了一分怖感。 不是吧，难道他不在吗 卿月捏手捏脚往里走去，突然感觉背后有人靠近，还没等她反应之际，那人贴近她的双手直接环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之上。卿月吓了一跳，但是闻到熟悉的味道，便没有再挣扎，但是，重黎是万万不会这么对她的，今日 他的呼吸温热，喷洒在卿月的耳边，令她全身都颤抖起来。 不论与他亲密多少次，卿月的身体还是如此敏感。 “重黎”此刻卿月的声音软糯极了，连自己听着都脸红。 “卿卿。”他亦是低沉唤她的名字，双手将她抱得更紧。 重黎与以往的反差令卿月更加贪婪此刻的感觉，她在他的怀抱之中转身，趁着光感薄弱，自己也大胆了一些，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缓慢的呼吸。 而卿月这才注意到，他此刻的衣衫竟然是敞开的，这坚硬紧实的触感，她的脑海里瞬间涌入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 卿月听到重黎低沉的笑声，接着殿内亮起多根烛光。 而后她的视线内出现一只尤物，形容男子有些不贴切，但此刻找不到其他语言形容，重黎，他简直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发丝上还挂着水珠，湿哒哒的贴在面颊，衣衫松垮挂在身上，胸肌裸露，眸瞳深邃，又因为烛光的缘故，使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欲，他就这样注视着她，深情又多情。 如此一幅美男出浴图，卿月愣是看呆了。 “我们卿卿如此不安分，是要好好惩罚。”他一口气呵在卿月耳边，使她的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重黎，你你不对劲” “卿卿得复活嫦娥之法，是该好好庆祝。” 重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拦腰抱起，直接大步迈进幔帐，手一挥，帐顶落下拖地纱帘。 “重” 话还未说完，被一双唇堵住。 反复缠绵，要不够。 不知过了多久，卿月的脑子瞬间清醒，爬起来问道：“你，你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重黎笑着看她，“现在才反应，是不是有些晚了。” 果然是有猫腻的，这个男人太会隐藏了，不用几招卿月便栽在他手心里。 卿月佯装生气，翻过身去，不再理他。重黎跟着环住她的腰，与方才一般将头靠近她的肩膀，轻声道：“嫦娥之事，你还在昆仑时天帝便已同我讲过，成为你的师尊，让你成长可以独当一面，都是为了今时可以复活嫦娥，让你们团聚。” 他的话如春风一般，就好像卿月初到天宫时对他的第一印象。 “爱上你，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无法回头。”重黎环住她腰的手向上摸索，又握住她的手，言语恳切：“此番一行，我会一直陪着你。” “复活你娘后，也好让她为我们的婚姻作见证。” “卿卿，你说可好” 其实在他第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卿月就已经开始动容，直到最后一句话，她再也忍不住，翻身扑进他的胸膛，用力的抱紧，随之眼泪也夺眶而出。 卿月只知重黎城府深，其实心思缜密，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原来自始至终，他都在为她的事着想，此刻带给她的感动太多了。 他轻轻拍着卿月的背，柔声安抚：“好了好了，哭什么，傻丫头。” 此时的他，还是那个温柔的人，从未变过。 卿月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他依旧一脸溺宠，这种被无限中纵容的感觉如梦似幻。 “从前是我任性。不过，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呢。” “你那时还沉不住气，早些告诉你便无需所求了。”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卿月笑着拍开他的手，直言道：“大名鼎鼎的祝融神尊，私下竟判若两人” 言外之意他自然是懂得，不过是揶揄戏谑之话，重黎却一个翻身将卿月压在身下，声音低沉磁性：“卿卿莫不是意犹未尽，嗯” 卿月一边掩嘴笑，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状，重黎的那一声尾音实在魅惑，她勾住他的脖子坐起来，学着他的模样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早不知道尊 上还有如此豪情一面。” 他一只手揽住卿月的腰，一只手穿过她散着的发丝，眼含笑意道：“卿卿，该起来了。”说罢，笑意更甚。 果然，有一点还是不变的，重黎这家伙，关键时候刹车倒是可以。 卿月拿起身旁的衣裳，转身之际，不知何时他早已衣冠整齐，神仙就是好，什么都可以用法术。 “可是，为何我不能成仙先前也不是没有灵修成仙的例子。” 重黎摸了摸卿月的头，安抚道：“不要灰心，或许嫦娥复活对你成仙会有帮助。“ 尽管心里还是免不了小小的难过，但卿月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何时出发” “明日给禹玄留一天时间处理琐事，后日便可启程。” “哦，等等，廉纤神尊也去” 卿月有些惊讶，莫非白华按耐不住一个人的思念，将复活娘亲之事告诉了水神 重黎看出她的心思，道：“你不必担心，禹玄的为人我清楚，自然信得过，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帮手。”顿了顿，又笑道：“况且，他二人这个时期定是还如胶似漆呢。” “他们的事你也知道”卿月惊呆了，重黎不光经营自己的感情，还分出精力留心别人的。 重黎笑而不语，卿月便更加明白了。 白华啊白华，自以为没人知道，却只是口不说破罢了。 如此甚好，她也与白华两人结伴，相守之人也近身旁，一路上必定不会枯燥无味。 又见天外起朝阳，似乎一切都在有迹可循，卿月则与重黎相似一笑。 自此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酒边。 36.红莲业火现 是夜，上弦月高悬于空，星光点点，远处一片朦胧，云雾在缓慢漂移，成就了一副上界迢迢星河画。 白华辗转反侧，她的小主人定是在朱雀殿睡下了。此时已入秋，初秋的丝丝凉意倒是惬意，尽管白华依旧心事重重，却也不至于太恼心，在小主人将那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她后，一个胆大的想法就已在她心中逐渐萌芽。 她想亲自去法禅殿看一看。 这种心境实在难以形容，嫦娥能够复活对于白华来说，是无上的喜悦，是难寻的恩赐，每每想到此处，白华便很容易就热泪盈眶，那是亲人重生，那似如获至宝。 证明她还有机会可以像从前一般，当自己是小兔子的模样，会偷偷看嫦娥在月色下翩翩起舞，舞姿动人，看的自己也经常流口水，不愧是天家第一美人。 也会在嫦娥膝下静静看着她打理红线，为凡人牵姻缘，那种神韵渐迷人眼，嫦娥会笑眯眯的抚摸她的毛发，会给她吃好的喝好的，会柔柔的看着她，会为她亲自带上红色的手串。 她更会经常见嫦娥独自一人望月，望着望着便会掉下泪珠，她知道，嫦娥是在思念唯一的爱人后羿。起初她不理解，后来慢慢的，她察觉得到，嫦娥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不善表达，飞升上神不是嫦娥的本意，独自守寒宫，更是煎熬百倍，那个时候她就想好了，要永永远远陪在嫦娥身边。 后来，她初次化成人形，嫦娥为她量身做衣，为她梳成一头好看的辫子，将广寒宫的灵珠喂给她吃，传授她法术，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了她。 可惜那晚嫦娥被黑衣人侮辱，她却不近身旁，后来眼睁睁看着嫦娥含恨殒身，这是她一辈子的愧疚，所以她拼了命的保护小主人卿月，以此赎罪。也曾在无数个有嫦娥的美梦中遗憾醒来，她真的好思念嫦娥，她一边偷偷抹眼泪，又一边怀着天真憧憬，想着会不会有一天嫦娥突然就回来了呢，她数着难熬的日子，却从不灰心丧气。 她是白华，是广寒宫的月兔，永远都盼着嫦娥翘首而归。 而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盼来了，喜悦难以表达，白华心想，她就看一眼，远远看一眼就好了，也得以慰藉她千年来的思念之苦。 所以趁着启程的前一晚，白华披上可以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宽大袍子，独自穿梭在九重天，小心翼翼摸索了半天，终于来到道清天附近。两万年的天界光景当然不是白混的，白华扬了扬眉毛，法禅殿还是让她找到了。 道清天她进不去，未必法禅殿不可以。 想必是喜悦冲昏了白华聪明的脑子，未注意到她早已被人跟踪了一路。 身后的那位黑衣人，明显道行高深，行走不留痕。 法禅殿果然被天帝极高的灵气设了结界，白华在外转了好几圈，仔细检查着有没有漏洞，奈何天帝就是天帝，当真是无一缺口，这该如何是好白华有些发了愁。 肯定不能去求小主人，白华没有私心也不想添麻烦，她只是想看一眼嫦娥，一眼而已。 正当她无计可施之时。 “这种结界，只有我才能破得。”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白华吓得一哆嗦，猛地回头一看，距离她几步远内，站着一个黑衣人，袍子同她一般宽大，白华看不清此人的脸，却周身萦绕着诡异的气体。 “你是谁”白华暗觉不好，这是被跟踪了一路，自己竟然没有察觉，是她大意了，也可见此人来路不简单。 “想见嫦娥，我可以帮你。” 此人绝非善类，竟然知道法禅殿里面是嫦娥，白华坚决反驳道：“不需要，请你哪里来回哪里去。”也就是短时间内，白华的脑子高速运转，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他的意图分明是想借自己之手，再把主意打到嫦娥身上，等等，嫦娥 白华上下打量着此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怒道：“是不是你那日潜入广寒宫的人是不是你” 不会错的，身高体型都差不多，此刻不由白华仔细回想，她有些冲动，变出法器，倏地来到黑衣人面前，想掀起他的斗篷证实自己的想法。 本想出其不意，谁料此人早有准备，顷刻间一团红光直直的砸过来，白华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光又实在刺眼，逼得她已睁不开眼。只一瞬间，白华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猛地摔在地上，疼的她直冒冷汗，一边用手捂着胸口，一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可是却连爬都爬不起来。 “不自量力。”黑衣人甩了甩手，冷笑一声，步子渐渐逼近。 “不行不允许你靠近她”白华紧紧皱着眉，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提起自身的灵力站起来，却还是摇摇晃晃，显得狼 狈至极。 “哦还能站起来。”黑衣人停下脚步，“看来有两把刷子。”说罢，双手掌心向上，渐渐凝聚一团火光，烈火熊熊燃烧，形成一朵九瓣花。 接着黑衣人双手一推，火光快速飞向白华的方向。 那一瞬间，她根本来不及躲闪，太快了，说是须臾之间也不过分，这种少有的秘术，究竟是 失去意识前的一眼，她的脑子里是嫦娥模糊的笑颜，白华的双眸澄亮，映着一朵燃烧不尽的九瓣莲花。 最后，当禹玄赶来的时候，黑衣早已消失不见，法禅殿的结界已破，所性寒天洞没事，嫦娥的肉身也还在。 而白华，她已经被打回原形，浑身浴血，奄奄一息。 兔子的两只耳朵耷拉着，粉嫩的爪子抬起，搭在禹玄的手心，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血红的双眼含着泪，眼里是无穷的不甘与遗憾。 远远看见她的那一刻，禹玄的心几乎被撕裂。 他双手颤抖的抱起白华，泪珠不受控制，一滴一滴落在兔子已被鲜血染红的毛发上。 “小白” 37.乾焯的法器 “都糊成这样了若不是属水，而是土什么的，还真没法儿治。喂，你们快点儿扶好她的手，禹玄，抓紧她。” 得知白华之事，卿月与重黎连忙赶到青龙府，看到白华烧焦的真身，她几乎当场落下泪来。 重黎是火神，也帮不上什么忙，而卿月灵力尚且不够，只能焦急在外等待，廉纤与罡岚两位神尊正在里面为白华疗伤。 当时若是再晚一点发现，白华便再无回天之力。 又不知过了多久，待宵的声音响起：“奇怪，身体都已恢复原样，为何还不醒过来” 卿月与重黎连忙来到白华床边，人确实已经恢复如初，但苍白的脸色以及紧闭的双眼依旧没有起色。 “禹玄，恐怕不好，她受伤太重，元灵也已经被灼坏，若是这样下去，恐怕半个时辰内” “住嘴”禹玄愤怒道。 重黎上前观察了一阵，道：“还有一个法子。” “对对，我想起来了。”待宵一拍额头，喜道：“这三界之中，现能救她的人，掰掰手指都能数过来所幸月兔属水，和禹玄一脉相承。若你不是水神，纵使有再强的灵力，也无力回天。” 禹玄看着塌上的小人儿，心如刀割，却并未回话。 卿月也愣了，不明其意，追问道：“可否说得详细些” 待宵又道：“还犹豫什么，这时候是命重要还是贞操重要” 听了这话，卿月恍然大悟，却也瞬间陷入两难，古书确有记载，灵修是可治愈深度内伤修复元灵，只是，白华尚且不懂人事，不知醒来会作何反应， 终于，禹玄声若寒雨浮烟：“对小白而言，可能比让她死掉还难受。” 重黎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肯定：“是吗，我看她是求之不得才对。你二人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她若不喜欢你，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你。”此言看似调侃，却也是实话。 卿月惊呼，看来重黎也是赞同。她仔细想来，白华与廉纤神尊的苗头已经不是一两日，在她面前白华曾亲口说出喜欢水神，可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像是情急所破而不是出于内心吗 “别犹豫了，再晚一会儿，小兔子就化成灰了。”待宵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 禹玄叹了口气，“你们先出去吧。” 与罡岚神尊分别后，卿月与重黎来到朱雀之天，回忆起昨晚之事，蹊跷之处不只一点点，也因为白华之事，原定的启程不得不推迟。 重黎带她来到峰顶的瘦亭之中，神情也逐渐严肃，“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此人的目标不是白华，而是嫦娥。” 卿月点了点头，“我知道，能将白华轻易打回原形，此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可是，会是谁呢，能够自如的穿梭于九重天，更能轻易破得法禅殿的结界，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想对嫦娥做什么。 “那是因为伤白华的法器秘术，正是红莲业火。” “什么”卿月着实被吓了一跳，重黎所说的确是红莲业火没错，可是天帝不是说此法器乃天帝兄长之物，为何 而接下来重黎的话更是让卿月背后生寒，他说：“三界中得红莲业火之人，非乾焯莫属，再无第二人。” 如果卿月记得没错的话，天帝口中的兄长早已消失无踪迹，既然如此，又为何突然出现，更是打伤白华欲对嫦娥的肉身不轨。而且，复活嫦娥少不了红莲业火，此时显露倒像是故意为之，究竟意欲何在 想到这里，卿月大胆猜测道：“难道，天帝” 重黎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猜想，“不会，我看着昊天长大，对嫦娥的痴情也是日月可鉴，不会起二心。” 本是严肃的氛围，被重黎突如其来的一句我看着昊天长大打破，这句话在卿月心中就好像一条蚯蚓，挠得她心痒痒的。天帝对她来说已经是何其尊重，重黎却看着他长大，她一个三千年仙龄的小精灵又与重黎搞在一起，当真是无法形容，拜托，留一点颜面不好吗 许是看出了卿月的窘迫，重黎来到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头顶，温柔道：“待来日卿卿嫁与我，这九重天之人都要尊称你一声火神夫人。” 被他说的满脸通红，好像那个画面已经浮现在眼前，卿月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就知道欺负我，这可是与先前清冷的祝融神尊大相径庭” 他轻笑，凑到她耳边，“这般如此只对你一人。” 卿月敏感的身体一颤，连忙揉了揉耳朵，好一个火神，撩人的本领倒是越来越高明了。 须臾间，他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样子，并说：“卿卿不必多想，白华之事我 自有打算。” 重黎就是这般，不论上一秒插入了什么亲密无间的话题，他的思维总是时时刻刻都清醒着，倒是卿月相比起来，差得甚远，三言两语便能忘记主题。 她听他这话，眼睛亮起来，“难道你要同天帝讲吗” “不，此事更要瞒着天帝。”沉思了一会儿，重黎的眼眸深沉，又道：“或许，乾焯会在某个时间自投罗网。” 比起亲密之事，卿月更喜欢待在他身旁，观摩他的一举一动，行为言语，重黎是远古的祝融火神，是女娲座下的四神之首，他的辉煌荣耀无人能及。他的风华更是成就了数不尽的风光，他只要站在那，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而此刻他轻飘飘的言语，却带着运筹帷幄的淡定从容，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那么云淡风轻，好像一切都掌握在他的计划之中。 除了他的容貌，更令卿月陶醉心动的便是如此，不似其他神仙伪装出来般，他是与生俱来的，就是他祝融神尊本人。 卿月突然可以理解，为何连创世之母女娲娘娘都会倾心于他，换做是任何一个女子与他朝夕相处，都会深陷无法自拔吧。 而现在，他却属于她，只属于卿月一个人。 她微笑道：“好，一切都听你的。” 这种时候，她还乱出什么头，真是应了当初日日都要喊几遍的话。 我家师尊是最厉害的 38.夜月花朝时 怜挲足不出宫，倒是难得安分了几天，或许是想开了，但心中仍然怒火难消，火神与卿月已成双入对，她怎能装作没事人。单恋火神千年，不但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反而被后来者居上，当真是笑话。 先前无脑又不讨喜的行为已经让怜挲显得很掉价，身为九重天的嫡长公主，她心底最后的高傲告诉她，再也不能犯贱了，母神的话她记得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关乎整个飞禽族，不能使母族蒙羞。 怜挲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不讨喜，她的父帝，从未给过她宠爱。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学习琴棋书画，学得样样精通，她想陪父帝下棋被拒绝，想为父帝展现自己的琴技也被拒绝，去请安时父帝从来都只是冷淡敷衍，怜挲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抛去九重天的长公主身份，她也是一个女儿，也想得到父爱，这总不至于奢侈吧，怜挲有些委屈，双眼含泪，若不嚣张跋扈，也是非常可爱。 可是，直到那个来自昆仑的野丫头出现，分走了原本父帝还仅存的一点目光，怜挲恨极了，火神不正眼瞧她也就罢了，可父帝的宠爱绝对不能被瓜分。收为义女，封为琼瑜郡主，又赐华清宫，怜挲知道父帝曾单恋嫦娥多年，把爱屋及乌做到了极致，但这都这不是问题，怜挲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父帝宁愿喜爱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女，都不愿意看看自己的亲生女儿，究竟是为什么 怜挲觉得很累，真的已经很努力，不知道还要怎么去争抢。 凤鸾殿。 微虚这个天后当得十分惬意，天帝没有后宫，为此省去不少麻烦，每日闲情之余品茶赏花即可。 昨晚道清天的异常微虚自然是知晓的，早早便派了荼蘼去打探消息。 听这动静，人已经回来了。 果然，一抹绿光经过，殿内多了一个清丽的少女。 “回禀娘娘，白华已被打回原形，现在水神宫中。” “哦”微虚的神色显然已经料到此事，她一边对镜描眉，一边云淡风轻道：“没想到乾焯动作这么快。荼蘼，此事你有功，便再去魔界放个风吧。” “是。” 微虚的凤眸轻微眯起，她自顾自说：“乾焯是急了，红莲业火也使得，马脚一露，天帝心中定比我们还有数。” 荼蘼静静聆听，拳头攥在袖子里，面色发白。 “这红莲业火并未起到什么作用，水神救白华心切，启程也是指日可待。”微虚伸出玉指揉了揉眉心，吩咐道：“你要比他们先到魔界，不要让我失望，下去吧。” 微虚近日状态不太好，时常头痛，虽想坐收渔翁之利，但微虚走的每一步都是精打细算来的，她心中住着一只猛虎，细嗅蔷薇之事远远不够安抚她的野心。 荼蘼出了凤鸾殿时，脸色已经发青，裸露的白皙脖颈上隐隐浮现多根弯曲蠕动的黑线，她咬紧牙，颤抖着拿出玉瓶，快速服下几颗丹丸，才逐渐恢复平静。 荼蘼盯着自己的影子，影子扭曲，她发愣半晌，紧握的拳头导致指甲陷进肉里，一滴一滴的血落到地面上，奇怪的是，血的颜色竟然是黑色。 彼时，白华以为自己会死掉，却怎么也想不到，还会有睁开双眼的一天。只是待她再度醒来之时，身体上的疼痛丝毫不见好转，仿佛从地狱里刚被捞起来一般。 环顾四周，发现这是禹玄的寝宫，现在空无一人。白华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回想起来，她被禹玄救下，命在旦夕，朦胧之中，好像做了个梦。梦里与禹玄在一起，卸下银钩，垂下帘子，他解开她身上的衣物，此后毫无征兆的，被一阵撕裂的刺痛传遍四肢，夹杂着身上的重创之痛，她实在是控制不住，悲鸣求救。 而那一双眼眸是好看的蓝色，深邃如海，久久凝视着她，似在观察她的反应，待她稍微缓和后，他便压抑着喘息声，之后之后的事白华甚至不敢回想，只知道体内的伤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灌入体内的一股又一股的清流，元灵也逐步恢复，由于太疲惫，很快便沉沉睡去。 回忆到此，还好只是一个梦，若那是真的，未免太可怕。 白华伸出虚弱的手臂，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但拽动手臂之时，不经意间动了下腿，紧接着，一种类似被拆开后又拼接起来的酸痛袭来，白华倒吸一口冷气，鼓起好大的勇气，才徐徐掀开被褥。 被褥下未着寸缕是真，那腰部到腿间异样的不适也是真，再侧头轻嗅一下枕头，淡淡的依米花香也是真。 白华颤抖着抬起手为自己披上衣衫，双手用力抓住一侧的被褥，艰难移动，刚够着地面，足尖点地，腿间又一阵痛感传来，失重跌落。 此刻，门被推开，白虎待宵带着两名侍女进来，命她们将白华扶起，关切道：“白华，你的元灵尚未恢复完全，还是好好休息，不要走动。” “禹水神呢” 待宵有些为难，“他守了你一夜，又怕你醒来不愿见他，故而在外等候。” “让他进来吧。” 带走两个侍女后，禹玄也走了进来。 “小白，可感觉好些，我” 白华还愿意见他，令禹玄喜出望外，可他刚靠近她，便看见她往后缩了缩，禹玄还未说出的话硬是停在了嗓子眼。 白华的这一举动，深深刺痛了禹玄。 他知道或许她会接受不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还未给他反应的时间。 “对不起，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我”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白华亦不敢看他，不知为何，她忽然做不到坦坦荡荡。 她将被子裹在胸前，低着头，轻咬嘴唇。 禹玄叹了口气，也背过身去，自己不看她，好让她自在些。 俩人就这么坐着，坐了有一会儿，气氛逐渐尴尬。最终，禹玄打破了这片寂静，他轻声道：“或者，我也可以负责。” 39.终盼星云诺 “不必。” “我知道水神是为了救我，自然不会勉强。” 本来，禹玄的那句话原是这样：只要你愿意，我定会负责。这样说是绝对没问题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换了一种意思。他曾游离于各色女子之间，他本该懂得花言巧语，可是在白华面前，反倒是不会组织语言了。 听到白华的回答，禹玄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她。 而白华心里更是不舒服，她是不懂人事，可禹玄说那话的意思，分明就是男子为女子的初夜负责，天经地义，这哪里涉及到真情实意。更像是她逼着禹玄必须做点什么一般，白华喜欢禹玄早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青龙如此煞风景，终究是自己错付了 女孩子的心思究竟是如何 这可难倒了禹玄，他盯了她半晌，却又问出一句不贴边儿的话：“小白，那你可会怪我” 他从未与一个女子如此亲近，他顶着压力小心试探，又怕弄疼了她。别人都以为水神廉纤神尊风流潇洒，处处沾花惹草，享尽天伦，实则纯情的很，却实在擅长伪装，自觉情爱之事千古成谜，也是不愿步入火神的后尘。可轮到自己陷入温柔乡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弄巧成拙，他紧张极了，知道小白是初夜，可他也是呀。 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一抹晕红出现在他脸上。 说起来，活了万年的上神，还是第一次难免丢人。但禹玄就是觉得不妥，无情无爱怎可轻易坦诚相待，这话说的倒有些女性化思想，可禹玄的大脑里就是这么认为，如果真让他说，必定得让小白对他负责才是。 看着禹玄一句称心如意的话也说不出，白华有些难过，她与禹玄两人从未互相表白心意，之前的种种甜蜜，真的是如影随幻吗 禹玄在静静等待白华的回答，可却不知此刻白华心中已如死灰。 两人都在等待彼此先开口怎么能行呢，门外的待宵听着实在着急，他本不想插手，奈何两人的对话犹如民间的戏剧，发展不好恐怕错过多情。 踌躇了一会儿，待宵决定为兄弟两肋插刀。 白华的元灵本就尚未修复，反正几天内还是要灵修的，也不差多一次。 待宵游刃有余的操控着风向，将寝殿内的窗纸戳破一个小孔，一缕清风顺着痕迹向白华飘去。待宵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好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待宵吩咐守宫的侍女不可打扰后，便安安静静离开了。 寝殿内，白华突然感觉五脏六腑似有灼烧感，她捂住胸口，咳了几下。 闻声，禹玄如梦初醒，来到白华面前，急切道：“小白，小白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白华推了推他，奈何双手没有太多力气，对于禹玄来说就像被馒头锤了两下，灼烧感又一阵传来，白华轻声道：“嗯有些不舒服。” 禹玄明了，“看来彻底恢复元灵还需进行几次。” 听了这话，白华的小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白日渐渐入黄昏，明月初澄练，碎玉仿寒雾，月华照得他面如玉雕，落满他的水纹印记，靛青华袍。 禹玄伸手拨开她肩上的发丝，垂头印在她面颊轻轻一个吻。 白华仿佛被电打了一般，缩了缩脖子，不知该如何反应，连忙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禹玄也开始紧张起来，这次与之前不同，眼前人是清醒着的。 “没事，放松。”禹玄必须冷静，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手足无措，“有我在，不必想太多。” 感到肩膀暴露在空气之中，又想起之前和禹玄的种种，白华眼眶一热，道：“这种事，不是心爱之人也是可以做的吗” 禹玄愣了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白华垂下头，掉下一颗泪珠。 良久，禹玄恍然大悟，他将白华的头抬起来，认真看着她：“我喜欢你小白，我真的喜欢你。”水神难得开窍，真是不容易哪。 白华惊愕的看着他，眼圈儿里还含着泪，满眼不敢相信。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小白，别哭了，哭得那么丑。”禹玄温柔地擦去她的泪珠，眼神如获至宝。 “那，那你为何不早说，偏偏这个时候” 禹玄长臂一伸，将她拽入怀中，亲吻她的头发，柔声道：“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已经这样了，如果我不喜欢你，为何要碰你。” 白华这下眼泪是扑簌簌的往下掉，双手在禹玄的肩膀上乱锤，“你，你竟敢这样欺负我，我要 打死你” “你舍得吗”禹玄戏谑地看着她。 白华停下哭泣，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这一抓将他的衣裳也扒了下来。禹玄冰凉的肌肤让白华十分舒服，她将脸贴紧了他的胸膛，自顾自说道：“我也喜欢你喜欢你陪着我待在你身边我很安心很快乐” 白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舌尖的触感带过禹玄的胸肌，抱着她的手颤了颤，差点滑下来。 手指的抚摸已经不能熄灭胸中的热意，白华只觉烧得越来越厉害，以为是元灵的伤感继续复发，忍不住朝那微凉的躯体蹭过去，似乎不满足，反腐蹭来蹭去。 而禹玄此刻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即便是伤痛复发，哪有这么快的。 不过顷刻间他就明白了，待宵这个家伙干的好事 白华柔软的手臂又缠了上来，不断的摸索前进，娇糯的声音一遍一遍在他的胸口响起，气息在他的肌肤上萦绕：“我好难受” 终究是禹玄低估了，小兔子平日里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实则并非如此。 本想让白华多休息，毕竟昨晚刚经历过。 但堂堂气血方刚的男儿，禹玄哪儿经得起这番赤裸裸的诱惑，这团子的柔软不停的在他怀里乱拱，谁受得了呢。 “小白，你可看清了我是谁吗”他将她捞起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白华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发出像小猫一样惬意的声音：“你是禹玄，我喜欢你的名字” 啪的一声，禹玄脑中最后一根弦断了，他的吻重重落在白华的脖颈，与昨夜的温柔试探不同，此时此刻，他的吻好像狂风骤雨一般，带着白华在欲海中沉沦。 而白华，觉得一股一股清凉的暖流传入她的身体，舒服极了，她也开始笨拙的回应，双双沉沦。 40.容恻隐之心 当一切密谋脱离轨道，纵使再强大的人也无法力挽狂澜。 魔尊夙离，坐拥整个魔界，嗜血狂妄，阴狠残忍，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他的心脏。 在魔界有这样一个传说，魔尊的灵魂c肉体与心脏不是原配，皆来自解体重新组装与拼凑。所以魔尊毫无弱点，冷血无情，可以明目张胆吃下整个魔界，能与九重天其余三神打成平手，就连火神祝融也只是稍占上风，可见其实力可怕。 但魔尊的心脏，那是一个万分之一的例外，据说魔尊非常厌恶自己的心脏，一直在寻找一个法子，剥离心脏也可以活着的法子。 荼蘼将天后的消息带给魔尊后，便迅速的离开，无论何时何地，荼蘼都像一个行走在黑夜里的杀手，不得见天日，永远苟活于黑暗。走着走着，不适的感觉传来，荼蘼皱了皱眉，鸠羽千夜本是魔界的圣水，但浸酒后便成了剧烈的蛊毒，魔界的空气夹杂着妖兽的鲜血与气息，两者相克，这种不适的感觉足以撕裂荼蘼。 来到一条小溪边，荼蘼隐忍着蛊毒的侵蚀，捧起一把清水洗了洗脸，让自己清醒些，还要回禀给天后魔尊的消息，刻不容缓是荼蘼千年来养成的习惯。努力在杀手任务的夹缝中挤出一些自己的时间，虽然很少很少。 她在腰间摸索着解药，却没有她想要的触感。 荼蘼愣了，她撑着身体站起来，双手焦急在腰间翻来覆去的寻找，但是，还是没有，真的没有。 荼蘼慌了，纤细的脖颈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线，还在不断的蠕动，荼蘼捂住颈部动脉以防虫子吸食自己的鲜血。她跌坐在地，冷静的回想起来，难道是在魔界的时候不，荼蘼咬紧牙，脸色开始不对劲，难道真的掉在了魔界吗 没有解药，她会死的。 而眼下自己的状态，根本无法支撑这副残破不堪的身子再去一趟魔界。 怎么办难道回去问天后再求一瓶吗不，不可以，这样天后一定会怀疑她，荼蘼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细汗。 忽然，面前划过一阵清风，而后站定荼蘼面前一道人影。 荼蘼挣扎着抬头看过去，太阳的光芒强烈的刺眼，在不清不楚的视线之中，荼蘼看到了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玄武棽御低头看着狼狈的少女，他在玄武之天看到一抹绿光划过，就知道是她，从她出来的方向判定是天后的凤鸾殿，所以他一路跟着她，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荼蘼拼命掩饰自己的不堪，她的嘴唇开始发青，她松开捂着动脉的手，颈部的黑线越来越多，荼蘼忍着痛苦，颤抖着声音道：“灵晔神尊，杀了我吧。” 棽御的一双黑眸静静注视着她，“原来你竟是被天后所利用的棋子。” 荼蘼的脸色惨白，看来自己的一路行踪玄武已经全部摸清了，左右横竖都是死，而如今解药更是已经不知去向，这种时刻比在天后身边苟延残喘还令她难受，荼蘼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杀了我，杀了我” “拿去吧。”棽御伸出手，掌心中赫然躺着一个精致的玉瓶。 此刻的战神显得有些惆怅，忘川的初次见面，在他的印象中，荼蘼是一个拥有一腔热血的勇敢少女，甚至他想破例培养一个女将军。谁料多年不见，彼此的身份已经悬殊至此，而她又是如此的狼狈不堪，昔日少女明媚不服输的神情已然不见了。 荼蘼怔怔的看着棽御手中的解药，一时间忘了行动，脑海也一片空白。 棽御叹了口气，抓住荼蘼的手，将玉瓶塞进了她纤细的手中。 “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他又看了看她，语气的调调染上了一丝凌厉，“天后野心磅礴，觊觎帝位，又想谋害琼瑜郡主。而你是天后的杀手，我四方神皆与你不共戴天，下次碰到你做伤天害理之事，必然刀剑相待。” 说完，棽瑜也不给荼蘼反应的时间，转身便消失了。 身体的剧痛再一次传来，荼蘼一口鲜血喷出，黑色的血液腐蚀了地上才探出头的野草。她连忙打开玉瓶，猛灌几颗解药，片刻后，脖颈上丑陋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失不见。 平静之后，荼蘼将玉瓶小心的收好，她脑海里是玄武挥之不去的脸，以及他临行之前落下的话。荼蘼的指甲深深陷进泥土里，如今她已不再是黑夜的追随者，在玄武的眼睛看过来的一刹那，她漆黑的世界裂开了一道缝隙，战神荣誉又锋利的光芒穿过缝隙洒在荼蘼的身上，炙热的感觉足矣将她焚烧的体无完肤。 再也无法问心无愧了。 这是属于荼蘼一个人的挣扎，她与天后之间，再也无法主仆同心。 且荼蘼身上的毒呢，蛊毒一 旦渗附宿主，便合二为一，宿主在蛊在，宿主死蛊死，永远无法转移无法斩除。而解药，也是鸠羽千夜本身，含酒便是蛊毒，不含酒便是解药，除了天后手中有一些，便是魔尊，鸠羽千夜本就是魔界的圣水，比千金还难求，无望亦绝望。 也就是这一刻，荼蘼开始深深的怀疑自己千年来的生活。 卿月又做梦了。 且是在重黎面前做梦，并喊出了一个远古时期上神的名字：帝江。 她是惊叫着醒来的，喊出那个名字后，视线对上了平视着她的重黎。 “帝江”他的语气带着怀疑，“你梦到帝江了” 他盯着卿月的眼睛，她心里却没来由的慌乱，卿月坐起来，不知为何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我，我也不知道，梦里的内容我都不记得了。”她确实不记得了，每次做的梦，不管梦的内容多么深刻，醒来都会忘记。 “许是因为娘亲的缘故吧，上次在众神之墓，天帝不是提起过帝江之事。”卿月怕重黎多想，连忙又解释道。 重黎看了看她，最后摸了摸她的头，道：“卿卿放心，很快即可真相大白。” 卿月将头靠在他胸口轻轻点了点头，她真的对帝江毫无印象，更别说还是上古时期的天地祭司，也许真的是因为嫦娥的缘故吧。 这一刻，卿月对真相的追求太迫切，不只是思念嫦娥，更多的事，是嫦娥带走的那些尘封的秘密：她的生父是谁，她为何不能成仙，为何要被护住心脉 41.昊天与乾焯 道清天显出异象，昊天推掉公务，退下跟随的侍使，一个人马不停蹄来到众神之墓。 最外一层的结界已经被破，昊天却并不意外，他来到一处隐蔽的水晶棺柩前，灵位已然被人动过，打翻在地。 昊天捡起地上的灵位，双手擦拭着上面的灰尘，眼神中流露出惆怅。 背后的身影突然出现，走路连脚步声都没有。昊天看见身侧的影子，面部的表情像似早就料到了一般，他放下灵位，转身叹息：“兄长，好久不见了。” 乾焯右手一挥，身上披着的黑色宽大袍子落地。 他一袭深灰色的袍子，硬朗的容颜，腰间挂着一枚白玉佩，上面拴着一根红线。 “昊天，看来你过得不错。”乾焯冷眼看过来，语气淡薄疏远：“将我的灵位供奉了千年，没想到我还活着，是不是很意外呢。” 昊天向前走了几步，“兄长，你知道这并非我本意，倘若当时你还在” 乾焯打断他的话，不客气道：“少套近乎，如今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休谈荒谬之论。” 昊天似乎有些激动，他伸手想抓住乾焯的衣衫，却抓了个空，他急切道：“这帝位从不是我想要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放下，你若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我想要我想要嫦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乾焯一甩衣袖，面色冷漠。 “什么” “当年潜入广寒宫的黑衣人就是我，伤了月兔的人也是我。”乾焯平视着昊天，眼里是满满的嘲讽。 听了这话，昊天一个步子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扶住一旁的灵柩，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害得她含恨跳下太池临渊” 乾焯却怒道：“害她死的人是你你懦弱至极，爱又不敢明目张胆，容得微虚那个贱妇凌辱她，你若大胆些还有我什么事”乾焯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似乎不满意昊天的反应，他又讥笑着说：“你贵为天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连一个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得，你有什么资格爱她” 昊天愣住了，关于自己爱慕嫦娥一事，已经很多年不曾有人在他面前提及，如今被兄长用如此不堪的语言道出，倒好像那情那人还在身旁。 原来多年过去，心中从未真正放下。 “昊天，你生性优柔寡断，政不能无后患，情不得由自已，你根本不配。”乾焯走过来，他比昊天高出半个头，更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里除了嘲讽还有恨意。 兄长的话一句一句扎进昊天的心里，像一把刀子，将他的心翻来覆去剐了个遍，昊天的面色铁青，嘴里不停说着：“不是的，不是的” “嫦娥复活之事，无需你插手，你最好不要再碰她”乾焯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他。 良久，昊天眼中已无神光，他木讷道：“兄长做主就好，我欠兄长的，兄长只管讨回去就是。” 乾焯看着昊天一副颓废的模样，倏地抬起拳头就要砸过来，就在距离昊天毫米远处，又忽然停下来，愤恨盯着他，恶狠狠道：“你这副样子，父帝若还活着，非得被你气死。” 昊天没再说话，乾焯拿起自己的灵位，又背过双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众神之墓恢复一片寂静，周围的每一个灵柩安静地陈列着属于主人生前的象征，就好像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诸神在此，正义之气浩然并存，邪气不敢入侵，因着诸位上古之神的灵气，镇得住这九霄云天，护得万年来的太平天下，其实昊天根本没有什么功劳，他这个天帝啊，终归是空有其名。 他停留在原地，双眼无神。 这帝位就好像一个摆设，明着昊天威震四方，实则微虚独揽大权，飞禽族势力庞大，又有靠山西王母。而四神虽辅佐历代天帝，却不得偏靠任何势力，就像一个天枰一样，是整个天界的舵。 昊天迈起沉重的步伐，兄长说得没错，自己就是懦夫，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得。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当初自己被选为太子时，因着太子的压力彻夜难眠时，斗胆向先天帝恳辞太子之位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 身上千万斤重的担子，更与何人说 嫦娥之死，微虚的火上浇油，他怎能不知 所以昊天做的最正确之事，便是找回了嫦娥之女，让她在九重天名正言顺，有一席安家之地，这难道不是在慰藉自己内心的谴责吗 漫漫长夜，白衣飘飘的身影时常入梦，那永远都昊天心中的一抹窗前明月光。 听闻白华伤势已经恢复，卿月便第一时间前去青龙府探望。 带了膳房刚出锅的萝卜稀粥，又配了一些点心干果，都是白华爱吃的。她受伤遭了不少罪，拿些好的给她解解馋，不然定是口水直流三千尺。 这几日白华都与水神腻在一起灵修，这会儿应该也是如胶似漆，所以来之前卿月特意托重黎请走水神，才有难得的与白华两人相处的时光，毕竟有些事要单独问她。 穿过殿堂，来到水神的寝宫，一股淡淡的依米花香飘过来，闻着甚是清爽。白华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动静见是卿月来了，又连忙坐起来。 她好像有些羞涩，脸上还有些未退的红晕。 卿月弯起嘴角笑了笑，把点心与干果放到桌面上，将温粥递过去，说：“我特意为你带了萝卜粥，趁热快喝吧。”看来，她的心情还是很愉悦，这下卿月便放心了，想必水神也是花了不少时间哄她，但好在是两情相悦。 白华扭扭捏捏接过粥，低头小口喝起来。 “感觉身子怎么样可恢复了”卿月看着她的样子，果然是陷入爱河，人都变得娇羞起来，没了之前的大大咧咧，别说还真有一番美人风韵。 “嗯，已经好多了”放下粥，白华看了看卿月，欲言又止，接着望了望四周。 卿月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道：“我一个人来的，放心吧。” 白华点了点头，抓住卿月的手，眼神坚定又愤恨道：“卿月，打伤我和欺负嫦娥的人是同一个。” 42.熟悉的身影 卿月曾细想过很多次，事情的扑朔迷离，若要将已经显露的线索尽数拼接，远不是她一个精灵的脑子可以容纳得下。 打伤白华的人是天帝的兄长乾焯，乾焯身怀秘术红莲业火，嫦娥复活又少不了红莲业火，而重黎又早已同卿月讲过，此事无关天帝。 加上白华的这一言，目前得知的线索在她脑海中像无数条琴弦，大幅度的波动c乱窜，令她无法冷静理清。 不知是时过境迁，终得沉冤昭雪的喜悦，还是久经积压，终可报仇雪恨的冲动，卿月的心情更加无以言表。 “白华，这事不能妄自揣测，你可有证据”反复确认，卿月的心跳已经开始加速。 “证据我没有，但是，不会错的”白华迫切的眼神看着她，并且眼圈开始泛红，许是过于激动，她揪住卿月的袖口，言语也开始急切：“从前我在观前镜看得清清楚楚，那晚他出现的时候，我本能地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合，他害了嫦娥一次不够还想来害第二次吗” 许是说急了，白华开始咳嗽，眼泪也一颗颗落，晶莹剔透，抓着卿月袖口的手也在用力，指关节隐隐发白。 卿月拍了拍她的背，又连忙倒了一杯温水，安抚她喝下。 她知道，白华此刻心中郁结难消，她比谁都更希望那人束手就擒。 因为这是卿月第一次见白华如此激动，从前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大大咧咧，什么心事都没有，给人一种乐观主义派的感觉，天不怕地不怕。卿月也从不知道，嫦娥对于白华来说，是如此重要，可以为了嫦娥不顾性命，相比之下，她与嫦娥从未相处过，心境也达不到白华那般义愤填膺，更多的是希望真相能够浮出水面罢了。 到底是陪伴娘亲万年的人，怕是早已超过亲情爱情。 白华的情绪稍微缓和，但也不忘紧紧抓着卿月的手，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卿卿，你一定要抓住他，抓住他当面质问清楚” 卿月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我知道我知道，你身子才刚恢复，不要太激动。” 卿月一边安抚她，一边心想，如此说来，自己的爹很可能就是乾焯 嫦娥属水，而红莲业火是乾焯的独有秘术，就证明他属火，水火相克，却并未在卿月身上有所体现。更重要的是，娘亲是仙，乾焯是神，而她却只是个精灵，非但不能承受极高法术的载体，也不能成仙，即便是强硬对号入座，也根本不吻合。 不论卿月如何怀疑，现如今种种线索，都在指向那个不可置信的事实。 而乾焯又在复活嫦娥在即之时出现，他对嫦娥究竟意欲何在卿月不相信，一个威名赫赫的上神，甘愿隐姓埋名，脱离仙家，放弃荣华，后又扮成黑衣人对区区月神行不轨之事，落荒而逃后逍遥法外，时隔三千年又再次以这种方式出现。 仔细分析起来，卿月总觉得这之间的种种，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因为仙家更比人间帝王业，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城府深沉，不可揣测。 “嫦娥飞升，本就与后羿阴阳相隔，心灰意冷之下，又惨遭流氓。九重天没有一个人肯为她发声，她做错了什么呢” 白华哽咽的声音传入卿月耳中，打破了她的思绪。 卿月转头看了看她，犹豫着要不要将黑衣人就是天帝兄长乾焯之事告诉她，想了一会儿，她问道：“你可知道天帝还有没有其他兄弟” “嗯，是有，先天帝一共育有三子，天帝排行第二，上有一位兄长，下有一位胞弟，不过这胞弟据说年纪轻轻便夭折了。” “那天帝的兄长你可了解”卿月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没有见过。”白华停下哭泣，又看了看她说：“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想转移你注意力来着。” 所性白华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分析我话里别的意思。 卿月随后又交代了她几句，白华现在一门心思全在复活娘亲的事上，但在不知乾焯是敌是友的情况之下，又如何启程呢。 离开青龙府时，卿月的头脑发胀，揉了揉太阳穴，她本想去往朱雀殿与重黎商议对策，抬眼之际，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她视线，并停留在假山附近，像是望向卿月的方向，却又顷刻间消失了。 消失的方向是天后的凤鸾殿。 早先便听重黎提起，天后野心不小，又被层层欲望包裹，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也交代过卿月，在九重天不必要之时无需与天后来往。 可那一抹身影却令她在意起来，许是接连几天的高度紧张思绪下，本能驱使着她不放过任何微小的细节 ，那么熟悉的身影，在哪见过呢 卿月连忙跟上去，在一侧假山的拐角处，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精致的玉瓶，她四下张望着，并没有人，难道是故意引自己到此处吗 她捡起玉屏收下，前方正是天后的寝宫，卿月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终究是迫切的心情战胜了理性。那处华丽辉煌的宫殿，远远一望便叫人沉沦，除了广寒宫的圣洁，便属凤鸾殿的张扬莫属吧。 卿月纵水来到宫墙之下，凤鸾殿守卫森严，她是进不去的，但是走到这里，却又看见了先前的那一抹身影。划破长空的一抹绿，卿月想起来了，记得有一次重黎唤她去天河，去往天河的路上，似乎也见过这样一抹绿。 她似乎在故意引自己 果然，她又停留了顷刻。 只是，前面卿月已不能再踏入，她急忙离开此地，以免有诈。 在重黎身边这么久，卿月已经可以得心应手处理突发事件。 不知道她想传达什么，亦或是想让谁发现卿月。在回去的路上卿月都在沉思，回到华清宫，她将门关紧，又把袖口里的玉瓶拿出来。 里面竟然塞有一张纸条，卿月连忙将纸条抽出，上面写着秀丽的一行小字。 ：鸠羽千夜，魔界圣水，真火炼制即可融化。 玉屏里面则躺着一粒晶莹剔透似珍珠般大小的珠子。 43.闻昔日往事 先天帝虽生性多情，佳丽三千，却只育有三子，长子乾焯出身卑微，生母只是一只蛇妖，先天帝乔装下昆仑处理公事，偶遇一只刚修炼成人的赤炼蛇妖，天天陪伴故而日久生情，情到深处便有了乾焯。 然生母卑微，九重天没有母凭子贵一说。先天后高贵，是西王母坐下三青鸟之一的少鵹。有文记载：介三青鸟以先鸣兮，诛凤凰於西母。少鵹自视出身高人一筹，眼里容不得沙子，便命人密谋除掉蛇妖，并假意接回乾焯养在膝下，成为先天帝名正言顺的长子。 因为自身迟迟不孕，少鵹便开始培养乾焯，倾尽了心血，加之无人知晓的秘诀，红莲业火将其传授。不久后少鵹诞下双生胎，长为昊天，幼为太岁，先天地同时得两位嫡子，普天同庆，大设宴席。 因双生子的缘故，少鵹沉浸在喜悦中疏远冷落了乾焯，后小儿太岁意薨，少鵹将一切因果怪罪到乾焯身上，先天帝冷眼旁观，乾焯含冤背上弑弟罪名。唯有昊天苦苦哀求，经常探望，并查明其因令乾焯终得沉冤昭雪。 乾焯毕竟是长子，能文能武，逶迤退食。而昊天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少鵹希望先天帝立昊天为太子，乾焯却在此时得知少鵹杀母之真相，昊天禀明自己无心继承帝位，而乾焯却已经计划对少鵹下手，养母之恩远远不足抵消杀母之恨。 昊天将心事告知乾焯并举荐他继承帝位，乾焯珍惜兄弟情谊甘愿放下仇恨，但此事经过先天帝之口却变成了昊天自请代替长子成为太子。昊天稀里糊涂拿下帝位并被迫迎娶少鵹的义女，乃飞禽族第一只凤微虚。 乾焯心如死灰，整日借酒消愁，游荡于昆仑墟，每天都会看到广寒宫那个倩丽的身影，嫦娥仙子每到夜里便会来到窗前吹箫，吹着吹着便掉下眼泪。 昊天与乾焯皆爱上嫦娥，微虚日日前来广寒宫挑衅羞辱，乾焯皆看在眼里，他放弃了上神之位想带嫦娥远离九重天，但嫦娥心中容不下别人，乾焯便自此无影无踪。 这便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此刻卿月正身处朱雀殿，故事自重黎的口中讲出，甚是惆怅，他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参与，不得插手。 乾焯的遭遇，也属实惨淡，先天帝不疼不爱，生母早亡，养在仇敌膝下数年却不自知。 “那为何天帝与乾焯上神不解开误会呢”卿月问。只听故事看来，乾焯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那样的血海深仇，在一念之间却愿意为了亲弟而放下，可想而知，他们之前的兄弟情谊该有多好。 “如今的乾焯已非当年的乾焯，多年过去，已然物是人非。”重黎看向窗外，狭长的睫毛下，眼波流动。 “嗯那倒也是。”等等，卿月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过去抓住他的衣袖：“这么说，乾焯当真是闯入娘亲寝宫的那个黑衣人” 重黎看向她，算是默认的点了点头，后又揣测道：“白华都这么说了，也不会假到哪去，况且昊天亦爱慕嫦娥，乾焯胸中怨恨堆积已久，得不到便毁掉吧。” 卿月义愤填膺：“这算哪门子喜欢，乾焯内心怕不是有些扭曲。” 说到这里，她连忙将捡到的玉瓶拿出来，又向重黎说了事发经过。 他将里面的纸条抽出来，连并带那颗据说是魔界的圣水，凑到鼻尖闻了闻，道：“是鸠羽千夜不假，这透明丹丸，真火炼化便成液体。” 思索了一会儿，重黎又说：“鸠羽千夜是魔界的圣水，浸酒是剧毒，制成丹丸便是解药。”他的一双剑眉微拧，而后看着卿月语气又有些担心：“故意将圣水给你，又将你引入凤鸾殿附近，她无疑就是天后的心腹。” 重黎的一番笃定推衍着实令卿月佩服，但心中仍有疑惑：“这么说，复活娘亲之事天后也知晓”这无疑是在凌乱的基础上又横插一条复线，天后这个九重天最危险的女人，如若真是公然为敌，恐怕防不胜防。 “天后心思缜密，行事不留痕，她想知道一件事很简单。”重黎深邃的眸子划过一抹寒光，“况且天后与嫦娥的梁子早已结下。若真如我所分析，你想想，最不想嫦娥复活之人会是谁” 重黎的一句话好像一瞬间打通了卿月的慧根，她一拍脑门，懊恼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天帝喜欢娘亲，天后定是不痛快啊。”女人的妒火堪比天刑，又是四海八荒第一只凤，这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如此看来，此番复活嫦娥更是难上加难。 “白华伤势已经恢复，我们可以启程了。”重黎揽住卿月的肩膀将她带入他的怀中，一丝温暖传来，他柔声安慰：“卿卿，你相信我吗” 卿月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有些蒙，抬眼触及他一双好看的眸子，似熠熠星辰亦深不见底。哦说起来，重黎与嫦 娥好像都是上古时期的神仙，卿月亮着两只眼睛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和娘亲都曾在远古时期生活过，你可见过她吗她怎么会飞升呢” 接着，重黎的反应有些不似寻常，他先是看了卿月一会儿，薄唇动了动又合上，眼里也是她看不懂的神色。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卿月连忙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只是好奇而已。” 卿月为了缓解氛围，抬手推开窗，窗外海天一色，不远处的青龙之天开始升起圆月，皎洁无比，映着整个迢迢银河系。又是这样一个圆月，卿月抚摸着胸口，朱雀印记温暖发热。 初秋的浅风拂过面庞，很舒服，她深吸了一口气。 又想说些什么，只见重黎握住卿月靠在窗沿上的手，同他一样看着远方，语气如烟：“当时部落世系人人沉浸修仙，命一名巫女炼制仙丹，后来发生变故，嫦娥的爱人后羿冤死。巫女因私授仙丹而被处决，嫦娥便独自吞下仙丹，在众长老面前飞向月亮。” 卿月静静聆听，就像在听一个遥远的故事，胸口缓缓散起红光。 就在这时，重黎和她几乎同时将手在她的胸口上，二人双双抬头，在重黎的眸子里，卿月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少女的模样，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44.再次到魔界 正式踏上复活嫦娥的路程是在一天后。 天帝口谕众仙，火神水神携琼瑜郡主下凡历练，并带上兔儿神为郡主作伴。 其实白华的身子并未完全恢复如初，水神曾恳切相求再多留些时日为白华疗伤，卿月倒是无所谓，奈何白华的心思更比她迫切，一刻也是不愿耽搁，水神犟不过她，于是行程提上，即刻出发。 此番一行，重黎特意交代了罡岚与灵晔两位神尊时刻留意着九重天的变动，必要时需里应外合，虽不太清楚重黎在布什么局，但卿月是信他的。鸠羽千夜也随身携带，关于天后心腹与乾焯上神之事也尽数对白华与水神托出，四人还需一条心，方可平安归来。 红莲业火放在最后，所以这一趟的目的地很是明确，那便是三界的邪气聚集地魔界。 穷奇之眼极不易得。古书有记载：少皞氏有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舜将其流放，“迁于四裔，以御魑魅”。 结合天神，怪兽，恶人三位一体，真实面目不可破解的奇怪生物，乃是邪恶的象征，代表至邪之物。绝地通天前，女娲娘娘联合四神布下四方天位，将穷奇永生封印在黑沼之地，后黑沼成为魔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穿越水镜，面前便是千里忘川，半边夕阳红似火，河水滢滢，幽光凄凄，哀鸣声低沉起伏。 卿月与重黎并肩走在前面，水神则护着白华紧随其后。 这是卿月第二次来到魔界，与前次不同，她低头看了看重黎紧紧牵着自己的手，欣然一笑，这一次，她是有底气的，任何言语再也不能动摇她的心。 踏过奈何桥，阴气沉沉，迷雾笼罩，荒烟四起，到了这里，几人便是真正踏入了魔界领域。 白华微微皱眉，魔界的瘴气侵蚀元灵，好在禹玄有先见之明，早已将青龙印记赋予白华，本来已无大碍，但白华身子刚见好转，所性只是有一些不适。 迷雾渐渐散去，一路黑花蜿蜒而上，有夕阳的余晖覆盖，正显得娇艳欲滴，与之前大相径庭，不可怕，反而多了一丝魅惑。 而卿月，此时也见到了那个最不想见到的敌人。 魔尊夙离，正站在大片黑花的前面，似乎知道他们要来，早有准备。看见他那一双足以蛊惑人心的妖眸，卿月的心还是颤了一下，察觉到她的异样，重黎更加握紧了她的手，低沉道：“别怕，有我在。” 卿月感动的点了点头。 夙离站在他们不远处，妖眸直勾勾盯着他们：“火神水神大驾至此，使魔界蓬荜生辉，故此，孤特以最高礼仪前来迎接。”说罢，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微笑。 重黎颔首：“魔尊客气，我们一行人前来魔界，为了向魔尊讨要两件宝贝。” “哦宝贝不宝贝可以商量，既然来了，望遵守魔界的待客之礼。”夙离继续微笑，丝毫未有不敬之意。 重黎与水神皆会意，微微点头算是默许。 接着，魔尊大手一挥，蜿蜒着黑花的两侧缓缓显现出人影，共八人，皆并排而列。 “八方将军在此恭候火神水神。”一阵齐刷刷的威武声传来，只见有八人恭敬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于胸前。 卿月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未免太过于隆重 重黎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禹玄向前走了两步，并看向重黎，不知眉来眼去了什么讯息，随后，两人纷纷抬手示意。 八方将军起身，面色一丝不苟，神情也庄重严肃。 他们皆身着深色紧身华服，长发高高束起，周身萦绕着不同的魔气，每个人的肩上都有属于自己的法器。八人其中只有两名女子，穿着与男子一般，面容姣好，唇不点而朱，英姿飒爽。 据说八方将军是魔尊座下最得力的手下。 “魔尊尽心，我与火神授意了。”禹玄一笑，爽朗道。 “一个是四神之首，一个仅居其次，孤怎可不用心”夙离又一挥手，八方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卿月心中仍然吃惊，魔尊今日的样子与掳她之时相差太多，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人。在她的印象中，魔尊阴狠狡诈，唯我独尊，如今却肯花心思准备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恭迎仪式，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白华到卿月身边小声道：“魔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嘛，还有点帅” 卿月瞪了她一眼，“小心水神听到了。”果然，白华瞬间没了神采奕奕的气势，兔耳也耷拉下去。 接着，夙离又道：“殿内已为各位备好宴席，另外各位的厢房也已备下，请诸位随孤来。” 卿 月有些纳闷，真是将待客之礼行到了极致啊，难不成事先便通知了魔尊 重黎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四人在夙离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辉煌的殿内，这里四处皆是雕花的美玉制成，与阴暗的魔界相比，此处必定是光芒最多的地方，奢靡耀眼。 殿内设好了各色美食以及对应的座位，而最上面的位置，却有两个。 卿月数了数，没错啊，的确是四人，难道魔尊不识数或者，有魔尊的妻子不对啊，上次被虏来之时也未曾听说还有魔后，且他那样的痴情白矖。 而至始至终，魔尊都未曾看过卿月一眼，就好像，之前与他相处的几天不复存在。也许是，卿月本来就不像白矖，水镜中看到的也不过是幻境。 “魔界不比九重天，没有上等的美酒佳肴，还望诸位海涵。”语气随和，且夙离的面色也至始至终保持着和善。 “魔尊多虑，我们自然是入乡随俗。” 说罢，重黎牵着卿月坐到一旁，而禹玄与白华则坐到了对面。 总觉得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未免太顺利些，魔尊与之前判若两人，该不会有什么诈吧，卿月的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 “诸位稍候片刻，还有一人。” 话音刚落，殿外缓缓走来一个人影，慢慢靠近，卿月瞪大了两只眼睛望过去，生怕错过什么阴谋诡计。 慢慢的，近了，在那人踏进殿内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卿月在内，脸上都是不一样的表情。 卿月只觉此人熟悉但并未见过，她下意识看向重黎，他隐隐动容，眸子中有些惊讶，而夙离则意味深长，再看向水神，他面色凝重。 而白华，一双眼睛好似有怒火喷出，紧紧盯着那人，两弯细眉快拧到了一起。 45.当年的真相 此人气宇轩昂，丰神俊朗，样子大约中年，墨色的华服更是平添了几分深沉，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他迈进殿内，停在重黎面前，抬手作揖，不卑不亢，声音平静如水：“见过火神。”后又转身示意，“水神。” 而重黎接下来的话令卿月狠狠吃了一惊，他说：“乾焯上神，好久不见。” 透过他的发梢，卿月看见白华的双眼已经发红，肩膀也在颤抖。这时候她才恍然大悟，此人是乾焯，是打伤白华的乾焯，是羞辱了嫦娥的乾焯，也是她爹的乾焯 好在有禹玄不停的安抚着白华，有他在，白华也不至于冲动，罪魁祸首已现身，即便是要报仇也不急于一时。卿月想，如果中间有什么误会，乾焯上神也一定会将当年之事说清楚。 接着，乾焯越过四人，来到上方宝座前，坐到了夙离的身侧。 “这位，现是魔界的元老，乾焯尊者。”夙离意味深长道。 原来，当初乾焯离开天界，竟是投奔魔界做了元老，元老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起九重天的上神之位，确实是风光。 “没想到，竟是乾焯尊者，别来无恙啊。”在禹玄的话语中，卿月还是听到了一丝压抑的愤怒，许是因为白华的缘故。 而白华的眼睛死死盯着乾焯，就好像要将他盯出个窟窿一般。 “相别已久，水神又换佳人了。”乾焯一双鹰眼扫过白华，嘴角勾笑。 “你”白华沉不住气，刚想站起来，便被禹玄握住一侧的手。卿月也拼命对白华使眼色，她侧头看了看水神，深吸了口气，将愤怒暂时收敛，终于平静下来。 看来重黎说的对，时过境迁，乾焯果真不是什么善茬了。 “诸位可自行品尝佳肴。”夙离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瘆人。 本以为，这场诡异的宴席会正常结束，谁料，乾焯的一句话打破了平静的局面，只见他突然转向重黎问道：“火神，坐在你旁边的那位想必就是嫦娥之女吧。”尾音没有上扬，这显然是一个肯定句。 卿月不知该如何回答，是或不是恐怕都会引来陷阱。 重黎看了看她，卿月心神领会：一切交给他，于是他道：“正是，天帝已封琼瑜郡主。”说完，他的眸子波澜不惊。 “原来如此。”乾焯的语气忽然缓和，目不转睛看着卿月，略带惆怅：“我与嫦娥的缘分早已断在很多年前，对她做的冒犯之事，我感到非常抱歉。” “我也一直在寻你，不料天帝抢先一步，看到你长大，我感到很欣慰。” 接下来这话，分明是慈父对爱女的一番愧疚言语，硬生生是听出了几分疼惜，且乾焯这话，便是肯定了卿月是他的骨肉。 尽管卿月心中早已猜到，但经当事人亲口承认，心中还是闷闷的，不知是什么情绪。 认与不认，原不原谅，她有什么资格替嫦娥做决定呢。 这下，殿内的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卿月，就连白华，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卿月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乾焯尊者，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娘亲确实因为你而仙逝，不是我的一句原谅就可以一笔勾销。” “日后，我会加倍弥补你。”他的双眼注视卿月，慈爱亦快涌出来。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怪怪的。 “敢问乾焯尊者，那日为何要打伤白华”禹玄的一句话，问出了卿月的心中所想。 乾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满口愧疚：“那日我并非有意，得知嫦娥可以复活便想带走她，冲动之下做出此举，还望水神与月兔姑娘海涵。”他的目光表达着歉意，丝毫没有破绽。 白华双眸澄静，与乾焯对上视线，声若寒烟：“也望尊者此话没有半分虚言。” 卿月自然了解白华态度的转变，顾及到她的缘故，也是在隐忍了。而卿月自己，有些话在大庭广众之下也问不出口，况且魔尊还在场，说到魔尊，似乎从提起嫦娥的事开始，他就一言不发，也是，嫦娥的事与他有何关系。 但他始终保持着随和的状态与微笑，就好像好像一个被操控着的木偶 不知道为何冒出这个想法，卿月被自己吓了一跳，适才白华与乾焯的对话也没听进去。她看了看重黎，凑过去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魔尊有些古怪” 从方才开始，重黎也一直没有插话，面色漠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看卿月，狭长的睫毛如羽翼般煽动着，过了一会儿才道：“并未不妥。”卿月瞧着他愣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魔尊，许是 自己想多了罢。 堂堂魔界之主，怎会被人轻易控制呢，她笑着摇了摇头。 接下来，宴席上的话锋就没离开过嫦娥与乾焯之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几个回合下来，卿月大概也弄清了。 那就是乾焯爱而不得，一时冲动，毁了嫦娥，也有了卿月。 乾焯主动表明愿意助他们复活嫦娥，红莲业火也愿意给，这个答案没有多惊讶，乾焯一直爱慕嫦娥，出力恐怕也是求之不得。真正让卿月意外的是，穷奇之眼与魔界圣水，魔尊竟金口玉言，也愿意将二物一并奉上，着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整个过程，夙离更是参与其中，乾焯的话语也丝毫不介意避讳夙离，表面上二人的关系非常之好。 不知过了多久，嫦娥当年一事几乎全盘托出，再没什么好议，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情字，无阴谋无隐情。 结束所谓的迎接宴，在魔界侍女的带领之下，卿月与白华住进了雅致的厢房，重黎与禹玄则住在他们对面。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唯有西方天空的一角呈现红彤彤的颜色，其余各处皆陷入阴暗，与之前看到的魔界没什么两样，妖兽开始出没，远方的利爪锋芒依稀可见。 不过，他们四人身处魔宫附近，倒是很安静。 卿月躺在榻上想着，这一场魔界征途到目前为止，进展异常顺利，若真如魔尊所说，将宝贝无偿交予，又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卿月掏出藏在衣袖中干净小巧的玉瓶，瓶身泛着寒光，它静静躺在她手中，她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