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魔记-狐妖》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为爱等一人】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景殿】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东魔记-狐妖 】 [作者名] 艳若梅 [类别] 东方玄幻 [最后更新时间] 2013-10-21 20:00:00.0 简介 一个美艳惑人的男狐祸人无数,终被女法师所收,但法师不得其法毁其魂魄,经西王母指点指派三位女徒弟将其送至蓬莱。一路上,狐妖的同门师兄弟倾巢而出,各/色/美男依次登场,手段心机、法咒法阵纷纷招呼,只为搭救兄弟。 且看女版收妖,男版美狐。美男团出动了哦~~ PS:小说即是小说,只是小说家言,切勿将小说与史料等划等号哦。 正文 第一章 开篇章:万众崇道 [本章字数:2843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10 16:41:29.0] 话说大唐初立国,唐高祖李渊为显自家尊荣,得天下之应当,自称其为李耳之后,尊道家始祖太上老君李耳即老子是先祖,自始道教终唐立国289年r来第一大教,视为国教矣。 唐时历任帝王皆好炼丹求仙,太宗、玄宗、德宗、宪宗等等皆为虔诚信徒,都求得登仙录万世不老。更有诸多唐公主、大族名望之女入道为女冠,有名者如太平公主、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华阳公主、李林甫之女李腾空姐妹等。 上有好者下必甚,于是乎举国上下奉道而尊,大都小邑、名山幽谷,就连偏山远谷道观几乎无处不在。如此好道,竟连山中兽羽、水中鱼虫也一心修道,乞望早登仙界,羽化飞升。 此值睿宗当政,睿宗的八女儿金仙公主、九女儿玉真公主同时入道,睿宗为两个女儿在长安城附近修建奢华的玉真观。一年多后,宫观落成,璇台玉榭,宝象珍龛,观中又拟蓬莱、瀛州、方丈三座神山建人工景物,金仙与玉真二位公主率领一群年色稍长的宫女和歌舞女浩浩dàngdàng入观为道。每到清风月朗时,道观传出笙磬的清音,女冠r们在观内依音律上演着仙游的场景,好不逍遥自在。终有一夜,这如仙乐般的笙歌曼舞引来一位不速之客,翻墙藏于暗处窥羡。 要道是何人?乃是一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子。她中等身段,浓密乌黑的发髻时称云髻,单凤眼清亮,淡淡飞霞妆r,对着那番逍遥自在的欢歌妙舞羡慕陶醉,不由自主从藏身处走出来,叹道:“仿若神仙境界,妙哉!”不料被一路过的女冠发觉,喝道:“何人在此!?” 一声娇喝引起四周其他女冠警惕,纷纷问道:“稆一,发生何事?可需禀告公主?”那女子闻听要上禀公主,身上骨颤ròu惊,“扑嗵!”跪地求道:“民fù愚昧,不曾听过天上神乐、渺渺之音,一时糊涂擅闯禁地,求姑娘慈悲,切勿上禀,饶民fù一罪!民fù家中孙辈环膝,还等着民fù回去照料。万望饶恕!万望饶恕!” 那女冠本是心善之人,又闻听她膝下已有孙辈更是怜悯,上前几步扶起道:“你速回吧,日后不要再来!”女子当下感激不尽,复又跪倒磕了几个头问道:“祈望姑娘告知闺名,民fù定日日为姑娘向上苍祈福。”女冠掩嘴轻笑,扶她道:“既已入道,无需再提闺名,小道稆一。”女子记下,又拜一拜方才慌慌张张由原路逃生,翻墙奔走。 稆一见她走了,回身迎向赶来的其他女冠,指着暗处一株歪斜的柳树道:“灯昏路暗,适才眼花,误将那株大树当怪影。”女冠们信以为真,嗔怪她几句也就散了。 呼哧呼哧一口气奔出几里地,逃生的女子才停下歇息,脚踏步罡手中掐诀,使了个遁术须臾间竟到了百里之外的白云山。正庆幸今夜安然脱身,忽闻不远处低低的虎吟声,她顿时红唇发青,缩成一团现了原形:竟是一只通身红棕,尾尖白花的赤狐。 这只赤狐才从玉真观逃回又遇天敌,慌不择路四下逃窜,直至晨曦微露方奔进白云山山腰处一天生石洞内。复化为人形,倒比夜间艳丽妍媚百倍,两腮桃红,眉梢浅黛,眼角妖娆,酥胸纤腰,一动一静间勾魂摄魄,风流娇媚。 石洞洞口窄小尖石突兀密林如屏,内里别有洞天,洞洞相套又相连,仿是迷宫;有洞狭小向上,终年滴水不绝;有洞光滑向下,形如隧道;有洞大如校场,有天生石柱顶天立地,光亮敞阔;有洞小比囚车,黑漆压抑。此刻洞内静无一声,只有一位白衣少年,面覆玄纱,披发赤足卧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上。 “祖nǎinǎi,您逃回来了?”听到洞口的脚步声,白衣少年眼未睁,懒懒“请安”道。 被称为祖nǎinǎi的赤狐媚眼一瞪,道:“逃?祖nǎinǎi我r何需用逃?!” 白衣少年起身束发,挤眉弄眼道:“是,祖nǎinǎi道行高深,百年修为,哪会遇虎就现了原形而逃。” “好你个子衿,看打!”祖nǎinǎi跳过去,揪着少年的耳朵,哀道:“想当初,我子孙成群,满山皆是,可惜他们尚未得道尽成了虎狼熊豹的餐食,怎不叫我‘十年怕草绳’?倒留下你们这群不懂尊老的崽子们,反来取笑我!既我回来了,也不见你们这群崽子们出门迎接!?” 少年子衿咧着嘴告饶道:“疼!疼!祖nǎinǎi,曾孙错啦!我们念您一夜未归,怕您回时饥肠辘辘,子尼他们出去寻吃的了。”言讫,洞口喇啦啦跑进几只赤狐、灰狐和苍狐r,丢下嘴里的蛙、蜥蜴、鱼、蚌等物,抖一抖身上的尾羽尽化作一个个美少年,妖娆国色,身段俊俏,齐上前行礼道:“祖nǎinǎi,您回来了。” “嗯,这才是我的好曾孙。”祖nǎinǎi笑吟吟拍拍子衿的头,吩咐道:“把其他崽子们叫出来吧!”子衿一声招呼,洞里又跑出几只狐狸,纷纷化为人形见过祖nǎinǎi,随后大家按长幼围尊而坐,将方才抓到的猎物盛盘,摆了果子和果酒大吃起来。 祖nǎinǎi将昨夜的事一 一尽述,子衿忍不住又取笑了一句,祖nǎinǎi一恼便罚他不得饮酒,子衿无谓笑道:“不喝也罢,这酒喝得不便。” “唉!”一提这事祖nǎinǎi又叹气摇头,轻撩起子衿面上的玄纱,阻拦他yù遮掩的手,垂泪道:“子衿啊子衿,我这些曾孙里,你的辈分最高,修为也最高,可这脸尽毁于熊掌了。不知还能否复见到那张倾国之色也自叹不如的面孔。” 继而转脸咬牙,伸手将躲在子尼身后瑟瑟发抖的一只小狐抓出,按在膝上就打:“让你不懂事偷溜出洞府!让你见熊不知逃!子衿若不是为了救你,这张天地都为之惊艳的脸怎会变得如此狰狞!” 小狐在祖nǎinǎi的膝上挥着粉团般的小手哇哇大哭,水嫩的小脸被泪水一浸愈加水灵,子衿实在不忍,夺过小狐抱在怀里,对祖nǎinǎi道:“都是百年前的事了,如今我的脸也复健不少,正团儿也没少挨打,求您罢了吧。” 怀里的正团儿嫩红的小手轻捏成一小团咬在嘴边,一双水汪汪黑亮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瞅着子衿,哭哑的嗓子涩涩道:“子衿哥哥……”玉雕的小鼻子一吸,晶莹的泪珠含在眼里不敢掉下,铁石心肠也被揉碎了。 打也打了,子衿还告求了,祖nǎinǎi只好作罢,对子衿道:“我还需修行一百年,你跟在我身侧,这张脸我定要复原的!洞里的事先jiāo给子尼吧。” 子尼欠身应下。祖nǎinǎi对众人道:“前几日我掐指巡纹,算得再过一百年我即可羽化登仙,在我入林修行期,尔等不可惹事生非,不然我打破尔等神识!”众狐惶恐,连忙应承。 待家宴用罢,子衿去见祖nǎinǎi道:“您为何命子尼管家呢?他本就是最易闯是非的。元旬和子况二人皆稳重,二人选一都强于子尼。祖nǎinǎi这番安排,曾孙实是不懂。” 一夜未眠的祖nǎinǎi闭目道:“我也知子尼急于修行求道,易生事非,只因他的辈分在你之后其他人之上,修行也是仅次于你的,你一离开,他最能服众。且我有言在先,谁敢惹是非我破了他的神识,子尼不敢冒这个险。你去吧,我歇会儿。看好洞府,守护好众族弟。” 子衿遂躬身而退。 正所谓:山中无日月,光yīn如流水,百年日升月落眨眼便无,若道百年之后事,留待下回书。 R-唐朝公元618年建国,公元907年灭亡,历经公元七、八两个世纪,立国289年。八世纪时唐朝人口约七千万,而当时的地中海沿岸人口才几百万。 女冠:女道士的别称。黄冠指男道士,女道士则称女冠。 飞霞妆:唐和五代时fù女的一种化妆法。先在脸上施朱,后以bái fěn盖之,有白里透红之感,色彩浅淡,接近自然。唐.张萱绘制的《捣练图》上即有宫人化此妆。 我:唐朝人第一人称为“某”,即对人自称“某”,不是“我”,考虑到现代用词及第一人称的出现频率,文中仍用“我”。 苍狐:又称非洲沙狐,主要生活在亚热带荒漠草原地带。小说中为增加角色,挪它来用。 第二章 狐女念旧恩 顽女闹家宅 [本章字数:3573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10 16:54:10.0] 百年光yīn飞逝,子尼日领众狐修行,夜里待众族弟安睡后方就寝,遇事常与元旬、子况二人商量,每每尽心尽力,加之他是除子衿外辈份最高、修行最高的,众人也服他。又常有祖nǎinǎi的英杰贤友来往,俱是子尼迎接,珍馐百味,饮宴相陪,日头一长,落得个人美贤良的好名声,个个俱夸,人人俱赞。 这一日众狐正在修行,忽地天上刮过一阵狂风,吹得眼不能正视,风住一朵清云散去,站着一位白衣翩翩美少年,笑道:“子尼,我回来了。”子尼认得是子衿的声音,又惊又喜上前一把揽住道:“好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众狐喜出望外,一个个跑上来又抱又搂。 这个道:“子衿哥哥,久不见修为竟又高了不少。” 那个道:“子衿哥哥,你的俊颜好啦?” 另一个道:“祖nǎinǎi好深的修为,子衿哥哥的脸竟比伤前更俊美了。” 又一个道:“子衿哥哥,祖nǎinǎi怎不见回?” 七嘴八舌乱作一团,叽叽喳喳比百鸟争鸣还聒噪。子衿也不知该与哪个说话,只得领着他们进了洞府,盘腿在上座坐了,令他们噤声,方道:“祖nǎinǎi明日就回,让我先行一步,告知你们赶紧打扫洞府安排酒食,待祖nǎinǎi回后,隔三五日必会请她的诸班好友,林中姐妹欢饮叙旧,我等皆得尽心侍宴。” 众狐齐道:“正是,叫祖nǎinǎi安心吧。” 翌日午时,果有一朵红云自东降临,是祖nǎinǎi按期修行完满回府,子衿领着众狐恭敬接入洞中。大伙儿按长幼为序围坐,葡萄美酒百味佳肴一一尽享,宴至乐处,骰盘酒令,吹弦歌舞,人人尽欢,直闹到五更天才散。 此后每隔三五日,祖nǎinǎi必招朋唤友与众饮宴,席中常变花为伎,立筷幻树,洒酒为泉,引来一片叫好,众狐在一旁也暗自学了不少。 如此享乐欢闹有半月,一日在送走几位挚友后,祖nǎinǎi复回宴席上盘坐,叫众狐席下排跪道:“自我修行返回后,日日安席会友,夜夜笙歌不绝,实是我羽化之期已近。近日梦里常见当年放我生路的稆一女道。当初若不是她为我遮掩放我而去,我定早被皇家公主捉住,被那天女之气一震,早一命呜呼,安能羽化飞身?在我羽化前,要去会她一面方能了此心愿。” 众狐担忧,对祖nǎinǎi道:“不可去呀,人世间那么多道士、法师,若遇上了,祖nǎinǎi百年的修为定尽毁了,莫说羽化而去。” 子衿劝道:“往日祖nǎinǎi常对我们言,羽兽修仙不比凡人,总得先修chéng rén形进而方可修仙登界,此一程必耗百年千年之时。祖nǎinǎi此去,倘或遇上一位有大修为的法师露出真容,前途尽毁矣。还望祖nǎinǎi三思。” 众狐苦劝,可祖nǎinǎi心意已决,也只好作罢。 祖nǎinǎi又对子衿与子尼道:“你二人是曾孙辈中最出类拔萃的。只是子尼心思不如子衿沉稳,修道急于求成,听人劝时面上听从实则不以为意,我担心一旦羽化仙去,子尼会闯下祸事。子衿为人厚道可亲,沉稳有历练,上尊老下爱小,体贴又细致;只是心善面软,每遇族内小辈之事若心软,总免不了一帮又帮,我担心日后这会为你埋下祸事。老人之言,去前善语,切记改正,方能避祸消灾。勿忘!勿忘!” “是,曾孙谨记。”子衿与子尼双双磕头称谢。祖nǎinǎi又嘱咐了几句,才掐诀施术来到百里外的长安城中。 此时已是宪宗在位。正当午时,人困饥乏,街上一名小贩也困倦,倚坐在坊墙下歇息。由北来了一名女冠上前唤道:“邹骆驼r,取一蒸饼r来。”邹骆驼以手遮光,抬头见到来人立即起身笑道:“原是稆一法师r。”手脚利落地从小车上取一蒸饼递与她,因见她风尘仆仆,五铢衣上也沾了轻灰,便问:“法师从何处归来?”稆一付他几文钱道:“才从骊山老母殿而回。”转身即往偏东方去。 行至安福门附近一户朱门大院前,稆一掸一掸衣裙,上门投了名刺r于阶下等通传。忽闻有人轻唤:“法师。”稆一寻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回转身,见不远处坊墙根下立着一fù人,梳着堕马髻r,面施飞霞妆,笑意盈盈对她一拜道:“多谢法师当年恩情,感怀永记。今即将归去,故来一别。无以为报,特送上澡豆r一盒以表感激之情,请法师勿嫌礼轻。” 稆一诧异,正想上前婉拒,一阵微风刮起轻尘吹动她星冠摇摇,急扶冠,待风止冠稳,再看坊墙根下哪里有人,只有一个定瓷莲花瓣盒摆在那里。素手拾盒打开,里面澡豆满满,掐指巡纹一算,方才那fù人若非仙人便是才得道之人,遂起手道:“劳您记挂。” 这厢拜完,那边朱门大院里急奔出一位少年领着几个仆人来到。少年十八、九岁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通身华丽,一边施礼一边急道:“法师,终是盼到您了。我家大人r都快失心疯了!您快请入府。”稆一听他言,便知事急,顾不得还礼与少年匆忙入府。 未入厅堂迎面遇上急步而出的一位男子,须发灰白,ròu大身沉,少年呼他道:“大人。”稆一便知这是家主,起手道:“褚侍郎。” “法师见外了。褚某虽为兵部侍郎,但家中排行第五,法师只管呼我褚五。来,这是犬子。”褚五招呼少年又一次拜见稆一,稆一忙还礼。三人见过礼,褚五急将稆一引向后宅,脚步匆匆,稆一只得快步紧随。 褚五道:“法师您有所不知,我膝下二子二女,最大的一个女儿今年方二十,闺名言绰,少时就是个不听劝的孩子!虽聪慧异常,五岁背《甲子》,六岁诵《道德经》,七岁读《太平经》,八岁随我练剑,十岁与她的两个弟弟比试,弄得我日日担惊,怕她伤了自己。吾妻常说她,不要整日舞qiāng弄剑,女红针线《女诫》《女训》方是首要,她却说那些皆是束缚心智的糟粕,愚蠢之人才当宝。气得吾妻夜夜垂泪。年初时与她相了一门亲,亲家是礼部尚书府,她死活不愿,口口声声称要入道做女冠去,为这事日日相争,不得法,只得央告了亲家,请您走一趟,劝上一劝。” 稆一回道:“既来了,劝自当劝,只是万般皆由她。”言犹在,一声惊呼传来,褚五等三人俱怔住,一名女婢慌乱地从一座厢房里跑出,抬头见了褚五又折身返回,高叫道:“阿郎r来了!”褚五叫声糟,引着稆一急急赶到。 这是一间女儿的闺房,飘着淡淡的香气,窗下摆着几案笔砚,边上又堆着满满的书,房里挂着青纱帐幔,进门迎面的高案上到支放着一把长剑。稆一心里道:“若不知这是女儿房,进门见这把剑还当是这家儿郎住的地儿呢。”往屋里一走,唬了一跳。 屋里的陈设家具歪的歪倒的倒,碎瓷满地,五子梳妆奁r也翻倒在地,脂粉、梳篦、描眉笔、刷子、粉囊落满地。褚言绰踩着架在椅上的圆鼓凳,扯着从房梁上垂下的白绫,嘴里怒道:“再逼我嫁人,我宁愿一死!何处天理道:女儿家非嫁人不可的!?难道不可不嫁!?没见过天理会逼嫁人的!” 稆一闻她所言,险些笑出,忙以袖掩唇,抬眼细看这家姑娘:面若春花,黛眉飞扬,杏眼儿清冷,娇唇一点红,乌发梳云髻,纤纤十指白;身量婀娜,绿柳蛮腰,肌肤幼滑,人雅如菊。打心里便爱极这姑娘。又见她母亲脸描却月眉r,颊铺酒晕妆r,双眸滚泪珠,红妆失颜色。不禁心中感叹,叫道:“小娘子r,切勿惹大人忧愁伤心,可愿听我一句?” 褚言绰正和母亲相争,听到有外人呼她,一时更恼了,未看清来人便恶言道:“谁要听你说!”褚五斥道:“不可对法师无礼!稆一法师可是玉真观得道zhēn rén,岂容你耍小xìng子!还不快下来,没闹够么!” “法师?”褚言绰正眼看向稆一,见她年不过二十五六,仪容娇妍,肌若羊脂,冷哼道:“莫不是欺世盗名的吧!来哄我的!” R-邹骆驼:唐《朝野佥载》卷五记载了此人,专营蒸饼,在长安常推小车在街市上出售。 蒸饼:形制与今天的馒头类似。 法师:《唐六典.祠部》卷四记,道士修行有三号,其一曰法师;其二曰威仪师;其三曰律师。 名刺:简称“刺”、“门状”、“名纸”,作用类似于今天的名片,上写有籍贯、出身、姓名、字号几项。 澡豆:类似于今日香皂的洗面粉,原以豆末和诸yào制成,故名。在南朝时只限皇家使用,到唐代已成为贵族必备的用品。唐代刘禹锡《代谢历日口脂面脂等表》中有提到。澡豆除可以洗涤污垢外,还可依配yào不同有不同功效,唐代的一种配方里即有白芨、白术、白芷、甘松香、零陵香等共十一种中yào。 堕马髻:在唐代时,汉时风行一时的堕马髻又重新流行,只是略有不同。张萱绘制的《虢国夫人游春图》右起第四、五人就是这种发髻。 大人:在唐代“大人”仅是孩子对父母的专称,即只有在孩子称呼父母时才用。后世被泛用。 阿郎:唐代没有“老爷”一词,奴仆称男主人为“阿郎”,小主人为“郎君”,女主人和小姐俱为“娘子”。比如唐明皇宠幸杨贵妃,宫内近侍皆用民间叫法称杨贵妃为“娘子”,就是称她为后宫女主人之意。 五子梳妆奁:我国从周代开始已有化妆术,周朝以粉白黛黑接近自然的妆容为主,尚未出现红妆,这个时代称为“素妆时代”,且此时已有假发。从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七子梳妆漆奁可看出古代女子很早就有专门的化妆用品了,品种精致且齐全,一个大圆盒内装许多小盒,装五个的称“五子”,装七个的称“七子”,有的还要装铜镜及镜衣等等。妆奁通常放有白绢粉囊(扑粉)、描眉笔、刷(刷唇)、脂粉、饰面巾、梳篦等,名目繁多,应有尽有。 却月眉:又称“月眉”,为眉式的一种。眉的两端大多画得尖锐,黛色也用得较浓重。至晚唐仍受唐人喜爱。 酒晕妆:亦称“醉妆”,流行唐和五代。先施bái fěn,后在两颊抹以浓重的胭脂,如酒后的晕红。 小娘子:唐代人对年轻女子的称呼。 第三章 法师收大徒 女狐终登仙 [本章字数:2141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10 16:54:06.0] 女儿对法师不屑也罢了,竟质疑法师,褚五怒道:“胡说!竟对法师如此不恭!亏你日日闹着入道为女冠,如此出言不逊,怕是道家也与你无缘!” “有你们拦着,我怎与修道有缘!?”褚言绰不惧家父的怒火,回嘴道:“说这些为何?!你不是逼我嫁人,不许我入道吗!?难不成改了主意?” 褚五争不过女儿,气得跺脚。褚言绰又闹着宁可上吊也不嫁人,她的母亲又拉又扯,对着褚五一边叫:“五郎”一边垂泪不住。褚五便冲着一群奴仆吼道:“还不去解掉那条白绫!全忤在这儿傻了不成!?”奴仆一拥而上,拉言绰的、劝言绰的、试图去解白绫的乱成一锅粥,言绰也不含糊,毕竟练了多年的功底在身,脚踹腿踢片刻那群奴仆吓得都散了,一个个不敢靠近。 “我来!看是你的腿脚硬,还是我的功夫好!”这下可不得了,褚五气得须发倒竖,一撸袖子就要上前,他的妻忙哭道:“五郎,你莫添乱!你若动手,她必定连我也踹了,脖子一伸吊上了!”褚五只气得干瞪眼。 稆一浅笑,对褚五道:“勿急,莫慌,我来。”遂脚踏罡斗,手行六丁六甲指,口里念诀道:“敕!”麈尾一扬,褚言绰手扯的三尺白绫立化为一方巾帕,飘飘落地。 一室惊怔。 “果然是得道zhēn rén!”褚言绰大喜,跳下圆鼓凳至稆一面前双膝一跪连磕三个响头道:“法师在上,请受徒弟一拜!”接着又是三个响头。 “吾儿!”言绰母亲惊得赶上前,拽起她责道:“为何不经大人首肯,擅自拜师!?此事怎能你一人作主!”又对稆一道:“吾儿鲁莽,乞望法师见谅。” “鲁莽!?女儿可是深思熟虑的!”言绰愈发不满母亲的作为,甩开她母亲道:“女儿要入道非得大人首肯方可行,为何要女儿嫁人却不必经女儿首肯大人就可擅自作主!?这嫁人之事,究竟是女儿嫁,还是你们这些挑来选去的大人嫁!?成亲之后是女儿与夫婿日日相对过日子,还是你们这些挑拣的大人与夫婿一间屋里过活计!?若挑得好了,你们自鸣得意到处夸自己眼光好;若挑不好了,你们脖子一缩也不吭声了,任凭自己的女儿被夫婿百般欺凌,到那时,女儿当是怨你们还是恨你们!?” 言绰一番道白,令她的父母一时无话,愣在那儿半晌才道:“你是因这个才要闹着入道的?” “非也!”褚言绰蹦出两个文绉绉的字,跳将过去取了剑道:“女儿想入道非一日两日的事,大人将我养大,如何不知?今日正好得道zhēn rén在此,女儿也磕头拜师了,这就随法师去,除了这把剑也不取家里的一针一线。” 褚五素来知女儿的心事,且言绰自小就把道学的书都看遍了,心下慌起来向稆一道:“法师,您看这孩子……” 稆一便笑着招言绰至跟前道:“你方才只管磕头,也未问我是否要收你哩,且我道家弟子拜师礼可是这般行的么?你勿恼,我且问你,你只是不愿嫁人才闹到这般田地?” 言绰听问便跪下道:“我方才说了,入道之心久矣,怎会只因不愿嫁人才闹!” 稆一又道:“若要修出高功夫,庙观里是不得的,得在深山密林里一心静修,比不得世间富贵,清贫吃苦是常有的。” 言绰道:“世间富贵是好的,吃得好穿得好,人人见了笑脸相迎。可也添不少烦恼,左右都是人情账,前后都有势利眼;妒恨的明qiāng暗箭,又躲又防累及心;羡慕的吹捧相求,酬对往来累及身,难求一心清静身心轻松。因而我宁可入道修行,以求身心俱安。” 稆一三问:“你若修道,家中大人、弟妹皆抛弃?”言绰道:“我愿效法汉武帝时淮南王,一人修行全家得道。”稆一三问,言绰三答,句句顺畅,毫不犹豫,可知她真是深思熟虑已久,稆一反倒无疑问了。 褚五也看出此门道,垂泪道:“儿啊儿啊,你真心归道了么?”言绰转而向父母连磕三个响头,铁定道:“是,女儿一心归道,还望大人成全。”褚妻见他似有动摇之意,忙推他,褚五拉住妻子的手叹道:“你让我如何是好!女儿闹到这般,争了许久,如今法师到家中来了,她不听劝反倒更执意了。难道你忍心将她捆上花轿?以女儿的xìng子,你若真如此作为,她真就香销玉殒了。” 褚妻知事已不可挽回,哪里舍得孩子委屈,更舍不得孩子入道吃苦,抹着泪不成声道:“五郎……吾的儿啊!” 褚言绰见父母俱落泪,明白她入道之事怕今日能成,遂又磕头道:“大人不必忧心,女儿入道,定一心修行乞盼早登仙界,让褚家上下老少也听那淮南王,人人得道升仙。今日万望大人首肯女儿所求,万不再强逼女儿。” 褚五伤心叹气,挥了挥手表示应允,只是落泪到不成言语。毕竟不忍女儿吃苦,事后派人送给言绰七十贯钱和一匹缣绢。 当下稆一选了个吉日,在玉真观内做道场,收褚言绰为座下大弟子,赐道名:玄阳。三年后遍请玄真观、紫阳观、金载仙观等观内得道高功共八人对玄阳一 一考问,玄阳对答如流,悟道精深,博得众人一片夸赞,稆一法师遂为她传度受戒,正式归道为女冠,此后玄阳跟随稆一法师遍访名师寻道,入林修行,此皆为后话。 回转说那女狐,那一日她用遁术至长安城内拜谢过稆一后,径回洞府。余下几日,白天用心传授她的曾孙们更多的法术口诀,巴不得将平生所学皆尽遍传才好;夜间洞府内明火高悬亮如白昼,众狐佳肴美酒,轻歌曼舞,笑唱到三更才罢。 终是羽化之期到来,祖nǎinǎi嘱咐众狐留在洞府内不必相送,免得她不舍,自己捻诀驾起一朵红云飞向白云山顶峰。众狐恋恋不舍,目送红云高高飞去,子况道:“真的要羽化登仙哩。”言未落,晴空滚过一声闷雷,幼小的狐惊道:“雷公来了!”吓得纷纷往子衿子尼怀里钻。子衿忙护道:“快回洞府!”心道,万不可是雷门毕元帅才好! 若道为何,且看下回书。 第四章 思旁道子尼受罚 遇法师怜母托孤 [本章字数:356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10 16:41:20.0] 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响,耀眼的闪电盘桓在厚云中,蓝光急闪,巨雷随之轰隆隆作响,天上打下一阵滂沱大雨,似一盆水当空浇下,雨水从树上石上滚下汇成一条水路顺山而下,很快山谷里滚出一道急流,浊浪滔滔轰然泻下山脚。 狂风暴雨肆虐一阵后雷声渐收,云里闪电亦闪着不甚的红,像乏了一般。雨势见小,化为丝丝细雨,“刷刷刷”轻响着。 洞府里平坦的巨石上斜卧着一美男,闭目自得。 但见他稀世貌美,怎一个“倾国之色”可以形容,长眉如画,直鼻朱唇;直鼻如玉雕,朱唇若丹霞,肤妍赛白玉,肌凝似水泽,十指修美白若葱段,肩宽胸阔腰精窄;眉宇藏雅秀,朱唇含文采,十指有苍润,腹内结诗词。纵然潘安在世宋玉复生,在他面前也羞愧不如只愿遁地而走。 洞外雨势终收,一群小狐从巨石后面爬出,抖抖尾羽,闪巴着大大亮亮的双眸,抱尾刮耳一阵,迎风俱化为一群美少年,围着巨石上的美男子席地而坐,正团儿拱着软糯的身子爬进他的怀里,嫩声脆语道:“子衿哥哥,你不怕呀?” 巨石上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子衿搂着正团儿道:“只是打雷下雨而已,不怕。”又对子况道:“幸而不是雷门毕元帅的诛妖魔十二雷霆,想是雷部掌事刘天君收了哪家的求雨符在此行雨。你与子尼出去瞧瞧,此刻祖nǎinǎi应已羽化成仙了。” 子况与子尼应声出洞府瞧了多时,乐呵呵回来道:“山顶上一弯长虹七彩鲜艳,跨到晴空上,有鹤盘璇云中,瑞霭氤氲,必是祖nǎinǎi得道登仙了。真是大喜!” 子衿面无过多喜色,只逗着正团儿玩了一会,突然叹声道:“从今往后只有我们了,若遇难事再无处可求长辈的指引或帮助。”众人一阵沉声。 山中时光飞梭,转眼十几年如斯去。此日恰是穆宗继位后的第一个元宵节,正团儿早听祖nǎinǎi说过,京城长安元宵节如何的光烛天地、盛陈百戏、人影如织,玩心大起,去闹子衿要上长安城耍会儿,被子衿婉拒,转而背着子衿去央求子尼。 子尼其实早慕人间繁华也想去见识一番,今祖nǎinǎi已登仙,无人再可紧紧管束,遂携了正团儿偷溜出洞府,也使了个遁术来到京城安福门外。 此处已架起个二十丈的大灯山,上装点着五彩的花灯,真真个火树银花;城里又燃起万盏花灯,果真光烛天地、宝光花影、灯山灯海。灯山下宫女着绮罗,珠光宝翠,香味弥漫踏歌欢舞,钟鼓箫管之声夜不绝耳;各色艺人杂耍引人驻足,小贩借机沿街叫卖胡麻饼r、蒸饼等小食。 正团儿粉嫩的苹果脸蛋兴奋地红扑扑,一双水汪汪晶莹如星的秋水眼大睁着,嫩红的双唇一碰,拉着子尼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口里叫着:“这个好看!那个好玩!”闻到美食的香味又赖着子尼买与他,一个嫩汪汪水灵灵的玉人儿拽着一位锦衣美少年在人群之中分外出挑,与华丽的彩灯般夺人眼眸。 元宵灯节狂欢三日,城门坊门不闭,平日的宵禁也暂停,街上人流拥堵,无问贵贱、男女混杂、缁素不分,聚戏朋游,灯炬照地,充街塞陌,欢歌笑语;fù人身上花髻环佩,男子衣锦绣彩,熙熙攘攘,接踵摩肩,不期然子尼不慎踩着一fù人,连连赔罪。 那fù人见锦缎绣花鞋上污了一小块,正yù发作,一抬头见子尼样貌倾世人绝代之俊美,脸庞精致美艳无人可及,身量高挺肌润肤滑,一双多情妖娆的秋水眼正看着她,顿时面染三分羞红,半掩粉颊娇滴滴道:“无碍,郎君r何需挂怀。” 又yù攀谈几句,fù人的夫已从人群中挤过来,喝道:“才转眼,你就不见了!原来在此勾勾搭搭!”fù人忙分辨,又被喝斥,再不敢作声只得抽泣不止任凭她的夫又骂又啐,甚至挨了巴掌也不敢躲,只捂着粉颊咬着衣袖,如俎上鱼ròu任人宰割。 “子尼哥哥?”正团儿拽拽子尼的衣袖,不解他才走了几步为何停下来,难道子尼可怜那fù人?子尼回过神,故作神秘地一笑,虽远在几步之外,他仍能闻到那对凶夫懦妻身上飘过来的味儿,是极阳极yīn之味,笑意更深,他拉起正团儿道:“玩够了吃饱了么?我们回去吧,要不子衿哥哥该担忧了。” 正团儿扑进子尼怀里,脆声道:“好!” 玩了一夜回到洞府恰是吃早饭时,正团儿乐颠颠地端出从长安买回的毕罗r、汤饼r、古楼子r及各色杂果子r请大伙儿吃,子尼偷眼瞧子衿,见他虽不拦大伙儿吃这些食点,但面有愠色,慌得子尼的心七上八下,食不知味。 果然饭毕,子衿单留子尼说话,子尼不等他言抢先认错,叩首连称再不敢犯,见子衿面色稍有好转才噤声恭听他的训导。 子衿念他已知错,只训斥了几句便罢,正yù起身被子尼轻声唤住,回头见他yù言又止复又坐回上座问道:“还有事?不可隐瞒。”子尼遂将长安城内那对凶夫懦妻的事讲述了一遍,子衿何等的聪明,听他说这番不相干的事便知子尼之意,沉吟不语。 子尼急道:“我等俱修天心五雷正法r,此法将内丹修炼与符咒阵术相融于一体,但仍是以内丹为主。炼成内丹,以自心主宰自在,随意调降yīn阳与五行之气,达到兴云布雨、召神唤鬼,羽化成仙之境,哥哥岂有不知之理。敢问哥哥,现下哥哥的内丹炼到何种境界?” 子衿依旧沉吟,并不答他。 子尼又道:“炼己筑基,基成以天地为鼎炉,以日月为水火,以yīn阳为化机,修元神,炼元精,真yīn真阳,五气朝元,三阳聚顶,情来归xìng成丹成。故说‘重铸yīn阳,再造乾坤’。时体内或yīn虚阳重或阳虚yīn重,时时需调化自身精气神以破阻滞,再造yīn阳平衡。”【为情节需要,将道家内丹修炼各流派混杂后挪来用,只作小说看即可。】 见子衿仍不答话,只垂眸沉思,子尼问道:“女子外yīn内阳,男子外阳内yīnr。敢问哥哥,何为至yīn之物?” 子衿眉头拢起,思忖道:祖nǎinǎi教导过我们yīn阳乾坤,人鬼神三物,鬼乃yīn灵。难道子尼有他悟?因而问道:“何为至yīn之物?” 子尼答:“女子外yīn内阳,以昨夜所见那对凶夫懦妻为证,依我之见,那些对男子唯唯诺诺、任打任骂,无自我主张,一心只求依附断不能自活的女子,内yīn盛极,内阳亏无,此内yīn外yīn皆盛者正是难得的至yīn之物。” 心头“咯噔”一沉,子衿双眉紧锁,又问:“那么何为至阳之物?” 子尼回道:“男子外阳内yīn。那些脾xìng暴躁,生xìng狂虐,动辄耍蛮摆横逞凶狂,又打又骂,喊打喊杀者,内yīn亏虚,内阳极盛,此外阳内阳皆盛者正是至阳之物。” “故尔,依你所想,当如何?”子衿眉峰蹩立,眉尾高扬,冷冷出声,要让他把心内所想完全说出来才好发作。 显然子尼并未留意到子衿此刻的脸色,自诩聪明道:“哥哥,我们大可采这些至yīn至阳之气,无需调动自身的精气神便可破阻冲滞,且凡间这样的至yīn至阳之物甚多,以此算来,不必像祖nǎinǎi那般三五百年我们即可得升仙之果。” “够了!”子衿大喝一声,吓得子尼身上一哆嗦冷汗直冒,低垂着头不敢正视子衿一眼,子衿拍案而起,怒斥道:“既已修行,就应秉持正脉传统,惟道是修,惟德是务,怎可心升邪念!?我看你此次长安之行,已有心内魔障,此魔障不除,你成仙无望!命你至山顶祖nǎinǎi羽化得仙处跪思三日三夜,好好反省,消了心中魔障!” 子尼怎敢违抗,只得脱了直掇单穿一件轻罗小衫跪在冷风凄凄的山顶上。 正月里虽已闻春的气息,但仍是冬末,呵气成霜,寒气侵肌。 热闹了三日的元宵灯节于欢闹中收场,人群散尽时在长兴里的坊墙根下瘫坐着一fù人,发髻蓬乱衣衫脏污,手里捏着一块毕罗已变硬。她身边有一女孩年不过五六,满脸污垢衣衫破漏,使劲摇晃着那fù人哭得嗓子沙哑。 稆一法师领着玄阳才入长安城即见此景,心升怜悯,遂上前不顾女孩身上脏污,搂她入怀给她取暖,柔声问道:“她是你何许人?” 女孩在稆一的怀中,一手扔扯着fù人的衣袖不放,哽咽道:“母……母……”她因年幼又冻着了,双唇青黑,故吐字结巴。 玄阳见那fù人双目紧闭,面色灰黑,双颊深陷成鹄面,上前试了她的鼻息后对稆一摇摇头,稆一悲叹口念:“太乙救苦天尊。”玄阳道:“乘她尚有一丝气息,待我唤醒她,看她还有何后事jiāo待。”稆一应允。 轻轻推着那fù人,玄阳唤了七八遍才见她缓醒过来,慢开混沌的双眼,口鼻间的气息有出无进。一眼见到稆一搂着她的孩子,当即泪如泉涌,挣扎着起身,半跪半趴在地上对稆一猛磕头。 稆一大惊,忙命玄阳扶住。 fù人哭道:“法师有所不知,我本是户部侍郎侧室。初纳我时,侍郎对我宠幸有加,可不过半载他又另纳一妾,我即失宠,真应了‘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那时我已有孕,侍郎待我尚可,好吃好喝供着,却不想我生下一女他待我便如这数九寒天,寒飕飕冷冰冰。我母女俩在府中受尽白眼,如同仆从。除夕前,侍郎不知听信谁的谗言,竟嫌我俩秽气命人赶出府来,流落街头。法师,我自知命已不保,可我的儿无去处,如何存活!今日巧遇,万望法师垂怜,救救她!请法师垂怜啊!” R-胡麻饼:类似于今天的芝麻饼。 郎君:唐代少年被旁人称为“郎君”。 毕罗:两字应为食字旁(我的字库里没这两个字!)类似今天的馅饼,唐时有专门的毕罗店,按斤卖。 汤饼:也就是今天的面条。 古楼子:用的是羊ròu,应是今天夹ròu大饼的起源。 果子:唐时称点心为果子,杂果子是笼统地说点心式样多。 天心五雷正法:为情节推动需要,借用了天心五雷正法的说法,定有出入,文中只作小说看即可。 女子外yīn内阳,男子外阳内yīn:确为道家说法,只是其意肯定不是小说中的意思,小说中为情节需要挪它来用。 第五章 不打不相识 法师收三徒 [本章字数:318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17 13:52:55.0]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是一位命已不保的母亲苦苦跪求托孤之举,稆一怎忍推辞,遂在这位母亲面前简单地做了一场收徒的仪式,赐女孩道号:太清,为她的第二个徒弟。收徒毕,苦命的母亲眷恋着自己的女儿逝世,稆一法师净身更衣为她做了场斋醮。 自此,太清与玄阳跟随稆一在太乙山中修行悟道。太清年幼,玄阳视为己妹,饮食起居于一处,又教她认字习字,口授《太平经》、《周易参同契》等道家经书;玄阳研习法术、符咒时,太清亦相随侍立。 二人情同手足,稆一法师甚感宽慰,便在来年太清之母逝世一年祭时,派玄阳携太清回长安,为太清之母扫墓。 这日亦同去年之日,正月的寒风呼啸,冬天似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太清在母亲的坟头上摆下祭品,洒酒祭奠,磕头痛哭,拭泪起身又给坟上添了土方罢。 玄阳拉过她,一面为她擦泪一面宽慰,二人往回走,刚到长安城明德门处,太清止步,望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对玄阳乞求道:“师姐,我想吃毕罗。” 本想回绝的玄阳话才到嘴边,忽想起太清之母临去前手中那块变硬的毕罗,那恐怕是母亲留给女儿唯一的食物,遂转念面色放柔道:“你若应了我,吃了毕罗即刻回山中,我便随你入城。” 太清忙连连点头应承。玄阳便携起她的小手径入长安城中长兴里的毕罗店。店家见来了两位女冠,面色有异,伙计上前招呼时也不甚上心,还无礼问道:“小道身上有钱么?” 玄阳当下拉起脸责问道:“怎如此无礼!?”将一锾钱R抛在桌面。伙计即刻变换出一副恭敬笑脸道:“方才多有得罪,勿怪,勿怪!”玄阳清冷的杏眼儿不瞧伙计,只直眼瞪向店家,店家赶忙亲自端了新熟的毕罗前来招呼陪罪。 这店家将本已洁净的桌面又擦了一道,双手奉上毕罗,陪笑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这几日我店中常来一乞儿,满面污垢,赤着脚,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木兰色道袍。进门就要吃的,且不付帐就走。伙计抓他,他不知施了什么法脱身去,伙计抓住的竟是房中木柱;若他来不与他吃的,他必施邪法将店里的毕罗变为石块。唉!真是招了秽气!” “咦?”太清的凤眼眨眨,悄悄扯住玄阳的衣袖,低声道:“师姐,听店家言,那乞儿似有修为,莫不是真为道士?” 摆摆手,玄阳对太清道:“我俩就在此等他来,看看是何人如此张狂。”又对店家道:“你只管招呼食客,若那人来了,我自有法子。” 店家上下瞧玄阳,见她虽面目清秀娇俏,但不像是得道法师,口中虽不言心里却不将她的话放心上,敷衍了几句去了。 眼看午时将近,店里食客愈来愈多,玄阳思量着午时快到人总要进食的,故而十分上心进出的人。果不然,店里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高呼:“来一斤毕罗!”店家的面色当即惨青一片。 寻声看去,只见店门处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赤着脚,一身木兰色道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一头蓬乱的乌发活像个鸟窝,满脸的脏垢,只看到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一个直挺的俏鼻和一口贝齿。身上冷得发青,不停地搓着手呼喝着店家索吃的。 店家极不情愿地扔给他一盆毕罗,他嘻笑着端了,瞅见店里有几位举子长相俊俏,便色眯眯地盯着,吃着毕罗就往举子们的坐上凑,口里哼着:“好郎君,来与我摸个小手,亲个小嘴……” 那几个举子登时变脸,怒斥其无礼,又呵斥店家怎让如此猥琐之人进店,一时闹得不可开jiāo。 太清见了忙扯扯玄阳的袖子,玄阳按住她的手道:“莫急。”双手藏于桌下,施扭索手诀,口中念咒道:“摄!” “呀!”那个乞儿忽地一声怪叫,毕罗摔满地,双臂不知被何物反扭在背上,疼得龇牙歪嘴,瞪着店家口齿不清道:“你请了法师来!?”店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给惊呆了,哪还能回他的话。 乞儿哼哼道:“雕虫小技,怎能缚住我?!”双脚踏罡斗,口念解邪术法咒,玄阳听得真切,暗忖此人真是学过的。桌下双手施枷索手诀,又道:“摄!”乞儿又是一声怪叫,只觉颈上被上了千斤枷般沉重,登时不堪重压单膝跪倒。 呼哧喘着气,乞儿不服道:“我也是修行了十载的人,怎如此轻易就被收了!”低头口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默念咒,猛地双手一挣,大力跳起。 玄阳枷索的手诀被震破,指尖一麻,知他破了自己的咒,又要施诀,忽觉一股煞气涌来,暗叫不妙,急念飞翔咒,拉起太清飞离数丈远,人才离桌一股气浪袭来,木桌登时被掀翻在地。 “原来是你!”玄阳与太清一飞身,乞儿才知方才对他施咒的人是谁,气得踢翻了脚边的凳子,指着玄阳道:“还没人敢破坏我的好事!让你尝尝我的手段!”说着起手掐诀。 玄阳忙将年幼的太清推到墙角,急念动罩关咒及时化解了乞儿的咒诀。乞儿又施金刀咒,被玄阳以刀山咒拦下,这下乞儿急了,猛啐一口,踏步施诀念动穿山独龙咒,玄阳心道:如此下去这店必毁了,不与他争了,缚了去吧。遂念动铜篱咒。 乞儿听她念铜篱咒,心中叫糟,这不是要请神将把他压邪么?慌了手脚,不及将咒念完抽身就走。 斗到此时玄阳岂容他走,又念飞身咒一指他道:“摄!”乞儿随即忽地飞悬在半空中,向上碰不到房梁,向下碰不到地面,只在半空中转圈。他又要念咒,反被玄阳抢先施千斤定,当即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只有一双眼还能转。至此方知玄阳的法术在他之上,悔不当初。 店家见玄阳缚住了乞儿,大喜过望,上前来跪拜道:“不知法师神力,方才多有得罪处,望法师见谅。即今日起,法师来我店中吃食,俱不收帐,万望法师常来。” 被店家一口一个法师叫得玄阳心内不安,忙扶起向其讨了个麻袋将乞儿套了,又念扭咒施于袋上,唤了太清,略施遁术一起回到太乙山中,将麻袋掷在稆一面前,俱告毕罗店之事,请稆一处置。 稆一秀眉蹩起道:“我道家之中竟有如此无良弟子!?解开来与我看看。”玄阳领师命,解了扭咒放出乞儿。 乞儿在地上一滚,瞅眼见到稆一头戴星冠,身穿五铢衣端坐上座,心知她是法师,不情愿地跪在地上,只是吸鼻子擦嘴角,并不正眼瞧稆一,更不相拜。 玄阳见他如此,正要恼他,稆一摆手一笑,对玄阳道:“此为一女子。”乞儿被点破了身份,一惊叫道:“你怎看出!?” 玄阳冷哼:“与她jiāo手时我便知了。若是黄冠,抬手施诀时,双手怎会柔若无骨般飘忽。” “你才双手飘忽!”乞儿蹭地从地上跳起,冲着玄阳龇牙,又惧她的法术比自己强,不敢下手,只得瞪眼哼哼。 稆一见她一身破烂的木兰道袍,问道:“你是何人?曾在何处修行?” 乞儿对稆一更不敢相争,只得俱实相告道:“我无姓名,也不知父母。从小行乞,夜里在平康里的妓院帮闲,以求得个睡觉之地。jì nǚ们都道我是妓子所生,尽言我母早已从良嫁人,只把我扔在城里独活,她们可怜我,将我送入道观。可那些女道嫌弃我的出生,个个鄙视我,因而修道十载学了些法术我就从观里逃了出来,依旧在街头混饭吃。” “混饭吃?”玄阳环臂抱胸,杏眼清冷,讥笑道:“你依仗法术,强索吃喝,便叫混饭吃!?” “就是混饭吃!怎的!?”乞儿恼了,跳过去直瞪着玄阳。二人叫劲,大眼瞪小眼,互相挑衅,把年幼的太清吓得直往稆一身侧靠。 稆一不怒而威,喝道:“你俩还不快散了!”二人这才把脸一扭,各站一边。 稆一对乞儿道:“你既仍是我道家弟子,就须谨记:惟德是务。此番从观中出来,就当是访师寻道吧。若你不嫌弃,今日你就拜我为师傅,我传你一些法术,可愿?” 乞儿斜一眼玄阳,问稆一道:“与你学法悟道,可会比她强?” 稆一微微一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道行是否高深,全在你的悟xìng。我只可说,我传的法术会比你的本师强些。” “只要强于我现在的法术,我便拜你。”乞儿说着,跪下对稆一磕头拜师,抬起头对玄阳挑衅地一扬下巴,心道:我俩走着瞧! 玄阳亦对她冷冷哼声,扭过脸去连个正眼也不给。 见她俩如此,稆一倍感日后的日子不太平了。又问乞儿道:“你本师赐你的道号是?”乞儿回道:“昙阳。” 稆一道:“今日起,你们俱是同门手足,以姐妹相待,偶一玩笑都需尽让,日则同坐,夜则同息,言和意顺,亲密友爱为上。可记下了?” 大徒玄阳、二徒太清、三徒昙阳下跪,俱道:“记下了。”记是记下了,能否做到则另当别论喽!连稆一都心有隐忧。 R- 一锾钱:隋唐时期,铜钱是最主要的货币。一百文钱为一锾,十锾为一贯,即一千钱为一贯。当时官府雇佣私人的牛车,一天给三十五文钱。 第六章 二阳斗法出祸事 子衿千里破符剑 [本章字数:260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10 16:41:07.0] 且说稆一法师收得三徒,师徒四人在太乙山中谈经论道,习字焚香,修行参悟,闲时自种蔬果,养花修树,寻柴挑水,所吃用之物,无一不备。不觉十二年倏忽而过,已到文宗开成三年。 一日稆一法师凭几高坐,唤齐三徒,开讲《道德经》。正讲到: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昙阳在下挤眉弄眼,隔着太清,yīn阳怪气地低低念道:“心,善渊;与,善仁。” 正用心听讲的玄阳知是冲着她来的,心道:你通读过几遍《道德经》?杏眼儿冷冷一瞥昙阳,低声回敬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昙阳咬牙,暗道:好哇,你这是仗着法术比我强,骂我无自知之明啊!遂低狠又道:“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哼哼冷笑,玄阳回道:“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你!”昙阳无对,急燥地侧脸瞪眼,眉目倒竖。玄阳见她身形晃动,跃过太清横眉怒目相视,朱唇冷冷一扬,告诫道:“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你!”昙阳气得七窍生烟,指着玄阳正yù跳起耍泼,已被稆一看见,叫道:“昙阳,怎不听我讲!?” 昙阳忙将身子缩成一团,噤声瞟一眼稆一,碰到她的眼光,立刻就垂下头不敢正视。 稆一离坐取了戒尺,指着昙阳道:“你这顽徒,一心争强,却不好生听讲,用心参悟,怎有长进!?伸出手来!”昙阳只得乖乖伸出右手,又急缩回去,怯声道:“右手干活哩。师傅打左手吧,徒儿知错了。”伸出左手,又不伸直出去,只缩着伸了半只手臂,被稆一狠狠一扯,“啪啪啪”打了三响,手心又辣又红。 教训了顽徒稆一归坐重又开讲,昙阳揉着手心低声嘟哝道:“这若是美男打的,别说三下,三十下都挨得。唉!可怜这深山老林,野兔都少见一只雄的。” 一旁紧挨的太清小脸微红,掩唇悄悄戳着她笑,小声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昙阳龇牙:“连你都欺负我!”太清巧笑盈盈,无话。 终挨到午后,稆一自去调息打坐,太清抱着《道德经》自去温习,昙阳紧一紧腰身往林深处去寻玄阳,以平晨间不服之气。 林深处枝叶如盖,满山一片浓绿。玄阳一身轻罗霞裳立于万翠之中,霞绿相映更显飘逸脱俗,娇媚清新。玉指剑形,微闭杏眼,足踏禹步,口诵咒诀,立时风乍起,旋卷着将玄阳裹在当中,万物不能近。 忽然捻诀的指一麻,旋起的风倏忽无影,只见昙阳掐诀步罡在不远处瞪着,玄阳清冷杏眼不屑一瞥道:“为何解我的法术?” 昙阳挑衅道:“真有手段就让我解不成!” 飞扬的黛眉一挑,玄阳道:“也好,你随师父修行有十多年了,让我看看你可有长进。” 一口闷气涌上,昙阳秀目大睁,怒道:“休摆师姐的架子!看我不打灭你的嚣张之气!”念动飞诀纵身向玄阳扑来。 玄阳笑她道:“你这也是飞翔咒!?”轻展宽袖踮足而起,也念动飞字诀腾在半空之中万林之上。 “休得意!”昙阳扭身也腾起一朵清云来到半空中,手并剑指,捻诀出招幻出千万簇飞箭shè向玄阳,玄阳也并剑指叉双手于胸前念动咒诀,满身金光笼罩,箭羽触光尽化为灰。 纵身一腾,玄阳从半空升在空霄之上,对昙阳道:“只这点手段?”昙阳恼红了脸,也腾身在空霄之上,又掐诀使个搬山咒,yù将玄阳压在山下。玄阳骂道:“你也忒狠了!”起手念个电闪雷鸣诀,将那山劈成万千碎片。 昙阳啐道:“你只防不攻,小瞧我不成!?”又要捻诀。玄阳假笑道:“我若出手,你可有还手之力?”遂念咒道:“出!”昙阳细看,但见她左手托右掌,右掌剑指处闪出一道金光,化成一柄利剑,明晃晃寒气渗人,剑随指动,指哪打哪,玄阳一指昙阳道:“攻!”剑如电闪,向昙阳劈头攻去。 慌得昙阳胆颤,嚷道:“你何时炼出的这把剑!?”忙忙地捻动风诀,刮起一阵狂风把玄阳的剑卷出几里外。玄阳急道:“风裹剑飞,易伤人!”昙阳方醒悟,也急道:“你的剑诀会了几种!?” 事急,玄阳不睬她,急旋身驾云追出去,昙阳愈加慌了神也跟着而去。无巧不成书,巧的是几里外有一座山村,一队人马正从村前过。 走在前的是一奴仆牵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一老年男子,脸布皱纹,满头灰白发,方面大耳,大腹便便,头裹乐天巾,身着团领袍衫,通身的贵气,正在马上打盹;身后是一辆犊车,里面定坐着一fù人;其后是几个奴仆牵着一头头驮物的驴子,慢悠悠走在村道上。 那老年男子打盹方醒,打着哈欠伸着腰,一抬脸见天边飞来一物,寒光闪闪风驰电掣正朝自己而来,急定眼细看,乃是一柄长剑从空坠落,吓得他大叫一声从马上滚落。牵马的奴仆也见了,慌得一面抱头闪躲一面大嚷:“阿郎摔了!”惊得马匹嘶叫驴子乱踢,人也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长剑直向老年男子飞堕,紧要关头,玄阳驾云赶上,急捻诀道:“去!”剑身被一阵风卷起,掉转剑头斜飞向犊车,把车棚划出一道大口后,飞旋着向东南方疾去。 玄阳纵身落地,奔至犊车前掀起帘子,见车里一fù人花容失色,缩在一角瑟瑟发抖,问道:“可有伤着?”fù人一脸余悸,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片刻,昙阳也赶到,查看其他人是否伤着。玄阳放下帘子,对她冷声道:“合你的意了?”昙阳跺脚道:“你若不出剑,怎会落到如此!?”玄阳哼道:“我若不出剑,你还不知要缠斗到何时!”昙阳自知理亏,皆是自己争强惹出的祸,遂不吭声了。 那些奴仆缓过神来,扶起家主,拉驴牵马。家主见玄、昙二人皆女冠打扮,姿色过人,法术高强,化解了危机,便上前谢道:“多谢二位女道施援手。”又唤他的妻下犊车来谢过。玄、昙二人忙还礼。 家主道:“王某人不才,得蒙圣恩升我任刑部侍郎,连日赶路上京,不期遇此祸事,幸得二位解救,王某携继弦再拜。”他夫妻俩又拜,昙阳小声烦道:“这么多礼!我还要追剑咧!” “啊?”王家主听不清她的话,追问道:“敢问女道所问何事?”昙阳正要拿话堵他,被玄阳一瞪拦了下来,玄阳胡诌道:“她只是不知二位高姓。”王家主笑道:“是、是,王某人老糊涂了。王某单名柳字,继弦娘家姓陈。” 玄、昙二人心悬那把乱飞的剑,又虚应了王柳夫妻二人片时,扯了个谎离去,复腾起清云去追那剑,已不见踪影。玄阳捻诀念咒也唤不回,急得上火,扯了昙阳去见稆一,请她责罚。 且说这把剑被打飞向东南方,借着玄阳的风诀早飞出千里外。恰时子衿正在洞府外一块悬出崖外的巨石上盘坐调息,运化yīn阳与五行之火,听得云霄间一物怪响,睁美目一望,望见一柄金符炼化的长剑朝他飞疾而来,急起手施咒一指那剑道:“摄!”剑身立时被火团吞噬,须臾化为灰烬。 此时玄阳正与昙阳跪在稆一面前受罚,忽觉右手食指一震,不由叫道:“有人解了我的法!” 要道往下又出何事,留待下回书。 第七章 子衿修道离众狐 举子音貌动刘府 [本章字数:308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10 16:40:55.0] 却说子衿解了符剑之祸,百般思量是何人所为,自己低声道:“此山中还有与我法术相当之人?子尼?不能。子尼才学符咒之术,洞府中余下之人不可提。且方才似由巽风裹着而来……真是费思量。”正自寻思,身后子尼来到叫道:“哥哥,方才那火好修为!” 子衿起身问道:“今日的修行完成了?”子尼淡笑,抬手掐诀瞬间移形至子衿身后,子衿点头称赞道:“有长进。回府吧。”子尼应着,瞧见子衿走了八、九步远,他侧身远眺山崖下远方飘起的薄薄炊烟,自语道:“若能借助外力平衡yīn阳,兴许我的长进会令人称奇。” “在说什么?”子衿没见子尼跟来,又见他杵在崖边自言自语,唤他道。 赶紧摇摇头,子尼浅笑赶到子衿身边道:“哥哥,回吧。方才正团儿闹着孟兰盆会r要吃百日果食……”二人说笑着回到洞府。 滴溜溜光yīn轮转,三秋叶落三冬雪,三春景过夏风来,山中又是红尘紫陌遍地芳菲。 子衿领着修行了一日的族弟们在山崖边设桌摆案,饮酒赏霞。幻花为伎,且歌且舞,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璃盏琥珀杯琼浆dàng漾,欢声笑语好不逍遥自在。 正值夕阳映重峦,绯霞顷万山,碧空上迤逦的白云被映得如火烧,玫红、绛紫五彩缤纷,笼罩着子衿倾国之色也赞叹的美颜更加光彩夺目、吸魂摄魄。他饮尽一杯九酿r,咏道:“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好洒脱!” 众狐大笑:“哥哥也想做酒中仙不成!” 子衿笑道:“做不成!做不成!我只愿做个不为杂役,天上地下自来去的太乙散仙!”言讫,理了理被山风吹蓬的直掇,他唤过众族弟围拢道:“自明日起,我要效仿祖nǎinǎi至深山密林处静修,方可修出高功夫。洞府中,暂由子况主事。” 子况讶异,问道:“哥哥,有子尼哥哥在,如何让我主事?”子衿道:“子尼正修符咒阵法,每日需得到人僻处踏罡布阵,整日不在府中,如何理事?你就辛苦为他担着,让他安心修行。” 众人却不知此番安排正中子尼下怀,原来他二日前就已知子衿将要静修,心中早有盘算,编排好了借口央告了子衿。子衿当他为了专心修行还赞赏了他几句,遂才有今日的安排。 当下子况听哥哥如此为子尼着想,便道:“还是哥哥思虑周全。子况不才,得哥哥委以重托,定不让哥哥失望。” 翌日子衿拂晓即起,将诸事安排妥当,又细细嘱咐了子况一番,方驾风腾云离去。自他离去后一月有余,天下暴雨,哗啦啦洗过大地。 雨从午时下到午后,豆大的雨珠溅到地面激起一片片小水花,把泥土带到人的衣衫上,一切都裹在雨里,直落的雨水连成雨幕遮天扯地。 在大雨滂沱中,一个少年举子正奋力地往长安赶,怎奈雨大风大且衣衫尽湿,定要找个避雨处方可。透过雨幕隐约看见前方有座庄院的轮廓,他便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这座庄院粉泥刷墙,砖砌高围,碧瓦飞檐,院落宽阔,一看便知是个富实之家。少年举子奔到朱门前,正yù叩门,只听门内隐约传来一个男人的训斥咒骂之声,夹着fù人低低的哀哭。贴耳门上细听,隐隐听到“饭煮晚了”、“死去了”、“饿死你都不能饿着我”之类的斥责。 原来这庄院的女主人因午时饭煮晚了一会,正被夫婿怒斥,就算事出有因她也不敢分辨,就怕招来一顿dú打,连哭也不敢放开嗓子,只能忍受着委屈着。 家主火头正盛,忽听门外传来叩门声,他转头呵斥奴仆道:“去瞧瞧,快快打发了!”奴仆不敢有误,忙忙去了,不过半晌回来小心翼翼地远远站着道:“门外……是个上京赶路的举子,因雨太大,请求进来避雨。” “举子?既是远到的客,不可怠慢了。快请进来。”家主听报,暂去了怒火,叫奴仆多打几把伞将举子请进厅堂。二人见礼,家主打眼瞧这举子,年不过十七、八岁,身高体健,从头到脚湿透,脚上沾满泥泞,忙将举子安置到客房更衣暂歇,待雨后再叙话。 将近黄昏时,雨终停。家主吩咐庖丁摆宴,抹桌设椅去请少年举子入席。一时那举子来到,众人一见不由心升暗喜。这少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梳了一头湿乱的长发,露出丰神俊美潘安貌。 真生得形貌典雅,体段轩昂。潘安样貌赛风流,倾城倾国无须盼,绝代俊逸绝代美,罕世美颜摄人心;多情妖娆秋水眼,唇若抹朱肤赛玉;身量挺拔肩宽厚,革带束住紧实腰;声若古琴载浑厚,举手投足动风情。女人喜来男人爱,魂不守舍郎君至。 这少年生得一副人人见了皆失魂的形貌,就连家主与他见礼互通姓名时都忍不住看了又看。少年自称姓董,蔡州人士,辛苦赶路就为了赶在九月末到京师报科考。家主姓刘,单名一个仪字,是此处京兆府新丰县的大户,舍下良田百余顷,棚中牛马俱成群,绫罗绸缎使不尽,金银珠玉道荣华。 当下主客归坐,刘仪寒暄道:“午时雨大,文解、家状、结保文书r可还好?”董举子愁道:“家状湿了,正摊在桌上晾着,只求完好无损才安心。”二人又吃了几回酒,至掌灯时,刘仪道:“如此良宵只有酒馔甚是无趣。我那内子r倒会弹几曲琵琶,不如让她弹曲助兴如何?” 董举子笑道:“难得阿郎有如此雅兴。恰巧我会横吹r,自荐与你妻配合上一曲,不知阿郎意下如何?” 刘仪道:“求之不得。你不知,那些吹的弹的我一概不会,光见着就犯晕,只听她弹弹曲儿便罢了。”说着命人去取举子的横吹来。又在酒案前安一座儿,他的内子便抱着琵琶坐了,十指纤纤一拨弦如冰壶乍裂,清音流淌。 董举子赞道:“好曲!好技艺!”双手合着音韵拍打,至曲子转承处以笛音相配,珠联璧和般美妙。 曲子初如溪水漫流清澈,层层叠叠有高有低;随后节节高起如溪变河,汩汩有声,渐次如浪翻起轻拍两岸;忽然拔了个尖音,像一道银瀑跃下高陡峭壁,银水砸入潭水中,浪花飞溅声如雷鸣;顷刻间轰鸣声一声赶一声,渐而又愈拉愈远,水声愈低愈细,仿若已离了水瀑又在溪流上dàng漾,曲声渐渐就收住了。 满屋子的人都屏气凝神约半盏茶之久,一动不动。那娘子横抱琵琶微垂面偷瞧董举子,暗道:这郎君是这等神仙般的人物,又深谙音律。我久不弹琵琶必有疏漏处,他竟都悄悄地替我遮了过去。可恨我与他相逢未在出嫁前,却配了刘仪这个粗鲁的莽汉,每日只知呼喝怒骂,全无夫妻温情。 那刘仪也端着一盏酒呆愣地直眼盯着董举子,心道:如此这般非凡人物,我虽不好男风却也心神动摇。何况他才学音律俱佳,又是那样的人品,真真宁愿团领衫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一头董举子收了横吹,见众人不动,忙问:“阿郎,我的笛声可还入耳?” 一声问话众人方缓过神,不由高声叫好,轰然雷动,连廊下也站满了奴仆个个赞不绝口。 刘妻斟上酒双手奉与他道:“百转千回,溪逢江河,笛声如神曲。”刘仪也道:“甚是美妙,绕梁三日不绝啊。郎君若是不嫌,在此暂住几日再赶往长安不迟。此处距长安不过七十里路,我家有良驹,到时郎君只消半日功夫便到了,断不会误了科考报名日。” 董举子忙道:“不可,阿郎与小娘子心意,我已心领。只是我日夜不停赶路只为这一大事,断不敢久留。多谢二位苦留,我只借宿,明日一早定要动身的。” 刘仪夫妻又劝了几回,无奈董举子心意坚决,只得作罢。吃罢酒宴熄了灯各自安睡。只是这一夜,刘仪夫妻虽同床却异梦,二人却又想着同一人,以至都一夜无眠。 R-盂兰盆会:盂兰盆为天竺语,意为“解救倒悬”。我国的盂兰盆会历史悠久,南北朝《荆楚岁时记》就载有:七月十五日,僧尼道俗悉营盆供诸佛。另,七月十五日这一天不仅称盂兰盆会,亦称“中元节”或“七月节”,有些地方又叫“亡人节”或“七月半”。 九酿:唐时宜城所产的酒,唐.李肇的《唐国史补》中有记载,为当时的名酒之一。 文解、家状、结保文书:唐代举子进京赶考报名时必要上jiāo的三样文书。文解是州府推荐书;家状是举子自己填写,写有自己的籍贯、三代名讳、本人体貌特征等;结保文书相当于举子的“政审”文书,上面一定要写举子在京师的现居住地,以便张榜后能及时传报。 内子:唐代人称妻子为“内子”。 横吹:笛子雅称的一种。唐代笛子还有大横吹和小横吹的区别。竖吹的篪才被称为箫,横吹则称为笛。 第八章 色字为刀 夫妻殒命 [本章字数:3017 最新更新时间:2012-10-14 19:05:30.0] 至次日天明起床,刘仪因念着董举子今日定要动身的话,又舍不得这么个才貌双绝的人物,便在厅堂上转悠,希望能再与他多攀谈多留恋一番。刘妻也在厅堂后面的横窗处晃动,看似忙碌,实则也像刘仪般想再见一见董举子。 盘旋了多时也不见董举子出来,刘仪自思道:这般急着赶路的人不应当睡到此时,莫不是他天未亮就走了,又不敢惊动我们?于是便叫奴仆去客房瞧一眼。奴仆去不多时急忙回来报道:“董举子病了,卧在床上畏寒咳嗽。” 刘妻在窗后一听,急转到厅堂:“还不快去请医生r来!”刘仪也急道:“快去请!快去请!莫误了!”奴仆便飞也去了。 转念又一想,刘妻道:“他正畏寒。我记起客房里收着一条裘被,不如我去开箱取出来给他盖了。”刘仪道:“好,你去。我在此等医生。但愿这群奴仆上心,别请庸医来。”刘妻应着,去了。 来到客房就瞧见董举子懒怠动弹,合眼身子微蜷躺着,两腮红得扑了胭脂般,双唇深红,大有病西子之态,别有一番动人的美艳。 刘妻忙开箱取了裘被盖在他身上,趁四下无人往他额上摸了一把,果然发热。 才收手就见董举子的眼睁开了,还是那般妖娆多情,刘妻不免粉面羞红,正yù退出房间,董举子咳嗽着要起身,鼻塞声重道:“有劳费心,还想着给我添被。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见他挣扎着要起,刘妻赶紧上前按他躺下,给他掖被道:“好生躺着,小心风寒更重了。必是昨日淋了雨,夜间又吃了酒的缘故。” 董举子才躺下又咳得浑身震dàng,喘着气道:“如此这般温柔体贴的娘子,阿郎怎忍得下心那般斥责。” 听他言刘妻便知昨日他必听到刘仪的声声恶言怒骂了,心里百般委屈千般怨苦,垂泪道:“我虽不是侯门将相之女,好歹也是家的女儿。不想却配了刘仪这个大字不识几斗的年高莽汉,全不知夫妻温情是何物,只知横眉斥责、呼来喝去,自己痛快。” “我虽尚未婚配,不知夫妻之道,但阿郎的作派我也不齿。我若得妻如此,定如张敞日日为妻画眉。”多情妖娆的秋水眼定定地瞧着她,刘妻一阵面热,不由垂着绯红的面容,又忍不住拿眼偷偷觑着他。 二人眉目来往,不言不语。刘仪领着医生至廊下就嚷:“医生来了!快搬凳子!”刘妻吓得花容发白,急端了一个圆鼓凳放到董举子床边,远远地站着。 才进屋就听到咳嗽声,刘仪心里挂着这个绝美的少年,未曾留意屋里的两人,引着医生坐到床边的圆鼓凳上。那医生一见董举子的形貌也看痴了一回,恍惚着竟忘了拿脉枕就诊起脉来。 董举子捂着嘴咳得秋水眼里泪花晶莹,喘息笑道:“医生的医术定是高明,不用脉枕也能出诊。”医生这才醒悟,又要拿脉枕。举子抿嘴一笑若牡丹初放,道:“罢了,你已诊得脉,何必又取来。” 美人一笑风情冶dàng,那医生虽同为男人,但也心神飘忽,忙别过头来到桌旁开了yào方道:“只是个小伤害,这几日饮食有限,再吃两剂疏散的yào便好了。” 举子伸手在枕下摸出铜钱付与医生,刘仪抢道:“你是病人,何用cāo心这个!”说着掏钱付诊费。 那医生对举子美艳绝世的容貌已迷了心窍,生怕再挨近他更不得了,所以只接了刘仪的钱跑出房来,到了厅堂才数了数,只多不少,一边将钱收好一边自语道:“小郎君长得实在勾魂。”嘴里心里念着去了。 吃了yào董举子昏昏又睡。刘仪悄悄进屋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口里低低啧道:“打哪来的如此俊俏美艳的郎君,竟比天下的女人更艳丽,书上说的风流倜傥便是如此吧?这张脸真是难描绘难言说的美啊。” 又忍不住偷偷摸他的手,只觉肌滑肤泽愈发爱不释手,握起来贴在脸上。突然那只滑腻修长的手猛地一抽,刘仪一惊就瞧见董举子醒了,正瞪着那双惑人的秋水眼怒视他,喝道:“无赖东西!竟是这等不堪!” 事已撞破,刘仪索xìng大着胆子爬上床,半跪着道:“实与你说,自见你后时时刻刻挂怀,无法忘却,我虽不好男风,不免也动了龙阳之念。你只随我这一次,止这一次,再无其他。”说着动起手来。 气得董举子眼里火星乱迸,恨不得打死他,怎奈病了,虽体格健拔,力气倒弱了几分,只得闪躲,口里怒道:“我非娈童,你休打主意!” 刘仪早脱了圆领长衫,厚着脸皮抱住道:“好郎君,你若依我这一回,进京师赶考的盘缠费用全不用愁,想用多少尽情地用。” 左右挣不开,董举子趴在床上斜着秋水眼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刘仪听这话喜得心痒痒,扒了单衫赤着肥胖的上身道:“如何有假!过会就让奴仆给你送来二十贯钱!”说着便撅嘴亲他。 前时董举子说自己未曾婚配,他更是童子之身,被一个男人抱住亲吻少不得咬牙忍耐。俄顷,这刘仪亲着便觉不对劲。 身子自下焦处滚上一股热浪,向上涌着,裹挟着丹田气往上直扑上焦心肺,自口中滚出皆被吸入董举子的口内。热浪如一股气流,所过处身子寒气直升,不多久便冷得打哆索。忽地又察觉自己身不能移,手不能动,心中大骇,但晚矣! 色字当头一把刀,刘仪便这般丧了命,至死不知自己是如何死的,活生生被吸干,空余一个干瘪的皮囊瞪着惶恐万分的眼睛。 下了床,董举子拿了三四杯水漱口,方才穿了青莲色绫丝团领长衫系了革带,对着床上那张皮囊步罡念咒,施了个隐诀将皮囊隐了形迹丢在床底下。复又回床上盘坐调息。 待到夜幕初降,奴仆给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送来饭食,董举子状作不经意地打探刘妻的住所,又等了两柱香的时间,他便下床往后院而来。 刚至门前就闻到一股酒香,举子叩门也无人应门,他便擅自推门而入,见刘妻抛家髻r半散,桃花妆r失色,桌上摆着吃了大半的御黄王母饭r、蒸羊ròu等餐食,那女人对着灯火自斟自饮,早有醉态。 轻步走到桌前,董举子放下几枚铜钱道:“怎不见阿郎?”刘妻捧着醉颜侧脸见到是举子,笑靥如花:“他不知又上哪儿鬼混去了。他是放出去的野驴,一整夜不着家是常事。”又饮干一盏,怨笑道:“这哪是家,就是一村店;我哪是他妻,就是一侍婢!”说着又倒酒。 酒盏未沾唇,已被董举子抢过去一口饮干,道:“你醉了,歇着吧。我将还与阿郎的钱放在桌上了,明日你起后点个数。”放下酒盏他就要走。 倏地刘妻扑到他身上,抱着他的劲腰依在他的肩上,哭道:“不能走,我不要刘仪那个莽汉,我只要你……你留下……”扶住她软软的身子,董举子轻手理她的发髻,柔声道:“怎哭得红妆都花了?你的妆奁在哪,我为你描眉。”边说边放开她去寻妆奁。 刘妻怎舍得那温情的怀抱,且他身材又精壮,不似刘仪那般肥硕,被他一放开便觉心内空空,再顾不得许多,拉住他踮起脚尖,捧住他美惑众生的脸就吻了上去。 初时董举子一愣浑身紧绷,慢慢便觉女子的亲吻是那般的柔润甜滑,很是诱人,也随着她的香舌一点点深吻。 刘妻嘤咛着,沉醉于这曼妙的一刻,陡然间双眸大睁,全身无法动弹,只感到体内有一股清气从下往上冲,俱吸入举子口中,香躯愈加冰寒,不过片时,她也香消玉殒成了另一具皮囊。 同样踏罡念咒,董举子亦将这具皮囊隐了形迹,暂放到桌下,打算夜半时与刘仪的那副皮囊一并焚了。 入内室在床上盘坐调息,将体内吸入的极yīn极阳之气慢慢调和均衡,倍感通身舒畅,精、气、神十足,五气俱实,百脉相通。约一个时辰后,他下床试着施咒,果见长进加倍,笑道:“子衿哥哥,你若听我言,也不必入深山密林里吃苦静修了!” 原来这董举子便是子尼。 R-医生:医生的称呼始于唐代。《唐书》里说到医生用了三个称呼“医师、医工、医生”;《唐六典.十四》载有:“医生四十人”。将医生称为“郎中”、“大夫”是始于宋代。 抛家髻:唐中晚期的一种发式,头发束于头顶成椎形,又向一侧压低垂下,似抛出之状,故名。唐代《纨扇仕女图》中有此发式。 桃花妆:流行于隋唐时期,多为青年fù女所饰。比酒晕妆稍浅,因其妆色浅而艳如桃花,故名。 御黄王母饭:将ròu丝蛋黄等做成的美味,浇在黄米饭上,故名。 第九章 山中重遇恩人 天晚误入妖宅 [本章字数:2838 最新更新时间:2012-10-17 20:39:48.0] 话说子尼害了刘仪夫fù后,施幻术化成刘仪样貌,将刘府内奴仆或散或卖,不过十来天刘府便成了空宅。 一日乘夜深人静时,子尼又施挪山大咒,将整座宅院挪移到新丰渡口边二三里地处,换上府匾:董府。又剪彩纸chéng rén形施咒于上,俱化成男女奴仆一二十人在府内听差,外人看来这座府宅与大富之户无它样。 白云山洞府他每隔三五日便返回一次,只为让其他族弟看着还以为他在山中人僻处修习。半月前他下山正yù施遁术返回新丰董府,偶从捕蛇人手中救下一条花蛇,瞧那花蛇也是修行的,便将其携到董府中,起名:董奢。 董奢感其救命之恩,自愿为仆,子尼就将董府jiāo与他打理。又见他道行尚浅,遂教他吸取yīn阳之气,筑炼内丹,董奢因而更加感激涕零,忠心耿耿。主仆二人借助渡口人多之便,物色极yīn极阳之人,设计入府取人命数众,愈发胆大。 时值武宗二年春末夏初,鸟语蛙叫,暑气渐起。昙阳赖坐树荫下,摊着四肢道:“此时若将坚冰雕成玉杯,倒入蔗浆R,一口饮下全身都凉爽了。”太清上前拉她道:“现下还不是盛夏酷暑呢,且山中又比城里爽快。别赖了,快起来练咒,小心被师姐抓个现形。” “怕她怎的!”昙阳啐道,不情愿地站起懒踏罡步道:“师傅不是传她什么三清四象阵法吗?她才不会到这儿来咧。你惧她?” 太清歪着柔滑的蛋脸斜一眼昙阳道:“是钦佩,不是惧。师姐的悟xìng高,符咒、阵法、法术一学就会,不似我,还得研习上十天半月才可运用如自呢。”说着小脸垂下。 昙阳拍拍她肩道:“你莫看低自己。师傅常夸你定xìng最高,最能戒持的。”又看她眼帘低垂,扯她道:“别烦恼了,各人修行各有各的福份。你看,我俩修行半天了,不如去太乙池边耍会?”太清念着自己今日的修行未完,连连摇头,被昙阳硬拖去了。 其实昙阳早有心上太乙池去,只因太乙山是长安文人士大夫常来的避暑之地,太乙池附近又有太乙宫和翠微宫,风景极佳,最是俊俏的子弟聚集之所。一想到那些俊俏的少年,昙阳就心花怒放,但俱罚不敢一人来,今日正好拿太清做挡箭牌,她便放心大胆地溜到池边。 果然此处景美人更美,池边就有几位俊俏文雅的少年。昙阳两眼滴溜溜地转,咧着嘴笑,对太清道:“你在此等会儿,我去向他们打探一下久负盛名的冰洞往何处去。” 一把拉住昙阳的衣袖,太清飞白眼道:“我等在此山中修行数十载,山中一草一木一石一洞还会不知。你也太能扯谎了,小心师姐知道。” 眼见俊俏的少年慢行渐远,昙阳急了,甩开太清口中叫着:“小郎君,等会。”大步冲到池边,立足未稳就被股邪风卷起跌入池里。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她爬上岸,狼狈地拧着湿漉漉的衣裳吼道:“太清,你疯了!” 早冲到岸边的太清连连摆手,用指头戳戳碧空。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我看是你疯了,还敢吼叫!?”一道倩影飘落池畔。只听声就知是玄阳来了,昙阳抹着水黑着脸爬上岸,被太清接着拉了一把。自知犯了错,昙阳也不敢哼声,只是拿眼瞪着玄阳,二人互觑着对方。 二人正斗眼,只听有人喊道:“正是了!”倒唬了她俩一跳,回头看时,只见池畔跑来几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绛红色团窠纹圆领绸衫大腹便便的男人,身后紧跟着一位上着袒领窄袖衫、下着高腰掩rǔ裙披帛的丰腴fù人。 男人奔至跟前,喘息未平叉手深深作揖道:“正是二位救命恩人,王某拜见了。”他身后跟来的fù人也深深一拜。玄阳看着那二人,想了又想,对昙阳道:“像是四年前那对王柳夫fù。” “正是。女道果然未忘!”王柳喜得叫道,“一别四年,二位女道依旧年少美貌,果是有修为之人,得那不老之躯。若王柳我不是白发年老,定也修行去了。” 玄、昙二人面面相视,本不想理他,但又被他叫住了,也只得虚应道:“王侍郎也是来此游山玩水赏景的?” 王柳道:“夏日苦热,此处甚是清凉,故携妻前来赏景消夏。只是时日无多,我已致仕R,在山中不过赏玩几日便要起程还乡。只未料到还乡前还能遇到二位恩人,大幸矣!敢问二位女道,可是在此山中修行?” 昙阳应道:“正是此处,山北边。”玄阳并不想与他夫fù二人有过多jiāo集,便道:“师父等着我们回去用饭,只得告辞了。”王柳忙道:“且住,且住。昔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奉上河东乾和蒲桃酒一樽,以慰我心。”说毕命仆人奉上酒。 一个头裹帛布幞巾,身着葛布团衫的仆人捧着一樽酒奉给玄阳,抬脸垂面间,玄阳见他左颊有鞭痕,正待问,他已躬背退下了。玄阳暗自寻思道:这奴仆年岁不大,面貌清秀,那鞭痕十分新鲜,定是王柳用马鞭才打的。故尔不多嘴,又寒暄了几句领着太清、昙阳自去了。 那王柳领着妻子在太乙山中赏玩了几日,便从山里起程回乡。他家在奉先,需得过临潼,到新丰渡口渡渭水,往东北方走,因而一队人马走了大半日才到新丰。恰遇一场暴雨后渡口水涨,船不宜行,只得折返回来,天又晚了,再去寻村店也不便宜,正踌躇间,奴仆来报:“二三里处有一座庄院。” “好,我们去求宿一晚吧。”王柳喜出望外,打马就要赶过去。王妻半掀起犊车的帘子唤住道:“入夜了,前去讨扰不好。不如我们往前走,看看有没有村店再做打算。” 王柳登时怒起:“fù人之见!你在车里安然自在,不见我一身雨水吗!?倘若我病了,你便是第一个该打杀的!”王妻惧他,唯唯喏喏着躲回车里。王柳就领着一群人来到庄院前,抬眼一看,灯火高悬处映着一匾,上书“董府”。 奴仆前去叩门,通了姓名道明了原委,门里的人回了家主后开门请他们入内。宅院宽阔,迎门一座三间向南的大厅,厅门前站着一位管事模样的年轻男子,生得清眉秀目,玉面朱唇,俊俏风流,满面含笑起手作揖道:“忽闻有客来,阿郎急去更衣,命我迎候二位,他一会便到。” 王柳夫fù忙还礼,嘴里道:“多有打扰,万望见谅。”年轻男子笑道:“哪里话,方才一场雨道路难行,来此借宿也是情理之中。”转头又吩咐备宴,王柳夫fù百般感激。年轻男子道:“这也是阿郎吩咐的。”又道:“某名唤董奢,二位不必拘礼。” 少顷,奴仆们调桌安椅,设酒摆馔已毕,董奢请王柳夫fù上座,婢女们斟酒递肴,那二人见主人未出怎敢动筷,正推辞间,只听有人笑道:“我迎客来迟了!二位勿再推辞,快饮了吧!倒显得我不会待客了。” 王柳心道:这必是主人家来了。与王妻一同起身,只见几个奴仆拥着一位绝美的少年从厅门进来。这个少年恍若神人,倾国美貌,震世俊颜,样貌摄人,体态夺目;秋水眼多情妖娆流转,身段高挺风流。王柳直眼痴看,暗叹道: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描画不尽的绝色男儿! 少年归座,自报家门道:“某姓董,字子尼。年轻不知礼,若招呼不周,请二位见谅。”说着举杯陪罪,畅饮而尽。 因见王妻的酒菜未动几口,子尼柔声问道:“是否不合口胃?”王妻正yù回话,王柳冷眼横瞪过来,王妻畏缩地一低头,虚声道:“没……没……都很好。”子尼将一切尽收眼底,笑着唤过董奢悄悄吩咐了几句,董奢去了,随后女婢将王妻的酒菜重摆了一遍,王妻一看,尽是她爱吃之物,心头一暖。 垂头抚腮,王妻心念道:莫看他年轻,心思却那般体贴,又是如此绝代容貌,世人都会爱上他。 一桌酒席,一个美,一个痴,一个念,会生出怎样的波澜,下回细细道来。 R-蔗浆:甘蔗浆。王维的《敕赐百官樱桃》诗中有:饱食不须愁内热,大官还有蔗浆寒。 致仕:相当于现代的退休或离休。 第十章 时候到终露行迹 忠奴仆满山寻道 [本章字数:2543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17 13:52:41.0] 且说王柳夫fù入了董府,子尼设宴款待,席间酒ròu鱼脍r杂果子样样齐备,饮酒间又命歌舞女上来款按银琴,舞袖翩迁,说不尽的细乐声喧,箫管悠扬,佳肴美馔。 酒饮过几回,子尼又命演舞胡旋舞r和倾杯舞r,两种舞者舞姿欢愉,扬肩动目,旋律明快,将酒宴上欢闹的气息更推上一层,宾主尽欢,眉飞色舞,频频举杯畅饮,面晕酒红。 子尼多饮了几杯,酒酣耳热时那倾国艳容中透出几分春色,玉般俊颜上薄铺丝丝红霞,越发地眼波流转,情波入鬓。他又卸了团领窄袖衫,只着丝罗单衫以左臂支着身子,半垂着玉容微合眼似醉了。 董奢侍立一旁轻唤了几声,子尼犹醒,樱唇微含笑,秋水眼斜飞,转盼间万千风情丝/丝/诱/惑,竟如暗夜中绽开的一朵极致清透的酒花,dàng漾着沁人心脾的媚香,弄得人yù近不敢,yù远不舍,迷恋恍惚,痴呆垂涎。 俗人只道:女色媚惑颠倒苍生,却不知这世上不止有女色妖娆,更有会诱惑世人的男子。这诱惑之道、风月之事经由他们旖旎而出,不知压倒多少名门闺阁的回眸一笑、扳倒多少小家碧玉的风情转盼,更不论青楼女子的风骚卖弄。 这“媚惑”二字正经细论起来,应是创自男子,故而才可在或随意或漫不经心间不必刻意而为自然流露,于一指一眼间蚀骨销魂。当下王柳眼瞅着子尼酒态妖娆,一万个美人也不能及,痴痴地端着酒盏一心注定在他身上。 微醉朦胧的子尼仍不尽兴,又命取来投壶问王柳夫fù道:“可擅投矢?”王柳早存了一份私心,对其妻使一眼色,又对子尼道:“内子醉了,如不弃,我陪董郎共玩吧。” 王妻遂起身道:“天色已晚,我先去歇了。”行礼退至门外,怨艾地瞥了一眼王柳,又偷眼看着子尼而去。 “既是我俩投壶取乐,不如到庭院中吧,壶里也不装豆子,就比谁技高一筹。”子尼见王妻退去,愈发来了兴致,命将壶摆在院中,只点三两支烛火照明。董奢忙命人布置妥当,尔后又将奴仆女婢悉数撤至下房吃饭,院里就他一人伺候着。 拿起投矢想了想,王柳借酒壮胆,见董奢见站得远,便贴近子尼附在他耳边道:“董郎若是投矢输与我,当如何罚?”子尼觉得耳被吹得痒痒,掏着耳笑道:“我家中美酒甚多,只管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这绝美的少年不上道,王柳又贴近直白道:“罚酒太无新意,董郎不如……让我亲一亲。”这个风月场上耍惯的老头,此刻满面皱纹笑得挤在一块,更显面方额阔。 听这话子尼酒醒了一半,冷冷哼了一声丢下投矢回身往厅上去,对董奢道:“将他们的行李马匹丢出门外,送客!”董奢不知出了何事,但仍应了去办。王柳忙乱赶来,见子尼正穿回圆领长衫,那玉滑肤润的肌肤在一举一动中透过薄薄的单衫格外诱人。 王柳色从胆边生,又有酒助,更加大胆,扯住子尼的长衫神魂飘dàng道:“董郎必是未经人事之人,不必担忧,一切有我。”话未完就抱住子尼凑上嘴去。他哪知子尼是怎样的心思、有怎样的手段,自己送上门来少顷就成了一具死寂的皮囊。 董奢从后院绕至厅堂,捧上几杯盐水给子尼漱口,又踢踢那具皮囊不屑一笑。子尼穿衣问道:“那些奴仆呢?”董奢道:“有些已被我吸用,有些早打发睡了。”系好革带略一想,子尼道:“万不可惊动他人。那王妻呢?” “阿郎安心,我俩行事如此谨慎,多少回了也没出过纰漏。”董奢将子尼引至后院道:“王妻回屋后并不曾睡,在屋里独坐。”言毕退去。 掐诀念咒子尼幻化出一张瑶琴,行至亭台内转指间勾抚琴轻弹,泛音如珠,琴音浑厚又透亮。王妻在屋内听闻,仔细分辨道:“听这琴音,莫不是出自雷氏之手?”她从行李中取来自己的琴看了看,忍不住好奇出门寻琴音至亭台处。 见有人来子尼止了琴,作揖道:“不知扰了小娘子的美梦,请恕罪。”王妻却不还礼,急步至琴边抚琴道:“果真是雷氏制的琴!”又对子尼道:“曲不可断,恐生不祥。”说着躬身坐下,将子尼方才未弹完的曲子继上了。 子尼从她身后伸手按弦道:“小娘子琴艺高超,只这一处欠火候。”王妻因与他挨得十分近,闻到他身上淡淡清爽的体香娇容飞红,忙起身反倒撞入子尼的怀抱,二人皆愣住了。子尼一双惑人的秋水眼直盯着王妻道:“小娘子这是……” 王妻已迷恋上子尼,只是fù人家怎好开口,yù言又止,情意缠绵,扭捏了半晌仗着肚里还有几分酒水,咬着下唇道:“今宵……良夜……”子尼笑了,点住她的红唇俯身下来,王妻以为他要亲吻便含羞地闭上眼,怎知她因这一销魂的吻送了xìng命。 抖抖瑶琴,子尼将琴化为一张绢布盖在王妻的皮囊上,唤来董奢将皮囊收了去。他俩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晓得早吓坏了伏在院中树丛里大气不敢出的王家奴仆。 原来这奴仆早被打发去下房睡了,但脸上的鞭伤又隐隐作痛,便起身用冷水敷着,方好些就隐约听到有琴声从后院传来,他以为是女主人又在抚琴,遂悄悄潜至后院,不巧一眼看见女主人与董家郎君拥吻,忙寻藏身处。 等他再看时,只见女主人一脸惊恐,丰腴的身子慢慢瘪了下去变成一具皮囊。这奴仆登时吓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两腿一软摔在树丛里,双唇泛青直哆嗦,冷汗直冒面无人色。他在树丛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子尼和董奢都走远了才敢出头。 拼着强烈的求生yù,他急急翻出董府高墙,又不知王家的奴仆还活着几人,下意识地要去找官府,直至官府门前才想到:倘或官府不信他所见到的呢?主人俱死,奴仆只剩他一人,若追问下来他倒百口莫辨了。 坐在官府门前四周漆黑yīn森,他愈发心意慌乱、魂不附体。强自定神后自忖道:罢了,主人惧死,正好还我自由身。随处找个好山好水……才想到好山他忽地记起太乙山,山中那两三个女道看上去俱是得道之人,何不去求她们? 想到做到,这奴仆也不顾夜黑路难行,折返上长安的路,走了一天一夜风餐露宿才到太乙山中,他在山北处寻觅不见女道踪影,索xìng一路呼喊一路漫山遍野地找寻。 皇天不负有心人,合着这日正轮到太清入山拾柴,听到有人在呼“女道”以为是在叫她,便应了一声,转身又不见人,复又听人唤,她纳闷又应了一声,反复几次后,方见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满身尘埃奔到她跟前,下跪道:“法师慈悲,替我家主人报仇啊!” R-鱼脍:即是现今生鱼片,又叫鱼生。我国先秦时代脍最初的意思是指“切细的生ròu”。《汉书.东方朔传》载有:生ròu为脍。我国吃生鱼片的记载最早可追溯至周朝周宣王五年。出土的青铜器“兮甲盘”的铭文记载当年周师大败猃狁,大将尹吉甫私宴张仲及其友人,主菜就是烧甲鱼和生鲤鱼片,《诗经.小雅.六月》也记载了这事。 胡旋舞、倾杯舞:到唐代,人称凡宴会有乐必有舞。胡旋舞带有民族风味,倾杯舞婀娜多姿。 第十一章 将计就计师徒二人入董府 [本章字数:2554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17 20:53:27.0] 仔细瞧了又瞧,这个被太清带回来口口声声喊着“请为家主报仇”的奴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两眼黑白分明,还真是个俊郎君,只是那面上的鞭痕触目惊心。 围着这奴仆转了几圈,昙阳托着腮两眼放光,扯住他的窄袖道:“好郎君,我若将你脸上的伤治好了,可如何谢我?”那奴仆羞怯地拉回衣袖,不曾料到有这样的女道,低眉微声道:“怎……怎治伤……” 嘻嘻一笑,昙阳又扯住他,一只玉手覆在他面上,双唇念动华佗仙师咒,咒毕撒手,那奴仆顿觉脸上不再隐隐作痛,用手一摸面上光滑细致,已伤愈了。他连连作揖称谢,昙阳嘻笑只扯着他不撒手。 那奴仆不解的以目询问,昙阳只笑,眼角唇边隐见媚色,倾身过去道:“俊郎君,让我亲下便是谢我了。”双唇撅得老长,尚未亲到,后领被猛地一扯,随即被狠掼在地上。 弄得她“扑”地跌了一跤,急爬起来嚷道:“哪个摔我!?”玄阳叉腰在她身后冷声道:“我!瞧你那副嘴脸!”昙阳气得急转身,未得回嘴已瞥见稆一高坐上座,唬得倒咽了一口气,乖乖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稆一狠狠剜一眼昙阳,对那奴仆温婉笑道:“我的徒儿喜欢玩闹,你勿当真。适才听太清说道你的家主的事,却说得不详,你可否细细与我道来?” 那奴仆便将在新丰县遇雨、天晚董府求宿、院中女主人遇害一 一尽述,无一隐瞒。稆一听他言尽,垂面沉思,许久方道:“容我思一方策,你暂去歇息,我唤你时你需即来。”即命太清将那奴仆领去安歇。 待太清返回,她们师徒四人坐于一处,稆一问道:“有何想法?”玄阳道:“那妖邪的道行必已修得精深,若无百年时日无法成此气候。”稆一点头道:“正是。他比不得我们往日摄收的妖鬼,必有一场恶斗。”昙阳一听,便把身子弯成一团,缩颈塌胸低着头,巴不得师傅忘了她才好。玄阳见此,心中冷哼,斜瞥她一眼也懒得言语了。 太清却从贴身处掏出一块羊脂白玉双手递给稆一道:“师父,这是上次收卢家怨魂时还余下的一块玉,徒儿替师父保管很久了,师父若决定前去收那董府的妖邪必定要用的。” 稆一纤手摆摆,仍命太清收好。玄阳道:“玉只可收怨魂厉鬼,对付那妖邪却是无用的。”太清俏脸报羞,叩首道:“请师父恕徒儿学艺不精之过。”稆一笑:“你无过。”玄阳飞扬的黛眉蹩起道:“只是不知师父此次用何物才可收那妖邪?”稆一略想片刻,返身从房中取来一物。 三个徒儿一瞧,乃是一个系着绦带的白瓷双鱼瓶R,长短只有稆一的一掌高,小巧玲珑,瓷色类冰似雪,鱼鳞片片金色,鱼眼为玉,瓶底有青、赤、黄、白、黑五种宝石,熠熠夺目。 稆一道:“这是我的本师传与我的,本师曾言道:此瓶代代相传已有四五代人了。专收妖与怪,我却一次不曾用过,今日倒拿它来一试。” 托着瓶儿稆一问三个徒儿:“你们谁愿与我走一趟?”昙阳又将身子缩了缩,滴溜溜转着眼儿想托辞;玄阳道:“三个徒儿中我的法术最强,还是我与师父去吧。”太清道:“我还未曾见过世面咧,我与师父去吧。”稆一瞥一眼昙阳背地里摇头,对玄阳道:“你与我去吧,太清与昙阳看家。” 随后稆一用纸剪了数个人形,在每张人形纸上各滴了一滴指血,念动幻形咒,纸人俱化为人,又因沾了血气,也有了人气,遮了法术的气息。这些纸人便挑担牵驴作奴仆跟在稆一师徒身后。 这日黄昏,董府上下正摆饭,府门外有人敲门,不多时有一奴仆来报:“门外来了一对夫fù,说是回乡奔丧的,到了渡口却因天晚误了船,又不便返回寻村店,故前来请求借宿一晚。”董奢闻听便只作主张叫请进来,又遣奴仆去报与子尼。 片刻奴仆请进七八个人,俱穿白衣素服,当中有一男一女披麻戴孝,两人上前与董奢见礼,董奢便知他俩是一对夫fù,只是这对夫fù看似已有嫌隙。夫满面余怒未消,fù抬眼垂面间也不瞧夫一眼,两人虽在一块儿,却侧身相对。 一股淡淡的极yīn极阳的味儿飘过来,是董奢十分熟悉的,他意味深长地笑得更欢,因见子尼到了厅堂上,他就在躬身行礼间以目暗示。子尼知晓,况他也闻到了那股味儿,二人心照不宣地各自“忙活”开来。 依旧是设宴款待远来的客,酒香肴佳,歌唱舞跳,不多时兴高采烈的宾主俱欢,气息炽烈。子尼确为不折不扣的倾国美男,罕见的俊颜让人目不能移,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勾人神思引人暇想,令那对夫fù百般萦怀。 酒至三分,那夫直眼瞅着子尼笑,满斟上一杯趔趄着离席来到子尼身边,搂住子尼的肩道:“来,小郎君,与我满饮此杯。”边言语边用执杯的手,以手背轻抚子尼细腻光润的脸颊。 子尼佯怒,推开他就往后院走,那夫追来拦住去路,上前一把抱住子尼的颈项凑上油嘴。子尼以为得逞,正yù吸食,一股yīn阳气扑面而来,他惊疑,忙大力推开自投怀抱的人,就在此一瞬间望见一把寒光之物劈头砍来,急得他咒也不及念,滚闪一旁,喝道:“何人!?” “可曾见过女道!?”一声娇喝,眼前的男子一抹脸现出原形,竟是一位秀美清雅的女道,粉面冷凝,玉肌花貌,双眉飞扬不画而黛,杏眼儿清冷含怒,指着他道:“妖邪,还不束手就擒!”素手执剑又砍杀而来。 子尼亦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当下急念咒凭空冒出一个董府奴仆来,往前一扑为子尼挡下一剑,倒地现出纸人的原形。子尼乘机在后院的槐树上扯下一根粗枝,口中念咒,化枝为剑,指那女道冷声道:“报上名来,免作无名冤魂!” 女道冷笑道:“不知深浅的妖邪!小道玄阳,记着我的道号,免得死不瞑目!”子尼冷喝道:“休言大话!看剑!”举剑劈来。玄阳侧身闪过,舞剑相还。 二人一个舞剑似游龙,一个挥剑赛惊凤,从未相识深与浅,今日相斗知高低。两把寒剑寻机会,一来一往无缝隙,经斗百合无胜负,急煞倾国美男儿。 子尼见她虽为女子,剑术不俗,乃一等一的高手,久不胜她又占不到先机,心中急yù脱身,遂使诈抽身往外走。玄阳不知他心机,急步赶他道:“哪里走!趁早束手就擒!”子尼见她上钩,暗中念咒,忽回身将剑掷向她,口里喝道:“摄!” 见剑迎面飞来,玄阳正yù架手相还,忽闻子尼念“摄”,心头一惊才知中计,就见飞来的剑化为千万把满天飞来,心下一慌忙施移山术将后院中的一块赏石挪来遮挡。 万剑扎在石上“当当”乱响,火花四冒。玄阳躲过此劫,耳听没了动静提剑从石后绕出,正寻子尼,忽从石侧闪出他的身形,握剑一刺:“看剑!” 玄阳不防,躲闪间已被伤了左臂,鲜血浸红五铢衣。 R-双鱼瓶:瓶式之一,以双鱼合成瓶体。流行于唐代,有越窑青瓷和彩釉陶制品,宋代极少烧制。瓶体双鱼的双脊间有穿孔,便于系绳,实用又美观。鱼是唐代崇尚之物,双鱼寓意连年有余,和谐美满,吉祥合欢。 第十二章 正邪斗法 妖狐伏收 [本章字数:2283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18 11:46:47.0] 偷袭得手,子尼也不敢恋战,转身往府宅深处走。玄阳被他伤了,又气又急,施咒将手中剑飞出,流星般追赶他,那剑得玄阳施法,剑随指动,缠上子尼满空乱舞,翻腾自运,滴溜溜上下遮打,把子尼围在当中。 看半空中一把剑上下乱飞,左右混打,子尼心下更急,掐诀使了个千斤定将剑定在空中,他也知定不了多时,因而将自己手中的剑复现回槐枝的原形,施咒点yīn火于枝上,向玄阳飞去。 玄阳正巧赶到,见一把蓝森森的yīn火飞向她,手中又无剑,忙步罡念动杨柳咒,弹洒出一掬净水将火打息,待再寻子尼时已不见他踪迹。忙收了剑奔回厅堂,对厅上那披孝的fù人一跪道:“徒儿无能,让那妖邪跑了!”原来那fù人就是稆一。 稆一不言,只是脱了身上孝衣仔细平铺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小的菱花镜看了看,招过玄阳,在她耳边如此jiāo代了一番。玄阳即领师命,赶到后院的鱼池边,脚踏罡斗道:“这妖邪必是潜于水中才让我找不到!看我施个寒冰咒冻住这鱼池,活活冻死他!” 原是子尼与玄阳缠斗到疲累,又怕被寻见踪迹,化为一尾锦鲤潜在池底歇息,不料被稆一用铜镜识破。眼下听玄阳那么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嚷,他当即蹿出水面,复现形yù使遁术遁走,才发现整座董府已被人用天罗地网咒罩住,无法遁出。 登时心中惊惧,知遇上道高的法师了,今日难免拼个你死我活。遂一狠心念道:莫不如去寻那法师,放手一搏!那玄阳女道应只是弟子而已,法师莫不是在厅堂上?思及此,子尼一不做二不休,撇下玄阳提剑往厅堂奔去。 见此情形玄阳心头“咯噔”一跳,忙急追不放,至前院门边拦下,二话不说,踏罡念咒布下六丁六甲阵将子尼围困。 六丁六甲为六丁神和六甲神,共十二位,丁神六支为yīn,为女仙;甲神六支为阳,为男仙。此十二仙yīn阳为谐,以北斗星图为阵,或攻或守,或助或护,无论子尼如何展神通也逃不出半寸地去,急得他冷汗涔涔,毫无破阵之法。 正心焦间,忽见震位虚空,子尼顾不上多想抽身往空虚处奔逃。震位乃雷主,此刻子尼闯空却无雷霆劈下,不由他心疑,暗自思量道:先前听祖nǎinǎi说过,六丁六甲阵亦可用纸人、木人、陶人等虚化为十二仙布阵,难道……待我试上一试。 他口念火咒,对那十二仙一指道:“摄!”那十二仙身上俱着了火,眨眼间化成金符纸灰飘dàng不见。子尼笑道:“却是符人!倒也有些厉害手段!”掂了掂手中的剑,又道:“找那老道了结此事才是上策!”复转身穿过前院上到厅堂。 厅堂静寂无一人,只有烛火熊熊,方才宴饮的桌椅杯盏还在,地下莫名地铺了一件女子的孝衣,平平展展的像是有意为之。子尼恐有诈,吼了两声不见回应,遂提起剑道:“这又是做何法?”一剑挥过挑起孝衣,用烛火焚了。 那衣也奇了,被烧成了黑灰也不散,还有衣形,子尼一恼又撂到地上,正yù出厅堂忽见半空里几道金光闪过,六丁六甲神又现身,个个提剑怒喝道:“妖邪,还不伏法!”子尼冷笑:“又是符人演化!?”起手又要念咒。 六丁六甲齐上前攻他,子尼心里有底分毫不惧,只是退几步口里依然念咒,正得意间,地上那件成灰的衣服忽地闪出五彩光芒,如被神手cāo控般平展开滑到子尼脚下,害他不防“扑”地跌了一跤,衣服立时收卷起来将他裹在里面,只留脑袋睁眼看着玄阳护着一fù人从暗处走出来。 那fù人年不过二十五六,容貌娇美,不施粉黛犹风流,身段纤娜,不丰不腴还脱尘。乌发盘髻,星冠价高,羽衣霞裳,常人无有。素手纤纤托着一个五彩双鱼瓶,娇叱道:“妖邪,能逃何处去!今日我就收伏了你!” 子尼怎肯善罢甘休,奋力挣道:“老道,你能奈我何!就凭这件破衣!?” “这破衣却是件yīn阳八卦法衣哩!任你挣扎,越挣越紧!”fù人冷笑,揭了双鱼瓶的封口。 果如她所言,子尼越挣那法衣箍得越紧,勒得子尼倾世夺目的美颜因喘气不畅而通红满腮,子尼道:“老道,报上名来!若有一日我得解脱,必找你复仇!” “惧你不成!”fù人居高临下道:“你可记下了,小道道号稆一。” “稆一?”子尼心头一惊,黯然思道:不想今日竟被祖nǎinǎi的恩人斗败了。暗叹一口气问道:“法师可曾记得当年在玉真观中,你曾遮掩一名擅闯道观的民fù?” 稆一见问心升奇怪,反问道:“可是那名膝下已有孙辈、夜闯道观的民fù?” “正是。”子尼道:“那是我祖nǎinǎi。” “祖nǎinǎi!?”稆一怔然,“我看你乃狐妖媚化,难道你的祖nǎinǎi也是狐妖不成?” 子尼点头道:“正是。想当年法师仁慈,救过祖nǎinǎi一命,才得百年后祖nǎinǎi得道仙化的功果。上月我为自己掐指算卦,我只消五十年即可得功果。法师何不再发慈悲放我一回,我定改过自新,断不再害人xìng命,只专心修炼,以求正果。” 这般低声哀求,美颜含悲,稆一也佯装不见,只道:“当年我才随玉真公主出宫入道,道行浅薄,不辨精怪。且你祖nǎinǎi一见也是惟德修持,断不会干害人之事的!她若知教出你这不知德修的孙辈,早羞愤而死了!” 被祖nǎinǎi一辈的人训斥,子尼无话,只垂眸低眼,不作分辨。 稆一命玄阳收了六丁六甲阵,高举起双鱼瓶,这回子尼真慌了,俊颜惨白,心惊ròu颤,惶然无助叫道:“法师,法师!手下留情!饶我一回!”话音未落,“嗖”地已被双鱼瓶吸了进去,装入瓶中。 又用五色土封口,三清金符封印,这才指着瓶儿道:“一言一行一吸一取间,你若已思量清楚是否害人,害人深浅长远,怎又有今日?固人行动,取人心髓,教女子成空囊,化男子为浊沫,扰乱世间正常,你罪当如此!今日之变,不过因果相应,此为你因得之报!” 子尼被装在瓶内,乾天坤地倒悬,坎水淹覆,离火灼烈,震雷劈打,兑泽陷身,艮山逼压,巽风烟熏,百般苦捱,却是一副金钢不坏之躯,七七四十九日仍不见化解他,只伤了他的筋骨,俯卧在瓶底凝元神保身。 稆一百思不得其解,行走坐卧,饮茶吃饭,无一刻不想此事,她又信代代相传的双鱼瓶的法力,思来想去,神情恍惚。 要道此事何解,留待下回分说。 第十三章 西王母演说三徒 双鱼瓶托付太清 [本章字数:2473 最新更新时间:2012-11-30 17:19:35.0] 且说稆一思绪竭尽,神情恍惚地出了卧房在山中独行,忽见四周霞光万道红霓滚滚,瑞气浮动紫雾渺渺;金乌翻飞彩凤踏云,琼枝琉树玉衢磬道,金殿银銮瑶台紫府。仙乐轻飘间出来几个女子。 这几个女子翩翩袅娜,荷衣仙袂,笑靥樱唇,翠髻云鬓,行影飘渺,踏风登云。稆一见了便知应是仙娥,不由几分惊疑,未曾开口,仙娥笑道:“法师烦恼,西王母已知,命我等接引法师去见哩。” 稆一听了惶恐:“不过一个妖邪,倒惊动了金母元君,可见事不小。”忙忙地理了星冠衣裙,随着仙娥往前行。片刻只见祥光罩/汪/洋,瑞气照海天,五色宝光朦胧间荷池鹤鸣雁飞,一队仙娥迎出来,引稆一来到金母前。 金母元君,又唤西王母,坐在荷池旁倚栏浅笑。周身金光笼罩,云鬓高束,戴着一顶九叶金玉冠,金翠花头簪在冠边闪闪夺目,压鬓钗灼灼放光;冠垂充耳,缨相绕。衣身淡淡色,玉面浅浅妆,环穿绣扣,腰系冰蚕丝。 启唇笑语,樱兰馥郁。元君笑道:“稆一可曾想破了头?过来让我瞧瞧。” “小道凡人,岂敢与圣仙相近。”稆一惶惶而笑,只往前走了半步,微垂面恭听。 元君问她:“稆一,你当年随玉真公主入道,至今已修行一百五十四年,可曾想过为何仍未能登仙籍?” 稆一侧头想了想回道:“不敢欺瞒圣仙,确有想过。圣仙乃女仙之宗,女子得道登仙者,皆由圣仙管辖。今日奇缘得见圣仙面,稆一斗胆相问。” 朗声一笑,元君道:“稆一,当年众多宫娥齐入道,惟你得道法精髓,又专心修行,德道兼修,我又岂能不知?只是我那二个不省心的青鸟伴侍,并一桩百年前的奇事得依仗你才能得正果归位哩。” “青鸟伴侍?百年奇事?小道糊涂了。”稆一满头雾水,这些与她登仙籍飞升有何相干?与那个封在双鱼瓶里的妖邪又有何相干? “别急,听我道来。”元君笑了,示意请稆一入座,端盏吃茶道:“天上地下皆知我管众女仙的登仙入录之事,也知我身边常有两只青鸟侍奉。我若不得闲,女仙的登仙之事便jiāo由她俩来做。谁知这俩小东西竟是对头。” “一个xìng子清冷,有理有节,不生事端,也不挑事围观,只尽心做份内事;一个正相反,斗嘴闹架,围事观祸,总少不了她,又爱惹事非,争强要胜,更了不得的是喜爱美色。平日里因她俩xìng子不对盘,也混不到一起,也没出事,恼就恼在,终一日生出事了,便是大事!” “那日我赴元始天尊的宴席,留她俩在登引司公干。不想时辰一长,爱闹架的便坐不住了,挑逗了仙娥、仙童、仙官在司里胡玩乱嚷;惹恼了另一个xìng子清冷的,忍不住喝退了众仙,又训斥了几句,两人竟斗嘴动起手来,把一本《女仙登引簿》污了一大块,倒吓得她俩都傻了,直到我回来才缓过神。” “可巧的是,污脏的那块里头一个便是你稆一的大名。如此惊动上天的大事我怎会不动肝火?遂贬她俩下界,投在你的座下为徒,供你差遣,以赎其罪。这两个弟子你应知是谁了。” 无可奈何地一笑,稆一道:“必是玄阳、昙阳这二徒了。”谁能想到这两个徒儿前世的来头如此了得,xìng情又是天地悬殊,且下界后的境遇又如此不同。 元君吃了一盏茶道:“昙阳我是刻意重罚的,让她挑事生非,且又是她先动的手,论理重惩也是应当。这是我方才所言的青鸟伴侍之事。那百年前的奇事就与你的二徒儿太清息息相关了。” “太清原为前朝西晋官宦大户之女,名唤柳天氏,生xìng温顺谦柔,自慕仙家,入道修行,本已在永嘉年间得道,尸解周游五岳七十四方,一 一受事方可入仙籍。怎知她的继母先因她入道而拒皇亲之姻生怒,后因妒羡她得道生怨,竟于夜半时偷焚其尸,致使柳天氏魂受完毕归来,无ròu身可用于白日飞升。” “她一缕香魂便径入地府,告到酆都大帝座下,大帝遂遣鬼役拘了她继母的生魂至平都山对质;又告到我处,我便与大帝商议了,让她带着道行重投凡胎,这一投便是户部侍郎庶出之女。” 稆一听着,叹道:“竟有如此曲折之事。” 元君吃茶毕,命奉上流霞酒,她二人对饮,又道:“眼下你烦愁瓶中妖邪之事。那妖邪已修道二百余年,又是童身修行,且他吸食极yīn极阳之气,以元神调衡,体内已是重铸yīn阳,乾坤再造完成,内丹已成,金钢之躯,急不能伤。” 闻言稆一急道:“如此竟无法化烬他了?” 纤指一摆,元君笑道:“上岛三洲:蓬莱、方丈、瀛洲都有处置他之法。我那蓬莱去处留有混沌初开时以八方彩土浑筑成的一方大鼎,将他投于鼎中,先以文武火,复用yīn阳火炼出他的内丹,他自化矣。” “如此我现将瓶儿jiāo与圣仙,最为妥当了。”稆一烦恼被元君一言尽解,笑逐颜开,即起身要去取瓶儿。 元君拦住她大笑:“你现在我昆仑山中,如何能在须臾间取瓶儿来?” 稆一四下张望,满面愧色道:“小道法术浅薄,已离家万里竟不知。有愧,有愧。” “先前我有言:我那青鸟伴侍、百年前的奇事都得依仗你才得正果归位,你可记得?”元君正色问道。 稆一细想一番道:“可是属意让她三人护送双鱼瓶至蓬莱?” “聪明!”元君笑赞道:“正是此意!她三人需经这路途上的十魔九难方可得正果。切记:此行断不可走水路,水路快捷,此有偷懒避灾之嫌。待她三人至蓬莱缴了仙旨的那日,即是你修行功满飞升之时。” 稆一拜谢。元君拉起她道:“今日收伏这一妖邪,也是你奇功一件,来日定为天仙。”稆一又谢。元君命仙娥将她引原路送回。 仙娥引着稆一路上有说有笑在紫雾瑞气间飘渺而行,不防道路不平,忽然绊了一下,跌了个跟头,猛的一睁眼,却睡在自家床上。稆一连忙翻身披衣下床,瞥见桌上平展着一张纸。 纸上写着一篇诗文,竟是梦中金母元君所命之事,稆一方信这不是一梦,连连向东叩拜。整束好五铢衣,戴上星冠,稆一唤来三个徒儿,高座在上,一脸严正。 玄阳、太清、昙阳见师父满面严肃,与往日不同,俱不敢言笑。稆一将那篇诗文jiāo与太清念了,众徒方知有重责压身。玄阳只是黛眉微皱,面色凝重;太清小脸恭肃又茫然;只有昙阳又喜又愁。喜的是终于可出山见世面,愁的是前路茫茫不知是何结局等着她们。 稆一托过装着妖邪的双鱼瓶对太清道:“三人中你定xìng最高,戒持最好,此瓶jiāo于你随护,想你必不会受那妖邪蛊惑。”太清恭敬地接了,奉在胸前。 稆一高声训戒道:“此去东往,万里之遥,路途上十魔九难,未知前路。只愿你三人相谐相和,携手共济,如同一人之心一人之力,正修持谨,定能登蓬莱完仙旨!” 三个徒儿齐声道:“是!谨记师父教诲!” 第十四章 忠仆山中求救主 [本章字数:2625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03 02:07:52.0] 上回说至:西王母演说三徒来去今生,又命那三人护送双鱼瓶至蓬莱,稆一连日的苦恼顿解。醒后招来三徒多番训戒,将双鱼瓶jiāo由太清随掌,拈定良利时辰预备出行。 三徒各回房里收拾了冬夏衣服鞋履,待时日一到俱背行囊出来,稆一此时方觉万般留恋,毕竟与这三徒朝夕相伴几十年。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长安东边的灞桥才停了脚步。 堤边柳树挺秀,漫枝展叶,千树万枝绿荫垂dàng。稆一伸出纤纤十指yù掐下一枝柳条,想了想作罢道:“都人送客折柳赠别,只因‘柳’与‘留’同音。今日与你三人相别心里不忍,但念及此一去正是为我师徒四人的正果而行,遂不折柳。待得正果时,我们自会相聚。” 三个徒儿听师父言,都收起不忍分别之心,含泪过桥东行。稆一久驻桥头,直到不见她们三人的身影才偷偷抹泪,望一眼灞桥道:“怪道世人皆称此桥为销魂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黯然神伤,神伤魂销啊。” 且说三个娇妍的徒儿护着装着子尼的双鱼瓶踏上东行之旅,百里之外白云山中众狐浑然不知,今日照旧在子况的主持下各自修行悟道。至午时子况招了众狐回到洞府用餐,刚举箸却听到洞府外有人高声问道:“此处可是白云山洞府,子尼哥哥亲眷所在?” 子况纳闷道:子尼哥哥修行久不见回,何人寻来?即卸箸领着众族弟一齐出去。就见洞府外立着一个样貌标致的年轻男子,玉面朱唇,俊秀迷人,只是一身华服处处破损。子况未曾见过此人,疑道:“敢问是何人要见子尼哥哥?” 那男子不答反问:“问话者可是子况兄长?” 见那男子竟然知晓自己,子况更大惑不解,道:“请问郎君尊姓大名。今日子尼哥哥不在家中,待他归时,子况便可告知于他。” “扑嗵!”一声那男子突然跪倒,放声大哭道:“阿郎归时!?恐阿郎不得归矣!还请诸位哥哥,看在宗亲兄弟的情份上,快去救救阿郎!兴许阿郎还得以生还!救救阿郎!救救阿郎!”男子一边痛哭一边跪爬到子况面前,抱住他的腿哀哀求救。 不明就里的子况扯住他道:“阿郎?阿郎是何人?你又是何人?” 抬起泪水滚滚的脸,男子泣不成声道:“阿郎是我的主人,救我一命,赐我名叫董奢,他是诸位的哥哥子尼啊!万望诸位速速动身,救救阿郎!” 如五雷轰顶,众狐懵了。子况猜度着事必有因,连忙命将董奢扶入洞府中,端上一盏茶来,董奢哪里顾得上喝,抹一把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细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董奢撞见子尼在后院与玄阳争斗,正yù助子尼一把,忽地不知从何处窜来几个壮汉,竟也会法术,将他缠斗在当中,他法力浅薄被他们打出董府逃到新丰渡口上,现了原形潜入水中方得脱身。 待那几个壮汉走了,他溜回董府正见子尼被收入双鱼瓶里,惊得他肝胆俱颤,伏在草丛里不敢现人形。又见那收伏子尼的两个女道唤来之前与他争斗的壮汉,掐诀施法现了那些壮汉的原形,不过是几个人偶。 那两个女道装了双鱼瓶与人偶,踏罡步斗念动遁地咒,董奢怕就此没了子尼的消息,忙偷偷溜进装人偶的布袋中,被一同带到太乙山中,才知那两个女道一位是法师道号稆一,另一位是她的大徒玄阳;又知晓了稆一的另两个女徒太清和昙阳。 为了得到子尼生死的确切消息,董奢一直不敢现人形,伏在太乙山中静候,终于被他得知稆一命三个女徒护送双鱼瓶至蓬莱,面见西王母完仙旨。他这才大喜又大悲。喜的是子尼尚还活着,悲的是他法力浅薄,无法一人救出子尼,才有了这趟白云山之行。 听完董奢的话,众狐神情各异。子况低首伤神苦思,正团儿抱着他的胳膊星眸含泪口口声声道:“怎的子衿哥哥不在。”当中有一名唤元旬者,高声道:“子况哥哥,为何犹豫!?救人要紧!我等速速与董奢去救子尼哥哥吧!” 旁边有名唤阿轲者忙道:“元旬哥哥,此事得从长计议。原是子尼哥哥不遵祖nǎinǎi‘惟德是务’的教诲,伤人xìng命,方有此难。” “如你这般说辞,竟是不救子尼哥哥了!?”元旬愤然而起,对阿轲吼道:“你可曾有兄弟情谊!?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子尼哥哥被送至蓬莱赴死!” 当下洞府里乱了分寸,纷纷乱嚷,七言八语,有附和的,有劝解的,有说听子况示下的,有说现定夺的好,闹得乱麻一团。董奢见此不便chā话,心内又急,想与子况说话定个主意,却不好往跟前凑,一时拍掌跺脚地乱转。 思来想去,他横下心道:如此乱下去,时日又过了,又救不出阿郎来,反倒不妙。让他们闹去,我自寻法子拼出命去,救了阿郎才是。遂半句话都不留,抽/身/从洞府里出来,掐个遁地术又回到京兆府新丰县。 洞府里依然闹个不停,子况一时恼了拍桌道:“吵什么!?”登时众狐俱闭口驻立,鸦雀无声。扫了一眼,独不见董奢,子况忙问:“谁见董奢了?”众狐中有一名叫舒仲的,回道:“方才瞥见他出洞了,想来是去救子尼哥哥了。” 元旬撇嘴道:“我们只知吵闹,倒不如一个奴仆利落。” 话说两头。且说玄阳她们三人离了师父急脚往东行,一路忙忙早把昙阳累坏了,瞥见左右村店之门当路卖酒,号“歇马杯”R,一碗才三个钱,遂yù买被玄阳拦下,未得发火,玄阳道:“天色将晚,我们需得赶到新丰歇宿,你且忍耐吧。” 昙阳哪里肯依,正要争辩,玄阳柳眉微皱,踌躇道:“新丰有各色胡商,且新丰酒也十分有名。”顿时昙阳两眼放光,收了铜钱两脚飞快往前奔道:“天色晚了,我们快去新丰吧!”玄阳叹气摇头,也往前奔。 后头太清“扑哧”笑道:“我还以为师姐又要与她争呢,却不料是用言语诱她。真应刮目相看呢。”玄阳冷眼一瞥道:“如今师父不在,我们又身负重责,需得一心,不可分斗,日后少不得如此这般。” 说话间天色已暮,三人赶到新丰,果然胡商众多,高鼻深目,肤白碧眼,各色语音重叠jiāo错,看得昙阳心花怒放,见着一旅舍便要往里钻。玄阳又拦她道:“此处为胡李邸,多为胡商聚居处。只因他们在此开店储物,将货运往长安东西市而成。此处是往来关洛必经之地。我们另寻一处吧。” 众多异域美色当前昙阳如何肯,太清也上前拉她,三个拉扯着去了距胡李邸不远的一处旅舍,昙阳赌气花大钱赁了一个套间,惊得太清美目圆睁,玄阳却冷声道:“任她去,我们也享受一番,待她没钱了才知错。” 房中设施一应俱全,不单有床有梳妆台,还有炉子,可自己煮吃的。玄阳一进房就皱起黛眉,夜间三人睡下前她嘱咐道:“此屋杀气萦绕,我们不可睡得太沉。倒要看看有何蹊跷之事发生。”故三人皆不灭灯。 至午夜正是人最困乏时,忽听门窗外呼喇喇一声响,凄零零地刮了阵风,吹得灯忽明忽暗,窗外yīn风飒飒,风声处隐隐听得一声唤:“女冠。”yīn森森飘忽忽得慌。 yù知何事突发,且待下回分说。 R歇马杯:据《开元天宝遗事》记载,唐时从长安城东城门到昭应县(今临潼市附近)的大街左右都是酒店(即村店),人们在自家店门的大路边卖酒,有的还馈送,“故路人号‘歇马杯’”。 第十五章 坤道初显法 忠仆绝人寰 [本章字数:2421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07 20:08:25.0] 话说至:她三人于新丰夜宿,好好的夜半突刮yīn风,门窗呼啦啦响,窗外树影乱dàng,敲打着窗棂,耳内嘤嘤嗡嗡听唤道:“女冠。”凄凄惨惨让人心惊ròu跳,毛发悚立。 昙阳早慌了神,窜进玄阳的被中睁着眼不敢高声。片时,太清也七手八脚爬到玄阳身边,低声颤道:“师姐,莫不是遇鬼了吧?”正说着,忽然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扑到窗边yīn恻恻又唤:“女冠。”吓得昙阳躲到玄阳身后,太清钻进被里。 一阵狂风扑dàng,屋里的火烛摇摆更甚,刮得屋里屋外叶落花坠,幢幡帘幕喇啦作响,窗外黑影飘来dàng去,绕着屋子又唤又叫。风隐处,玄阳屏息静听,扯过昙阳拉起太清,低语道:“鬼乃yīn灵,不会驾云,惯会弄风,这家伙却是在吹风。窗外不是鬼!你们随我来!” 说着话,她对摆在案几上的法剑施咒道:“起!”立时剑出鞘盘旋在房中。忽尔窗外黑影又扑来yīn惨惨唤:“女冠。”玄阳眼明手快,一指那黑影道:“摄!”剑光一闪杀出窗外,只听那黑影叫了一声没了踪迹。 玄阳忙翻下床奔出屋外,太清拿了麈尾拖起昙阳也忙跟了出去。夜半时分冷清的街道寂静万分,她三人小心避过逻卒,仔细分辨法剑的去向,直追到一条河水边。 法剑缠住了一道黑影,上下翻腾将其围困在当中。玄阳召回剑,喝问道:“何人!?半夜装神弄鬼!”说话间,太清与昙阳也赶到,三人瞪着那黑影气威厉色。 那黑影立住身子,怒意填胸喘气道:“我乃董府管事,名唤董奢。子尼乃是我家阿郎!看你们三个娇滴滴的女子,如何能封住阿郎?!快jiāo出双鱼瓶,免我动手!” 太清听这话心升不满,扬起麈尾道:“原是妖邪余党,待我等收了你!”昙阳却拦她,笑嘻嘻道:“勿急,我来。”原来昙阳见董奢面貌清秀,姿容俊朗,又动了心思。 大敌当前,怎能如此胡来。太清急了,伸手去拉昙阳又没拉住,只得把焦急的双眸望向玄阳,指望她发句话,却见玄阳抱腰立于一旁,冷冷的一言不发。 昙阳满面堆笑,眼角唇边隐现媚色,搓着手走向董奢道:“小郎君,你家阿郎被封便罢了,你如何来讨苦吃?不如咱俩抱一抱,亲个小嘴化干戈为玉帛吧。” 一句话气得董奢额上青筋暴起,念咒凭空唤出两把武器在手:白森森似玉非玉,一头钝圆一头尖锐,左右各一挥舞着掩杀过来。昙阳见了,惊得掉头就要跑,口里嚷道:“祸事了!偏我的法棒又没在手!” 边上玄阳拿话堵她道:“若逃了,你也不用上蓬莱了!”将手中的剑扔给她。昙阳接了剑还想抱怨,后头董奢已杀上来,吓得忙忙回身执剑架住,道:“姐妹们啊,总不能让我一人占了这好事吧?” 玄阳回道:“如此美色,可不便宜你一人了。”太清闻得,似笑非笑。 昙阳还想说话,董奢早已乱舞起手中武器频频攻杀起来,慌得她一面嚷着:“小郎君莫斗气啊!”一面舞剑遮打。两人一来一往,一左一右,上下攻打,解数无穷。 看得太清心急,三番两次yù上前帮衬俱被拦下。玄阳道:“一个昙阳足矣,你无需动手,只看护好瓶儿。”太清遂远远地观战,一心一意护着双鱼瓶,留心周围的动静。 昙阳与董奢斗了几十个回合,渐渐手软,口道:“哎哟,这比当日我挨家挨户行乞还累。”董奢听了冷笑。昙阳忽地两眼发亮,痴笑道:“好郎君,一笑赛百花啊!再笑一个。”气得董奢恨不能立马刺杀了她,手下招数反而变得凌乱。 正是偷得这个空,昙阳剑锋一转在他左腋下猛刺了一剑。董奢不防,痛得倒地直滚,原形忽现忽隐。昙阳见他打滚,嘴里疼惜道:“我的小郎君,伤哪儿了?”说着yù走近他。 玄阳此时已看得真切,忙喝住道:“快闪开!他是蛇妖,手里是他的dú牙!”唬得昙阳转身撒丫子就跑。 董奢见玄阳识破他的计量,忍痛挣扎起来,念起飞翔咒赶上昙阳,举起手里的dú牙往她后心扎去。紧要时刻,玄阳大喊:“金光神咒!”昙阳急指空画符念动咒诀,登时金光覆身,将董奢弹出几丈远。 经这狠狠一摔,董奢伤处血如泉涌,玉脸惨白一片,挣扎几次也站不起来。太清见状,轻叹道:“难得如此忠仆。” 昙阳也有几分感触,yù下手又迟迟不动,只是望向玄阳。玄阳道:“他已活不了多时,你若真怜悯他,就痛快帮他了断。”昙阳吱唔道:“不知用何法。”玄阳道:“左雷咒。” 太清不忍,至玄阳身边道:“霹雳镇之,未免太过了。见他一副忠心,也不必如此。”玄阳冷道:“若是那些被他主仆二人吸食xìng命的人知晓,怕是霹雳之咒也解不了他们的怨恨。”转头对昙阳道:“左雷咒,或是刀讨咒,你自挑一个吧。” 倒在血中的董奢狠瞪着昙阳道:“动手吧,何曾惧过!?只恨我学艺不精,救不成阿郎,自己先去了!”昙阳百般感慨道:“见你如此也是罪过,不如送你一程。”遂起手施动刀讨咒,斩了这个妖邪。 看着那具没头的硕大蛇身,昙阳浑身一颤,走过去抱住太清道:“我的美男梦啊,就此破碎了。”太清yù笑不能,又无词安慰,憋了半晌只得一句:“……日后会有更好的……”望着那具尸首,她口念:“太乙救苦天尊。” 董奢死后一点幽魂小心躲过鬼卒,飘忽忽径到白云山中,在洞外凄声唤着:“子况哥哥。” 也该机缘巧合,洞中元旬因子尼的事心中耿耿于怀,又因知晓董奢抢先去救主,更显得比他们兄弟有情有义,因而整夜无法释怀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成眠。正思间,耳听洞外有凄唤之声,心里惊惧,又听唤声不绝,遂壮着胆出到洞外。 借着夜色一瞧,早把元旬吓得毛发倒立,不敢靠近道:“你……可是董奢?”董奢魂道:“救主不成,如今已是一缕魂魄了。临去前实在心有不甘,阿郎还被封在双鱼瓶内,万乞哥哥们救他一救!”接着便将今夜之事详细尽叙。 元旬愤道:“子尼哥哥定是要救的!只是子况哥哥百般不决,恐坏事矣!我yù有心去救,只是出到山外,女道甚多,如何知是那三人?” 董奢魂道:“这倒不难。只乞哥哥纸笔一用,我速画她三人形貌。”元旬忙回身从房里取来文房四宝,董奢幽魂运起纸笔草草画了,又注字于画旁详叙三人身形,jiāo给元旬道:“鸡已鸣,我只能草草一画。” 仔细收好画,元旬道:“足矣!你此一去,必不能再相见,我替子尼哥哥拜谢你。”遂对董奢深深一揖。董奢魂道:“请哥哥速下山救阿郎!定要救出阿郎!”言尽他一缕魂魄dàng悠悠踏上黄泉路。 此刻元旬心中已定了主意,他返回洞中留下画与一纸留书,趁着曙色微露迈开大步急下山去。 第十六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行寻歇宿 昙阳揽鬼事 [本章字数:279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5-28 01:35:39.0] 却说元旬前脚刚走,后头舒仲也起了个大早,只因他这日当值要为众人整顿早饭。来至厅上就见三幅画平整摆在案几上,还有一封留书。舒仲认得是元旬的字迹,便打开来看了,倒惊得吸了一口气。 他自忖道:子尼哥哥的祸事大家皆放在心上,只是四哥哥你何苦独自一人去挡,需得大伙一条心一处使力方可。也罢,待我去寻他回来才好。遂匆匆张罗好早饭,又去子况房里将此事讲述了一番,得了首肯便急步下山去。 只是人海茫茫,大路四通,他又如何去寻?且说元旬又早一步下山,此时到了何处,又如何去救子尼? 那三个娇美的女冠取了董奢的xìng命,过了新丰直往东,行过一村又一庄,奔华yīn县去,这日天色将晚,远望见一座村庄,竹篱重重,曲水溪桥,道旁树绿,山林鸟喧,鸡走犬奔,牛羊食草。玄阳道:“此处已是华yīn地界,我们去借宿吧。” 昙阳道:“去寻家店肆吧,何必劳烦他人。”太清也道:“正是,且借宿始终不便。”玄阳依了,三人寻着店肆往东。行至村头见一个少年穿着布衣,背着包袱,夹着一把伞急匆匆往村外赶。昙阳见有人迎面来,一时xìng起,赶上一把拉住道:“小郎君哪儿去?敢问此处可有好的店肆?” 那少年慌忙拂着昙阳的手,皱眉道:“不知羞的女子,怎上来就抓男子的手?快放我去罢!”昙阳咧嘴笑道:“好郎君,你若帮了我,就放你去。”太清见少年脸涨得通红,实在看不过眼道:“你让他过去罢,何苦为难。” 紧抓住少年的手,昙阳更是嘻笑道:“瞧他这般有趣,哪能就放了?好郎君,看你这副行囊,行色匆匆,可是家中貌美的内子有事?或是父母大人抱恙?说与我听听。” 少年左右挣不开,气得直跳:“青天白日的,出门就遇这气受!阿郎派的好差事,怎寻到我头上!”昙阳拉住他的手不放,少年实是无法,又怕被人撞见,只得说道:“只在村边大路旁才有店肆。我这是受阿郎的差使,要去华山请位法师来捉鬼。你放我去罢。” 并不撒手的昙阳道:“你的造化!没瞧见我等是女冠?你说与我听听,哪来的鬼?”少年疑虑的眼在她三人中穿梭道:“你三人中可有法师?”昙阳道:“何用法师!?小题大做!你快说与我听听,若是造化大了,你也不需行这路了,也无需白花费路钱。” 少年道:“可是哄我?我家阿郎姓丘,是这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大户。年初时买了一块地扩大宅院,怎知西北角下埋了个旧年的坟正被回廊压住,这才是招了鬼魂夜夜兴风作浪。初时只在庭院里鬼哭,唬得人俱不敢出;昨夜竟去了阿郎的房外拍窗摇门,把阿郎吓病了。今日阿郎缓过来后,急命我去华山请法师来。” “听你言,倒不是恶鬼,好捉。”昙阳笑道:“我正愁钱袋亏空,营生自寻上门来。好郎君,你也无须远行,省下的钱正好付我。我也捉过鬼祟,有些法术。你领我等去,上复你家主,说我们是长安玉真观来的得道女冠,善能捉鬼。” 被她一直抓着的少年没奈何,一边嘟哝着要她赌咒发誓,一边回身引路。昙阳停步转身,见玄阳清冷地不看她,太清一步也不挪,问道:“怎不走啊?”太清道:“赶路要紧。”玄阳道:“让她一人捉鬼去,她何曾捉过!”说着转身往东行。 昙阳见她俩不去,心下发虚,追上去拦住道:“好姐妹,不过捉鬼而已,又有钱拿,又有歇脚处,茶饭必也有了,何必这般?”又知太清年小心眼柔,百般好言恳求,说得太清服软对玄阳道:“师姐,既捉鬼救人,我们还积德了,就随她去吧?” 玄阳无奈遂了她俩的意。昙阳得了两人首肯,喜滋滋又去拉那少年,却见那少年趁她三人说话早跑出村外,惹恼了昙阳追上他拽回来道:“怎能言而无信?引我们去吧。”少年方才垂头丧气领她们到宅门外。 少年道:“三位稍后,容我去报阿郎知。”她们三人便立门旁等候。少年径入大门往庭院走去见阿郎,恰时阿郎服过yào见他回来遂喝唤道:“你个小奴,怎回得如此快!?偷懒不曾?过来!”少年躬腰上前将方才之事细细回禀。 阿郎想了一回道:“既是长安来的,又算是毛遂自荐,且先领进来让她们一试。你去领吧,我身子不爽利不便迎接,待晚些舒畅了,与她们摆宴洗尘。”少年这才恭恭敬敬将她三人请入宅中,安排了歇息处。 玄阳见这座宅院广大,人丁却不多,四处寂静,心里生惑,便悄悄嘱咐太清与昙阳道:“万事小心,多个心眼。” 待夕阳半落,一家奴来请道:“前宅已备好宴席,阿郎有请三位女道入席。”三人闻此皆整理好衣裳随着家奴来到厅上。厅中桌椅齐整,一位年轻男子坐于厅内。 但见他模样不凡,妖娆美色。面若施粉,色如桃艳,眉似墨画,眼若水澈。两鬓略松,两颊含愁,双眉似蹙非蹙,一身怯弱之姿,泪光闪闪,微/喘/息息。心是七巧玲珑心,病胜西子美三分。 惹得昙阳双眼烁烁发亮,低声赞道:“好一个病西施般的美少年!”玄阳抱胸冷声道:“不如你招赘了他,做个火居女道吧!”昙阳扭捏着偷眼瞧那美男儿道:“怎能……辜负了师傅的重托……”玄阳遂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大伙儿各自落座。 家主概因被鬼吓病之故,行动需得人搀着,他起身端杯道:“某姓丘。近因家中闹鬼整夜无眠,故尔身子不舒畅,方才怠慢了诸位贵客。自罚一杯。”他慢慢地端杯至唇边,一点点地饮尽了又缓身落座,看似病得不轻。 玄阳等三人忙回敬丘家主,也陪饮了一杯。落座后细看宴桌,/色/色地一桌美食分外诱人。除了杏酪、羊酪、槐叶冷淘R、青精饭等寻常吃食外,还有生羊脍、黄金鸡、羊臂、汤丸等,当中竟还有驼蹄羹与鹿尾酱R,让玄阳诧异不已,禁不住暗自揣测这丘家的来路。 昙阳倒是心宽,美食当前尽情地吃起来,又对玄阳道:“快些吃,吃饱了入夜好捉鬼。”话音才落,只听后宅传来一声巨响,呼呼刮起yīn风。 慌得丘家的奴仆个个战战兢兢道:“这女道口黑,说捉鬼,鬼就来了!”唬得一群人四散分走,那家主也由奴仆搀着往屋里躲去。昙阳早傻了,只有玄阳箭步赶上,扯住奴仆,拦住家主道:“敢问阿郎,何样貌的鬼,来时俱是如此声响?” 丘家主的花容月貌早吓得发青,指着后宅道:“西北角的回廊下压着的,每次来时俱是廊下一声响,便是yīn风吹得、鬼声哭着,不闹到天明不得安生!”说着慌慌张张躲到屋里关死了门窗。 这yīn风越发大了,似倒树吹林、掀石翻山般,丘家人各各俱闭户,男女尽藏身。片刻风从后宅吹到,伴着惨惨白雾从地浮起,yīn森寒寒,侵肌冻骨如身置腊月。yīn风惨雾中隐隐传来鬼哭声,顿时令人心惊胆颤。 玄阳忙回座抽出法剑立在屋当中,太清也执起麈尾,昙阳只得拿了法棍立在玄阳身后,只露半个身子瞅着那团雾气在院里越聚越多。 雯时风头停过,惨雾中透出几双泛绿的眼睛,前后几声冤恨的鬼叫:“看命来!”、“压憋我了!”、“摧墙倒来!”。 昙阳闻得登时双目圆睁:“不是一座坟么!?怎来了这么多鬼!?”掉头就要躲,被玄阳一把拉住扔到前头道:“不是善能捉鬼么?动手吧!” 几分心惊ròu跳的昙阳此时万不敢顶撞玄阳的,只是众鬼当前,她又有何法破解?且留下回分说。 R槐叶冷淘:冷淘,相当于今日的冷面。槐叶冷淘,用嫩槐叶挤出的汁和面而成,做成面条煮熟后,过凉水让其冷透,调入作料可食。于夏月时饮用的食品。 驼蹄羹:唐玄宗与杨贵妃在华清宫时上供的一道宫廷宴菜。 鹿尾酱:安禄山向唐玄宗进献的一道美食。 第十七章 三羽士落陷阱 天雷破解危局 [本章字数:2567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01 16:20:53.0] 上回说:昙阳揽了鬼事,自言善能捉鬼,却在鬼到近前方知是众鬼闹宅,顿时慌了神。 眼看双双泛绿yīn森的眼眸随着惨雾越逼越近,昙阳越发没了主意,频频望向玄阳。只是玄阳知她心意,却有心教训她一番,便不开腔。太清倒急了,也频望玄阳,玄阳只得冷声道:“裹挟着雾气,如何看清敌手?” 昙阳得点化,掐诀施御风咒,掀起一股清风唿喇喇地顷刻将惨雾愁云卷得无影无踪,再看那群鬼,身躯羸瘦,鸠形鹄面,狰狞丑恶,双目绿光人,十指枯瘦无ròu,张着漆黑无舌的口哭号。 恶心又恐怖,昙阳身上一阵恶寒,禁不住倒退几步挨着玄阳站着。玄阳斜睨她道:“怕了?”昙阳又yù逞口舌之快,瞥见玄阳似有意又将她推到前头,忙改口道:“好姐妹,这阵仗你见惯了……教教我吧?” 玄阳清冷一笑:“无他法,唯有一搏。”又将昙阳推到众鬼之中。昙阳吓得俏脸刷白,未得开言,众鬼一拥而上,逼着她丢开了法棍舞开架势遮打,太清见此唯恐昙阳一人招架不住,也舞着麈尾上前助她。 难道玄阳丝毫不顾姐妹情分,不帮衬昙阳?其实不然。方才玄阳看清了那群鬼的样貌后,心下就十分怀疑。她暗思道:鬼之行动如同飘般,尤其双足行走时似平地飘移,为何这般鬼一走一动却如人耶?她退至一旁默默细看。 忽见一鬼十指尖长,凌空腾起如鸟般扑向太清,玄阳忙喝道:“太清,顾左!”这边太清急用麈尾大力往左一扫,将那鬼打飞出去。玄阳心中愈加生惑,施动净心明眼咒用指往自己眼上一抹,登时双目清明将那群鬼的样貌看得百般通透。 原来那非鬼魅,而是一群兔妖鸟精鼠怪扮做鬼样。玄阳看得真切,急唤回二位师妹,叫她二人亦用净心明眼咒看个分明。自己往前将法剑背在身后,指着那群小妖道:“已被我识破,何不现了原形?快说,装鬼打杀是为何!?” 小妖们知她已看出端倪,俱现了妖形冷笑道:“只管拿命来,问甚么的!”玄阳道:“你们谁为头目?站出来说话免一死。”小妖道:“只管动手!”昙阳见他们妖形均现,惧意早没了,耐不住xìng子执了法棍冲上去又一顿胡打海摔。 太清也要助她,被玄阳一把扯住道:“怕是又冲着双鱼瓶来的。你勿去,守好瓶儿。”唤回昙阳,玄阳道:“只有打杀了尔等,头目才现身?”众小妖冷笑不答。玄阳不再问,步罡念动五雷咒,只闻上天滚滚雷声轰轰响。 沉雷护闪,劈啦啦打下万道红绡似要裂地破土。小妖们惊恐万状,抱头四处散逃,雷霆震天彻地,电柱直劈下地将一群小妖打成灼黑的尸骸。 昙阳只顾叫好,太清不住念着:“太乙救苦天尊。”忽见一团白光闪来,打向玄阳右肘,太清急道:“缚肘咒,师姐快躲!”玄阳扬手将一道红闪打出化了此咒,高声冷问道:“暗箭伤人!卑劣小人何在!?” 一声细柔的笑传出,来人啧啧笑道:“正是不防你们还有如此手段。”她三人寻声看去,竟是绝美赛过病西施的丘家主。玄阳清冷黛眉一扬,厉声喝问:“你究竟是何人!?” 丘家主不屑一笑艳若彩霞,冷声道:“我乃子尼哥哥族弟元旬!看尔等生得齐整娇妍,倒让人不忍下狠手。不如聪慧些,早早把我哥哥放出来,才好了事!” 玄阳不着痕迹地将太清藏在身后,道:“果然又为了双鱼瓶而来!”昙阳闻听是瓶里妖邪的兄弟,恐玄阳先动手独得了头功,遂拎了法棍yù上前打杀,忽又听玄阳道:“想是你早布下陷阱,让小妖们化作奴仆引我们上道?” 悄悄地昙阳缩回yù杀出的脚步,暗道:这妖美则美矣,颇有心机。还是能躲则躲吧。 元旬笑得百般妍媚:“果是聪明人!何不早早束手就擒,放出我哥哥来!” 冷哼一声,玄阳黛眉一挑对昙阳道:“还杵在此听他聒噪?!随我打杀了他!”遂舞剑扑前,昙阳恐她独领头功,也举法棍没头没脸地狂斗起来。 三人厮杀在一处,元旬右臂一抖,将缠于臂上的铁鞭亮出挥如灵蛇。正是玄阳剑高,一招一势甚锋锐;昙阳伶俐,法棍袭空实难缠;元旬凶顽,一心只为救兄不待商量。剑劈棍打鞭使狠,略有松神入黄泉。 三人斗得难解难分,却让一旁太清提心悬胆,一来双鱼瓶在身,二来她又一心想助战,进退不得,一双凤目急冒火。 元旬被缠斗多时心升烦燥,觑眼瞥见太清yù近yù远,心神只在她两个同门身上,暗道:好时机,待我夺了她的瓶儿来。背地里捻诀使个身神咒,用个假身与玄、昙二人周旋,真身隐了形转到太清身后,瞅准瓶儿劈手yù夺。 太清忽感腰间一触,头未转急用手按瓶相护。元旬未得手,急火上窜,现形便往太清身上挥鞭,惊得太清俏脸青白。早有玄阳的剑飞到,硬生生砍去铁鞭一截,震得元旬胳膊生麻。 “好个女道,倒是小瞧了尔等!”元旬抚着右臂微/喘,收了身神咒冷声道:“怪道董奢命丧尔等手中。只是我是不惧的,不救出子尼哥哥誓不罢休!” 收了铁鞭元旬念咒,摇身变作一只顶天大鹏鸟,展开巨翅扇起一阵狂风。只刮得桌滚椅破,屋颤瓦掉,过鸟难飞,它便张开一人高的鸟爪来擒太清,口里吼道:“还我哥哥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玄阳急推昙阳:“快去护太清!”自己也捻诀化作一只黄鹰直飞向大鹏。昙阳拉起太清撒腿就跑,也顾不得施咒,反是太清机警,急指空念诀施隐形咒于二人身上。 突地不见二个女道的身影,大鹏鸟东张西望茫然不知。却猛然听到一声风响,云眼里倒飞下一只黄鹰,抱住它颈项狠啄其眼。大鹏鸟惊得忙抖翅滚落下地,变作麻雀,黄鹰飞下来赶啄麻雀,那鸟儿忙叽喳一叫飞入后院假山石子中。 玄阳收了法咒现原身,一眼望不尽后院中大山小石赏石众多,一时辨不清真假。眼见拂晓将至,心下恼道:若再不收伏此妖,恐天明后他挟村民自保。遂亮法剑,施咒剑上道:“万剑齐发!” 雯时飘在当空的法剑幻化成千万把,如雨般打向后院中的每一块石上。院中元旬大骇,不想玄阳竟还有此手段,急化作一条蛇从花草中游过爬上廊下,这才现原身。 “好狠dú的手段!”元旬指着玄阳大骂,大念聚魂咒。顷刻间周遭yīn暗处鬼影游动,孤魂叫屈,远近鬼眼惨绿步步逼近玄阳,大有yù将其分而食之态势。 玄阳不免悚然,步罡踏斗施动天雷破。此咒一出,万道滚雷接天连地,如天网罩护住她,轰鸣震天,惊雷撕地裂土向八方散开,早将四处孤魂厉鬼打得元神俱灭。 元旬见状心底升惧,只因他虽得人身却未得飞升,天雷仍是大劫也。实难捱,忙转身仓皇yù退。不期这天雷织就的网滚滚而来,正劈中他后心,惨叫一声,他伏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收了法咒天刚拂晓,玄阳微感疲累,唤着太清与昙阳。听唤太清收了隐形咒奔来。玄阳扶住太清,依着昙阳道:“寻些吃食来,略歇息我们便赶路。” 二个师妹应了,各自忙开。正所谓揽鬼事妖邪布陷阱,施天雷三女脱危境。才出长安入华yīn,东行路漫漫,不知多少妖魔后继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八章 痛失族兄誓复仇 冤家路窄动心计 [本章字数:274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04 21:35:51.0] 话说那三个娇媚的女道打杀了那貌赛病西子的狐妖后,不觉东方发白,睁睛抬眼四看,哪里还有什么广厦高堂、雕梁画栋、暖阁楼阙,一个个都坐在野林地里,原是这富贵朱门都是那妖点化而成。 三人收拾妥当又踏上东行大路,不知前方还有甚磨难等着她们。 话分两头说。且说白云山洞中的舒仲得了子况首肯忙不迭地赶下山来,放眼四望无处可寻元旬的踪迹。入夜时分实在困乏,又不知行到了何处,便在一座荒屋里歇下。 睡得正酣却被一阵“呜呜呜”声吵醒,起身借着夜色仔细找寻,原是一只伤鸟落在屋外树下飞也飞不高,眼目含泪。舒仲诧异,走到近前低喃道:“怎的鸟儿也会哭?”垂首一想,又道:“莫不是你是修道的鸟羽?” 那鸟儿抬首听他所言,忍不住开口道:“正是。敢问兄长,也是修道的?” 舒仲莞尔一笑艳丽非常,一手托起那鸟儿,看它羽翅伤得不轻,微叹:“怎伤得如此重?被猎人所打?”手施华佗仙师咒,瞬时医好那道腥红的伤口。 那鸟感到身上不再灼痛难忍,张开双翅试飞了几圈,落下地来化为一位清秀的少年,跪倒舒仲跟前,磕头道:“多谢兄长相救,晓琢没齿难忘!情愿追随兄长伺奉左右。” “你唤作晓琢?”舒仲浅笑惑人,“你自去吧,我也不需人伺奉。只求早些寻到我那四哥劝他回山,莫要闯下祸事搭了xìng命才好。” 晓琢一心感恩,哪里肯去,跪道:“若非兄长仁慈,晓琢恐挨不过今夜。兄长既要寻亲,晓琢虽力薄也定赴全力相帮。只是不知兄长所寻之人姓甚名谁?何等样貌?” 本想推辞的舒仲转头一想,多一人多一份力,让他相助也是好的。因而将寻兄之事细细陈了一遍,却引来晓琢哭将起来,伏地啼道:“兄长所寻之人,乃是我家阿郎也!”遂将他在丘府所经之事细细详陈。 真是机缘巧合,晓琢竟是元旬府中人。可听他所言舒仲已惊得冷汗涔涔,忙扶起晓琢道:“这么说,你的伤正是被那三个女道用雷劈的?”晓琢抹泪点头。舒仲心慌道:正无处寻兄,恰救了一个四哥手下带伤逃出府邸的奴仆。只是四哥一人势单力薄与那三个女道jiāo恶…… 思及此,舒仲不敢再想,急拉了晓琢让他带路去往丘府。二人行不多时,忽见黑云压头,电闪雷劈如接天连地的巨网般,舒仲不由脱口大喊:“是天雷破之咒!我的四哥呀!”顿感大事不妙。 认着那骇人的天雷破方向,舒仲虽心焦却不敢御风驾云,唯恐未找到元旬哥哥,自己先被天雷网外的余雷电光打得魂飞魄散。 一路狂奔天已露曙光,舒仲寻到一处野林地里,晓琢喘/气惊道:“此处便是丘府所在,怎一夜间竟如此这般!?”舒仲无暇理会,四下大声急唤元旬。 还是晓琢眼尖,瞧见林地间一块突石下倒着一人忙叫了舒仲,二人三步并两步赶去,正是面呈死灰的元旬。舒仲不由得泪如珠落,小心扶起元旬声声唤着。 此刻的元旬七魂六魄早已出神,只剩一口气不甘咽下,忽听得悲戚之声他强睁眼一见是舒仲,挣扎着攥紧舒仲的手,用尽全力道:“愚兄不中用了……只恨未能救出子尼哥哥……好兄弟,只求尔等尽力……救出哥哥才好!愚兄先去了……”话尽便撒开了手,急急喘着气,只是有出无进,俄顷一缕愁魂随风散逝! 舒仲扶尸大哭起来,如个泪人般,一个念头从心里蹦出:好个女道,困我子尼哥哥,杀我元旬四哥,此仇此恨怎能不报!?待寻了块好地点了穴破土埋葬了元旬,舒仲心下也得了个主意。 招手唤来晓琢,舒仲在他耳边一番jiāo代,指了白云山的方向道:“你快去报知我的兄弟们吧,余下之事我自可办得妥贴。”晓琢只得拜别而去。 有道是:巧施陷阱反受害,算尽心肠一场空;摆布他人太聪明,却使自身成浊沫。元旬一介美赛西子风流倜傥的俏郎君就如此这般香销玉殒了,只落得兄弟神伤,发了狠地要替他报仇。只是这仇当如何报? 这头又说玄阳三人,自打杀了元旬她们心下明镜似的:这双鱼瓶里的妖邪亲朋不少,断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送至蓬莱赴死,这一路并不太平,还不知会招来多少精怪。只得撒开了脚急赶路,早日到蓬莱早了断。 急脚鬼似的匆匆东赶,倒忘了时辰,待天渐黑前方的路渐模糊时,她三人才想起夜宿何处的事,可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怎办?迷茫间听到驴儿声声叫,一老者手拎着美酒骑着驴自得其乐的打远处来。 玄阳迎上前拜道:“老丈R。”那老者在驴背上弯腰垂首眯着眼看了半晌才翻身下驴,乐呵呵道:“原是三位女冠,失礼。敢问三位乘夜色行路,可是急事?”玄阳道:“非也。只因着急赶路,错过了店肆。请问老丈,往前去可有好的店肆?” 老者抚须而笑:“往前十五里便是潼关了。依我言,三位不妨今夜到舍下歇息,明日再赶路,强过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道。我家中虽不富贵,房舍也有十来间,不会委屈几位。” 玄阳三人面面相视,犹豫片刻道:“打扰老丈了。”老者一面言道“无妨”一面上驴,引着她三人来到一座庄院。粉墙门阔,院落三层,乃是个富足之家。 老者引她三人入厅堂,笑呵呵自言姓刘名资,与她三人相拜后各自落座,又命置办饭食,喜得昙阳直摸肚子道:“我早饿得饥肠辘辘了。”刘资笑道:“不打紧,很快办了来。” 此时出来一位老fù人,眉目慈善接着刘资的话道:“饭已下锅了,不急。”转身又道:“刘郎,前时来了一位客人,也因天晚求宿的,方郎子R已安置下了。我寻思着既生火煮食倒不如连那客人也一并算在内了。” 刘资道:“甚好。”又对玄阳三人道:“这是我内子陈氏。”玄阳她们忙起身拜道:“陈老夫人。”陈老夫人笑而还礼,寒暄两句自去了。 用完饭,刘资与他的女儿陪坐闲话,见一年青男子笑嘻嘻上厅来见过刘资道:“岳父,小婿陪坐的客人已用过饭,想来岳父跟前道谢,因而来瞧瞧岳父可闲下来了。” 玄阳听那男子的自称便知他是刘资的女婿,姓方,又听来回的事,就向昙、太二人使眼色,起身道:“天色已晚,叨扰太久了。”刘资知她意,吩咐女儿领她三人去歇息,他女婿即转身去请那位客人。 出得厅堂沿廊而行,玄阳三人与刘家女有说有笑。隔着院子对面廊下两位年青男子并肩去向厅堂。远望一眼,一位是刘家女婿;另一位身高体健穿着月白色团领衫,似文雅风流之人。 昙阳嘻笑道:“看那郎君身姿,大有美少年之态。”刘家女听她言桃腮生羞,低声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玉容何所似,春雪冻梅花。”昙阳近前听得真切,一脸垂涎道:“果真美得不可方物?”刘家女只是痴笑。 她们只说嘴,却不知那少年故意放慢脚步落在刘家女婿身后,转回头狠狠瞪着她们的背影,双拳紧攥得咯咯响。可听到方郎唤他,他脸上复回文雅之态,笑颜迷人地进了厅中。 刘资一见来人不由起身道:“方才那三位女冠已美若仙子了,哪里又来的这位美若天神下界的少年来?”连连让坐。 岂不知眼前的美少年心思却有别常人,趁刘家翁婿互相见过家礼时,捻诀掐咒,只一声“摄!”那二人登时就迷了心窍失了心智,只两眼空洞望着远处,形如木头人。 这美少年安的什么心有此举动?玄阳三人又掉入何种局中?且看下回书。 R老丈:唐代路遇陌生老年男子称其为“老丈”或“丈人”。 郎子:唐代岳父家有称女婿为“郎子”的。 第十九章 咒困凡人作卒子 美貌少年自归西 [本章字数:297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4-29 21:49:43.0] 日出东方,鸡鸣晨光。玄阳却倍感一夜不曾安睡,头昏脑涨,实是斗不过疲惫,又小睡了半晌,方才下床梳洗,仍不十分清醒迷迷蹬蹬地出了房在园中凝元神练呼吸之法。 太清捧着一竹筛的嫩槐叶路过,瞧见她立于园里,笑道:“师姐怕是路途疲累,多睡了会儿,这才起。”玄阳道:“不知怎的,一夜不曾安稳,早起时眼都睁不开。我正练呼吸之法,一会儿便好了吧。” 太清往后园去,又道:“师姐是择床吧?因而才睡不稳。待目明脑清时就该吃饭了。我先与刘家母女帮厨去。”玄阳应了,唤住她问道:“昙阳呢?” “早起了,这会子也不知转到哪儿去了。”太清捧着竹筛往后厨去,玄阳也不再问,依旧练法。 出了后园转过假山石,远见一位少年坐在廊下看书,看身形颇似昨夜与刘家女婿并肩而行的少年郎。太清本yù前去见礼,好歹大伙一个屋檐下皆为客,因见他一心奉书不便讨扰,想了想自去了。她才远去,昙阳四处闲逛着来到廊下。 一看廊下坐着的不正是让刘家女说起就粉面含羞的美少年么!但见他面容美lún美奂,仪态惑人。貌如鲜润芙蓉,眼似秋潭深邃;唇似抹朱鬓若刀裁,十指纤长肤比玉腻,肩宽腰窄甚伟岸,身段俊俏动人心。果真是:貌动天下,一举一动倾人国。 昙阳双眼发直,嘴里垂涎哼哼着:“俏郎君,来与我摸个小手,亲个小嘴……”往前凑。那美少年听得来人言语放肆,悻然起身yù离去,昙阳忙赶上去拦他,yù开口又未得言语安抚,吱吱唔唔。 美少年冷着脸无意搭理她,转过她去要走。倒是昙阳眼尖,二人擦肩而过时瞥见他手中拿的是《道德经》,遂嘻笑道:“好郎君勿走。你若正参透此书,怎不问我?《道德经》师傅可与我们细细讲了一两年呢。” 果然美少年止步回身打量她,问道:“当真?”昙阳点头如捣蒜。她一伸手,像拿更似夺来少年的书,随手翻开,煞有介事地讲起来。书在他人手里,少年也不好强硬,只得耐住xìng子又坐在廊下。 昙阳眼角唇边隐现媚色,笑问道:“小郎君,如何称呼?”美少年道:“孟某人名舒仲。” 后园中玄阳练呼吸之法,逐渐脑清目明,才收势便见刘资与其女婿前来,见礼道:“女冠真乃精通养生之道,晨起清气上升最宜练气。不知老夫此时求与女冠博奕R一局,可是讨扰了?” 方郎子拿出个棋盘,含笑相邀,玄阳不便推辞,只得道:“但愿老丈不要取笑我的棋艺。”刘资笑道:“女冠自谦了。”寻了一张石桌,两人落坐,玄阳执黑刘资执白对奕起来。 几十手刚过,玄阳执子正凝思,忽闻一声厉叫从后厨方传来:“你俩这是怎了!?快住手!”陡然一愣,玄阳惊道:“这是太清的声音!”正yù起身间,忽又听到一声呼救:“玄阳!师姐!救命呀!”又是一惊,玄阳急道:“是昙阳!” 乍然而来的两头呼喊,玄阳分身乏术,两头难顾。心焦灼肺间耳旁传来一声怪异风响,未及回头,玄阳立时绷背急闪,回首就见刘家翁婿怪样而笑。 “你等yù意何为!?”玄阳瞥眼方才用来砸她现已碎成数块的棋盘,拉开架势戒备道。刘家翁婿双目空洞怪笑不答,舞动手足yīn鸷地扑上前来。 玄阳怎敢怠慢,可几招过后发现他们竟是不会拳脚的,只是乱扑胡打,掌刮牙咬,倒缠得她不敢下重手,离不开原地。后厨与园外又传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呼救,玄阳咬牙横下心一掌拍开那俩人,施下千斤定咒,将刘家翁婿定住不能动半分。 往园外奔后厨又叫,往后厨跑园外又惊,两头无法间太清忽然奔到,惊疑不定喘道:“师姐,那……那刘家母女……忽如中邪般……举刀砍我,我百般呼唤也无动于衷,无奈……只得施咒将她二人定在后厨了。” 看她五铢衣上的道道刀口,玄阳握她手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又道:“依你所言,再想方才刘家翁婿的举止,倒似被施了勾魂咒迷了心智。只是何人施咒?又意yù何为?”二人皆感不祥。 后园外昙阳的呼救声又传来,愈加急迫:“玄阳!救命呀!”心下“咯噔”一沉,两人忙奔出后园。 脚未站稳,就见一人猛扑上来,声语颤道:“二位姐妹呀,怎的才来!?我要死啦!”昙阳哇哇大叫,指着自己身后满脸惶恐。 只见后头赶上一位绝色少年郎,美颜黑沉,通身杀气,提着一把短剑,冷声道:“人到来得齐整!也好,不用我费心一 一杀了!”一语罢了,急攻上前。 昙阳“哇”地大叫,跳将到玄阳身后,喊道:“他的剑实是了得!”太清急护在玄阳身前架住少年的剑。玄阳恨恼冷瞟昙阳道:“他的剑法精湛,你却不还手!怕是色心作祟吧?!” 满脸生愧的昙阳缩着头,只是嘴里不甘地咕哝着。玄阳按下怒火,挑开少年的剑锋,质问道:“来者何人!?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下这般狠手!?且对刘家人施勾魂咒的人可是你?” “正是!却说无冤无仇!?哼哼!”少年鼻里喷火,圆瞪了一双深潭美眸,冷笑数声,“当真无冤无仇就放了我子尼哥哥,还我元旬哥哥的xìng命来!” 太清方惊醒道:“糟了!他也是那瓶中妖邪的兄弟!”昙阳恼得跺脚指天道:“这是捅了狐狸窝了!”玄阳亮剑道:“这便是容不得手软了!攻他!”挥剑而上。 舒仲的剑果然精湛,玄阳将门出身从小习剑,竟与他斗个平手。这二人棋逢对手,不相上下,招数变化,左遮右挡,长剑有短,短剑有长,各用长短,各凭技艺,百回合下来,竟无一人得占上峰。 如此急坏了舒仲,他突地收手跳将一旁,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玄阳见状大叫:“糟了!师妹们留心!”语未落,一道白光闪过,呆若木鸡的刘家翁婿并母女四人站在舒仲身前。 “本yù将你等个个分而击破,故利用刘家人将你们分开纠缠,不想他们竟这般不济。却也能为我所用。”舒仲冷笑,往前一指命道:“去,杀了她们!”那四人便如厉鬼附身,怪笑着扑杀而来。 昙阳叫声“天啊”转身要跑,被玄阳厉喝回身,怯怯地丢开法棍与太清齐迎向刘家四人。这下打得缩手畏脚,只因刘家人俱是凡身,又非妖邪,伤不得皮ròu,只得周旋苦捱,点到为止。 心中叹道:这舒仲比他兄长高明又狡诈,竟用凡人作棋子为他冲锋陷阵。如此打又打不下手,躲又躲不过去,这般能捱到何时?待到她三人皆精疲力竭了,那妖倒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正百般苦恼中,玄阳慢舞剑鞘遮打刘家人,寻机向太、昙二人使眼色,示意她二人将刘家人缠往东边,自己慢慢脱身出来。 她二人会意,不露声色地悄悄退往东边,刘家四人果然呆呆被引了过去。舒仲见此疑有诈,正yù施咒,玄阳赶上一剑挥到,险些砍去他指头。 惊得一身冷汗,舒仲踉跄倒退几大步,骂道:“好狠!”玄阳收剑冷声道:“怎比得你夺人心智,蒙人双目,化人为木偶,肆意cāo纵的dú心!此等妖邪不除,必祸害天下!”遂踏罡念动镇妖咒。 闻她念咒,舒仲掐诀飞身而起,笑道:“小小一道镇妖咒语,如何困住我!?”玄阳急起身飞腾追去,念动八卦咒布在前方。舒仲正得意,不防一头撞入咒网中,被八卦经困住手脚跌落下来,疼得满地打滚。 左右挣不开这咒缚,舒仲瞧见后园中一块卧石,忙滚过去念咒将石块变作他样,哄得咒语自行解了他去缚那石头。这才脱困,方要掉头去寻玄阳作对,迎头遇上太清,他心下道:这也是难缠的。莫如收拾了那个最厉害的,不怕她不束手就擒。 他这般想着回身要走,恰时玄阳飞翔回来,一落地脚不停往舒仲奔去,一剑抢先,却不料他见太清拦路突然回头,懵然撞入玄阳的剑锋,贯胸而过。 事发突然让玄阳傻在当场。舒仲鲜润赛芙蓉的面庞满是惊诧,愣愣低头见到长剑已入他身,被血染得异常夺目的双唇惨然一笑,伸手扶住玄阳的肩,气息断续道:“……好……好……子尼哥哥……”倒地而亡。 R博奕:即围棋。汉魏南北朝时,围棋已广泛流行,至隋唐已发展到很完备的程度。唐时其棋盘十七道二百八十九粒子。隋唐时围棋普及程度相当高,上至帝王下至樵夫民fù,都有围棋爱好者。 第二十章 鸟儿报哀信 悄语留谶语 [本章字数:2797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13 22:24:40.0] 有言云:固人心xìng男女皆成木人,只为他胸中那段情与理。悖天理上苍早有定数,入幽冥盖因女儿破邪咒。话表舒仲自撞剑锋送了韶华xìng命,困住刘家四人的咒诀也自行解了。才恢复神智就见地上倒着昨夜借宿的那位美少年,血流一地,把那四人吓得六神无主。 太清对着尸首念着“太乙救苦天尊”,上前拉着刘家母女柔声安抚道:“勿慌。死去的是一妖邪,不是人,尔等大可放宽了心。” 不出片刻,舒仲现出原形,乃是一只白色尾尖的赤狐。见状刘资惊得冷汗直下,微抖身子道:“这可怎的是好,家里竟来了一只妖。”陈老夫人紧攥太清的手,不住声道:“亏得有你们!亏得有你们!” 刘家女也道:“正是得亏有诸位女道在此,否则那妖还不知要困住我们多时。”刘资连连点头道:“女儿说得正是。快,备下美味佳肴,酬谢诸位法师。” 昙阳听闻两眼灼灼:“早饿坏了!可要有青精饭、黄耆羊ròu啊!”玄阳只摆手道:“老丈抬举了。” 当下刘家人欢天喜地的置办了丰盛的筵席,排宴安坐,荤素果蔬样样俱全。昙阳等不及主家动箸抢先吃了,玄阳瞪她、太清踢她无不理会,倒是刘家人一笑由她去。 刘资频频举杯相邀,刘家母女也相续劝饮,玄阳吃得节制,太清也只吃七八分饱,只是昙阳劝酒不拒,吃了个盆净碗干。太清望她而叹,玄阳冷哼着板过脸去。 一时酒足饭饱,昙阳抚着肚儿嗳气。玄阳jiāo代刘家人如何掩埋那狐妖的尸身便叫上二位师妹要走。刘家人苦苦请留,奈何留不住她们的行程,只得奉上绢帛与铜钱作谢礼。玄阳挡在双目放光的昙阳身前,只拿了五十文钱道:“已是多拿了。”便恭敬辞行。 刘家人目送她三人远行至不见身影方回。在旷野处按玄阳的嘱咐择了正阳之地,刘家翁婿正掘土待要埋了赤狐,忽听头顶上有鸟儿盘旋哀鸣。 方郎子望那鸟儿几分胆怯道:“岳父,那哀叫的鸟儿莫不是这狐妖的同伙?”刘资闻言也心生怯意,见那鸟儿落在赤狐尸旁,他赶忙道:“快快把坑挖好,埋了吧。”二人手下愈加快速。 那鸟儿忽然上来猛啄刘家翁婿,被他俩用锄锹打跑,它又返回啄人又被打跑,如此反复多次,方郎子怒道:“再纠缠,便一锄子杀了你!”那鸟儿惧了不敢靠近,呆呆立了片时,蹦到狐尸旁哀鸣不断,啄了一撮狐毛在天空盘旋了几圈飞走了。 刘家翁婿松了一口气,用草席将狐尸裹了贴上几道紫符,收埋在正阳之地,又拍实了土这才算完事。 再说那鸟儿,正是当初被舒仲救了的晓琢。才从白云山送舒仲的口信回来,本yù报恩,哪想恩人已死,哀伤的他在恩人尸身旁痛哭流涕也唤不回恩人的xìng命。悲伤间又想到得把这事报知白云山洞中的子况,这才啄了舒仲的一撮毛忍心含泪飞去。 洞中的众狐见晓琢去而又返,疑道:“又生变故了不成?”晓琢无言以对,双手把那撮毛捧上,泪止不住地落下。 此时子况因兄弟们接连出事而出门去寻子衿,洞中年长者唯有元蕙,因而元蕙接了那撮毛一瞧,登时泪如泉涌:“这正是舒仲弟弟背颈上棕色带白尖的毛发啊!难不成他……” 晓琢咧着嘴抽泣,将他所见所闻细细说来,引得洞中众狐一片痛哭之声。 元蕙拭泪悲愤道:“那三个女道何等人物!?竟可封我子尼哥哥,杀我元旬、舒仲兄弟!?罢了!罢了!倒要会会她们,放我子尼兄长,与我死去的兄弟报仇解恨!” 一旁阿轲忙劝道:“哥哥休急躁。此事还等子况哥哥寻回子衿大哥后再作定议。眼下府中仅有你我并正团儿三人,你又居长,洞中再离了你不成样儿了。且那三个女道连害我兄弟和董奢三人,必是有些手段的,得小心应对才是。” 狠瞪阿轲一眼,元蕙紧握手中的毛发,按下一肚子的话自作盘算。口中却道:“说的在理,便等兄长们回来吧。” 是夜将及三更,四下万籁无声,鸟虫不鸣。元蕙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出了洞府。抬眼望那银河斜在天宇中,他长呼一口气,理理澜衫与乌纱幞头,抬腿正yù走,忽听身后一声脆嫩的音唤道:“元蕙哥哥,可要下山?” 元蕙打了个寒噤,急收步回转身,就见正团儿倚在洞门处,双眼水光朦胧,奔上来扯住他的衣袖,哭个泪人似的道:“哥哥带我一同去吧!正团儿年虽小,但定能帮衬哥哥除了那几个女道,救出子尼哥哥!” 心底深深一叹,凭着元蕙的爱弟之心,断不会带着年幼的正团儿去赴未知的路程,因而撒谎温婉道:“我是睡不着,出来散散闷,倒让你担心了,是哥哥的不对。别哭了,你若有心就陪我在崖边上坐会子,待解了闷就回去。” 两人一同坐在崖边上,吹着呜啦啦的夜风,望着黑乎乎的群山无语。正团儿毕竟年小,不出一柱香的时辰便迷迷糊糊依在元蕙腿上睡着了。轻轻地抱起他,元蕙唯恐将他吵醒,连大气也不敢呼,悄悄地将正团儿送回屋内,便复出洞外,掐起飞翔咒腾云离去。 真不知这一去前路如何,又会生出多少事端。 那三个娇妍的女道,一行过了潼关直往灵宝县函谷关而去,一心只念着登蓬莱仙岛完仙旨,故而只知夜住晓行,不知过了几个昼夜。 待进了灵宝县城,玄阳却放慢了脚步,领着二位师妹寻了一家干净的旅舍,且自掏钱袋赁了一间家具炉子俱全的单间,让昙阳大惑不解地惊瞪了双目。 黄昏时她又让太清去买了胡饼、生羊脍、麦饭、杂糕等食,更是惊得昙阳大呼:“这是转了xìng情了!”太清也疑惑不解。玄阳从行囊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袜道:“你二人可知此处有座太初宫道观,乃是道德天尊R当年著《道德经》之地?” 太清方才悟道:“师姐这是打算休整一夜,明日净了身换新衣前去拜谒?”玄阳点头。昙阳嘟哝道:“还是赶路要紧,去甚太初宫见那群臭道士。”太清也去取自己的干净衣裳,回头取笑昙阳道:“如此你不也是臭的道士了?”昙阳不得话,不屑的撇嘴。 玄阳见她如此,只拿眼瞥她,自顾沐浴去了。太清这才拉住昙阳,悄声问道:“你只敢偷偷咕哝,却不敢在师姐跟前高声。我且问你,在刘家时,师姐叱你色心作祟不出手斗那狐妖,你背她身后哝什么?” “能说什么。”昙阳无趣地撇嘴,见到太清一心要究根底的模样,方捂着嘴凑到她耳畔道:“我也是不忿。只念道:只愿哪日天上掉下个千百年不遇的绝色胚子美少年,xìng子又极好的,倒要看看玄阳那张冷脸能撑多久。” 掐着昙阳的脸,太清啐道:“就你小家子气地巴望着师姐出丑。依我说,真有那千百年不遇的绝色美人,你早如饿虎扑食上去了。”昙阳拍掉太清的小手,半作认真道:“别说,若玄阳真个动了凡心,我必不与她争!若换作你,也是这般待你。” “你就自个儿说笑吧。”太清拍拍她,自行忙活去了。 翌日三个起个大早,仔仔细细收拾妥当便往太初宫恭敬拜谒去。只是半道上玄阳时不时驻足回首观望,太清怪道:“师姐,望什么?”玄阳黛眉微蹩道:“许是我多心,总觉着有人跟着。” 昙阳伸个大懒腰,打着哈欠道:“既是多心又何必放心上?快走吧,一大早从床上挖我下来,若要反悔不去了,我正好回去补觉。”玄阳横了她一眼,迈开大步往函谷关太初宫而行。 身后人来人往的街巷,捕快皂隶,富贾商贩,五行八作,各色人等熙熙攘攘穿行而过,当真有那么一双眼紧盯着她们三人,潜踪匿影,步步尾随?留待下回再表。 R道德天尊:洞神太清zhēn rén道德天尊,又称太上老君,即老子。是道教三清神之一,座下有九仙,居三十三天之上。道教中三清是宇宙万物的创造者,地位无比至尊。 第二十一章 比是不比 [本章字数:190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17 00:10:52.0] 且说三位女道心怀虔诚一路快脚程来到太初宫前。看那楼阁威严,烟霞散彩,琼香缭绕,金碧辉煌,太清叹道:“仿若人间仙境。”玄阳道:“只恐在此修不出真功。”昙阳懒道:“看也看过了,莫若回吧?我还困意未消呢。” 玄阳横她一眼,未曾抬脚前行,只听华贵厚重的门洞“嗡”地一声闷响,里面走出个少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颇有仙风道骨之姿。未及抬手问讯,昙阳“嗖”地窜上前去俏脸堆满媚笑道:“这位小道,阿奴R有礼了。” 小道连忙叉手相迎:“方才观主传话道,有远客至,叫速速迎入。果然是真。”玄阳听罢黛眉微皱,背地里掐指一算,暗自叹道:“今日且不太平。”那边昙阳却动手yù摸向小道的脸蛋,啧啧道:“好一副细嫩如玉的面容。”得亏玄阳眼尖,迅疾狠踹了昙阳一脚,小道已被吓得笑脸僵硬,嘴里磕绊道:“请……随……随我来……” 以目示警狠瞪昙阳一眼,玄阳抬脚先行。太清无奈瞥眼昙阳,急步赶上小道一个劲为她的姐妹赔不是。昙阳几分不满,磨蹭着走在后头,仍不忘用眼将那小道从头至尾细看了一番,弄得那小道言行举止十分难堪。 三人随小道行入一层层宝阁琼楼,钟磬悠扬声传来,只见观主端坐高台,两侧是上座与监斋,两边有三十个小道侍立台下。 三个女道整衣端肃来到堂上,见观主童颜鹤发,红光满面,笑容可掬,下拜道:“阿奴久闻太初宫大名,乃我道德天尊著书之地,今日得此机缘,前来拜谒。” 观主朗笑:“既这般,又怎忍心违了尔等心愿。”遂命开坛祭拜。钟磬清扬,烛焰飘摇,按罡布斗,烟透清霄。观主小道各司其职,司鼓司钟,三个女道侍香表白,顶礼虔诚。一番隆重祭礼毕,分宾主坐定,观主高台就坐,笑问道:“三位女冠子,师承何处?” 玄阳回道:“师父乃长安城玉真观法师,道号稆一。”观主道:“可是与玉真公主同年入道的?”玄阳道:“正是。”观主掐指细算:“想那年一群美貌宫娥入道修行,百年已过,修得真功者,至今日只听闻得你师父一人。”转尔吩咐道:“快上茗粥R。” 一旁监斋拈髯而笑道:“一群宫娥齐入道,百年之后才得一人有功果。可见这女子修道终是受限于体质,不如男子易得修为啊。”观主笑脸盈盈不置一词,两侧道士们笑声附和,肆意妄论,全然不视她三个女冠在场。 从小山中长大的太清未曾经历过这般场景,局促不安地瞄着那群道士,惶然地看向玄阳。可玄阳双眸半垂,弯翘的睫毛盖住她的眸光,她伸手接过小道递来的茗粥,啜饮一口,待周遭的笑议声落下,慢悠悠道:“小道却以为,凡间之事全无女子的可为与不可为,只有他人眼里脑中的限制与框定。” 一室低声哗然,又有笑议声四起。昙阳怒而起身道:“不识相的!我师姐的话何曾有差!”玄阳听闻她的话,黛眉一扬;太清不禁低呼:“昙阳这可头一回叫师姐呢!”昙阳方才醒悟,瞥眼玄阳,见她无异样,便放胆指着观主道:“别太高估自己!若论修为,纵然是你观主也难说是我师姐对手!” 这下满室大哗,就连监斋也面露愠色:“观主修为精深,岂容尔等女冠子放肆小瞧!?”昙阳双手一叉腰:“少自夸!敢比试么!?若我等赢了,尔等便收回小看女道的话,还要叩头认错,自掌嘴!”那监斋“嚯”地起身,斜眼道:“比!” 眼看事闹大了,太清连忙上前拉住昙阳:“你怎地今日这般火大?师姐未曾开言比试,你怎就自作主张了?勿要多言,今日全凭师姐作主。”玄阳抬起清冷的杏眼,望向昙阳轻声质问道:“我作主来了这里惹你心中不快,故而想借机让我出丑,好除了你心里的怨忿?”昙阳脖子一缩,不自在地扭过脸去。 原是这般。太清才明白,甩开昙阳的手轻咬红唇道:“你怎可这般排遣师姐!这下看如何收场!?”她扭身坐回玄阳身边,满面怨恼的不语。 监斋不曾留意她三人的脸色,满腔不忿径自嚷道:“速速比来,分个高下!”观主出声制止道:“休要鲁莽!此事她三人自有分寸,何用你cāo心。” 这话是在给玄阳三人台阶下么?何谓“自有分寸”?是言指她三人自知修为不高,不过是在口舌上争长短,定不会与观主相争么?更是言有深意,让她们认了女道难有修为之说? 玄阳秀丽的容颜微倾,似笑非笑地站起身,对观主行礼道:“今日来此拜谒已是劳动众位了。天尊著书之处果非比寻常,人物亦是非凡之人。”观主颔首抚须,笑道:“谬赞了。”玄阳行礼毕,双手背身,润唇微扬:“既是非凡之人,修为必也非凡,还望观主能屈尊与我等切磋一番,不吝赐教。” 这回满室静然。众道士寻思着,这三位女道当真胆大。观主亦愣神片刻,敢情这名女道不是顺着台阶下,而是要顺竿爬啊。 比是不比? R阿奴:唐代自称的一种,也可称“奴”。在唐代时这个自称上下尊卑男女皆可用,使用场合很广泛。自宋代后,“奴”才渐渐转为女子用的自称。 茗粥:唐代天宝年间,喝茶的习惯才大范围的流行开来。当时喝茶时习惯往里面加入种种佐料,如盐、姜、葱、大枣、苏桂、桔皮等等,唐时称为“茗粥”。 第二十二章 你等何过之有 [本章字数:2274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16 19:59:10.0] 上回书表至:玄阳言明yù与观主切磋一番,令满室道士惊愕无声。 观主抚须沉颜,思量道:若与她比试,她只是小小一名女冠,传出去倒弱了我的名头;若不与她比试,又恐外人说我胆量太小,连女冠的挑衅也不敢应承。且若是赢了她,想她身份低微,对我也无益;若输了,更是面上无光。左右为难啊! 百般踌躇间,监斋上前一步道:“观主,不过小小女冠子何劳观主费神,只须我等即可。”观主愁意顿消,笑道:“也好,只是有劳了。”转脸正要对那三位女冠开言,昙阳哪里肯依,早早跳了出来。 “好在哪儿!?我师姐红唇皓齿说的是:还望观主能屈尊,不吝赐教。关你监斋何事!?”昙阳叉腰直脖,一副市井无赖状。 把个监斋恼得双目圆瞪:“小小女冠子,能劳动我动手比试,已是你的福气!太初宫乃天尊著书之地,地灵人杰,此地任意一人动根指头都比尔等腰粗!” “好自大的口气!”昙阳跳脚,撸袖翻手,一把推开劝解她的太清,吼道:“看你有多大能耐!若连我都比不过,你就自去挖坑把脸埋了吧!”话音方落,她已并指施动华佗咒,一指监斋,口中咒诀已毕。 顷刻监斋肚肠一阵响动,五脏六腑传来阵阵绞痛,疼得他面黄唇白,巨痛难忍,滚落地上叫苦。观主见此,忙也施动华佗仙师咒于他身上,瞬间他便不疼了,只是方才的巨痛已耗去他精力,此刻浑身瘫软在地。 昙阳见咒被解,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又施动火梵咒,只见一团明火向监斋飞去。观主急又起手,施御风咒,吹来一阵风把那团火刮向昙阳。风助火速,眨眼间扑到,吓得昙阳双腿哆嗦,呆在当场。 危急间洒来一股水柱,刹时浇灭那团火焰。昙阳怔愣地回首,只见玄阳施咒的并指才收,瞪着她责怪道:“忒能惹是非!现下倒成了我们不占理了!” 未及答话,昙阳便听那观主冷笑道:“好一个女冠子,倒会些法术!我有心领教了!”言讫,翻手将桌上杯盏当空一抛,落下时却是一口大缸。他又解下腰间鱼形玉佩随手扔入缸中,空缸里即刻冒出一泓清水,几尾锦鲤悠然嬉戏。 玄阳望一眼厅堂外玉阶下绽放的娇妍野花,轻轻招手,几瓣桃红的花瓣离花飘入她掌心中,合掌揉了揉,樱唇吹出一阵风将花瓣送至缸中,眨眼化为两三朵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鱼戏莲间才为雅。”玄阳看向观主。 “雅?我倒觉着大俗,莫若煮了吃!”观主大手一抬,缸底燃起熊熊柴火,少顷花焦水滚。 “可惜了花美鱼跃。”玄阳以指为刀划下腰间黄丝束带的一端抛入缸里,沸腾的水立时变为清凉。 观主眼底滑过一丝惊讶之色,指着缸问道:“你修习了冷龙之咒?” 玉指轻轻一勾,缸水一个激dàng飞出一条小黄龙落在玄阳掌中,现出丝带原形。玄阳把那小半截丝带断口对上,呼出一口气,腰间的黄丝带复如当初,似不曾被截过。玄阳道:“芙蓉锦鲤,观主若不喜,大可收了法术,何苦毁它。” “哼哼!”观主冷笑,“不喜便要毁去,留着碍眼!”大袖一扬,刮起一阵飓风,厅堂上昏天暗地,风声凌厉,“咣当”一声巨响大缸被揎倒,水流一地,鱼跳花亡。 微微摇头,玄阳道:“这是何苦来。”即将手边的茶盏往地上一摔,青砖地面崩陷出一方小水塘,锦鲤得救,芙蓉花重又盛放。 四下一片惊讶声,众道士互相jiāo耳嘀咕。 上座凑近观主,低声道:“这女冠不可等闲视之啊。”观主抚须一想,举手招了招。厅堂上半空忽地飘来一朵云彩,云间传来鹭鸶声声。 果然一只白鹭飞落水塘中,长嘴赶着去啄鱼。 “扑哧!”似乎玄阳笑了一声,待众人看去时,她却杏眼儿清冷湛湛,掐着指念咒。随她咒停,水中的白鹭似被惊了,振翅高飞。同时祭桌上的甘露碗飞起,旋转着身形愈大,“扑!”地倒扣在水塘上,“呼”地变为半透明状。 白鹭吃不到鱼,不甘地在塘上盘旋,奈何只啄到甘露碗R硬梆梆的外壳,却落不到水里,只得在四周徘徊。 观主面起愠色,当空晃来一根拷鬼棒R,冲着甘露碗重重地敲了下去。 玄阳急念束缚咒,束起那只白鹭活生生迎向拷鬼棒。 见状观主大惊,迅急强收了法,却险些因收法过猛反被法术侵噬。心下惊汗涟涟,暗道:这女道好厉害的手段,竟用我法术幻化出的白鹭与我相抗!我若急收了拷鬼棒损身,正如现下这般;若强行打伤了白鹭,也伤了我的真身。骇人啊,骇人! 口内涌上一股血腥,观主面上不慌不忙地盘腿趺坐,暗中运气调息。心里悔道:不想今日栽在无名小道手中。 纤手一招,甘露碗飞落玄阳手里,连带吸附起那汪水塘及莲、鱼,一并盛在碗中,青砖地面恢复如初;又一招手,拷鬼棒飘落手心。玄阳来至观主面前,双手奉上碗与棒道:“玄阳的法术已近黔驴技穷,不想被观主看破。毕竟是前辈尊者,玄阳终不及。现下观主罢手趺坐,已是给玄阳留足了颜面,玄阳多谢观主。” 窈窕身姿盈盈一拜,满是尊敬。观主叹服:“能调/教出这样的弟子,我定是要会会你的师尊的。”垂眸思索片刻,又道:“今日你等满怀虔诚而来,且身怀高功,我不妨为你等锦上添花,将甘露碗与拷鬼棒赠与你等。” 昙阳与太清听罢大喜。一下窜到玄阳身侧拿过拷鬼棒,昙阳左右舞动几下,颇觉称手。 观主道:“此二物自太初宫建成时便每每用到,不用时就摆放在祭坛边上。千百年来因此到也有了些灵气,已不是寻常之物,赠与你等,也算是为它们择良主了吧。” 她三人赶紧上前行礼谢过。玄阳道:“本yù只为拜谒而来,不想却讨扰多时,心下不安。就此拜别,望观主能恕我等今日之过,我等诚惶诚恐。” “哈哈哈~~”观主抚须而笑:“今日你等何过之有?有过乃是我等呵。道门无男女,我等却以世间凡人之心妄议男女修为,还自以为无错。是三位女冠教诲了我等:人行大道,举念运心,各自修行,各得证果,人人皆如此,何来男女之别。” R甘露碗:道教法器之一。古为竹制,形如茶杯,身绘五岳真形图,用来盛法水,净坛之用。 拷鬼棒:道教法器之一。多为手杖外形,桃木制,黄色,上刻各种符,如“行刑拷鬼朱元帅”。 第二十三章 yù取巧 浪打洛阳城 [本章字数:257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19 23:32:37.0] 话说玄阳在太初宫里给足了观主颜面,让观主唏嘘不己,认错知教,又送了她们两件不凡之物。喜得昙阳离了灵宝县这一路上直捧着拷鬼棒赏玩不己,兴致高了还丢开解数打了一通。 引得路边诸多行人叫好,她才恍过神,缩缩脖子蹭到太清身侧。 太清己笑得眉目弯弯如天边一轮弯月,取笑道:“怎不舞了,我也好向那些路人收钱去。”昙阳赶她道:“去,去,独拿我寻开心。”银铃般的笑声在斑澜的晚霞中甚是动人心弦,清新着夕阳下的气息,不禁让人心净身轻。 三道袅娜修长的身影在黄昏中渐渐拉长,向着东都洛阳而去。 东都洛阳廓城正门定鼎门,青砖包砌,高峻巍峨,飞廊阙楼,一道河水从西边缓缓流过。远道而来的胡商,一队队满载的驼队,官员百姓,无分贵贱,皆从它高高的三个门道中穿行而过,进入洛阳城内。 定鼎门向西,行过宁人坊与从政坊便到了洛阳西市,昙阳摸摸“咕咕”叫的肚子,指着一家食店。玄阳知她意,领着二位师妹进了店里,点了杂糕、鸭脚羹、麦饭、面茧等吃食,慢饮着煎茶打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个人牙子领着一位丰腴的女子进到店里,在南边坐下,只点了醋芹与玉尖面。那女子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颜面,直到人牙子把玉尖面推到她面前道:“快吃。”她才娇容轻抬,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面孔。 面如满月,肌骨丰莹,阔眉R横翠,眼含妩媚,樱红檀口,酥胸赛雪,虽粗布麻衣,难掩妖娆国色,羞花闭月。 一时艳惊四座,引来店内店外诸多男子相望。有甚者直接问向人牙子道:“此女卖否?”人牙子斜眼打量那人,竖起四根指头:“你个力工,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得起四贯钱R么?”那力工砸巴着嘴,低声咕哝道:“我若赶上大半年的牛车,不吃不喝……”人牙子哼哼冷笑。 “哈哈哈~~”门外传来豪爽的大笑,进来位衣着华丽的大汉,身高体壮,虎背熊腰,声如洪钟,粗眉大眼,满面络腮胡,他直盯着那位丰腴女子,对人牙子道:“如此殊色,竟只需四贯钱?岂不亏了。我给十贯,外加一匹缣R,今日就带她走。” 人牙子见来人忙起身恭敬道:“原是右领军卫R薛长史。薛长史喜欢,我怎会不舍?且出手大方,人定然是您的了。二话不说,请薛长史R签字画押吧。”人牙子从怀中掏出一纸,二人立书画押当即把个女子买卖了。 薛长史对身侧家奴道:“去家中取十贯钱一匹缣来。”家奴即刻去了。人牙子心满意足,将女子纤纤玉手jiāo到薛长史手中,笑道:“佳人伴郎君,真乃天下第一喜事。” 摸摸女子细滑的脸,薛长史满心欢喜,一把搂住道:“走,随我到从政坊中我的府宅里慢慢喝酒去。” 女子含羞带娇而去,遍体的幽香还留在食店中紊乱色心。门外薛长史浑厚的嗓音问道:“小娘子芳名?”女子娇滴滴道:“阿鸾。” “阿鸾?”玄阳飞扬的黛眉皱起,面有所思。太清见她放箸不语,问道:“有事?与那名叫阿鸾的女子有关?” 玄阳凝眉摇头,片刻方道:“只是心有所惑,但不敢笃定。那阿鸾周身之气似……”想了又想,依然不得头绪,只好作罢,“罢了,吃吧。眼看天近黄昏,我等需去寻旅舍了。” 日暮,随着八百声鼓声,城门坊门依次关闭,街使率骑卒巡街查禁。各里坊内依然灯火辉煌,饮宴作乐。从政坊中薛宅更是红烛高照、歌舞蹁跹、浅斟低唱,那薛长史搂着新fù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夜新fù伴君眠,红帐卧鸳鸯。两情互缱绻,不觉天拂晓。 翌日,玄阳三人起个大早,待一切收拾妥当晨鼓才敲响第一波。随着晨鼓,洛阳城内所有的寺庙撞响晨钟,伴着深沉悠远的钟鼓声坊门城门渐次开启。坊内食店的灶火明亮,热腾腾的蒸饼、胡饼香飘四溢。 昙阳一气买了十个蒸饼,分与玄阳、太清一人三个,自个儿独食四个,也顾不得烫口热手,呼哧嚼着毫无雅相。 三人往东赶路,昙阳四个蒸饼下肚称心如意地拍拍肚子,抬首见不远处一队担货的壮汉们往东市去,当中有一个通身黑乎乎的壮汉,体壮如牛。昙阳讶异道:“快瞧,那壮汉怎的浑身从脸到脚都黑如炭般?”玄阳眼都不抬,回道:“那是昆仑奴R,多被掠卖而来。富贵豪门常买来显摆家底阔绰。” “昆仑奴……”昙阳不禁多看几眼,见那壮汉双脚沾水,一步一个水印,又道:“他这是从何处来,怎会满脚是水?”玄阳道:“许是随船从洛水入城。” “洛水?”回想昨日从定鼎门流过的河水,昙阳心头一动,“城中或是城外有津口R?”玄阳不知她所想,回道:“有啊。洛阳御河穿城而过,引的便是洛水河,两河相通,直通黄河。” “黄河!?”昙阳忍不住高叫。玄阳这才发觉昙阳的心思,念及师父的嘱咐,她即刻拉下脸道:“师父有命:不可行水路!” 太清也查觉昙阳的心思,拉住道:“师命不可违。你切勿妄动啊!”昙阳哪里听得入耳,此时走水路快捷又省时,不用双脚疾步,不用日晒流汗已占满她的脑中。 不待玄阳有所动作,昙阳忽地拉上太清循着那队担货的壮汉来时的路一气跑到洛水边。太清被她拖着,又苦劝昙阳不停,到水边时已喘得无法说话。 玄阳随后赶到,也跑得双颊嫣红,愈显明艳。 舟夫见三位美貌的女冠子在水边,似要渡河,便摇舟而至:“法师可要行舟?”昙阳忙冲他连连点头:“要,要!快渡我等去黄河!”话未落,她拖着太清跳上船,催道:“快行,快走!” 舟夫被催得急,抡开了劲撑舟,加之顺水流,船很快到江心。玄阳眼见船至江心,自己规劝的话她二人已依稀听不清,遂驾起一阵清风飘落船中,喝斥昙阳。 此番昙阳毫不听劝,竟与玄阳争执起来。太清夹在二人当中惶然不知所措。争执中舟离洛阳远去,渐不见洛阳城廓。 就在此时,碧空晴天忽起一阵狂风,刹时天色昏暗,雷闪俱作,洛水河波浪翻腾,掀起巨浪,浪涛连天。扁舟如水面一叶,飘摇yù碎,雷霆怒吼,一浪打来掀翻轻舟,裹着扁舟与挣扎的人们,逆水向洛阳咆哮翻滚而去。 水中昙阳三人只听耳边雷闪,眼前水波如墙,三人被浪急速翻卷,渐失神智。 R阔眉:唐代女xìng主要眉式之一。长、阔而浓,十分醒目。描法一直在演变,只是万变不离其中。唐《弈棋仕女图》等均有描绘。 四贯钱:隋唐时期铜钱是最主要的货币,每一千钱为一贯,四贯即为四千钱。 缣:丝织品,属于细绢类,当时它是一种价格相当昂贵的高级丝织品。一个力工赶牛车十天大概可得一匹绢,却不得一匹缣。在唐代,绢帛可以当钱使用。 右领军卫:唐代十二卫之一。唐代实行府兵制,中央统领的府兵为十二卫和东宫六率。十二卫有左卫、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金吾卫等。 长史:将军属官,为幕僚之长,亦可领兵。类似今天参谋长之职。 津口:唐代称渡口为津口。 昆仑奴:唐代人将黑人奴仆称为昆仑奴。唐代诗人张籍的诗《昆仑儿》即写他们的。 第二十四章 色孽深重 薛府降魔 [本章字数:3111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19 22:17:37.0] 上回说至:昙阳三人在巨浪中失了神智,两眼一黑不醒人事。待醒来时,三人皆觉头晕脑胀,骨节疼痛,四肢百骸如碎裂般,全身虚脱。 一阵清风刮来,树枝摇摆,三人才知她们躺在一片林子边上,头一歪斜,眼向上斜瞟,隐约可见一堵青砖城墙,城门上写着“定鼎门”。昙阳一声微叹,玄阳恨盯着她,让她禁不住一阵寒颤。 朗空中传来一声厉语:“某乃日游神。传西王母斥言:尔等三人需谨记,此番东行,万不可行水路,否则所行功果皆归为虚无!若有再犯,必遭天雷!” “是。”她三人有气无力,挣扎着翻身伏在地上应承。日近午时,方有力立起,虽腿脚发软,但行路无妨,便一步一挨回到洛阳城住进了旅舍中,调息养身。 经此一难,三人不敢再作它想,只一心求有日功完行满,得上仙之躯。 只是此次西王母的教训太深,以至三人休整调息了八日方才康复。耽搁了八日的行程,让玄阳每每恨及昙阳,令昙阳次次身上打寒,噤声缩脖,往后之事再不敢与之相争。 八日后洛阳城的晨鼓依旧响起,晨钟敲响第三波她三人才起,赶着收拾一番,在第四波鼓敲完前出了里坊。不期于天津街上望见一人,乃是几日前在西市食店里买了阿鸾的薛长史。 几日不见,这薛长史一脸病容,形象消瘦令人不敢相认,通身的憔悴,面青唇乌。天不冷,他却披着一件裘衣,拽着马缰的手还瑟瑟发抖。 太清见他这般,细打量后心升悲悯,急上前yù拦下他,反被其家奴拦住,只得扬声道:“薛长史,我见你这样貌,倒像被厉鬼缠身。” 薛长史身形一颤,险从马背上掉落,抬眼一看,马前立着三位娇妍动人的女冠子,三分疑道:“厉鬼?我虽未曾沙场上杀人无数,却也斩过他人的首级,若说被鬼缠身,早已一命呜呼,何容我活到不惑之年。” 玄阳往前一步道:“薛长史,你印堂发黑,只怕此刻风从骨缝里钻吧?八日前见你身强体壮,声如洪钟;不过几日,你却形容瘦削,声若蚊鸣,是何故?若长史不怪,我等想到府上看看。” 一名衣着鲜丽的家奴挨近薛长史道:“阿郎,想来太医也瞧过了,yào也吃了好几副,皆不见好转。奴听这三人所言有理,不妨请她们府上一转?纵然无果,也可让她们设场醮祭,保个平安。” 犹疑半晌,薛长史才道:“既如此,还劳动三位随我到宅府一趟。”玄阳三人方随他往从政坊去。未到府院,远远就见上空凝着一团重雾,在云中上下浮沉。 太清悄念:“太乙救苦天尊。”玄阳黛阳微蹩,轻声道:“你俩听见了吗?”昙阳不解:“什么?”静神细听,只闻不知从何处传来飘忽的女声:“你等来此作何!?速速返回!莫坏了我的大事!” 惊得浑身发寒,抬眼看薛长史及其家奴,却见他们不闻这声音般。昙阳纳闷道:“他们听不到?”玄阳道:“这声只就传给我等听的。”太清道:“若真是厉鬼,可不能小瞧了她。”不觉抿紧了红唇。 进入府中不见薛长史夫人相迎,玄阳问道:“夫人不在?”家奴回道:“娘子在长安的府中,此处只住着三两个婢妾。”待宾主落座,薛长史问道:“三位可否为我做场斋醮?” 玄阳心头一动,好时机,当即应承下:“好。入夜时分便行斋醮。” 夜色降临,月朗星疏。薛府在后院摆下祭桌,红烛燃焰,经幡竖列,玄阳执剑撒净水焚符咒。暗中却踏罡并指,念动六丁六甲咒,召来丁甲神相问道:“此宅院中当真有女鬼?”甲午神回道:“正是。在此院中西南方。” “可知是何来历?”玄阳闭目口中装作祝祷,低语又问。 丁巳神道:“只知生前是被薛长史迫害而亡。详情需问平都山鬼卒。” 心头起疑,玄阳追问:“莫不是她冤屈过甚,酆都大帝有意放她来此,自报仇恨?”甲辰神道:“我等也未知。” 正yù问下去,院中突作狂风,星月昏暗,沙走石倒,冷飕飕天地变色,致使烛断幢飞,桌裂人惧。玄阳的六丁六甲咒被破,丁甲神也速归了仙位。看着风住后的一片狼藉,玄阳明了,此厉鬼不好应对。 院门处传来一女子急切的呼唤:“薛郎,薛郎。”被狂吹在地上不敢动弹的众人惊魂未定的爬起,忙扶起薛长史。听到唤,薛长史应道:“阿鸾,我在这儿。” 来者正是国色天香的阿鸾。她见到薛长史的狼狈样,推开婢女投入其怀抱,颤声道:“我听到院中狂风大作,人皆惊叫,害得我心惊胆颤。又恐薛郎出事,就不顾一切赶来。” 轻拍她,薛长史哄道:“无事,无事。美人安心。”阿鸾美目转向玄阳,怨恨道:“皆是这些女道惹来的祸端!若无这番斋醮,哪会出这般咄咄怪事!害得我家薛郎此刻仍心有余悸!赶出去了吧!” 斋醮乃是应薛长史的请求,他怎好赶人,遂哄阿鸾道:“美人莫恼,我看着心疼。若要赶她们走,也得天明了。来来来,随我回屋。可想我没有?”阿鸾满面羞红,扭捏道:“想了。”二人调笑着回房去了。 太清看得真切,见那阿鸾身带yīn风,恐生不祥,yù叫住薛长史被玄阳拦下。玄阳道:“这回我能笃定了!这阿鸾非人!待晚些,你们随我去西南方。” 静待二更,玄阳唤醒太清与昙阳,三人掐遁地咒眨眼来到院子西南方的一座小楼前。楼阁内住人的必在二层,三人轻身翻上二楼,听到屋内传来女子吃吃的调笑声,昙阳捅破窗纱往里一瞧: 只见薛长史赤着枯如柴火的身躯横躺在床榻上,呼哧呼哧喘如牛,身旁阿鸾展露娇躯,言语手下百般挑/逗,怎奈她的薛郎早已不济,虽色心大动,身子却动不得半分。 昙阳啐道:“让他贪图美色!再晚来两日,他命休矣!”玄阳对太清道:“让他看清那鬼邪的真面目。”太清并指念动破邪咒,咒指阿鸾。 薛长史好不容易缓过半分力,正抱着阿鸾索吻:“美人,亲一亲。”错眼间再看,阿鸾绝艳的容貌忽现为一副鬼容,肤糙惨白无人色,双瞳深陷泛绿光,十指枯黑尖爪利,浑圆玉体化鸠形。吓得他一声惨叫,滚落下床,指着女鬼阿鸾语不成调。 阿鸾方知鬼形已现,恼怒不已,鬼声啸道:“定是那三个女道!出来!你等在何处!?出来!” 三道俏影破窗而入。玄阳一剑挑过衣衫扔在薛长史身上。昙阳哼他道:“色字为刀!我等再晚来,你便被她吸尽阳气而亡了!”闻此,薛长史骨颤ròu惊,连爬走遁逃的力都没了。 念一声“救苦太乙天尊”太清对女鬼道:“我曾听闻师父讲过,有潜灵的尸魔自行修行。只是你修行便了,如何又来作怪伤人xìng命?” 女鬼啐她道:“好不长眼的女道,有无修行你看不出!我虽不修行,冤屈却大,绝不含冤入地府!自可躲过鬼卒。想生时,我也美貌无双,xìng情柔顺。一日随母探病归来,不期遇上这恶人!他垂涎我美色,以重金向我父母买我。纵然父母不依,也奈不过他官高欺人,手有刀剑,只得收了钱财送我入府。” “他爱我美色又嫌弃我瘦弱,取笑我身无半两ròu。每夜定/凌/辱取笑至半夜,如此月余我竟被他折磨至死!死后他连口薄棺也不给,只将我草草掩埋了事!” “因而你才这般冤恨,恨到鬼魂化作丰腴美人前来复仇解恨?”太清唏嘘,瞟一眼薛长史不住摇头。 咬牙声清晰传来,于夜色中着实骇人,女鬼恨道:“我要食其ròu饮其血!可恨你等竟坏我大事!今夜纵是神仙来了,我也不放过他!纳命来!”飘起鬼身,女鬼满腔仇恨扑向薛长史。 玄阳与昙阳同时出脚将薛长史踢往一侧,可二人之力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一人,让薛长史一头撞到墙上,昏了过去。玄阳道:“昏了也好,不必太分神顾他。”女鬼扑不到人,长啸着扑向她三人。 “为免夜长梦多,我结阵收她!”玄阳命道,“你俩护持!待我摆泰山紫徽阵!”女鬼听闻心虽生惧,但复仇心切,执意与三人纠斗起来。 玄阳向东为阵,双手掐诀脚布阵眼。女鬼每yù杀向她,皆被昙阳或太清缠住,且昙阳的拷鬼棒十分厉害,碰上一分皆伤骨。眼见天已四更,女鬼心急如焚。忽听玄阳唤道:“厉鬼,我在此,你怎不来?” 转眼一看,玄阳背东盘腿坐地,左右手掐指诀,杏眼儿清冷无情。不及多想是否有诈,女鬼已被恨意蒙了心智,鬼啸着扑向玄阳,一脚踏进阵中。 雯时如巨山压顶周身无法动弹,眼前一阵阵yīn阳电光照shè,让她无可遁形。东方紫徽星闪动,是压煞的星辰,地底冒出牛头马面将铁链索住她道:“来也,来也。”终是敌不过天神之力,女鬼临去前不甘的嚎叫声划破四更的天际,令人不寒而栗。 第二十五章 知理义鬼魅相托 汴城又遇魔 [本章字数:256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2 00:56:34.0] 五更二分钟鼓喈喈洛阳城又迎来一个清晨。这悠远的鼓声终让薛长史苏醒过来,顾不得头上隐痛,他跌跌撞撞翻下床,这才知他睡在自家客房内,平日跟着的奴仆都立在床边。 被家奴搀起,一想到昨夜之事他不禁浑身哆嗦,颤道:“三位法师何在?”家奴回道:“现在厅堂上。”又问:“我怎睡在此?”家奴道:“昨夜法师寻来贱奴说阿郎昏过去了。贱奴到房中一看,房中似打斗过,混乱不堪,故自作主张将阿郎移到此处。” “甚好。”薛长史再次被勾起昨夜之事,心慌意乱道:“快,去厅堂。”厅堂之上玄阳三人早已拿上包袱,只等辞过主人便走。薛长史进门一瞧,忙道:“法师何须急急离去?我yù留法师多住几日,以谢救命之恩。” 昙阳懒懒道:“不必了,我等师命在身,急着赶路。只是空腹腿软,走得不快啊。”太清听她言,无奈地轻叹摇头。玄阳倒一反常态地不吱声,默许了。 薛长史连忙吩咐道:“快快!奉上鱼干脍、葫芦鸡、清风饭、羊臂……哎呀,弄最好的来奉与法师!”家奴一溜烟赶着去了。薛长史请她三人上座,恭敬道:“请稍待片刻。”顿一顿又道:“昨夜见到法师的身手,果真是得道仙人!薛某在三位面前卑微……” “薛长史有话直说。”玄阳早看出他有所求,对他兜圈子说话心下厌烦。 话到此,薛长史便开门见山道:“想那日我被阿……那女鬼的皮相迷惑,从人牙子手中买下她。现今想来,那人牙子也恐非我类。望求法师留下一道符威最强的镇宅金符,在法师们离去后薛某也可安心。” 呵呵一笑,昙阳转脸对玄阳道:“他还知金符是符威最强的。倒是惜命。” 太清敛容道:“薛长史爱饮酒吧?可知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究竟是阿鸾的皮相迷惑了你,还是你自贪来了这场祸事!?一味贪色贪欢本就代价沉重,休要出了事便将错全往外推,既不自省更无担当!” 一席话把薛长史说得无颜以对,垂头面涨。 玄阳扬起一抹转瞬即逝的不屑,清冷道:“薛长史无需担忧,那人牙子与长史无怨无仇,只是受阿鸾所托而已,不会来府上扰乱。” 听此话,薛长史长舒一口气,叉手行礼道:“如此我可安心了。多谢法师。” 经此事后,薛长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见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便惶恐躲开,不知情之人皆以为他惧内。 从薛府出来,玄阳三人继续东往之路。出了洛阳城路过一片坟冢,见一人跪在路边浓浓树荫下,既不哭丧也不祭坟,很是奇怪。昙阳探到一股yīn森之气,对太清道:“那人定是一鬼魂,待我收了他!” “等等!”玄阳拦住道:“他无恶意。”遂走近道:“你在路边跪等我三人,可是有所求?” 那下跪之人抬起头,正是那日卖了阿鸾的人牙子。他一脸惨白毫无人色,开口道:“法师早已巡指掐纹知晓我的来路,多谢法师手下留情。” 太清俏脸生疑:“你果是yīn府之人?只是……如此这般为何事?” 人牙子道:“只求法师掘开我坟左侧之地,将那日所得的十贯钱带去jiāo与我的女儿,那匹缣jiāo与阿鸾的父母。阿鸾虽可恨但也可怜,死时才十七,家中还有一对年迈的父母。” 一阵轻叹,玄阳郑重应下:“好。你的坟是哪座?女儿在何处?”人牙子指了指自己的坟,回道:“我女儿半年前嫁到了巩县,夫家姓孙。”语毕不见踪影。 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玄阳道:“这世间甚是有趣,鬼魅比人更知理义。” 太清百般感慨,来到人牙子坟前诵了一番度魂咒,口念:“太乙救苦天尊。”用一双纤纤素手挖出那十贯钱与一匹缣。玄阳道:“既应了,少不得费些时日。不怪我吧?”昙阳与太清皆摇头:“不怪。” 办完此事三人重又上路,此后每忆至此三人皆感慨万般。 一路急行,这一日她三人来到洛阳城的门户汴洲(今开封)。昔日皇室宗亲李勉任汴洲节度使,扩城筑墙,阻李希烈叛军达数月,为人所称道。 距城仅几里地,昙阳拍拍五铢衣道:“连日奔波,终于可以好好洗洗,吃顿美餐。”太清正yù笑她贪懒,就听官路旁的林子里传来哼哼声,似有人低低哀鸣。 循声找来,就见一位老fù人爬在林子里,面色泛青哼哼着。太清立即上前唤道:“老夫人,老夫人。”几声后老fù人缓睁眼,嘴里哼哼着不知说什么。 玄阳取下水囊递给太清。小心翼翼地扶起老fù人,太清喂了她几口水后,老fù人喘道:“多谢小娘子。”太清问道:“老夫人怎一人倒在此地?” 一语激起老fù人的怒色,不顾体虚,捶胸落泪道:“老身乃尉氏(今河南尉氏县)人,本家姓孔。有一女嫁到汴洲陈家。前日我的侄儿突来家中报女儿病重需用钱,我忙带了钱财与他急急上路。不料行到此处,这狗奴露出本相,抢了钱物,气昏我在路边,他却将我抛在此处!林深人不知,岂不是要害我命!” 拷鬼棒忿忿的戳戳地,昙阳微怒道:“竟有如此恶人!”太清轻轻抚着老fù人的胸口,问道:“可站起么?”老fù人道:“头昏脑胀,胸闷气短,站不了。”玄阳俯下身道:“若不嫌,我驮你吧。进到城中,先带你去瞧医生,我等去给你女儿报信。” 老fù人感激不尽,由太清搀着,颤巍巍爬上玄阳的背。四人转向yù归行官路。 北边忽地闪过一个人影,唬了她四人一跳。老fù人气得大嚷:“看那衣衫背影,倒与我那狗奴的侄儿相似!”玄阳皱眉:“一闪而过,老夫人可看清了?”昙阳把拷鬼棒一横:“待我去捉了来与老夫人一看便知!”撒开腿便朝北狂追去。 大声嘱咐了一句,玄阳背着老fù人继续走。不多时传来一声叫嚷,太清一愣:“似是昙阳的声音。不如我去看看?”玄阳应允,看着太清往北去,自个儿背着老fù人前行。 越走越不对劲,眼前的林子虽无路,倒像是走过一般。又走了片刻,玄阳愣住了,心道:此处不正是老夫人昏倒所在么? 掉过头继续走,几圈后竟又走回原地。玄阳心头一紧,脱口而出:“鬼打墙!”背上的人倏然不见,只听到年轻男子吃吃的笑声,如清溪流过心田的声音,此刻听来分外诡异。 “糟!中计了!”玄阳大悟,掉头往北奔,大喊着:“昙阳!太清!” 才跑了两步,林子里突长出一排排密树藤蔓,顷刻断了四面八方的路,将玄阳困在当中。藤条死死缠住她的手脚,动弹不得,四周的树木愈加浓密,遮天蔽日,很快玄阳便被吞裹在其中。 一路往北追的昙阳跑得香汗淋淋,却不见了人影,抹一把脸啐道:“狗奴!跑得挺快!”倚在一棵树旁喘息,隐隐听到玄阳叫她。一转脸,眼前白衫闪过,好一个颠倒苍生的艳色美男!昙阳看痴了,不防他手一扬,口鼻处扑来一股香风,当即不省人事,瘫在地上。 太清赶到时就见昏睡在地的昙阳,心道不妙,急赶过去。未曾到,眼前飞过一道白影,即刻感到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暗叫:被人施了千斤定之咒!心中叫苦时,腰上一紧已被人掳了去。 毕竟不知她三人又遭何难,且待下回分说。 第二十六章 苦口救兄 亭内论仁义 [本章字数:238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1 22:14:11.0] 自被掳来,也不曾见掳的人,只好吃好喝待着,住的也雅致。院里苍翠的奇草萝藤,垂条dàng枝;翠竹夹路,苔痕浓淡。园子里一带清流于树荫浓密处曲折流过,穿过曲桥廊亭,在花荫下不见。如此所在,堪比仙境人间。 屋里四白落地,只用上好的香木作的屏风、书架、隔扇分出层层里外间,木料的微香隐约飘浮;绿纱帷帐与粉墙相衬,雅致又素净。 这样的陈设正是太清所好,因而她纳闷道:这是何人?怎知我所喜?掳了来又不见我,有何意图? 院里屋内踱步多时,已至午间。裙摆微响,进来四五个女婢,穿着明艳,样貌清丽,为她摆上一桌精致的酒食后,静静侍立一旁。又是这群女婢。太清不悦问道:“你家主人是谁?为何这般,意图何在?”一女婢回道:“我家阿郎姓孔,此处是白云庄。” 等了又等,女婢的话就这两句,太清不耐道:“请你家主人一见。”女婢躬身应道:“请稍待。”转身出去了。不多时回来请道:“小娘子请随我来。” 跟着这女婢出了园子,沿着一湾清水而行出亭过池,抬头见前面一带粉墙,上书“清风月霁”四字。里面一泓水塘,白莲出水青蓬挺立。塘中一间亭子端坐一人,曲桥连通两端。 女婢引着太清来到亭内便恭退一侧。亭里正摆饭,片刻几个女婢退出来,立在曲桥上。太清这才打眼瞧亭里之人: 一袭白绢窄袖团领衫让此人通身书卷之气,腰系月白束丝绦突显他肩阔腰窄的精壮身躯,最撩人的是凌罗幞头下的丰神俊美之貌。 艳压百花的容貌如天边霞霓夺目,滑如凝脂润如水透;眼波朗朗,星般清亮;鲜润红唇,烈烈似血;乌发如墨映衬鲜肤赛雪。真个颠倒众生,勾人神魂的绝艳美少年。 他鲜红润唇对太清微微一笑,天地惊艳,声如清溪润过心田:“小娘子未曾吃吧?一同可好?”扭过脸去,太清道:“把我掳来之人是你?莫不是……你也是妖邪?” 美少年笑了,低沉如溪水汩汩:“这口气如你师姐一般,可毫无半分她的清冽之气。”太清讶异奔至他跟前:“你知我师姐?她现在何处?你将她如何了?” 斟上一杯酒美少年相邀道:“品酒赏荷何等雅事,小娘子可有兴致?”太清见他叉开话去,料定他是知玄阳与昙阳现下何处的,故尔打定主意慢慢套他话。这才坐在他对面。 美食、美景、美人让人恍觉不真实。高足杯葡萄酒喷香,被他的一双玉白手奉至她面前,十指莹白指甲透粉素净地赛过女子。太清恍神:“未知你大名。” “元蕙。”美少年微扬红唇,“子尼族弟。” 林子里玄阳被困藤树之中,裹如粽般头脚不露,越挣越紧。气力用尽多次,待喘息已定她又努力,终挣出个头来。密林如墙将她扼得密不透风,幸亏法剑还落在脚边。 玄阳念动咒诀,催动法剑出鞘将捆束她的藤蔓一 一砍尽,她掉落地面。已被紧勒悬吊了一夜,玄阳气息不畅,只得先盘腿调息运行yīn阳。 一个时辰后再看困住她的密林藤蔓,玄阳气不打一处来,掐诀施出一把火瞬间烧个干净。胸中怒火冲天,捻一个拘字诀,把个土地、树神拘到眼前,她执剑怒道:“把你个土地、树神好打一顿方解我恨!说,为何给那妖邪作帮凶!?” 树神急得忙道:“可未曾有这等事!小娘子勿恼,那妖邪与小娘子一般法术神通,我等不曾帮衬他,他自可呼风唤雨任意而为。” 玄阳一把揪过土地道:“他可是你地界上的妖邪,你可知他底细?”土地被她满身冷冽之气吓着,道:“不知、不知,小娘子,实不知。那妖邪才到此地一日,你便到了汴洲城下。” “他才到一日?”玄阳心思剔透,这话在脑中转过一圈,再思前想后,她恍然大悟,“莫不是那瓶中妖邪的兄弟!?”又揪着土地问:“现下那妖邪在何处?”土地道:“城东。他在那幻化了一座庄院,名唤白云庄。” “我那二位师妹呢?被他擒住了?”知道来者何人,玄阳更为师妹们担忧。土地回道:“小娘子的一位师妹被缚在这片林子北边,另一位被掳去了庄里。” 撒开土地,遣回树神,玄阳狂奔向北,果见昙阳被藤网吊在树上,无声无息。心头一绷,她飞身出剑砍断藤条救下昙阳,心焦着不住唤着。 约莫一柱香,昙阳方幽幽转醒,双目迷茫,一指当空乱点:“好美艳的男儿……”气得玄阳掼她在地,道:“什么境地了,还胡言乱语!” 被掼得生疼,昙阳才恍过神,爬起道:“我怎在这儿?咦,就我俩么,太清呢?”玄阳含怒道:“我等中了妖邪的道!太清被掳去了!”遂从头至尾细叙了一遍,尔后道:“那妖邪定是瓶中之妖的兄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昙阳无言半晌,心中怜惜道:多么绝色世间的少年郎,竟又是那妖邪的兄弟。从草木间拾回拷鬼棒,她叹道:“走吧,我俩去城东白云庄。” 庄内太清与元蕙相对而饮。 元蕙见她不思饮食,知她所念,道:“你的同门还活着,我只困住了她俩。”太清方暗自松了口气,正待开言,元蕙又道:“我顾念你等同门之谊,小娘子何不顾念我的兄弟之情?我兄长被封困,族中弟兄无不揪心哭泣。小娘子心怀慈悲,莫若给兄长一次重生机会?” 太清摇头:“你可知被他夺去xìng命之人再无重生之机?” “兄长所做之事确应惩戒,元蕙不敢为兄长开脱。”面容一黯,元蕙微垂首道:“修道之人定以仁慈为先。现下兄长被封,家中兄弟不全四分五裂,小娘子何所忍?只求对兄长施以惩戒但留他xìng命,勿送蓬莱赴死,可好?以全我兄弟之情,小娘子之仁义。” “若说仁义,我若全了这般的仁义,又如何对得住那些枉死之人?于他们何言,这仁义何在?”太清咬紧牙关,不住摇头。 “小娘子与我皆为修道之人,皆知修行‘惟道是修,惟德是务’。小娘子这般咬紧口风,难不知,道者为这世间之序,仁义便是其中之一;德者是依道之相而修为。小娘子若留下兄长xìng命,不正是道、德双修吗?” “你口称修道修德,却只求表不求理。可忘了‘上道无德,下道惟德’?我若只追寻仁义之表象放出你兄长,方才是违了仁义之本源。仁也罢义也罢,我只摒弃俗间繁杂错乱的观念,取上道之行,以本心待之。” 这二人针锋相对,一个苦口救兄长,一个戒持定心xìng,直缠了半个多时辰,弄得元蕙心生恼意,一双手在桌下悄然握拳。 未曾出手,塘面上掀来一阵风,一只大雕铁爪圆睛猛扑入亭,一爪掀翻酒席,扇翻了鼓凳,把酒ròu杂糕、碗碟箸勺尽皆踏碎,一张利喙朝元蕙狠狠啄去。 第二十七章 魂飞魄散阵收美少年 [本章字数:2287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2 20:00:24.0] 这大雕来势凶猛,元蕙脚下一顿瞬间移形至岸边躲过此劫。素指掐诀,幻出一只凤凰对空长鸣。凤凰乃百鸟之仙首,凤凰一鸣百鸟不敢当空展翅,皆拢翅伏低,因而大雕见了也不敢逞强,“扑嗵”伏落在地,法术便被破了。 此时元蕙方才对空大声道:“来者可是玄阳?” 清风拂过,玄阳与昙阳驾风飘落塘边,太清大喜,奔上前叫道:“师姐!”玄阳杏眼儿含怒,指着元蕙道:“妖邪!既知是我,何不速降!” 元蕙微叹:“未曾料到你手段如此高强,竟没困住你。也许我不该手下留情。” “你手下可曾留情!?”玄阳啐道,“将我憋困在藤树之中,呼吸渐难,是yù将我慢慢闷杀了!” 冷艳一笑:“自灵宝县一直尾随你等,细心分辨,我知你是法术最高强的,若无你,另二位不足为大患。”元蕙之意明了。 “果然不是我多心。”玄阳慢慢揣度出他的用心:“自灵宝县你日日尾随,定从太初宫与薛府之事看知我三人的法术强弱。又用心记下我等的xìng情,知太清是最仁慈法术又是最弱的,偏瓶儿就在她身上。故而你打定主意,先设计弄杀了我;又yù利用太清仁心夺了双鱼瓶;至于昙阳,贪懒好色,你认定她是不成事的。” “可我却错算了一件。”元蕙惆然望向太清,“错算了她的定xìng戒持。” 玄阳对太清赞许一笑,道:“你可知,以她的定持,纵然我与昙阳死了,她也会孤身一人往东去,拼尽xìng命完成师命。你千算万算,百密一疏,从不曾想师父为何会将瓶儿jiāo给法术最弱的太清。” “是啊,没错,是我心太急,错漏这点。”元蕙收起惆然之色,右手一挥一柄双股剑握在手中,“唯今之计,只有硬夺了!”不再多言,执剑朝她三人飞身杀去。 这边玄阳将太清推往一侧,与昙阳迎上恶斗。只打得剑光闪闪,扬沙走石。玄阳剑不虚,元蕙手不弱,两个棋逢对手解数万千。中间夹个昙阳时不时一招险手差点夺了命。三人经斗百十回合,元蕙虚晃一剑跳出圈外。 玄阳以为他败走,转眸就见他将一股剑当空一抛,口内念咒变出百把利剑缠上玄、昙二人,一番手忙脚乱的迎击,却是越打越多。玄阳一恼,念动天网咒罩向元蕙。 元蕙何惧?将手一指一把梵火烧了那网。他又弯腰拔来几片草叶往她三人身上一丢,幻出一片黑压压的蝗虫扑天盖地飞来。惊得三位娇俏的女道玉容刷白,转身就跑。元蕙得意大笑,驾起清风赶上太清,伸手一捞又将她掳住。 太清被他扛在肩上,挣不起身又甩不开去,又急又恼张嘴胡乱念了一咒,只闻“哗啦啦”天上掉下数百串铜钱砸得元蕙脑门生疼,连忙丢下太清左右躲闪,不知当怒当笑,骂道:“你这小娘子,如何学的道!?念什么求财咒!” 滚落在地的太清早傻了,木讷道:“……只是随口……”无可奈何的元蕙踢踢脚下的铜钱,大笑几声又生生忍住,朝太清伸手道:“小娘子还是把瓶儿给我吧!看你这法术不是我的对手,且你的二个同门现下也不知被那群蝗虫赶到何处了。服软吧。” 毫不退缩的太清摇摇头,乘他不备使了个金光咒,耀得元蕙眼中一片白光闪闪,急捂眼只觉白茫茫不辨东西南北。 “当真不可小瞧了你!”元蕙狠揉眼,再睁开面前一片漆黑。摸索着坐在一棵大树下,他闭目屏息只用耳去辨方位。“悉悉嗦嗦”的裙摆声告知他太清往南跑了。“暂且饶她片时。”运行体内yīn阳二气,破了这咒实不难。 虽说这座庄院是幻化出来的,可还真不小。太清蒙头乱跑,也不知到了何处。举目不见她的姐妹,又恐大声呼唤招来死敌,只得四下乱寻。穿过一座亭台,忽见东方“扑啦啦”一群鸟儿从头顶飞过,当中有百灵鸟、沙麻雀和灰鹤,向北去了。 “师姐!”聪慧的太清看那些鸟儿皆是蝗虫的天敌,便揣测到是玄阳用咒唤来的。急忙追着鸟儿向北疾去,果然在后院假山石下寻见几分狼狈的玄阳和昙阳。 昙阳丢下棒坐在地上呼哧喘着气,玄阳娇颜上有几道被虫抓的红痕。见太清奔来,玄阳迎上去左右瞧,道:“可有伤着?瓶儿安在?”太清连连点头:“在,在。” 抹一把脸上的红痕,玄阳不忿道:“极有耐xìng地从灵宝县跟到此地,这元蕙倒比他之前的兄弟有手段有心计。我三人不可单打独斗,待我用阵收了他!”唤来昙阳,玄阳在她二人耳畔悄悄吩咐。 话刚住三人不及分开,就听假山石顶上传来哼哼冷笑:“你三人都在,好生齐整!现下就定输赢吧!” 太清忍不住劝道:“罢手吧!你法术高明,再修行便可飞身,若你兄长见到你为他丧了xìng命入不得仙籍,于情于理何堪?” “情理?”元蕙一脚踏在石上,冷道:“正是情理我才要拼命救我兄长!为我的兄弟报仇!”纵身飞跃而下,双股剑亮于手中,他举剑刺来。 玄阳丢个眼色,迎上道:“满口的情理仁义,自以为是天理常lún!却不曾想是否害人深浅、夺人xìng命!你胸中的情理与仁义,皆是用他人ròu躯与鲜血堆出来!” “凭你巧舌如簧,也动不了我救兄长之心!”元蕙双股剑抡得愈发凶狠,招招直夺人命,剑剑直指人心。斗得正酣,忽听玄阳大叫:“速速归位!” 怔愣片刻,元蕙低头一瞧,原来在打斗中玄阳已用步划出一方阵来,此刻他正站在阵眼中。心中一颤,他知这是要收他!正yù退,玄阳突然朝他扑来,元蕙愈觉心慌,急转身要走。 玄阳缠上他,边与他相斗边脚下踏罡布斗,布罡毕她迅疾纵身飞至离位上。元蕙慌了神,低首看见自己脚边已布出日月五星图。抬首玄阳正面站于离位,昙阳于震位,太清于坎位,这是日月五星三阵 阵。 元蕙大惊失色,yù向巽位而逃,才举步,北斗之中五星闪出一片光刺雯时灼穿他双脚。不及呼痛,日月耀出一片寒光罩定他身,使他上天无法下地无门,无处遁逃,那光如万箭穿身,捱不过他倒在尘埃中现了原形,乃是一只少见的银狐。 玄阳念咒催动阵运转起来,把个银狐罩定在阵心里,离火、震雷、坎水一并发作,日月五星一同发威,少时银狐七魂六魄乍然从体内分崩而出,神形俱灭。 只可惜了那副令众生神魂颠倒、丢魂失魄的绝艳样貌,与他那至死都不能达成的心愿。 “太乙救苦天尊。”太清仰天轻念。 第二十八章 心已动 身已远 [本章字数:249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5 20:23:02.0] 却说好一个绝艳少年元蕙被玄阳以阵打现原形魂飞魄散,他胸中一腔心愿未能如愿,七魂六魄飘飘dàngdàng,被夜里索魂的鬼卒拘走了大半,余下的飘忽着向白云山而去。 山里因元蕙偷偷下山,阿轲心内不安,日日门前张望,长吁短叹。多次遣晓琢去寻也未能寻见,故尔忐忑愈甚。 这日他忽见一朵清云落下,以为是元蕙归来当即迎上前,却是子况,遂赶忙道:“兄长可回了!可寻见子衿大哥?” 子况与他一同回屋,抹一把风尘赴赴的脸方道:“此山头前山后山我都寻遍了,遇涧寻涧,遇洞进洞,遇谷入谷,未曾见子衿哥哥。恐他是去了别的山头。我休憩一日,明日再出门去寻。洞中可好?” 阿轲长叹摇头:“子况哥哥出门后,元蕙兄长救兄报仇心切,趁夜自己偷下山去了,至今未回,也未有信来。” “有这事!?”子况跳将起来:“你怎不拦他!?”阿轲忙跪道:“子况哥哥,元蕙兄长趁夜下山,瞒住了我与正团儿……阿轲知错,请兄长责罚。” 良久,子况叹气扶起他道:“你二人中,他长你幼,长幼有序,他不听你的也是情理之中。方才我急了,错怪了你。” 摇摇头,阿轲道:“我派晓琢去寻了五六次,均未果。前日晓琢又出门去寻,不期被人shè伤了羽翅,现正养伤,我便不让他去了。” 拍拍他的肩,子况吩咐道:“去备些酒食我吃了,歇上二个时辰再去寻子衿兄长。你与正团儿守好洞府,切勿擅自妄动。今后之事待子衿哥哥回来后定夺。”阿轲叉手道:“是。” 入夜,万籁寂静。待正团儿睡去后,阿轲难以入眠,展开那三位女道的画像又看了一遍,心道:元蕙哥哥迟迟未归,恐凶多吉少。唉,这三个女冠子真有这般高明的手段,连番害我兄长族弟?旧仇未报又添新恨哪!只是需待子衿大哥回来,众人商议后一同出手,方是上策。也罢,再忍耐忍耐。 暂放下心中愤闷,他端起一本《通幽诀》念看一篇,一阵困倦涌上,便昏昏沉沉伏在案上盹睡,神智半梦半醒。 昏梦中听到元蕙唤他:“阿轲,阿轲。”猛抬头见案上烛灯里元蕙的容貌忽明忽暗,喜道:“元蕙哥哥,你可回了!”元蕙悲叹:“我神形俱灭,回不来了。”一语戳得阿轲心痛,泪夺眶而出:“难不成兄长也被那些女道害了?” 元蕙又是一声叹:“技不如人,汴洲城送了命。”烛灯猛然一跳,元蕙与阿轲皆一惊。阿轲忙用手护住烛火,元蕙心酸道:“已是不中用了。我现今只剩二魄飘回,只想再见尔等一面……如今心安了……”话音落,烛火刺剌剌跳了两下,忽地灭了。 阿轲急得大呼,忙起身yù点灯,不知怎地脚下一绊险些摔倒,这才惊醒,已是一身冷汗,以为是一梦,抬眼屋内昏黑,灯已灭了。想来梦中之事是真,是元蕙兄长托梦来别离。不由得心内悲凉,泣不成声。 抹泪间听到正团儿房中传来哭声,阿轲连忙赶去,推开门就见正团儿坐在床榻上哭得如泪人般。上前给他拭泪道:“睡得好好的,怎醒了?” 正团儿扯住阿轲道:“方才做了一梦,梦见元蕙哥哥来与我诀别……” 心内绞痛,阿轲自个儿也泪水涟涟,两人抱头而哭。阿轲胸中悲恨愈重,一个念头跳出来,在心中大喊:去杀了那三个女冠!救兄报仇! 此处有言道:貌动天下美郎君,仁义道德口中挂;温柔刀下藏祸心,祸心引来灾祸事。只知仁义表之相,不识道德根之源;只把己心作lún理,无视他人命堪忧。行一步动一计,终枉费心系家仇,昏惨惨把命丧!何须娇娘叹无常。 若说这娇娘何人?即是太清女冠。自离了汴洲,太清沉默寡言了几日。昙阳遂故意放缓步子落在玄阳身后,与她并肩而行。贼笑道:“太清,这几日是怎的了?闷闷不乐?还是心有所系?莫不是忘不了那绝艳的姿容?” 红唇无奈一撇,太清回道:“若得人人像你这般贪色才是好的?”昙阳嘿嘿笑道:“食色,xìng也。这世间之色,有女色必有男色,正如有黑便有白。故尔无须论到男色就如临大敌,更无须一脸‘正气’之样。” 俏脸低沉,太清若有所思。前边玄阳忽地住了脚步,回身看她俩。昙阳撞见她的眼神便知她俩人的话已被听到了,低低地缩了缩脖子,往太清身侧蹭。 太清也知话被听了去,几分怯怯地站着。 玄阳清冷的杏眼儿在太清身上停驻,默然良久方道:“芳心摇动便认了吧,无需遮掩。那样的容貌,纵然是神人也会感慨。好在你虽摇动却未迷离深陷,仍能顾全大局,知道前方要的是什么,当如何做。这,比起世间女子已很难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重重地点点头,太清朗声道:“师姐安心,太清能分清情势,知道当如何做。太清要的是完成使命,羽化成仙,也不枉一世修行,给自己一个jiāo代。” 难得的露出一笑,玄阳的笑淡淡如和风拂过。 昙阳嘿嘿笑着搭上太清的肩,双眸闪闪发亮:“那你与我说说,在白云庄之时,他待你如何?啊?”太清瞥她,俏脸上写着一字:晕! 日出东方,霞光伴朝阳。正团儿粉藕似的四肢懒懒一伸,骨碌碌爬下床,漱洗一番出屋一瞧,四下里静悄悄,心中不免难过:府洞里的兄长们一个接一个去了,往昔的欢闹嬉戏不复存在。吸吸玉鼻,他叫着:“阿轲哥哥。” 无人相应。正团儿心弦一紧,又叫了一声,仍无人相应。急冲到阿轲屋里,床褥齐整,人不在了。难道……阿轲哥哥也弃正团儿不顾,独自去救子尼兄长了么?小小的心里憋闷难受,“哇……”地一声正团儿跌坐在地大哭。 “别哭,别哭。”一声低劝,一个人影蹲在正团儿面前。这小郎君止了哭声一看,是仍有伤在身的晓琢,吸着鼻子委屈道:“兄长们都不见了……” 晓琢为他拭干泪,掏出一信递给他道:“拂晓时,阿轲兄长便来找我。他说:他去汴洲寻元蕙兄长,不过二日即回。托我照看你。这是他留给你的书信。” 原来阿轲心中终是放不下悲愤,决定去汴洲寻一寻元蕙兄长,不能让兄长魂魄飘泊。到了汴洲寻了半日,终在城东找到元蕙的行迹,只是真如梦中所言,因神形俱灭,连尸身也无存。 心中一阵阵酸楚,阿轲痛哭流涕。悲伤、愤怒、仇恨一齐涌上,折磨着他,吞噬着心智。以袖拭泪,阿轲思忖道:不知这三个女冠已行至何处?莫如去寻她们的踪迹,待子衿大哥回后,若要下手,也知她们的所在。 打定主意,他驾起清风往东而去。 走走停停,寻寻觅觅,不觉夜上天空,星伴月旁。阿轲也累了,又错过了村子,城廓早已关闭城门,也懒得再行,他见到一所破败的院落,就定下此处落脚。 星月下院落荒草萋萋,廊斜庑漏,墙塌砖破,飞檐结网。阿轲进到正屋,见一榻上还算洁净,便和衣倒睡。 暗夜里破屋外,荒草中突地闪现几道绿光yīn森,几条黑影脚步虚飘,yīn恻恻无声悄悄向阿轲的榻周聚集。 第二十九章 男狐对男妖 [本章字数:2097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27 20:22:40.0] 且不言那飘忽的黑影yù行不轨,且说那长相,一个个青黑面、白獠牙,满头满鬓的蓬乱髭毛,绿眸鬼眼、猪儿鼻,一张大口如盆,身上人样的披一件窄袖圆领衫,只觉人不人鬼不鬼。 他几个围定阿轲,上前一个胆大的对着阿轲左瞧右看,直看得双眼发愣。旁边另一个踹他低声道:“瞧什么!?涂兄来了!”果然来了一个身穿灰色团领窄袖衫的少年,样貌与众不同,生得俊俏典雅,体段精实。 便是那几个所称的涂兄了,看容貌不过十六七八。一张嘴嗓音清朗:“还不了结了他!?看究什么!?” 那一个看傻眼的赶至他面前道:“涂兄,你不知,那小郎君着实俊俏。不怕涂兄恼,可比你俊多了。” “我瞧瞧。”另几个心升好奇,也凑近细瞧,一时都呆了。只见这小郎君闭目沉睡依然容貌夺目。若以花喻其貌,花失色;若以月喻其神,月无华;若以雪喻其肌,雪顿消;若以柳喻其态,柳堪折。 天上人间独其魅颜,身段精壮独含妖冶。从不知男子眉目间也有妩媚妖娆,今一见三生难忘。叹世间郎君无双,那闭合的妩媚眼眸睁开时会有怎样的风情绝世。 “美哉,美哉。”众妖鬼啧啧赞道,双目直愣,脱口道:“天下无双!果比涂兄俊多了。” 被称为涂兄的少年恼了,通身杀气低吼道:“尔等说什么!?再不动手,我先了结了尔等!” 一阵哆嗦,众妖鬼只好低声祷告道:“不是我等要害你,只是你不该擅闯我等地界。此处主人容不得你,yù除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待入了地府,可别告我等。”话完,大伙儿鬼呼鬼喊地露出獠牙扑上前。 “咕咚!”意外地扑了个空,几个鬼似的脑袋撞在一块生疼,再摸摸榻上,空无一人。惊愣时,听到不屑的笑声传来,就见涂氏少年身后站着一人。 青衫暗暗,魅眼如丝,艳唇边挂着邪魅的冷笑,立在月色中如月下精灵。 “涂……涂兄,当心!他在……在你身后!”不知谁大喊一声,涂氏少年不及回头便见一团火焰朝他飞来,急腾空一跃数丈,吓得俊脸苍白。 定下神后,又不屑道:“不过是火梵咒,雕虫小技!我也能!”一扬手,也打出一团火焰烧向阿轲。阿轲不急不慢,手指微弹,一股清流当空迎上火团眨眼浇灭干净。 涂氏少年浓眉一皱:“也是修行的?”阿轲轻笑:“正是。且依我看,在你之上。请问如何称呼?” “你切勿妄自尊大,盲目吹嘘!”涂氏少年哪里愿屈居人后,心xìng高傲地啧道:“我倒要看看你的手段伎俩!”遂掐诀瞬间移形至阿轲身后。 阿轲一笑,脚尖踮地“嗖”然移形至那群妖鬼中间,抡起掌将他们打飞向涂氏少年。 少年一怔,不知当接住谁,索xìng移形别处躲开,只保全了自己,摔得那群妖鬼百骸yù断,鬼嚎着起不了身。 阿轲取笑道:“你也忒狠心了。”涂氏少年发急道:“看我为他们报仇!”口里念诀亮出一把铜锏朝阿轲杀来。 装样子地一叹,阿轲就没把他放心上,轻巧一闪避开铜锏的杀招,随手捻诀一弹他脚踝就险将他绊个嘴啃泥。 涂氏少年愈发恼了,欺近阿轲把铜锏舞得虎虎生风,招招凶险次次不放空,一身的手段解数全用上。阿轲腾挪躲闪,寻机时不时戳打他两下,口里笑道:“这身手太软了,没劲……这脚步太乱了……这脚底不稳哩……” 这番嘲弄气得少年通身暴戾大怒,贝齿咬得“嘎嘎”作响,竟忘了铜锏的招式解数,趁着与阿轲近身,飞起一脚踢向阿轲的命根子。 这一下不得了,阿轲脸上的嘻笑一瞬间飘得无踪影,出脚如闪电般,以脚尖迎向涂氏少年的飞脚,在其涌泉穴上发了狠地一掼力,只听涂氏少年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吓得一身冷汗,阿轲以袖拭额,咬牙骂道:“技不如人,出此下三滥的招数!” 少年呲牙忍疼站起身,手掐五气朝元疗伤咒,哼道:“只要能逐你出此地,用何法不可!”阿轲假笑道:“好,好,当真无所不用!”心下闪过一念。 调和yīn阳气运四肢毕,涂氏少年顿觉脚下恢复不少,拾起铜锏喝道:“看你百般躲闪,有甚真法力,不过是唬人的样儿!看招!” 恨得阿轲额角暴跳,暗想:打杀他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间,只是他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的手段,我却是想挪来一用的。莫如做个局,逼他就范,替我应对那三个女冠,也可拖延她们的时日。 心中想着,斜眼看那几个在地上哼哼叽叽的妖鬼,阿轲心下有了主意。按下怒火,他哼地冷笑,却十分魅惑妖娆。指着涂氏少年道:“狗鼠辈,夜郎自大!若要知我法力,你只管使尽浑身法术来试!” “好!看我手段!”少年念咒扬手,地上四面八方幻出千百条dú蛇,吐着信子向阿轲急速游来。阿轲好笑道:“等你半晌,竟只是这个!”手轻扬当空一抓,那群蛇顿去无影,就如此轻易地破了法咒。 涂氏少年不服,并指又念诀,一道水浪如雷响如海势向阿轲当头打来。阿轲不屑摇头,右掌一摊幻出个净瓶,摇了摇,将那道如洪水浪吸入瓶中,一滴不漏。 “这……”少年倒退数步,始知阿轲法术在他之上。 怕他心有惧逃了,摆布不得他,阿轲急转身,掐诀一指那几个妖鬼,喝一声:“敕!”嗖地将他们俱化成山石。唬得涂氏少年跳脚骂道:“与你相争的是我!你怎施咒他们!?快解咒!” “呵呵~~”阿轲笑脸满是算计,道:“你若真心想救你的兄弟们,需得为我做一事,事成便放出他们。意下如何?” 少年咬牙跺脚道:“好!依你!何事?”阿轲问道:“小郎君如何称呼?”不情愿的少年回道:“涂索。”阿轲将他招至身侧,拍着他的肩道:“我看你样貌清俊,面若含春,体段风流,yù与你招个女冠子……” 朱唇凑近涂索玉耳一番吩咐,一张网撒开来去…… 第三十章 白马郎君非良人 [本章字数:2243 最新更新时间:2013-07-19 19:48:13.0] 食案上炙羊ròu、菊香齑、鱼羹、糖蟹、雕胡饭各/色/美食喷香四溢,正团儿左手古楼子R右手薄饼,吃得津津有味,水汪汪的大眼一抬,就见阿轲一双箸悬在雕胡饭上,独自怔愣沉思。 “阿轲哥哥。”正团儿小脚丫踢踢阿轲,唤道:“怎不吃?”阿轲这才从思绪中惊醒,端起碗道:“只是在想……子衿大哥何时能归。”正团儿忽扇着水灵的双眸,笑道:“应不会太久……” 认同地点头,阿轲眉间微皱。前日布置好一切他才返回洞府,只是临去前随口问涂索的话让他心焦不安。只因涂索答他道:“此处距郓城县(今山东郓城)不过五里。” 郓城县啊,距万里海涛上的蓬莱仙岛已不远矣!怎能不让阿轲焦心不宁。可是子衿未见、子况未回,他与正团儿需守好洞府,这让他如何是好? 一走神,错把鱼羹作清酒,暗叹一声,阿轲放下箸看着正团儿,又陷入深思中。 却说玄阳三人鞋沾晨露,衣洒晚霞,餐风宿水向东行。不数过了几日,远远望见郓城县的城廓,隐隐听闻暮鼓咚咚,城门已关闭了。 玄阳叹一声,双臂环胸斜眼昙阳,便放眼张望可有歇脚处。太清纤指一点昙阳额间,嗔道:“都被你这贪懒嗜睡之人拖了腿脚。”昙阳只撇嘴不还话。 三人正寻去处,忽闻一声嘶鸣吼叫,纷乱的马蹄声传来,一匹白马如箭离弦般狂奔过来,瞪眼喷气,狂躁扬蹄。马后七八个奴仆追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一迭声叫道:“小……小郎君……勿……松手……快……快紧抓……抓……” 马背上有位少年紧紧俯低身子,挽不住缰绳,只得抓紧了鞍头,缩成一团。 事出突然,昙阳还怔神,玄阳已猛拉她闪向一侧,叫道:“快躲!小心踏伤你!” 太清指着马背上的少年急道:“需得救他一救!”昙阳当即撸袖道:“我来!”实是她私心,想瞧一瞧那少年的容貌。步罡念咒,一个“敕”字出口,那匹白马雯时扬蹄睁目定立在距她三人不过百步之地。 后头的奴仆赶到,喘息未定,扯住马缰指着马,话不成声。少年才从马背上滑下,跌坐在地。几个奴仆上来扶他道:“小郎君,可伤着?”少年以袖拭脸只是摇头。 昙阳在旁见他吓懵了几分,便下死眼盯着那少年。但见他:俊俏典雅,剑眉星目,面含春色,鲜唇樱红,肌滑水腻,肩厚腰窄,好一个玉树临风的俏郎君。看得昙阳心暗喜。 上前盈盈一拜,一双眼在少年身上打转,昙阳道:“郎君受惊了。可安好?”这少年方记起刚才之事,忙让奴仆搀起他向昙阳长揖道:“多谢相救,感恩不尽。请问小娘子如何称呼?” 嘻嘻一笑,昙阳回道:“道号昙阳。”少年方才留意到她身上的五铢衣及玄、太二人,赶忙又一揖:“不知是法师在此,多有怠慢。今日之事,不知当如何报答。惭愧,惭愧!” 挥挥手,昙阳解了白马的千斤定之咒,眼珠子一转,嘻笑着对少年道:“我等错过了入城的时辰,现正寻歇脚处咧。敢问小郎君,此间可有好的旅舍?” 听她问询,少年喜道:“何用寻旅舍!鄙人家舍就在附近,若三位法师不弃,请下榻寒舍,让鄙人好生接待一番,聊表搭救之恩。可否?” 等的就是这话。昙阳过去拉住太清,拉拉玄阳衣袖,挤眉弄眼。太清觉着无不妥之处,玄阳想一想也默许了。昙阳对少年笑道:“如此劳动小郎君了。敢问小郎君如何称呼?家在何处?” 少年在前引路道:“某姓涂名索。家距此地五里。” 一时来到,只见朱门森森,屋宇高宏,院落三叠,满堂锦绣,铺陈华丽。少年入得门后高声吩咐道:“快置办上好的宴席来,好好搭谢我的恩人们。” 奴仆们按吩咐很快置办出色香味俱全的筵席。设案摆桌毕,宾主相敬入席。主人为表心意,又命家伎弹奏高歌。 少年又依次敬酒答谢,数杯下肚他颊若染脂,更显玉质冰肌。至昙阳席前,只见他双目转盼流光,迷离似醉,情丝入鬓。弄得昙阳落魄恍惚,又不敢轻狂,只得拿住了心思。 但……这定是醉了。少年握着酒盏摇摇晃晃,几番都碰不上昙阳的杯盏,他索xìng扯住昙阳的手嚷道:“躲什么,来碰一杯。”叮地两盏相碰,他一扬脖饮干,笑道:“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好!”任情地一甩酒盏…… “咣!”酒盏竟斜斜从昙阳头上掠过,将她的星冠撞歪,险伤了昙阳。满场皆倒吸一口气。少年的酒也吓醒了大半,呆呆地不知所措。 “你家主人醉了,快扶去歇了吧。”太清对涂府的奴仆吩咐道,急来到昙阳身边打圆场,扶正她的星冠道:“这家主人醉了。” 谁知昙阳傻乐,瞥眼涂索小声对太清道:“我才醉了呢。”轻掐一下,太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瞪她,努努嘴指指玄阳道:“你又犯色心了,小心!” 昙阳眼角唇边隐现媚色,无话。于是大伙散了筵席。涂家奴仆引着她三人至客院歇息,只是三人竟不在一处,每人独占一座小院。这涂府当真有钱。 夜过一更,昙阳正想着那少年的精致模样无心温书,门外婢女进屋拜问道:“我家阿郎来向法师请罪,不知法师愿见否?” 怎会不愿?昙阳心中乐都不及,赶忙起身道:“主人家又无错,何来请罪一说。”话才落,少年已进屋,恭恭敬敬向昙阳叉手长揖道:“法师此话差矣。今日涂某贪杯妄为,伤了法师颜面,特来负荆请罪,望法师饶恕。”说着竟要下跪。 素手一拦,昙阳挡他道:“莫要如此。主人家太过谦卑。”少年一笑,千花不坼,晃花了昙阳的心:“法师这便是原谅了?”心中大喜,他招手屋外的奴仆,奉上一桌精美的酒菜。 执起酒盏,少年先干为敬:“多谢法师宽宏大量,以此杯谢恩。”昙阳忙陪干了一杯。少年为她斟满,又是谢罪又是劝酒,不觉酒过数巡,喝多了,昙阳熏熏然一屁股跌坐桌边。 “法师,法师?”少年连唤几声,见她不动,突地目露凶光道:“可别怨我!”遂踏罡布斗,口中念咒一指昙阳道:“急急如律令,摄魂!”只听昙阳哼了一声,双眸一翻又合上,醉过去了。 R:古楼子用胡饼做成的一种食物。做法是切一斤羊ròu剁碎,撒在胡饼中间,入调味品,用油滋润后火烤,羊ròu半熟时即成。 第三十一章 美色摄魂 玄阳显威 [本章字数:228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7-19 21:11:01.0] 才入夜,时辰尚早。玄阳修习完今日的法术,调息运yīn阳打坐完毕,见一轮明月满乾坤,天地间一片皎洁,便信步于院中赏月。月下的藤蔓,暗绿的叶子泛着月光越过墙头,那一边是太清的院落了。 “不知她也是赏月呢,或是正在修习今日的功课?”玄阳自言自语,纤纤玉手轻握掌心的月色,又摊开:“月色迷人,恰似这家少年郎君。只愿昙阳别迷了xìng子,又闯下祸来。” 院门外石子甬路月下如玉带,一双笏头履轻踏而过。 太清的房中沉香自香炉中袅袅生烟,太清看了一会《黄帝yīn符经》神思疲乏,遂掩卷脱衣,吹灯上榻睡了。 清夜寂寂,月色从菱窗外照入,屋中泻入一室朦胧的银白。衣架上五铢衣、束腰绦丝静如画般,架下放着太清的行囊。门“吱”地一声轻响,闪进一个人影,脚步轻虚地来至太清榻边。 借着月色在衣架上一阵翻寻,将件五铢衣里里外外、一线一缝都寻了个遍,束腰带也细细捏了一回,又将行囊好生翻了个底朝天,每一样都摸寻了一番。 寻不着,又摸到太清榻上。伸手在被上细细摸了一回,连被角也不曾放过;又伸手往枕下摸了又摸,不得;转而在太清身上的单衫上摸寻,摸了袖缘又去摸领子,终是弄醒了太清。 感到榻边立着一人,太清大惊,喝道:“谁!?”迅疾跃身腾起下榻,扯过衣架边的麈尾。 来人呆立榻边,恹恹唤道:“太清……是我。” 咦?这声似昙阳嘛。太清立即点燃烛火,一瞧,昙阳呆呆立在榻边,双目直愣。太清怨道:“入夜了,你也不睡去。黑灯瞎火,到我房中找什么?” 昙阳僵直地扯住太清的大袖,问道:“我担心那双鱼瓶。让我瞧瞧可好?我便可安心去睡了。” 不解地眨眨清丽的凤眼,太清道:“你又不是不知,那瓶儿封着师父的三清金符,临行前又使缩形幻影法术于我随身携带,且又jiāo代:无事不可妄动取出。平日遇妖渡险你都不曾cāo心,怎的今日无半分风波,你倒不安了?” “就让我瞧一眼……”昙阳扯着不放,“只一眼。好姐妹,这有何难?你不信我?” 太清只是不解今夜她的举止,推托着不应她。两人相争不下,动静愈发大了,惊醒了旁院的玄阳。 眼见夜渐深,昙阳又这般固执,太清拗不过她道:“师父缩形幻影术你也知的,怎会这般没眼力。”说着撩起身上单衫一角,解着腰间一件双鱼福袋道:“这不好着呢……” 未及解下,就听门边传来一声喝斥:“勿解与她!太清到这来!” 二人回头瞧,玄阳已瞬间移形至太清身侧,一拉将太清护在身后,指着昙阳厉声道:“妖邪!还不速速离了昙阳!” “妖邪!?”太清惊怔,细细打量昙阳道:“师姐,她可是妖邪变化?我如何看不到妖气?” 玄阳指点她道:“用净心明眼咒。看她身后妖气缭绕,双眼呆愣,应是被施了摄魂术。” 太清当即依言而行,果见昙阳周身一团黑雾袅袅,飘而不散。当下心弦一紧,揪住玄阳衣袖道:“这可怎生是好?” “既是冲着双鱼瓶来,定是瓶中妖邪的兄弟!”玄阳侧脸在太清耳边轻声道:“你穿好衣裙,小心护好瓶儿。上前去与她纠斗,待我细查那幕后的黑手。” “好!”太清施展咒诀令衣自飞来罩身,顷刻整好衣衫,毫不停歇,舞着麈尾向昙阳攻去:“妖邪!还不速退!” “哈哈哈……”昙阳仰首大笑,喉间溢出的竟是男子声音:“我已知双鱼瓶何在,你竟自送上门!看招!”她身形一低躲过太清的招式,伸手往太清腰间抓去。 不曾触到双鱼福袋,顿觉手心被针刺扎了千万道般疼痛难忍,昙阳疼得连连倒退,龇牙咧嘴。太清道:“如此贵重之物,怎会让你轻易得手!” 趁她俩争斗,玄阳思忖道:听那声应是这家主人涂索的嗓音。莫不是他即是幕后之人?只是为何心中还隐隐不安,难道另有隐情?也罢,先了结了涂索解救昙阳,便知端倪了。这叫看一步行一步。 遂念动真君神咒,一脉真气元神绕着昙阳周身的黑雾转了一圈,循着雾气来处径直飞入昙阳居住的院子,闪入屋内,就见涂索盘腿坐在榻上,双手掐诀闭目入定,cāo控着昙阳的ròu身,头顶一团浓重黑雾翻腾不息。 找到对头,玄阳的真身当即赶上元神,雯时现身涂索身侧。涂索忽被惊动,急收神睁眼,见玄阳已发动收邪咒朝他打来。 慌忙跳起,躲过一劫,涂索红唇冷笑:“好厉害的女道!是我大意了。”右手一扬,又把铜锏招在手中,二话不说,劈头向玄阳打去。 又是一番打杀。一个咬牙发狠,一个留心展威。法剑劈迎铜锏,铜锏狠杀法剑,往往来来解数多,打打挡挡施神通。两人战了四十回合,毕竟是涂索修行不足,渐渐手软。料不能取胜,又舍不得他那些被困的兄弟,心中不免凄然。 一分神露了破绽,被玄阳一剑砍伤左臂,登时鲜血急涌。涂索这才不敢恋战,化作一团黑烟从菱窗逃出。 玄阳急追出屋外,施展天罗地网咒罩住整座宅院。涂索时运不济,正一头撞入咒网中,天灵盖被一个劈闪击中,怪叫一声跌落尘埃。 待玄阳赶到,他双手紧捂头倒在地上,疼得翻滚不休,原形兔身时隐时现,怕是不消多时即会毙命。见他痛彻心肺,玄阳有些不忍,起手将要念咒道:“让我送你一程吧,免得你这般难挨。” “且慢……”涂索抱头缩作一团,双唇颤道:“非我意愿与你作对,只为了我那群被点化成石块的兄弟。我若得手,他们才可脱身。” 果是有隐情在内!玄阳神情严峻,攥紧法剑问道:“是何人指使!?” 涂索不答她,一手颤巍巍指向一堆山石道:“你若法术高强,先解了我兄弟们的法术。” “你都这般了,还敢与我计较!”玄阳微怒,斥责他道。转念一想:却是个有情有义的。遂走到那堆山石前,仔细分辨所受的法咒,说道:“却也不难。”双手掐诀一挥,那堆山石复现回原形。 白云山洞府中,阿轲睡得正浓,忽地右臂一震,巨颤不止,使他猛然惊醒,大汗淋淋,紧按住颤动的右臂,叫道:“不好!有人解了我的法术!必是那三个女道!” 忙盘腿趺坐,念动净心咒运起yīn阳二气,解了右臂的痉挛,阿轲急起身穿衣,匆匆留下一封书信塞到正团儿的门缝下,出了洞府驾起清风,朝郓城县滚滚奔去。 第三十二章 破阵 美殒 [本章字数:2784 最新更新时间:2013-07-20 21:13:12.0] 东边天际亮出一抹光彩,星辰黯淡下去,黑乌乌的山峰轮廓渐显,不知林间何处,响起第一声鸟鸣。红日未露头,子况已在密林中行了多时,衣鞋沾露珠,湿了大片。 正yù继续山中寻他的族兄子衿大哥,怎奈腹中饥饿,且走久了口干舌燥。听到林边有水流之声,他循声来到一条溪边,又见溪边长有野枣树,便饮水吃枣只是半饱。 待要离去,来了两个娇美的女子担着一口大水罐到溪边打水。子况眼尖,一打眼便知她俩乃鹿精所化,心道:正好来了两个可打探的。遂理了理衣衫上前作揖道:“小娘子,鄙人问讯了。” 那两个女子一抬首见子况稀世俊美世间罕有,喜道:“小郎君,哪里来的?来此地作甚?”另一个打趣道:“可是来相亲的?” 子况浅浅一笑引她俩个羞却惊呼。他问道:“我是来寻亲的。敢问二位小娘子,此山中可曾来过外人?”两个女子反问道:“可是与你一般俊美无双的少年?”见她们反诘,子况生疑,忙将子衿形貌细说了一番。 两个女子香腮露红,面含向往,扭捏着羞红染至耳根的面容,娇滴滴道:“你说的那人,可是美得令天地失色、众生神迷,纵是天人,只消一眼便坠了红尘?若是,你便沿此溪水向上游去,在水源的瀑布下就见了。只是那美少年法术高强,布了法阵,我等都拢不近身。”话尾的惋惜之情毫不掩饰。 苦苦寻找多日,今日终得了子衿的下落,喜得子况忘了道谢,一口气跑到溪水源头处,果见一股飞瀑轰鸣直下,砸起千沫雪浪。 瀑布如珠帘倒挂,呼啸直泻,水头下趺坐一人,以ròu身承受着急流飞坠的重力。他一身月牙白衫,一头墨黑长发未绾披散身上,湿沾在无法言喻的美颜上,致使黑发雪肌相映,诱惑着万物苍生抛却一切痴痴走向他。 “子衿大哥!”子况欣喜若狂,朝子衿狂奔去,不料“咚!”地不知撞到何物,摔倒在地,疼得鼻子见红。 他揉身站起,用手当空摸了摸,叹道:“大哥的法术又高了一层,这法阵布得精巧又细致。只是这般拦着,连我也近身不得。大哥,大哥!洞府出了大事,需得你回去方可平事!” 连声唤了许久,不见子衿有半分回应,子况苦着脸道:“这离家六七百里,好不容易寻见了,大哥你却在入定修元神炼元精,要待何时才出神呵?”没奈何,他只得按下心焦烦燥静待一旁。 话说回郓城县外庄院内,玄阳解了涂索兄弟们的法咒,放出众妖鬼,他们齐下跪叩首感激涕零。又见涂索伤重奄奄一息,愈发哭得悲痛。 太清扶着昙阳来到,见此情形心中悲悯,求玄阳道:“师姐,他们不过受人胁迫行事,不如饶过了吧?”那众妖鬼也忙不迭地磕着响头,一口同声为涂索求情。 玄阳一叹:“罢了。”念动收魂咒,往涂索头上一摸,定住了他的七魂六魄,道:“命是保住了,只是你的修行已倒退至初始。”涂索虚弱至极,使上吃nǎi的劲也只能点头,道:“已是感激不尽。”又道:“胁迫我之人名叫程轲。”遂吩咐他的兄弟们卷起一阵狂风遁去。 昙阳无力地扯一扯玄阳,求道:“好姐妹,也烦你念个收魂咒,或是华佗仙师咒,替我解了这头昏身沉,手脚软颤吧。”玄阳呲她道:“忍着吧!这是解了摄魂咒的后劲!”昙阳无法,转脸悲戚戚地看着太清。 又想念咒又不敢忤逆玄阳,太清看看昙阳又望望玄阳,低声讷讷道:“师姐……唯恐那叫程轲的妖邪追来,还是……替昙阳念个咒吧?”玄阳知她在理,便转过身不再理会。太清方敢念了一通华佗仙师咒为昙阳解了苦楚。 “日后可还敢色迷心窍!?”玄阳一双清冷的杏眼瞪得昙阳发怵,只是躬身行礼,有愧难当。看看天边旭日露个头,她三人争斗了一夜有些疲倦,遂一同至玄阳屋内小憩片时。 五更二点,晓声隆隆催转日。日鼓动,郓城城门坊门大开,行人奔忙。玄阳三人已踏上路途向郓城县去,当远望见城楼的飞檐时,忽地一人迎面走来,与她三人抢道,并不见让路之意。 她三人也不多心,他人不让自己便让,遂往路一侧靠行。哪知此人也靠往同一侧,她三人遂又靠另一侧,此人亦如此。几番下来,她三人索xìng停步,抬眼看那人。 迎面三五步外那人也立住,那容貌身段让她三人与周遭的人一样,“闻郎君至,皆失魂魄。”怎的男儿也可魅惑至此! 三界内外独其魅颜,百种身姿独其妖冶,万花不敢相争,万物不敢窥视,恐一眼便卷入那妖魅红尘,自甘与他纠情三生。 “妖物~~”昙阳低喟。 “啊?”太清看向昙阳,心道:她此话是在赞,还是在说此人是妖? “咦?”玄阳斜眼昙阳,心说:她当真没被此妖的魅颜迷惑,看出来了?不过,一妖邪竟能修出如此挟人心魄的容颜,实是罕有。 二人正思忖,昙阳双目痴迷,飘然yù前,对那绝艳少年调戏道:“小郎君,可侍寝否?” 玄阳与太清:“……!”不等玄阳发怒,少年先暴怒出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不知死活的女冠子,竟敢出言不逊!快放出我子尼哥哥!”少年双手捻诀,一扬,周遭景物人等皆消失无踪,四面八方漆黑一团,不辨南北。 “小心应付!”玄阳紧握法剑,对二位师妹道:“我等已被他引入法阵中!” 昙阳泣然:“怎的他也是瓶中妖邪的兄弟?这一窝狐狸,一个赛一个美艳无双,屡屡害我相思啊。” 用麈尾的手柄狠敲昙阳的头,太清不快道:“小心师姐打你!快拿出你的拷鬼棒!万事小心!”转而问少年道:“来者何人?” 少年冷笑,虽惊艳天下却冰冷入骨:“子尼族弟程轲!” “你就是涂索的幕后主使!?”昙阳大声惊叫,紧握起拷鬼棒。 程轲道:“本yù待我大哥回府,再与你等计较。怎奈大哥迟迟未归,你三人却离蓬莱愈近。yù使涂索拖延你等行程,他却不济。再不可让你等往东半步,今日作个了断吧!” 冷哼一声,玄阳问道:“你的修行法术与你之前的兄弟们相比如何?可别夸下大话。”程轲厉色道:“纵然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你等再往东!” “就用这锁魂阵?”玄阳清冷一笑,“可知这阵虽刚猛,锁人魂于阵中永世不得超脱,却也是最易解的?” 不再答话,程轲只并指念咒,推动阵法运转起来。只见阵里涌起惨雾浓云,程轲隐于其中,她三人愈加不知方位。不知从何处shè来万支天箭密密麻麻。玄阳急念罩关咒护住她三人,箭shè咒上纷纷折断。顷刻又shè来一波天箭。 “昙阳,用真火诀!”玄阳令道。昙阳即一指密集天箭念咒,一股烈火喷出,眨眼间将万箭裹入火中焚尽。忽地前方亮起五彩光芒,霞光晃晃如同天堂。太清神往道:“莫不是天宫居所?”昙阳点头亦赞。 “别看那光,此是幻象,当心摄魂!”玄阳拦住她俩,脚踏罡步,令道:“我左右即是日月二阵眼。昙阳于日阵上,太清去月阵!”她二人听从教令,急收神敛心,踏左右阵眼上掐住剑指。 玄阳脚踏日月念动咒诀,雯时万道毫光照入阵中,光芒白灼不可直视,驱散浓雾,罩定程轲身形。玄阳指住他,大喝:“镇妖!”一团白光裹住程轲,随着一声惨叫,白光四分五裂,带着程轲的七魂六魄飘散四方。 可怜这位天下无双的魅惑郎君,令人难忘不舍的绝美绝艳少年,就此魂失魄散尸骨无存。可怜可叹,心念系之。 昙阳手捧心口,背着玄阳哀道:“我的美少年啊,为何你是狐妖变化,为何你是子尼族弟?何须我辈叹无缘。” 阵收了阿轲,她三人回头张望,依旧站在路边,身旁人来人往毫不知方才发生何事。郓城县就在前方,城楼的飞檐下铜铃在微风中轻摇。 拍拍五铢衣,玄阳对二位师妹道:“走吧,往东。” 第三十三章 无双公子请君入阵 [本章字数:278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8 20:51:51.0] 且说玄阳三人破邪过阻仍往东去,此值时节不暖不寒,正好逍遥行路。她三人踏青玩景,偶尔吟诗联句,赏游赶路两不误。 行行赶赶日奔夜宿,今日望见一座巍峨雄俊的大山。峦头高耸接天际,峰连峰似地脉长,松柏葱郁涧水清,千峰神态包万象。玄阳仰首叹道:“登高望蓬瀛,想象金银台。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此天作神山便是泰山了。” 太清虔诚道:“若不随师姐有此番东行之路,又怎见到此神山的雄姿气魄。此山便是东岳大帝的神宫所在吧?师姐,莫若我等也登山拜谒大帝去?”玄阳浅笑颔首,三人信步登峰。 这边又说子况深山寻见兄长子衿,但因子衿在瀑布下入定修元神,又布下法阵万事万语入不得他耳半分,子况没奈何,按下心焦坐等。 此一等便等了四日,待第五日的旭日东升时,子况终失去耐xìng,自思道:“如此下去,还得了?不如闹出些动静来,将大哥唤出神。”遂踏罡念动护身咒打在子衿的法阵上,迸裂声如天雷响,惊得四下野兽胡乱奔逃。 忽一温润之声悠悠dàngdàng传来:“是子况么?”闻声识得是子衿的声音,子况喜出望外,对那瀑布下的白影道:“大哥,正是我!大哥,府里出了大事,子尼哥哥被女道封押,诸兄弟不听我言,各自去救,竟无回者!” 顷刻间瀑水定结无声,如被凝住一般。水注下趺坐的美少年猛然睁眼,堪比夜空的黑瞳薄怒隐隐,白影一闪已至子况面前,那瀑布复又轰鸣而下。 “为何!?详尽说来!”依然温润的嗓音,此刻威严无比。入定许久的子衿终于出神,指住子况眉宇紧皱:“我信你,让你打理洞府,你便是如此打理的!?” 子况知错下跪,连连磕头道:“大哥怪罪,子况知罪,自知对不住大哥的嘱托与厚望。只是子尼哥哥背着众人下山,夺人xìng命吸取极yīn极阳之气,故引来这场大祸。”他将前因后事仔仔细细陈说一遍,不敢遗漏。 子衿闻言,心头凉风嗖嗖:“昔年祖nǎinǎi登仙前曾担忧子尼急于修道,恐闯下祸事;又言我心善面软,遇族内之事免不了一帮又帮,恐为今后埋下祸根。不想皆应验了。”心乱如麻间,一阵不祥滑过心头。 急抬手巡纹掐算一番,子衿不禁浑身冷颤,悲道:“不好,阿轲祸事临头,寿尽了!”子况乍闻叫声:“兄弟!”泣不成声,道:“定是那三个女道!” 心中悲恨jiāo加,子况顾不得求子衿首肯,驾起清云道:“大哥,我去寻阿轲,找那三个女道!”子衿阻拦不及,他已乘风不见了踪影,嘴边的话都未及说出。 子况心焦急,乘着顺风半云半雾早至白云山地界,想起正团儿便转云头暂回洞府。两人相见,告知了寻见子衿一事,正团儿乐不可支,只是阿轲之事正团儿尚小,之前兄弟们的遇难已够他难过了故瞒下了此事,只言要去寻阿轲回来,吩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且说玄阳三人登临泰山拜谒东岳大帝毕,于峰顶上守了一夜见到那壮丽奇美的泰山日出,心里爱得什么似的,赶了几日路便说了几日,念念不忘。 太清便道:“整日念着,终也有忘的,不如待寻了一家好店肆,文房四宝俱全,我将那瑰丽斑斓的景色画下才好。” 指指前方,昙阳笑道:“这倒不难。这城里必有好店肆,我们去寻了住下便好。”太清往她指的地方一看,远处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城门上高悬二字:青州。 入得城中,酒楼歌馆笑语喧,彩铺缎庄门帘悬。东市西市广财源,千门万户生意隆。三坊七巷人物秀,各式人等生计忙。玄阳道:“不愧是古九州之一,风气景盛不逊关中。”转过街,三人瞧见一家店肆门庭敞阔便赁了一间房住下。 太清与昙阳心里惦着要画日出景致,忙在屋里翻出文具来,太清瞧了片刻道:“笔不全,就几支,写字还成,要画却是不够的。”便张罗着与昙阳一块去买。两人转头见玄阳歪在床上,也不叫她,自去了。 到了街上撞见一群人喧喧嚷嚷往城南去,昙阳怪道:“方才进城也不见这般奇景,这是怎的了?”拉住一老人家问道:“老丈,缘何众人皆往南去?” 老人笑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这城南有座道观,许是道士们整日虔诚参拜感动了上苍,派了三清座下金童来显灵。这几日,但凡有许愿的皆灵验。方才又闻,昨日胭脂铺的李三娘摔伤了腿,在观里许了愿,今早起床竟能走路了,你说奇不奇?” “有这等事?”太清与昙阳互视一眼,满面狐疑。老人抬腿道:“我得赶着去咧,一会人多了,怕连门也挤不进。”太清昙阳也百般好奇,笔也不买了,跟着老人往道观去。 二人偷偷嘀咕道:“治伤腿有何难?念动华佗仙师咒即愈。只是,这金童显灵……”赶到道观,果然无数人挤挤挨挨,填门塞路,喧闹不绝。 她二人被裹入人堆里,挨挨擦擦,连挤被推进到观里。院子里正殿中台阶下黑鸦鸦跪满了人,俱磕头祈愿,呜啦啦都不知在说些什么。两人踮着脚尖一个个慢慢蹭过,好不容易进到正殿,就见三清像边上侍立的金童像被披了件赤红衣衫,脚下摆满了果品。 捅捅昙阳,太清道:“你看那金童,怎的与别处不同?师父言:凡神仙所居洞天福地,皆有金童玉女伺候。这金童眉眼间不似总角之年,倒似舞象之年的样貌。” 昙阳这才留意到,金童样貌极为清俊。那容貌只一眼便让人想起满城绽放国色天香的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放在此金童身上,毫不为过。昙阳不由低叹:“只可惜是个泥塑的。” 二人退出正殿,看这道观珍楼宝座,朱栏玉户,与别处无不同。正想怎会有如此奇事发生,忽地有一物从她俩跟前窜过,唬了一大跳。太清抚着心口道:“方才是何物?”昙阳也按着胸口,摇头。 定下神来,昙阳道:“就见往东北角去了。不如去看看?”太清赞同。两人手挽手转过正殿向后院去,往东北方一路找寻,一层层过了多少房舍,忽见一物在一棵参天大树下一闪不见了。两人面面相觑,急奔过去。 一脚才踏在树影上,四周景物雯时向后急退,一股浓雾笼罩四面八方,三步外不辨方物。 太清大惊:“糟了!莫不是掉入了圈套,被诱入法阵里了!?”昙阳又惊又悲,扯住太清道:“我的小师姐呀,可否告知我这是何阵?” 一步也不敢动,太清一双凤眼急切地扫视周遭,想看出个端倪,心里悔道:“阵法我学的不如师姐精深。真不应瞒着师姐出来的。此阵……此阵……” “此阵名唤奇门乱象。”隐隐地传来几声冷笑,一个柔和但冰冷的声音道:“专能摄神,每错一步便摄人精力一分,直至将阵中之人的精力耗损殆尽,人亡。” 浑身汗毛直立,昙阳打个哆嗦,壮起胆喝问:“什么人!?只敢躲在雾气里说话,胆小如鼠!” 一团浓雾裹挟扑来,猛地跳出个泥像,惊得昙阳太清倒退了两步。太清指着泥像道:“这不是殿中的金童像么?”却引得几声鄙夷的大笑:“不识zhēn rén面,说的话只会让人取笑!” “泥像”动手拂衣,冷笑不止。太清与昙阳相视诧异,再细瞧,原来那尊金童像是面前之人幻化的。 此人通身贵气,五官精美。发如墨染,鬓如刀裁。玉质的面容浅铺着一抹淡红,恍如映日牡丹花瓣艳;眉若黛画,唇若施朱,嵌在润泽的玉容上,更是摄心勾魂,令人无法移目,不愿眨眼。 宽肩细腰,骨ròu匀称,立如玉树,行如和风。肌肤透润堪比清透白玉;十指修长如葱段光滑。他无须“再顾倾人城”,只须一眼便叫众生消魂,只道“竟夸天下无双艳”是为他所吟。 纵然天下牡丹齐放,唯有见他一面方知何谓国色天香。叹兮,吟兮,公子无双。 第三十四章 步步陷阱 邪欺正法 [本章字数:2481 最新更新时间:2013-08-30 19:00:33.0] “一枝红艳露凝香……花容人面两倾国。何须阑外赏牡丹,国色天香眼前人。小郎君,君从何来?”昙阳一擦唇边,眉梢眼角媚色隐隐,咕咚着唾沫往前凑。 只半步,太清扯住她点醒道:“切勿妄动!我俩还不知他的来历。且先前所遇诸多各式美男子皆是为瓶中妖邪而来,谁敢保他不是!?” “哈哈哈……”少年郎朗声大笑,负手绕着她二人踱步:“倒是有个机警的。决不相瞒,我是子尼族弟,子况。因是祖母接生的,便随祖母姓朱。” 昙阳闻此脑中“嗡”地一响,结巴道:“你……你……也是来抢……双鱼瓶……救……救人……人的?” 在她二人面前立住,子况唇边的笑如牡丹初放:“抢?为何要大费气力地抢?等你们被摄尽精力死了,我取双鱼瓶就如探囊取物,再容易不过了。” “你、你!”太清心下惴惴不安:“休要口出狂言!区区一个小阵法难不倒我们!” “哦?”子况神情悠然,指着她俩的脚下道:“方才你俩已被我吓退了两步。”又指昙阳,“她又进了半步。可记得,这阵是摄神的,每错一步便摄人精力一分,直到耗损殆尽而亡?” 心突突狂跳,太清与昙阳紧咬唇,胆颤惊汗。昙阳嘴硬道:“这……又怎的!?我俩不是照样好好的?” 鲜润的唇边噙着一抹自负又惑人的笑,子况走近,伸出白玉般的手轻扯过太清的麈尾,道:“你可还拿得回去?”太清不服,伸手去夺,这才发觉双手绵软无力,竟连麈尾也握不住,大惊失色到冷汗涟涟。 昙阳见状yù扯身后的拷鬼棒,竟也无力拉动,拷鬼棒负在身后纹丝不动,她慌乱地用双手胡弄,越发手臂绵软,丹田气虚。 眼看子况的手伸来,吓得她心都蹦出,脱口叫道:“杀人啦!” 取过拷鬼棒,子况取笑道:“不用叫,没人能听见。”将麈尾与拷鬼棒握在手中,他掀起一阵浓雾,yīn冷笑道:“你二人就在此慢慢‘享受’吧,你们的师姐很快就会来相陪了。”雾散人去。 太清垂泪道:“怎的是好,我们连累师姐了。”昙阳只觉身子渐软,盘腿坐下道:“不用太担心,她来了兴许能破阵救我们出去。眼下,我们不走不动,就不被摄神了吧?”太清道:“不走不动不出去,饿也被饿死了!” 昙阳虚软,转着脑子道:“想来这个子况很有心机。扮作金童圆了许愿人的心愿,博了个声名以此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饵引我俩上钩。又在后院布下法阵,不知弄了什么法变了何物从我俩眼前过,诱我等步入他的阵里。” “我想着也是这般。”太清也浑身乏力坐下道:“先前听那老丈言:这几日凡有许愿皆灵。恐他早我们几日到了此地,暗暗布置下了。” “哇~~”昙阳忽地大哭,弄得太清莫名其妙,不知如何劝慰:“你……好了,不哭……”昙阳歪在她肩头,抹泪道:“为何这窝狐狸个顶个的俊美无双,偏又与我无缘,这让我如何是好!我的美郎君啊!” “滚!”再好的脾xìng,太清终也受不住bào发了一回。 天上金轮即将偏西,红彤彤不再光辉刺目。店肆的主人正赶着手下人干活,抬眼见有客至,满脸堆笑迎上前道:“郎君是住……”一声抽/气,店主瞪着眼忘了要说什么,双目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俏郎君。 “不住店,寻一女道。”俏郎君拍拍店主,他才回过神道:“是、是……”店主人偷眼瞄着,躬身弯腰道:“不知郎君如何称呼?所拜女道法号是?” 俏郎君自往后楼去,回道:“在下子况,前来拜见玄阳道人。”店主人赶忙命人引着去了。见人走远了,店主人喃喃道:“绝美如此,莫不是仙人下凡……” 且说玄阳迷糊了一阵,起来不见二位师妹,正yù出门寻找,门外传来一声问讯:“请问玄阳女道在否?”桌上法剑“呜呜”一声剑鸣,玄阳心中警惕道:“来者何人?” “鄙人子况,特来送足下二位师妹的物品。”门外的人彬彬有礼,声音柔和。 玄阳听来却暗含玄机,即起身至桌边坐下,将法剑置于膝上道:“请进。”进来一位翩翩佳公子,风采夺目,通身贵气,容貌艳压牡丹,国色天香。 他叉手行礼道:“鄙人子况,子尼族弟。特来送上麈尾一把,拷鬼棒一根。”说着将其二样放在桌上。 心头一紧,玄阳暗暗叫糟,左手紧攥法剑道:“我那二位师妹,在何处?” 抿嘴一笑,子况挑战道:“若能赶上我,便知她二位在何处。”语毕,身形一晃不见行踪。“移形术!此非我对手!”玄阳收过桌上的物品,掐诀抬腿,眨眼间出门,虽店里街面无人能见子况的身形去向,玄阳却瞧得真切,即刻追去。 二人移形于闹市如流星般穿梭,凡人ròu眼不见他俩身形步子,俱无察觉。子况将玄阳引至道观后院,在大树前七八步外,步踏南北左右念罡掐诀,一闪不见身影。 玄阳心挂二位师妹安危,一时未察,赶至后院顿觉天地一片墨黑,眼前方向莫能辨认,惊道:“糟了!中计了!”定下心神,闭目耳听,蹩起秀眉道:“坎卦奇门阵。” 不知何处传来冷冷一笑:“果真比那两个女道修为精深些。”玄阳不及喝斥,就听“哗啦”有水倾出声,不见水来瞬间水已漫至脚踝。“唿啦啦”四处水响如雷声,浪涌拍声如海势,不一时水漫胸前,压着心口喘气渐重。 玄阳却怪,不急不躲,只闭目静待水漫头顶。原来此阵称为奇,便奇在,若是寻常修道之人见水漫上必或踏离位求火攻,或踏艮位移山阻水,却不知若不等水漫到顶就施法,只会让水源源不绝,纵是百年也破不了阵。 且火与山只能应付弱水,似这海倒江翻的漫天水无济于事,只会损伤体力耗尽自己。玄阳静待水漫己身,已憋得满脸通红,胸膛的气渐短促,不用手掐诀,倒用脚尖在水中踏罡,点中坤位,心中大喝一声:“破!” “呼啦!”地动山摇,山崩土破,厚土如刀劈般裂开一道大口,将水一股吸去,半滴不留,这阵“轰”地垮破了。 只见仍是在这道观的后院中,隐约听到正殿鼓声铃声依旧,玄阳忍不住骂道:“这班道士,后院被布了阵竟无人察觉,可见此生皆修不出真功了!”因见不远处一株参天大树,枝叶如盖,风吹叶落,却不曾飘坠地上。 脑中灵光一现:“莫不是,树前也布有阵?”玄阳急起手念动穿山独龙咒打向树下,果见“嘭!”地腾起一股白光。“果然是法阵!只是却进不得阵内,何解!?” 思虑再三玄阳叹气道:“此次只能靠她们了。”遂趺坐地上,先施大金光咒罩身,再双手掐并头莲花指。隐身别处的子况见得真切,心道:不料她如此聪慧。以大金光暂由凡转仙,又施荷莲接金母圣驾,如此这般我是万万不能近她身半步了。怎的是好? 调息已定,玄阳口念咒诀:“急急如律令!离!”将真身抛在此处,元神出窍往树下赶去。 不知她三人如何破阵除邪,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章 青娥诛国色 昙阳得头功 [本章字数:285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8-30 18:56:19.0] 上回说到,玄阳察觉树前有阵,自己又入不得,遂使离魂术抛下真身,取魂灵可自由出入任意之所的便利,往树下赶去。 才至树影下,果然周遭景物不见,浓雾滚滚遮天蔽日,分不出天地所在。只入阵一步,玄阳立察此阵有异,惊道:“奇门乱象!好歹dú的心思!”断不敢再动一步。 怎奈浓雾迷茫,天地一片混沌,雾如白浪涛涛,不认四方,如何寻二位师妹?玄阳只得高声唤道:“太清,昙阳!” 她二人伤了精气神,浑身虚软,正盘腿调息运作丹田,猛听到似玄阳之声在呼唤,忙互相搀扶站起,连应七八声道:“在此处!我俩在这里!师姐,是你么?你在何处?” 玄阳听有回应,侧耳仔细分辨,安心道:“是她俩。”即又高声道:“是我!你俩可还好?”太清与昙阳听是玄阳到了,激动欣喜,应答道:“只是身子有些虚,不碍事。师姐,你可知如何破此阵?” “倒是师父的好徒儿,听这话,也不是全依赖我破阵的。”玄阳听她俩这般问,点头赞道,扬声说与她俩道:“你俩听着,此阵名叫奇门乱象。奇便奇在,阵心是yīn阳图卦,中间是五大,外边是八卦。yīn阳不动,五大与八卦逆向而转。” “原是如此。”太清悟道:“若是行动时踏错五大与八卦,地、水、火、风、空与八卦不合,便会摄神。”昙阳打个哆嗦道:“好狠dú的阵!只是现下满眼是雾,低头不见腿脚,抬头不见额际,如何能看到五大与八卦的运转?” 玄阳教道:“先施御风咒。因这雾气过浓过重,需得你二人共施诀;再施显圣退邪咒,将阵图显现出来。” 太、昙二人得方,打起精神,凝元气于丹田,背靠背念咒踏罡,吹起一阵狂风。好个厉害,直吹得天地变色,江山震颤,浓雾打旋,一片昏乱。顷刻雾散光亮,就见玄阳在她俩十步开外垂手而立。 太清喜得yù奔过去,才抬步,玄阳抬手禁止,昙阳急扯住道:“切勿妄动啊!”她二人又念诀施显圣退邪咒,往地下一拍,金光入土四散dàng涤,显出yīn阳图卦、五大、八卦来。 此刻她俩方知自己站在五大之空位上,外一圈八卦转得飞快,慌忙退至yīn阳图卦上。玄阳未料到她二人会这般,不及阻拦,只得匆忙道:“不论见到何景物,皆不可停脚,往左走……” 昙、太二人尚不知玄阳为何如此说,忽见身后一座万丈悬崖,身前千万匹膘肥体壮的野马奔腾而来,掀起尘烟万丈,蹄声如雷。昙阳腿一软,攥着太清道:“方才……玄阳说什么……”太清也惊得目瞪口呆:“……不可停步,往左……” “左……”昙阳斜一眼,大叫:“无路了!”同时刻太清也大叫:“马群来了!”不及多想,猛力将昙阳往左一推,二人大跨出一步。景致流转一变,还是在阵中,只见玄阳长舒了一口气,二人低头一看:她俩左踏yīn卦右踩阳卦。 玄阳忙嘱咐道:“勿再妄动!左yīn右阳取平衡,就不会再掉入幻象中。这便是奇门乱象的‘乱’之源。”太、昙二人连连点头。玄阳又教道:“留心五大与八卦的转盘,见到二者相合就飞身点踏,再退回阵心。” “是。”太清与昙阳一个将凤眼睁得圆圆,一个定下滴溜溜乱转的眼不眨,看八卦由南至北转,五大反向慢慢移。忽瞅见坎卦合上水位,昙阳驾风上前,左脚点坎右脚点水,只听“轰”地一声,八卦转慢了一分。 片刻后太清亦飞身上前,右点离卦左点火位,八卦“轰”地又慢一分。不一时,昙阳点了巽卦与风位,八卦慢得如蹒跚。太清看着坤卦缓缓对上地位,又一点,八卦盘“嘭”地停了。 昙阳急道:“还有空位没点呢!”太清忽尔迷惘道:“八卦中何为空卦?”一愣,昙阳也不解望向玄阳。 浅浅一笑,玄阳道:“空即是空,不动不躲,不闪不逃,无惊无惧……”正说间,阵里发出“隆隆”声似天塌地覆。昙阳心惊道:“快说,空卦……”话未完,玄阳早已垂手离去。地裂天崩,仿若一大块天幕砸下,昙、太二人吓得腿不能动,双双惊声尖叫…… “……咦?”良久昙阳疑惑地睁开一只眼:“好像……没伤着嘛……”太清听到,也缓睁紧闭的凤眼,仔细一瞧,身旁一棵参天大树,四周屋宇高宏,耳边铃响磬声隐约,是道观的后院。不禁欣喜道:“我们破阵了!” 话音未落,一道恼怒之声吼道:“以为我就此罢手么!?”随即子况腾空而来,阻在她们面前。只听玄阳微叹:“糟,我还未及归附。”昙、太二人这才留意五步之外,玄阳正与子况迎面,而子况身后三步外是玄阳盘腿而坐的真身。 “师姐,你用了离魂咒入阵救我们?”太清感激不已,眼底浮泪;昙阳也始识玄阳法术已远在她之上,且是真心待她俩。玄阳淡然道:“若非如此,如何入阵?”又皱起飞扬的黛眉道:“你现下才看出?” 太、昙二人缩脖不敢吱声。玄阳清冷的杏眼闪道:“也罢。我先前破了坎卦奇门阵,又施离魂术,体力恐无法应对面前此人,需得靠你二人了。”二位师妹应承道:“是,师姐放心!” 子况早已不耐道:“你三人可叙话完了?”昙阳一见他,满脸痴然道:“急什么?小郎君,不如让我摸个小手,亲个小嘴,抱个小腰,也不枉我们一场相识。” 当场惹恼子况,咬牙道:“好个女道,不知速放了我子尼兄长,还出言调/戏!断不会饶过你等!”玄阳一旁默默掐诀,将真身一侧放着的麈尾与拷鬼棒还至师妹手上,指着昙阳道:“是她调/戏于你,只管向她讨去。”惊得昙阳结结巴巴不成句。 不曾料想,玄阳暗使一股劲风将昙阳推出去,子况那里早怒火中烧,化出一口宝剑劈头杀来,昙阳瞪眼乱叫,抡起拷鬼棒一阵胡打瞎敲。太清不禁担忧,yù上前相帮,玄阳止她道:“让她长长教训,你现下别去,护好瓶儿。” 这一场相斗:拷鬼棒左遮右架,直挺横冲;寒锋剑逞强斗狠,杀气腾腾。只见棒子转得金光圆圆,宝剑舞得电光闪闪,叮当响声如敲金,扑腾拳脚如bào竹。直杀了百回合,不分胜负之际,子况突地跳脱出来,双手掐诀。 “当心!”太清高叫,眼见一道收神魂咒打向昙阳,她急起手念一道金光咒罩护住昙阳,化了子况的咒。子况一时更恼,趁太清分神,向她施动千斤定咒,将其定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见状玄阳一惊,心道:失于防备了!以我眼xià tǐ力与他斗法必输无疑,只能靠昙阳了。遂立于太清身前,对昙阳道:“今日擒妖只能靠你了,你若胜,必是头功一桩!待至蓬莱参见圣母,自有你的好处!” 昙阳也有心争功,喜道:今日机遇难逢,此时不取胜,更待何时!当即要起咒,却因心喜过甚错念了催瘟咒,被子况一挥手破了,取笑道:“是什么师父教的你?”弄得昙阳一脸愧疚,偷眼看玄阳。 大敌当前,少不得玄阳按下心头火,教道:“破幽咒!”昙阳立时起咒,子况心慌道:那女道果是出手不凡!忙施镇妖咒将昙阳唤出的鬼魅一 一镇压。玄阳又教:“泰山压顶!”却暗向昙阳使了个集神的手诀。 子况果入套,以为昙阳念泰山咒,正抬手掐破诀时,昙阳踏罡敕道:“集诸天神于此!摄!”当即唤来过路神仙、日游神、值日神、值月神、六丁六甲一众将子况围住。 此番情状子况心知走脱不了,咬牙仰天,悲嗟叫道:“兄长啊,子况修为浅薄,无奈救不出子尼哥哥!望兄长勿忍心薄情,救弟、报仇!”遂yù引颈自刎,不及动手,诸神齐施法,把个国色天香美绝人寰的狐妖打得神形俱灭。 躲到一旁的昙阳暗暗泣道:“我的美郎君,为何皆与我无缘?天啊地啊,既是无缘为何相遇!可怜我这爱美惜美的小心肝,次次落空。” 她哪知玄阳听得真切,只是懒待她,归附了真身后替太清解了法咒,三人皆神疲力乏往店肆去,宽住了两日方起程。 这一去不知又遇何事,留待下回书。 第三十六章 兄弟情深 泪别轮回 [本章字数:254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8-31 17:37:16.0] 话说国色天香美貌绝lún的子况终也是误了自己,玉葬香埋,不得如愿。可怜白云山洞府昔日夜夜笙歌人多热闹的景象不复,如今是空屋静室,案几蒙灰。 一声长叹,一只润如脂玉的手轻拂尘灰。正团儿在房中背诵《混元阳符经》,耳听厅堂有动静,便来一探。只见一位身材修长,穿着宝相花白绢团领袍,头戴金玉束发冠的绝美男儿坐在厅中,暗自神伤。 顿时泪涌上心,正团儿扑上前叫道:“子衿哥哥,子衿哥哥,你终是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了!”子衿拥住他,轻拍其背,自责道:“是兄长无能,竟让洞府在我手中衰败了,无颜面对祖nǎinǎi。”正团儿抹泪道:“与兄长不相干,是兄弟不同心。” 悲凄一笑,子衿拍着正团儿无语。年幼的正团儿心中倒存着一口气,拉起子衿道:“哥哥,走,我们去寻那三个女道,救人报仇去!”子衿拽住他,神色复杂,yù言又止,片刻方道:“从长计议。”即又转话题道:“快正午了,你可曾吃了?” 正团儿方记起子衿风尘仆仆刚回,恐是不曾得吃,忙道:“我吃了。子衿哥哥不曾进食?我让晓琢去备下。” “晓琢?”子衿疑道:“府里还有人?那晓琢可是舒仲所救之人?”点点头,正团儿回道:“正是,他一直在府中养伤,又羞于吃白食,便自请为仆。”遂唤道:“晓琢,子衿大哥回来了,快来拜见。尔后为大哥设馔洗尘。” 从后堂转出一位清俊的少年,上前跪拜,子衿忙扶起,温言款叙。晚些晓琢整顿好饭食奉上,正团儿在旁陪话,子衿看着冷清的洞府,遥想入山修炼前,众兄弟吃酒踏歌好不热闹,不禁潸然泪下。 子衿心伤处也是正团儿伤心处,想起诸多哥哥们一去无返,他也哭个不住,莹莹泪珠挂在粉嫩嫩脸上,如水人儿一般。子衿见如此,只得搂过他慢慢劝住了。 是夜,子衿碾转不能眠,披衣下榻执一盏灯出了房门。廊院寂寥,灯烛孤照,空dàngdàng的厢房,静肃肃的空屋,竟没一丝生气。子衿心内悲切,至厅堂坐下,独自悲嗟。 幽幽暗处飘来几声呼唤:“哥哥,子衿哥哥。”子衿拭泪细听,又分辨不出,便问道:“谁?”幽暗处那声回道:“好哥哥,我等的声音都听不出了么?虽已神形俱灭,魂魄不全,终舍不得离了洞府。今夜总算盼得哥哥归来。” 子衿忙踏罡施咒一指暗处,飘忽起几缕白烟,摇dàng的烟柱中元旬、舒仲、元蕙、阿轲、子况的形貌dàng悠。子衿对子况垂泪道:“你怎的也……” 躬身长揖,子况喟然叹道:“哥哥,愚弟鲁莽,又技不如人,殒命矣。”子衿淌泪摇首道:“你等在此,我们还能再见一面已极难得。只是你等这般飘dàng世间,多早晚遇上鬼卒,连入生死轮回的机会都渺茫了。” 元旬道:“不见哥哥,如何心甘?凭着一口怨气也要见了哥哥,托付一声:好哥哥,定要救子尼报仇啊!方了却心愿。” 话才落,元蕙道:“子况猜度出哥哥的念头。昔年祖nǎinǎi嘱咐你与子尼哥哥的话,我们都不曾忘。故尔皆怕哥哥念着祖nǎinǎi的话,含恨忍悲断了子尼哥哥的活路。” 听他们言,子衿只是忍泪无声。却不曾想正团儿也因诸兄长之事无法安睡,似梦似醒地至四更天便醒了,翻滚多时再不得睡,只得起身出门,不期然隐约听到厅堂有言语声,就轻手轻脚过去了。 厅堂的一切被他藏于暗处得知,小小的人儿自有他的主意,自思自念道:原是子衿哥哥顾着祖nǎinǎi的话,方不这般着急去寻那三个女道。如此下去,子尼哥哥岂是无救了?!不行,我纵然人小力薄,也要尽一番力才好! 打定主意,正团儿便悄然回房,留下一封书信,念动遁地咒,顷刻出了洞府。 厅堂上,子衿浑然不觉,兄弟们苦苦劝谏,他只恻然不答。忽地府门外扑入一股yīn风,淅淅飒飒,刮得门窗拍打,烛架歪斜。子衿心头一惊,掐指得一卦,忙道:“不好!你等同时现于此处,竟把鬼卒引来了!” 兄弟们也惊得六神无主。舒仲急智道:“哥哥,不如你现施法,径送我等入轮回之道吧!”子衿如何能舍,道:“好兄弟,这一去,我等恐再无相见之日……容我想想。” 几位兄弟闻言失声痛哭。那yīn风已扑入庭院,冷嗖嗖如冬日朔风,隐隐听到:“有落野魂魄在此,快随我等去矣!”子衿咬牙恨道:“山野道人,‘敬’众鬼卒!”遂踏罡布下七星迷阵,又用幢幡咒罩定住,令那群鬼卒进不得出不来,只在阵里打转。 阿轲非笑非哭道:“哥哥法力大增,竟可困住东岳大帝的卒役。只是这非解题之法。”长叹不绝,他叉手深鞠道:“哥哥多保重!若有缘,不论兄弟们到何方落胎也定会与哥哥再见!” 子况含泪赞同,携诸兄弟对子衿深深跪拜,道:“哥哥……劳烦哥哥送兄弟们最后一程。他日若能相遇,定对哥哥回首三顾,再叫声‘哥哥’!” 子衿早已泪蒙双眼沾湿衣襟。他也知困住鬼卒非解决之道,兄弟们的魂魄虽不全,但若被鬼卒捕去,押至东岳大帝前一番判定,不知会落何下场。遂收敛心神趺坐,双手并起玉斗诀、玉镯诀,迎下二位圣母真君,暂由凡入仙,坐定金身。 他又令兄弟们背倚背盘坐于前,施下yīn阳幽冥阵。但见阵心为yīn阳,外围一圈八卦,每卦上空悬着一簇蓝幽幽的鬼火。推动起八卦旋转,鬼火越加旺盛。 随着子衿诵咏咒诀,八卦转如飞轮,鬼火旺如谷堆,火芯渐有金色。庭院外被阵困的鬼卒皆怕事不成被判官责罚,聚众卒之力冲撞阵心,声声如雷鸣震神惊心。 此刻子衿再分不出心应付,只在诵咒换气间扬手在七星迷阵外又施了一层气屏阵,只是这阵威力极弱,伤不得鬼卒只可用来拖延。 阵里鬼火迸出一股金光化为簇簇金火,八卦亦转出一道金色将金火吸入卦像中,蹦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yīn阳图卦满是金光,罩定阵心的众兄弟魂魄。 子衿念动飞山度魂咒,惜别道:“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挥手自兹去,此会在何年?好兄弟,各自珍重勿相忘!”众兄弟飘忽的形貌被金光包裹,化作一道道金色流星,于暗夜中向四方飞逝,洞府中重归静寂。 众鬼卒以蛮力毁阵而出,眼见金光四去也无计可施,本yù加罪于子衿,又不敢小觑他的法力,嘴上叫嚣着急急退去。 噙泪叉手向远方一揖,子衿含悲独自凄寥立于庭院中。不知多久,他忽地想到,方才一片混乱,鬼卒的yīn风与叫嚣怕已惊醒正团儿,这会子他不会吓得在房中瑟瑟发抖吧? 急转身往正团儿的厢房去,得好好宽慰他才行。可叩门许久也不见应门,子衿寻思道:是见风平浪静又睡下了?还是……?不再多想,他当即推门入内,唤道:“正团儿?” 无人相应。子衿燃起桌上烛火,立见一封书信。一怔,他心生不祥,忙去瞧床榻,果是空空无人。赶忙拆了书信一念,子衿不由替正团儿担惊受怕:“黄口小儿,此去送命么!?”惊怒相jiāo,他急唤来晓琢一番嘱咐后,驾起清云向东追去。 这一去,不知寻见了正团儿又生何事,留待下回分说。 第三十七章 小儿寻仇家 羽士不识邪 [本章字数:2677 最新更新时间:2013-09-06 19:15:04.0] 光yīn迅速,几日昼夜,年小的正团儿凭着心中一口气一路东寻,始终不见那三个女冠子的踪影。身上已没钱使了,将穿着的一件团窠纹缭绫直掇拿去换钱,主人家欺他人小不知事只给了几十文钱便打发了。 揣着这点钱只够买粗食,连旅肆也住不起,就这样单衣薄裤身不净地走到一地,路边竖着一不大不小的石柱,风雨侵蚀半斜着,上刻二字:营丘,正团儿思了片刻自语道:“这是到了北海县?” 不多时,果入营丘城里,城虽小,但三街六坊门楼高垛,市井商贾人物俱全。此值过午,市坊才开,那两边做买卖的有胡麻饼、汤饼、各色杂果子,面脆油香新出炉,饥馋得正团儿口内流涎,不住咽唾。 店主人才转身从炉内取出新熟的毕,就见一只脏污的小手偷偷从门边伸过来,摸了一把,抓住盘里才切下的一块,正要缩回去,店主人猛然按住吼道:“贼人,哪儿去!?”揪着手腕一使劲逮了过来。 仔细一瞧,是个六七岁的小孩,脸上半净半污,身上单衫蒙灰,圆圆的脸两眼水汪汪,满面怯意,浑身直抖。店主人毫不心软,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啪!”扇了个结实,骂道:“哪家的小贼,没人管教了!?” 这一掌年幼的孩子怎受得住,扑倒出店门栽在路上,当即蹭破手脸,红红的一道道渗出血来。 店主人并不解气,叉着腰站在门前大骂:“哪家的小贼,父母何在!?还不出来管教一番,赔我钱来!?”恶言恶语,贼前贼后骂了一通,不见小孩的双亲出面,更恼了,拽起小孩使蛮力一掼,不巧“扑嗵!”撞翻一人。 “昙阳!”两声女子的叫喊,定眼一看,是三个女道,正是玄阳三人。太清见昙阳被一个孩子撞翻,忙上前抱起孩子,拉起昙阳。再看那孩子,身上脏污年又小,只是一件白色轻罗单衫却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便心疑这孩子莫不是富家之子,遂柔声问道:“莫怕。你姓甚名谁?父母何在?” 她哪知小孩见她三人道士打扮,心存一份戒备,反问道:“敢问一句,你是何人?”太清为他掸灰,道:“我的道号为太清。” “她呢?”指指正扶冠掸衣的昙阳,太清道:“她是昙阳。”小孩又指那位飞扬着黛眉,杏眼儿清冷的女道:“这一位呢?”太清用袖擦着他的小脸道:“她是玄阳。现下你可以说你的姓名了吧?家又在何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孩往太清肩头一蹭,哭道:“我叫正团儿,家在莱州。因与父母走亲戚,不想路上被人牙子哄骗到此。前日我趁人牙子不备逃了出来。只是身无分文,又饿又渴,实是捱不过才拿了他家的东西……” 那店主人早耐不住xìng子,又见小孩说到偷吃,又嚷骂道:“小贼子!莫作可怜样!你三人可是他亲戚?!若是,便替他了了这账!” 小孩见那恶人嘴脸,吓得又往太清身上靠。太清怜道:“太乙救苦天尊。可怜见的小孩,如何是好?”昙阳跳将起来,道:“你个畜牲!不过几个钱的事,你却这般对一个孩子!”店主面无愧色,粗声道:“管他孩子与否,不能白吃我毕!这可是樱桃毕,饼熟桃色不变!” 昙阳又yù回骂,转念一想,这无赖只认钱,看我戏弄他!遂背手在后使了个缩形幻影咒,变出几枚假钱来,扔给店主道:“拿去!没心肝的畜牲!看仔细些,若多了,再切几斤来给我!” 太清玄阳看得真切,太清本yù阻拦,却见玄阳一声不发,想是也看不过眼,默许了昙阳的手段,便心道:如此恶人,教训一番也罢。也就不吱声了。 店主四下捡了钱数数,倒多了,看昙阳一副不罢休的模样,几分不情愿地切了半斤毕包了出来,嘴里不快道:“速去,速去!别碍着!”昙阳掂了掂,向玄、太二人使个眼色道:“我们也都饿了,寻个去处吃了吧?” 玄阳看一眼天色道:“也好,这时若出城,恐寻不到好的店肆,去寻个住处吧。”太清不放心,问正团儿道:“我等要去蓬莱,会路过莱州。你一人独身又年幼,若信得过,不如与我等同行吧?” 求之不得。正团儿连连点头,随她三人往城西去,投宿了一家小巧雅静的店肆。因多了个孩子,她三人要了间套间,将正团儿安置在厅上,又吩咐店主领正团儿去沐浴换衣。 昙阳买来清酒,要来几副碗碟,边招呼边摆桌。玄阳与太清坐到桌上,一指酒壶道:“小孩怎能饮酒?”昙阳嘻笑道:“我买碗汤饼来给他,就着毕正好。” “说到那孩子……”太清摸了摸腰间,奇怪道:“那小孩报说名字的时候,我腰上的瓶儿……似震了一下……”玄阳蹙眉疑道:“当真?”想了一番,太清不敢笃定:“……似……一下……” 正说话,正团儿回来了,沐浴一番又换上新衣,判若两人。一进门闻到饭食的香味,他立刻扑到桌上,满脸期待。 红润似苹果的脸蛋,肌滑肤嫩恨不能拧出水来;秋水般两汪汪的眼睛,如点了朱砂的嫩唇,面团般软糯的小手,乌云般丝滑的发辫。盯着满桌吃食,秋水眼大睁,忽闪忽闪若白烁的星子;嫩红的唇大咧着呆笑,淌出涎津,露出两个小酒窝。 粉糯的小手搭在桌面,yù伸不敢地挪动着,脆声嫩语嚷着:“好想吃哦~~”老天!就这一句稚童嫩语,真是无法言说的天真可爱,任谁都掏心窝地怜爱。 当下惹得太清善心满满,拉他坐下;昙阳递碟送碗,捧饼端汤,早把先前的话忘到了九宵云外。 入夜又怕他择床,看哄着他睡熟了方才睡下。一夜无话。 翌日早起,收拾停当吃饱喝足了上路,出了营丘城。太清一路牵着正团儿,细心呵护如姐姐般。 正团儿虽年小,心思却不小。他自思道:挨了几日终找到对头,可叹自己年幼力小,不是她们对手。且距蓬莱愈近了,恐子衿哥哥当真狠心不来,又或来了寻不到她三人,不如想法拖延她们才好。 打定主意,正团儿便拖着太清,一会儿乏了,一会儿饿了,一会儿热了,一会儿渴了。日当头不走路,日偏西不赶道,仗着年小,太清又护着,昙阳也疼着,玄阳又无法,愣将营丘至下密的路程拖了一日有余。 他又背着玄阳三人一路留下印记,心中时时刻刻祷告,子衿一定要来。 拖拖沓沓这一日终到下密城,城门才开启一个时辰,往来人等络绎不绝。城门外路边搭棚卖酒的,挑担叫卖的,为尚未得吃早饭的行人方便不少。 见此,正团儿又耍旧招,扯住太清,两眼秋水汪汪,粉嘟嘟的腮梆鼓鼓道:“晨起没吃饱,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了。”玄阳不由皱眉:“才行了多久,又饿?”昙阳护道:“孩子正长身子呢。”说着便领正团儿往一间草棚内坐下,要了蒸饼与汤饼。玄阳无法,只得跟随。 正团儿遂了心意磨蹭吃了半晌。忽见棚外一个壮汉抡着扁担,指着担杂果子的汉子骂道:“狗东西,又与我争地!”那汉子也不示弱,回骂不住,二人争执起来,把个棚里的人惊着,棚主人忙出面相劝,竟被扯住要评个理出来。 当下乱纷纷好不热闹,骂声不止拳脚相加,不防把草棚撞倒一角,伤了几人。这下更没了章法,伤的人不服,棚主人不忿,一团蜂般扭在一起。旁人有趁势打劫的,有躲有闪的,有拍桌起哄的,无从说起。 正乱时,有一人从远处往这儿来,不知何人惊叹道:“好郎君……怎如此绝美……”引一众人看得痴了,双目呆然,百来号人各各路上痴立如木鸡。 第三十八章 命里定数 警言成谶语 [本章字数:274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9-07 20:56:05.0] 一时四处静悄悄,一众皆忘了赶路,更不记手头之事,不论男女老幼尽魂魄痴然。倒酒的不觉酒满溢出,吃食的不觉双箸掉地,坐凳的不觉错坐在地。那众打架的早痴呆发怔,见那郎君过来,痴痴地自让了路出来。 这个惊道:“如此绝艳,如何歌颂?天上地下,典籍史册之中,无人能出其左右。” 那个赞道:“不期今日此地竟能遇此殊色,此生不曾白来,此世未曾虚度。” 昙阳早一副恨不能的神情,喉咙里咕咕咽个不停,痴叹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纵是倾国之色也自惭形秽……” 太清亦一副惊艳之色,不知如何自处;玄阳亦大感意外,一摸双颊竟然微热。 这郎君径至玄阳三人面前,一把拉起正团儿,叉手行揖道:“多谢三位女冠子一路照拂舍弟,鄙人谢过。”她三人忙起身还礼。 抬眼细看这郎君:身材伟岸,五官轮廓深邃,空前绝后的艳色,怎一句“倾国倾城”可描绘。若说,白衣胜雪欺谪仙,谪仙在他跟前不过尔尔;若赞,万花攒就其姿容,万花在他脚下不过俗物。 如被月色dàng涤的容颜,连气息也被夺去;盖过墨玉的瞳仁,连魂魄也被吸引;如露珠染的红唇,微笑夺去天地神彩。奇哉!天上人间谁能夺其俊朗,九天三界谁可仿其神姿? 谁家郎?倾倒江山,姿容恨词穷!偶遇一顾知终生已误,郎君郎君,顾与不顾终生恨。 一众人等痴然于他的姿色魅惑,他已拉着不满的正团儿往西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人群发出一阵惋惜的慨叹。 昙阳咬袖,两眼汪汪,不甘道:“哪来的郎君?这不是要夺了人的神魂么?”玄阳敛了神,一敲昙阳道:“应是正团儿的兄长吧。快吃了好赶路,多想无益。” 话分两头。子衿拉着正团儿要回白云山洞府,小家伙如何肯从?又踢又闹就是不走,令子衿无法,斥道:“你这是打定主意去送命么!你可是她们对手!?” “我不是!可哥哥你是!”正团儿一窜老高,叫道:“那三个女道,xìng子清冷的叫玄阳,是她们的师姐;品xìng柔善的叫太清;贪色又好懒的叫昙阳。就是她们,身上负着封押子尼哥哥的双鱼瓶,双手染着诸兄长的xìng命!子衿哥哥为何不杀了她们,救子尼报兄仇!” 沉吟良久,子衿道:“非我不愿救。只是凡事有前因必有后果,互为轮回。子尼急于修行,损人害命,今番是他应承受的后果,我等纵然伤心,也不能妄动,干涉轮回之数。” 听兄长言,正团儿满面急怒:“未曾料到哥哥竟是这般狠心之人!自子尼哥哥出事,诸兄弟皆盼哥哥回来主事,给大家一个主意,不想竟是如此!什么前因后果!?我不信!” 子衿见他如此激愤,自己一番心意又无人理解,心中也有几分恼意,不由厉声道:“你这黄口小儿,能知多少!?速与我回去!”说着拽住正团儿往回路上扯。 哇哇乱叫,正团儿几乎手脚并用,挣开子衿的钳制,指着他的兄长发狂言道:“哥哥,我知你所想!你因祖nǎinǎi之言,恐自身惹祸事而不愿救子尼哥哥!如此薄情寡义,令人不屑!正团儿虽小,也拼了这命救人去!” “正团儿!”子衿大怒,气满胸膛。小家伙冷哼一声,转身撒腿就跑,又念动遁地咒眨眼不见踪影。 仰天长叹,子衿悲道:“上天!这就是我洞府的命数么!?想不到竟败落在我手中!为何?为何!?” 如今诸兄弟已亡尽,只剩他与正团儿,又如何能眼睁睁见这小孩去送命?一步一叹息,子衿折身往东走,少不得他要去护住正团儿,淌这浑水了。祖nǎinǎi的警言,竟成谶语。 待到正团儿重找到玄阳三人时,已在下密至莱州的路上。她三人正在路旁的食店R吃饭,桌上是面茧、玉尖面、醋芹、葫芦鸡、松花饼及麦饭,小家伙寻见她们上桌就吃,满嘴塞得鼓鼓,红润的唇还直叫:“好饿~~” 太清见状,“扑哧”笑道:“你不是与兄长同去了吗?怎又在此?”正团儿两腮圆圆,瘪小嘴道:“法师好忘事。先前有言,我家在莱州,会相逢有何怪哉?” “既与你兄长一道,怎不见你那美绝天地的兄长?”昙阳满脸垂涎。 正说间,只听食店外一片喧哗,须臾间男女老少塞满道路,笑赞不绝。正团儿头不抬,对昙阳道:“我兄长来了。”语尽果然那位美动山河的郎君来到,向她三人行揖道:“不曾自报家门,鄙人子衿,家在白云山。” 昙阳娇容含媚,拉住子衿胳膊道:“快坐。可曾饿了,一起吃吧?”太清几分羞答答,欠了欠身一笑,权作见礼。 玄阳见左右被众人围个严实,浑身不自在,冒出个怪议道:“路人争相围堵,怕是我等路不好走。郎君莫若买一顶帷帽R戴上吧?” “为何?”子衿大惑不解:“帷帽乃女子所戴,且现下连女子也弃之了。” 正团儿漂亮的秋水眼斜睨子衿道:“子衿哥哥莫作不知。你一出门,行人见痴,走卒见呆,商贩亦如木鸡般,人人魂不守舍,皆乱套了!”子衿满面愧色,太清与昙阳皆笑了。 指着一众围观子衿的人,玄阳微叹:“怕是走不动道了,今日莫想到莱州,在此食店住下吧。”遂叫来店主人。子衿忙起身致歉道:“连累诸位女冠了。”玄阳只侧脸不答他。 店主引他们至后院楼上,忽见一间房门上贴着一道避鬼符,玄阳问道:“此间闹鬼?”店主道:“法师有所不知。自上月总有客报怨说,夜至申时此间就传出女子的哭声,很是吓人。故请了虚云观观主前来驱赶,却不成。观主只得用符封了此房,以免这鬼出来害人。弄得我损失了不少钱财。” 正团儿不解:“不就是这间房赁不出去嘛,又能损失多少?”店主道:“小孩哪里懂?除了此房,与它相邻的左右两间也没人敢赁了。若不是我这店是方圆二三十里唯一雅致宽敞的大店,怕连客也不来了哩。唉~~” 一群人正从门前过,子衿停步微皱眉,正团儿拉他道:“走哇,哥哥怎了?”玄阳“嘘”他道:“莫出声,细听。”众人屏声侧耳,除店主人外,皆隐约听到房内有女子哭声:“我当何去何从?” 昙阳浑身哆嗦,催促道:“快走,快走!吓死人!”哪知玄阳瞪她一眼,指着左边的房对店主道:“我们就赁这间。”子衿也指着右边的房道:“我俩赁这间。” 入夜申时,果听到那房中传出女子的哭声,悲悲戚戚叫苦不迭。玄阳一骨碌爬起,见太清也跟着起身,按住道:“你在此与昙阳一块护好瓶儿。我去看看,就回。”昙阳缩在床角,扯住太清道:“正是,正是。” 拢上衣,执了剑,玄阳出门至那贴了符的房门前,起手道:“去!”掀起一阵香风,将门上的符揭了去,门“吱”地自开了。待要往里探,忽肩上被人一搭,玄阳急转身就要拔剑,来人忙摁住道:“是我,子衿。” “你来凑什么热闹!?”玄阳有些忿恼:“留下正团儿小孩一个,你放心?” 子衿虚步往里走,道:“正团儿不惧这些,还闹着要与我来哩,被我哄去睡了。”二人往里探,里面黑洞洞的,隐约只看到桌影床形。 忽地一声啼哭从耳边掠过,一道白影dàng悠悠撞出房门直往外飘。玄阳见得真切,追出去叫道:“你莫怕,快回来!当心哪!” 不知端的如何,且看下回分说。 R食店:唐代旅店业很繁荣,天下主要道路两旁都有许多旅店和饭店,分官营和私营两类。旅店在唐代称呼有多种,如:客舍、旅舍、旅肆、村店等等,带有饭店的旅舍又叫食店。 帷帽:唐代时女子出门常戴的一种帽子,帽身有一圈薄薄的纱,遮挡住女子芳容。唐前期很流行,至唐中期时女子已极少戴。 第三十九章 孝女魂探双亲 yīn阳双璧逐鬼 [本章字数:3224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05 19:49:57.0] 上回说到:玄阳与子衿夜探鬼屋,那女鬼借机逃出,玄阳急追。此在城外,出了食店除了一条大道四壁野林,人家不多,村庄也不近。 女鬼一路啼哭,飘飘dàngdàng行得也快,玄阳追了一路,喘道:“这是怎的!累死活人!”子衿道:“我有法。”念动迷魂阵布在女鬼前方。玄阳惊道:“你也修道的?”子衿但笑不语。 果然女鬼闯入阵里,左右前后出不去,只在阵心打转,急得她一声鬼啸,闻者毛骨悚然。玄阳二人也入阵中,对女鬼道:“莫怕,你这样乱闯,只会招来鬼卒。” 见她身穿五铢衣,女道打扮,女鬼步步倒退,抖似筛糠道:“你……你是来捉我的……”子衿打趣道:“她惧你更甚鬼卒哩。” 瞪他一眼,玄阳和气道:“谁来捉你?我是想,你如何会成此模样?”女鬼道:“你如何不是来捉我的?前番观主捉我不得,只好将我封在房中,搬救兵去了!” 无奈一叹,玄阳道:“于我修道之人而言,若至观主之位,捉鬼已不在话下。只是却有一种‘鬼’不能捉。”女鬼纳闷道:“捉鬼也分?”子衿抢先道:“亡者之鬼魂好捉,生者的鬼魄却捉不得。我俩看你,应是生者之魂。” 此话说到女鬼伤心处,哀道:“既知我的底细,为何又要来捉我!?必要赶尽杀绝么!?”玄阳耐住xìng子宽慰道:“没人要捉你。若那观主不用符将你封在屋内,恐怕你早被鬼卒摄去了!我俩是想帮你。” “……这么说,那观主并非害我?”女鬼听她言,止了哭声自己细想。子衿道:“生者之魂定要送回ròu身方可,若再耽搁,惹来鬼卒,你便回不去了。我俩追来,一则为护你,二则要问清端倪。” “当真?”女鬼转泣为喜。玄阳道:“当真。”转念一想,不对。挨近子衿低声问道:“你的修为可足够送她返阳间?” 子衿戏她道:“不是有你么?”玄阳啐道:“呸!若不行,你滚回去,莫妨碍我!”子衿笑意更浓:“就这般不待见我?” 懒待与他费口舌,正事要紧。玄阳转问女鬼道:“你的事可说与我听么?” 思及已身,女鬼又泣道:“我姓郭,夫家姓齐。自婚配后,上伺公婆,下教子女,不曾犯下一分错,不曾偷过一丝懒。从未料道我夫却是个太看重自家的无良人!” “上月初,我娘家使人来报,阿娘一病不起,日夜思念女儿,望我能回门一探。谁知我夫竟说,我已入了齐家门便不再是郭家女,好说歹说也不让我出门一步!可怜我那耶娘R,盼女儿盼到眼直!” “世间人论说孝道,只说儿子、媳fù的孝道,怎不提女儿对生身父母的孝道!?难道女儿、女婿对娘家生身耶娘的孝道就不是孝么!?难道女子出嫁只能孝公婆,就要把生身父母忘置脑后么!?” “逢年过节,不得回娘家探望,女儿一番孝心空怀,有谁知?夫家一家团聚欢乐,他可曾想到我的娘家人是否团聚一堂!?思虑太多,思娘太急,我一横心收拾了包袱出了门,再不顾我夫的阻挠大骂与威胁!” “谁曾想才到此处,我竟病倒。许是我思亲之心太重,不曾发觉我已在病中魂出窍,还以为自己是凡人ròu体赶到东阳城中与父母相会,泣不成声。” “守了几日见阿娘大好,我却才觉得身上不好。匆匆赶回这家食店,方知我的ròu身已在房中躺了几日,虽有气息倒如死一般。我想附回ròu身上,不知为何怎也回不去,急得夜夜啼哭。” “四日前,店主人见大事不好,恐我死在他店中,托人给我夫家带了信去,却不见夫家人来。后又托人给我娘家带信,阿耶R急带了人来,将我的ròu身抬回去了。我yù与ròu身同去,怎奈那观主的符咒阻了我的脚步,出不去。” “原来如此!”玄阳几分忿道:“这世间的男子,向来只为自己!自私自利一句,可不就为了他们而来!”说着斜睨子衿。子衿忙作揖道:“饶了我吧!我虽为男子,也万分瞧不上这样只为自己挣益处,只管一味委屈人的小人!” 哼哼几声,玄阳不搭他的话。郭氏女着急问道:“敢问二位,可有何良策救我一命?” 玄阳思道:“你ròu身有疾,故尔体弱以致魂附不回身。若非如此,飞山度魂咒便可圆你心愿。”子衿道:“莫若先使金莲咒定住她魂,再使华佗仙师咒通过她魂医她ròu身,末了再用飞山度魂咒送她回去。” “不是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想过。”玄阳叹道:“只是这番下来,一夜便去了。且眼下这个时辰是鬼卒出来游巡的时候,倘若遇上……” “若遇上了有我。”子衿笑道:“说起来,我与那群鬼卒还打过照面哩。”他指的是白云山洞府中给鬼卒下七星迷阵的事。 思来想去,也只有此法,虽才第一次见面,现下她只能信任子衿。 与郭氏女面对面趺坐,玄阳掐诀念动金莲咒。只见郭氏女身下浮出一朵金莲,满是金光罩定住她。子衿布下幢幡阵防护住她二人,不敢大意。 刚施出华佗仙师咒指定郭氏女,玄阳就觉一缕微风吹动她的裙带,寒气浸浸。她略蹩眉提点道:“小心!鬼卒来了!” 话才落,果然悬在夜空的幢幡狂舞乱飞起来,聚在一起指向一处。子衿无惧,笑道:“果是来了!”掐诀燃起君火于幢幡上,一指道:“急急如律令!攻!” 幢幡燃着火向鬼卒来处飞去,烧得鬼卒跳将起来显了真身,“哇哇”乱叫四下拍火。指着子衿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你!小郎君,三番四次阻我等鬼差,不怕激怒东岳大帝么!?” 子衿嗤道:“只怪你等办差不分好赖!此郭氏女非亡魂,又是仁孝之女,定不会让你等解了她去!”鬼卒怒道:“休犟嘴!此小娘子还有情可原,你那兄弟……” 不及他们说完,子衿扬手撒下二十八枚铜钱,起手念咒。一鬼卒见状恼道:“锁鬼阵不过用二十八宿设假象变幻阳间而已,你当真认为能禁锢我等于阵中!?”说着起脚yù跨出阵,又犹疑不决,悬着腿迟迟不敢动。 冷声嗤笑,子衿有意等了片刻,取笑道:“你那有骨无ròu的腿悬着不累么?”气得鬼卒哇哇叫。子衿倒觉更有趣了,道:“锁鬼阵不入尔等之眼,赤焰局可好?”鬼卒怔得呆立,玄阳却大笑了几声。 魂魄属yīn,遇水强,遇阳火弱,一众鬼卒能不惧怕?且眼见子衿起咒烧过来的是雷火,于十二干支中的已、午、未、亥、子、丑燃起冲天火柱,这阵势定是要封禁了他们。 “好郎君,手段狠绝!”一众鬼卒恨得咬牙,强打起精神运出神力相抗。鬼卒虽为yīn司最末等,但也是小小神卒,合众卒之力,赤焰局一时也不能胜。 玄阳眼见时辰逝去,几分担忧道:“修道之人应对鬼卒或驱或降或封禁,终究是取不了他们xìng命的。看你这架势,我倒猜不透了。”子衿恐被听去,低身俯在她耳畔道:“不过是拖延时辰给你。” 耳内发痒,玄阳手一抖险断了华佗仙师咒,怨恼瞪向子衿。连忙作揖陪罪,子衿趺坐在她身侧道:“还得多时?”玄阳不睬他,哼道:“你的赤焰局快被破了,给他们一个玉皇金枷咒吧。” “得令!”子衿作臣子状,念动咒诀一指众鬼卒道:“摄!”鬼卒们顿觉颈上千万斤重,压得气若游丝,力软腿麻,登时话都说不出。 这里玄阳收了仙师咒,已累得浑身是汗。子衿以掌起风诀,为她扇起徐徐凉风:“郭女ròu身之疾已治愈?”玄阳拭汗道:“亏得只是思虑忧心过度之疾,也不是太难。只是现已四更二点,我是歇不得了!” “无妨,有我。”子衿一笑迷醉天地。玄阳觑他一眼,合目垂面,片刻才起手掐念飞山度魂咒。 忽地赤焰局里yīn风呼呼大作,风裹火柱旋腾向上如一条条火龙般冲天而去。子衿不由叫道:“糟!分心了!”话落,火柱被旋风拔起刮向夜空,“轰!”地乍响一闪而灭,赤焰局被破了。 子衿忙严阵以待,却见一众鬼卒为破局已累瘫在地,呼哧带喘,指着他双目圆瞪不成语。 冷不防身后乍闪出一道金光,唬得子衿倒退半步往后看。方知玄阳的飞山度魂咒已动,金光罩住郭氏女缓缓飞升。那郭氏女感激泣零,不住道:“两位恩人大德,容我来生再报!” 众鬼卒见此,急出一股力来,扑向玄阳与郭氏女,吼叫道:“不可!魂归yīn司拘管,岂容你等扰乱!”子衿急念离卦三昧火应对,火起时金光带着郭氏女魂魄飞闪向东阳城。 那一把离卦三昧火把一众鬼卒烧得团团乱转,子衿又掐送神回宫咒,一扇,众鬼卒身不由已倒退着回去,屁股冒着烟老远还听到他们的叫骂。 玄阳见此情状,忍不住“扑哧”一笑,嫣然之样罕见地露出娇憨的一面。子衿见着,自思道:她倒是冷艳如琼葩,雪颜也娇人。 这两位初相遇之人,夜斗鬼卒心中得趣,相望一眼各有心念。不知二人得何因果,且待下回。 R耶娘:耶读作“爷”的音。唐代时常将父母合称为“耶娘”。 阿耶:“耶”同样读作“爷”的音。唐代称呼父亲为“耶耶”、“阿耶”、“耶”,也可直呼“父亲”。 第四十章 郎君赠玉 小儿行窃 [本章字数:2694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09 20:26:42.0] 且说玄阳与子衿得善缘,救了郭氏女的魂魄返阳间,一抬眼月影西沉,曙色微露。玄阳已累得不愿挪动,子衿便施遁地咒,搀着她眨眼间回到食店。 忘了道谢,玄阳回到自己屋内倒头便睡。太清与昙阳见她那般辛苦,也都轻手轻脚仔细照看着。这一睡便去了大半日,至午后方醒。 肚里“咕咕”叫,是饿了,玄阳欠身叫道:“太清。”一个脆嫩的嗓音应道:“在呢。”一双粉糯如面团的小手托着一碗汤饼R近前,一张水灵灵粉嫩如苹果的小脸甜笑道:“小娘子可醒了。”太清上前轻扶起玄阳。 接过汤饼,玄阳道:“小小人儿,又是晚辈,竟用同辈口吻称我小娘子,快改了!且,你怎在这儿?”正团儿秋水眼放光,舞动着面团小手道:“子衿哥哥打发我来瞧瞧法师可醒了。顺带让我问一句,今日是十月十五下元节R,街上定是有斗鸡,三位法师可有兴致同去?” 玄阳不应声只低首吃汤饼。昙阳一旁按捺不住道:“师姐,今日下元节,你我趁此卸了平日的劳累,松快一回,可否?”见玄阳仍不吱声,她就向太清使眼色。太清只得道:“师姐,就借机休整一日吧?一路风尘仆仆怪累的。”玄阳略蹙眉,良久方道:“好,且休整一日吧。” 正团儿乐得蹦起道:“好呀,去看斗鸡咯!”一溜烟跑了回去,拉住子衿道:“哥哥快换衣衫,我们去看斗鸡!”子衿几分不悦道:“你可是背着我去找那三个女冠了?又与她们说了什么,回来撺掇我?”小家伙立时恼了:“我一心寻机探清双鱼瓶的藏处,哥哥却怨我!?” 子衿无奈道:“罢了。你去取那件牙色团窠纹缎子圆领袍来与我穿了。”正团儿这才转嗔为喜。 一行人退了食店的房入莱州城中,街上果因过节热闹纷繁,人头涌动。玄阳见因子衿旷古未有的绝美容貌又引来人潮围观,忙变幻出一顶帷帽,不由分说扣在他头上道:“别摘下,好歹让我等安生过节。”子衿只好乖乖整顺好帽子与薄纱。 街面商贩起棚夹路,列为戏场,伎人衣锦绣彩,歌者环佩花髦,不论男女踏歌欢乐之极。人潮拥护,举步维艰,倒是小孩儿眼尖,正团儿老远就瞧见叫道:“快来,有斗鸡!”一行人便艰难挤了过去。 只见圈地为场,两鸡红罗系颈,毛羽直竖剑目以对。周围男女围观人山人海,群情激昂,吆喝下注声不绝。场上两鸡芥羽金距R,对起急攻,随旋巧啄,斗个昏天暗地,鸡毛一地,喧叫声四起。 一场斗终,一行人挤出人堆。玄阳一摸发髻,不见了一把玉梳R。子衿道:“恐是贼人趁人多偷了去。”遂取下腰间所佩一块玉璜递至她手中:“此文白玉虽非上品,与小娘子作把玉梳足亦。” 太清与昙阳讶异,满面揶揄地偷笑。玄阳惊诧道:“可知赠玉是何意!?”话未落,太清忽地惊跳而起:“我腰间的双鱼福袋……!” 一旁昙阳随即面色大变,高窜起死死捂住她的嘴,拉往人稀处,玄阳也急撇下子衿二人奔过去。正团儿一双秋水眼尖利,看得真切太清在腰间焦心地摸着,昙阳甚至去掀她的衣衫。好不容易翻出一物,三人着实才松了一口气。 扯扯子衿的衣袖,正团儿笃定道:“子衿哥哥,那物定是封押子尼哥哥的双鱼瓶!它定在太清的腰上。待我今夜去取来。”听他言,子衿眉间锁起。 眼见红日西沉,斗鸡也看了不少,一众人去寻了家旅舍赁了两间房住下。正团儿待至午夜后,玄阳三人房中熄灯多时,这才蹑手蹑脚来到,用解锁咒开了门闪身进去。 屋里半黑半暗,一片乌黑朦胧。高高直竖的应是屏风,转过去,层层垂下的应是帷帐,入到帐里,窗边直立的就是衣架了,上面似搭满了衣衫。正团儿潜至四合床边,掀起床帷一角往里探,果见玄阳三人睡得沉。 他便悄声至衣架边,一件件细细翻摸,不一时摸到一个双鱼福袋,赶忙揣入怀中跳出屋外。借着月光一看,是个绣金钉珠的皂色福袋,鼓囊囊,使劲一按,觉着袋里似有一团气般流动。 心头大喜,正团儿紧紧捂着袋,奔回房中对子衿笑道:“到手了,到手了!哥哥,我俩这便回洞府,解了封印救出子尼哥哥!”不待子衿搭话,他掀起一阵旋风将两人裹着出了莱州城。 子衿却心有疑惑,出城后便起咒解了正团儿的风诀,按住他问要双鱼瓶道:“你与那三个女冠相处多日,应知她们的xìng子吧?那玄阳,生xìng清冷,最是个心明眼清之人,行事再严谨小心不过,如何你今夜却这般顺手?” 正团儿因得手乐晕了头,如何听得进,怨恼道:“哥哥总说这般丧气话!既哥哥疑心,我便解了这疑窦!”不及子衿阻拦,正团儿将双鱼福袋当空一抛,急施收邪祟法咒于袋上。 未料福袋唿哨一声不见,一朵金莲悬在当空罩定他俩,无处躲藏。子衿急道:“中计了!”念动灭灵咒一指金莲,“轰”地将其破了。正团儿方知上当闯了祸,拉起子衿往西跑道:“哥哥快走!” 子衿未得张口,一声清冷的女音质问道:“去哪儿!?”三道袅娜的身影一闪,拦住去路。 眼见事被撞破,正团儿索xìng要斗狠,被子衿喝住道:“你可是她们对手!?”转尔问向玄阳:“你早已知晓?” 太清却抢先道:“当你自报家门时,师姐便心生疑虑。且你的容貌也如一路上我等所遇妖邪一般,绝世的美艳,更胜之而无不及,因而师姐便处处留心。” 沉吟片刻玄阳又道:“那日收伏你兄弟子尼时,他便称来自白云山洞府,你却也来自一处。且前夜鬼卒云及‘你兄弟’,你又急于施咒打断他们的话,我便笃定了你的身份。” “唉,百密一疏。”子衿一叹,将手一指玄阳腰间道:“只是你不曾想到,你也百密一疏吧?我之所以疑心正团儿偷来的福袋有诈,不仅因他得手太顺,更因今日你假装帮太清找福袋时,行动间腰下衣衫隐现一福袋一角,看形状也是双鱼之形。那才是真的吧?” 一语中的,玄阳神色一变,不自主地捂住腰间。子衿却早她一步,施动传递咒眨眼间将那双鱼福袋取在手中。细看这福袋,纯白似雪金线绣鱼鳞,镶玉为眼,尾钉五种宝石。握在手中两股气息于袋内流转,熠熠生光。 一路战战兢兢护送的双鱼瓶一朝落入人手,玄阳急得发狠。见正团儿孤身站离子衿二三步外,遂起咒以金符化作二把利剑,一把架于正团儿脖颈上,一把直指子衿,怒道:“还来!否则勿怪我心狠!” 子衿从未见一向清冷的她如此发狠,怔住。又见那把悬在他眼前的符剑,不由脱口叫道:“是你!?竟是你!” 但不知他何出此言,待下回分解。 R汤饼:又叫“索饼”、“水溲饼”、“不托”等,类似今日的面片汤。 下元节:唐人将正月十五为上元,七月十五为中元,十月十五为下元,合称“三元”。其中以上元即元宵节最受重视。 芥羽金距:斗鸡在初唐时已相当普遍,皇室平民皆乐此道,贯穿整个唐代,至五代时在蜀中依然盛行。芥羽是在鸡翅上涂芥末粉攻击对方;金距是将金属片裹在鸡爪上作武器。初时斗鸡是不带赌博xìng质的。 玉梳:用小梳作发饰始于盛唐,中晚唐至宋代依然流行。盛唐fù女发髻愈来愈高,喜欢髻上chā几把梳子,露出半月形梳背作装饰,所以又叫“chā梳”。好的材质有金、银、犀、玉或牙等。所chā数量不一,多的有十来把,至五代、宋代数量逐减,但逐渐变大,宋代甚至有大至一尺二寸的。 第四十一章 乱局错失手 yīn阳各施威 [本章字数:2327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18 20:02:24.0] 话表子衿见到玄阳以金符炼化的符剑大惊又暗喜。原来多年前他在白云山洞府外趺坐调息炼化yīn阳五行时,曾破了一把自东南方飞来的符剑,当时便一直苦想是何人所化而成,至今日方解了多年之惑。 低头又一想:此小娘子修为不可小瞧,多年前便已修得金符化剑之功,今日绝不可大意。抬眼看向玄阳,她一脸不解,知她不懂为何自己叫着“竟是你”,眼下并非“叙旧”之时,正团儿还被剑架着。 心中拿定主意,子衿道:“还你便是,千万别伤吾弟。”说毕念动咒语,双鱼福袋自他掌中腾起,慢慢飞往玄阳。担心他另有手段,玄阳暗地吩咐昙、太二人道:“睁大眼,多留意。” 眼见福袋缓缓即落入玄阳手中,子衿暗地念动火帝咒顷刻将二把符剑焚破,向正团儿一使眼色。正团儿当即施动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间移形咒至玄阳近前,一把夺了双鱼福袋。 太清与昙阳虽有防备,此刻也乱了方寸,扑上前一个按住正团儿一个揪住福袋,三人扭成一团,全然忘了法术咒语。 “千斤定!” “急摄!定!” 玄阳与子衿竟同时施动同一法咒指向那三人,刹时扭到一块的三个人身不能动腿不能移。昙阳忍不住破口骂道:“你俩瞎驴!心有灵犀么!?竟同用一种法咒,想咒死我等啊?!” 正团儿两眼泪汪汪对子衿道:“哥哥,一个法咒两次施于一人身上,法咒比平日强百倍……怕是我得立于此数年了!” 被骂的二人面有愧色,互视一眼。子衿安抚道:“正团儿你宽心,纵然拼尽我一生法术也会为你解咒的。”咬着嫩唇,正团儿抽/噎道:“难!难!” 此刻这番乱下来,到使各自都僵住了。双鱼瓶幻形的福袋在那三人之中,不论是玄阳或是子衿往前一步都会引动对方下手,谁都不敢冒然妄动。 假笑一声,玄阳转身几步仰首看天边一轮银盘道:“好,好,今夜月色澄丽,正可赏玩。”子衿浅笑盈盈随她道:“鄙人毛遂自荐作陪了。不如弄些酒食来更惬意?” 清冷的杏眼斜睨,玄阳道:“眼下你已十分惬意了。只是若正团儿知晓你与我等相见之初便有意透露自己的底细,你是否会惬意如此?” “呵呵!小娘子聪慧。”子衿既不故作惊讶,也不掩饰,笑道:“我猜度着子尼被收伏前定会自报家门,故而想着小娘子听到白云山便应能知我的来意。” “因而你在初见时便自报来处。”玄阳看向他:“为何?” 摇首轻叹,子衿道:“我本yù狠下心就让子尼担起他招来的后果,怎奈正团儿一心要救人报仇,听不进半分道理。他还小,我yù保全他,就要让他死心,因而必定要与你等拼上一番。” “你是想着,与我等一番争斗让正团儿看清眼下情势,他方会彻底作罢?”玄阳明了子衿的心思,却也看出他还存着一份念头:“仅此而已,你果真只有这一念想?” 绽颜一笑,子衿注定玄阳道:“小娘子观人读心,已看出我还存有一份私心?”点点头,他道:“我曾私心想过,倘若这番争斗我拼力一搏,好运来,或许真能救出子尼来。” 二人敛容相视,对峙之气骤起。玄阳退半步道:“小郎君不妨一试!”子衿微斜玉容,咽下所有的话。 “小娘子既领师命,师命不可违;子衿既有心一争,必不会轻易退让。今夜相斗后还望小娘子勿视我为仇敌,子衿当感怀!”供手作双揖,子衿在低首弯腰间暗作手段。 却瞒不过玄阳,冷笑道:“小郎君之言如汝之容貌,美艳无双,实则口蜜腹剑!于作揖之时布下这四象阵,果有心计!” 双手掐诀,子衿道:“以小娘子之修为,破四象阵不难。”玄阳双足踏罡捻咒道:“你会轻易让我破阵!?怕是以阵作饵!”子衿沉吟无话。 因而玄阳暗思道:他这般神情,恐此阵真有异象。阵虽不强,不如我先将此阵显于眼前才好。遂念动显圣诀一拍地面,百道金光入土向八方一闪,将四象阵的阵图显现出来,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东方青龙隐见气弱,玄阳不疑,以降魔咒攻之,竟被反弹回来打到她身上,震得五脏巨痛,咬唇忍道:“反斗咒!你竟阵中藏诀,好歹dú的心思!” 深吸一口气,子衿道:“各有所争,怨不得我。”起咒道:“寒庭咒,攻!”玄阳急腾风躲过:“金莲,护!”寒庭咒化成的冰锥碎成万块,打在金莲咒上,震起金光灼目。 那金光恍得人睁不开眼,子衿侧身以手遮之。未料耳边听得一声怪响,下意识急闪身,一看,惊出一身冷汗:玄阳手执一口法剑,杏眼含怒攻杀过来。 手中急幻出一柄长剑,架住玄阳的攻招,子衿道:“小娘子好生了得!竟用身神咒以假身引我,真身却绕我身后打杀!”玄阳冷道:“只许你百般巧弄,不许我用招自救!?”举剑劈头就砍。 子衿举剑相迎,二人各自使招,剑撞剑崩出火花如闪电。一个幼时学剑手段强,一个年轻力壮不输招,一来一往招法齐,一遮一挡解数精。手上争斗百回合,用心凭眼暗寻机。 斗剑对招擦身过,子衿寻见她缝隙,暗念催魂咒打肩,不料自身也中霹雳咒。后心一辣,五脏俱损,子衿胸前一闷喷出一口热血,强笑道:“小娘子与我真是心意相通啊!” 玄阳左肩如脱骨般疼痛,自念退邪咒一拍肩解去,仍觉肩上发麻。又发狠举剑照头杀来,子衿抹去唇边血道:“慢来,小娘子真xìng急。”他言语头一遭轻薄,气得玄阳粉颊红艳,煞气更浓。 战来斗去各显神通,两柄剑都舞出花来,看得远处三人眼发直。昙阳一双眼随着玄阳的身形闪动,不觉双目晕璇,咕哝道:“怎的今日师姐斗剑的步式……”话未落,太清狠剜她一眼,止了她的话。倒令正团儿上了心,仔细看了片刻,不由叫道:“哥哥,小心她脚下有诈!” 听到喊声,子衿将剑一斗一挡急纵跳开,喘着气细将玄阳方才斗剑时的身法于脑中过一遍,惊道:“你斗剑是遮人耳目,破阵是真!?小娘子之聪慧,令人叹服!” 前后斗剑三四百回,玄阳也略疲惫道:“与你斗剑,我偷用步罡破阵,强于我一动手破阵你便攻我!”子衿笑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好!”玄阳清冷笑道:“好的在后头!”脚踏出最后半步喝道:“破!” 就见四象阵自东边起向西、南、北急浮出层层霜雪,倏忽将阵冻成一块圆圆的冰凌之地,“嘭!”地乍裂随之阵破。 却不料阵破之时将子衿与玄阳同时震飞,二人惨叫之声令人心惊…… 第四十二章 阵咒齐发难 败北乱岁月 [本章字数:2479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19 21:54:13.0] 且说四象阵破,却将玄阳、子衿同时震飞,二人脉络五脏俱伤,坠落于两头。玄阳吐口鲜血道:“真是手狠,竟在阵心藏下隔山破气咒!阵破起咒,如隔山打牛般伤人!只是你未料到你也中了此咒吧!?” 拭净唇边的血,子衿任情地翻身摊开四肢仰面笑道:“一时大意而已。小娘子,莫怪我不曾提点,我下的法咒不止如此。”玄阳犹疑道:“唬我?”子衿挣扎趺坐道:“一试?”玄阳忍痛站起道:“不论如何,定不退却!” 双手掐诀玄阳念动咒语,听得呼呼风响但不见树冠摇动,草间也起薄霾似有异响。子衿细听分辨,不安道:“你何时布下的五虎双蛇阵?”玄阳哼道:“你真心认定我与你斗剑,只为暗中破阵?”细想一回,子衿悟道:“头一遭斗剑时你就布了此阵,第二回斗剑你才破的阵!?” “不傻。”玄阳催动阵行,地面骤起霾气如二条碗口粗的巨蟒,半空中风凝成形似五只猛虎呼啸。子衿倒怪,趺坐不动,不躲不挣,任凭霾蛇伤身,风虎舞爪。蛇缠虎撩,子衿如玉肌肤血痕道道,这里他痛得打滚,那里玄阳亦疼得抱身倒地。 “住!”玄阳捻诀停了法阵,疼得咬牙:“你……”指着子衿,她攒出一口气道:“又是反斗咒!你何时下的咒!?”子衿倒在尘土间笑道:“你猜吧。”玄阳恼道:“你适才在我肩上施催魂咒时,一同布下了!?” 子衿笑不住,暗用疗伤止血法咒催动体内yīn阳五行,片时顿觉五脏调和,伤痛大减。遂起身道:“小娘子,我已提点过,你如何不上心?这五虎双蛇阵也过于简单,只消吞噬咒即解。” 进尔念动口诀,暗夜里卷来一股狂风,雯时将风虎霾蛇吞入风眼,阵破。子衿道:“现下已四更天,眼见鸡鸣,小娘子,我俩便作个了断吧!”即抖擞精神步罡踏阵。 玄阳伤势累累,见他踏的罡步,惊道:“两仪八卦星纲阵!?”子衿道:“yīn阳两仪生八卦,二十八宿镇八方。变化无数,万象迷心,真xìng迷乱遇魔咒,神昏心动欺元神!摄!” 阵布风雾起,两仪显阵心,摄住玄阳身形,八卦定住她神魂,头顶二十八星宿斗转星移不住变幻,玄阳只觉心肝如撕裂般疼痛难忍。 子衿咬紧牙关狠了心往那被定住的三人走去。太清听得玄阳叫痛,哭得泪人儿般。昙阳见子衿过来,从她三人间取了双鱼福袋,急得直叫:“还来!还来!若再碰那福袋,我就……就……”无奈现下她动不得半寸。 将福袋托于掌中,子衿施解邪咒于上,不见动静,自思道:她三人的师傅定是得道之人,所施移形幻影咒怎能轻易被解?遂将袋恭敬放于地上,一拜,左手捻宝相莲花指,右手掐仙鹤诀,口念总如咒,金光一闪,福袋现出瓶儿真身。 喜得正团儿眉飞色舞,若不被定住必手舞足蹈,一个劲叫道:“哥哥好生厉害!快解救子尼哥哥出来!” 太清与昙阳早心焦如焚,娇容泛青,心坠如冷铅,死死盯着子衿的举动说不出话来。 众人不曾留意到,玄阳取唇边流下的血,在地上慢慢画符,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都念了什么,画完一个又一个,倒有半刻钟,她将口中一口血喷到地上,念道:“百解去!如律令!疾!” 子衿一惊,抬首观天,就见二十八宿被彤云密遮,yīn阳两仪只剩yīn卦还在,八卦已暗淡无光。“流星赶月!?”他心头悬起:“小娘子,世人再无你这般聪慧!人人闻风丧胆的法阵,你竟用这最初级的法咒就解了大半!” “何止如此!”玄阳声弱如蚊鸣:“你怎不看看四周?”待子衿细辨周遭动静时,她口里无声念动华佗仙法与收神魄咒,疗动浑身伤痕。 四周草树半隐半现,风似静了,这静谧透着诡异。子衿疑道:“你布了天地大罩咒?” “正是。”玄阳缓身站起,拍拍身上尘土道:“我适才说了,何止如此!你既要作个了断,便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在此了断吧!” “好!”子衿yù起手,玄阳抢先道:“显!”六甲六丁执剑应声而出。子衿道:“六丁六甲神阵!小娘子,此阵虽难,解起来颇费气力与时辰,却也不难。”玄阳起手念了一通咒诀,回道:“你勿大意!不妨破阵。” 二人相斗从夜半到四更,尤其她才破了两仪八卦星纲阵,子衿对她自然不敢大意。因而念动十二元辰诀,唤出十二元君与六丁六甲对峙。 这阵势让昙阳叹服:“只有这般棋逢对手才看到。”又对太清道:“十二元辰对六丁六甲,你赌哪边?”太清未得搭话,正团儿不屑道:“自然是十二元辰胜!六丁六甲神位极小,如何是对手!?”昙阳却不以为然,二人竟争执起来。太清恼道:“闭嘴!那二人以命相斗,你俩却这般取乐!?” 那一头早杀得滚滚遮天暗,乒乒乓乓尘土扬。玄阳与子衿各占一地,你来我往捻咒斗法,弄得阵中寒风飒飒,怪雾愁云,好不热闹。 只是愈斗子衿愈觉不妙。见那六丁六甲三人一部,共分四部,总有攻者有守者,四部轮转,动时只动三面,一部不动。且六丁六甲十二人,每隔片时就按yīn阳之数组合,或纯yīn或纯阳,或yīn衰阳盛,或yīn盛阳衰,从未见过如此之法。 分心揣摩六丁六甲的变换,良久子衿才悟得门道,心惊张惶道:他们竟是按时辰之yīn阳变换解数!这不是天地大罩咒应有的,难道这是另一阵法!? 心头发虚,子衿虚晃一招跳出丈远,顿感不适,手脚虚软,丹田无气。此时分不出精力掌控十二元辰,那十二元君便遁去。子衿捂着心口道:“小娘子究竟摆下何阵法?”他掌中运五气朝元法术疗身。 争斗耗力,玄阳亦疲乏至极,退去六丁六甲道:“你可知三清四象乱岁月?”子衿不觉哆嗦:“三清镇阵,四象守阵,六丁六甲以时辰为指,cāo纵阵法。yīn为守阳为攻,和者攻守兼备主中。以九为数,可变幻六千余种阵形!?” “以小娘子之修为,已能cāo控这最难最高境界之阵法!?”子衿惊骇不已。待静下心神,他又道:“只是已争斗至此,我是再不会罢手了!”趁玄阳喘息分神,他一指玄冥咒摄中她。 玄阳急起护生咒,已迟了半分,只弱了玄冥咒之功,依旧被震出百丈,娇躯花体撞在天地大罩上又被震回,两番下来可怜震得气阻胸膛,逆血攻心,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为良机,子衿顾不得五气朝元只医了半个伤躯,急起五岳神咒yù攻散了玄阳的修为,抬手错眼间,忽见一物飞来,便闻玄阳忍痛哼道:“就此了结吧!” 同时万道光芒乍闪,三清四象乱岁月之阵明明白白显现出来,此阵竟无半点破绽。子衿心慌意乱,再看飞来之物,乃是个甘露碗,已当头将他全身盖在巨大的碗下。 “不想太初宫所得灵物,今用在你身上。”玄阳摇晃站起,双手掐诀道:“三清四象乱岁月,你未曾真正领教过哩。”遂推动阵行。 yù知子衿吉凶如何,且待下回。 第四十三章 数完魔尽 功满归根 [本章字数:2466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20 19:31:37.0] 且说玄阳伤了骨脉,现下只可捂着伤躯站着。那甘露碗自她从太初宫得后,一直幻形作腰佩戴着,从未曾想到今日恶斗竟能用上。 甘露碗乃道家法器之一,又名水盂、清水碗,设坛作法时盛法水于内,净坛之用,通身绘五岳真形图。且玄阳所得此碗不同其它,乃太初宫建成时就一直祭摆于正殿之上,早已成灵物。 今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子衿被镇于碗下,碗壁所绘的五岳真形图显圣,召得五岳帝君共施威;加之三清四象乱岁月被玄阳运转,那三清尊神在阵心发威,四象助威,六丁六甲护阵,子衿何处遁形,何处可逃? 如刀砍斧剁,qiāng刺剑杀;如火煨雷削,水焖电劈。五脏yù裂,五脉yù断,如此撕心裂肺之痛叫子衿如何忍耐,惨烈的呼声顿令正团儿悔恨焦灼。 哭得水嫩小脸变了形,哭声揉得人心肠断,正团儿对玄阳嚎啕道:“法师,法师!高抬贵手饶了我兄长吧!正团儿仅剩这一位兄长,日后需与他相依为命。求法师,勿取兄长xìng命!正团儿甘做法师贱奴!” 听这小孩哭得死去活来悲戚无比又辛酸痛心,太清心头五味陈杂,忍不住也淌下泪来,望着玄阳道:“太乙救苦天尊……师姐……”yù言又止,她也知玄阳所作所为并无错处,子衿是为那瓶中妖邪而来,理当如此。 正团儿的哭声、子衿的惨声让玄阳心有不忍,半闭眼,眼睑颤动,一双手揪着衣襟,呼吸间心底隐隐作痛,终是下了决心。 忍住浑身疼痛,玄阳盘坐双手掐玉左诀,口诵香神咒又诵仙境天宫咒,开解了三清四象乱岁月阵法,又收了甘露碗。此刻,子衿已奄奄一息,修为尽丧,真身 一尾银狐隐现闪闪。 正团儿哇地放声嚎哭,声声唤道:“子衿哥哥,莫要撇下正团儿!快醒来,正团儿不要孤身一人!”许是听见他的悲声,过了良久,子衿微动,极虚弱地低应了一声。正团儿破泣为笑,心里又极愧疚,又啼哭道:“悔不听哥哥言,害哥哥险丧命。正团儿今生今世对不住哥哥……” 这里正团儿不住向子衿愧过,那里玄阳收了甘露碗,走过去将双鱼瓶揣进怀中,趺坐高息,念动五气朝元与三华聚顶修养伤躯。五更已过,天边泛出第一缕白光。 玄阳自思道:她三人被施以同一法咒二次,威力强胜,恐是我尚未得道之人解不了的,惟有请得过路神仙来一试。眼下我得速速调息好身子才可施动请神的咒诀。因而一直到旭日东升时她才起身,捻诀请动过路神仙,果解得那三人。 方动得手脚,正团儿飞奔至子衿身旁,看他从头到脚遍体鳞伤,气若游丝,捶胸哭嚎到声都哑了。子衿气息低微叫扶起他,对玄阳道:“多谢小娘子饶……饶我一命……鄙人恳……请小娘子可否送……我俩回……洞府……从立自新……修身养命去……” 他低低的卑请,玄阳不知当说什么,遂起御风咒唤来一朵清云送他兄弟俩往西去了。子衿双唇翕动似在喘气,只有玄阳看得真切,读出他在对自己说:小娘子,后会有期。 经此一场,正团儿诚悔晚矣,每每见子衿丧了百年修为,且伤重几yù殒命便捶胸顿足责骂自己。更是因此日日夜夜守在子衿身旁精心伺候,终见子衿伤势转好。 待子衿伤愈,兄弟俩入白云山深处隐迹修行,正团儿再不敢忤逆子衿半点,但凡子衿教诲,字字句句铭记于心,全然不敢忘。此为后话。 此番恶斗令玄阳大伤,于旅舍中修躺了十日,伤势略好便吩咐二位师妹打点东行。太清不忍,劝她多歇几日。昙阳一旁嘀咕道:“这么赶着把那妖邪jiāo蓬莱处置,日后若再遇着那子衿,看你如何开言。” “说什么!?”未料她虽背着身,却声大了些,被玄阳与太清听了去。玄阳登时恼了,太清忙扯她衣袖,使眼色让她给玄阳赔罪。 昙阳磨蹭过去道着万福赔了罪,转身却唱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玄阳气得杏眼圆瞪,怎奈身上不好,拿她无法。只是腰间那片玉璜,硌得有些疼。 她三人再起程,顾着玄阳体尚弱,慢慢行来,忽闻风中夹着一股海腥味,三人紧步快赶,远望见天水相连,海天一碧,片片银滩,一望无极。 **远海间有一处祥光笼罩,瑞气照天。极目远眺,似有三座岛屿,五色朦胧,霞光万道,四野飞水,浪涛滚滚。昙阳指定那祥瑞处,欢呼跳跃,冲在前叫道:“是了,是了!那便是圣岛神仙居处!上启金母元君:稆一法师座下三徒,奉仙命,封押妖邪至蓬莱,今已到!” 喜不自禁,三人奔至海边,海水轻舔她们的笏头履。水波柔和,烟波浩渺,四无人迹。玄阳愁道:“如何能登临仙境?”昙阳道:“驾云御风啊,愁怎的!”玄阳斜她一眼,太清责道:“你也太不知事。那是甚去处,允你驾风?须得从这海上过了,方得功果。” 三人望洋兴叹间忽见一叶扁舟从远处dàng来。玄阳怪道:“海面水大风大,如此轻舟便可海上来去?”定睛细看,船尾上站着梢婆,撑着船咿咿哑哑已至近前,叫道:“渡来,渡来!” 看那梢婆生得怎样,却是个金钗之年的女娃:面容玲珑精致,容貌艳丽,身穿锦衣,足踏金履。飘然出尘,腕悬仙录。玄阳三人跳上船,见她一手轻撑船便飞渡出丈远。 仔细想来,玄阳道:“敢问尊下,可是金母元君身侧玉女否?”女娃嘻笑道:“却是姐姐还记着我,不枉当年我与姐姐jiāo好。”玄阳三人忙起身道谢。 不一时,轻舟稳稳当当渡过海,玄阳三人跳上彼岸,早见几名仙娥前来接引。她们将玄阳三人引至一泓温泉边道:“尔等风尘赶路,如今功满行成,十魔九难消解,可喜可贺。且在此dàng涤尘垢,返本还原。” 接仙令,玄、太、昙三人褪去五铢衣浸入泉内,愈觉身轻肤滑,骨骼盈健。上岸后换了云履仙衣更觉鲜丽。转身一看,池中浮着三具尸身,太、昙大惊,玄阳道:“勿惊,那是我三人脱去的凡胎。”仙娥们含笑上来道喜,她二人方省悟,心花怒放。 此刻青鸾迎风,彩凤舞云,祥云漫路,仙乐飘飘处金阙银銮紫府现,层层传谕宣女冠。玄阳三人整束衣冠,径入仙殿,始得见元君。 至神座前倒身下拜,长跪于地,将一路所经细细上禀,又将双鱼瓶奉上。金母元君笑道:“可喜可贺!我这青鸟二侍者,终于功得圆满,回归我座下。加升玄阳为四品飞天zhēn rén,昙阳为五品灵仙,还去登引司公干吧,此番贬罪,想你俩再不会犯。”玄、昙二人下拜承恩。 元君又对太清道:“你原是前朝西晋官宦之女柳天氏,因继母妒恨,夜半偷焚你尸身,致使你五岳七十四方魂授归来无ròu身可用,方误了你登仙时日。今汝亦得功满,遂加升为五品灵仙,专解人间口舌之争。”太清叩谢承恩。 宣毕,金母元君命一众星君、元辰、五岳、神将神兵将双鱼瓶解去。 第四十四章 别时知悔恨 道满玉璜圆(完结 [本章字数:2364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21 23:01:10.0] 且言玄阳三人历经十魔九难终登蓬莱仙岛,化去凡胎得道真身,各有功果,得了本位。金母元君又令众神仙将双鱼瓶解去,押往化妖台待命。又传令众仙娥随同玄阳三人一道至太乙山中接引稆一。 这日,稆一在山中修行完毕,自下厨做了汤饼与杏酪,忽心头闪过一念,寻思道:或许这是最后一餐食人间烟火,遂又多做了几道精致可口的饭食。食毕,净手更衣登上座,开卷念《道德经》,忽闻香风阵阵,仙乐渺渺。 半空中她三个徒儿现身高叫道:“下拜师傅!遵师命奉仙旨,将双鱼瓶中妖邪封押至蓬莱仙岛。功果已得,德行已满,现奉元君命,携众仙特来接师傅同去。” 稆一平地而起,丢下经卷,腾于九霄,与她的徒儿们相见携手而去。至元君座下,听神谕道:“稆一法师潜心参法,虔心悟道,德行皆修,道法精深,人品至贵,教徒有方,真经传布,宣扬胜业。今功至圆满,加升为三品太上zhēn rén,与乾坤同福!” 叩头谢恩毕,稆一随仙娥去,入温泉洗去凡胎ròu身,得真身道法。三个徒儿上前恭贺,各得方位。 至时辰到,金母元君命抬来八方彩土筑炼而成的大鼎,命玄阳、太清、昙阳、稆一与一众星官、神将围护,令金童开启双鱼瓶,倒出一股精气,子尼遂滚落伏于地上。 向前一步,稆一质问道:“妖邪,可伏道法?”子尼仍是那般罕世妖娆倾城倾国,只是面白气弱。他伏地道:“前番急于修行,魔障迷心,干下多少欺人索命之事。今番被收押于瓶内,时时反省,方知祖nǎinǎi与兄长时时教诲之德道兼修,语虽简短内则精深,子尼有愧。今伏道法,再无怨念。” 元君遂命投入鼎内,仙童燃柴,仙官掌扇,可怜上天地下罕有的美男儿至此尽化。昙阳每念他之形貌,就哭丧对太清道:“若当时我求金母,可否救下他?”太清撇嘴道:“救下他做你夫君!?别再去想。” 却说子衿养好伤,与正团儿至白云山深处另寻了一处新建洞府。二人日日参法悟道,一心修行。因子衿曾修过百年,一朝丧失,却能遁旧有之法再次修行,熟门熟道,因而再修进程飞快。又因他比常人悟xìng更高,再修时将以往错漏处一并改回,倒使他道法更精益。 这一夜兄弟二人饭后闲叙片刻各自回屋。子衿因念着多时未参《元始天尊说变化空洞妙经》恐生疏了,因而挑灯夜读,坐到三更方合卷yù睡,只听府门外呼淅淅扑起一阵风,子衿识得是yīn风,遂出门查看。 一时风过处,隐隐听唤道:“哥哥。”子衿寻声观看,见站着一年轻男子,身着素绢团衫,长发未绾披肩而下,眼中垂泪向他下拜道:“哥哥。” “可是子尼?”子衿又惊又喜,赶上去搀扶,倒扑了个虚空,方知子尼已非生灵,黯然泪下。 子尼魂魄连叩九个响头,亦流泪道:“不听哥哥劝,不服哥哥罚,落得今日下场,自作孽不可活,用我命抵偿被枉害之人xìng命,子尼无敢有怨。” 奈何哀叹,子衿道:“前尘往事,念它作何?”子尼泣道:“若当日服从哥哥教诲与管束,断不会有今日。子尼作孽自受罪便罢,却将诸位兄弟、整座洞府亦搭进来,无颜以对诸兄弟,无脸再见哥哥你!” 子衿满腹伤愁齐涌上,哀叹不绝。子尼近前伏他脚下哭道:“哥哥,子尼知错,子尼知错!但晚矣!每每见到自家兄弟因救我心切俱倒在那三个女冠手下,子尼便如刀割身子,活剐心肺般!在瓶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子衿已是泣不成声。子尼悔恨无地自容,羞于抬首道:“那日见正团儿如此年幼竟也前来搭救,实是哀痛至极,在瓶中乱撞,喊着:快回去,快回去!怎奈他根本听不到!又见哥哥被拘于甘露碗下,声声惨呼,如何不是在撕剐子尼!” 兄弟二人悲怅痛哭。又闻子尼声声悔过,句句哀伤,想他今夜一去必不得再相见,子衿泪如走珠般不断。渐渐止住了,子衿悲道:“你如今来,只为见最后一面,如何却费时哭个不休。可有话说?” 子尼直挺跪道:“今生与哥哥为兄弟,幸得百般体恤教诲,yù念来生相报,但子尼知犯下天罪,已无来生,唯有千叩万拜方得报以万一。”说毕,连叩响头,至额上血ròu模糊被子衿拦下方停。 至丑时,子尼身形渐薄,双腿渐化了。子衿再不忍见兄弟神形俱灭,遂取下一粒玉珠道:“好兄弟,哥哥不会眼睁睁见你魂魄俱灭。”言罢,施动普法安魂咒,yù抢在他化寂前救下他的魂魂,只是如何违得过天意,耗尽心神也只救下二魂一魄收于玉珠内。 因此子衿便日夜戴此玉珠,片刻不离身。百年光yīn于修行之人而言,眨眼即逝,正团儿已将弱冠,亦生得美妒苍生,艳绝世间。一日子衿掐指算知他已功满,遂招正团儿至面前,仔细吩咐详细叮嘱。又将那玉珠托付,细说来历,正团儿当即视如至珍,细心收在贴身处,也时刻不离。 到子衿登仙日,正团儿泪撒衣衫,送了一程又一程,几番被子衿苦劝才住了脚步,目送子衿远去仍不返回。向着祖nǎinǎi当年登仙的山头走去,不期路遇几个山民之子,顽劣地在林间草丛欢闹。当中有一孩童,生得俊俏无比,黑瞳朱唇,人见人爱。他手捻着金兰草蹦跳地与子衿擦身而过。 不知为何,小孩止了步,回首三顾,回来挡住子衿去路,将手里金兰草递上,甜甜一笑叫了三声:“哥哥!”刹时扰动前尘,翻动前世。子衿蹲下身轻抚孩童,笑道:“多谢,子况弟弟。”小孩吃吃笑道:“我叫小宝。”又唤了子衿一声哥哥,蹦跳着走了,但仍频频回首。 话说这一日天地格外晴朗,蓬莱岛上登引司昙阳又嫌无事,背着玄阳唤来众仙,不期玄阳现身,踹她道:“又yù被贬罪!?去!今日东王公处有男仙得道,已拜谒完木公,要来拜谒金母。你去接引来!” 昙阳揉着腿嘟哝着出了司门,抬眼便见一人往此处来,惊得她掉头回去,冲着太清嚷道:“快来!有好事!”遂跑入配殿,揪着玄阳往外跑:“这人怎由我来接引!?需是你去!” 弄不清何故玄阳心生恼怒,又见太清也来扯她,笑得满脸神秘。一众仙童仙官与仙娥围着登引司正殿,冲着玄阳嘻笑,一齐用劲将她推了进去。 一头撞着一人,纵是倾国倾城之色也自愧不如的容貌笑如春风,手里握着一块玉璜,与玄阳腰间的一模一样。他笑道:“小娘子,别来无恙?在下名唤子衿,今日终得正果,已拜谒木公,特来拜谒金母。小娘子可愿为在下接引,直至拜太上而观元始?” [完结]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景殿】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为爱等一人)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5404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