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侠传奇》 正文 第一章 不期而遇 1 这是民国时期,齐鲁大地上发生的传奇。 夜幕四合,月影朦胧。在鲁西南小车站台上,路灯象闪烁的寒星,在夜中瑟瑟地眨着眼睛。 在路灯下,有一个黑影鬼魂似的走来走去转悠着。有顷,一列火车穿过朦胧的夜幕,风驰电掣般地向小站开来,路口的栏杆早已经落下,看样子这趟车是要通过。 “黑影”似乎也发现这车是要不停,他提着行李,立即纵身猛地一蹿,轻猿般地跃上货车。他迅捷地爬上货车一节车厢,稳了稳神,纵身一跳,他踩在一块麻包地头上。只听麻包另一头“嗷”地一声,煞时,从麻袋堆里钻出一个人。此人,头截着大帽子,黑夜中那双眼睛特别明亮,他惊恐地看着跳过来的这个人。一只手握着一块石头,本能地做出反击架式。 “黑影”朝着那张看不清的脸抱抱拳头,笑了笑,然后弓身钻进麻袋堆里,想靠着那人取暖。那人就象般瘟疫似的闪跳到一旁,不小心将帽子碰掉,露出一条牛绳粗的辫子。 原来,他竟然不是个男人,而是一个装成男人的女人――黄河滩逃难的姑娘杏花。 “黑影”不由一怔。迟疑片刻,一个鹞子翻身跳到另一节车厢上,踡缩到一个角落,蹲下来。幽暗的旷野,凛冽的寒风,那“黑影”慢慢闭是眼睛。列车“哐铛哐铛”地往前走着。 车厢角落上的这个飞车的男人叫虎子。 2 泉城大明湖的早晨,碧波荡漾,绿柳飞花,游人你来我往,络绎不绝。 一个瞎老婆子跪在地上乞讨。15岁灰头土脸的女孩——小翠跪在瞎婆身边,可怜巴巴地叫着:“大爷,大奶,赏几个钱儿吧!大爷,大奶,修好积德,行行善吧!” 过往的行人有的报以怜悯的目光,有人丢下几枚铜钱,有的人厌恶地离开。凄苦叫声在街头哀鸣,叫人听了心酸 大明湖旁路边的摊床上,一个卖烧饼的饭摊前挤了不少人。人们争先恐后地买烧饼。这时,一个疯老头,浑身埋埋汰汰,长而僵硬还佳着草末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那两只肮脏的手拄着一个讨饭棍,亦步亦趋,贪婪地望着竹簸箩里装着的油汪汪的烧饼,他的那两只眼睛似乎就要掉了下来似的,一副饥饿难耐的样子。 刚刚来到泉城的虎子提着行李走进饭摊,摸出两枚铜钱,买了两个烧饼,走到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那疯老头走过来,看着虎子手里的烧饼,边咽口水边“哧哧”地傻笑。一个瘸子扶着那个讨饭的瞎婆,领着小翠,一瘸一点地走进饭摊。 小翠照应瞎奶奶坐下,对瘸子说:“爹,给奶讨个烧饼吧。” 瘸子走向卖饼的人,卑微地一笑:“大爷,俺娘饿了一天了,赏个烧饼救救她老人家吧!” 卖饼人扬起满脸冒油的胖脸,鄙夷看了疯子一眼:“讨饭的多了,你也要,他也要,俺还指着这个养成家糊口呢?我救济得起嘛?去,一边去!” 瘸子苦苦地哀求:“大爷,给两个就行。可怜可怜俺娘吧,她都一天没吃饭了!” 卖饼人厌恶地一挥手:“别在这儿装癞皮,走!快走!” 虎子看了看可怜兮兮的瞎奶奶,拿起一个烧饼递过去。 小翠接过烧饼感激地一笑。瘸子感动得对虎子做个揖:“谢谢兄弟。” 这时,那疯老头趁虎子没提防,伸出脏手冲虎子手里剩下的半拉饼抓了一把,饼上立刻出现两个脏兮兮的黑手印子。虎子生气地把饼摔在地上,然后想掏钱再买,可他掏了几把,没掏出一文,他无可奈何地离开饭摊。 疯老头抓起地上的饼,发狂地笑着,他扑拉扑拉饼上的土,大口大地吃起来。 小翠惊愕地望着离去的虎子。又看看那疯老头 3 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建筑,眼下已经是泉城的酒楼,它飞檐起脊,雕梁画栋,犬牙交错,很是气派。在大门上贴着一张告示:本饭庄即将开业,欲顾两名佣人,愿者可来店内面谈。 告示前围着一帮年老年少的人,虎子凑上去,傻愣愣地看着,听着人们的议论。 “明月楼要开饭庄,能在这儿当伙计可不错,再不济一天也能吃个饱。” “有谁愿意干的,到店里试试呗?张嘴三分利,不干也够本,总比到街上卖苦大力强多了,有今儿个没明个儿的,总是提着心。” 虎子听了脸上现出奇异的神色。他辗转片刻,一狠心向楼上走去。 一楼帐房里,明月楼的主人王柏文正挥毫书写“明月楼”的牌匾。他是个很气宇不凡的中年人。文质中透出刚毅,温雅中显出精明干练。旁边站着他的妻子,一个温存贤慧的女人――玉兰。 王柏文放下手中的笔,自我欣赏地看着桌子上的字:“玉兰,你看,这字怎么样?” 玉兰:“挺好,要不人家怎么说你是文武全才呢?” “嗯,我不光习文武,这回还要做点实业。办饭庄,建工厂c开珠宝店呢?” “哟,你的野心还不小呢?一个饭庄还不够你干的,还要办饭庄c建工厂c开珠宝店?这还不够你干的呢?” “干咱们这行的,就得联络各界,广交客商,把更多的人收拢到身边。” “你还想得真远呢” 这时保镖推门而进:“王先生,有个小伙子要报名应试。” 王柏文:“叫他进来。” 保镖回头喊了一声:“进来!” 虎子拘谨地走进屋来,保镖弓身去 王柏文看了看不知所措的虎子,客气地:“你想报名当伙计?” 虎子点了点头。 王柏文又问:“是本地人嘛?” 虎子吞吞吐吐地:“嗯本不,外地人。” “外地人?”王柏文打量一眼这个壮实的小伙子,“推煤c拉米c扛面,你干得了嘛?” 虎子走上前去,一只手“呼”举起一张桌子,在地中间转了一圏儿,然后把桌子轻轻放下,脸不变色心不跳,意思是说:“怎么样?就凭我这力气什么活干不了?” 王柏文赞许地点点头:“好!你就找个保人吧。” 虎子:“找保人?” 这时,玉兰朝楼上喊了一声:“妞妞,端杯茶来!” 楼上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见了。” 王柏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纸递给虎子:“拿去吧,把它填清楚,明天送来。” 虎子心慌意乱地接过那张纸,刚走过大厅,王柏文又叫住他:“小伙子,等一等,你得留个姓名啊?叫什么名字?” 虎子顿了一下:“我叫虎子。” 这时,明月楼的女佣妞妞端着茶盘走下楼梯,听得到有人叫虎子,不免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厅间的虎子,也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慌张,她突然象被电击了似的手一哆嗦,茶盘落地,茶杯摔个粉碎。 虎子猛一回头看看呆立的妞妞,一下子愣住了。厅里顿时现出一阵又难堪的沉默。王柏文和玉兰惊疑地瞪大眼睛。虎子仿佛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迅速地溜了妞妞一眼,丢下纸片,撒腿出门跑了。 “喂,小伙子!喂,小伙子等一等!等上等!”王柏文追着喊着。 虎子象生怕被别人抓住似的,头也不回地跑,一刹间无影无踪。 玉兰不解地问呆愣出神的妞妞:“妞妞,咋回事?这是咋回事?” 妞妞困窘地伏下身子拣地上的茶杯碎片。 玉兰还在追问:“妞妞,你不认识这个人?” “不,不认识。”妞妞端起木盘,掩面跑到楼上去了。 王柏文看着跑到楼上的妞妞,蹙起眉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走投无路 4 社会就是这样的东西,人的群落一多,就会出现各种市场,通过市场来交换劳动产品。那些没有产品的,有一身的力气,他们可到人市来找工作。泉城的人力市场在城东头的闹事,这里人头传动,找活的,找人的,当肩客的,进进出出,这里既给普通百姓提供了挣钱糊口的机会,也给坏人提供了行使罪恶机会。 虎子从明月楼跑出来,已经是饥肠辘辘,为了填饱肚子,他只好找到人市场,来这里卖苦力赚钱。 从打有人市这些年以来,多少人来这儿卖儿卖女难以历数。然而眼下确也不少。有的小孩头上插着草由父母拉着,等待买主。有的女人身上插着草,自卖自身。还有的男人,身上挂着个牌子,上写“十个铜钱一天”。 虎子也胸前挂着个牌子走进人市,上写着“只求一天三顿饱饭,情愿白白干活,不要工钱。” 这时,一个手持文明棍的恶少晃晃当当走过来,看了一眼虎子胸前的牌子,凑过脸来戏弄地:“哟,白白干活不拿工钱,嘿,真比雇头毛驴还便宜呢?”他说着,冲另一个恶少趾高气扬地地叫道,“哎,你小子能拉车吗?要是能拉车,本少爷雇你当驴怎么样?” 虎子瞪起双眼,气愤地看着他们。 旁边一个人:“哎,这小子是个哑巴吧?怎么不张嘴说个话呢?” 虎子怒不可遏地攥起拳头,向恶少逼去。 恶少顿时变了脸:“啊,你小子还想撒野?” 虎子的拳头攥得“嘎嘣嘎嘣”响,晃动着向恶少逼去。 “你他娘的还真想打?”恶少欲抢主动,抡文明棍向虎子打去。那知道虎子腿脚灵活,瞬间一闪身子,那个棍子落空。那个恶少还是不依不饶步步紧追,虎子且躲且退,恶少却是把把扑空还是不肯收手。虎子忍无可忍,抽凉回身一个旋风腿将这恶少扫倒在地。 恶少回头喊了一声:“给我上!“几个打手应声扑上来,跟虎子打起来。另一个恶少趁机跑掉了。 打手们势如恶狼,虎子飞脚挥拳,一个打手被击倒,又一个打手被踢翻,一阵工夫,这伙狗仗人势的打手,被虎子打得狼狈不堪,哭爹喊娘。 这时,溜掉的那个恶少,带几个提枪的警察匆匆跑来。看热闹的人惊逃四散。虎子见势不妙抽身便逃。 恶少喊:“抓住他抓住他”警察向虎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虎子钻进一个大胡同,又折身钻进一个狭小的胡同。他跑到一棵大树下,想要找个地方藏身,突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虎子回头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正笑呵呵地看着他。这个个子不高,鹰一样的鼻子,一双小眼睛象藏在井底的两颗绿豆。虎子认出来了,惊喜地叫了一声:“铁公鸡大叔!” 铁公鸡惊喜地:“你不是到梁山学艺去了吗?怎么出去不到两年就回来了?” 虎子有些难言:“俺俺呆不下去了,就” 铁公鸡看了看虎子那副寒酸相:“你眼下是不是没事干?” 虎子嗫嚅地:“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地方混碗饭吃。” 铁公鸡眼睛转动几下,关切道:“你要是没事干,就跟我去吧。你大叔在丐帮里混得还不错。现在是山头的老二,掌管天桥这一片,你给我当个帮手。我亏不着你。” “你又当花子头了?” “你要跟我干,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俺不想再当花子,那碗饭俺吃够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喊声和脚步声。 虎子慌了:“不好,警察抓俺来了。”他转身欲跑。 铁公鸡说了声:“跟我来。”他拉着虎子迅速跑到一个垃圾箱前,一把将他推进去。接着抱一起一堆废纸把虎子盖住。 令人恐怖的哨子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响。 铁公鸡伪装成拣破烂的,用木棍在垃圾箱里翻动着,几个警察“噼嗵扑嗵”地跑来。 一个警察跑过来问:“喂,看见一个穿破衣裳的人了嘛?” 铁公鸡装哑巴:“啊哇,哇”打着囫囵语。 “娘个腿的,是个哑巴!”一个警察一边骂着走近垃圾箱查看。 铁公鸡故意搅动废纸,垃圾箱里尘土飞扬,散发着股股发了霉的臭气。 警察厌恶地避开,吐了吐沫,冲旁边的警察挥挥,“走,往前追!” 警察跑远了。 铁公鸡这才把虎子从垃圾箱里拽出来。 虎子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感激地说:“大叔,多亏你呀!” 铁公鸡双双换成一副温和的腔调:“唉,人生在世不过是为了有碗饭吃,兔子一跳八丈高,也吃也喝,癞蛤蟆一蹭一挪,也吃也喝。别看咱是花子,可咱是腿肚子上绑大锣,走到那里响到那里!五行八作,三教九流,谁有咱这些人自在?” “大叔,俺小的时候,你就领着俺和妞妞进过花子房,这要饭的这碗苦水俺是喝够了。” “这是什么话呀?那时候咱是要饭花子,现在咱成了花子头,两码事嘛!咱有自己的地盘,有自己的商铺子。每天光花子们交过来的山头税就够咱爷们儿吃喝的了。” “俺不干。” “那你想上哪去?” “天这么大,地这么宽。不信就没俺虎子吃饭的地方。走一步算一步吧。”说着,虎子掉头走开。 “你”铁公鸡望着虎子渐渐走去的背影,咬了咬下唇,他打着主意。 5 虎子在街上转了一天,实在饥饿难奈,他扒下一件小褂,卖了十个铜板,买了两个馒头,填饱了肚子。 天黑了下来,入秋后的泉城街头的夜晚十分清冷。虎子背着行李蹒跚地转悠着,想找个住宿的地方。他走着走着,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明月楼前。二目呆呆地看着楼上,楼内灯火通明,窗上有人影闪动,不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但就是没有妞妞的身影。虎子默默地看着楼窗,矗立良久,过了一阵子,他痛苦地摇头,懊丧地向火车站走去。 车站是各色人等混事的地方,这里边有欺诈,也有生存机会。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也时不时地到这里来找宿过夜。 火车站内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地面上睡觉的人横躺竖卧。这些都是没地方住,到这儿寄宿的。虎子背着行李走进来,转了几圈儿,最后在一个墙角的空地上枕着行李躺了下来。这时,他也许不知道,一个精心制造的阴谋正悄悄向他袭来。 不大一会儿,泉城丐帮的两个花子:一个是一只眼,一个是个跩子(王跩子)。走过来,看了看似睡非睡的虎子,一左一右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虎子不经心地瞅了他们一眼,慢慢一闭上眼睛糊涂过去了。 虎子进入梦乡的时候,一只眼和王跩子悄悄坐起来。一只眼轻轻地把虎子的头挪到王跩子的大腿上,然后趁势抽出行李溜走。虎子还在酣睡中轻声打着呼噜。 不远处,铁公鸡走了过来,朝着王跩子使了个眼色。王跩子慢慢地坐起来,一下子推开了虎子,大声用叫道:“你她娘的醒醒!干嘛拿俺大腿当枕头!” 虎子一扑楞坐起来,睡眼惺松地看着王跩子。 王跩子嘲骂虎子:“喂,你做什么梦了?梦见金元宝了吧?” 虎子低头一看,行李没了:“啊!俺的行李!” 王跩子假装糊涂地:“行李?啥行李?谁看见你的行李了?” “俺的行李,俺的行李!”虎子猛地站起来,两眼四下扫着。 这时,铁公鸡装模作样地来到虎子跟前:“哟,这不是虎子吗?你吵吵啥?” 虎子急切地叫道:“俺的行李叫人偷了” 铁公鸡:“小子,别喊!警察正在抓你呢?快走吧!” 这时,那个恶少领着警察从后车大厅的门口赶来,恶少指着虎子大喊:“在那儿!在那儿哪!快抓住他!” 警察恶虎扑食地向虎子压来。 “快跑!”铁公鸡拉起虎子三拐两拐,来到一个开着的窗户前,纵身一跃,跳出窗户 “追!”警察头目嚎叫着,率人向虎子追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坠入丐帮 6 这是一座百年古刹。据说早年流行过瘟疫,死了不少和尚,一位很有权威的方丈说这里风水不好,于是另造了佛门圣地,久而久之,此处荒废了。 废弃多年的古刹,已经是斑驳陆离,破烂不堪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渐渐成为泉城乞丐们聚集的地方。古刹前院的正殿是男花子房,东厢是女花子房,西侧是小花子和老弱病残的宿地。泉城的乞丐多数住在这里。当然,泉城的花子是分片讨饭,就近居住,也有一部位分散居在七里山c天桥一带。 正殿的花子房里,靠墙一溜草铺上破行李,都是一个挨着一个。屋子里凡是能用得着的坛坛罐罐,破东烂西杂乱地放着,肮脏不堪。在正面的墙壁上供俸着乞丐的祖师爷范丹老祖的龛位。 谁是范丹?范丹在中国历史是有名的穷汉。 他在东汉时期做过莱芜这地方的长官,后来生活贫困,有时绝粮,于他以乞讨为业,最后成名,被称为“甑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 因为千百年来,花子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在他们的心目中只有这位范老先生做过高官,所以都标榜范丹是他们的祖师爷,历代花子,都为贡奉范丹老先生为荣。 还有传说,范丹家住陈州南三十里一个小庄,今叫范丹寺。范丹爹娘下世早,只撇下孤儿一个,靠讨饭为生。他为人不凡。边讨饭边读书。自己讨得一点米,留下点吃,剩下的大多舍给那些掀不开的穷乡亲。天长日久,人们提起范丹这个讨饭花子没有不佩服。这样一来范丹讨的米就越来越多。 一天夜里,范丹正在睡觉,朦朦胧胧,见太昊伏羲来了。人祖爷气呼呼的训斥范丹,“你无田无一垄,怎么能囤谷数古石呢?” 范丹说:“老祖宗,你封我这奔波命,我够憋气了。人家有地千顷,不也是财吗?我虽双手空空但有德,德不是财吗?为何我就不能囤些粮?你老祖宗也太偏心眼了。” 太昊伏羲也不和范丹讲理,说每天只给他剩下半升米。范丹醒来,太昊伏羲不见了,从那以后,他每天讨的米,少的上斗,多的上石,可一到天黑,就只剩下半升。他很恼火。 一天,太阳才落,范丹就讨米回来了,他要把米放在屋门口,眼睁睁地看着米的去向,一直没有动静,到了晚上范丹把米倒进囤里,瞪大眼睛盯着米囤,过了好久,也没有动静。 到了半夜时分,范凡用被子蒙着头,偷偷监视。突然金光一闪,露出一只毛茸茸的手来。只见这只手慢慢伸进米囤,待一接触米囤,一道金光不见了,囤里的米也只剩下半升了,范丹很后悔没有当即抓住那只手。 第二天,半夜时分,范丹又用被子蒙着头,盯着粮囤,等那只毛茸茸的手刚接触米囤,范丹眼明手快,飞身上去拉那只手,原来是一个人头龙身的神人。 范丹很生气,说道:“好啊!人不嫌鬼瘦,神也不嫌人瘦,昧着良心偷俺讨的百家米!” 范丹说着,一把抓住神人的脖子高高举起,要一下子把他摔死。 这时候,那神人口吐人言。他说:“范丹别恼,千差万差,来人不差,我是受托来取米。” 范丹问道:“是谁差你来的?要是你老实说了,好坏我饶你一条活命。” 那神人求饶并招了。原来此人这是太昊伏羲老祖手下管地理的朱襄,受伏羲委派到范丹这里取米。范丹见朱襄说话实在,把他放在地上说道:“朱襄,你身为管地理的大神,却盜俺温饱百家米,于心咋安?” 朱襄呵呵一笑,说道:“范丹,这莫怪我,要讲理去老祖咱犯不着口舌,告辞了。” 一道金光闪过,朱襄去了。 范丹忙追,大声问道:“我到哪儿才能见到老祖爷?” 朱襄的金光不灭,留下一名话:“今夜去陈州北一里太昊伏羲陵。” 范丹应声:“是!”也就跟着去了。 范丹出门,本来已是夜半时分,忽然朝阳初升,东天一道霞光,顿时云开雾散,绿草如茵,鸟语花香。 范丹走了好久好久,前出现了一个绿树环抱的村庄,接着,一座红墙耸在范丹面前,他抬头一看,是一座深宅大院。他在一个门楼前停下脚,一个须眉全白的红脸老汉开了门,迎接了讨水喝的范丹。 范丹说明来意,老汉自我介绍姓曲,人称曲老汉。曲老汉把范丹让到客厅,请入上座。 不一会儿,一个姑娘献上一碗茶水,哇哇哇大叫了一阵,指着范丹,很不讲礼节地指指点点。范丹明白,这位哑女是在埋怨他老爹,让这个穿着这么破破烂烂的人入座有失体统。曲老汉对范丹报歉地笑笑,打了个手势,哑女退下去了。 曲老汉不问先知,对范丹说道:“范丹,这趟去拜老祖,请代我求问,我一辈子行善积德,为啥叫我女儿成哑巴呢?” 范丹点着头,心里不明白曲老汉为何知道他的去向?他不多问,喝了茶水,就告别了汉上路了。 范丹出了曲家,走着走着,远处天上雷鸣电闪,看样子,要下雨了。 范丹抬头看看四方,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是树林里的一间小庙。 他推开庙门,见一面孔呆板的老头稳稳坐要那儿。范丹还没开口,老人说话了。他说道: “范丹,今儿你去拜见老祖宗,请替我土地询问一下,我在这漫野荒村里,行善积德,助人为乐,可老祖宗看不见,听不到,难道能让我久居这穷乡僻壤?不知啥时候能官升一级?” 范丹应声说道:“好,我一定办到。” 土地说:“我把你请到这儿就是这件事,不耽误你了。” 范丹告辞了土地,又去赶路,走了一程,突然间,他眼前出现了一片迷雾,云雾茫茫,云里雾里,前面耸立起一座府院,府门上书“屈死鬼”三个大字。他一惊,正想回头,一个身着官服的官员走来,大声唤范丹。范丹说道: “你明明是人,怎么你的府上写屈死鬼三个大字?” 那官员说道:“不,这儿是阴曹地府,我是陈州知府陈地知啊!” 范丹问道:“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屈死鬼说道:“说来话长。我出身农家,深知百姓之艰难,皇上点我知陈州,我不敢有辱皇上,不敢有辱百姓,想尽心尽力行天道天德,全心为民,惩治贪官污吏,为百姓做实事,做好事。陈州虽夜不闭户,道不拾遗,但陈州官系粗大,贪官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不到一年,黑势力告恶状,竟说我犯官侵民,祸害陈州,皇上竟不问青红皂白,将我查办斩首,至成屈死鬼哟!” 范丹听了,十分感动,他说道:“陈知府,你有所不知,作为陈州子民,对知府是有所耳闻呢!你的清正廉洁,我自然知道。你放心,我自然会对老祖宗禀报,还你一个清白。” 屈死鬼说道:“愿此话成真。” 范丹告别了屈死鬼,急急赶路,走了一程,突然间,他眼前出现了一轮艳艳的红日,正在西坠,漫天的云霞烧红了整个西天,无边无沿的天底下,水连天,天连水,茫茫无尽头。从远处,飘飘地摇来了一只小船。 近了,范丹一眼看出,摇船的是个黄脸小伙子,身着一身黄衣,脖子套着一个石圈。小伙子靠了岸,挥手请范丹上船,很客气地说道:“请范丹上船!” 范丹想,这也奇怪,一路上碰到的人,都知道我是范丹,这是为啥?范丹问道:“小伙子,你咋知道我叫范丹?” 待范丹上了船,小伙子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道:“范丹,实话对你讲,我是东海龙王的八儿子,只因我误下雨,淹了宛丘的太昊伏羲圣地,老祖宗发了脾气,捉住了我,用亁坤圈将我锁在宛丘湖,罚我受罪。范丹,求你到老祖宗面前美言几句,快快把我放回东海吧!” 范丹与八少爷约定:以后无论何年何月,八少爷不能旱涝宛丘圣地。 忽然间,小船变成了一条黄龙,范丹已骑黄龙身上。范丹睁眼一看,已升上天了。他只觉得飘飘然,不一会儿就落到了地上,黄金龙又就成一个小伙子,对范丹说道:“范丹,人祖圣地到了,你去吧。” 范丹举目一看,这太昊伏羲圣地,金光闪闪,全是金的殿台楼阁,直接蓝天。范丹边走边看,走了好长时间才到统天殿。太昊伏羲老祖笑呵呵地已在殿门迎接。他望了一眼气乎乎的范丹说道:“范丹,你别耍便宜怪,你串百家讨米,那是积德修炼哩!你的米一粒没动,在这放着哩,你一路办好事,你的心好着哩!” 范丹听着,气也消了,又反转过来感谢老祖,跪下连连磕了仨响头。 太昊伏羲也不请起。他说:“朱襄拿你的这些米,日后,还照你想的,全部给穷人吧?” 范丹笑盈盈说道:“雨是龙绞的,谷是地长的命是天赐的,范丹的米讨来是舍给穷人的。” 太昊伏羲说道:“神为人做了好事,才受香火;人做了好事,别人才想着他,神和人都应多做好事,多修炼。” 范丹说道:“老祖宗开导,范丹全应是了。我向您老祖宗请教四件事。” 太昊伏羲听罢,一一说了缘由。 范丹听了,心里清楚了。他没想到,世上很多事,都有根底。他告辞了太昊伏羲,走出殿门,去了。 黄龙见了范丹,忙问道:“范丹,老祖宗啥时放我回东海?” 范丹说道:“老祖宗说,作为一条为天下万民降雨的龙,心里没有天下,咋能为天下?黄龙啊,你老想着自己是受命绞雨,不知道为啥绞雨,这叫做龙不是龙!老祖宗惩罚你,叫你知道下界饥苦,修身养性,待一百零八天后,你回他的话以后,就能飞回东海了。” 黄龙静听不语,点了三下头。范丹骑上黄龙,飞过了无边无沿的湖。他告辞了黄龙,向平川野林走。土地已来迎接他了。 土地问道:“老祖宗咋说的?” 范丹说道:“老祖宗说,你身居漫川野林,可你处在东西南北的十字口上,人求你,你总是要人许愿受供,你失了神职,毁了神号,作为一个神,啥时候都得想着自己是个神,不要失了自己的身份。人虽敬你供你,但你已害人不浅了,还有何面目求升一级?” 土地祈求说道:“我改了咋样?” 范丹说道:“好。老祖宗说,让人为证,改后官升三级。就这样吧,我告辞了。” 范丹见到曲老汉,哑女也跟在身边。范丹说道:“老人家,老祖宗说,做人要表里如一,不要外实里诈,声东击西,坑人害人,这样是要受到惩罚的。你做的坏事你知道,老祖宗也是一清二楚。你害了自己的女儿,我把她救下了。” 曲老汉面红耳赤,脸如同耳光打了三下,勾着头,不吭声了。 范丹轻轻朝哑女身上吹了一口气,哑女立时会说话了。她说道:“爹,你以后要多积德行好呀!” 老汉见女儿会说话了,高兴得不知好何好,他跪下向范丹磕头,要范丹收下闺女做妻,范丹说道:“好吧,这是天意。” 范丹带了妻子,高高兴兴往前走,屈死鬼已等在那里。范丹说道:“陈知府,老祖宗查了生死薄,并没有陈知府和名字,天下奇冤呢!老祖宗大怒,如此黑白不辩,忠奸不分,真是世间少有今天夜里,凡是奸佞之家,家家失火,户户死绝,让知府复生还阳,重知陈州。” 范丹说罢,一阵紫光,陈知府已还阳不见了。 范丹的家变了茅草屋变成前后两节四合院,屋里的粮米大囤满小囤流。范丹明白,这是太昊伏羲赐回的,他赶忙召来了四方穷人,全施舍了。 不久之后,听见鞭炮声大作,鼓角齐鸣。鞭炮声里,陈知府拜范丹来了。范丹面对大礼参拜的陈知府,笑道:“陈知府哟,范丹别无所求,只愿知府大人尽心为天下穷人是了!” 陈知府见范丹如此开明,便如神似地恭敬他,每月初一必祭范丹,以不忘他的恩情。并把他对范丹的情谊全化为对穷人的爱心,陈州百姓无不翘首称赞陈知府天道天德。 范丹没有做官,也不愿做官,还是过着四方乞讨的讨米日子,他无忧虑,很快活,仍吃百家饭,穿百衣,过他讨饭花子的自由生活。 范丹死了,不论官民,不论穷富,人们像死了自己的父母一样祭奠他,为了纪念范丹,人们给他修了寺,塑了金身,送香火祭奠他,把当成神供奉。 在古刹里,讨了一天饭的花子们,百无聊赖。底层人有底层人的生活乐趣,虽然俗不可奈,但娱乐消闲,打发时间,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个叫王跩子的花子,手拿两烟卷,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走进男花子房叫着:“喂,爷们有烟。谁一口抽两支,我送给他一盒。” 一只眼从一旁挪过来:“看俺的。” 王跩子“唰”地抽出烟扔给他。一只眼刁在嘴里,点燃“叭哒叭哒”抽起来。 这时,一个叫小锣锅的花子凑过来逞兴地说:“一口抽两只算啥?瞧俺的,俺一口抽四支。” 一个叫狗子的花子一抬手:“哎,你抽四支算啥?俺一口抽六只!” 王跩子抽出六只烟卷递给狗子,狗子把六支烟卷在一起叼住,划火点着,大口大口地抽起来。那六只烟卷在他嘴里忽明忽暗,他不是在抽烟,而是在吹气儿。 “好!”众乞丐齐声喝采! 这时,门开了,铁公鸡扶着有些微醉的虎子走进来,大家一愣。 铁公鸡扫了花子们一眼,端着花子头的架子,干咳两声:“你们听着:这是山头上新来的兄弟,名叫虎子。今天他喝多了,给他腾出个地方让他歇着。” 众花子面面相觑,一只眼捅了捅王跩子小声说地:“怎么样,这小子到底让咱们给整来了吧?” 铁公鸡对虎子说:“小子,你先歇着吧?明天我再来找你。”说完他转身走了。 虎子趔趄在向前走了几步,他看了大伙一眼,舌头有些发硬:“哪个是头儿?给爷们让个地方。” 一只眼不服地:“你她娘的才来,还想发号施令?你身上有几个刀疤,让大伙见识见识?” 虎子借着酒气,愤怒地:“一个刀疤也没有,你想比试比试?” 这时,瘸子急忙趔趄地闪过来,拉着虎子:“兄弟,你在俺这儿躺着吧,俺上门口去睡。” 虎子踉跄一步,嘴里喷着酒星子:“不,你这样的老实人我不能占你的地方,要睡俺就睡在里边。听好了:以后俺要当你们的大爷,快给俺腾个地方!” “大爷?”一只眼蔑视地,“嘿嘿嘿当大爷可不那么容易。黄嘴丫子刚脱净,你会干个屁?” 虎子一瞪眼睛,他认出一只眼是在车站躺在自己身旁睡的那个家伙,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是你!” 一只眼戏耍地:“兄弟哟,怎么?你要找行李?在那儿!”他伸手往上一指。 虎子抬眼一看,只见他的那捆行李荡荡悠悠地挂在房梁上。 虎子气上加气:“啊!原来是你偷了我的行李。你给俺拿下来!” “给你拿下来?也容易。”一只眼看着虎子,挑战似的,“不过,你要是一口气能抽六支烟卷儿,不单行李给你拿下来,俺那个好地方也让给你。” 狗子挑衅地说:“怎么样,小子,你要是没这个能耐,干脆,跪下叫爸爸,当俺的三孙子吧!啥啥啥” 花子们也都前仰后合地狂笑起来 “六支烟卷儿算什么?”虎子一扬手,“俺一口气能抽十支,让你见识见识!” “啊?十支?”花子们惊呼着。 狗子说:“小子,俺可告诉你: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堆的,大车不是推的,罗锅也不是揻的。虽然说吹牛皮不犯死罪,你她娘的也别把牛皮吹暴了不是?” 屋子里又是一阵嘲弄的乱笑。 狗子对王跩子一招手:“来,给他十支。”又转过脸对虎子,“小子,你听好了:现在给你十支烟卷儿,你要是抽不上,就跪在地管我们叫大爷!” 虎子一把夺过烟,将大半盒拢成一把,满口裹住。一只眼划火给他点了烟。刹时,只见他嘴上喷火,鼻中生烟,仿佛在喷云吐雾,呼呼生风。花子们个个目瞪口呆。虎子叉着腰,走着走着,猛地翻个跟头,使劲一吐,十只烟头天女散花般地落在周围花子们的身上。花子们慌乱地一边躲一边惊呼:“好!”“高!”“绝!” 一边的哑巴又蹦又跳,也为虎子竖大母指。 虎子这时以胜利者的架式跟屋里的花子们叫号:“小子,哪个有胆子不服的,再来!” 王跩子抱拳拱手:“服了,服了!”然后亲手解下虎子的行李,正正当当地放好,客气地说,“哥们儿,这地方归你了。” 就在众人叫闹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光秃秃脑袋,高高个子的人倚在门框上。一声不响地狠狠抽烟,轻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此人是泉城丐帮里的三爷――秃驴,他恶毒无比,在以后的故事里没少风作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神秘四姑 7 古刹后院原来是经斋,已经破落不堪。乞丐们迁到古刹,经过一修善,变成了一个古雅清静的院落,乞丐帮的帮主神脚豹子就住在这个“高贵”之地。 客厅里宽敞阔气,圆木桌椅古色古香。最显眼的是木架子上,挂着一根花子头专用的蟒皮鞭子。在丐帮里,鞭子就如同西方国王的权杖一般,受到乞丐们的顶礼膜拜。它是丐帮最高权力的象征,如果花子内部,花子犯了帮规,打死勿论。如果是外地花子,要到这个地盘上活动,不到这里拜拜杆,那是万万没有好结果的。在江湖上,这既是折服,也是认同。这规矩起于何时,还没有人能说出所以然,但鞭子在乞丐帮里的地位至高无尚,由来已久。 傍晚,屋内掌了灯,但若明若暗。 在茶桌旁,一个花枝招展c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数钱。她三十多岁的年纪,放荡且刁蛮的眼神,让心怀淫邪的人放心不下,让善良的人发惧。她正是神脚豹子的姘头――二嫚。 突然,乞丐王神脚豹子阔步走进来,他五十来岁,豹头,鹤腿,剑眉,狼一样的眼睛闪着凶光。 二嫚一阵荒乱,把钱塞到屁股底下。 豹子声如洪钟地:“又是哪来的钱?你她娘的还这藏那掖的。” 二嫚:“是女花子交的山头税,人家不数一数,怎么交给你呢?再说了,人家就不兴留点小份子?” “你她娘的留的小份子还少吗?哪回交上税来你这娘们儿不抽头。以为我不知道啊?” “哟,我手里面才捞多少啊?你收上来那么些钱,花到正地方的有几个,说不上给哪个野娘们儿了呢!”二嫚把钱摔给豹子,扭动腰肢走进屋里。 豹子收起钱。 这时狗子进来报道:“大爷,外边有位先生求见。” 豹子:“什么样的人求见?” “他只是说是江湖上的。” “娘的,江湖大了!你去问问清楚,他中哪一帮,那一派,哪一枝儿,吃那碗饭的!” “跟你吃得是一碗饭的!”随着一个响亮的声音,一个二十七八岁,身披斗篷,手握文明棍的人,他进门时先跨左脚再迈左脚,潇洒地闪进屋来。 豹子警觉抽出匕首:“什么人?” 来人将文明棍放在一旁,来在洗脸架前洗,将面巾折成三叠,接着由上到下擦左脸,再擦正中,最后擦右脸,没有横擦。(据说江湖是横擦表示“横行霸道”,要受帮内人的谴责。) 豹子一瞅来人是按道上的规矩,语气有些缓和:“我们山头,都是老鼠c兔子,没有老虎(喻油水不大)到这儿来干什么?” 来人一抱拳头:“有水没山(有钱没钱)不要紧,有道是?铁树不开花,安清不分家,铁树开了花,到哪儿哪儿是家。” 豹子见是江湖的人,于是放松了警觉,回头向狗子喊道:“上茶!” 狗子端来一杯茶放在桌子上。 豹子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狗子退下。 来的人照着青帮的规矩,掀起茶杯盖稳稳地放在桌面上,然后,用左手三指捏起茶杯,说了一句行话:“红花绿叶白莲藕,要问帮规自身有。” 豹子缓缓放下匕首,略有客气地:“老大贵姓?” 那人:“在家姓李。出外姓潘,排行老四,大哥在先。” “辈数占哪个字?” 那人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洒脱地丢给豹子。 豹子拿起信打开一看,上面写: 豹子老大: 我重病在身,卧床不起。特派你师姑老四登门面陈。 亲师:一丈青 豹赶紧离开桌子闪在一旁,朝四姑大礼参拜:“弟子有眼无珠,不知四姑驾到,请受晚辈一拜。” 四姑淡淡一笑:“祖师灵光,帮里义气,前人慈悲,家礼不可常叙。贤侄请起。” 豹子起身,恭敬地:“四姑,师傅在海外捎信说,是有要事让你转达,不知有何吩咐?” 四姑警惕地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豹子立即关好门窗。 四姑划火烧了那张封信,坐下来,神情严肃地说:“一些事情你也知道。只为你师傅早年受外国人支持,杀了几个同盟会员惹下大祸,只好偷渡海外隐居。可是,泉城这支丐帮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曾经在江湖上有一号,而且声震中原。现在他有病在身不能回来,心里惦记着你们的山头,派我来泉城照管丐帮,重振泉城丐帮在全国乞丐帮中的神威。” “不知四姑对泉城丐帮有何打算?” “要重振丐帮,必需收拢更多的花子扩大我们的地盘和势力。” “四姑,八层您还不知道吧?我们的花子已经有七百多人了。差不多控制了整个泉城的地面。” “太少了!黄河泛滥带来的灾难,给山东造就了千千万万的乞丐。泉城就是化华夏乞丐的发祥之地。我们要趁此机会扩充自己,使泉城成为北方的乞丐中心,发展成为千人大帮。我们要内管齐鲁,近控中洲,远抗苏皖!” “四姑真是气魄非凡,既然四姑这样吩咐,为了重振丐帮,在下一定尽力。”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做好。你师傅走的时候,时间很匆忙,不少家财来不及处理,流失在泉城。有些东西,他不想要了。但有一把雕龙刻凤的太师椅,是他心爱之物,他吩咐你一定要替他收回。” “一把太师椅?” “是,这把大椅子对你师傅非常重要。希望你千方百计找到它。为了防备遗漏,在泉城,凡是见到这类椅子,不管花多少钱都要买来,集中在一个地方,我要亲自查验。” 二人偷偷说话之间,藏在屋里的二嫚,悄悄走近两屋门口,轻轻地拉开一条门缝,偷听着大厅里那陌生人说话。 厅里传来了四姑的声音:“你要知道:这椅子虽然是你师傅的私产,可它有些来历,有些势力也在暗在寻找。因此,你必须谨慎行事,万万不可露了马脚,让外人处此消息,明白白嘛?” 豹子的声音:“在下知道了,绝不走漏半点风声!” 四姑的声音:“豹子老大,因为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公开身份。以上两件事我只能暗地相助。好,敬候佳音吧!告辞” 客厅里,四姑潇洒地一甩斗篷,敏捷地走出客厅。 “四姑一路小心。”豹子送四姑走出门去。 过了一会儿,躲在里屋的二嫚,开门钻了出来,急步跑到门口,向外窥视。 有顷。铁公鸡一头闯了进来,险些撞到二嫚的身上。二嫚一惊:“你这是” 铁公鸡警觉地指了指门外:“哎,方才那个人是哪来的?” 二嫚:“谁知道他是哪来的” “嘿,你们女人真不可交啊?这两年,我好钱没少给你,好东西没少送你,问两句话都遮遮掩掩的,你怎么还跟我分心眼儿?” “你她奶奶的别咬眼皮儿。俺明里是豹子的人,暗地里把身子都交给你了,啥时跟你分过心眼儿?” “嘿嘿,说句笑话,你何必当真呢?不过,我看来的这个人神出鬼没的,我想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二嫚刚想说话,门外响起了豹子那声如洪钟的声音:“谁在屋里说话?” 铁公鸡一惊,立刻变了脸色。一闪身子,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那二嫚也闪到镜子旁,假装梳头。 豹子走进屋,见铁公鸡“哦”了一声,同时回头审视着二嫚。 铁公鸡若无其事坐在那里,二嫚漫不经心地走进里屋。 铁公鸡朝豹子谦恭地一笑:“大哥,今天我来有事向你报告。” 豹子阴着脸:“什么事?” “昨天,我在街上收了一个人,很有本事。” “干什么的?” “这个人,刚刚从梁山学艺回来,有几手好拳脚,要是能落到我们的山头上,不论是管花子还是对付外人,肯定都是把好手。” “你的意思是让他在咱们山头上当爷们儿(爷们儿即:管小花子的头头。)?” “我想让他帮我们管花子。” “现在时局混乱,形势复杂,可别叫外人给咱们插了签子(插进密探),摸了咱们的‘海底’” “大哥,你想得太多了。这个人,从小的时候跟我要过饭,花子房的规矩都懂,差不多是我手摸着长大的,根底我知道。” “叫什么名字?” “虎子。” “多大岁数?” “二十三。” 豹子打了个沉,象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一会儿,说:要他当爷们儿,可就是咱山头上的四梁八柱了,这四梁八柱可不是随便当的,我得试试这小子的身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蹓蹓!”说着,他取下蟒皮鞭子。 “你是说,先给他扒皮?” “当爷们儿的有当爷们儿的规矩,不在花子堆立根棍儿,谁服他呀?今晚上,庙堂里给他过关!” “好吧,真金不怕火炼,晚上大殿里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血腥的洗礼 8 太阳落下去了。乞丐们三三两两,楼楼行行,先后来到古刹大殿。 这个大殿原来是供奉千手千眼大佛的地方。如今,佛身上的手已经缺肢断臂,千眼成了一个个瞎窟窿,色彩脱落,泥色凋零。只有那胖乎乎,似白似黑的半截身子还直挺挺立在堂中,似乎述说着曾经的无尚荣光。泉城丐帮集会的地方就在这里。殿门口那大铜钟“当当当”响了三下,乞丐们就挤进了大殿。为虎子的“入帮仪式”就在这里举行。 乞丐社会在俗人眼里虽然底下,但他们的入帮仪式在江湖上却很有讲究。 台阶上,铺着一条旧毯子,毯子前放着一个盛满清白酒的大碗,那显示丐帮威严的蟒皮鞭子放在木架上,有身份的乞丐分立两厢,作为二爷c三爷的铁公鸡和秃驴,坐在显要位置。下边站的是狗子只眼等手持棍棒的众打手。地中间点着一堆火,火堆里插着一把通红的烙铁。 铁公鸡扬着脖子喊了一声:“带进来!” 虎子被两个花子拽着胳膊押了上来,站在火堆前。虎子刚刚站定,下边有人喊了一声:“大爷到。” 众乞丐齐声吆喝:“大爷到!” 神脚豹子头截礼帽,身穿长袍,手拄拐杖,由几个小花子头簇拥着,阔步威严地走上台阶。他扫了众花子们一眼,然后,面对众乞丐点了点头,款款坐在毯子上。众乞丐垂手站立,大厅里鸦雀无声。 铁公鸡来到豹子身边,伏身说了声:“大哥,人带来了。” 豹子喝道:“好,按着咱们丐帮的规矩,要想入伙当爷们儿,名上有号,身上有标,没标,没号,癞狗一条。来呀,先把他的衣裳扒下来!” 两个乞丐上去扒掉虎子的上衣。 豹子厉声道:“先用炼铁给他打上豹帮的烙印!” 这时,一只眼麻利地从火堆里抽出通红的烙铁,向虎子胸前伸去。乞丐们看着那通红的炼铁,个个心惊肉跳,胆子小的花子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眼看那把通红的烙铁要触到虎子前胸了,虎子双眼几乎绽裂 9 古刹外,黑夜沉沉,不见星月,庙门紧关着,肃穆森严,风吹老树沙沙作响,暗夜神秘而恐怖。 开篇写的那个在饭摊上抢虎子饼的疯老头,迈着小碎步,嘟嘟哝哝地在庙门前来回跑着,象是丢了东西在找东西,也象犯的疯病,絮絮叨叨,一步三摇。 一个黑影匆匆走来,他走到大墙下,一闪身躲了起来。那个疯老头旁若无人继续犯着傻,依然重复着那些简单的动作。他跑了一小圈儿,又迈着小碎步,钻进神秘的暗夜。黑影四下看看,轻燕般地纵身一跃,跳上墙头,然后翻身而下,向庙后殿方向摸去。 10 这时候。大殿里泉城丐帮对虎子的血与火的考验正在进行。 那把通红的烙铁已经狠狠地戳在虎子的胸膛上。他全身猛烈地抽搐,两条腿似乎已经痉挛,烙铁与皮肉接触的地方冒出了一股青烟,殿堂里散发着焦糊的人肉味道。 “住手!”豹子高喝一声。 一只眼抽回烙铁,一下子插到水盆里,“哧”地冒出一股蓝烟。 虎子前胸留下了“豹帮”的烙印。 豹子正襟危坐,厉声问道:“你就是虎子?” 虎子背着脸回答:“俺是。” “哪里人?” “从小生在黄河边上顺着河边乞讨长大,头二年去过梁山。” “小子,转过身来回话!” 虎子缓缓转过身来,畏怯地看了看眼前这个,两只狼眼,一脸铁青的花子王。 豹子两眼在虎子脸上扫来扫去:“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娘。” “你娘在哪儿?” “不知道” “你愿意进花子房入伙当花子吗?” “愿意。” “你愿意衷心地跟着我,服从山规吗?” “鱼有眼,蛇有头,蚂蚁有主,蜜蜂有王。小的甘愿孝敬大爷,服从山规帮法。”虎子从小讨过饭,入过丐帮,对这套帮规背得很熟。 豹子抓起蟒皮鞭子,在虎子面前晃了晃:“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嘛?” “这是祖宗赐给帮主的戒鞭,花子犯规打死勿论。” “好,你入了豹帮,你就是花子头儿了,花子犯了山规,你敢打吗?” “敢。” 豹子抄起鞭子“啪”扔在地上:“来呀,把那个瘸子带上来,让虎子打他三鞭子!” 两个乞丐押着一跛一拐的瘸子走进大殿。这个瘸子就是虎子在饭摊上给饼和到花子房里给他让睡觉地方的那个讨饭的人。别说打他,一看那副寒酸像,就是狠心的人,也不忍心下手,何况,他刚一进屋双腿就打哆嗦。虎子一见,不仅抽了一口凉气。 瘸子惊愕地看着虎子,他本来怕这个后生,但不肯求饶。 秃驴从自己的位置上走过来,拣起地上的鞭子举到虎子面前,亮起眼珠子挑战似的说:“来,打呀!” 虎子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瘸子。 瘸子哆嗦着,双眼含着泪水:“兄弟你就打吧” 虎子的手在抖,瘸子哆哆嗦嗦跪在地上。 一旁的秃驴用锥子一般的目光盯着虎子,咄咄逼人地:“豹子大爷不是让你抽他三鞭子嘛?你为什么不打?嗯,你为什么不下手!” 虎子想了片刻,猛地夺下鞭子,闪在一旁“啪啪啪”三下抽在他自己的脊梁上,立刻,他的后背出现三道殷红的鞭痕。 豹子一怔:“你小子,为什么打自己?” 虎子双手捧着那鞭子,单腿跪地:“大爷,这鞭子是花子帮的家法,正是因为它惩罚分明,花子们才尊重家法。俺听说瘸子是个老实人,今天也没违犯帮规。俺要是用这鞭子打他,恐怕败坏了这鞭子的清名,伤了大爷的恩威。可是,豹子大爷的话俺又不能不听,只好打自己三鞭子。” 秃驴指责道:“你你他娘的是这胡说!” 豹子有些赞佩地“嗯”了一声:“你小子不但讲义气,还挺懂规矩哪!”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个黑影站在大殿的花格窗子前,捅破了窗纸,向里边窥视。她就是四姑。在不远处,那个疯老头嘟嘟哝哝的声音隐约传来 大殿内,豹子对着下边喊了一声:“来呀!按着山头的规矩,给他搓澡c扒皮!” 十几个打手一拥而上,把虎子按倒,用一块破布堵住了他的嘴。他们有的扳住虎子的胳膊,有的拧大腿,有的按后背,有的抓前胸,仿佛用的是全刑。对虎子任意折磨着。 虎子忍着剧痛,一声不吭地在地上翻滚。 秃驴蛮横地走上去,一只脚踩着虎子的脑袋狠劲地蹬踹。 虎子面部痉挛,脑门子上冒着腾腾的热汗。 豹坐在那,面无表情,仿佛眼着受刑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一块木头。 两旁的花子们,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打手们还在折磨虎子,他的裤子几乎被撕碎。 “停!”豹子喊了一声。 乞丐们收住了手脚,扶虎子站在豹子面前。 豹子“唰”地抽出一把尖刀,“铛啷”一声扔在地上:“来,给他挑线儿!” 秃驴哈腰捡起那把尖刀,抓起虎子的左手,在掌心中间狠狠在划了一个“十”字,殷红的血立刻滴满了虎子的手掌。 秃驴拿出一张钱票,在虎子手下接血,滴滴鲜血落在钱票上。然后,他用火将钱票点着。燃着火苗的钱票从秃驴的手上传到狗子的手上,又接着传到王跩子手里最后传到虎子的手里。 通红的火苗舔着虎子被烧得象红萝卜似的手指,他疼痛地咬着牙忍受着。 豹子霍地站起来,厉声地说:“都看到了吧?哪个不守山规就象这钱票一样,烧了他!” 虎子被松开了,“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发誓道:“誓死效忠大爷,刀砍火烧,永不变心!” “哈哈哈”豹子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好小子,有种!现在我封你为泉城丐帮老四。从今以后,你就是花子房里的四爷!” “谢大爷!”虎子伏地叩头。 四姑隐在窗外,默默地听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跌进苦海 11 古刹院内的井台边,刚刚吃过早饭的花子们,有的躺在石阶上晒太阳,有的掀起破衣服抓虱子。 小月亮提个水罐走过来。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花子,看上去有些泼辣,目光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她在井里打了一罐水,给王跩子倒了一碗,王跩子冲着小月亮深情地一笑。 这介时候,秃驴走过来,揶揄地斜了小月亮一眼:”嘿,真她妈的会勾搭人呀打水还给王跩子喝,他是哪辈份上的?咋不孝敬孝敬三爷呢?” 小月亮嘲弄地一翻眼皮:“三爷,别撇青了。就冲你在花子房的地位,喝茶不是龙井c茉莉,就是铁观音的。还能有心思喝凉水?你要喝,别说一碗,就是一坛子,我也舍得给你,你敢喝吗?” “哼,你要真有这份心思,陪我睡睡觉行不?” “嘿嘿,来吧,你在哪睡,是在庙顶上?还是在大街上?还是在井台上?不过,有一条,你要睡觉,就得免了我的山头税。” “你不想交税?” “你想白玩?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吗?” 这时,王跩子怕闹大了小月亮吃亏,走上来劝道:“月亮,你别!” 这时,狗子匆匆走到秃驴身前,向他咬着耳朵根子说:“三爷,车站那边来一个逃荒女的。” “啊”秃驴一动,又转过身冲小月亮挑逗地,“你等着吧,等我上车站回来以后,搂着你到树桠巴上睡去。放心,有你的两条腿卡着,掉不下来。”然后“哈哈合”解嘲地一笑,跟狗子走了。 王跩子对小月亮责怪地说:“你怎么能惹他,他一翻脸,你受得了吗?” 小月亮:“哼,他叫爹他也欺负你,要当孙子还不如当奶奶。” 12 车站广场的一侧,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躲到墙角,低声哭泣着。她就是蹲在铁路货车上伪装成男人的那个逃难者――杏花。周围站着不少围观的人们。 一个中年人问一个老者:“大爷,这女人怎么回事呀?” 老者叹息道:“她是乡下人,黄河发大水,把家给毁了,才跑出来逃荒的。” 中年人连连摇头:“唉,这年头真是没法活呀?” 围观的人们无力相救,有的摇头,有的叹息,有的悻悻走开。 这时,秃驴一副少爷的打扮,手提个鸟笼子,端着少爷的派头走过来,睁大那双蛤蟆眼盯着哭泣的杏花。 秃驴扒开众人挤上前去,假装关切地问:“大妹子,你从哪里来?” 杏花啜泣着 秃驴一副悲天怜人的样子:“咳,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干啥这样哭嘛!” 杏花抬起泪眼,看了看眼前这个陌生的“阔少爷”,呜咽地说:“俺是从老家跑出来的,刚下火车东西就叫人偷了。” 秃驴假做同情地:“真是怪可怜的,哭也不顶用啊!你想怎么办呢?” “黄河发大水,俺爹淹死了,俺娘嫁人了,俺家没了” “唉,这世道真是不好过呀!大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俺俺叫杏花” “杏花妹子,别哭了。还是找个地方落脚吧?等以后掂兑点钱,再想办法回家呗?不怕的。” “在这儿,俺两眼墨黑,举目无亲,上哪儿落脚呢?” 秃驴把鸟笼递给一旁的狗子,回头笑道:“你要没处去,就跟我走。我家正好需要干家务活的佣人,洗洗涮涮,你会不?” 杏花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阔少爷”,他虽然驴脸呱哒,但说出话来,热得烫人。 “怎么着?信不着我?”秃驴不紧不慢地扔出一句话。 狗子在一旁帮腔:“到我们府是当佣人,吃得好,穿得好,一个月还能挣十几块钱。” 杏花有些迟疑。 秃驴伸手从兜里换出几张钱票:“你饿了,走,咱们先到饭馆吃点饭去吧。” 杏花犹豫:“这” 狗子上去拉住杏花:“大姐,你别不识抬举呀?我们少爷这是真心帮你。吃完饭,你到我们府上看看,不愿意干,你就走还不行嘛?” 杏花架不住一驴一狗三说两劝,本来不大情愿,但竞鬼使神差地跟着秃驴走了。 13 晚上,讨了一天饭的花子们,唉声叹气地拖着沉重的双腿纷纷回到古刹。 在女花子房里,瞎婆婆和小翠躲在墙角,偷偷地数钱。小翠嘴里抽着拣来的烟头。 在泉城的乞丐堆里,别看瞎婆和小翠这一组要饭的老的老,小的小。可她们这伙“二人转”可是要钱的好手。只要瞎婆往那一跪,塌陷的眼睛滚出半个泪珠,小翠哭上一声:“帮帮我这个瞎奶奶吧”大把大把的钱就会落到她们手上。因此,他们是乞丐王国里的“富户”,常常被人们注意。 瘸子走进来,冲着抽烟的小翠生气地说:“翠子,你真不学好啊?咱们爷们儿连碗饭都吃不上,你还学着抽烟?” 小翠生怕被人抢去似的紧抽了几口,把烟头扔在地上。 瘸子瞪了小翠一眼:“把今天要来的钱给我。” 小翠迟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几个零钱票子,递给瘸子。 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二嫚手端铜盘跨进门来。她目光凌厉地扫了在屋里的人一眼:“都回来了吧?你们都两天没交税了,该交了!” 女花子们即是怕又是烦地看着不可一世的二嫚。 二嫚呵斥道:“哼,你们这些人,吃着大爷的,用着大爷的,住着大爷给你们修的房子遮风挡雨。到时候自己不去交山头税,还得我来亲自找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皮子发紧了!” 坐在草铺中间的女花子头——九婆站起来:“不是我们不交,是因为这两天,天气不好,小雨漓漓啦啦下得没完没了的,大伙没讨来多少钱。” 二嫚瞒横地:“我不管下没下雨,交钱是铁定的规矩,今天不交齐了,明天加一倍,你们看行不行?” 花子们迫不得已纷纷把钱放在铜盘里。 二嫚来到小月亮面前,用眼睛扫了扫小月亮,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人不人兽不兽的“哼哼”声。 小月亮鄙夷了二嫚一眼,软中带硬地:“你是大爷的二奶奶,你有权,你说交就交呗!” 二嫚冷冷地骂了一句:“贱货!” 瘸子也掏出一把钱,颤抖地放在铜盘子里。二嫚趾高气扬耸耸肩,然后扭动屁股,走出小屋。 小月亮冲着走去的二嫚骂了一句:“昨天你还是个花子,钻进大爷的被窝,就成了二奶了,到底谁是贱货?不要脸的!” “得了,别她妈说了!”不知什么时候,秃驴酒气熏天地走了进来,冲着小月亮骂了一句,又朝女乞丐们说,大家听着:今天咱们这个山头又来了一个姐们儿,她是乡下人,没见过市面,大伙关照着点儿。“他转过身来,冲门外喊了一声,“狗子,把她领进来。” 狗子领着夹着小包的杏花,怵怵探探地走进屋来。女乞丐们看着这个被酒灌得有些醉意的乡下姑娘,不禁一阵惊诧。 秃驴朝着九婆吩咐:“九婆,你先给她安排个地方睡觉,明天再找人领他‘跪点’。” “行,行。”九婆顺从的点头。 秃驴又转过身,板着脸子对杏花说:“你就在这里呆着吧。九婆是这里的头儿,你以后就听她的。明白吗?” 杏花刚要说什么,秃驴打着酒嗝,转过身走了出去,狗子也随身走开。 杏花夹着小包,站在地中间,惊疑地看着眼前这些穿着肮脏,神态各异的女花子们。这时候,她有些清星了:这是什么地方,破破烂烂的,也不是“少爷”的家呀?这里哪来这么多穷人? 女花子也用各种眼光看着眼前这个乡下姑娘。有同情的,有可怜的,也有敌视的。 九婆向前迈了两步,指着草铺一块没有席子的空地,拿出“头”头的神气,冷冰冰地:“你就住在哪儿吧,没有铺席,你就找个麻袋片铺上。” 杏花惶惑地惊叫:“这是哪儿?是什么地方?啊?到底是什么地方?” 瞎婆打了个唉声:“孩子,这是花子房,是要饭人呆的地方。来,坐下,歇歇脚吧。” 杏花害怕起来:“俺不是花子房的,俺不是” 女花子们围着杏花七嘴八舌:“哟,多体面的人呀?怎么入了这个门道了呢?就凭你这脸蛋儿,也不应该干这个行当不是?”“就是吗:白天出去当‘野鸡’,下晚回这儿睡觉,也不照样满兜是钱?” “唉呀,你们嘴上都积点德吧!”瞎婆凄楚地说一句,然后怜爱地拉拉杏花的手,“姑娘,你讨过饭吧?” 杏花慌急地回答:“俺不是来要饭的,少爷说这里雇佣人,洗洗涮涮,俺就来了。” 小月亮凑前一步,轻蔑地:“雇佣人?嘿嘿,这里是牲口圈,住的都牲口,谁雇得起佣人啊?不要饭那你来这里干嘛?这不是慈善堂,也不是保育院。” 杏花六神无主:“俺” 小月亮叼着烟圈儿,傲慢地喷了口浓烟儿:“告诉你:这个世上,连马粪c驴粪都值钱,就是要饭花子不值钱。到这儿想当正经人,还不如到窑子里当婊子。” 杏花气愤地:“你” 小月亮挖苦地一笑:“哼,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新来乍到,不知道花子房的规矩,我告诉告诉你。”她指了指刀条脸的九婆,“这位九婆,是咱们这儿的头儿。大伙都管她叫大姐。你每天要回来钱,除了交山头税以外,还得给大姐抽点红。除了她就是二姐c三姐c四姐c五姐的,你别看我不起眼儿,论排行我是老七,辈数比你大。在姐妹面前,凡事你得让着点,好赖不济我们在山头上混好几年了,吃这碗饭,比你见识得多。” 杏花一时有些惊愕。 九婆拉着她那刀条长脸,威严地教训道:“小月亮的话你都听见了?你入了这个山头,就得听伙里管。白天不管你到哪儿去‘跪点’下晚回来都得跟我说一声。每天晚上都得交山头税。” “啊?”杏花失魂落魄,一刹间,如同霜打的花。 九婆又说:“你今儿个先歇歇脚,明天一早,跟小月亮到火车站下边‘跪点’。” 小月亮插了一句:“‘跪点’就是讨钱。” “啊?!”杏花如梦初醒,原来她是被秃驴拉到火坑,到这里来当要饭花子的。她猛地夹起小包,转过身欲起。 小月亮一步跨进门口,叉着腰一横:“蠢货,进了花子堆儿,谁还想出去?哼,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呆着,晚上我教给你怎么要饭!” 杏花身陷囹圄,心头一紧,趴在坑上大哭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天生死对头 14 在铁公鸡的住处,这会儿,铁公鸡与秃驴正在喝酒。 铁公鸡呷了一口洒:“听说豹子大爷要把泉城的花子发展成为千人大帮?每个小山头要凑够二百来名花子?” 秃驴也隐隐呷了一口洒:“收拢花子容易。” “容易?怎么容易法?” “哼,本大爷我,从车站下边,没费吹灰之力就收来一个女的。” “啊,你又收来个女的?” “哎,她长得没有一块缺彩的地方,比你那个二嫚强多了,那娘们儿哧楞两条腿,一走路屁股晃来晃去的,比这新来这个女人差多了。二爷,你要犯劲,就先过过手吧?” “你别她娘玩邪的。那逃荒的女人,走南闯北,身上还能干净?万一得了杨梅大疮把我沾染,那可就倒霉了。” “得了,我的二爷呀,别装正经了。二嫚那娘们儿,早些年不也都是哪里都走嘛!她本来跟大爷打伙,还跟你胡扯,你老人家咋不怕得杨梅大疮呢?” 这时,小月亮迈步走进屋来,一见秃驴抱怨道:“三爷,你领来的那个乡下女人也不好使唤呢?今儿个上午在车站‘跪点”,一分钱也没要来。不是我多嘴,这样的人,打发她算了。” 秃驴一摆手:“不行。现在收拢人都收拢不过来呢?不能打发。” 小月亮嘲弄了秃驴一眼:“哟,是不是那女人长得好看一点,三爷舍不得呀?” “去你娘的。”秃驴一本正经地,“这样的人,别看她笨。可她胆小听话,怎么调顺怎么来。不象你们:反群的驴骡,动不动就尥蹶子。” “哼,尥蹶子你也没少摸索呀。要不尥蹶子,你就得天天骑着了!”小月亮说完,一扭身愤愤走了。 “她娘的!”秃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过身问铁公鸡,“二爷,这个女人不会要饭,你看怎么办?” 铁公鸡起身,手掐嘴巴子想了一会儿:“我看这么办” 15 山村农舍,草屋,歪歪斜斜,大风一吹就倒。草屋前的六风岁小男孩大毛和四岁的小女孩二玲,鼻涕啦嚓地蹲在窗下等着妈妈。一个三十多岁的农妇,背着一捆干柴,走进院子。 大毛和二玲扑上去亲切地叫着:“娘!娘” 农妇放下干柴,转过身进屋拿出一个粗面饼子,给两个孩子各分一半,安慰道:“你们俩吃饽饽吧,娘去背柴,一会儿就回来。” 农妇她们一家三口从黄河岸边逃难来到这荒僻的山村,靠农妇打柴为生。农妇和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形影难离。为了糊口,农妇又不得不丢下孩子上山打柴。 农妇看着孩子们的吃相,疼爱地在两个孩子脸上亲了一口,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 不知道过子多时,化妆成货郎的秃驴,手持货郎鼓,肩上搭个口袋,鬼鬼祟祟地走来,一看窗下的两个孩子,停了一下,悄悄走上去。见院子里无人,他从兜里拿出两块糖球,冲那两个孩子一摆手:“孩子,来,给你们糖。” 两个孩子踌躇一下,闪动着惊讶的眼睛,怵怵探探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秃驴猫腰走上去,将两个糖球分别塞到两个孩子嘴里。在这个年代,糖球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奢侈东西,一年半年偿不到一两块的。两个孩子得意地嚼着。 秃驴引诱地:“甜不甜?” 大毛咂咂嘴,点点头,秃驴退了几步,又伸手拿出几块饼干:“这还有饼干,比糖还好,没见过吧?”他边说边往后退。 大毛和二玲显然是尝到了甜头,壮着胆子朝后退的秃驴走去。 秃驴把两块饼干扔给两个孩子,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风筝,抖开线绳,一溜小跑地放起来,两个孩子一看飘摇起飞的花蝴蝶,眉飞色舞,跟着风筝跑了过去。秃驴边跑边放风筝,两上孩子边追边看,秃驴将两个孩子骗出家门,骗出了村子,骗进一片树林。 树林深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还装着两只箱子。一只眼手里拿着鞭子站在车旁。秃驴见两个孩子走进林子,忙收起风筝,抬眼四下看了看,猛地扑上去抓住两个孩子,还没等孩子叫出声来,他伸出手掌在两个孩子头上拍了两下,孩子中毒似的昏了过去。一只眼麻利一把大毛和二玲分别装在木箱里,孩子的一只鞋子掉在地上,他们都没顾得拣,赶起车扬长而去。 农妇柴回来,进院子一看孩子不见了,院里院外地喊却无人应声 农妇尽快跑到井台,往井里看看,井里空空。又跑到柴禾垛旁,扒开柴禾垛看看,什么也没有。她撒腿就往村外跑,边跑边喊,一直跑进树林。她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只孩子掉下来的鞋子,她拣起鞋子一看,立时惊呆了,发了疯似的喊:“大毛!二玲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 茫茫原野,呼号的北风卷着黄沙,铺天盖地地刮来,农妇在风沙滚滚的原野上奔跑,嚎叫着 16 女花子房里,讨了一天饭的女花子们休息了。她们盖着破被,躺在草席上,有的光着膀子,有的露着大腿在抓虱子。只是挨着门口还空着一个位置,说明还有人没回来。 九婆围着被子蹲着,被窝里“哗哗”地响,原来她是在被窝里洒尿。有顷,九婆使了眼色扫了女花子几下,一个女花子走过来,手捂着鼻子从九婆被窝里端出尿盆,打开窗户倒在外边。 虎子挺身走了进来,他是巡夜的。女花子一个个惊讶地看着她。有的忙披上衣服,有的缩在被窝里。 虎子问九婆:“九婆,人都回来了吗?” 九婆赶紧扯被盖上大腿:“啊,都回来了,就是新来的杏花刚刚回来又出去了。 虎子:“新来的杏花?她上哪儿了?” 九婆:“这” 这时,一个女花子插嘴说:“她今儿个什么也没来,趴在床铺上哭了一阵,就跑出去了。” 虎子沉吟片刻,转过身离开花子房。 17 夜幕沉沉。在古刹的后山上,杏花站在树下呆呆地望着。虎子慢慢地走上去,杏花猛地回头,一怔:“你!” 虎子也认出了杏花:“那天黑夜在货车上的假男人,难道是你?” 杏花惊异地问:“原来你就是这里的人?” “俺是新来的。”虎子看了杏花一眼,温声地问,“你怎么也上这儿来了?” 杏花止不住心酸,扒在树上痛哭起来:“大哥,俺不能呆在这儿,你行行好,想法让俺走吧” “既然进来了,出去就不大可能” “大哥,俺不会要饭哪!要这儿呆着,就象进了地狱,早晚也得憋屈死。” “你不会要饭,干嘛上这儿来?” “俺是被他们骗来的呀!” “你是被骗来的?俺唉,天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大哥”杏花刚一开口。 “咳,四爷,你的鼻子可真灵,腿可真勤快呀,你也找杏花来了?”突然,他们的身后出现了秃驴。 杏花身子一哆嗦,回过头来,惊恐地看着一副诡詐的秃驴。 秃驴瞥了虎子一眼,对杏花说:“我听说你今天什么也没要来是吧?” 杏花哭诉地:“俺不会要饭,俺张不开嘴,不能要饭!” 秃驴诡谲地一笑:“好了,好了。这回我不让你张嘴,你就是一句话不说,我保准也能让你要出钱来。” 虎子不知道秃驴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18 刚刚躺下的花子们,似乎被什么意外的事情惊醒,一个个都披上衣服,用惊异的目光看着被秃驴骗来的大毛和二玲。两孩子惊恐万状,眼泪巴喳地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乞丐们。 秃驴指着两个孩子对杏花说:“这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叫我拣来了。也算是修好很积德吧。明天,你领着他俩去要饭。”说着,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块白布放在杏花面前,“我跟你交待明白了:这是要钱的告示,只要你把这两个告示往这孩子身前一放,不用说话,保准有人给钱。” 花房里的女乞丐们大多不识字,只有九婆念过几天书。她打扫打扫嗓子,念起了那由秃驴整出来的乞讨书:“好心的大爷大奶大哥大姐姐们:我家境贫寒,难以糊口。丈夫早亡,婆母卧病在床,真是雨后降雹,雪后加霜。眼看两个孩子饿得难以活命,婆母病得死去活来,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死逼无奈,民女才含愧求助各位乡亲父老赏几枚铜钱,救救这两个生灵吧!您修好积德,福如东海,施金行善,寿比南山。五里堡扬氏顿首” 众花子听完这乞讨书,一个个目瞪口呆。 杏花的眼泪一下子断了,人也傻了。 秃驴朝杏花阴冷一笑:“怎么样?这回行不?” 杏花象凉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叫喊:“不,俺不干!放俺走吧,俺不干!俺不干哪!”她边喊边推开身边的人,抬身就往门外闯。 秃驴一个箭步蹿上去,狠狠地抓住杏花的手腕子:“怎么着,入伙又想走?没那么便宜!”他使劲一推,把杏花推个倒仰。 站在门外的虎子,眼看杏花的惨状,心如刀割。 杏花刚要爬起来,又被秃驴连踢几脚。 杏花踉踉跄跄地跪在地上哭泣道:“你不是说你家要雇佣人嘛?这是花子房,你们为什么不让俺走?为什么?” 秃驴从腰间抽出牛耳尖刀,冲着杏花恶狠狠地:“按着山头的规矩,进了花子房,就是泉城丐帮的人了。还想走?哼?”说着,持刀向杏花逼去,“妹子,要不要给你脸上留点疤癞?脸上留下疤癞疥子的,这样你要饭也好要了。” 杏花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尖刀,浑身战栗,抖瑟一团。 站在门外的虎子,气愤至极,顺手拨出短刀,向秃驴逼去。 这时,正好闻声赶来的瘸子,怕虎子对付不了秃驴,反倒吃亏。急跑上去一把抱住虎子:“四爷,别千万别” 虎子两眼冒火,瘸子死死抱住他不放:“四爷,俺救救你:你可别惹事呀!别惹事呀!” 屋子里的两个孩子害怕地大哭起来。秃驴晃了晃手里的尖刀,冲两个孩子吼叫地:“别哭!再她娘地哭,我宰了你们俩兔崽子!” 两个孩子紧紧抱在一起,抖成一团。 秃驴圆瞪双眼,一步一步向两个孩子逼去,虎子气愤得浑身颤抖 “啊!”小翠等几个花子,捂着眼睛后退。 杏花猛地扑上去,“扑嗵”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抱住秃驴的大腿:“三爷,你修修好,饶了这两孩子吧!俺明天领着他们要饭还不行吗?”她伏在秃驴的脚下,泣不成声。 虎子青筋暴跳身如潮涌,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将刀子扎在木柱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包藏祸心 19 神豹子自从接受四姑收购太师椅任务之后,心里一直盘算这差事交给谁好。铁公鸡这人跟他当面一套c背后一套,真真假假的,豹子信不着。秃驴呢?这小子桀獒不驯,做事容易走偏,用不得。一只眼与狗子虽然对他忠诚,可这两个人头脑简单,容易把事办砸了。想来想去豹子把主意打在虎子身上。这小子新来乍到,跟别人没太多的瓜葛,又不知道花子帮的底,让他干比让别人干靠得住。何况,他已经说过“是骡子是马拉出去蹓蹓”。于是,豹子打定了主意,便派狗子找来虎子。 虎子由狗子引入外厅。 “大爷,四爷来了。”狗子向豹子报告一声,然后点头退出。 虎子缓缓站到桌前:“大爷,你找俺有事?” “坐吧。”豹子格外热情地给虎子倒了杯茶,双眼上下仔细打量虎子一眼,感觉似乎在梦里或者什么地方见过,“你老家到底是什么地方的?” “详细地方俺不知道,就知道在黄河边上。” “你爹是干什么的?” “俺从小没爹,俺娘说他是被黄河发的大水给淹死的,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你娘呢?” “娘俺出来好几年了,不知道她的下落。” 豹子站起来,倒背着手,围着虎子转了一圈,感叹地:“我已经是五十岁的人,膝下没个接续,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该有多好?” 虎子有些莫名其妙。 豹子坐下来:“你跟二爷,早就熟悉吗?” “小的时候逃难碰见了他,他领过俺要过一段饭。” “这么说,你们交情很深喽?” “没什么过深的交情,我只是找个吃饭的地方。” “唉,不能这么说。”豹子故做亲热地拍拍虎子的肩膀,“那天你入伙,我就看你是个好材料,所以封你为山头老四。江湖上老是讲知恩图头报,本大爷对你不薄,从今往后,你小子要跟我贴心哪?” “我知道:眼下俺是捧着大爷的瓢把子混饭吃,俺听大爷的。” “那就好。今后,我让你干的事,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不?” “明白。” “包括二爷,也不能让他知道。” “是。” “今天我找你来,是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从明天开始,你领着瘸子和哑巴到街上买椅子,凡是太师椅,不管好赖新旧,只要是椅子背上雕龙刻凤的,一律给我买来。” “专买太师椅?” “对,椅子买回来,放在我家后院的地下室里。不能让别人看见。你要对天发誓!” 虎子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发誓,走漏大爷办这事的风声,天打五雷轰!” 豹子生怕虎子生疑,把话拉了回来:“其实,也没有什么。江湖上有个朋友开个家俱铺子,想要收点古家俱,我所以让你保密,是怕别人抢了这个生意。” “大爷,如果没什么事,俺走了?” “这事我可信着你了。你千万照我的吩咐去做。”豹子说着,顺手拔出刀子,在虎子眼前晃着,“小子,干好了,有奖励,干砸了,我可饶不了你!” “俺明白。”虎子躬身退去。 豹子望着虎子的背影,收回匕首,回头喊来狗子,他吩咐:“以后,你小子要注意这个虎子,看他都跟什么人来往,特别是要察看他是不是有家。” “是。”狗子顺从在答应一声,退去。 豹子这才缓了口气,稳稳坐在椅子上,想喝口茶。可是,这时,突然,客厅的窗子被人掀开,“嗖”地一声,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豹子:“谁?” “我。”幔帐一挑,四姑健步走进来。 豹子一见忙躬身施礼:“四姑。” 四姑背着脸子,厉声问道:“方才这个虎子是新入伙的?” “他会武功,有胆量,曾经在花子堆里呆过。我已经封他为山头老四了。” “这样一个新来的人,你也敢让他买椅子?” “四姑,你不知道我们山头的内情。有些人,虽然是我的帮兄帮弟,也帮我做了事情。可他们心在曹营心在汉,跟我同床异梦。这个生个子马,初来乍到,根脉少,能听我的使唤,我要往哪赶,他就往哪走。” “你能大胆启用新人,也许是个良策。可是给你师傅买椅子,这是帮里机密大事,万不能泄露。因此,对新来的这个虎子,决不能掉以轻心。” “四姑放飞心。我对虎子,眼下只能是试探,已经派人对他进行监视。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蹓蹓。一旦发现这小子吃里爬外,我知道该怎么收拾他。” “不管谁走露风声,要立即除掉!” “小的一定照办!” “告辞!”四姑纵身一跃,跳出窗外,扬长而去。 豹子望着走远的四姑,心里自狐疑:“一个破太师椅她这样大惊小怪,难道这里边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 豹子冥思苦想,找不着头绪。当然,这秘密涉及许多环节与渠道,想要马上破解?难哪!可是,从此之后它却引发了一场场血案 20 遵照豹子的吩咐,虎子领着瘸子和哑巴上街上收买太师椅去了。 这天,虎子收买太师椅回来,瘸子和哑巴推着一辆车往前走,车里放着两把椅子,上面盖着苫布。虎子象个保镖似的在后边押着。 这工夫,妞妞挎个篮子来买菜。她边买菜边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 虎子和两个乞丐推着小车在菜市里穿行,妞妞抬头一看,她发现了虎子。卖主给她找钱,她都没顾得拿,转过身撒腿向虎子他们的小车方向追去。 虎子三人推车直往前走,妞妞在后边追,菜掉了,她都顾不得拣。 虎子等推车来到道口,他们刚刚把小车推过去,一辆列车驶来,把妞妞隔住c长长的火车,“哐铛哐铛”地走着,飞转的车轮仿佛压在妞妞的心上。她心急如焚 火车终于开过去了,虎子他们已经无影无踪,妞妞望着空无一人的土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21 这光景,铁公鸡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着小烟。 秃驴提着两瓶酒晃晃当当进了来,他把酒往桌子上一放:“来,喝酒。” 铁公鸡没兴趣儿:“我不想喝。” “咋的?二爷眼下又有什么事,不高兴了?” 铁公鸡喷了口烟,思思量量地说:“不瞒你说:有件事我有点犯嘀咕。” “嘿嘿,你一遇见事总是疑神疑鬼的。” “不是我老是疑神疑鬼。那天我去了豹子那里,发现来了一个神秘的人,那身打扮,说男的不象男的,说女的也不是女的。他行动古怪,猫来狗去,神神叨叨的” “神秘的人,行动古怪?” “今天在街上碰到了虎子有了新有差事。我是帮里的二爷,压根就不知道。” “他在干什么?” “他在街上收买太师椅,我问他买太是由椅干啥,他说是给豹子大爷买的,干什么不知道。” “呃?平白无故的,买太师椅子干什么?二爷,你也是有道行的人,你就没问问你那个宝贝二嫚?” “二嫚说了:买这样的椅子是那个神秘的人告诉豹子办的,不准对外人说。” “买几把椅子还保密,这里边一定有鬼!”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二人一怔。门打开了一条缝,人没进来却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出来一趟。” 铁公鸡听出来是自己女儿妞妞的声音,一抬腿赶忙下了地:“妞妞,怎么不进来?” 门外的妞妞语调生硬地:“俺不想进去,你出来,俺有事问你。” “哟,你是闺女?”秃驴赶忙打开房门,冲着站在门外的妞妞献殷勤地,“到自己家了怎么不进屋?来,快到屋里坐。”说着,去拉妞妞的手。 妞妞狠劲一耸,把秃驴推开。她仍然站在门外,冲着父亲,板着面孔:“你见过虎子吗?” “虎子?”铁公鸡思索片刻,反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妞妞依然冷落地:“你说,他现在在哪?” 秃驴热情地:“你问虎子,他现在是我们这里,是山头的四爷。” 妞妞一震:“什么?他入了花子房了?” 秃驴:“入了花子房咋的,你爹不也是一个大花子吗?” 妞妞的目光直射父亲:“一定又是你拉他入的伙!” 铁公鸡冷冷一笑:“哼,不拉他入伙他就得饿死,白白干活不挣钱都没人要,在这里混怎么也能吃饱肚子。” 妞妞气愤已极:“你自己当花子还不够,又拉虎子给你当下手。你们都想走绝路啊?” 铁公鸡:“绝路?哼,早晚有一天我要发大财,把你接回来当富家小姐!” 妞妞:“当富家小姐?发大财?你就躺在花子房里做美梦去吧!” “哎哎。”秃驴拦住妞妞,讨好地,“我说妹子你总也不来,我跟你爹总叨念着你。不管怎么着,你也得吃了饭再走啊!哥有钱,今儿个我请你下馆子。” 铁公鸡也动了父女之情:“是呀,两三年了,你才来一趟。你就是不惦记爹,爹还惦记你呢,就留下吓吃顿饭吧?” “跟你们在一块吃饭,俺怕把骨头熏黑了!”妞妞气愤地一跺脚,转过身跑开。 “妞妞!妞妞”秃驴起身欲追。 铁公鸡一把将他拦住,生气地:“得了,别追了,这个没心肝的!她心里没有我这个爹,就让她走吧!” 秃驴见妞妞走远,回过身,又朝铁公鸡说道:“你家小姐越长越俊了。这个年龄她是不是该找女婿了?” “唉,别提她了,还是唠唠咱们的事吧。” “咱们啥事?”秃驴边说边望着妞妞走去的方向。 铁公鸡抽了一口烟:“我琢磨,豹子这老家伙,笑面黑心。从来也没把咱们当真正的弟兄。跟着他干,早晚要吃亏。” “你是啥意思?” “我想,咱们拉出去,另立山头,把泉城的花子控制在我们的手上。” “你要知道:他可是有名的神脚豹子呀?一脚踢上去,不是发昏也是半死,一般人对付不了这老家伙。” “唉,你也是有名的铁拳秃驴不是?豹子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打个三拳两脚的也许能行,要是动起真的来,他抗不过时候,未必是你的对手。” “我的二爷,你让我帮你也行。不过,你得对得起我。” “将来花子帮控制咱们的手里,你就是山头老二,咱们平起平坐。千八百的花子每天交的山头税花不了,你要什么?要房子,要地?” “我要老婆!二爷呀!你和豹子大爷闲着没事都能搂着女人睡觉。我下晚还钻冷被窝子。年龄也不小了,该给张罗一个了。” “你小子还敢这么说?在帮里帮外,你摸过的女人还少吗?再说,那个杏花不是你弄来的吗?” “那个乡下女人我还真不希罕。二爷,我不怕你笑话,也不怕你生气。说真心话:我真的相中你家那个妞妞了。” “啥?你”铁公鸡双手下意识地一抖 秃驴翻了一下白眼珠子:“咋的?看样子你不乐意?” “我那妞妞可是黄花闺女啊?” “二爷的意识我是不配?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识。妞妞从小没娘,就跟着我遭罪。我咋的也得给她找个有钱有势的主儿吧?” 秃驴一下跳到了地上,忿忿地一拍桌子:“二爷,现在咱们把话说明白喽:你要看重我秃驴,咱爷们儿就算有缘分,我甘心当你的帮手,就是脑袋别在裤腰沿子上也不说二话。你要是嫌弃咱人不行,那咱就猪八戒摔耙子――不侍猴了。有本事你另请高明。” 铁公鸡上前拦住秃驴:“哎哎,你小子耍什么驴脾气呀!” “说句痛快话,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我我倒是想答应,可就怕妞妞恋着虎子。不瞒你说:妞妞从小跟虎子一块要过饭,两个人很要好,这么多年了,我不能强拧瓜呀,这事只能是慢慢说合说合,缓着点来。” 秃驴心里暗说:“好小子,你想要妞妞,没那么容易!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情敌初现 22 泉城郊外的一片茂密树林。林旁蜿蜒小溪流水汨汨乍响。一棵苍劲的粗大的树干上,并刻着两个桃形心。虽然树皮久经风雨,有的地方已经剥落,但两棵“心”仍然清晰可见。妞妞来到树林,在老树前缓缓站定。看着树干上记得着的那两棵“心”一汪泪水夺眶而出,渐渐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帘。 妞妞和虎子两家原来都住在黄河沿岸,相距离不远,但素无来往。妞妞的爹爹铁公鸡,年轻的时候就东跑西颠,常年在外流浪,胡作非为,不管老婆孩子死活。那年黄河发大水,冲田毁房,一家人不得不外出讨饭。妞妞娘生病,死在讨饭途中,恰好被好心的虎子娘碰见,虎子娘收留了可怜的妞妞。那年月,黄河两岸由于水患,经常是颗粒不收。穷人没有活路,只好讨饭为生。虎子娘领着两个孩子,一路奔走,一路乞讨,餐风饮露,路行野宿,拼死拼活地来到了泉城。在郊外找了一个破马架子落了脚。之后,他们在这里找到了铁公鸡,铁公鸡也领着虎子和妞妞当了几年的乞丐,不知道什么原因,铁公鸡起了高调,扔下他们飘流到别处,也许他是野贯了,不习惯四平八稳地过日子。从此,虎子娘领着虎子c妞妞,三个人以拣破烂为生勉强糊口。在困难的岁月中,虎子和妞妞,携手同腕,相依相偎,暗暗地产生了感情。 虎子渐渐长大了,虎子娘为了生活有个出头之日,儿子能够安身立命,日后不受别人欺负,下决心送儿子到梁山学艺。 临走那天,妞妞陪着虎子一直走到老榆树下。 虎子拉住妞妞的手:“妞妞,你回去吧。” 妞妞深情地望着虎子:“虎子哥,你出去好好学艺。千万别再回来当花子。” 虎子恋恋地看着妞妞:“放心吧,俺就是死了也不能再当花子了。” 虎子与妞妞当时用刀子在老榆树上分别刻了一棵桃型的“心”,两棵“心”并刻在树上,这是他们的爱情誓言,也是对未来的憧憬。 冬去春来,一晃三年过去了。虎子真的回来了。可他违背了临走时的诺言和约定,跑到花子房当了花子,这比用刀扎在妞妞的心上还难受啊!妞妞想着想着,一狠心,把树上的那两棵“心”抠了下来。当她的手接触到那棵“心”的时候,她的心又软了:“虎子再不好,可是虎子娘是自己的亲人哪!不能因为虎子当了花子就忘情绝义。还是找虎子娘制法把虎子从花子堆里拉出来才对。”想到这里,妞妞扯过衣襟擦干了泪水,快步向虎子娘家走去。 23 每月十五,是泉城花子王神脚豹子向他的臣民施舍行善的日子。 这天,傍晚,古刹内架起一口大锅,通红的火苗燎着锅底,锅里热气腾腾地熬着一锅粥。豹子一改往日江湖大佬的做派,手持文明棍,衣冠楚楚地站在台阶上,用施舍者的目光看着端着碗等粥的乞丐们。 二嫚叉着腰,站在豹子身旁,狐假虎威地:“今天是十五,豹子大爷开恩,给大伙熬了一锅善粥。你们吃着大爷的,穿着大爷的,住着大爷的,良心可别叫狗吃了,不要忘了大爷的恩德呀!” 豹子摆摆手,表情温和亲切:“列位兄弟,孩儿们: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你们成天在街面上要饭,风吹雨淋的,也够辛苦的了。做为帮主,我犒劳犒劳也是应该的。哎呀,眼下我们山头并不富裕。等以后有了钱,初一c十五我给大伙包饺子,大烧老虎肉。” “多谢大爷恩德!”花子们举起空碗跪在地上,如谢皇恩。 豹子挥挥手:“起来,大家快去喝粥去吧!锅里边还有肉。” 花子们“呼”地拥了过去,纷纷抢粥。 杏花领着两个孩子夹在抢饭的人群里,干着急抢不上,两个孩子被挤哭了。 虎子走过来见两个孩子怪可怜的,挤上去,给他们三人盛了半小盆热粥。 杏花感激地看了虎子一眼,领着两个孩子走回屋去。近两天,辈份小,地位低的杏花,一跃成了乞丐王国的“富翁”。每天只要她领着两个孩子来到点上,把那乞讨告示往直一放。两个鼻涕拉遢的孩子张嘴一哭:“妈妈,我饿”过路的行人就会大发慈悲,大把大把的铜钱就会落在乞讨广告上。不到半个时辰,铜钱把告示压满。今天,仍是开市大吉,又讨来一小袋子铜钱。 杏花和两个孩子坐在草铺上,三扒拉两扒拉,喝完了那盆粥。她用破毛巾给那两孩子擦擦嘴,然后,拿起钱袋子准备数钱。钱袋子刚刚拿出来,秃驴一闪身溜了进来,杏花想再藏钱袋子已经来不及了。 秃驴看着杏花,脸上闪着淫笑:“怎么样?今天没出去吧?” 杏花回答:“嗯,今天还行。” 秃驴又往前凑了几步,嘻皮笑脸地:“这都多亏了我,要不是给你弄了两孩子,一幅告示。就凭你能要来钱吗?” 杏花心里恐慌,但又假作笑脸:“多谢三爷。” 秃驴看着她手里的钱袋子,眼里放出贪婪的光芒:“其实,这钱是我帮你要来的,你不能自己独吞哪?至少也得分给我一半。” “交给你一半?”杏花一震! 秃驴回头四下看看,见屋里和房外无人,索性夺下钱袋就往自己兜里揣。 杏花上去扯住钱袋子央求道:“三爷,你不能拿走啊?俺还得交山头税呢?方才二嫚还逼着俺要哪!” “你就说今天没要多少,明天再给她。” “不行,她刚才都知道了。” “哪,我就给你留点。”秃驴说着就大把掏钱。 杏花紧紧抓住钱袋子,苦求道:“你不能拿那么多,俺还得留点钱,给孩子买饽饽呢?” “去你奶奶的。一天三个饱一个倒,再吃饽饽就撑死了!”秃驴一使劲将杏花推倒,拿起钱袋子转过身就走。 突然,一只大手从秃驴后身伸过来,狠狠地抓住了他掏钱的手腕子。 秃驴回头一看原来是虎子:“你” 虎子松开了秃驴的手腕子,愤慨地:“三爷,你兜里没钱说一声,哥们儿给你点,干什么欺负女人和孩子,算个爷们儿嘛!” 秃顿时火了:“你她娘的少多嘴。住花子房交山头税,这上山头的规矩,我冲啥跟你要钱?” “可我听说,女花子的山头税都归二嫚收,你小子单独来收山头税,不是不犯了山规呀?” “初一十五都过了,你算老几,我收不收山头税,管你个屁事!” “俺是山头上的四爷,你随便欺负花子,俺就是要管。” “管她娘个蛋!”秃驴恼羞成怒,猛地挥拳把虎子打个趔趄。 “你还敢动手打人?!”虎子强压怒火。 “不打你,你也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秃驴一边骂着,又连打了虎子三拳。 虎子翻身跃起,挥拳反击,二人在屋里撕打起来。他们从地上打到草铺上,又从草铺上打到外屋,从外屋打到院子。 花子们吓得惊逃四散,无人敢上前劝阻。 虎子打得很猛,一招一式,比秃驴一技高一筹。渐渐地秃驴下盘不稳,有些招架不住,气喘嘘嘘,连连败退,最后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这时,突然有个女人在大门外喊了一声:“虎子!” 虎子抬头一看,见妞妞夹着一双布鞋,气呼呼站在大门外。他立刻收住手脚,有些难堪地看着妞妞。妞妞瞪着那双俊目气愤地看着虎子。 周围的乞丐们瞪眼瞅着这一对不明关系的男女,一时目瞪口呆。倒在地上的秃驴,见是妞妞,一骨碌爬起来,揩了揩嘴上的血渍,惊喜地说:“是你” 妞妞根本没理秃驴,她冲着虎子生气地说:“走,到外边去,我有话跟你说!” 虎子犹豫片刻,用手拍打拍打身上的土,不情愿地跟着妞妞走出院子。 两个人来到大门口,妞妞和虎子对峙地站着。过了一会儿,妞妞瞅了虎子一眼,生硬地说:“你回来这些天了,为什么不回家看看你的娘。 虎子仍然背着脸沉默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 “你让俺说什么?让俺说‘对不起’?有用嘛?” “那你就不能跟俺说说,你为什么不在梁山好好学艺,又跑回了花子房干什么?” “这是老天爷的安排,谁抗拒得了。” “不,是俺爹拉你。” “用不着怪他!要怪,就怪我不,谁也不怪,俺天生就是这个命了。” “什么天生就是这个命了?市面上很多象你这样的大小伙子,人家怎么没干这个?你就不能不干?你为什么不走?不马上离开?!” “不行,俺走不了啦!” “你忘了过去跟俺说的话了?” “妞妞,俺知道你最讨厌花子。可是,对不起,你以前那个虎子哥死了。俺已经不是他了。” “你竟敢说出这话来!你走!赶快走,从今往后,你躲得远远的,别再来见俺!俺真是瞎了眼,悔不该今天来见你” “你以后永远也别来。俺是花子,是个臭要饭的花子!哈哈哈” 妞妞从布包里拿出布鞋,流着泪:“这是你娘给你做的鞋,你要还有良心,就回去看看你娘吧!要是不想往好道上走,就当这份花子!”说着,操起布鞋向虎子脸上打去。然后一跺脚,掩面跑开。 虎子呆呆地站在那里。 秃驴远远地站在一边,象一只犹斗末息的狼,他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狠狠地吸着,就象要把那烟要吞在肚子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娘的心事 24 秃驴气出两肋地来到铁公鸡的住处,抓起桌子上的那碗铁公鸡没喝净的酒“啪”地摔在地上:“哼,真他娘的气死我了!” 铁公鸡嗔怪地骂了一句:“怎么的啦?你小子,在哪喝尿水子了,跑这来耍酒风啊?” “什么是我耍酒风,我看是你吃了糊涂药了。把那么个野小子拉到咱们山头,成天跟我作对。” “你说虎子?” “不是他,还有谁?我上花子房去收税,这小子不但不帮忙,还他娘的拆我的台,跟花子们一个鼻孔出气,动手打我。” “他打了你?” “你看,胳膊都给我打青了!哼,要不是看在你拉他入伙的份上,今儿个,我送他上西天!” “你先别发火。好赖都是自己人。我们还要另立山头呢,不能自拆骨肉啊?” “哼,我看好了:山头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你别那样” “不行,有机会,我一定找他算帐!”秃驴说着,“嗖”地拨出牛耳尖刀。 “别别!”铁公鸡上前拦住秃驴,“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呢?别看他跟你动手,到时候,他还得听我的,一会儿我去找他。” “我可告诉你:今儿个我是看你二爷的面子,放他一码。以后,他要是再跟我过不去,我就给他放血!” 25 在一个神秘的地方,说它是密室就是密室。陈设别致,富士花瓶c樱花地毯,名古屋挂钟,一切都显示出了东洋的味道。 套间的门上是一条深色的纱帘,那纱帘仿佛是浮在门口的一片烟雾。 在纱帘里坐着一个人,他象一个飘浮的影子,若隐若现。 我们知道的那个狂妄骄横的四姑,此时此刻,却一反常态地规规矩矩站在纱帘外,垂手站立。看来,这另一个神秘的人才是江湖丐帮真正的主宰。那人声音凝重,说出话来,每个字都令人生畏:“找太师椅子的事跟他们说了吗?” 四姑恭顺地:“说了。” “他们都不知道,我们要在椅子里找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过,也许能猜到这里有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对我们来说,万分重要。不管什么人,要是透露或知道这个消息,不是杀掉也要灭口!” “是。” 屋子里很静很静,静得几乎令人压抑。过了一会儿,神秘人又说:“发展千人大帮的事,时不我待,叫他们抓紧。” 四姑毕恭毕敬:“一定抓紧。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该走了。” “可以。”神秘人眼皮都没抬。 四姑行了个东洋礼,然后躬身告退。她刚走到门口,神秘人又喝了一声:“等等。” 四姑站定,她转过身来:“先生。” “你要特别注意那个新来的虎子,监视他的一切行动!” “我已经注意他了。” “如果对我们有用,就紧紧抓在手里,假如是个奸细,你知道怎么除掉他。” “明白!”四姑躬身告退 26 妞妞走后,虎子心里默默惦量着妞妞临走时甩给他的话。虎子不是没良心的人,他不是不想自己的娘。原本想混出个人样来再回家去看娘,没曾想世道乱纷纷的这么难混,唉,虎子想了再三,还是回家去看自己的娘再说。 千佛山下,一个破马架子就是虎子娘住的地方。这工夫,虎子娘正蹲在火炉前熬粥。憔悴的脸上是一副愁容。 她把熬好的粥放在炕沿上,回身去拿筷子,门开了,虎子迈步走进屋来。 虎子娘一怔,睁大眼睛,惊喜地看着久别未见的儿子。 “娘!”虎子激动地喊了一声,扑上去抱住老娘那瘦骨嶙峋的双肩。 虎子娘伸出一只手,颤抖地摸着儿子的脸:“虎子,你可回来了。为啥才回来看娘呢?” “我回来没几天” “听说你当了花子,有这事没有哇?” “不,俺不是花子,他们让俺在山头上当” “当打手,是不是?当专门欺负人c打人骂人的小花子头儿是不是?”虎子娘气愤地推开虎子。 虎子怔怔地站在地中间。 “你怎么能干这个差事?花子房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肉的恶鬼窟,是喝人血的豺狼窝!” 虎子难堪地低下了头,声音如同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似的那样无力:“有啥办法?已经当上了。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俺也不能欺负花子,干伤天害理的事。” “傻孩子,花子房是鬼门关,是牲口圈哪!人呆在里头,佛心也会变黑,好人也得变坏。你说啥也要出来呀!” “娘,不行了。你不知道俺”虎子慢慢敞开衣襟,露出胸膛是豹子帮的烙印。 这是虎子入伙那天留下的印迹。虎子娘虽然不认识字,但她知道那是豹帮的烙印,身子不由得一抖:“啊?你入了豹帮了?” 虎子无语,狠狠地咬着嘴唇。 “你们的帮主是谁?” “豹子。” “豹子?他多大岁数?哪地方人?” “哪地方人俺不知道,听说他年青的时候就当花子头,眼下五十岁出头。” “啊!是他”虎子娘倒抽了一口凉气,“虎子,你不能在他手下当打手,你说什么也得离开那里!” 虎子惊诧地看着母亲:“娘,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俺不认识。虎子,当花子遭的罪咱们早年也受够了。就是当牛作马也不能去当花子。苦命的儿呀,你听娘的话,趁早跳出那个火坑吧” “娘,现在什么都晚了。俺对不起你”虎子说着,掏出两包果子,还有几张钱票放在娘的面前,“娘,山头上有事,俺得马上回去。以后再回来看你。” 虎子娘生怕儿子跑掉了似的紧紧抓住虎子:“孩子,你不能走,不能走!” 虎子痛苦地喊着:“娘,现在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别说那是花子房,就是阴曹地府,俺也得扔在那儿了!” “你,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虎子娘气愤已极,抬着干瘦的巴掌,重重地打在儿子的脸上。 虎子手捂着脸,“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娘” 虎子家的大门外,狗子正扒在门偷听着,屋里传来了虎子娘的哭声,狗子想了片刻溜到一旁。原来,虎子并没有发现:他前脚走,专门监视他的狗子就偷偷地尾随上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雕龙刻凤太师椅 27 虎子从娘那里回来就去找铁公鸡。 铁公鸡一见虎子,故做亲热地:“虎子,听说你回家去看你娘了?” 虎子默默地点头 “唉,这几年我也太忙,没顾得上看你娘。她还好吧?” “还行,大叔,俺不想在‘豹帮’呆了,现在还能出得去吗?” “什么,你还想出去?” “俺” “虎子,既然你入了‘豹帮’还当了爷们儿,就不同一般的花子了。难道这个规矩你不懂吗?你身上打了豹帮印子。活着是帮里的人,死了是帮里的鬼。” 虎子无语,有些酸楚地扭过身去。 “虎子,这年头你就是出去,在外边混日子也难哪!黄河老是发水,难民无家可归,找个正经差事比蹬天还难。就凭你小子这把身手,在豹帮这里边,混口饭吃不算,还有钱花。你不能三心二意呀?” 虎子一量捋不出个头绪,无奈地摇头。 “虎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拉你入伙吗?” 这个缘由虎子真的没有往深想过,他怔怔地听着。 铁公鸡神秘地:“豹子那老东西,虽然是我的江湖弟兄。可他心狠手黑,转眼无恩,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寻思拉你给我当个帮手,跟三爷咱们几个抱成团儿,一但,有了机会,咱们另立山头,有钱咱们可劲花,有宝咱们随便用,有福咱们大家享。”说着压低了声音,“不过,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明白为什么神脚豹子让你上街买椅子嘛?” 虎子警觉地摇头,他不想透漏丝毫有关太师椅子的事。 “我听说,海外来人给豹子捎来一封信,说青帮头子一丈青让豹子专买太师椅子。你想想:那一丈青掌管丐帮多年,万贯家财,什么也不缺少,平白无故买太师椅子干啥?” “这事你知道?” “虎子,说真心话,你从小就跟妞妞在一块长大。你们俩的心思我也知道。我想在山头上拢络一帮花子,拉出去脱离神脚豹子,等钱攒够了,将来把你们成全了,也算结了我的心愿了。到时候,你出不出丐帮还是我说了算?” 铁公鸡这话扎进了虎子的心里,顿时使他升腾一股感激之情。 铁公鸡见缝插针地进一步说:“不过,可那豹子现在总想一手遮天,我们在他的房檐下生活,有大气不敢喘。你想想,没有我,你和妞妞的事谁成全哪?” 虎子有些心软了。 铁公鸡见缝插针地:“哼,豹子这回买椅子不告诉我,这里边一定有什么鬼。” “这里会有鬼?” “小子,我在江湖上吃的盐赶上你吃的饭多了。豹子的事肯定有鬼。”说着,铁公鸡凑到虎子耳旁,“我的意思” 28 这天傍晚,虎子领着哑巴和瘸子又上街收买椅子。这时,那个商人王柏文夹个公文包,手提着文明棍走过来,他身后跟着两上保镖。他一抬眼,发现了虎子,立刻停下脚步,仔细看着,觉得这个人面熟。 虎子也认出了王柏文,赶紧扭过头去,催了哑巴和瘸子一声:“赶快走。” 瘸子和哑巴推车疾步如飞。 王柏文看着虎子远去背影,又看看车上的苫布,似乎想起了什么 汗水涔涔的两个乞丐推着车子,走进一个胡同,车子刚停,哑巴和瘸子他们就张嘴喘着粗气。 虎子从兜里掏出几张小票递瘸子:“瘸哥,去到小铺买几张饼吃去。” 瘸子接过钱欲走,虎子又对哑巴命令道:“你们俩都去。” 两个乞丐走了。 虎子徘徊了几步,四下看看,然后,故作悠闲地打了个口哨。 片刻,那铁公鸡幽灵般地从一棵大树后转过来。虎子有意回避地闪在一旁。铁公鸡看看左右无人,疾步走到车前,麻利掀开苫布,准备察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就是化了妆的四姑! 铁公鸡一惊,忙放回椅子,要推车离开。 四姑凌厉地审视铁公鸡:“先生,这椅子是卖的吗?” 铁公鸡忙摆手:“不,不是卖的。” “那么是买的了?” “不,是自己家的。” “自己家的货都信不过,难道非要在半路上打开看看吗?” “这你就多余了。自己家的东西,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你管得着吗?” 四姑伸手掀开苫布在察看,铁公鸡伸手来挡,被四姑扼腕掀在一旁。二人丢开车子动起手来,你来我往,好不激烈,铁公鸡且打且退。 正好,这时两花子买饼回来,虎子一看大事不妙,赶紧跑过来一摆手,几个推车欲走。 在一旁与铁公鸡交手的四姑凌厉地喝道:“站住!” 几个人惊异地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子”。 四姑声色俱厉地:‘我家丢了两把椅子,和你们车上的一模一样,放下来,让我看看!” 虎子一叉腰:“这位先生慢着,俺要是不让看呢?” “我非看不可。”四姑说着,大步向椅子奔去。 虎子一个箭步挡住四姑,二人便交上了手。虎子和四姑打得很猛,二人拳来脚往,闪站腾挪,几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 四姑猛地一个螳螂脚,将虎子踢得老远,趁机纵身一跳,上了车,掀开苫布搬起椅子,看到底座原封未动,才轻轻地放下椅子,跳下车来。冲虎子一抱拳:“请原谅,椅子不是我家的。打扰了。”说完,一转身,轻燕一般离开。 虎子地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捣蛋!” 一直站在车旁的铁公鸡望着远去的四姑,狐疑地摇摇头:“来头不小啊” 29 明月楼准备开张,老板王柏文正坐在桌前写请柬。他的屁股底下就坐着一把古色古香的太师椅。这椅子虽然陈旧,却与众不同,椅子背上雕龙刻凤,腾云驾雾,活灵活现,摆在屋子里是有些显眼。 王柏文拿起一叠写好的了请柬,对一个伙计说:“你把这些请柬都送出去。后几天,咱们明月楼饭庄开业,请各界朋友来赏光。” “好。”伙计应了一声,拿过请柬,走了出去。 他的夫人玉兰手拿一封信,急步走进来,一条腿刚迈过门槛,就急不可待地说:“柏文,上海的老洪来信了!”说着,把信放在柏文面前。 柏文打开信件,仔细一看,身子微微一动。 玉兰说:“信我看了。老洪说,可能有一个神秘的人来到泉城,要收拢泉城的乞丐帮,让咱们千万注意。” 柏文一边看信一边说:“青帮头子一丈青在泉城的时候,把乞丐帮控制在他的手下,想当全国的乞丐帮主。没成想,美梦还没实现,就被打跑了。” 玉兰:“那么,现在这个神秘的人到泉城想必是要重整旗鼓,再振丐帮?” 王柏文缓缓在放下信:“仅仅是重整旗鼓他未必能来,看来一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信上还说,那个神秘的人,还要找一件什么贵重的东西?” 玉兰:“是呀,我也琢磨,他要找什么呢?一丈青临走的时候,怆惶出逃,有些家产,没有带走,想必是要找什么贵重物品?咱们要是在丐帮里有个熟人就好了。” 王柏文眼前一亮:“你还别说:今天我看见了那个虎子了。” “他在哪里?” “看样子他加入了泉城的丐帮。” “是吗,他加入了丐帮了?” “他跟两个乞丐模样的人推个小车,车上用苫布蒙着什么。” “什么东西?” “当时我看不出来。你不是说要在乞丐帮里安插一个人吗?如果能把他拉过来,那可是太好不过了。不知道他跟妞妞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琢磨着,他们之间一定有点什么事。不然,一见面为什么那样?” “你好好地做做工作吧。”柏文回头喊了一声,“小张!” 一个保镖应声而进。 保镖问:“王先生有事?” 柏文吩咐:“你要注意今天咱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小伙子。” 保镖:“是。” 柏文款款站起身来,一只大手重重地放在那把雕龙刻凤的太师椅子背上,下着决心似的地说:“我们一定要抓住个虎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节外生枝 30 傍晚,去街上乞讨的女花子们还没有回来。女花子房里只有瞎婆和小翠,二人在偷偷数着在街上要来的零钱。 这时,屋外有人敲门,瞎婆赶紧把钱袋子收起来。 瘸子疲惫不堪地走进屋,看看神色慌张的瞎婆,问:“娘c小翠,你们娘俩干什么呢?” 小翠道:“我帮奶奶数数要来的钱。” 瞎婆小声地:“瘸子,赶快把这些钱收起来吧,要不然,要是叫秃驴他们看见,又给抢光了。” 瘸子答应道:“嗯,一会儿俺去藏起来。” 小翠乞求地看着瞎婆:“奶奶,给我点钱,我买件上衣穿穿。” 瞎婆痛惜地摸着小翠的头:“孩子,先对付着穿吧。这钱攒起来,以后离开花子房,买一头牛,咱们好回老家种地。” 小翠惊喜地:“那咱们就不当花子了?” 瘸子悻悻地:“咱种地打下粮食卖钱,自己养活自己,还当什么花子?” 小翠天真地:“爹,到那时候咱有钱了,给我买一件花衣裳,带红花的,行吗?” “嗯行,一定给你买件带红花的。”瘸子的眼里闪着泪花,苦溜溜地朝女儿笑了笑。然后,掖起钱袋子走出门去。 31 此时的二嫚她买风流似的依在一棵树干上。她嘴里叼着烟卷,不时地吐吐一圈圈烟雾,烟雾里她那张消闲而风骚的脸庞若隐若现。 有顷,铁公鸡就象一条臊狗似的从一旁溜过来,二嫚向他暗示地拧了个响。 铁公鸡会意地点点头。他左看右看无有他人,便悄悄地跟着二嫚向古刹后殿溜去。 古刹后殿,幽暗c阴森。 铁公鸡尾随着二嫚走进殿堂,在一棵红木柱下停了下来。二嫚把嘴贴到铁公鸡的有耳朵上,声音说:“你要知道的事,我给你打听到了。那天椅子买来以后,豹子放在地下室,偷偷地看那个神秘的人劈开椅子,在椅子座里找什么东西。” “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找到。临走,他又吩咐豹子继续买椅子。要买椅子背上有雕龙刻凤图案的太师椅子。” “啊?专要这种雕龙刻凤的太师椅子?你知道不知道他们要在泉城发展千人大帮,这暗地里究竟要打什么主意?” “没探听出来。” “我的宝贝。你可要好好地探听啊?等将来咱们另立了山头,我当帮主,你可就是大奶奶了!” “你别说以后,现在怎么感谢我呀,啊?” “走,我今天让你乐呵乐呵,保证你这香人的地方好好地过过瘾头子。” 二嫚刮了一下铁公鸡的鼻子:“馋猫!”于是,二人摸摸馊馊地向一个佛像后边走去。 就在这万人曾经顶礼膜拜的佛像后边,这对狗男女却干出了佛家最忌讳的勾当。铁公鸡一身硬梆梆的骨架压在二嫚那细白酥嫩的身子上,接着,脱衣解带缠抱在一起。 不知过子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黑影,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他站在地当间,警惕地四下看着。 佛像后面的二人惊恐地一抖,方才那种强烈的欲望,一下子被吓没了。 二嫚刚要起身,铁公鸡猛地将她抱住,二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进来人见殿内无人,回手关上门,颤抖地掏出个小包,向佛像后面走去。 佛像后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这人深一脚浅一脚摸黑向前。走了几步,刚一落脚,一下子踩在二嫚的大腿上。 二嫚“哎哟”一声,一下子坐起来。 那人以为是碰上了鬼,一时吓了倒仰,小包子摔在地上,掉出几枚铜钱。 铁公鸡忙系上裤腰带,站起来一看是瘸子:“你你来干什么?” 瘸子噤若寒蝉:“啊,是二爷?俺俺来求神仙。” 二嫚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指着地上的钱袋子:“求神仙带钱干嘛?” 瘸子哆哆嗦嗦地:“这” 铁公鸡上去抓住瘸子的衣襟,面目狰狞地:“我可告诉你:你有钱不交山头税,还藏着掖着的。今天,你看着的事,你要给我说出去,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瘸子:“俺这眼睛不好使,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说着,抓起钱袋子,仓惶而去。 铁公鸡得意地:“真他娘的,今天挺好点事,叫这个东西败了兴!” 二嫚有些害怕地:“这事叫他看见,以后他要给说出去,可就坏了!” “唉呀,没事。” “什么没事?你就图自己舒坦了,不管我的死活。哼,老爷们就是没良心,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扯个了” “你放心:我有办法” 32 豹子家外厅,四姑已经来在这里,她坐在桌前,正训豹子:“今天,那个虎子,半路停车,有个人偷着去撬椅子,这是怎么回事?” 豹子微微一动:“有这等事?” “如果此人不知道椅子的密秘,他不可能半路看椅子,一定有人走露了风声。” “我交待只让虎子收椅子了,他根本也不知道买椅子的密秘呀?” “不知道密秘他为什么半路上停车?” “这事,我一定追查清楚!不过,四姑,我看你对我是不是有点不大信任哪?” 四姑一见话说得太硬,便把话拉了回来:“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师傅要收回他的心爱之物。” “四姑,你是不是把我豹当成三岁小孩子了?我真不明白:师傅家财万贯,别的都不要,专门要找一把太师椅子干嘛?” 四姑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豹子进一步进攻地:“四姑,怕是椅子里边有什么说道吧,没有密秘,瞒我着我干什么?” 四姑一副无足轻重的样子:“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师傅不过是让我为他在椅子里边找一个铜珠。” “找铜珠?” “这颗铜珠嘛,是你师傅在过五十大寿的时候有位官员送给他的。临逃走的时候没来得及拿出来,因为是一个重要的纪念,你师傅怕丢失。” “这我就明白了。” “椅子的密秘,我可告诉你了。不管什么人,要是走露消息,一律格杀勿论!” 四姑走了以后,豹子在屋内转了几圈儿,打定主意以后,特意做了一番精心安排,派人把虎子“请”来了。 豹子与虎子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摆着两碗酒,几盘菜肴。 虎子不解地问:“豹子大爷,平白无故怎么会请我喝酒呢?” 豹子故做热情地:“虎子,你不必客气,你为我办事劳苦功高,犒劳犒劳还不应该嘛?” 虎子迟疑地端起酒碗,刚刚送到嘴边又放下了:“大爷,有什么事就跟俺说吧。” “虎子,你来花子房这些天,本大爷对你如何?” “挺好。” “虎子,我以前说过:我膝下没有个接续,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总想那个孩子要是活着的话,我应该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所以我才封你为山头上的老四。不过,你也得对起我呀?” “大爷,俺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那我问你:收椅子的事,是谁走露的消息?” “这不知道。” “不知道?那为什么半路停车,让铁公鸡到车上看椅子?” 虎子一时无话可答。 “虎子,我可没拿你当外人哪?我把这么大个事情交给你去办?没想到你你跟我说实话:铁公鸡为什么半路上看椅子?只要你说出来,我不处置你。” “不知道。” “这事就是哑巴c瘸子c你c我知道。哑巴不会说,瘸子不敢说,不是你告诉他的还有谁?” “俺没说,真的没说。”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说真话呀!”豹子顺手从木架上取下蟒皮鞭子。 虎子有些害怕地连连后退:“大爷” “少废话!”豹子“呼”地抡起鞭子向虎子打下去。 这时,铁公鸡急忙走进来,一把抓住鞭子:“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豹子一顿:“哼,他应该知道为什么打他!” 铁公鸡:“都是帮里的兄弟,家里人说话还用得着动这样的操势嘛?” 豹子双眼狠盯着铁公鸡:“我打得就是他,帮里的规矩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知道。我想追查是谁向你透露了买椅子的密秘!” 铁公鸡仰起脸,故做轻松地哈哈大笑:“大哥,你追查这事,问我呀?何必难为虎子呢?” 豹子微微一怔:“问你?那你就说一说,你是怎么知道买椅子的密秘的?” “当然有人跟我说。”铁公鸡转过身对虎子说,“虎子,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回去吧。” 虎子迟迟疑疑地不肯走,铁公鸡把他推了出去。 豹子急不可待地:“老二,既然这样,你快说,到底是谁?” 铁公鸡:“瘸子。” “瘸子?真能开玩笑,一脚踢倒都不敢起来的瘸子,打他一杠子。连屁都不敢放,他敢走露消息?” “你不信,找来问问哪?” “不用问,我相信:打死他,他也不敢说。” “大哥,这回你看错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毒酒灭口 33 铁公鸡从大庙里出来,就挖空心思地打着瘸子的主意。瘸子虽然胆小怕事,但是,铁公鸡与二嫚的奸情他要是说出去,那豹子给饶了他吗。别说是他要拉出去另立山头,就是脑袋保保得住也说不准。铁公鸡听说豹子把虎子叫了去训话,知道他刼看太师椅的事惹了麻烦,他要找瘸子当替罪羊。 铁公鸡找到了在院子里修推车的瘸子:“瘸子,我听说虎子对你可是不错呀!” 瘸子莫名其妙地回答:“就是,四爷可是个大好人哪?” “俗话说,知恩图报。现在豹子大爷要处罚四爷,你就不应该帮帮他吗?” “咋的,大爷为啥要处罚他?” “昨天你们在半路上停车,我闲着没事,到车跟前转了转。这事叫大爷知道了,说虎子透露了风声,非打他个半死不可。” “豹子大爷为啥要打他个半死?” “虎子是多好的人哪!平白无故碰上这样的事,年轻轻就落到这个下场,多可怜哪!” “那怎么办?二爷,得想个法子救救他吧!” “你是帮里的二爷,你有法子救他吧?” “豹子一手遮天,我救不了他。要救他,除非是你。” “俺?俺怎能有本事救他?” “能,你当然能。虎子是山头上爷字辈的花子,走露风声,罪加一等,你是花子堆里的下三烂,大不了挨顿训。只要你承认这个信是你告诉我的,虎子就没事了。” “这” “瘸子,虎子对你们一家人可不错呀!难道你就眼看着他让大爷处死,就不救他的命吗?” 瘸子双腿有些发颤:“行救” “好,豹子问这事的时候,我也过去替你担个过,法不则从嘛!” “中,那我就把事担过来” “这就对喽!再说,你到后殿藏钱的事,我要给你说出去,也够你喝一壶的了,不死也得扒层皮,你还给我个人情,把虎子这事担下来,藏钱的事我给你压下” 34 瘸子被招进豹子的客厅,他那混浊的眼睛忐忑不安地看着豹子。 豹子走到瘸子面前,语气平和地问:“瘸子,买椅子的事,是你告诉二爷的嘛?” 瘸子硬着头皮说:“啊是。” “哦”豹子审视着瘸子,“你这个人,胆子这么小,怎么敢不听我的话,不守帮规,私自走漏消息呀?” “俺俺俺想给二爷讨好,以后少交点山头税”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俺说二爷,你不知道:大爷要买太师椅子不让告诉别人” 豹子一把揪住瘸子:“说,你怎么知道椅子的事不让告诉别人的?” 瘸子胡乱应付:“是,是我猜的。” 豹子利剑似的目光直射瘸子的脸:“到底是不是你说的?你要是说假话,我宰了你!” 瘸子顿住了,两腿发抖,舌头在嘴里打个滚,说出话来是那样干脆:“是俺说的,要打要罚大爷你随便吧!” 豹子猛地抽出蟒皮鞭子,狠狠地甩了一个鞭花,冲着瘸子打去。 就在这时,铁公鸡从厅外疾步走进来,上去把鞭子挡住:“大哥息怒。信是他透出来的,可看椅子是我看的,要是有错的话,那我的错比瘸子大。要打那就连我也一齐打。” 豹子愣了一下:“你?” 35 豹子挂上蟒皮鞭子,冲着铁公鸡泼口骂道:“我说老二,你他娘的不是人!我豹子拿你当自个儿兄弟,你还跟我分心眼儿,背地里偷着刺探我的事干啥!我是老大,你是老二,我做点什么事都得告诉你嘛?谁是大王谁是小王,这帮里的规矩你懂不懂啊?你偷偷看椅子的事让我的师姑四姑知道了,她要追究呢!你说让我怎么他妈交待?” 铁公鸡真想顶他一两句:谁不是人?你买椅子不告诉我,不是分心眼儿是干啥?但是,诡计多端的铁公鸡此时怎么能与豹子分庭抗理呢?他先把瘸子支出屋外,转过身对豹子陪笑地说:“大哥,我怎么能跟你分心眼儿呢?没有你的栽培提携,我铁公鸡能当泉城丐帮的二爷嘛?” “这还是句人话。” “我铁公鸡也不是那种人哪!大哥对我的好处我不会忘,说什么也不能背叛大哥不是?” 豹子阴冷地一笑,心里在琢磨:你铁公鸡笑面虎似的,十句话有八句话是放谎屁! 铁公鸡又说:“我知道大哥买椅子有点说道。” “没啥说道。”豹子知道铁公鸡是在诱诈,又补充一句,“是这样:有位朋友开个家俱店,让我帮他收点旧家俱。我以为,我这个当大爷的,没有必要跟帮里的别人说这些。” “得了!我的大哥:家俱店还专收太师椅子干嘛?难道那太师椅子是块大元宝?大哥,我知道你收椅子有点事在里头。可我决不多问,也决不外传。不过,咱们是帮里的兄弟,好说呀。那瘸子你可把不住嘴啊!” 豹子“嗖”摘下蟒鞭子:“他敢往外说,我敢给他扒皮!” “大哥,扒皮容易,封嘴难哪!” “封嘴?” “人嘴两层皮,叫我看,要是把嘴给他封上,他以后就没法告诉别人了。” 豹子迟疑地想了想。 铁公鸡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包药来:“这是一种哑药,人要吃了它,第二天就不会说话了。” “哑药?” “大哥,这可是为了你着想啊!查找椅子的密秘,是帮里的大事,我们哥几个知道倒是没什么,万一他出去一瞎说,可就坏了大事了!” 豹子身子微微一震。 铁公鸡指着桌上的酒碗说:“正好,这里有一碗酒,要是把哑药放在酒里,让他喝下去,就万事皆休了。” 豹子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半圈,心想:铁公鸡这里可能有名堂。不过,他是帮里的二爷,有一把子人围在身边,他们可以兴风作浪,表面上不能跟他闹得太僵了。要是不罚治瘸子,他也许会对我更加小心了。反正瘸子c哑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将计就计,来个“一箭三雕”,这头找出了透风嫌疑人,麻痹铁公鸡,四姑那头也交了差事。想罢,他豁然一笑:“好吧,这事,你就看着办吧。”说完,转过身走进里屋。 铁公鸡打开纸包,“哗”地将药倒在碗里。 有时办事,聪明的人与不聪明的人就差一步。站在院子里的瘸子,独自思忖了一阵,觉得事情不好。铁公鸡为什么死拉硬拽地逼他承认“透露消息”的过失呢,这里一定有鬼,他急忙走进屋来,想要找豹子“反供”,说明情况。还没等他开口。铁公鸡赶忙打断他的话:“刚才你说得很好,豹子大爷高兴,他要赏你一碗酒。”说着,端起酒碗向瘸子逼来。 瘸子想反嘴:“不是,我方才说的”他边说边退。 “你别客气,大爷赏你的酒能不喝吗?”铁公鸡脸上笑着,眼睛里却闪着凶光。 瘸子连连后退:“不,俺不喝酒收椅子的事不是俺透出去的你”他边说边退到墙角。 “别装傻了,大爷给你酒,你她娘的别不识抬举!”铁公鸡猛地抓住瘸子的头发,狠劲往后一按,正好是个仰壳。 “啊”瘸子惊恐万状地挣扎,用手狠劲推脱酒碗。 铁公鸡抓住他的头发,往墙上一磕,瘸子疼得咧开了嘴,铁公鸡趁势举起酒碗狠狠地向他的嘴里灌去 36 还是那个神秘住所的房间,墙角上挂着一张靶图,靶图上画着一个骷髅,两只黑洞洞的眼睛就是靶心。 四姑穿着紧身衣,眼睛蒙着黑带子,手持飞镖,对着那张靶图上的骷髅飞刺。虽然她蒙着眼睛,但却刺得狠准,标无虚发,回回中刺。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四姑一怔,旋即麻利地披上斗篷,用一块苫布遮住靶图,顺手取下佩剑,隐在门后问:“谁,哪一门的?老大贵姓?” 门外的豹子:“在家姓李。出外姓潘,排行老四,大哥在先。” “进来。” 门开了,豹子警觉地走进屋来。一见屋内无人,愣怔了一下,转身欲退。 四姑从门后闪出,出手欲打。 豹子先是一怔,回手立即迎住四姑手腕子:“四姑。” 四姑目光凌厉地盯着豹子:“你怎么上这儿来了?我不是说不让你随便来嘛?” 豹子谦卑地说:“我有大事向你报告。” 四姑思忖一下,顺手放下亮剑:“有话坐下说。” 豹子称称坐定:“四姑,那个透露风声的人找到了。” “谁?” “是个瘸子。” “怎么会是瘸子?” “这个人平常很老实,连大气都不敢出。只为这个我才让他跟着拉椅子,可有人证明他背地里讨好铁公鸡,就向他透露了消息。” “不会吧?一个平常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人,竟敢透露乞丐帮的密秘?依我看:铁公鸡这人两面三刀,不可靠,他的话你可要三思。” “所以我才一箭双雕。” “怎么个一箭双雕啊?” “我让铁公鸡给瘸子喝了哑巴药,不让他再说话,彻底封住了瘸子的嘴。” “嗯,这招是够毒的了。” “在我们山头上死个瘸子,顶多算是踩死个蚂蚁,算不了什么。我目的是想将计就计迷惑铁公鸡那小子,让他误以我把谎话信以为真,不再怀疑他们了。其实,背地里我已经安排人监视这小子的活动了。” 四姑清冷的脸上露出了悦色:“做得对。铁公鸡这个人够阴险的了,他可能吃里爬外,今后要特别主意。不过,先发制人不如欲擒故纵。” “还有。”豹子眉飞色舞地说,“我们丐帮已经开始添人进口了,光秃驴管辖的山头就进来一个女人两个孩子。大明湖那片昨天进来三个人。要发展千人大帮,还是有希望的。” “收来几个花子并不算难,要拢住花子可不那么容易。光收来不行,你可要看住啊!别前门进来,后门又跑了。” “请四姑放心:我们这里的花子只能活着进来,死着出去!” 四姑顿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哎,关于你师傅买太师椅子的事,你不要乱跑了。” 豹子睁大了眼睛:“有新线索了?” “刚刚得到消息,你师傅逃走之后,他的家俱全被一个叫‘福春源’的家俱店收买了。现在你去查一查‘福春源’在什么地方。” “福春源?” “你能找到‘福春源’就能查到那把椅子的下落。” “在下一定照办。” 37 豹子从四姑那里出来回到大庙,私下找了个泉城的老地图,查来查去,就是没有查到‘福春源’所在,于是他偷偷叫了几个乞丐打听,这些人。成天在泉城东走西逛,是在地面上灵通的人,可也是一无所获。豹子实在等不及了,再发动人,他怕走漏风声,于是亲自出马,雇了一辆黄包车,挑老宅子多的地方溜来溜去,几天下来,他自认为的几条有用的线索也扑了个空,今是而昨非,就是没查到‘福春源’的下落。 二嫚是离豹子最近的人,往常她向豹子发贱耍情的,那豹子几乎是来者不拒,可这阵子,他兴致寡然,白天出去,晚上一个人呆在密室里琢磨什么。铁公鸡也看出豹子神神秘秘的,他琢磨不透这个豹子整天早出晚归的,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来者不善 38 “福春源”究竟在什么地方?多天来豹子在泉城的老街上跑来跑去却一无所获。当然是焦急c沮丧万分。四姑步步紧逼,交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虽然是给自己的师傅办差事,但这个找太师椅子的迷底究竟是什么,他对这个“福春源”充满好奇。这个“福春源”在什么地方呢?大清国垮台了,袁世凯成立民国后,泉城被军阀霸占了好几回。他们重修街路,改建市容。有些老字号店铺早已消声匿迹,有的几易其主,上哪找“福春源”呢? 这天傍晚,豹子独自坐着黄包车走过舜井大街。黄包车飞快地向前走着,“明月楼”出现在他的眼前。饭庄门前,红灯高悬,披红挂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豹子惊异地问车夫:“这是哪?怎么出来个明月楼?” 车夫回过头:“这你都不知道?这不是过去的‘福春源’家俱店嘛?” “什么,‘福春源’就在这儿?” “对,是‘福春源’。”车夫一边跑一边说,“前不久叫一个姓王的先生买到手了,他要办一个叫明月楼的饭庄。听说明天就开业。” “明天就开业?”豹子一挥手,“停车!” 车夫停下车,莫名其妙地看着豹子。 豹子掏出钱票,递给车夫,连找回的零钱都不要了。他喜不自胜地转向明月楼饭庄走去。 明月楼内,窗明几净,装修一新。 王柏文正指挥伙计们铺摆餐桌,悬灯挂彩。 豹子手持文明棍,挺身走进屋来。 王柏文悦色地迎上前来:“先生,有事嘛?” 豹子上下打量他一眼:“我想吃饭。” 王柏文歉意地一笑:“先生,对不起,我们饭庄明天开业,眼下还不能接待客人。” 豹子偷偷地四下溜了一眼:“没开业,我先参观参观可已吧?” “参观?”王柏文迟疑地看着豹子。 豹子先发制人:“只要开饭店,不怕客人看。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王柏文收回迟疑的目光,客气地一笑:“先生,现在我们这里正在装修室内,楼上楼下很杂乱,不便于先生参观。请你改日光临行不?” 豹子一顿:“哦!拒绝参观?” 王柏文:“实在对不起,请你原谅。” 豹子重重地看了王柏文一眼:“那就不打扰了。” “欢迎再来。”王柏文望着豹子走去的背影,眼里闪出警觉的目光 39 瘸子喝下铁公鸡给的毒酒的第二天,真的不会说话了。虎子一看瘸子变成哑巴了,心中难过又能些犯疑。他总觉得瘸子不能说话跟“透露消息”有关。买太师椅子的事,是他本人透露给铁公鸡的,怎么能连累无辜的好人呢? 豹子刚刚从明月楼回来,虎子就来找豹子:“大爷,俺想问问瘸子是怎么回事?二爷说他喝了你赏给他的酒,为什么两天都不说话?” 豹子抬眼看看虎子,搪塞道:“当时我骂了他几句,他喝了点酒,可能是上火了。” 虎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豹子:“你真的没有处置他?” 豹子缓和着口气:“按理说,他走露风声,应该处置他,至少也打他个皮开肉绽。可是我神脚豹子还是讲义气的,不但没有打他,而且还饶了他,也算可以了吧?” “大爷,透露消息的事不是他干的。是俺。” “是你?” “那天二爷问买椅子是怎么回事,俺说是大爷让买的,不许让别人知道” “你可知道,透露我豹子大爷的密秘怎么处罚吗?轻者打瘫,重者杀头!” 虎子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豹子狠狠地瞪着虎子,缓和着口气:“本来,我是应该给你治罪的。可看你年轻,对铁公鸡这路人没防备,我饶了你。不过,眼下我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虎子松了一口气:“大爷想让俺干什么?” “明月楼饭庄明天开业,你领着花子房里的人扮一伙秧歌去贺喜。” “到明月楼贺喜?” “明月楼是咱们泉城有名的大饭庄,对这样的商号,我们丐帮不能不交往啊?” “大爷还是安排别人去吧” “你不想去?” “俺” “你小子,口口声声说孝忠大爷,我亲自封你为山头上的老四,交待这点事你都不想干,你还在哪孝忠?” “大爷,不是俺不听你的话,是那个” “到底因为啥?” “这还是让三爷他们干吧” “哼,我要相信他们,何必叫你去收椅子?” “那狗子他们呢?” 豹子不容分说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用他们。就用你了!” 虎子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脸怒容的花子头 40 时近中午,阳光正浓。花子们懒洋洋地躺在井台上晒太阳。有的缝衣服,有的挠痒痒,有的打着呼噜,有的凑在一起下“五道”(一种便捷的民间棋子游戏)。 杏花蹲在井台旁,用一个破瓦罐给两个孩子洗衣服。虎子肩头上搭件上衣,心情郁闷地走过来。 杏花一见,忙打招呼:“四爷。” 虎子停下脚步,回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杏花。 杏花有些怯懦地:“四爷的衣裳脏了吧。现在脱下来,一会儿俺给你洗洗。” 虎子迟疑了一下,想脱下衣服又不好意思。 这时,小月亮过来,揶揄地看了虎子一眼,挑逗地:“四爷呀?人家杏花这是疼你哪!她要洗衣服你就叫她洗呗,干嘛还腼腼腆腆的啊?” 虎子冷冷地瞥了小月亮一眼,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小月亮又调弄地:“四爷呀?人家那么大个姑娘,上赶着给你打溜须,你还装傻。要叫我呀――当面就把裤子脱下来,让她给洗。”接着又发出“嘿嘿嘿”尖酸的浪笑。 杏花一阵难堪,两颊绯红。躺着晒太阳的花子们“呼”地爬起来,冲着虎子开起心来:“四爷,人家那是啥意思,你还不明白?那是跟你讨近便呢?”“让她给洗洗脚丫子吧?大姑娘的手又白又嫩,让她给你摸摸脚丫子,最好是摸摸裤裆那块儿,可舒坦了!” 小月亮撒野地:“哟,四爷这下可走桃花运了!哈哈哈” 花子们发出一阵发狂的“哈哈哈”大笑 这笑声仿佛是根钢针,刺激着虎子本来就烦燥的心。虎子今天积了一肚子火气,现在一看花子们奚落他,满肚子郁火就此发泄出来。他“呼”地扑上去,冲进乞丐群,赌气地乱打一顿。几个闹事的乞丐被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四爷四爷饶命啊” 虎子怒指起哄的花子大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没长心的东西!别人拿你们不当人,你们自己还拿自己不当人!你们活得还有人味儿吗?” 众乞丐惊呆,一个个瞠目结舌。 虎子回头愤愤地看着小月亮:“可惜,一张人皮披在你身上,你都不知道啥叫做人!蠢驴!”说完,愤愤走开。 小月亮一下子呆在那里,怔怔自语:“四爷今天这是咋的啦,开个玩笑都不行” 41 傍晚,天地灰朦朦的,夕阳藏在云后若隐若现。黄河边上围坐一圈女乞丐,当中坐着九婆。 大树杆上,挂着乞丐老祖范丹的画像,下面的黄土堆上插着三柱高香。旁边放着乞丐们供奉的瓜果。 九婆看了大伙一眼,开场白似的说:“今儿个是七月十五,鬼节。咱们花子祖师爷范丹那老祖宗在咱们山东当过大官。后来因为家穷,缸里没粮食,揭不开锅,就到处讨饭。就因为这个,人们都把老人家当成咱们花子的祖师爷,每年七月十五鬼节都要祭祖。我们大伙先给范老祖磕个头,让他保佑我们一生平安吧。”说着,她朝着范丹画像虔诚地跪下。 九婆闭着眼睛,念经似的说:“范丹老祖在上,你的徒子徒孙给你老人家叩头了!让你的在天之灵保佑你的徒子徒孙吉祥平安吧”九婆领着女花子们一连磕了三个头。 女花子们直起腰来。小月亮拿过一个纸扎的小船,上边点着一根蜡烛,放在河里,祈祷道:“范丹老祖,小的们给你放个河灯,给你回家照亮吧!” “当花子四处飘流,一要先祖保佑,二要大伙齐心。常言说:别看花子没有家,抱成一团是一家,咱今儿个在范丹老祖面前起誓。”九婆双手合掌高高举过头顶,“从今往后,姐妹们互相照应,谁要分心眼儿,坏自己人,就叫她――” 小月亮冒了一句:“养活孩子憋死!” 九婆凄苦地一笑:“小月亮啊,你说得不是笑话嘛?我们这些当花子的,能有几个能养得起孩子的?”说着话峰一转,“来,咱姐妹们今儿个拜把子,大伙磕个头吧” 女花子们跪成了一圈儿,互相磕头,然后把手搭在一起,发誓:“活着一起做人,死了一块儿做鬼!” 这时,九婆才发现人群里没有杏花:“哎,杏花咋没来呀?” 小月亮打个唉声:“两个孩子病了,她在屋里照看孩子呢。” 一个女乞丐叹气地:“唉,那两个孩子也太可怜了,本来有病,三爷还硬逼着到街上讨饭去。” 九婆吩咐小月亮:“你去找找杏花,姐妹们拜把子,不能没有她。快去!” “好嘞。”小月亮答应一声,转过身走开。 42 女花子房里,大毛和二玲盖着半截破被躺在铺上。他们红着脸,鼻孔里喘着粗气。 杏花在孩子身旁,脸上布满愁容。她用冰凉洗过的手巾放在孩子额头上,为孩子降温。 这时,秃驴酒气醺醺地走进来,朝杏花套近便地:“哟,妹子,今天,你咋没跟她们去祭祖啊?” 杏花看了一眼秃驴那色迷迷的眼睛,心里有些畏惧:“孩子病了,俺俺就没去” 秃驴一屁股坐在她跟前,一张嘴打了个饱嗝:“你也够累的了。今儿个清闲清闲吧。”说着,挪动着屁股,往杏花身前凑了凑。 “三爷。”杏花象躲瘟疫似的赶紧挪开身子,“你有事” 秃驴蛤蟆眼里放出淫光:“三爷看你太孤单了,来陪你玩玩。”说着,一把抓住杏花的大腿,贪婪地摸着。 杏花害怕地挣脱着:“三爷,别别吓着孩子!” “怕吓着孩子你就跟我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好好乐乐。” “三爷,俺是个守本分的女人,没跟男人扯过什么,你咋能这样!” “哼,别假正经了!象你这样的女人,东跑西颠的,还能没跟男人睡过?”秃驴肆无忌惮,“我的好妹子,三爷早就喜欢上你了,天天晚上睡觉就是梦见跟你在一块,来吧!” 杏花狠劲推开秃驴:“三爷,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再这样俺就喊人了!” “你喊吧,说实在的:有十个花子在面前我都不怕。”秃驴疯了似的扑向杏花,将她按在草铺上,朝着杏花的脸猛地啃起来。 杏花拼力躲闪,二人上下翻滚,一下子把大毛碰醒。 大毛害怕地大哭起来 这工夫,小月亮急步走到门外,听到屋里人孩子在哭叫,草铺上“扑嗵扑嗵”好像有人折腾。她急步走到窗前,透过窗纸的窟窿,她看见秃驴压在杏花的身上,正忙乱地用手解杏花的裤带。 杏花在挣扎,两跟秃驴撕扯着。 小月亮一惊,气愤地暗自骂道:“这些牲口,祸害了这个又祸害那个,女花子真的没法活了!”她抬眼看看远处,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扭身跑开。 院子里,王跩子正安装扭秧歌用的花轿。小月亮匆匆地跑过来。王跩子一看她那紧张的样子,忙问:“你这是咋了?” 小月亮伏在他的耳朵,小声地:“秃驴” 王跩子制止地:“这事你别管!三爷那人你惹得起嘛?” 小月亮生气地一跳脚:“救人要紧,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找四爷去!”她转身跑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大闹明月楼 43 古刹的后院,非常僻静。 说不上是苦恼还愁怅,虎子依在一棵大树上,拿着一个酒瓶子,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嘴里倒酒。 小月亮一口气跑到虎子身边,呼哧带喘地把杏花受辱的事跟虎子学了。虎子一听,霍在站起来,丢掉酒瓶子,随小月亮向女花子房跑去。 在女花子房里,秃驴野兽一般地抓住杏花不放,眼看就要扒下杏花的裤子。大毛气愤地爬过来,扑上去照着秃驴的腿狠狠咬了一口。 “哎呀!”秃驴一声痛叫,猛地将大毛踹倒在地。大毛捂着头在地上哭叫着。 这时,虎子已经跑到女花子房门前。他用手猛地推门,门关着。他推了几把没推开。他一狠劲,一脚将门踹开。迅速闯进屋里,这时,秃驴已经跳窗跑了。 虎子看了看面失人色的杏花,愤怒地挥拳狠狠地打墙:“畜牲,这个畜牲!” 这时候,小月亮领着女乞丐们先后走进屋子。 九婆朝着杏花颤声问道:“没失身吧?” 杏花摇摇头,抱住九婆,咽声泣啜。 九婆眼含热泪:“这都是多亏了四爷和小月亮啊!” 杏花给小月亮磕头:“七姐,俺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小月亮鼻子一酸,眼里交出泪光:“别这样,谁让咱们都是女人哪!” 九婆跪在地上,哭诉地磕祈祷:“天神哪!女人的命多苦啊!你保佑我们这些女花子们平平安安的吧!” 女花子们也随之跪在地上,哭诉磕头祈祷:“保护我们女花子平平安安的吧!”然后,她们头顶着,失声痛哭,那场面令人心碎,催人泪下。 站在一旁的虎子,目睹此景,铁拳紧握。 44 明月楼饭庄门前张灯结彩,鞭炮炸响。鼓乐喧天。 祝贺的来宾蜂拥而至。小汽车,黄包车,轿车纷纷停在门前。 玉兰恭候在门口,满脸笑容的迎宾接客。 那个常在街面拣零食吃的疯老头在门口不远处,“嘟嘟哝哝”地转悠,一会儿拣个烟头,一会拣个果核之类的东西。有人撵他,他走了几步转回来,还是在门口东拣西找。 街头上,由花子们组成的秧歌队,踩着锣鼓点,起劲地扭着朝明楼这边走来。 道喜是花子要饭的一种形式,起于何时,没有权威说法。在民国以前,凡是商号买卖开张,或那个大家办喜事,当地花子帮都要前去贺喜,答对好了,他们立即走人,答对不好,说不定给你闹出什么事来呢?当然,也有把花子头卖通了,他把鞭子往东家这里一挂,花子就不敢来了。可今天这班花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管他们叫爹他们也是非来不可的。 虎子一身傻柱的打扮,身上背着钱袋子,神情郁郁地走着。望着明月楼,他一时真是有些怯步。 秧歌队后边,豹子也变了装,一副商人打扮,眼睛上截个茶镜,一顶大沿帽,遮着半张脸,与花子们若即若离,神秘地混在人群之中。 摆好宴席的明月楼已经是高朋满座,穿着一身女招待的妞妞,端盘捧杯,穿行于席桌之间。 身着礼服的王柏文站在桌前,手端酒杯,热情地向来客讲话:“各位来宾c朋友c先生c小姐c太太们:本饭庄承蒙各界关照,才得以顺利开业。今天各位又蔚临本店参加开业典礼,本人觉得十分荣幸。来这第一杯先喝个欢迎酒,欢迎大家赏脸前来道喜捧场!” 众位来宾热烈鼓掌。 王柏文一饮而尽,客人们纷纷举杯庆贺。 王柏文又端起第二杯酒,继续神采飞扬地说:“这第二杯再喝个感谢酒,俗话说:‘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过去如不仰仗各位支持,难以维持到今日。本人经商虽小有成就,但还想回报社会。我还要办服装厂c开珠宝店。广开財源,实业救国,实业救民,还请各位多多支持。” 坐在桌前贺喜的人们鼓掌。 王柏文又是一饮而尽,众人也喝了下去。 接下来,大厅里是一阵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这时,玉兰急忙走过来,伏在王柏文的耳边,小声地:“柏文,一伙花子帮的秧歌队给咱们道喜来了!” “啊!花子帮?” “你出去应付应付吧?要不然,他们再进屋来。” 王柏文抬眼往门外看看,转过身向来宾道歉地说:“各位,外边有人来贺喜,小弟需要应酬。这一杯酒咱们干下去!” 众人先后举杯,一饮而尽。 王柏文拱手致谢,然后转过身走出门去。 妞妞怔了一下,也抽身走出餐厅。 几个保镖迅速跑出餐厅。 泉城乞丐帮的秧歌队敲敲打打地扭到门前并摆开了秧歌场子。 混在人群里的豹子偷偷跟狗子耳语几句。一闪身溜到门口,躲在一旁。 虎子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赶紧扭过身去,唯恐怕见到妞妞。 妞妞却出现在门口,她发现了在秧歌队里扮成傻柱的虎子,不禁一怔:“他!” 此时,锣鼓家什一阵紧似一阵。 狗子走上来催促虎子:“四爷怎么还不唱啊?大爷让你快点!” 虎子迟疑了一下,终于硬着头皮,打响竹板唱起来。 打竹板,向前迈, 眼前来到了明月楼门外。 咱说这明月楼可真好, 雕梁画栋多气派。 宾客来得真不少, 身上穿是绫羅绸缎真不癞。 打竹板,朝前迈, 宾客脸上笑颜开。 今天那个花子来道喜, 就看那东家认理不认理。 明事理的赏点钱, 我们花子好过年 楼前的秧歌惊动了席间的宾客。他们顾不得喝酒吃菜,纷纷站起来趴在窗前看热闹。 混进大厅里的豹子,趁混乱之机,登上室内楼梯,迅速向楼上闪去。 楼上办公室的门紧锁着,屋内中央,那把雕龙刻凤c古色古香的太师椅子十分显眼。 豹子闪在门外,透过玻璃看得清清楚楚。 站在明月楼门口的王柏文锐利的目光审视着突如其来的秧歌队,挑着眉峰,思考对策。 妞妞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脸色煞白,怒涛翻涌,一回身跑进楼里。 虎子继续唱着: 多给钱,你就多富贵, 掌柜的能活一百岁 正在这时,妞妞端着一盆凉水出现在二楼凉台上,她扬起水盆向楼下“哗”地泼下去,脏水顺着虎子的脑袋流淌。 虎子抬头一看,妞妞手拿着空盆,双眼正愤愤地看着他。虎子浑身一颤,想要发作,却没有勇气了。 扭秧歌的花子们立即停下脚步,惊愕地看着落汤鸡似的虎子。 虎子无地自容,摔下竹板,扭头跑开。 狗子一见乘机跑上去,拣直竹板救埸,他忿忿地唱起骂人的歌: 今天出来真不幸, 偏偏碰是丧门星。 泼脏水,把咱浇, 惹了花子天不饶。 养活孩子象个瓢, 一辈子看不见后脑勺。 大脑瓜子,小细脖儿, 见着耗子叫大爷 狗子说着上说着又改了辙口: 做大生意要大方 那有涓滴不肯帮 莫要等到破产后 两手空空见闫王。 (我)花子讨饭不奈何, (我想)明年老板(会)不如我, 莫说花子看睁眼瞎, (你)不是上吊就跳河。 明月楼的保镖,一听狗子骂人,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去一下抓住狗子。 一个保镖愤愤地说:“你凭什么骂人?啊,凭什么骂人?” 狗子不服气地:“我们这是登门道喜,你们凭啥用水浇人?” 一个保镖火气冲冲地:“就是让人道喜也犯不着请你们这些臭花子。就是有喜也让你们给道脏了!” 狗子借机煽动:“啊,你们仗着有钱,就敢他妈地开口骂人哪!” “骂你?我她妈地还打你呢!”保镖说着,一拳打在狗子的脸上。 狗子趁势发泼,回头冲花子们大喊:“他们明月楼打人了,打人了!” 王柏文急声制止:“别吵吵,大家听我的,听我说!” 一只眼起祸嫁殃地:“弟兄们哪,往里冲啊!” “嗷”地一声,花子们发狂地怪叫着,如同疯牛,咆哮着向楼里冲去。 王柏文与玉兰和保镖们阻挡,都无济于事。 人撞倒了,门玻璃撞坏了,花子们潮水般地冲进餐厅,他们象饥饿的蝗虫,你抓我夺,争抢餐桌上的菜肴。有的抓肉,有的抓酒,有的抓菜,有的抢盘子,吓得宾客们惊逃四散。 保镖们冲上去,跟乞丐们混打起来。 大厅里,桌翻椅倒,棍棒横飞,杯盘落地,乱作一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仇人相见 45 就在乞丐们闯进明月楼饭庄饿狼般抢夺鸡鸭鱼肉的时候,王柏文突然跳到一张桌子上面,震惊四座地声音大喊了一声:“住手!”那声音仿佛是一声惊雷,有使人心发怵的威力,抢夺肉菜的花子们为之一惊,立即收回了他们的肮脏的手,一双双眼睛看着这个气度不凡的老板。 王柏文扫了乞丐们一眼,厉声说道:“本饭庄今日开张,你们花子前来贺喜,我们表示欢迎。至于本饭庄的佣人一时不慎,将水泼到一位兄弟身上。我情愿向丐帮兄弟陪礼道歉。”说着,凛然地向乞丐们深鞠一躬。然后挺起腰板义正词严地,“但是,本店今天邀请各界朋友前来欢聚,这是泉城商界的大事。你们无理取闹,搅闹宴席,实在令人不能容忍!希望你们马上退出。假如有人胆敢胡作非为,我们明月楼也不是好惹的!” 保镖小张冲乞丐们愤愤地一挥手:“走!赶快走!” 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谁也不动。 王柏文喝道:“走不走?再不走我们就要动手了!”他回头喊了一声,“来人!” 十几个保镖手持亮剑,虎步雄风地跳进大厅。那一把把闪着寒光的亮剑,看上去叫人打颤。乞丐们一个个惊恐地向后退。已经溜到乞丐中间的豹子,偷偷地捅了虎子一把。 虎子一挥手:“撒!” 乞丐们拿着酒瓶c烧鸡等慌慌张张地挤出大厅。 46 丐帮的秧歌队撒走之后,王柏文怀着一种负疚的歉意送走了贺喜的宾客。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坐在那把太师椅子上,想着这几天连串发生的怪事:为什么昨天有人闯来这里“参观”?为什么今天乞丐帮的秧歌队突然来贺喜呢?既然是贺喜,为什么不礼仪为先,却借故闹事大打出手?王柏文把神秘人和丐帮,以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一琢磨,觉得问题不那么简单,不免心情沉重起来。 这时,玉兰惊魂未定地走进来,急声说道:“今天这事,全叫这帮花子给毁了!” 王柏文苦涩地看着夫人:“你以为他们是来赶嘴c凑热闹的嘛?” “你说他们来者不善?” 王柏文神色凝重地站起身来,在地上兜了半个圈子:“那个神秘的人物刚来到丐帮不久,花子们就大闹楼。你不以为这事有点蹊跷吗?我听小张说,在混乱之中,有个大个头的人,到二楼那边转悠过,后来不见了。” “看来,他们有来头?” 47 玉兰要妞妞,她跟那个打竹板的那个花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时,妞妞正趴在自己的床上抽抽哒哒地哭着,她哭得伤心c委屈。 玉兰走进来,朝妞妞温声说:“妞妞,别哭了。跟姐姐说说:为什么往那个打头的虎子上泼脏水?啊,你到底为什么呀!” 妞妞好象没听见她说话似的,自顾抽泣。 玉兰态度温存,但说话的语气里似乎加重了份量:“今天是开业大吉,各界宾客都来了,咱们讲点体面。花子们来讨钱,有钱多给,没钱少给。你往人身上泼脏水干什么?你在明月楼也干了几年了,应该懂这些规矩吧?” 妞妞心里委屈,但又说不出来,哭得更甚了。 玉兰觉得语气太重了,她长长舒了口气,缓和着说:“上次那个小伙子到我们明月楼来报考,你打了茶杯,把人家吓走了。这次人家来道喜,你又往他身上泼脏水,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问了几次,你也不说,到底有什么心里话不好讲呢?” 妞妞停止了哭声,但肩头还在抽动。 王柏文走进屋来,看了看泪眼滂沱的妞妞,故意把话说得很随便:“妞妞,你可是一向安分守己的本分姑娘啊?今天怎么会做出这样鲁莽的事情来呢?就是再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也不能在这开门大吉的档口这样做呀?” 妞妞抬起泪眼,由于内心苦楚,嘴唇还在颤抖:“王先生,俺对不起你们,给咱们饭庄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你就打俺,骂俺吧” 王柏文矜持地一笑:“为什么要打你呢?别犯傻了。今天,你做的事虽然不对,可毕竟事出有因。来坐起来,好好说说,我帮你解解难题。” 妞妞扯起衣襟,擦了几把眼泪,缓缓地抬起头。 王柏文:“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到底跟那虎子是什么关系吗?” 玉兰见妞妞动了心,便拿出对小妹妹那种耐心:“妞妞,自从你到我们家来,我可从来没把你当外人啊?你可能感觉到了:有好吃的,我给你留着,买好穿的,我给你带一件。今天捅出了乱子,我们也没有过分责怪你,难道我们这样真心实意地对待你。连一句心里话都换不来嘛?” “玉兰姐!”妞妞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玉兰怀里哭泣起来。终于把她那紧闭的内心世界打开了。她与这朝夕相处的夫妇,讲了她与虎子的关系,讲了她全部的爱与恨 48 太阳从东边出来,又从西边落下。 花子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打发着一个长长难挨白天,又迎来了一个个寂寞孤独的夜晚。长期单调c枯燥的生活,使他们找到了一种对付寂寞的方式――吹牛比赛。 扭了一天秧歌的花子们,回到花子房,坐在草铺上,过着低级c庸俗,但使他们相对快乐的又一个夜生活。 一只眼手掐着两只猪蹄儿,走在地中间,为了引起人的注意,他干咳了两声:“哎哎,诸位难兄难弟,今晚没事,各位乐呵乐呵?咱这帮穷叫花子,进戏园子,人家嫌咱埋汰,逛窑子,窑姐嫌咱穷,没办法,咱们就得自个儿吹牛自己乐了。” 花子们一听吹牛,“嗷”地一声站起来。 小罗锅猫猫着腰,举着双手称道:“行行,你说咋个吹法?” 一只眼咋咋呼呼地:“哎,咱们就可劲吹,看谁吹得玄乎,吹得圆全,只要把大伙吹乐了,俺这两只猪蹄子就将给他。” “我先来。”王跩子,象老公鸡似的抻了抻脖子,“昨天我上南街上‘跪点’,一抬头,一个白胡子老头过来了。那老头到我跟前笑呵呵地说,‘你小子长得一脸福相,干啥当花子?我看至少也能当个县长什么的。’我说,‘别说当县长啊?就是当个科长,也算我家的祖坆冒青气。’他说,‘跟我走吧,我一定能让你当县长。’我就跟那白胡子老头走了。走哇走哇,刚走进一个胡同,就看见一顶金顶的轿子忽闪忽闪抬过来。白胡子老头说‘上轿子吧。’我二话没说,一抬腿就上了轿子。我的妈呀!咱要饭花子活了大半辈子,都是靠腿走路,冷丁一坐轿子咋就象架云了似的呢?那家伙,飘飘欲仙哪!” 狗子猛地跳起来截住王跩子的话:“去你娘的吧,你说得这是那百年的事了。如今县长都坐小汽车了,哪还有坐轿的!瞅瞅你那副德行还能当县长?当鞋掌都没人用!”说得花子们哈哈哈大笑起来。 小月亮对着狗子抬杠地说:“县长坐汽车有啥高摆地,还要坐飞机呢?” “用不着你帮虎吃食儿,谁不知道:你俩穿一条连裆裤子!”狗子既是挖苦也是取乐地骂了一句。 其实,这些日子,小月亮真的跟王跩子闹得挺近乎,乞丐们都在背后议论。 小月亮受了狗子的奚落,即不生气,也不反驳,美滋滋地坐在一旁了。 这时候,秃驴晃着身子走了进来,一看这热闹场面,他一声没吭,找个地方蹲了下来。 “你吹得差远了,看咱给你吹一个。狗子抽了一口烟,象京戏里跑龙套的小打似的,迈着小碎步,走了一个圆场,打扫了一下嗓子,娘们儿声娘们儿气地说:”昨天我到街上闲逛,正往前走,突然,迎面来了个灰姑娘。这姑娘长得就甭提多好看了。那脸蛋儿,一朵花似的;那两只小手,就象小嫩瓜似的;那腰条儿,象把掐似的。俺刚要躲开,姑娘摆手叫住了俺,‘要饭的哥哥,跟我走吧!’‘俺跟你上哪去?’‘到我家,俺给你当媳妇呀?’‘给俺当媳妇挺好,可俺没钱娶你呀?’‘不用你拿钱,我自己有,只要你真心跟我过日子,保准一辈子花不完’说着,拿出外包袱打开一看,嘿,里面全是银大洋。哎呀,俺的娘啊!那大洋白亮亮的,光灿灿的,晃得俺两只眼睛都睁不开了!” 一个乞丐取笑地:“我说,那么好的大洋没把你那狗眼睛晃瞎了?” 花子们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 这时,虎子提着酒瓶子走了进来。看样子他是喝多了,以至于走进屋来,身子还打晃。他看了一眼吹牛的花子们,手扶门框,站了下来。 蹲在墙角的秃驴斜了虎子一眼,挺起身来,故意挑衅地拦住狗子:“得了,得了,都她娘的别吹,编那些瞎话有什么用?听我给你们讲一个真的,就发生在咱们身边。” 听秃驴这么一说,屋子里静了下来,一个个花子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等待着这个真实的故事。 秃驴扬起脸,指桑骂槐地:“在咱们泉城,有这么个大饭庄,饭庄里有个姑娘长得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你们不信?十个看了有九个人说好,就一个人没说好,怎么的,他是瞎子,看不着啊?” 众乞丐哄笑了 秃驴又接着说:“大以前的时候,这姑娘岁数小,曾经跟着一个小男孩一块儿要过几天饭,俩人一来二去偷偷好上了。后来,这个男的不成器,跑到外边学艺,练习拳脚啥的,花拳绣脚,也是半拉克叽的,凭他的伸手也打不着食儿,没办法就当了小偷,叫警察追得没处藏没处躲的。这姑娘一生气,把这小子给甩了,又偷偷爱上了一个属驴的小花子头。” 一只眼开心地:“三爷,你说的这个属驴的小花子头,是不是在咱们这儿啊?” 秃驴一瞪蛤蟆眼:“滚他娘的个蛋吧!就是在咱们花子房里,也轮不到你小子头上。你要想找娶个大姑娘,让你爹找个牛卵子把你那只眼睛换了吧!” “哈哈哈”花子们又是一阵哄笑。 依在门框的虎子似乎听出这话里的刺芒。感到秃驴是在取笑他。于是他转过身来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秃驴。 秃驴瞥了虎子一眼,满不在乎地大声说下去:“后来,那个男的回来了,这小子还以为人家姑娘还希罕他呢?就死皮赖脸地勾搭人家。没想到,人家这姑娘烦得就是他!有一天,那小子扬着一张不害臊的脸往楼上走,嘴里还唱着莲花落念喜嗑,姑娘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人家端起一盆尿水子‘哗’地泼在那小子头上,浇得他从头往下冒臊气。在场的人都笑掉大牙啦,哈哈哈” 虎子忍受不住,爆发地:“你别她娘的放驴屁了!” 花子们一阵骚动,虎子呼地喘起粗气,紧握双拳。 秃驴见虎子冲他来了,蛮横地把腿一叉:“咋的,我说个笑话儿也没指名道姓的说你,你发什么火?” 虎子“唰”地扒掉上衣,双眼血红地指着秃驴愤愤地骂道:“什么笑话?你是变着法地骂人!愿意骂,回家骂你爹去!” 秃驴挑战地:“我从来没骂过人,我骂的是一条狗!一条叫水脏浇跑了的癞皮狗!” “你是驴!一肚子坏下水的损驴!” “别看我是损驴,可咱有能耐!老子实话告诉你:那个妞妞相中我了!她早晚也是我的。你她娘的滚到芧坑里去哭吧!” “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你呀?你个臭要饭花子,谁希罕你!”虎子“呼”地一下向秃驴扑去。 看他们要打架,王跩上前扶住虎子:“别,四爷,四爷” 秃驴伸手把王跩子搡在一边:“去你的,别管他,看这小子有什么能水儿!” 虎子晃着手里的酒瓶子趔趔趄趄地说:“什么她妈的姑娘媳妇的,都没用,俺不要姑娘,不要媳妇,就要酒!来给酒!给酒”说着,上去抓住王跩子。 王跩子害怕地挣脱跑开。 虎子又转过身打哑巴,哑巴“哇啦哇啦”地打几句哑语,也挣脱了。 花子们惊慌四散,虎子抡起酒瓶打起来。 站在一旁的秃驴,“啪”地甩掉烟头:“我看这小子是肉皮子发紧了,老子得给他熟熟皮子。”他冲着花子们一挥手,“来,给我打!”说着,几步冲上去,对准虎子猛地一个扫蹚腿,将虎子踢倒。接着,拳脚相加,对着倒在地上的虎子狠打起来。 狗子只眼等见虎子没还手,占便宜似的冲虎子挥拳飞脚,踢打虎子。 秃驴和几个花子将虎子从屋里打到屋外,又从屋外打到屋里。虎子在地上打着滚,发出那种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嚎叫。 不知谁喊了一声:“豹子大爷来了!” 秃驴等几个打虎子的花子,立刻收住手脚,慌忙闪在一旁。 豹子手提蟒皮鞭子,气势汹汹地走进屋子。怒吼道:“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我打死你这个兔崽子!”说着,抡起鞭子“啪c啪c啪”照虎子那赤条条的脊梁狠抽了三鞭子,虎子的脊梁立刻出现三道殷红的血印子。 虎子仿佛被抽醒,他“啊”地叫了一声,一骨碌爬起来,捂着脑袋踉踉跄跄地冲出门外。 杏花c小翠c还有小月亮等,跑出来关切地喊道:“四爷(虎子叔)!”她们把虎子拦住。 秃驴几个箭步跑到女人面前,抽出刀子截住她们,恶狠狠地:“站住!我看谁敢追他!” 小月亮央求地:“三爷,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今天四爷喝多了,跑远了会出事的啊!” 杏花哀求地:“三爷,你就高抬贵手吧,行不行啊” 秃驴冷冷地一翻楞眼珠子:“他的酒喝到人肚子里还喝到狗肚子里了?他故意耍酒风,自作自受,回去!谁他娘的敢出去叫他,我给她放血!” 杏花心里焦急又不敢走,手扶门框难过地大哭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痛苦的宣泄 49 妞妞跟王柏文c玉兰二人讲完她与虎子的关系,最后抹着眼泪啜泣地说:“俺和虎子娘,一直盼望他混出个人样来再回来。没曾想,他去学艺不到三年就跑回来,当了要饭花子。” 玉兰责怪地说:“这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呢,问了你好几次,你都不说。” 妞妞嗫嚅地:“俺不好意思跟你们说。贪上这样一个爹就够孬糟的了,再有一个要饭花子的朋友,俺” 王柏文语重心长地说:“人生在世是很复杂的,现在是内忧外患c民不聊生,一个人谁走到哪一步,都很难说。其实,虎子未必就真的想当花子,可又由不得他自己。” 玉兰:“妞妞,你知道虎子住在哪吗?” 妞妞:“他住在城北的花子房里。” 玉兰:“一会儿咱们去找找他吧。” 王柏文用信任和期待的目光看着妞妞:“妞妞,我们有一件大事要跟虎子商量商量。”他慢慢坐下来,简明扼要地讲了他要找虎子的原因,“原来,这城里有个青帮头子,叫一丈青,掠夺成癖,杀人成性。头些年,他受洋人的指使,一连杀了几个革命党中的爱国志士。后来,泉城有个进步组织叫同盟会,要惩治这个恶魔,为死去的朋友报仇,组织力量要去抓他。一丈青闻讯后,就偷着跑了。但是,由于他走得怆惶,有些贵重的东西没来得及带走,流落在城里。” 玉兰接下去说:“现在,海外有个神秘的人,来到了泉城,就是要给一丈青找东西。我们很想在乞丐帮里找一个可靠的人,了解那里的情况,如果虎子可以帮忙,那就太好不过了。” 妞妞一字不漏地听着,然后,她失望地摇摇头:“俺看,虎子指望不上了。” “你不能这么说。”王柏文耐心地开导,“在咱们这个世界上,哪个也不是天生就会走坏道儿的。根据你讲的情况。我认为虎子进花子房一是生活迫于无奈,更主要的是被你爹硬拉进去的。” 玉兰拉着妞妞的手,半开玩笑地:“我相信:你俩从小青梅竹马,他的心里还会恋着你。只要你耐心地帮助他,他一定会变成好人,一定会变成一个有用的人!我的小妹妹,快跟姐姐找女婿去吧?” 妞妞破涕为笑。 50 虎子从花子房跑出来以后,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虽然,他已经烂醉如泥,可心里还知道他要往哪里去。他走着,走着,最后竟走到了郊外刻着“两颗心”的大榆树之下。他已经力气难支,身子晃了几晃,软瘫瘫地栽楞在树下。 昏黑的夜,寂静无声,那棵苍老的老榆树披满月光,树影婆娑。虎子四仰八叉躺倒在树下,昏睡过去。 且说,妞妞听了王柏文夫妇一番语重心长的开导之后,心扉大开。往日笼罩在她和虎子之间的那团乌云,也仿佛被王家夫妇一手拨开。这时,她才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憎恨虎子。现在既然王先生说找他有事,何不赶快找到他,把他从火坑里拉出来,为明月楼做点事? 妞妞把自己的想法跟玉兰一说,玉兰倒觉得:妞妞往虎子身上泼脏水,虎子一定记恨在心。要上让妞妞自己去,未必能说通,弄不好也许坏了大事。二人一合计,最后决定由玉兰与妞妞一起去找虎子。当下,二人乘了一辆黄包车向古庙而去。她们的车来到古庙,一打听,有人说虎子跑了。妞妞一琢磨,虎子无处可去,一定是回家看娘,途中必经过刻着“两颗心”那棵苍老的树林。 郊外的夜晚,朦朦胧胧,千佛山象尊巨像在黑夜影憧憧的夜里守护神似的监护着泉城。月光洒满树林,秋风抚动树枝,树影悠悠荡荡。黄包车刚刚驶进树林。不知是妞妞的心灵神往,还是无意地一瞥,扭过头向那棵老树望去,发现,树下躺着一个死倒。 妞妞一惊:“玉兰姐,你看!” 玉兰顺着妞妞指的方向望去,树下的确躺着一个人,不仅吓了一跳。 保镖拔出腰刀,机警地走上前去。用脚一踢,原来是个醉鬼。妞妞赶忙跳下车来,壮着胆子走近一看,不禁大惊:“啊!虎子” 51 虎子被黄包车拉回了明月楼,被放在楼上办公室洁白的床铺上,一直到第二天还未苏醒。妞妞找来一个大夫给他打针。 玉兰c王柏文和妞妞几个人十分关切地站在床边。 大夫一边收拾药具,一边说:“没事了,他很快就会好的,他是喝醉了。” 玉兰说了声“谢谢”,将大夫送出门外。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虎子才苏醒过来,他出了一口长气,慢慢翻了个身。 妞妞惊喜地说:“醒了!”虎子缓缓地睁开了瞪眼睛,一看眼前这几个人,一时有些惊惑。他想挣扎起来,被妞妞按在床上。妞妞轻轻地说:“不要动,大夫刚给你打完针,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虎子的脸上出现了不安与愧疚。 玉兰和气地说:“你昏倒在北郊的树林里,是妞妞把你弄到这里来的。 妞妞补充道:“不,是玉兰姐和我把你抱上黄包车,拉到家的。”她指了指王柏文和玉兰,“虎子哥,这是玉兰姐,这是王柏文王先生,他们俩是俺的东家,都是大好人。” 虎子抬眼看看玉兰,又看看王柏文,不安的情绪稍有好转。 玉兰拉着妞妞的手说:“听妞妞说,你俩从小是朋友。虽然近二年没有见过面,妞妞却一直想着你。” 虎子一阵心酸,眼里闪出无声的泪花。 王柏文走过来劝慰地:“那天开业,你们来贺喜,妞妞做得有点过分。不过,她是恨铁不成钢啊!当今社会复杂。花子房里也是什么人都有。有确实贫困无家可归出来要饭的;也有无依无靠出来只求要一碗饭吃的;还有的是一些逃犯,拐卖人口的坏人。最可恶的是那些骑在花子头上,吃人肉,喝人血的花子头儿!” 虎子怔怔地听着。 王柏文有些激动:“这些人象恶魔一样,对乞丐们进行残酷压榨,无情地盘剥,他们比毒蛇还狠,比彩豺狼还凶!有的时候,为了想办法要钱,什么干事都干!”说着,他回身拿过一张报纸,指着纸上一条新闻愤慨地说,“这报纸上登了一条消息,说莱芜县有两小孩子被人拐走了,至今下落不明。我分析:这两个孩子可能是被拐到城里,也许用他们当做摊招牌,当小乞丐到处讨钱。” 虎子身子微微一抖,脑海里立刻闪出大毛二玲那副可怜相。 玉兰接下去说:“听说有的乞丐领着别人家的小孩子要饭,孩子不哭就动手打。小孩子经不起折腾,过不久,孩子就死了。” 虎子痛苦地低下头心里想:“大毛和二玲不就是这样吗?发高烧也得去讨饭,不去秃驴就用刀子威胁。” 王柏文放下报纸:“所以说,乞丐是社会的毒瘤,乞丐是罪恶的渊源,花子房是一个愚味野蛮黑暗肮脏的世界!一个年轻有为的人,千万不该当花子,应该找自己的出路,活出以属于自己的人生。” 虎子身上猛地一震。 妞妞擦了一把眼泪:“虎子哥,玉兰姐和王先生说的都是好话,都是为你好啊?你千万不能再当花子了!” 王柏文说:“我们说这些,你也许一半时不能明白,不过,我相信你早晚会明白的。你先休息吧,等你吃过了饭,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说完,几个人走下楼去。 52 在楼上,虎子吃过了后厨给他做的稀粥之后,身子稍感轻松了一点。虎子半闭着眼睛,琢磨王先生他们先前说的那些话。 天黑下来了,整个明月楼,只有虎子这屋的灯还亮着。也就这时,有个黑影在楼前游动。渐渐地,黑影悄悄地向后楼绕去。 躺在床上的虎子,扯下盖在身上的被子,慢慢地坐起来。一种难已名状的苦楚罩在他心头:王先生说得对,乞丐帮是深渊,是火坑,是牲口圈。虎子本人亲眼目睹有的乞丐死在帮主的压榨之下,有多少人过着非人的生活。大毛和二玲是多好的孩子,叫他们拐来当小花子。如果真的象报纸上说的,他俩是被坏人骗来的,离开自己的亲娘c温暖的家,到这个牲口圈里来受罪,他们的亲娘怎么该想自己的孩子啊?他缓缓坐起,拿起丢在床头的那张报纸,动情地看着,虎子从小没念过书,报纸上写的什么东西,他看不懂。他微微地合上眼睛,仿佛火一样的感觉从他眼前飘过。两个孩子可怜的身影,惨叫的哭声,秃驴拿刀吓唬孩子的情景,杏花淌泪的脸在他眼前莹绕。他再也呆不下去了,揣起报纸,穿鞋下地。当他伸手去拿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时,突然,一把太师椅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是一把年代久远,古色古香的太师椅子,椅子背上是雕龙刻凤的图案腾云驾雾c活灵活现。 虎子猛地一怔:“啊!”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椅子,脑海里立刻想起豹子大爷的声音:“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专收雕龙刻凤的太师椅子。这是件大事,谁要是透露出去,轻者灭口,重者杀头!”思索之际,忽然,楼墙外响起一阵爬墙的声音。 虎子心里地一跳,他忙伸手关了电灯,躲在墙角下,隐蔽起来。 窗外响起“唏哩哗啦”的声音。少顷,一个黑影爬到窗子前,偷地往里看着。 虎子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黑影又停了一会,猛地推开窗子,挺身欲进,原来他是个蒙面的人。 虎子喊了一声:“谁!” 黑影又一闪,纵身跳下楼去。 虎子想了想,又怕王柏文他们不知道他走了。辗转片刻,索性操起暖水壶“啪”地摔在地上。然后,纵身跳出楼窗,向黑影追去。 妞妞被忽然传来的声音惊醒。她打开灯,披上衣服,匆匆向楼上跑去。来到来到办公室打开门一看,虎子已经没影了。一个暖水壶摔在地上,满地都是碎片。 王柏文和玉兰闻声跑上楼来。 玉兰急问:“怎么回事?” 妞妞惊惶而气愤地说:“虎子跑了!” 王柏文和玉兰同时一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心黑手狠 53 王柏文和玉兰c妞妞一直到天亮还没离开虎子睡觉的屋子,几个反复研究了虎子离开的原因。 妞妞生气地说:“咱们好心好意把他拉回家来,又说了那么多的好话,他一点都没往心里去。还摔碎了暖水壶偷偷地跑了。不理他了!” 玉兰不这样看,她认为一个人转弯来,也不会是一时一事的。她怀疑可能发生了另外的什么事情了。 王柏文思考虎子逃跑的原因:他到底为什么走呢?他是和妞妞余气未消,还是根本没听进他们的劝告,执意要回花子房?还是什么另外的原因?为什么打碎暖水瓶? 这时,那个男招待走进来禀告:“王先生,楼下来了个人,说是妞妞的父亲,要找妞妞。 王柏文一动:“妞妞的父亲来了?” 玉兰:“妞妞,下楼看看吧?” 妞妞气愤地:“俺不去看他。” 玉兰嗔怪地:“你看你:既然他来了,看看他嘛!” 说话间,铁公鸡没请自上,主动开门走了进来。 人们对铁公鸡的突然到来,一时有些惑然 铁公鸡满脸陪笑地说:“王先生,打扰了。” 王柏文审视着铁公鸡:“你就是妞妞的父亲?” 铁公鸡谦恭地点点头:“是,我就这么一个姑娘,几个月不见了,心里想得慌啊!”他边说边偷偷地往太师椅子那边溜了一眼。 屋里的人,没有发现铁公鸡这一不易察觉的动作。 妞妞朝铁公鸡愤懑地说:“俺不用你看。俺没有你这个爹,你也没有俺这个姑娘。” 铁公鸡一副伤心的样子:“你这孩子,咋这样呢?你不想爹,爹还想你呢?好长时间不见了,你不看我,我来看看你还不行吗?” 妞妞气不打一处来:“俺还有事,你走吧!改日再说。” 铁公鸡故做伤心地擦擦眼泪:“可惜我养了你一回,到现在连爹都不认了。好,我走。我这就走。”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小包放在那把太师椅子上,“妞妞,爹来看你一回,没别的,给你买件衣服,也算爹的心思。你就将就穿吧。”说着趁放东西的机会,顺手摸了摸那把太师椅子。 妞妞气愤难平:“俺嫌这衣服晦气,你拿走,拿走!”她抓起衣服,摔在铁公鸡怀里,然后背靠门框,气愤地哭起来。 铁公鸡摇摇头,又重重地看了太师椅子一眼,悻悻地走了。 王柏文目送走去的铁公鸡,狐疑地耸起眉峰:“看来,我们这个明月楼被乞丐帮的人看中了。秧歌队道喜,神秘人物登楼,虎子来了又跑,妞妞的父亲又来光顾,可谓众矢之的呀!” 玉兰也有些警觉地:“看样子乞丐帮是注意咱们了,这里面肯定有事?” 王柏文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又神色凝重地:“玉兰,我想马上到上海找找老洪,把海外神秘人的背景弄清楚,现在不能等闲视之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走。玉兰,家里的事你多分神吧。” “你放心:家里有我和妞妞,还有十来个保镖,他们不会怎么样的。” 玉兰给王柏文收拾行装,当晚,王柏文乘坐火车直奔上海了。 54 趵突泉,玉泉喷柱,秋柳扬花,秀景宜人。 四姑一身男装,潇洒地向前走着。 突然,“天下第一泉”的石碑后面闪出一个人。他倒背着身子,一顶破草帽遮住半个脸,帽沿下,射出两道下剜人的目光。 四姑发现了这个人,沉思片刻,渐渐放慢脚步,侧耳倾听。那人不轻不重地招呼一声:“等一等。” 四姑陡然停下,并没有回头:“先生,有事?” 那人不急不慢地掏出一封信,四看无人,将信丢在四姑的脚下。 四姑怔了一下,然后弯腰拣起信,展开看看,忙折上,然后半回头,低声说:“先生,就这些吗?” 那个人点点头。 四姑:“学生一定按您的指示办。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那神秘人挥了挥手。四姑整理一下衣袖,象没发生任何事情似的,从容离开。 55 四姑刚刚回到自己的住处,豹子就来汇报。 四姑在豹子的面前从来没有更多的闲话。开场便问:“怎么样?你在明月楼察到太师椅子的下落了吗?” 豹子得意地回答:“察到了。就在明月楼饭庄楼上。不过饭庄里的人好象已经察觉了我们的动向。开始注意防范,又增加了几名保镖。” “明月楼发觉了?” “是呀,白天晚上都有人看护,所以目前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你一定要抓紧,不然,你师傅的计划全完了。”四姑停了一下,又说,“发展千人大帮的事怎么样了?” 豹子:“最近,我们又收了十几号人。” 四姑清冷地一笑:“收了十几号人,跑了多少你知道嘛?” 豹子有些不矢所措:“跑了多少?” 四姑掏出那神秘人给她的信,重重地放在桌上:“我这里有可靠的情报。据说,有的乞丐已经跑掉。还有些乞丐正准备逃走。” “有这么严重?” “这样下去,别说是千人大帮,就是百人小帮也保不住。” 豹子微微一震。 四姑几乎下命令地:“一定要拢住乞丐,不能让他们逃跑。如果抓住,一定严惩,杀一儆百!” “行。”豹子服从地点点头。 四姑在地上转了半圈又问:“你那里又新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吧?” “是从乡下拐来的。” “这两孩子可是摇钱树啊!一天就能摇上上百块钱。不过,这里离他们家太近了,容易让他们家人认出来。我想给他们变变模样,然后,把他们俩带走。” “毁容?” “如果给他们俩毁了容,再带到外地。就是他们的亲爹亲妈站在他们面前也认不出来了。以后,他们就彻底是我们的人了。” 豹子内心一阵战憟。 四姑象是要拒绝人间一切冷暖似的闲上眼睛:“干我们这行的,就得有一棵冷酷的心。心慈手软干脆到庙上当和尚,别当花子头。”她重新睁开眼睛,命令道,“明天,把两个孩子弄到你的手里,到时候,我派人去接。” 豹子迟疑了:“四姑,这” 四姑武断地一挥手:“别说了。咱们江湖的规矩你应该知道,不该问的不问。赶快把孩子弄到手里,再耽误,也许会跑掉的!” 豹子虽然不大情愿,但,江湖上,丐帮排行他在下一辈儿,四姑的命令他不敢违抗,还是顺从地答应了。 56 豹子从四姑那里出来,心里一直翻滚不平。在大半生的乞丐生涯中,他虽然做过很多坏事,心狠手毒。对乞丐敲骨吸髓,无所不为。但要给两个乳臭未干又失去亲娘的孩子毁容改面,他还没下过如此毒手。江湖的规矩是辈份小就矮人一等,她已经知道四姑的厉害,这个说一不二的乞丐王,在四姑的威逼下,一筹莫展。回到家,只好召集乞丐帮各片的头目开会,传达四姑的命令。 一声令下,花子头们大小都到齐了。只是虎子有事没来。乞丐头目们抽着花子们进贡来的香烟,一张张肮脏的嘴喷云吐雾,把客厅闹得烟雾腾腾。 豹子板着脸向大家训话:“最近,我听说,有的花子跑了,还有的准备逃跑。人走没了,用什么发展千人大帮?这事,你们知道不知道?” 众人目光怯怯,室内鸦雀无声。 豹子眼珠一翻楞又说:“今天我可告诉你们:哪个山头的花子跑了,我可拿你是问!” 秃驴一撸胳膊:“哼,谁他妈再要敢跑,我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就这么办。”豹子一挥手,“你们都回去,立即给我查一查,有跑的给我抓回来!” “好!”乞丐头目们站起身来,纷纷走出客厅。 二嫚刚要走,被豹叫住:“二嫚,你等一等。” 二嫚停下脚步,看了豹一眼,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不知道豹子要搞什么名堂。 豹子回手关上门,转过身来对二嫚小声说:“你要看住杏花手下那两个孩子。明天一早,想办法把两个孩子哄出来。” “干啥?” “这你就别问了,你的差事就是把孩子哄出来交给我,懂嘛!” 二嫚不明白地点点头头。 57 街头,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到人的脸是手上,冷冰冰的。 杏花领着两个孩子在马路牙子上“跪点”,身前放着那张“乞讨告示”。有病未愈的两个孩子,身上淋着秋雨,鼻子口上流着鼻涕,抖瑟着身子就象筛糠。 路上行人稀稀拉拉,似乎无人顾及他们。 不远处,疯老头“嘟嘟哝哝”地转着,不时地伸手在地上拣着烟头瓜子壳。 在一边拐角处,二嫚抽着烟,悠闲地转着,其实,她是监视杏花。 大毛哀告杏花:“娘,回家吧,我冷!” 杏花难过地:“现在还没要着钱,回去用什么交山头税呀?” 杏花怀里的二玲哭泣起来:“交不上山头税,娘又该挨打了。” 杏花面对行人哭声咽气地:“大爷,大奶,给几个钱吧?孩子没吃的,你就可怜可怜俺吧!” 大毛流着泪:“大爷,大奶,给几个钱吧?你就可怜可怜俺吧!” 二玲也跟着喊:“给几个钱吧?你就可怜可怜俺吧!” 杏花心如刀搅,一把抱住两个孩子:“俺的好孩子,你们别要了。你们再要,俺的心都要碎了。” 三个人哭成一团。 过路的行人一看这哭成泪人似的“母子”,发了恻隐之心,大把地扔钱。顿时,“乞讨告示”上扔满了铜钱纸币。 这时,虎子匆匆走来。 杏花惊喜时叫道:“虎子哥,你怎么来了?” 虎子看了看两个泪眼滂沱的孩子,关切地问:“天下雨了,你怎么还领他们出来?” 杏花抹親眼泪:“不出来,三爷不让。” “这条恶驴!”虎子狠狠地骂了一句,又急切在问,“杏花,你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来花子房的?你知道嘛?” “俺问过两上孩子,他俩说不清楚。可能是被人拐来的。” “他俩是秃驴拐来的?” “秃驴拐来的?” 虎子四下看看,神情紧张地从兜里换出那张报纸,对杏花说:“这张报纸上说,莱芜县乡村有两个孩子被坏人拐走了。俺方才找个识字的人,让他给看了。他说那两个孩子也是一男一女,一个叫大毛,一个叫二玲。俺看,肯定是这两个孩子。” 杏花大惊:“是这两个孩子?” 虎子拧着眉头,小声说:“杏花,你也是女人。你知道孩子丢了,当妈的是什么滋味。你应该把孩子送走。” “送走?往哪送?” “花子房不是人呆的地方,你年轻轻的,应该找个归宿。别在这儿受罪了。你带上两孩子今晚上坐火车快逃吧!” “俺走了,你咋办?” “你就别管我了,你们能逃出去,比啥都强。” 杏花心头一热,泪水模糊了眼睛:“虎子哥,俺真没想到:在这个狗狼参群的地方。能遇上你这样的人。俺不怕你笑话,俺想跟你一块走!” 虎子苦苦一笑,又深情地看了杏花一眼:“俺不走了。” 杏花双眼充满真情:“虎子哥,你为什么不走?” 虎子怵怵地回头看了看:“别啰嗦了,不然,叫他们看见,你逃不出去了!” 杏花赶紧收钱,紧张得有点发抖,她收完钱,刚刚抬身欲走,突然,秃驴站在她的面前。 “啊!”杏花一时惊呆了。 秃驴鄙夷地丢了虎子一眼:“四爷也到点是来收税了?” 虎子尽力平静地:“俺收的什么税呀?作为花子房的爷们,俺来看看不行嘛?” “嘿,你对杏花可真关心啊!”秃驴又扫了杏花一眼,“口气阴冷地:”天还早呢,你怎么收摊了?“ 杏花心里一阵猛跳:“啊是这两上孩子本来有病,天又下雨,现在冷得直发抖,俺想回去。” “有病了?”秃驴看看孩子,“那好,我也回去,咱们一块走。” 杏花惶惶地看着虎子,一时手足无措。 58 黑暗的密室,恐怖c森严,仿佛是一个魔窟。 墙上挂着一张图,画着的是一男一女两孩子。两个穿白大衣的男人站在图前,用日语说着什么。 四姑走来,指着挂图:“就是给这两个孩子毁容,可以做吗?” 一个小个子男人用日语问:“怎么毁,毁掉什么地方?” 四姑神色严峻地指着挂图:“男孩子割掉一只耳朵,再把脸刺成麻子。女孩子要割瞎一只眼睛,再把那半张脸烫成重伤。” 那个小个子男人拿起一把尖刀,指着挂图上的男孩用日语说:“你是说,脸上要刺成很密的麻子吗?” 四姑:“当然要很密。不要他原来的模样。” 另一个胖子也手拿尖刀,指着女孩挂图说:“要烫伤她的脸,你的意思烫伤的面积要多大?” “我是说要烫半张脸,是大半个脸。明白嘛?” “明白。” “一定要做得重一些,不让人们认出来他们的大原样。”这些话四姑说得非常轻松,仿佛不是给两个孩子毁容,而是给他们化妆。 “可以。”那两个男人手持尖刀狠劲在挂图上一划,小田孩子的耳朵被划掉了。 “没问题!”另一个胖男人用刀恶狠狠地在女孩子眼睛上一扎,女孩子眼睛立刻成了窟窿。 两个男人仿佛是得到了一种暴力满足,扬起脸开心地大笑。 四姑依然没有一丝笑容,她脸色惨白,冷酷得吓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魔网难逃 58 花子房里,乞丐们的生活凄苦,龌龊低下。然而,生理的本能却透过扭曲的灵魂,强烈地显现出来。虽然是这些人生活在夹缝中,却挡不住人间的真情――爱情。 不知道为什么,心直口快的小月亮却相中了拖着一条腿的王跩子。连小月亮也说不清楚。反正,她觉得王跩子对她本人挺好。有的时候讨不来钱,王跩就偷偷塞给她一张饼或一个馒头。就是这样一张饼,一个馒头换得了小月亮的好感,日久天长慢慢产生了感情,一来二去,两人自觉不自觉地凑到一块,找个没人的地方,象两条疯狗似地抱在一块,翻身打滚。王跩子的脸差点被小月亮咬破了,嘴唇子咬出了血,欲望得到满足之后,二人面对面哈哈哈大笑。 这天,王跩子回来挺早,跑到妇花子房一看,小月亮正在洗脸。他招呼一声,二人偷偷跑到黄河边上。 混浊的黄河水不象以前那么暴虐了,仿佛懂得这对乞丐的心情似的,没有一丝的旋涡,也没有一朵浪花,静静地流着。王跩子和小月亮面对面地坐在河边的黄土坎上。 王跩子的脸憋得通红,张不开嘴。 小月亮瞪了王跩子一眼:“你急三火四地找我干啥,见了面,又一个扁屁不放。” 王跩子红着脸,瞥了小月亮一眼,兜着嘴说:“花子房的日子太难过了,我想跟你在块儿正正当当地过日子。” “你想成亲?” “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呀?” “想得美。”小月亮嗔怪地剜了他一眼,“成亲也行,不过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不能再跟他们欺负老实人。” “咳,我没欺负人,那都是秃驴逼着我。以后,咱俩在一边过安稳日子。离他们远点还不行吗?” 小月亮站起身来:“那就准备准备吧。” “行。”王跩子站起来,迈步欲走,又冷丁想起,“哎,咱俩成亲的事,得跟豹子大爷说一声不是?” “跟他说一声?”小月亮一动,“你要跟他说,那可就坏了。这结婚的头一宿非得让给他不可,这是多少年来咱们花子房的规矩呀?” 王跩子这才想起来:去年有个女花子嫁给了男花子,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小女子洗干净了身子,陪着大爷了一宿。亲还没成,老婆就让出去了,这来不来的,绿帽子先戴上了。 小月亮想出个主意:“我看,要不的咱们偷着跑,跑得远远的,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落脚。” “那不行,今儿个豹大爷还训了话,说一个花子也不行走。谁要是偷着逃跑,抓住不是打死,就是砍下一条腿。” “你不敢逃,又想成亲,那就只得把头一宿让给豹大爷了。” “就是,我还没等把老婆取到手,就得先当王八,这口气真是难燕下去呀?” 两个人无计可施转悠了半天,小月亮想出个主意 59 豹子家里。二嫚正向豹子汇报:“今天早上,虎子去找杏花,他们俩嘀嘀咕咕的,看样子这里有景儿。” 豹了一动:“杏花是不是要跑?” “我看象是要跑。” “一定要看住她,不能让她跑了。她要是领着孩子跑了,我就交不上差了!” “交差?大爷,交什么差?” 豹子火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别她娘地问了,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算了,快把两上孩子给我弄出来!” 二嫚倒抽了一口气,转身而去。 入夜,豹子悻悻地躺在床上,抽着烟,他默默地想着心事:这两个孩子真是个摇钱树啊。两个多月,他就收了两千多块钱的山头税。要是这样下去,不到二年,就能给他摇来一座洋楼。可现在,四姑要带走,按着丐帮长幼尊卑的规矩,他又违抗不了。他暗骂四姑:“这个娘们儿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呢?她究竟是帮我,还是拆我的台呢?”思索之间,有人敲门。豹子收回思绪,稳稳神儿,喊了一声:“进来。” 小月亮身上穿了一套新衣,脸上抹着脂粉,笑么滋地走进屋来。 豹子瞅着小月亮那副担打扮,不由得微微一怔:“你你这是干什么?” 小月亮故做抚媚地扬了扬变细的眉毛:“我有事找大爷呀?” “啥事?”豹子一边说着,目光还在小月亮那粉白的脸上扫来扫去。 小月亮莞尔一笑:“我想跟王跩子成亲。” “你们想成亲?” “大爷,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呀?我们俩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总这么干熬,受得了吗?你就成全成全我们吧?” “哦?”豹瞅了瞅小月亮那钩人的眼睛,顿时生了邪念,轻轻地闪出一丝淫笑,“山头上的规矩你知道嘛?” “知道。”小月亮故做满不在乎地一声艳笑,“不就是跟大爷睡一宿觉吗?” 豹子发痒地耸了耸肩:“哈哈,你明白就好。” 这时的王跩子隐在窗下,心里“嘭嘭”直跳。 屋里边,豹子走上去,伸手端起小月亮的下巴,色迷迷地说:“跟本大爷睡觉,你真心愿意嘛?” 小月亮挑逗地扭动着腰肢:“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要是借了你豹子大爷的好种,我说不定会生一个花子头呢?” “你他娘的别胡说!”豹子象吃苦豆似的咧咧嘴,又一把抓隹小月亮有手,笑着,“今儿个二嫚不在这里,算你她娘的有福气。来吧,我让你生个小花子头儿。” 小月亮扭怩做态:“忙啥呀?等我脱下衣裳不行吗?”说完,背过脸去解扣子。 窗外的王跩子听了屋内发生的事情,生怕小月亮失身,一时着急害怕,两腿有点发抖。 豹子关上门,回身纵情地扑上去,欲抱住小月亮。 小月亮一只手抓住衣襟,戏弄地说:“大爷能喜欢我,算我走好运了。不过,我身子不干净,真是怕沾上大爷什么的。” 豹子双眼射出贪婪的目光:“你扯蛋!谁不知道:女花子要嫁人,都是把身子先洗得干干净净的。不洗干净身子,怎么跟男人睡觉?” “我这身子再洗也洗不干净了。不信,你看。”说着,小月亮“唰”地抖开上衣,脱光了脊梁,立刻露出了一块块浓疮疤。顿时,一股酸酸的烂苹果味四散开了。 “啊!”豹子象突然碰到了蛇一样,倒退了两步,说实在的,他还是头一次看着女人身上长疮长得这么可怕样子,“你你这身子到底是怎么的了?” “大爷,实不相瞒,这是麻疯病。” “什么,麻疯病?你是不是装的?” “这么不好的病我怎么能装呢?”小月亮说着,身子往前凑了一凑,“大爷,这种病传染到我身上,从肉皮子往里烂,烂来烂去,头上流浓,脚下淌水,连脚指盖都长大疮啊?你要是不嫌恶,咱俩就玩一把。” 豹子想吃山芋又怕烫着手,脸子凑到小月亮身上的疮前嗅了嗅,然后倒退一步:“你身上怎么不是好味儿呢?猫尿狗臊的!” “要不我怎么先跟大爷说明白了呢?王跩子那样的下三烂,将就将就我这样的,也算我有福。要是能跟大爷近便近便,那可我是我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大爷行不行啊?”说着,小月亮又往前凑了凑。 “得了,你这样一个埋汰身子,还给我来献初夜权?你她娘的!竟想好事!”豹子愤怒地叫着,躲瘟疫似的闪到一旁,方才的性趣荡然无存。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豹子冲小月亮愤愤地挥一挥手:“滚,你给我滚!” 小月亮麻利地穿上衣服,急走出屋去。 为了过这一关,小月亮跟王跩子,琢磨了好几天。在前一天晚上,机灵的小月亮想出了一个好主意:白天她从街里拣回来几块油彩。找到一个没人住的房子里,脱光膀子,让王跩子往她身上抹色。王跩子用手指头沾着油彩,左一下,右一下地抹着。不大一会儿工夫,小月亮的身上出现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色斑,然后,王跩子又拿起半盆用尿水子熬成的浆糊在色斑上抹了一层。 这一“装扮”,小月亮那白净的身子象似流浓淌水的一块块疮疤。小月亮瞅瞅自己“色彩斑斓”的身子,凄苦地笑了。今晚在豹子面前真的灵验了。 敲门的是二嫚。这时,二嫚领着那二个要给大毛和二玲毁容的日本人走进屋来。豹子一惊。 二嫚冲走出去的小月亮瞪了一眼,又转过身来指着那两个日本人说:“这两个兄弟有事找你。” 豹子斜了小月亮一眼:“还不快出去!” “哎哎”小月亮借机溜走。 这时,其中的一个小日本子,从兜里换出一张纸条,递给惊魂未定的豹子。 豹子按住了自己和心慌,稳了稳情绪,展开纸条,只见上边写: 快把孩子交给来人。 四姑 豹子看完纸条,朝两个日本人恭顺地一笑:“先生,先等一等,我马上就找那两个孩子。” 两个日本人点点头。 60 杏花和两个孩子被秃驴逼回花子房之后,秃驴掠走了钱袋子扬长而去。杏花呆呆在坐在草铺上发愁:两个孩子失去了亲人,有她杏花在,还可以保护孩子。可失去孩子的父母不知道孩子的下落,那是多么痛苦啊?她虽然是未出阁的姑娘,未曾尝到生儿育女的艰辛。可女人那种与生具来的天性,她还是有的。多日来,她和两个孩子经受苦难与折磨,逐渐变得相依为命了。她手拉着两孩子苦苦地琢磨着:怎么把两个孩子送到他们的母亲身边呢?哪怕中吃苦受罪,哪怕是死。 这时,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虎子一闪身溜了进来。杏花一见虎子又惊又喜:“虎子哥!” 虎子看屋里无人,走到杏花面前,小声道:“你先准备好,今晚俺送你走。” 杏花一阵激动,随后又忧郁地皱起眉头:“有秃驴在前边看着,咱们走不出去啊?” “咱们从后门走。”虎子说完,又关切地嘱咐,“千万注意,别让他发现。” 这时,门开了,王跩子和小月亮呼哧带喘地走进屋来。虎子和杏花大吃一惊:“你们俩这是?” 小月亮忙压了一口气,又急三火四地:“我给你们报信来了。今晚,有两个日本人要把两个孩子带走!” 仿佛是晴天霹雳,杏花的脑袋“嗡”地一下子。 虎子着急地小月亮c王跩子:“你们咋知道的?” 原来,小月亮从豹子家出来后,躲在窗外偷听的王跩子并没有走。他听到了豹子跟两个日本人要带大毛和二玲的密谋,非常吃惊。小月亮可怜两个孩子,二人一核计就偷着跑来给杏花报信儿。 虎子听了他们的述说以后,先是一惊,然后稳了稳神儿:“你们俩说的都是真的?” 小月亮起誓发愿地:“我们要说假话,就叫我们嗓子眼儿长疔,舌头上生蛆。养活孩子憋死!” 王跩子有些愧疚地说:“小月亮过去不太正经,上次听了四爷说的话,她才明白:别人拿咱不当人,咱花子自己得把自己当人看。只为这个,她背地里劝我学好。 虎子信服地点点头,又感激地看了小月亮一眼:“你们做得对:花子要都象你们这样,好好做人,就好了。” “那我们先走了。”小月亮与王跩子离开了这里。 虑子转对杏花急切地说,“杏花,不能等晚上了,快收拾收拾,咱马上就走。” 杏花忙收拾东西,由于心惊,她的手有些发抖 61 讨了一天饭的女花子们都回到了花子房。二嫚一身娇气地走进来,扬着脸子问九婆:“杏花呢?” 九婆慢吞吞地说:“没在这儿,她回来以后,八成又出去了。” “又出去了?”二嫚那两只眼睛象找金子似的四下看看,“那两个孩子呢?” “两个孩子,她也带走了。” “啊!”二嫚的脸吓白了。脑门子“唰”地出了一层冷汗。她知道:两个孩子要是跑了她是什么下场!她站在屋里,咬着嘴唇子,急剧的想着。根据白天杏花跟虎子那番嘀咕,现在她二嫚醒过腔来了:他们一定是要逃跑。想到这,她二话没说,掉头就往外跑。二嫚在街上叫了辆黄包车,向车站方向追去 这个时候,虎子跟杏花雇到一辆黄包车,没走多远,就发现后边有一辆黄包车随行,他们知道有人跟踪,心里不由得一阵“嘭嘭”猛跳。虎子催促车夫:“师傅,快点走,要不然就上不去车了。快!快” 黄包车师傅甩开双腿,蹬着车拼命地跑着。 二嫚坐的黄包车咬住不放,紧紧追赶。前边的车夫是个壮年汉子,车上的人虽多,但车几乎跑飞了,后边的车夫是个小瘦干,车上虽然只坐了一个人,但,他跑得吃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串串往下淌。 虎子他们坐的那辆黄包车抢先到了车站,离开车只有十分钟了,虎子匆匆买了车票塞给杏花:“快走,快上车!” 杏花深情地看了虎子一眼,领着孩子走了几步,又跑了回来:“虎子哥,等一等!” “你有事吗?” 杏花掏出几张钱票塞给虎子:“这些钱你带回去,给你家大娘她老人家买些好东西吧。” “你这是干什么?” 杏花难过地抹着眼泪:“虎子哥,俺就这点意思,请你多保重。” 虎子火急地:“快走,别啰嗦了!让他们看见,你就走不了啦!” 杏花手拿车票回头回脑地看着,生怕有人发现她们,两个孩子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可检票的人拥挤不堪,把二玲的鞋踩掉了。杏花检完票,领着两孩子走出检票口。二玲“哇”地一声哭了。 杏花一看二玲光着脚丫子,赶忙挤回去给孩子找鞋。等她再次走出检票口,两孩子没影了。杏花大吃一惊,额头上立刻冒出一层冷汗。她边找边喊:“大毛,大毛,二玲!二令” 行人只顾上车,无人答理。杏花以为孩子跑上了车,一边喊着,一边蹬上了车门的阶梯。突然,二嫚叉腰,魔影一般出现在车门口,气哼哼地挡住杏花。 “啊!”仿佛是电打雷击,杏花一下子定在那里,眼看就要逃出火坑的杏花,终于又落进了魔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小月亮出嫁 62 泰山,临东海第一高山。山峦叠翠,林木葱笼。上山奶奶庙的人,成群,结伴而行。 许愿还愿是这是泰山周围方圆几百里的民间几百年的习俗。据史载:“泰山为五岳首,而圣母之庙在焉,既有求而必应,亦无感之不通。上山祈愿一般在山顶碧霞祠向碧霞元君——也就是泰山老奶奶祈诉。”贪者求富,疾者求安,耕者求岁,贾者求息,祈生者求年,未子者求嗣。“并向元君许下承诺。一旦实现就必须要还愿,既落实所许之承诺,若没达到目的,就再次祈求,最终满意后再行还愿。许愿的方式多种多样。有供奉礼的c挂袍送匾c拍资修庙,也有植树造林者。 按民间的习俗,在树上拴红布条儿,养活儿子能拴住。往树上压块石头,生下儿子能象石头一样结实。对于要饭的乞丐来说,对未来更是充满期待。 准备结婚的王跩子和小月亮怀抱着一块石头,费力气地爬上山来,正正当当地压在一棵树叉上。小月亮跪在地上,虔诚祈祷:“泰山奶奶,保佑我早生个儿子吧!让儿子生下来有福,一辈子不当花子。” 王跩子也跪在一旁,虔诚叩头。 63 医院的验血室门口,卖血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抽血。 眼下,枯槁得象一棵干柴似的瘸子,站在前排焦急地向验血室里看着。自从他变成哑巴之后,他的神情一天比一天颓丧,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上街要饭不能说话,只好偷偷地来医院卖血。他已经卖了两次血了,这是第三次。 小翠游离在一边,伸手向过往的行人要钱。 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小翠哀乞地说:“大爷,帮几个钱吧,俺爹躺在炕上不行了,救救命吧!” 中年人瞪了她一眼,不满地:“你爹不是在那排队卖血呢吗?怎么躺在炕上不行了。真是”说完迈步走进验血室。 又是一个穿长袍马袿的人走过来,小翠乞求地:“大爷,帮几个钱吧,俺妈有病三天没吃饭了,救救命吧!” 穿长袍的人讽刺道:“方才说你爹不行了,这回说你妈三天没吃饭了。你家还有谁?让你这么糟践?好人也糟践完了。哼!”他鄙夷地瞪了小翠一眼,转身走了。 小翠依然没脸没皮地跟一个走过来的女人要钱:“大奶,帮几个钱吧!帮几块吧!” 那女人理也不理,走开了。 验血室门终于打开了,瘸子跌跌撞撞地挤进屋里。护士一看面色憔悴的瘸子,可怜地说:“这位老人家,你都这副样子了,我怎么忍心还在你身上抽血呀!” 瘸子不能说话,只好磕头作揖地央求。 护士看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勉强给他抽了200血。护士一边收拾工具,一边对瘸子说:“你的血质不行了,暂时不要来了。养些日子再来卖血吧?” 瘸子干着急说不出话来,用手比划着。 另一个管帐的护士,把几枚铜钱扔给瘸子:“行了,你快走吧!” 瘸子揣起钱,怅然离去。 64 花子房的娶嫁与民间不同,别有一番风俗。 女花子房这里,女乞丐们正准备送亲。九婆跟几个女花子正缝制一件百布被。缝百布被就是用一百块碎布角子拼凑的被。她们飞针走线地忙着,眼看就要做成了。 小月亮坐在一个破凳子上,面对着半拉镜片梳理头发。她穿了一件新上衣,头发梳理得流光水滑,这一收拾判若两人,她比以往好看了许多。 一个女花子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圆溜溜的小镜片,真诚地递给小月亮:“月亮,这个小镜子是俺一点一点磨圆的,送给你,以后你就照它梳头吧。” 小月亮激动地接过镜子:“二姐。” 另一个女花子丐拿着一块小手绢走过来:“月亮,这个手绢送给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用它做个小兜兜吧。” 小月亮接过手绢,感激地一声苦笑,热泪涌上眼窝。 这时,九婆手捧着那条刚刚做完的“百布被”走到小月亮面前:“月亮,你出嫁了,按着花子房老老年的规矩,大伙给你做一条百布被。这一百块碎布角子都是姐妹们要来的。‘百碎’c‘百碎’,盖上它就长命百岁呀” 女花子们一齐拥上来:“月亮,这被不算好,只是图个吉利!” 小月亮激动地接过百布被,心里如潮涌。自从她进了花子房,跟伙伴们打过,也骂过,甚至于发泼撒刁欺负新来的小花子。可是,她今天要结婚,姐妹们凑了一百块布角子给她做了百布被。别看这被奇形怪状,形似粗糙,可它连着姐妹们的心啊!小月亮鼻子一酸,眼睛潮湿了:“大姐。” 突然,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小翠呼哧带喘地跑进来。后边跟着瘸子,她手里拿了两瓶“景芝白干”酒。 小翠走到小月亮跟前,拿出一朵彩绢制成的小红花,天真地:“月亮姨,你要出嫁了。我没别的买的,买朵小红花,给你装新吧!” 小月亮放下百布被,惊疑地问:“你哪来的钱给俺买花?”小月亮回头看看站在门口的瘸子,苦笑着说,“俺爹卖血了,俺用俺爹卖血的钱给你买的花。不光给你,还买了两瓶酒孝敬豹子大爷的呢!” 瘸子朝小月亮凄然一笑,又举了举手中的酒瓶。 小月亮受不住了,泪水“哗”地涌出眼窝,她摸着小翠的肩头,嘴唇颤抖地说:“小翠,你用你爹卖血的钱给我买花,你让我怎么戴?” 小翠两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小月亮:“姨,俺会戴,来俺给你戴上。”说着,把那朵小红花插在小月亮的头上。 小月亮一把将小翠揽在怀里:“孩子,姨对不起你,过去还骂过你”她无法控制内心的酸痛,流着泪,痛苦地哭了起来。 小翠说话还是那么甜,然而却使人心酸:“姨,你出嫁,是大喜事啊,你别哭了,你看,戴上这朵红花,你多好看哪!” “小翠!”小月亮紧紧抱住小翠,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小翠的手上c头上 过了一个时辰,由花子们组成的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走进院子。王跩子由哑巴陪着,腰里系着红带子走在前边。 后边,两个乞丐抬着一项“花轿”,其实是两个抬杆,中间系一条破毯子。“花轿”后面乞丐乐队。他们有的敲铜盘子,有的敲破碗,有的敲小碟子。用秫杆“叫叫”做成的喇叭是乐队的首席乐器。花子房里有锣鼓家什,那是出去贺喜讨饭时用的,不许花子办婚事用。他们“叮叮当当”的敲着,“吱吱哇哇”地吹着走近了花子房门前。 女花子房里,九婆以一家之长的身份端坐在凳子上,小月亮正忙着吃宽心面。 王跩首先进门前叫门:“开门哪!开门哪!” 女花子们堵住房门不出声。 王跩子大声喊叫着:“娘!开门哪!我接亲来了!再不开门,我要下跪了!” 一个调皮的乞丐恶作剧般地喊了一声:“一――二!” 男乞丐们一拥而上,使劲一撞,把门撞开,迎亲的乞丐们拥进屋里来。 王跩子走到九婆身前,先磕了一个头。九婆从兜里掏出两棵枣,一块菜花,捧给小月亮和王跩子,祈祷道:“把这两棵枣吃了吧,枣(早)生贵子。把菜花吃了吧,下辈子就不当花子了。” 王跩子和小月亮顺从地接过红枣和菜花,大口地吞下去。 哑巴递过烟来。 王跩子一个一个地给女乞丐们点烟。 九婆抽了一口烟,朝着女乞丐们吩咐:“月亮要走了,姐妹们唱个喜歌,给她送行吧!” 几个男乞丐七手八脚地把小月亮抬起来,放进“轿”里,抬出屋门。 门外鞭炮炸响,乞丐迎亲队伍抬着小月亮刚走出古刹门外。 狗子和一只眼押着披头散发的杏花,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乞丐一见,立即停下歌声,一个个惊诧地看着丧魂落魄的杏花。 这时,虎子正好赶来,一见杏花不禁大吃一惊:“杏花” 杏花也发现了虎子,她惊急而痛苦地叫着:“四爷。” “快走!”跟在后面的二嫚猛踢杏花一脚。 杏花挣脱地扭过身,苦楚地喊:“四爷,孩子,那两个孩子” 狗子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两个人架起杏花急步向大庙里走去。 虎子火楞楞向前追了几步。 二嫚一叉腰横在庙门口,看着虎子挖苦地:“四爷,杏花跑不了啦!你要关心,还是找找两个孩子吧!他俩在车站被人拐跑了,现在下落不明!哼!”说罢,她扭动屁股,忿忿地离去。 65 还是那个神秘的房间。这时候,四姑正忿忿地训斥豹子:“太师椅子你没拿到手,孩子又弄没了,这个泉城丐帮帮主这个角色你能不能干?” 豹子愧疚地低下头:“都怪小的用人不当,派二嫚去抓孩子,结果让她坏了大事。” 四姑火气冲冲,两只脚也象发怒一般来回走动,踏得地板“嘎吱吱”作响:“你知道这两个孩子对我们有多大用处?实话告诉你:我是想把他们俩带走,弄到东洋去乞讨。在那个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一年就可以要一台轿车,三年就可以给我们丐帮要一座楼。你知道不,你耽误大事了!” 豹子奴才似地躬着身:“小的一定找回孩子。” 四姑猛地停下脚步,凌厉地目光仿佛是射出来的两只利箭:“孩子c椅子我都要!你赶快去找!” “是!” 66 千佛山下一个隐蔽的山洞。 这是一个刚能爬进人的洞口,外面用一块石头挡着。结婚的王跩子和小月亮背着行李,夹着小包来到洞口。 小月亮看看这个狭窄的洞口,邹起眉头:“咋的,咱就把这儿当新房啊?” 王跩子悲戚地打个唉声:“那有什么法子,借了一天房子,就叫人家撵出来了。花子房腾不出来空屋子,咱不在这块将就咋整?” 小月亮心灰意冷地:“这个山洞子你让我怎么住啊?” 王跩子劝慰地:“咱们先在这儿住几天,往后,我找着房子,咱再搬出去。” 小月亮难过地:“唉,天这么大,地这么宽,就没有咱俩呆的地方!我们的命怎么若到这步田地呀” “既然来了,就先对付对付吧。”王跩子用手搀着小月亮无可奈何地爬进山洞。 这是一个不大的山洞,里边幽暗c潮湿c狭窄,只是从洞子斜上方的一个口里射出一缕阳光,仿佛给人一线生的和欲望。 王跩子拉着小月亮走到洞底。小月亮从包袱里掏出一只蜡烛,划火点着。洞内立刻闪出一缕昏浊的亮光。 王跩子把行李包c袱放到地上,回头一看,洞角下有一堆干草,他赶忙上去伸手要抱那干草,“妈呀!”一声吓了一个跟头。 小月亮一惊:“咋回事,跩子,咋回事?” 王跩子哆哆嗦嗦地:“那草堆里有死人!” “啊!”小月亮手一抖,蜡烛落地,洞内一片漆黑,里边更加阴森可怕。 王跩和小月亮紧紧靠在一起,抓起一块石头,惊恐地向草堆那边看着,防备着,心里“突突”直跳。 有顷,草堆里发出一声呻吟。 王跩子一动:“活的?” 小月亮:“好象是孩子?” 王跩子壮着胆子,又划火点亮了蜡烛,二人怵怵探探地向草堆走去。 原来,草堆里躺着两个昏昏似睡的孩子。 小月亮低头一看惊喜地:“呀,是大毛和二玲!” 王跩子不解地:“是谁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的?” 小月亮:“一定有人把他们拐走,又藏到了这里。” 王跩子用手摸摸大毛和二玲,两个孩子浑身滚烫,象是半昏半睡。 小月亮心疼地:“两个孩子丢在这里,多可怜哪?我看咱们把他们背走吧?” 王跩子有些为难地:“这往哪背呀?” “那也不能让两个孩子在这里挺着等死吧?” 王跩子一时拿不定主意,焦灼地挠着脑袋。 小月亮也着急地:“别寻思旁的了,救孩子要紧,来。” 两个人刚要抬孩子,突然,洞顶斜口处有人喊了一声:“放下!” 二人猛地一震,连忙放下孩子。 这时,一个黑影从洞口顶处跳下来,原来他是秃驴。 王跩子惊叫道:“三爷。” 秃驴瞅了瞅王跩子,又瞅了瞅小月亮:“你们俩来这里干什么?” 王跩子吞吞吐吐地:“我们俩成亲了,借的房子叫人撵了出来,没地方睡觉,来这里想找个地方。” 秃驴“哈哈哈”爆出一阵狂笑,他收住笑声,板起面孔:“我是讲仁义的,我要是不讲仁义,两个孩子就被他们弄走了。一个要挖眼睛,另一个要割耳朵。” 小月亮大惊:“要给孩子挖眼睛?” 秃驴:“你们都知道:这两个没家的孩子是我收来的。我收来的孩子,我不能让他们抢走。” 小月亮:“那么,三爷想给孩子找家了?” 秃驴:“嗯,给他们找家,找家。”说到这儿,他拉下脸子,“我可告诉你们:这孩子我先放到这儿,晚上我就拿走。你们俩如果给我透出信去,我就”他顺手掏出一把尖刀,逼住王跩子的喉咙。 王跩子的腿肚子直哆嗦:“三爷,别别别” 小月亮一时也吓傻了眼:“三爷。” 秃驴反手用刀逼住小月亮:“宰完了他,我就宰你。我送你们俩一块上西天!” 王跩子跪地求饶:“三爷,我们不说,绝对不说呀!” 秃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收回刀子:“我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真不说,假不说,咱们走着瞧!”他说完,一纵身蹿上山洞,扬长而去。 王跩子和小月亮都傻眼了!没想到,新婚大喜的日子如此懊丧。洞房里藏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孩子。要不是苦苦求饶,秃驴就得动了刀子,二人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最后抱养痛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喜中添忧 67 虎子来到郊外去找他的娘,要向母亲问清一件搁在心头多长时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秋天的田野已经枯黄,只有零星的菜地还有一片片残绿。 在一块白菜地里,虎子娘挎个菜篮子正蹲在田头拣菜。她的面容依然那样憔悴,但精神好了许多。正好,虎子从这里路过,他一见母亲,惊喜地扑上前去:“娘” 虎子娘伸出颤抖而干枯的手,疼爱在摸着儿子的脸:“虎子,还记得娘吗?” 虎子苦楚地摇摇头:“娘,俺也想明白了:花子房不是人呆的地方,早晚俺要离开花子房的。” “真是娘的好儿子!”虎子娘一把搂住儿子,欣喜的泪花从眼里浪了出来,“妞妞找过你了吗?” 虎子缓缓地推开母亲,温吞地说:“啊,找过。” 虎子娘关注地看着儿子:“娘就惦记你俩的事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你俩要是早点到一块,娘就放心了。” “娘,那是以后的事了。”虎子不想说下去,顿了一会,又郑重地说,“娘,有一件事,俺总犯寻思,可你又不告诉俺。” 虎子娘惊诧地看着儿子:“什么事俺不告诉你了?” “娘,你早年也是要过饭的人,你究竟认识不认识俺们的豹子帮主?” “豹子不认识” “娘,你骗俺,俺看得出来,你一定认识他。” 虎子娘身子微微地一颤,她的精神多少有些挺不住了,瘫软在草地上。 虎子激动得跪在母亲的面前:“娘,你为什么要瞒着俺?为什么总瞒着俺?” 虎子娘鼻子酸楚地抽动几下,一串泪珠漫出眼角。她抬起泪眼,难过地看着儿子:“虎子,俺认识他!” 虎子激动地看着母亲:“他是谁?” 虎子娘想说,话在喉咙里打了个滚,又咽了下去,顿了一会儿温吞地说:“你小的时候,老家黄河发了大水比哪次都要大,俺出来要饭。那时候,他在江湖上的花子帮里有点名声,他帮助过咱们” “俺爹呢?俺爹到底是谁?” “你爹死了。” “他就是死了,也应该有个姓有个名啊?” “他没姓没名,他不是人,他是个鬼!是人间少有的恶鬼!” 虎子隐隐约约明白:豹子就是自己的父亲。他不想再深地戳母亲的心,一时有些后悔:“娘,俺不该多问,今天让你伤心了。”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钱票,轻轻放在母亲手中,“娘,俺该走了。” 由于旧事重提,虎子娘失神落魂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虎子又痛楚地看了母亲一眼,缓缓走开。虎子娘伏下身去,无声饮泣着,似乎一腔苦水都憋在心里 68 山洞里,王跩子和小月亮正在吃饭,一个破盘子里放着几根猪骨头和几块羊肉。 王跩子一边喝着苦酒,一边长吁短叹:“唉,有钱的人家,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咱们成亲住在山洞里,真叫人难过呀?” 小月亮一想起来也酸楚地说:“谁让咱们命不好了,脱生个穷人家。咱要是有钱,也不能” 二人越说越心酸,越说越难过,本来喝的是喜酒,可喝着喝着,却落下了眼泪。 这时,洞口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二人同时一愣,王跩子惊乍地喊了一声:“谁?” “俺。”话音刚落,虎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月亮拔亮了蜡烛,一看是虎子,他惊喜地:“四爷?” 原来,大毛和二玲的失踪,对虎子情绪打击很大。那天,当他从王伯文那里知道大毛和二玲就是报纸上登的两个被骗的孩子以后,心里一真如同油煎火烤。原来,他本想在晚上人趁不注意的时候,把杏花和两个孩子放走。没成想,孩子失踪,杏花又落入了虎口。虎子焦灼地在街上转了大半天,也没有发现一丝踪迹。他回到了花子房,才想起来,今天是小月亮结婚的第二天,他还没去贺喜呢?他打听半天,才知道小月亮c王跩子他们一千佛山下的一个山洞里暂时寄宿。 千佛山大大小小的山洞有上百个。没名的山洞更不知有多少。上哪去找呢?想了再三,他还是耐着疲劳,挺身来到这里。 虎子打听千佛山下的一个道人,道人说,这里凡是有名的山洞,不许凡人进去。如果有人要寄居那里在,很可能是后山的隐洞。因为那里没有石刻的神像,可以进人。虎子谢了道人,便来在山后寻找小月亮他们住的山洞。这时,他才发现一个洞口不远处,有两个戴墨镜的人在游弋,看样子是在监视这个洞口。虎子断定这个洞口一定有说道。那为什么有人在监视这个洞口呢?他弄不明白。但他觉得自己应该钻进去看一看。于是,他索性伏身走进来了。 虎子看了看这个四壁潮湿,峭石嶙峋的“洞房”,惊诧地问:“你们就在这里过夜?” 小月亮苦苦一笑:“不在这儿,在哪儿?豹子大爷的花子房不能腾房子,租房子又没钱。只能在这儿将就了。” 虎子看看穿着一身新衣的王跩子和头插红花的小月亮,伸手向兜里掏了几把,什么也没掏出来。他想了想“嗵”地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仰天祈祷:“老天爷保佑,跩子哥c月亮姐夫妻俩一辈子幸福,白头到老,早生贵子。”说完,他伏地磕了一头,然后,起身愧疚地说,“跩子哥,我这就算给你们贺喜了。” 王跩子和小月亮激动地:“四爷,你喝了这杯喜酒吧?” 虎子有些难过地:“那两个孩子丢了,现在还没有下落,俺还有什么心思喝下这杯酒呢?” 小月亮:“两个孩子” 虎子脸上出现悲怆之色:“那两个孩子是被秃驴拐来的,在我们花子房呆了些天,又丢了。如果有个一差二错,俺们的心里能安稳吗?” 小月亮有话憋不住,心里一想,嘴就往外冒:“两个孩子,刚才” 虎子警觉地一动:“你知道孩子的下落?” 王跩子赶忙阻止:“不知道,她不知道。”说完,他又白了小月亮一眼。 虎子失望地叹息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哪个没有父母?那个没有儿女?两个孩子让人偷走了,说不上是死是活呢?凡是有人心的人,谁能好受?” 王跩子吱吱唔唔地:“是可怜啊!唉”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斜着小月亮,生怕这个心直口快的媳妇说出什么来。 可小月亮实在忍不住了,心里的话就象河水瀑涨,你就是用千斤重闸也休想把她挡住。她狠劲一跺脚,终于说出话来:“四爷,其实,那俩孩子就在这儿呀!” 虎子一惊:“什么?那两孩子就在这儿?” 王跩子一拍大腿,无可奈何地跌坐在地上。 小月亮端起蜡烛,走到草堆跟前,掀开被子,里面露出了昏睡的大毛和二玲! 虎子万分惊喜,急忙扑上去拉住孩子的手:“大毛!二玲!” 大毛和二玲闭着眼睛,鼻孔里喘着粗气,一动不动。 小月亮抹着泪眼说:“别叫了,秃驴八成给他们俩吃了迷昏药了。” 虎子:“他俩是秃驴弄来的?” 小月亮:“是他藏在这儿的。” “这条豺狼!”虎子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去抱大毛。 王跩子上去挡住:“四爷,你别抱走哇?别抱走哇?” 虎子惊异地看着王跩子:“为什么?” 王跩子苦咧咧地说:“三爷一再告诉,不让我们说出来,你要抱走,我们俩就没命了!” 虎子顿了一下:“跩子,难道你就忍心让两个孩子去遭罪去嘛?” 王跩子痛苦地低下了头去。小月亮有些为难地:“四爷,你想想:既然那秃驴把孩子藏在这儿,他就得背地看着,说不定山下早就埋伏了人,他能让你抱出来吗?” 虎子脑袋里立刻浮现出山下那两个戴墨镜的影子。 小月亮把大毛轻轻放到草堆是,又给他盖上被:“再说这孩子迷昏成这样,你抱不了啊?要我看,就得先报告豹子大爷,把孩子弄回花子房,然后你再想办法救他们吧?” 虎子拧着眉头思索:是呀,山下有人看着,自己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抱出两个孩子呀?常言说,好虎架不住一群狼。还不如先把两个孩子放在这儿,等有机会,再把他们带走。虎子跟王跩子核计一番,决定先将大毛和二玲放在山洞里,由这两口子照料,等待时机,他再来领孩子。一切安排完毕,虎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小月亮和王跩子送走了虎子,二人回到山洞,还没等坐定。 突然,“嘭“地一声,一个黑影从斜面上的另个洞上纵身跳了下来,二人一看,是手持尖刀的秃驴,他们立刻惊呆了。 秃驴晃了晃手中的刀,“嘿嘿”地一声冷笑:“你们这两个东西,向那个虎子报功,那小子给了你们多少赏钱哪?啊!” 王跩子害怕地说:“三爷呀,我们没说,没说。” “什么!你没说?”秃驴两眼闪着凶光:“实施告诉你们:虎子一来就有人报信儿,我就跟踪过来了。我躲在洞子的上边,什么都知道了。” 小月亮和王跩子身子一颤:“你什么都知道了?” 秃驴手持刀子继续威逼道:“我本来不想伤害你们,可你们不讲交情,我不得不这样做!”他抬头冲上边喊了一声,“来人!” 洞子上边又跳下两个蒙面的人,上前抓住王跩子。 小月亮哭天喊地:“三爷,你别伤害他,别伤害他呀!今天可是我们俩结婚的日子呀!” 秃驴冷冷一笑:“我不伤害他,倒是想照顾照顾你?” 小月亮:“照顾我?” “跟我走一趟,给你安排一个地方。”秃驴说着,一步步向小月亮逼去。 小月亮退了一步,又气急败坏地:“你你这个秃驴,你想干啥?” 秃驴凶兽般地向那两个随从一挥手:“上!” 两蒙面人,上前将小月亮按倒在地。 王跩子一边急喊:“你们别抓她,有事冲着我来。三爷,你们别抓她呀” “去你娘的!”秃驴狠狠一脚,把王跩子踢得老远。 一个蒙面人抖开一个口袋,秃驴抱起被捆好的小月亮塞进口袋里。 王跩子疯了一般扑上去,哭喊地抓住口袋。 秃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你不用怕,她死不了。只要你别说出两个孩子的事,过几天我把小月亮给你放回来。” “月亮!”王跩子死死地抱住口袋,失声痛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刀锋上跳舞 69 古刹后殿,灯火簇簇,烟雾腾腾,一派森严肃穆之气。豹子一如既往,盘腿坐在毯子上,身前放着那根又黑又亮的蟒皮鞭子。一只眼c秃驴等几个打手站在他的身后。 不知道什么原因,铁公鸡却没有到场。 杏花跪在地中间,低重着头,眼里噙着泪水。 豹子厉声喝问道:“你这个小妮子,入了花子房,我供你吃,供你喝,给你住的地方,你为什么要逃跑?” 杏花只顾低头饮泣,痛苦梗塞了她的喉咙。 秃驴吼叫着:“大爷问你哪,为什么逃跑?” 众打手扎呼地喊道:“说,快说!” 杏花流着泪,声音嘶哑地说:“俺不是逃跑,俺是找两个孩子。” 豹子:“两个孩子哪去了?” 杏花胡乱地说道:“俺不知道。俺刚刚检完车票,孩子就没影了。” 二嫚走上前来,尖刻地骂道:“你她娘的说谎,驴唇又不对马嘴。你说,你是不是逃跑,不逃跑你买票干什么?在城里要饭还用火车票不成?” 杏花自知失言,一时无言以对。 豹子吆喝一声:“不给她点厉害,我看她是不能说话。来呀,你们给她扒皮!”豹子说着,取下那条蟒皮鞭子,回手递给秃驴。 秃驴玩票儿似的挥手“啪”甩个鞭花,然后恶狠狠地向杏花逼去。 这时,虎子风风火火走进大厅,一看豹子审问杏花,他顿住了。他本想把孩子放在山洞,等机会再把他们送走,现在一看豹子大爷追查此事,怕是两个孩子藏不住了,他站在那里盘算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 秃驴一见虎子先是一愣,他知道虎子的出现可能会揭他的老底。但这个时候只有硬着头皮演下去。他敌视地扫了虎子一眼,又对杏花威胁地吼道:“跪下!” 杏花如惊弓之鸟,“嗵”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三爷,别打!别打,俺说,俺说!” 豹子一挥手:“让她说下去。” 杏花抹了一把眼泪,抽泣地说:“两孩子病得不行了,再让他们要饭,非折腾死不可。俺心痛孩子,打了车票想把他们送走。” 秃驴:“你怎么知道两个孩子家在哪?” 杏花:“俺看报纸上写的。” 秃驴:“谁给你的报纸?” 杏花:“是一个过路的人给的。” “胡说!”二嫚这时就象一条饥饿的母狼冲了上来咬牙切齿地,“臭不要脸的,现在你还不说实话!你以为我没看见哪!你在街头‘跪点’有人给你送了一张报纸,还给了你一大把钱。晚上又送你和孩子上了车站,叫我截住了,现在你还想撒谎?” 虎子屏住呼吸,双眼盯着杏花。 秃驴疯狗一样吼道:“说,是谁指使你逃跑的?” 打手们“唰”地亮起了打人的家伙,吼叫道:“说!” 杏花虽然有些软瘫,但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不!没人指使俺逃跑。是俺自己要走的。” 豹子凶神恶煞般地:“别跟她啰嗦了,让她见点血,她就说实话了。” “打!”秃驴喊叫一声,抡起鞭子猛地向杏花抽去。 虎子一步向前,一把手擎住了带着风啸的鞭子。 秃驴停下手来,愤愤的目光如同毒剑:“你!” 虎子夺下鞭子,挺身走到豹子面前。他知道事情隐瞒不住,只好先发制人:“大爷,杏花逃跑不对,也该惩罚,可咱们山头上有人半路上把人截走了,不知去向,我看是不是更应该惩罚呀?” “谁,是谁截走了那两个孩子?”豹子“噌”地站起。 虎子伸手一指:“他,就是秃驴!” “啊!”秃驴身子猛地一抖,愣了一刹,嘴唇哆嗦地闪出一丝尖笑:“四爷,你放走了杏花,又往我头上栽赃。你说我偷走了孩子,你有什么证据?” 虎子理直气壮地:“王跩子和小月亮都可以做证!” 豹子:“王跩子”说着,他抬眼四下看看,“王跩子没来?” 一只眼:“大爷,他与小月亮成亲了。搬进一个山洞里。” 虎子:“大爷,要想把弄清楚,把小月亮找来,一问就知道了!” 秃驴冷笑:“那小月亮跟王跩子要说没看见两孩子呢?” 虎子:“如果他们要说没看见,那就是我欺骗了大爷!” 秃驴挑战地:“那好啊,既然这样,何必去找小月亮,咱们就到山洞里面看看吧?” “走!”豹子霍地迈开步子,率着他的几个手下,向千佛山走去。 70 王跩子象一只受伤的兔子,坐在那里,脑袋顶着大腿,默默地坐在山洞里,痛苦地煎熬着。 豹子领着几个人,举着火把走进山洞来。 王跩子一看走在前边的豹子,一阵惊骇。他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豹子手持拐杖横眉冷目走到王跩子的面前:“跩子。花子房新来的两孩子丢了,你小子知道下落嘛!” 王跩子又假装糊涂地顿了一下:“啊,孩子?” 豹子又向前逼了一步:“有人说,那两个孩子被人偷走了,你们两口子知道?” 秃驴插了一句:“说孩子是我偷的,放在你这儿了。你看见了吗?” 王跩子:“我” 虎子急问:“跩子,三爷偷孩子这事可是你们两口子跟我说的呀!” 王跩子想了想,又狠狠地咬住嘴唇。 豹子双眼跳动着愤怒的火星:“到底有没有这事,为什么不说话!” 秃驴要挟地:“是呀,你要真的见到我偷了孩子了,你就当大爷说嘛!你可要知道:为山头做一件好事,对小月亮可大有好处啊?” 王跩子知道,这是秃驴向他的暗示。 豹子吼叫道:“说!” 众打手举起棍棒逼住王跩子:“说!” 虎子偷偷往洞里的旁边溜了一眼。 王跩子吭哧半天,终于说一句:“我没看见,我没看见哪!” 虎子暴跳地:“啥!你没看见,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说着,他上去抓住王跩子的前襟。 秃驴上去拦住虎子:“四爷,你别发火!你说那两个孩子叫我偷走了,藏在哪儿了?” 虎子忍不住,一激动说出来:“孩子就藏在草堆里! 众打手惊诧地看着洞角那个草堆。 秃驴故作惊诈地:“放在草堆里,那好,咱们打开看看。”说着,上去掀开被子,打手们也七手八脚地摊开草堆。草里什么也没有,众人一惊。 豹子冲着虎子吼道:“你不是说孩子放在山洞里了吗?哪儿呢?这哪有什么孩子?” 秃驴仰起那张得意的脸,发狂地一阵开心大笑。 虎子身子猛地一抖,周身血液凝固了似的,直挺挺地僵在那里 71 灵岩寺。墓塔林立,肃穆威严。 一个高大的墓塔的背后,站着那个总也让人看不见脸的神秘人。他倒背着手,斗笠下边挂着薄纱遮住了半张脸,更显得神秘莫测。四姑卑微地站在他的身后,向他汇报:“两个孩子不见了。先是虎子放走的。以后,又被别人拐走,到现在还没有下落。 神秘人声音强硬地:“按着乞丐帮的规矩,放走乞丐砍断他的一条腿。” “可不可以暂时留下这条腿,让他为我们办事呢?” “你打算让他办什么事?” “据说,虎子跟明月楼有些关系,让他偷出那把太师椅子,将功折罪行不?” “椅子现在还没有拿到?豹子真是个废物。如果九月份之前,你拿不到那个东西,我的计划就全破产了!” 四姑信誓旦旦地:“先生,我一定拿到那个东西。” “东西要找到,孩子也要找到。”那人厉声地说着,然后丢过一把刀子,“虎子要是偷不来那把椅子,就用这把刀子送他上西天!” 四姑哈腰捡起刀子,一试刀锋,不寒而栗:“啊,毒刀” 72 四姑遵照神秘人的指示找到了豹子,并把上方的指令传达能豹子:“虎子要是偷不来那把椅子,就用这把刀子送他下地狱!” 豹子哪敢怠慢?立即找来虎子当面下令。不过,他没有象四姑那样横眉冷对。因为他知道:不管咋说虎子还是一个生个子马,不会跟铁公鸡他们抱成团。要想强化他豹子的山头势力,更有利地对付铁公鸡,他需要虎子这样的帮手。他对虎子说:“说真心话,本来是你偷着放走杏花和孩子,我应该把你处死,最轻也得砍掉你的一条腿。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你下不得手。” 虎子目光怯怯地看着豹子。 豹子重重地看了虎子一眼:“现在你要帮我做点事情。” “豹子大爷,你叫我做什么事?” “明月楼你去过吧?” “嗯去过一次。” “据我所知,你喝醉酒那天晚上在明月楼睡了半宿觉,有没有这回事呀?” 虎子一震,眨动着眼睛,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豹子:“这”他只是含糊一应付一句,但也默默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既然你去过明月楼,又认识那里的妞妞,这件事你一定可以做到。” “什么事?” “去偷楼上那把太师椅。” “偷椅子?”仿佛是一声霹雳击在虎子的头上,他身子一震。 “你要是能偷来这把椅子,我就免除你的过错,将功折罪。” “我要是偷不来呢?” 豹子拿过那把毒刀,在虎子眼前晃了一下:“那我就没办法了,尽管我不太情愿,但为了维护帮规,我也得用它。” 虎子陷入沉思。他知道:豹子是逼他就范。他要不干恐怕要遭此毒手。何不顺水推舟,再寻下策?想到这儿,他猛地站起来:“大爷,你把杏花放了吧,这事俺干!” 豹子高兴地拍着虎子的肩膀:“中!好小子,我祝你马到成功!” 豹子送走了虎子,又冲屋里喊了一声:“过来!” 藏在里屋的狗子,探出头来往外厅一看,然后迈步走出,来到豹子跟前:“大爷。” 豹子指指走远的虎子:“跟着他。” 狗子应声,躬身退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太师椅中的秘密 73 这工夫,王柏文刚从上海回来,夫妻正在吃饭。 玉兰吃了一口菜,停下来问:“你这次到上海了解到了什么情况了?” 王柏文边吃边唠:“老洪告诉我:来泉城的这个神秘女人叫四姑,也是个青帮头子。她来泉城要发展千人大帮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她要在泉城找的东西,现在已经掌握了。” “她要找什么东西呀?” “一颗铜珠。” “铜珠?”玉兰一怔,“一颗铜珠算什么,值得她四处寻找啊?” 王柏文放下筷子,郑重地说:“这个东西虽然不是稀世国宝,但也有一定历史价值。它是乞丐祖师爷范丹老祖帽顶上的一铜珠。” “这个范丹老祖何许人也?” “范丹字叫史云,出生在山东莱芜州。东汉时期,朝廷赏给他一顶带铜珠的官帽子,让他到莱芜为官。范丹作官不就,后来浪迹黄河,到处讨饭。当时的诗人给他写了两句诗:‘甑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意思是说,他穷得缸里无米,锅里生锈。” 玉兰松了口气:“原来他是个乞丐呀?” 王柏文站起来象在讲今说古:“范丹死后,后代的乞丐都认定他是乞丐之祖。有个艺人用微刻的功法,把那两句诗刻在范丹帽顶的铜珠上了。以后,这个刻了诗的铜珠便成了乞丐帮的真传。不管哪个朝代,凡是得到这颗铜珠的乞丐,自然被各地乞丐推崇为乞丐首领。” 玉兰惊异地:“那么说,当年的一丈青珍藏这颗铜珠,一定是想当华夏乞丐首领了?” “我分析是这样。”王柏文肯定地说了一句,又皱起眉头,“现在还不清楚这颗铜珠藏在什么地方?” 这时,妞妞领着化了妆的虎子来到门口。 虎子客气地:“王先生c玉兰姐,你们好。” 玉兰一怔:“这是?” 虎子摘下帽子:“是我。” 玉兰恍然大悟:“虎子!” 王柏文热情地:“虎子快进来。” 虎子领了偷太师椅子的事之后,心里就如同压了块石头:前些天,要不是王先生和妞妞把他救到家里细心照料,也许他虎子就死在荒郊喂狼狗了。现在怎么好去偷人家的太师椅子?这样干对得起妞妞,对得起人家王先生吗?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明月楼门前。抬眼看看楼上亮着灯的窗子,又顿住了。那天他就睡在这个屋子里,半夜有个黑影跳进窗台把他惊醒,他才一骨碌爬起来跟那个黑影撕打,然后跳出这个窗子。为了让王家听到他的动静,他还故意摔坏了暖瓶。现在他还能跳进窗子里去偷那把椅子吗?他知道王先生道行不一般,智慧超群,他要跟王先生商量对策。 虎子仍然站在门外,神情有些拘谨:“不进去了。俺是来向你们道谢的。太对不住了。那天你们救了我,走的时候我都没告诉你们一声。” 玉兰语气亲切,透出贤惠女人胸中容人的肚量:“谢什么,你是妞妞的朋友,我们帮你也是应该的。可惜你在这里的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很好地照顾你。” 虎子感激地一笑:“王先生你知道不知道报纸上说那两被拐走的孩子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王柏文:“你问这个干什么?” 虎子:“那两个孩子就在俺们花子房,可是今天失踪了。” 玉兰急问:“怎么失踪的?” 虎子痛悔地:“这都怪俺,俺在你们这里看了那张报纸,回去就找看护这两个孩子的杏花,给她买了车票让她领着孩子逃跑。没曾想,她没跑出去,两个孩子” 玉兰忙说:“我有个朋友在莱芜县,我写一封信,让他帮助找孩子的母亲。然后再联系。”她回头对妞妞说,“妞妞,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一下,让虎子在这儿吃饭吧?” 妞妞上前拦住虎子:“虎子哥,玉兰诚心留你,你就在这儿吃饭吧?” “不,俺还有事。”虎子停了一下,又说,“王先生,俺想告诉你,眼下江湖上正有人打你家楼上那把太师椅子的主意。” 这严重的告诫,使王柏文c玉兰大吃一惊:“那把椅子?” 虎子接着说:“那天晚上,俺在你们那屋里睡觉,半夜就有人想偷椅子,俺追出去的时候怕你不知道,才摔了暖壶,让你们听到动静。” 妞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摔了暖壶是想给俺们一个信号啊?” 玉兰惊诧地:“那天晚上就有人奔这把太师椅子来了?” “王先生c玉兰姐,你们注意吧。俺今天就是特意来告诉你们的。如果你们看不住,那把椅子兴许被别人偷走。再见。”虎子说完,哈腰行个大礼,戴上帽子,转身走了。 “虎子哥,虎子哥!”妞妞边喊着,边追了出去。 为什么乞丐帮的人这么注意这把椅子呢?现在又千方百计想来偷这把椅子?王柏文有一种不幸的预感:这椅子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玉兰冷丁想起:“哎,我想起来了,青帮头子一丈青家里被抄之后。他的家俱全被福春源家俱店收购了。咱们这里的这些东西,全是从福春源那里接管过来的,那把太师椅子一定是一丈青的。” “一丈青?”王柏文也想起什么了似的急问:“那把椅子在哪儿?” 玉兰这才想起来:“方才来了几位客人,说椅子不够用了,就把它搬下去了?走,咱们赶快到楼下看看。” 说话间,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王柏文刚要下楼,妞妞慌张地跑了上来,急声急气地说:“玉兰姐,不好啦!” 王柏文急问:“出了什么事?” 妞妞说:“楼下餐厅,有几个人打架,混乱的时候,那把太师椅子丢了!” “啊!”王柏文c玉兰顿时大惊失色。 “快追!”王柏文说着,同几个人“噼嗵扑嗵”跑下楼去。 他们疾步跑进餐厅,只见屏风里边,窗户大开,椅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王柏文和玉兰浑身立刻浸出一股冷汗。 这时,两个保镖喘着粗气从外边跑进来报告:偷椅子的人不知去向。 玉兰着急地说:“快追!” “上哪去追?”王柏文冲保镖挥挥手,“别追了,你们回去休息休息。” 保镖们悻悻退去。 王柏文有些生气地摔掉帽子:“老洪来信一再强调让我们查找那件东西,没想到,藏这颗铜珠的那把椅子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丢了!” 玉兰既是解释也是自责地:“谁知道他们要找的就是咱们的这把椅子呢?唉,这事也怪我,椅子不够用,为什么偏搬它呢?” “是你搬下去的,还是他们上来的呢?” “他们上来拿的。” “啊!”王柏文猛地一怔,浓重的眉头结成了两个疙瘩,“这事,早有预谋,不用说,一定是乞丐帮人干的。” 玉兰惊疑地:“乞丐帮?除了虎子,别人没看过这把椅子呀?” 王柏文:“妞妞的父亲铁公鸡不是来过吗?” 玉兰一怔:“铁公鸡” 74 王柏文分析得不错,偷椅子的人的的确确是铁公鸡。那还是上次铁公鸡来明月楼,他表面上是看女儿,其实是来摸索太师椅子情况的。他借找妞妞的机会,偷看了放在二楼办公室里的那把太师椅子之后,便开始偷着策划如何把这把椅子弄到手。这老东西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个偷梁换柱之计。 那天铁公鸡装扮成客商,领着几个小兄弟,来到明月楼喝酒,又找来几个乞丐在餐厅里拣饭。一个小兄弟故意把椅子弄坏。他拿着这把破椅子到楼上来换那把无人注意的太师椅子。铁公鸡看时机已经到了,暗示拣饭的乞丐打架。趁混乱之际,他打开窗户偷走了那把太师椅子。 椅子到了手,铁公鸡欣喜若狂。心想:你豹子大爷铁脚神功,神机妙算也没算计过我呀!没想到椅子落到了我的手里。如果真能从椅子里找到什么密秘,你这个齐鲁一带的花子头,可就败在我的手里了!他越想越高兴,越得意。 趁天黑人静,铁公鸡把椅子搬进一所破庙,庙里光线不足,黑蒙蒙的,但是铁公鸡他要迫不急待地操起板斧要劈椅查看。可是,斧子还没举起来,突然,庙门“彭”地撞开,一忽啦闯进几个蒙面的人跑了进来,一下子就把他围住。 铁公鸡惊恐地睁大双眼:“啊!你们” 还没等铁公鸡醒过神儿来,那几个人一声不吭地冲了过来,凶神恶煞般地向他压来。铁公鸡丢下手中的椅子,与几蒙面人打起来,拳来脚往,左攻右打,尘土飞扬,几个回合下来,铁公鸡寡不敌众,无心恋战,他虚晃一拳,一闪身,退在一旁,退到才地,想拿起椅子就跑。他在放椅子的地方抓了两把,两手空空,此时他才发现椅子已经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花子的葬礼 75 虎子从明月楼返回花子房之后,一路心里忐忑不安。椅子没偷来,反倒被人抢先盗走,神脚豹子能饶了他吗?但是又一想:不,既然椅子被人偷走,正好顺水推舟,没去之前椅子就被人偷走了,俺就是有上九天揽月的功夫,也不能偷人所无啊?想到了这一步虎子心里有了主意。回到古刹立即向豹子报告了椅子丢失的事。末了,他还反咬一口:“大爷!人家都说你神机妙算。可这盘棋我们是不是走晚了一招啊?要是早下手一步,这椅子也不至于叫别人偷去。 豹子后悔莫及。他怕万一椅子失落,那个太上皇怪罪下来罪责难逃。所以立即找到四姑,汇报了太师椅子失踪的经过。 四姑一听大为恼火。她恨豹子无能,没有很好地完成她交的特珠使命,她后悔当初不该相信这个豹子。她试想一脚踢开这个办事不利的人,另用他人,可事到如今在泉城丐帮的圈子里,她还能用谁呢?她自己虽然身手不凡却不能公开露面。铁公鸡居心叵测,不可信赖,那条笼头拴不住的秃驴虽然武功高强,却自行其事,不听使唤,死逼无奈,只好还得使用这个江湖义气较浓的豹子。好赖他格守清帮规矩,不分廷抗理。 豹子自知理亏,没敢分辨,连连点头承认自己失利。 四姑知道:这时候跟他发火也没有用,既惑那雷霆之怒能把泰山劈倒,能让黄河水倒流,失踪的太师椅子也不会主动冒出来。现在要紧的是琢磨琢磨这把太师椅子到底叫谁偷去了呢? 是泉城“同盟会”的人干的?不可能。她到泉寻找太师椅子的密秘封锁得钉帮铁牢,就算“同盟会”有钻天入的本事,也难得到如此秘密。 那么,是秃驴所为?也不象。秃驴同明月楼素无来往,怎么能知道明月楼上有这把椅子的? 两个分析来分析去,最后把疑点落到了铁公鸡和虎子的身上。铁公鸡的闺女妞妞在明月楼当佣人,这自然是他的内线,何况,何况铁公鸡和虎子对明月楼了如指掌,虽然虎子来报信说椅子丢了,他完全可以贼喊捉贼嘛! 76 且说,铁公鸡偷椅子被人截走之后,他舍命追了一阵子,可那些人神出鬼没的早就跑没影了,他不得不丧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刹间,他如同得了场大病似的,食不甘胃,寝不安席,就象热锅上的蚂蚁,他一个劲地抽烟,在屋里走来走去,琢磨着这件事:这些混蛋蒙面人有究竟是谁呢?怎么知道太师椅子在我的手里?不是不 铁公鸡思索之际,门“吱吜”一声开了。秃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走进屋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瞥了铁公鸡一眼,一头扎在床上,故意“哼哼”地出着懒气。 铁公鸡两只鹰眼鬼眨几下,试探地问:“老三,昨晚上你干什么去了?” “耍钱去了。真他娘地走运,一宿赢这么多票子。”秃驴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圆全,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钱摔在床上。 “呃?”铁公鸡又狐疑地扫了他一眼,似信非信。 秃驴“呼”地坐起来:“哎,二爷,昨晚上我怎么没看着你呀?” “啊?”铁公鸡一顿,支支吾吾地,“我,我去找那两个孩子。” 秃驴挑衅地:“找到了吗?” “没有,可在北山下的破庙里,我可听见有的人好象打架在抢什么东西。” “我也听说了:有个人偷着在破庙里拆椅子,象是找什么宝物。” “可是,那椅子还没等拆开,就叫别人给抢走了。” “你琢磨是都是些什么人干的?” “什么人干的?哪个王八蛋干的哪个王八蛋知道呗。” “我说二爷呀?你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嘛?叫做贼喊捉贼?” “你小子是不是也听得这样一句话:叫做趁火打劫。” “贼喊捉贼也好,趁火打劫也罢,到手的东西怕是找不来了?”说到这儿,秃驴揶揄地看了铁公鸡一眼,抓起床上的那把钱,“未来的老丈人,走,我请你喝酒!” 秃驴起身欲走,铁公鸡一步蹿到门口,火气冲冲地挡住秃驴:“站住,你小子把话说明白,椅子里的东西放到哪去了?” 秃驴一梗脖子:“什么,哟,你老人家说的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呢?什么放到哪儿了?” “别装蒜了!”铁公鸡发狠地抓住秃驴的衣襟,“我知道,那东西你劫走了!” 秃驴耸着鼻子挖苦地冷笑:“东西丢了,愿她娘的你没能耐!跟我说不着!”他猛地的抡胳膊,把铁公鸡甩个腚墩。然后,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铁公鸡骂也不是,哭也不是,他冲着走去的秃驴,两只鹰眼几乎要爆炸出来似的,咬着牙关咯吱吱地响 77 小月亮被秃驴当作人质强行掠去,王跩子刚刚结婚第二天就当了光棍儿,心里担惊害怕又有些愧疚。常人往往就是这样:长久的交情很可能就给一时的得失让位。虎子本来对他们不错,可是为了保住身家性命,明明秃驴把孩子藏在山洞而且偷着挪走,他却一口咬定“没看见”。让虎子落了个欺骗大爷的罪名。他觉得对不起虎子,所以心里特别沉重。这一天,他茶不吃,饭不进,蹲在洞口眼巴巴地看着通向山下那条古道。眼看天黑了,仍然不见小月亮回来,他索性站起来,想返回花子房打听小月亮的下落。他还没走几步,发现大老远的有个人向这里走来。王跩子仔细一辨认,见是小月亮,不由得万分惊喜,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上去,迎住了满面春风的小月亮。 王跩子抓住小月亮的手:“月亮,他们没糟蹋你吧?” “没有。”小月亮用手拢了一下蓬乱的头发,急切地问:“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王跩子羞愧地低下头来,嗫嚅地,“你走了以后,就叫秃驴挪走了。” “那么说虎子没得到两个孩子?” “不光是没得到孩子,最后豹子大爷来查问,我没敢说,虎子还让秃驴反咬了一口。” “你!你怎么不把藏孩子的事报告给豹子大爷?” “我还不是为了保全你?” 小月亮还能说什么呢?王跩子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才不得不昧着良心,隐瞒事实真象。这完全是夫妻情分。这时候她只能恨秃驴,恨这心狠手黑的秃驴害了两个孩子。 王跩子有些害怕地:“月亮,我看这山洞不能住了,说不定秃驴还会藏什么东西呢?” “咱不在这住,上哪去住,你不是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房子吗?” “我看,咱们回花子房。实在没地方住,我们就在瞎奶奶和小翠那屋挤一挤。反正,瘸子也不会见外。” 这时候,小月亮才想起来,脸上立刻罩上一层愁云:“你不说我还忘了:瞎奶奶前几天死了,瘸子今天也死了。” 王跩子一惊:“怎么,瘸子今儿个死了?” “嗯。”小月亮难过地点点头,眼里涌出了一汪泪水,“他卖血回来,走在半路是昏倒,就再没起来” 小月亮愣在那里,他一句话也没说,回想起瘸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内心一阵苦楚悲痛 78 瘸子真的死了,他死得凄惨悲凉。 那还是前些日子,瞎奶奶由于患上了肺病,无钱医治,家人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草铺上。为了给母亲治病,瘸子一连又卖了几次血。这天,发送了瞎奶奶之后,他又卖了血。其实就他这样的身板儿不能再卖血了。可是,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靠什么乞讨呢?为了生计,特别是为了实现他理想中买到的那头耕牛,他不得不拖着枯槁般的躯体忍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走向医院。 那天,呼号的北风,冰凉的酷雨,无情地抽打这个苦命的人。刚刚抽完血的瘸子,脸色惨白,二目无光,跌跌撞撞地走出医院。他拖着一条瘸腿,忍受着凄苦的风雨,无力且疲惫地走在路上,踉跄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小翠走过来,猛地抱住昏倒在地的爹爹,无论怎么呼喊,瘸子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象有什么心事未了,含悲离开了这个世界。 花子房里,瘸子的尸体停在一张木板上,他周身的血几乎被抽尽,只剩下惨白皱皱巴巴的一层皮裹着骨头,一切都停止了生息。 小月亮和王跩子赶来,围着死尸难过地哭着。 小翠趴在爹爹的身上哭叫着:“爹,你为什么自己走了!你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哪!” 王跩子擦擦眼泪,上前拉开小翠:“小翠,别哭了。人死了,再哭也不能活了。” 九婆安慰道:“孩子,哭也没有用,还是商量商量怎么发送你爹吧。” 这时,豹子道貌岸然地走进屋来。 小翠几步跑到豹子的面前,“扑嗵”跪在地上:“大爷,俺爹死了,你看咋办哪?” 豹子脸上闪出怜悯的表情:“瘸子死得真可怜哪!” 小翠抽泣地说:“大爷,我爹活着的时候给你买了两瓶酒,他要孝敬你老人家。”说着,回身取出那两瓶“景芝白干”颤颤抖抖地举到豹子面前,“大爷,你就可怜可怜他,把他发送了吧” 众乞丐跪倒在地,一连声地说:“大爷,就把瘸子发送了吧!” 豹子看了看地上的一帮乞丐,吟沉片刻,故作慈悲地:“瘸子是个老实人,没少给花子房干事,一定要好好发送。” 众乞丐伏地叩头:“谢谢大爷。” 豹子扬着脑袋,软硬兼施地说:“我神脚豹子一向大仁大义,对下边的兄弟讲究恩德,今后,凡是跟我好好干的,遵守帮规,不私自逃跑的,我一定多加恩惠。不过,对那些私自逃跑的花子,我绝不留情。”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两块大洋,送给小翠,“拿去,发送你爹吧。” 小翠感激地伏地连连叩头:“大爷,我小翠今生今世永远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呀!” 豹子又重重地看了小翠一眼,希罕巴嚓地摸着小翠的脸,亲热地:“以后,你不用去讨饭了,就留在我跟前当个小指使吧。” “谢谢大爷。”小翠激动得泪雨滂沱。 78 古庙院内的广场。一领芦席卷着瘸子的尸体。芦席上贴着一张白纸,上写“瘸子之位。”纸上边捆着两道绳子。 小翠跪在芦席前,一个丧盆子时烧着几张黄纸。 九婆,作为丧礼主持,身着一套黑服,阴阳女神似的站在一旁。乞丐们有的抹泪,有的嘤嘤啜泣。 九婆双手合十,念经似地说:“按着我们先人的规矩,花子当了一辈子要饭的人,忍饥挨饿,受苦受难,死后,天地神灵不让他下地狱,要他升天,只因为这个,花子发送死人不穿白孝,要打红灵头幡,戴红孝,把丧事办成喜事。” 小月亮抹了把眼泪,把一个做好的红灵头幡递给小翠。 九婆板着面孔:“当一辈子花子,竟吃百家饭了,来生来世让他变成一匹快马,奔跑四方,报答百家给饭之恩” 王跩子用一个纸所好的马脑袋,四个装沙子的碗,一缕线麻,按马的形状放在芦席上。 九婆看了看芦席上的葬马,吩咐道:“时辰到了,送葬吧!” 乞丐们插上杠子,抬起“芦席棺材”。 九婆招呼着说:“小翠,大声喊:爹呀!你出西门,往南走,从南天门上天哪!” 小翠凄惨地喊道:“爹呀!你出西门,往南走,从南天门上天哪!”一个天字没喊出来,她就泣不成声了。 九婆厉声喝道:“别哭,这是喜丧,不能哭,应该笑!” 小翠极力压制内心的痛苦,她怎么也笑不起来 九婆苦着脸子嚎叫一般地仰天长笑:“哈哈哈哈” 花子们抑制满腔痛苦与悲愤,苦声随笑。 小翠双手捂着头,歇斯底里地“哈哈哈”哭不象哭,笑也不象笑 那痛苦的笑声,惊天地,动鬼神,虽然是笑,却充满了苦韵,象是在倒出一腔苦水 花子们伴着笑声,抬起杠子,“芦席棺材”悠悠而起 他就这样空空走来, 也是这样空空地离去。 他的名字谁能记忆? 他的痛苦谁能想起。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 更不知道做人该有什么良知? 他只知道乞讨c流浪c吃饭睡觉, 可卑c可叹c可怜c可气。 也许他死后依然不能自醒, 对惨淡的人生永远是不解之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真假难辨 79 虎子这两天一直寻找那两个失踪的孩子,他猜定,大毛和二玲肯定是让秃驴领走了。可王跩子不说孩子的下落,他虎子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想来想去决定到郊外去看看,也许秃驴把孩子藏在郊外的树林里。就在虎子向郊外走的时候,那个受豹子派遣盯稍的狗子一真确远远跟踪。 虎子来到郊外的树林里,在那棵苍劲的老树前站下来。正好跟去看虎子娘妞妞不期而遇。妞妞一见虎子走进树林,她疾步走过来。她看着凝目沉思的虎子便放慢了脚步,站在他的身后。妞妞轻轻地叫一声:“虎子哥。” 虎子慢慢回过头来,目光苦楚地看着妞妞 妞妞有些难过地:“虎子哥,俺对不起你,俺不该” 虎子凄苦地一笑。 妞妞扑上去,一把抓住虎子的手:“虎子哥,你还记恨俺吧?” 虎子激动地摸着妞妞的手:“不,俺感谢你,是你那一盆凉水把俺浇醒了。俺决心不当花子了,想离开花子房远走。” 妞妞猛地抬起头来:“你真的要离开花子房?想上哪去?” 虎子叹息道:“现在叫俺不放心的是,杏花还没有放出来,那两个孩子还没有下落。要不然,我就远走高飞。” “你为什么非要走呢?王先生他们办了服装厂c珠宝店,你可以到他们那里做事嘛?” “你不知道,那把太师椅子丢了,豹子他们正往我的身上打主意。” “虎子哥,那把椅子丢了,八层是俺爹干的吧?” “我也想到了他。有的花子说,丢椅子那天,他领着几个花子到明月楼那去拣过饭。” “那天,有人说椅子不够,从楼上搬过了那把太师椅子。就在拣饭的人打架的时候,那把椅子丢了。” “呃?”虎子心里打个沉儿。看来,那把椅子是铁公鸡偷的已确信无疑。 妞妞着急地说:“虎子哥,孩子没了,椅子又丢了,他们一定怀疑是你干的了。我看,你躲两天也好。” “我想回去看看娘,然后再去梁山。” “那我也跟你回去看看大娘。”妞妞说着,拉着虎子走出树林。 跟踪而来的狗子看虎子和妞妞走出树林,便绕道尾随而去 80 太师椅子失踪,两个孩子没下落,使得本来就失意的豹子火上浇油,几天来,他连连遭到四姑的训斥。这天一早,四姑对他下了一道密令:两天内要是找不到那把丢失的椅子,就要拿他是问!又是过了大半天,没有一点音信。他如同困兽咬牙在屋里辗转徘徊。少顷,二嫚嘴里轻轻地哼着小调走进屋来。豹子斜了她一眼:“二嫚!” 二嫚站住了,一看豹子那狼一样的眼睛,心里暗暗一惊。 豹子半闭着眼睛拉着长声地:“我说二嫚哪,这两天你没到二爷那边去吧?” “我?”二嫚打了个哏儿,旋即,又嘻笑地,“我侍候大爷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空到他那去呀?” 豹子猛地跳起来,二目直逼二嫚:“臭婊子,你敢说这两天没上他那去?” “啊?这”二嫚后退一步,温吞地说,“昨天下午去了他那” “他在干什么?” “他不在家。” “不在家?”豹子两眼尖厉地盯着二嫚,仿佛一眼把她看穿,“有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事?” “大前天晚上,明月楼里的那把太师椅子丢了。” “不知道。” “一会儿你问问他,他知道不知道这把椅子的下落?” “这” 豹子对二嫚与铁公鸡的私通,早有察觉,本来是忌恨,却一反常态地:“你不是跟二爷挺好嘛?这件事你若能给我探听出来,以后,我认可戴上这顶王八帽子,让你们正而巴景地睡两宿,不睡十宿,睡一辈子也行。” 二嫚揶揄地耸肩一笑:“大爷,你要打听偷椅子的事,你不用打听二爷,我就知道。” “什么?”豹突然瞪大眼睛,“你知道是谁?” “虎子?” “虎子?” “大爷,你想啊,咱们花子房有谁能知道那明月楼里边有椅子的?虎子跟那里的妞妞早就有来往,听说最近又常去找那姑娘。要是没有内线接应,那外人能偷出那把椅子嘛?” “啊?” “大爷,铁公鸡和秃驴这俩人虽然对你也有不敬的时候,可他们毕竟是你的多年山头兄弟。虎子那小子可是后来的呀?一来就跟你分心眼,背着你放走杏花和两孩子。这样的人什么事他干不出来呀?” 这时,门猛地被推开,秃驴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爷,虎子跑了!” 豹子大惊:“虎子跑了!” “丢的那把椅子也找到下落了。” “在哪儿?” “就在虎子他们家!” 豹子重重地一拍桌子:“马上把虎子给我抓回来!” 81 在虎子娘的家里,虎子娘慌张地坐在床上,地上扔着几块拆破的椅子碎板和木腿。虎子和妞妞站在她的身旁,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紧张的神色。 虎子看看地上的破椅子腿,急声问娘:“娘,这破椅子是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 虎子娘忧戚地说:“今儿个一大早,后院的李二婶告诉俺,说你家门前咋扔着把破椅子呢?俺出一看,可不是,门前真的放着几件破东西。” 妞妞惊疑地:“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虎子觉得来者不善:“看样子有人要对俺下毒手,妞妞,你快回去吧,把这里遇见的事跟王先生说说,俺得马上走。” 虎子娘担心地:“虎子你往哪走啊?” 虎子:“俺先离开这个地方躲一躲,以后再上梁山。” 虎子娘:“好,你就快走吧。” 妞妞和虎子赶忙收拾东西,突然,门外门外一阵脚步声响。 妞妞打开门缝一看,又急跑回来:“不好啦,花子房的人来抓你了?”她边说,边返身把门插上。 “啊!”虎子大惊。 虎子娘:“快,从后窗户跑!” 虎子猛地推开后窗,纵身跳出窗外。 虎子刚刚跳下窗台,藏在窗后的一只眼和狗子猛地向他扑来。虎子一个兔子登鹰把一只眼踹个倒仰,狗子上前抱住虎子的腰,二人撕打在一起。 一只眼一骨碌爬起来,凶猛地向虎子开打。秃驴闻声从前院跑来,将虎子围住。虎子逃跑不及,挥拳飞脚和他们打起来。 这是一场十分精彩的短兵相接。虎子挥拳似流星,腿如闪电,尽管四面受敌,他翻飞打跳,闪站腾挪,打得一个个敌手屁滚尿流。他们从地下打到房上,又从房上打到前院,从前院打到当街。但虎子终因寡不敌众当场被擒。 妞妞扶住虎子娘,跌跌撞撞从院中跑来,朝着被架走的虎子求救似地急叫:“虎子!” 秃驴回头看看妞妞,想说什么。 妞妞冲着气势汹汹的秃驴喊叫地说:“你凭什么抓人?凭什么抓人?” 秃驴把脖子一梗:“凭什么抓?这你就不用问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放了他?” “你放了他,赶快放了他!” “嘿嘿嘿要放他,也容易。你别看他们几个在这儿,可是这伙人我说了算。不过,我提个条件,你能答应嘛?” “啥条件?” 秃驴看了妞妞一眼:“其实,你爹早就把你许配给我了。现在你能当着虎子的面跟我亲个嘴儿吗?” 虎子骂道:“你这个一肚子坏下水的秃驴,你” 妞妞愤慨地:“你这个狂徒!” 秃驴瞪着眼睛威胁道:“你可要知道:虎子被抓回去就得被砍掉一条腿。” 虎子娘惊恐万端:“啊!砍掉一条腿!你们饶了俺的儿子吧!饶了俺的儿子吧” 妞妞痛苦地咬着嘴唇。 “你不干?”秃驴又奸诈地一笑,“那好,明天你就去收他的那条断腿吧!”他冲那几个花子狠狠一挥手,“带走!” 妞妞猛地抬头:“慢!俺答应你。” 秃驴惊喜地:“呃?” 虎子和虎子娘几乎同时地:“妞妞,你别” 妞妞抹了一把眼窝上的气泪,把头发往后一甩,十分镇定地:“你放了他,俺让你亲。” 秃驴略想一刹,命令那两打手:“放开他。” 一只眼和狗子放开了虎子,虎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妞妞,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姑娘如此烈性! 秃驴眼里闪着淫光:“来吧,我的宝贝儿。”他边说边纵情地一步一步向妞妞逼去。 虎子娘痛苦地捂上了脸,虎子两眼冒火似的瞪着秃驴。 秃驴那充满兽欲的嘴脸绽开了一朵鸡爪子花。 妞妞紧闭着嘴巴,目光似箭,刺向秃驴。 秃驴走近了,地张开手向妞妞扑去,将她按倒。雄狗一样在妞妞脸上狂吻起来。 妞妞痛苦地忍受着,不无左躲右闪。 “啊!”虎子疯了一样,挣脱扭着他的人,怒吼一声,跳起来飞脚向秃驴踢去。 82 虎子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古庙大殿的一根柱子上。 他身前的板凳上放着那把毒刀,那刀在阴森恐怖的大殿里,闪着令人颤抖的寒光。 秃驴只眼,狗子等几个打手,手持棍棒凶神恶煞般地站在两旁。 这些人刚刚打过虎子,这工夫鼻孔里还喘着粗气。 有顷,豹子由铁公鸡c二嫚陪着,走进庙堂。 豹子在铺着一块毯子的地方上款款落坐。 秃驴走过来,发难地说:“大爷,这小子闭口不招!” 豹子冲着虎子狠狠地盯了一眼,那锋利的目光象似一眼要把虎子穿透。稳了稳神,他又缓缓地一挥手:“先松开他。” 狗子上前给虎子松了绑。 豹子神色冷峻地看着虎子:“你今天回家干什么?” 虎子挺着胸回答:“看俺娘。” 豹子恶狠狠地:“你不是说找不到你娘了吗?” 虎子怯怯生生地看了豹一眼,沉默不语。 豹子指了指地上的椅子腿:“说实话:这把椅子是怎么跑到你们家的?” “不知道。” “前天晚上,本大爷不是让你到明月楼那去找椅子嘛?” “我到了明月楼的时候,椅子已经被人偷跑了。” 秃驴趁势加火:“大爷,不给他点厉害,他什么也不会说的。” 豹子双眼射出刀锋一样的光:“你应该知道:指使杏花逃跑,就已经违犯了帮规,本应该处治。后来,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偷椅子将功赎罪。你小子偷了椅子不但不交给我,反而拿回家去拆掉,准备逃跑!快说,椅子里的东西你放在哪儿了?” 虎子硬铮铮地回答:“俺没有偷椅子。” 秃驴急不可待地:“大爷,用不着跟他啰嗦!” 豹子厉声喝道:“来呀!先给他砍掉一只胳膊。” 几个打手上前抓住虎子,就势按倒。 虎子吼叫道:“你这个昏了头的帮主,花子房里的恶人!你”他挣扎着,向豹子扑去,又被打手们按住。 豹子又吼了一声:“动手!” 秃驴面目狰狞抓起那把雪亮的毒刀向虎子逼去。 虎子惊愤得双眼几乎炸烈。 秃驴走到虎子跟前,狠狠地咬着牙,举刀要砍!突然,庙门“哗啦”一声被撞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露水夫妻意外相认 83 大庙里,秃驴惊怔之间,妞妞扶着虎子娘破门而进。 妞妞飞步跑上前去,挡住了虎子。 秃驴恨恨地瞪着妞妞:“又是你!” 虎子娘步履踉跄跪爬到豹子面前,哭叫道:“大爷,饶命啊,饶命啊” 豹子抬眼仔细看看虎子娘,一下怔住了:“啊!” 虎子娘本来对豹子有一腔仇恨,可在这个时候,她不得不为虎子求饶:“豹子,你不认识俺了豹子,俺是秀娥呀!” 众人惊怔地看着两眼发直的豹子和泪眼滂沱的虎子娘,对这一场面感到太意外了。 豹子既是惊喜也是痛苦地叫了一声:“你是秀娥?” 虎子娘也凄历地叫道:“豹子,他就是咱家的小虎啊?他身上有你的血脉,他是你的儿呀” 豹子一惊:“他就是小虎?” 虎子大为震惊:“娘!” 虎子娘:“虎子,他就是你的”她说不下去了。 虎子看看娘,又看看豹子,心中已经明白,他冲豹子张了张嘴,由于愤恨,竟欲喊无声。 秃驴大惑不解:“大爷,这是怎么回事?” 豹子厉色地一挥手:“不要问了,散堂!” 众打手惊诧地互相看看,被这场面惊得不知所措,谁也没离去。 豹子咆哮地:“都他娘地给我退回去!” 打手们悻悻走开 84 虎子娘被豹子领到大殿后边的一个小屋里。这对曾经只过了一个月的露水夫妻面对面地坐在石凳子上。 二人沉默良久,豹子问:“这些年,你都在哪?” 虎子娘流着泪说:“自从你走了以后,俺就领着虎子到处讨饭。后来,在泉城边上落了脚。这些年,俺也不知道你在哪儿?” 豹子内心有些痛楚地:“这些年,我也是到处漂流,四海为家,心里虽然惦记着你,可打听不着你的下落。” 虎子娘哭泣地说:“豹子,你知道这些年俺是怎么过来的嘛?” “难为你一个拉扯一个孩子。”说到这儿,这个豺狼一样的豹子眼睛潮湿了。 虎子娘抹了一把眼泪,哽咽地:“豹子,不管怎么说,小虎是你我的骨血,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俺求求你,饶过他吗吧?” 豹子为难地皱着眉头:“你不知道:这个小虎他指使花子逃跑,已经犯了帮规。这又偷着往家拿椅子,私自查找东西,罪上加罪,帮法难容啊?” “那椅子不是他拿回去的!” “不是他拿回去的?” “那天一大早就有人偷偷把椅子扔到俺们家门口就跑了。后来,是邻居告诉俺,俺才把它拿到屋里去的。” “你说的是真话?” “不信你去问问俺的邻居?” “哦?” “豹子,看在俺们过去的份儿上,你就放过虎子吧。千万不能让他在这儿了。” 豹子低下头沉思不语。 “只要你放了虎子,就算你过去对不起俺,以往的事就过去了,俺不记恨你。” “秀娥,我可以不处治虎子,不过,不能放他离开花子帮。因为现在我更需要他了,他是我的儿子啊!” “什么,你更需要他?” “你放心:让他在我身边,比去别处更好。” “不,俺不能让他在你的身边,不让他在你的身边!” 豹子苦苦一笑,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根金条:“这是一块金条,价值二百块大洋,你拿回去过日子吧。虎子你就不用管了。” “不,俺不要你的钱,俺要虎子!要俺的儿子!”说着,一把将金条打落在上。 “秀娥!” 这时,二嫚悄悄走来,躲在门后偷听。 虎子娘哭泣地跪在地上:“豹子,你还要讲一点做人的良心,就把虎子放了吧!你要不放他,就连俺一块杀了!呜呜”她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85 尽管豹子是铁石心肠,却被虎子娘那又苦又涩的眼泪泡软了。为了夫妻之恩,父子之情,终于答应了虎子娘,放虎子远走高飞。 虎子娘走后,豹子怀着痛苦的沉思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刚一开门,只见四姑早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屋里,正神色冷峻地看着他。这个神出鬼没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豹子的客厅。 豹子一怔,四姑冷冷地扫了豹一眼:“怎么,叫儿女之情软化了你的筋骨,要放虎子远走高飞?” 豹子顿了一下,苦笑着说:“四姑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实施告诉你:虎子是我的亲骨肉。我五十多岁了,膝下无儿,现在找了我的血脉,不管咋说,我不能对我的儿子下毒手哇?” 四姑脸上闪出令人发惧的淫威:“可他指使花子逃跑,违犯了帮规!” 豹子果断地:“如果四姑要执意处治,那就处治我吧。为了虎子,我宁可舍出一条腿。”说着,一抬脚,将右腿担在桌子上,双眼豪无惧色。 “哈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四姑她露面以来第一次大笑,“行,讲感情,有骨气!”她用手拍了拍豹子的大腿,缓和着口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可以不处治他。不过,得让他为我们干事。” 豹子收回右腿:“干什么事?” “你知道那把椅子是谁从明月楼里偷走的吗?” 方才听了虎子娘述说家门前发现破椅子的经过,豹子认定,椅子不是虎子偷的,不过,一时他还不清楚。只是含糊地回答:“据我琢磨,这事可能是铁公鸡干的。” “椅子是铁公鸡偷去的,可后来又被别人劫走,偷着往虎子家扔破椅子的却是你们的二爷——秃驴。” “秃驴?” “现在我们要找那颗铜珠,不知道落在他们俩谁的手里。要夺回铜珠可是一场硬仗啊?你没有一个好帮手,对付得了他们嘛?虎子毕竟是你的亲骨肉,我相信:他不会再与你为敌。” “四姑,你放心:我一定让虎子把那颗铜珠夺回来。” “还有,据我掌握,明月楼饭庄很可能是同盟会的一个据点。想当年,追杀你师傅的就是他们这些人干的。如今,你要发展千人大帮,把泉城变成乞丐的发祥地,这些人是我们最大的敌手。我们要枕戈以待,伺机捣毁明月楼!” “四姑,咱们花子帮,外有强敌,内有家鬼,真是四面楚歌呀!” “所以,你必须紧紧把虎子抓在手上,让他做为乞丐帮的一把尖刀,刺杀你的对手!” “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宝珠失踪 86 妞妞从大庙出来送走了虎子娘,立即回到了明月楼,她向玉兰讲述了虎子遭遇的情况。她刚刚讲完。王柏文风风火火地走进屋来。 玉兰惊喜地站起来:“柏文你回来了?” 王柏文没有马上答话,他抓起杯子喝了一杯凉茶,又掏出烟来,点着。 玉兰向丈夫凑了一步:“让妞妞把虎子的情况跟你说说吧?” “我都知道了。”王柏文抹了一把嘴巴,坐在椅子上问妞妞,“他们没把虎子没怎么样吧?” 妞妞:“没有。豹子已经知道了椅子不是虎子偷的了。” 玉兰看了妞妞一眼:“那这椅到底是谁偷的呢?” 妞妞生气地:“一定是俺爹干的。” 王柏文:“据我分析,开始可能是你爹干的,可是后来却又被秃驴拿去给虎子栽赃。现在我就是不清楚,这二人同合伙同谋,还是各自为战?” 玉兰不解地:“我真不明白,他们争夺一个死人留下的铜珠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这里可能是隐藏更大的阴谋。”王柏文重重地吸了一口烟,“上次我说过:这颗铜珠是乞丐祖师爷范丹老祖的帽顶。所以各在的乞丐都把它当成范丹的真传。凡是拿到它的乞丐,肯定会受到推崇,自然成为乞丐的首领。” “那么说,他们找这颗铜珠,就是要当齐鲁之地的乞丐大王了?” “要当齐鲁的乞丐大王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我看他们是想当全华夏的乞丐大王。” “啊,一颗小小的铜珠牵扯到这么大的事件?他们是想当全国的乞丐大王?” 王柏文神色庄重地说:“这个四姑来头不小啊?她不仅要收拢齐鲁之地的乞丐,发展千人大帮,还要找出铜珠,争当全国的乞丐大王。究竟这背后有什么阴谋,值得我们深思呀!” 玉兰心里感到有些沉重:“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更得找到偷椅子的人,想法夺回铜珠,不让他们阴谋得逞!” 王柏文胸有成竹地:“这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对秃驴和铁公鸡暗地监视了。这颗铜珠暂时丢不了。” “那我们” “现在要紧的是我们得想些办法把一些乞丐收拢过来,拆散他们的千人大帮的美梦!” “怎么收拢乞丐?” “我们新办的那个服装厂就要开业了,一些有劳动能力的乞丐,可以吸收进来当工人,自食其力。” 妞妞激动地站起来:“太好了!我马上把这个情况告诉虎子哥,让他多收拢一些有劳动能力的花子过来。” 王柏文欣喜地:“好。” 86 那两个孩子——大毛和二玲身在何处啊?他们正被秃驴转手倒卖。 在郊外,枫林渡通往泉城的大路上跑来一辆马车,马车走到林子旁,随着车夫的吆喝声,车慢慢停下来,车夫故意摇鞭甩了一个响。这时,戴着墨镜的秃驴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坐在车后板子的一个秃顶掌柜赶忙从车上跳了下来,二人耳语了几句,老板子把车赶进林子里。 在一棵树下,放着两个箱子。 秃驴上前打开一个箱子,原来箱子里边装得是昏睡的大毛。秃头顶掌柜看看昏睡的大毛,满意地点点头。几个人随后把两个箱子关好抬到车上。 老板子一摇鞭子,马车掉头,按原路返回,秃驴目送马车走远,折身走出树林。 87 豹子送走四姑,回到了自己的客厅。一屁股坐在藤椅子上,他半闭着眼睛陷入沉思。虎子娘的央求,四姑的密令,在他的脑子里激烈搏斗着。是放儿子远走高飞,还是留下儿子继续为丐帮效命,他必须很快做出抉择。过了一会儿,他挺身从藤椅子上跳起来,冲门外吼道:“叫虎子!” 片刻之间,虎子来到客厅。 这回,豹子一改往日高高在上大爷的架式,目光热切地看着虎子,语气十分温和,充满父爱:“你娘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虎子点点头。 “也可能上骨血关系,你刚来,我一见到你,对你就有另外一种感觉。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虎子默默地看着豹子,眼里含着一种陌生的目光。 “没想到:咱爷俩在这种场合认识,这也是老天爷的安排。” 虎子凄然一笑:“什么爷俩?要不是俺娘赶来,俺这条腿早就断了。” 豹子重重地打了个唉声:“我也有我的难处啊?按着帮规,应该砍掉你的一条腿。可是,你毕竟是我的孩子啊?我宁可叫他们砍了我的腿,也不能砍你的。” 虎子有些动容地看着豹子。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在咱们花子房的山头里,秃驴那小子为人猛浪我信不着,铁公鸡那人狡诈多疑,跟我分心眼儿。往后,我就指望你了。你就安下心来在这儿干吧。” “俺娘可能跟你说吧?她不愿意让俺在这儿。” “这要看你自己了。我在这个山头也不太容易啊?我苦心经营二十多年,三灾八难都经过了,如今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我能扔下这么大的家业给他们嘛?四姑这个人在江湖上手段毒辣,跟她闹下去,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只要咱们爷们儿抱成团,就不怕他们了。” 虎子若有所思地听着,未语。 “现在山头上的两颗钉子,就是秃驴和铁公鸡。你想法把他们偷去的那颗铜珠夺回来,然后把这两个东西拔了!泉城的花子帮就是咱们家的了。” 虎子站起身来:“这事,让俺想一想。” 豹子一把拉住虎子:“孩子,你还想什么?我这也是为了你。” “既然你对俺这么信任。你得答应俺一件事。” “孩子,只要是你提的,五件也行。” “杏花还关在地下室里,你得马上把她放出来。” “立即就放。” 二人谈完话之后,豹子拿出一把铜钥匙,走到他家后院的地下密室。 豹子打开铁门,蓬首垢面的杏花踉跄地走出来。 虎子忙上去,扶住她:“杏花!” 杏花激动而酸楚叫了一声:“虎子哥!”立即扑到虎子怀里。 88 郊外,这是多年形成的乞丐的墓地。 座座坟茔下躺着多少年来死去的花子们。那苍老的榆树下,多了一个新坟。可怜的瘸子就埋在这里。 小翠呆呆地坐在坟前,失神无语。哑巴双手捧着黄土,为瘸子添坟。他眼里噙着泪水,好象有许多痛苦都憋在肚子里。 虎子疾步跑来,一见到树下那座新坟,他缓步站在那里。良久,他慢慢走上去,痛苦地抓住小翠的手:“小翠,你爹他” 哑巴难过地看看虎子。 小翠好似梦中被唤醒,愣怔了一下,双手抱住虎子:“虎子叔叔!”她哭出声来。 虎子拉住小翠:“别哭。快告诉俺,你爹是怎么死的?” 小翠哭泣地说:“他身上的血快抽干了,一天没吃饭又去抽血,走在半路上他就” 虎子“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在悲叹声中呼唤着:“瘸哥!你太可怜了!你为了俺受了折磨,不会说话了。现在又”他说不下去了。过了好一阵子,虎子象想起什么似的,对身边的小翠说,“小翠,听叔叔的话,你快逃出花子房吧?不然的话,也是死路一条啊!” 小翠执拗地:“不,俺哪儿也不去,俺要留下来侍候豹子大爷,他对俺好。” 站在一旁的哑巴,额头上的清筋根根瀑涨,眼睛的肌肉猛烈抽搐。从形迹上看,他那做人的正义感和怕得罪人的自卫意识在打架。 虎子看了哑巴一眼,以为他犯了抽疯病,一时有些惶惑:“哑巴,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小翠也有些害怕:“哑巴叔叔,你是不是要发病?” 哑巴实在忍不住了,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小翠,你不能去找豹子大爷,不能去找他呀!” 尽管哑巴常时间不说话,语言功能失调,说出话来囫囵吞枣如同丫丫学语,担送到虎子和小翠的耳朵里却如闻惊雷。这么长时间,人们一直把他当成哑巴,哑巴也装得很象,一点也没露出痕迹。今天他却令人意外的说话了,这不能不叫人吃惊。 虎子看着哑巴。惊怔在问:“你不是哑巴?” 哑巴眼睛潮湿了,他痛苦万端地摇摇头:“俺不是什么哑巴,也不是什么男人。俺为了防身才装成哑巴男人的呀!”说着,他解开衣襟,掩起内衣。这时候虎子才发现她前胸那地方横腰扎着一条宽宽的带子,把那奶子勒得平平的。 虎子一时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当花子?” 哑巴想起痛苦的往事,泪如雨下。既然暴露了身份,她不能再隐瞒了,她拉着小翠坐下来,讲了她那悲惨的身世。 哑巴从小住在黄河边上,十五岁就做了童养媳妇。那年黄河发大水,把她家的房子冲倒了,丈夫一股火病在床上,为了给丈夫治病,她借了财主的钱。后来丈夫死去,财主来逼债,硬逼她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身上长着麻疯病的老头子。结婚那天,她被强迫入了洞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掐昏了“丈夫”,跳窗逃走了。天地虽大,哪有穷人落脚的地方啊?为了逃债躲灾,她不得不装成男人,混进了花子房。从苦海又跳进了火坑!这些年,她女扮男装,艰难地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火热的酷暑,她双脚站在地上都发烫,那些男乞丐索性光着身子在院子里乘凉,她却穿着一身夹袄而且把衣襟裹得紧紧的,生怕露出一点女人的痕迹,热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连串地往下滚。夜间睡觉她从来不脱衣服,也不敢挨男人躺下。这些年,她一直睡在大殿后边的神台上,以至现在落了个腰腿疼,仅仅二十九岁的她,一条腿已经开始变瘸。 哑巴说不下去了,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塞住了她的喉咙。 听了哑巴痛苦的叙述,虎子心里的伤口仿佛抹了一把盐。在他的感觉中,她身世很近似自己的母亲。她们都是女人,她们都曾尝过男人不曾尝到过的痛苦。他恨这个世界,恨这个万恶的花子行当。 小翠受不住了,偎依在哑巴的怀里痛哭失声。 哑巴抹去眼上的泪花,爱抚地摸着小翠的头:“孩子,你爹就是豹子他们害的呀?” “啊?”小翠一把推开哑巴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睛,“俺爹是豹子大爷害的。” 哑巴:“是,是他和二爷害的。” 虎子走上去一把抓住哑巴的手:“你怎么知道瘸哥是他们害的?” “瘸子不会说话以前,他偷着跟我叨咕过:说豹子大爷和二爷他们怕说什么,硬是给他灌了一种药第二天他就不会说话了。” 小翠一震惊愕地看着哑巴。 虎子两眼闪出刀锋似的目光:“原来是这样,他们太狠毒了!” 哑巴哽咽一下,又劝慰地说:“四爷,论年龄你可能叫俺大姐,听大姐的话吧:年轻轻的,早点离开花子房吧。俺是没办法,谁让俺是女人身子,欠了人家的债,不敢回乡。” 虎子抬眼看看,天色还早,就说:“走,俺领你们找王先生,他们会给你们一条出路的,到那儿你们就知道了。” 哑巴和小翠赶紧整理一个衣襟,便匆匆跟虎子走去。 89 秃驴这两天情绪反常。他从外边回来就收拾东西,还时不时地哼着一两声小曲儿,好象在心里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藏不住,通过那一两声小曲流露出来。 铁公鸡坐在一旁,两眼直盯着秃驴。他看得出来,这小子一定得到了铜珠,心里满足了。这功夫他收拾东西是不是想溜走啊?于是,他旁敲侧击地:“你小子今天可真高兴啊?看样子,东西到手了不成?” 秃驴假装否认地虎起脸子:“你可另胡嘞嘞呀!谁看见什么东西了?” 铁公鸡嘲弄地撇撇嘴:“你还想跟我耍人影子?别以为你自己走运,昨天你偷着往虎子家扔破椅子,我都看见了。要不是看在你我在花子房相处多年的份上,我当着豹子大爷的面一抖落,你这兔崽子那条腿早就断了!还能有空儿在这儿臭美?” “嘿嘿,真是我的好老丈人啊?”秃驴上前捉弄地拍了拍铁公鸡的肩头,“讲交情,够意思,有点儿江湖味儿。” 铁公鸡立即变了脸:“我讲交情,你他娘的可不讲义气!本来椅子是我偷出来的,你趁火打劫抢去了椅子,偷出铜珠想留着自个儿独吞哪!” 秃驴挑衅地一梗脖子:“咋的?你想往回要吗?” “我的东西为啥不要!”说着,铁公鸡扑上去,抓住秃驴的衣襟吼叫道,“快把铜珠还给我!给我!” 秃驴眼珠一瞪:“你他娘的还想动手?” 铁公鸡“嗖”地拔出刀来:“不给我拿出来,咱俩谁也别想出这个屋子!”说着扑向秃驴。 秃驴一个兔子蹬鹰,将铁公鸡踢了个倒仰。然后,纵身向铁公鸡扑去。 铁公鸡狠狠抓住秃驴二人在地厮打起来,他们在地上翻滚,武术上讲,步不活则拳乱,步不快则拳慢,铁公鸡虽然过去有两手,可毕竟年龄大了,不是秃驴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铁公鸡终于被秃驴打得瘫软下来。秃驴一拍屁股站起身来,冲着铁公鸡白楞一眼:“哼,就你这把老骨头,还想跟我玩命!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说完,转身欲走。 铁公鸡一骨碌爬起来疯了似的抓住秃驴:“你不能走!咱俩得把话说明白:你到底给不给铜珠?” 秃驴猛地回过头来:“你想干啥?” 铁公鸡哭咧咧地:“你小子也太狠心了!咱们爷们在一块儿干了好几年,椅子又是我偷的。你抢去铜珠就想毒吞,你对得起良心吗?至少也得给我一半呀?” 秃驴奸滑地一笑:“你想见面分一半?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把妞妞给我找来。我们俩找个地方好好唠唠。她要答应真的嫁给我,这颗铜珠就是咱俩的,我敢对天起誓!” “什么,你要用铜珠换我闺女?” “怎么,舍不得了?以前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呀哼,你不把妞妞给我,别说铜珠,连铜粉我也让你看不见!” 铁公鸡犯难了,秃驴简直就是在逼他的老命。他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姑娘啊!从小到大他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现在,她自己奔波劳录长大成人了,出落得象一朵花似的。为了得到一颗铜珠,他这没尽责任的父亲,反倒把自己女儿的婚事给一个驴性霸道的小花子头儿,对得起老伴吗,对得起良心吗?可是不答应又怎么办呢?秃驴得不到妞妞,这颗铜珠他是不肯撒手的。自己在花子堆里混了大半辈子,想的盼的,就是当这个花子大王,只要这颗铜珠到手。他就可以一跃成为乞丐王国的首领,在天下乞丐帮里一手遮天,一呼百应,吃香的喝辣的,飞黄腾达。光是花子交的山头税,足可以使他腰缠万贯,难道眼看到手的东西就让秃驴一个人夺走?铁公鸡狠咬着下嘴唇,一只手掐着太阳穴在屋里疾走。良心和利欲,人性和兽性在他的头脑里激烈地搏斗。 秃驴朝着困兽似的铁公鸡瞧了一眼,要挟地说:“看来你是舍不得姑娘了?我可告诉你:要想空手套白狼,没门!” “你别说了,我他娘的不要了。” “不要了?那好啊?这可不是我不讲交情。”秃驴看得出铁公鸡说得是气话,又诱惑地说,“这颗铜珠可是咱们花子的祖师爷范丹老祖的真传哪!只要拿到它,就可以当全国的花子大王。我明白地告诉你:错过这个机会,你可别后悔呀?” 铁公鸡没有说话,但内心的矛盾相当激烈,他的嘴角不断地抽搐着。 秃驴回手拿起衣服,威胁地说:“既然你不答应,对不起,我先走了。”他把衣服往肩头一搭,转身欲走。 铁公鸡急走上去将秃驴挡住:“别走,你别走!” 秃驴:“怎么,这事你答应了?” 铁公鸡咬着牙一跺脚:“行!我去给你找妞妞!” “嘿嘿,真是我的好老丈人呀!”秃驴扬起驴脸一阵开心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与狼同行 90 明月楼的保镖小张,受王柏文的派遣,这些天一直暗地跟踪铁公鸡。方才,他溜进铁公鸡的房后暗地偷听。之后,立即回到明月楼向王柏文报告:不知为什么,铁公鸡跟秃驴争吵打架,打架之后,秃驴哼着小曲洋洋得意地走了。 王柏文得到这个情报,暗自分析:其一,铁公鸡跟秃驴本来是同伙,可一伙却在争吵打架,想必是争夺那颗铜珠。其二,秃驴本来是个驴性霸道的人,为了一点小利益都分毫不让。现在,他居然哼着小曲,洋洋得意,说明铜珠在他手里。想到这一层,王柏文那笼罩乌云的心头仿佛投来一丝阳光。虽然铜珠落到敌人手里。但是,找准了疑点,就可以集中精力盯住秃驴,从他手里夺回铜珠。 这时,玉兰和妞妞引着虎子c杏花c哑巴和小翠走进屋来。长期居住肮脏不堪的花子房的杏花,冷丁一见这个宽敞明亮的客厅,一时有些目眩头晕。 玉兰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妞妞朝王柏文说:“王先生,你不是说我们明月楼的服装厂里要用人吗?虎子哥把他们领来了,你看行不行?” 王柏文看看这几个人,客气地问道:“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子?” 虎子一一介绍:“她叫杏花,是乡下人逃难过来的。她叫小翠,爹爹死了,就剩下她自已了。”他又指了指哑巴,“她姓李,别看她象个男的,其实是女的。她因为逃债不得不女扮男装,装成哑巴。” 玉兰温和地摸着小翠:“你多大了?” 小翠温吞地:“俺十五岁了。” 虎子解释:“就她她年纪小点,不过,干点零活,她还能行。” 王柏文笑呵呵地说:“我们办了个福利服装厂,马上就开工了。你们要来,我非常欢迎。不过,厂有厂规,干活要遵守时间。生产也有一定的制度,你们平常都散漫惯了,冷丁地紧张地工作,恐怕不习惯哪?” 杏花痛快地:“没事的,俺在乡下常干活计,什么苦俺都受得了。” 哑巴也说:“俺也是受苦人出身,干别的不行,要讲出力气,保准顶一个。” 王柏文笑了:“到了工厂,不光是出力气,还要学技术,蹬机器。既然你们都愿意干,明天一早就让玉兰你们到工厂去先见习见习吧吧。” “你们都饿了吧?”玉兰回头吩咐,“妞妞,你先给他们安排点饭。” 杏花感激地:“大姐,谢谢你了。” 妞妞引着杏花等走出屋去。 虎子朝王柏文真挚地说:“王先生:俺也不想当花子了,你要不嫌弃,就让俺也来吧?干什么都行。” 玉兰微微一笑:“你真的不想当花子了?” 虎子:“乞丐帮是阎王殿,花子房是垃圾坑。好人也给糟践完了,俺一天也不想呆了。你要不收留俺,俺就远走。” 王柏文重重地看了虎子一眼:“虎子,我们不但现在要收你,早就想收你。不过,你的作用别人不能代替,暂时还不能离开那里,还要呆下去,而且要很好地呆下去,等着做一件大事。” 虎子一怔:“俺还在呆下去,等着做大事?” 王柏文微笑着拍拍虎子的肩头:“虎子,你离开花子帮,自己倒是不再受罪了。可留在花子房里的那些乞丐们不是照样受罪吗?做为象你这样一个有血性,有良心,有正义感的男子汉,不仅自己要追求自由,还要让身边患难的兄弟姐妹都得到自由才是。所以,目前你不但不能离开,而且要干好,还要争当花子头,夺下豹子手中那根蟒皮鞭子!” “夺下蟒皮鞭子?!” “只有夺下这杆鞭子,你才能有号召力,才能领带领花子们去追求新的生活!” 虎子激动得睁大了眼睛,仿佛王柏文的话使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清醒与震撼! 这时,小张急步走进来报告:“王先生,铁公鸡来了,就在楼下。” 王柏文和虎子同时一怔:“他来了?” 铁公鸡站在楼门口,神色有些迟疑与尴尬。 玉兰走出楼来问:“找谁?” 铁公鸡探头探脑地:“找我闺女。” “她带人出去了买东西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有事,我可以告诉她。” “这个我想让她到我那里去一趟,家里有点要紧的事跟她说。” “让她什么时候去?” “嗯,越快越好,我有急事。” “行,你放心,她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让她去找你。”铁公鸡说着点头哈腰。 送走铁公鸡,玉兰与王柏文来到妞妞的屋里。玉兰说:“妞妞,你爹来找你,让你马上去一趟。” “他找俺?”妞妞固执地摇摇头,“俺不去。” 玉兰劝说道:“妞妞,我跟王先生核计,你还是去一趟好。” 妞妞不解地:“让俺去?” “对!你一定要去!”接着,王柏文讲述了为什么要去的原因。 91 一心想得到妞妞的秃驴,这时候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人就是这么一种动物,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如饥似渴地想得到。秃驴本来知道妞妞不喜欢他,还偏偏追求妞妞。按理说,他得到铜珠以后,满可以拿着它高飞远走。就凭那个范丹老祖的真传,走到那里,自然就是乞丐帮主。可是他想得到妞妞的这股邪劲就是挥之不去,临走之前不见到这个梦中情人,他哪能死心呢?。 铁公鸡回来了。一见秃驴那急切的样子,他的脸上就荡起奸诈的笑纹:“嘿,你小子不要着急,妞妞一会儿就到。” 秃驴笑嘻嘻地拍了拍铁公鸡的肩头:“二爷,好啊!一会儿,让她跟着我上醉仙楼,我们俩在那里好好唠唠。” 铁公鸡扬起嘴巴不满意地:“什么,你们俩唠唠,那我呢?” “我的二爷呀?我们俩年轻轻的唠点体嗑,你一个老丈人跟着掺和,我们怎么说心里话呀?” “不,你得先把铜珠给我看看。” “忙什么嘛?咱们爷们有话在先,我还没见妞妞的面,就给你铜珠?” “哼,你小子的嘴,我怕你说话不算数!” “我要是撒谎,都是王八犊子!” 铁公鸡架不住秃驴三哄两劝,他对秃驴还心存幻想,最后还是答应让妞妞跟他先上醉仙楼,然后再看铜珠。 92 醉仙楼是泉城一个相当不错的饭店。分普通餐厅和雅间。普通餐厅在楼下,雅间在楼上。雅间一号间儿里,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秃驴换了一身新装,美滋滋地等候妞妞的到来。虽然新装加身,但怎么也遮不住他那一身的匪气与流氓味道。 楼下不时传来叫卖和猜拳行令的声音。片刻,妞妞带着一种茫然与恐惧感怵怵探探走上酒楼。但她知道:今天赴邀简直就是赴刑场,说不上秃驴耍什么鬼把戏,使她陷入何种境地。别说是嫁给秃驴,就是看他一眼都恶心。但是,妞妞是个有心计而且倔强的姑娘。她知道今天来赴邀是要完成一种特珠使命。眼下,铜珠就在秃驴手里,只有拢住秃驴不让他外逃,才能夺得稀世的范丹老祖帽顶铜珠。一但秃驴携珠外逃,这颗国宝就可能失落,他东山再起,借而兴风作浪,残害更多的贫苦人。正是为了这个,妞妞才抖胆跟秃驴相会。为了自己的主人王先生的正义事业,别说是醉仙楼,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上了。 秃驴一见妞妞走上楼来,不由一阵喜出望外,满脸陪笑地将妞妞迎进雅间:“来,快坐,快坐。” 妞妞开始有些紧张,她犹豫了一会儿,强迫自己稳下神儿来,缓缓地落座在桌前。 秃驴十分殷勤地给她倒了要杯酒:“来,妹子,先喝一杯喜酒。” 妞妞从来不会喝酒,过去闻到酒味脑袋都会眩晕,可今天为了稳住秃驴,怎么的也不能耍熊,她用话刺激秃驴:“好,妹子从来不会喝酒,可今天你这么折腾把我请来,我给你个面子。”她勉强喝了一杯酒。 秃驴一看妞妞陪他喝了半杯酒,象是受到了皇娘恩典似的美滋滋地笑了,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妹子,你真行!”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妞妞提起酒壶又给秃驴倒了一杯白酒。 就在秃驴陪着妞妞在醉仙楼上喝酒和当儿,楼外边有三伙人,在三个角落监视这个地方。 第一伙是豹子派来的狗子及其打手。他们化了装,装做闲逛似的坐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一双双诡精诡诈的眼睛注视着楼上。 第二伙就是游离不远的铁公鸡。他不明火执仗,却改了装束扮成一个算卦先生,用帽子遮住了半张脸。象一保偷嘴的老鹰隐在一个角落里,不时地向楼上窥视。 第三伙便是化了装的虎子和王柏文领着的一伙保镖。按着他们原来的部署,妞妞一到醉仙楼,他们就来接应。只要妞妞把秃驴灌倒,他们就可以扑到楼上,擒住秃驴,夺得铜珠。 真没想到,秃驴这人也不是酒襄饭袋。刚刚喝了两巡,他就看出妞妞的用意。他推开酒杯,扭过来要挟妞妞:“妹子,你让我喝多少酒都行,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件事。” “答应什么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不知道。” “你爹没跟你说?” “他没有说” 秃驴脸上闪出淫邪的微笑:“你还不知道,你爹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 妞妞一震,她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 秃驴讨近便地故意往妞妞身前凑了凑:“我知道你不大喜欢我。可现在我是有钱的人了,你不会想到我会有多少钱。你要真能嫁给我,我让你荣华富贵,穿金戴银。” 妞妞紧紧地闭着嘴巴,心里在打鼓,她强令自己平静下来。有顷,她稳住情绪,带笑不笑地白了一眼秃驴,“别懵人了。” “你别不信。我要是撒谎都狗腠的。” “哼,别穷吹了,你能有什么钱哪?要是有钱,何必当花子?” “当花子,那是过去。从今往后,我要当帮主,做大当家的。” “这是不是梦话吧?就你这样还想当大当家的?谁信哪?” 秃驴起身关上房门,迅速地凑到妞妞跟前,小声地说:“不瞒你说,哥哥我这回真的是有钱的人了!” 妞妞感到一阵恶心,但她还极力耐着性子忍着:“你有什么钱?充其量有点小零钱能下几顿饭馆子就不错了。就你这样的马粪,即使能发烧的话,那也不会发什么大烧的。” “你真是小看我了。”秃驴四下看看,然后解下裤带,伸手从腰包里摸出那颗铜珠,诱惑地在妞妞眼前晃了一下,“你看看这是啥?” 妞妞睁大双眼惊异地看着这个近些天来明月楼王先生一直关注的古老铜珠。 秃驴又得意地一笑:“哥哥不是欺骗你吧?说实话,有了这颗铜珠,我就可以统治万把千的人,在全国花子中一手遮天,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妞妞方才还有些惶恐不安,一看秃驴拿出那颗铜珠,她的心反倒平静下来了,稳了稳儿,装得有些动心了似的,不慌不忙地说:“你想让俺怎样?” 秃驴赶紧收起铜珠,他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得意地说:“我想让你跟我走。” “走,上哪儿去?” “去上海。” 妞妞咬着嘴唇,急剧地想了片刻:“行,俺在东家那里还有一摊子活没做完,俺回去交待交待,明天咱们就走。” “不!”秃驴霍地站起,“要走,咱马上就走。” “干啥这么急呀?” “你不知道:为了这颗铜珠子,有些人的眼珠子都红了。再在泉城呆一天,我这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那你也得让俺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呀?” “妹子,你的脑子转弯这么慢呢?只要咱们离开这个地方,从上到下,我全给你换新的,要那些破东烂西的有什么用。” “这要不你先走,俺以后去找你?” “什么?我先走?你说得好听。事情都跟你挑明了,我能让你留下当祸根?你要不走,就别想出这屋子。”秃驴说着“嗖”地从腰里拔出刀子。 妞妞惊恐地抽身后退:“你,你!” 这时,楼下有人喊了一声:“就在一号那个雅间!” 豹子已经领着人来到了醉仙楼的脚下,狗子一指楼上,豹子疾步蹬上楼梯。 楼上的秃驴听到了楼下的声音,猛地推开窗子,然后回身一把抓住妞妞:“快,从窗户跳下去!” 妞妞挣扎地:“不!” “跳!”秃驴象抓鸡似的抓住妞妞。一纵身挟着妞妞从窗户跳下去。 豹子领着人匆匆走上二楼,狗子指指雅间:“就是这屋。” 豹子一挥手,几个打手随着向雅间冲去。 雅间的门关着,狗子推了几下推不开,豹子猛地一脚把门踢开。 屋里空空,人影皆无。豹子一下傻了眼,他愣怔片刻,挥手喊道:“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