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时光终有你》 楔子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人生开始变得无趣。 每天七点起床,给自己半个小时的时间洗漱整妆,然后开车到检察院,路上经过东路的街巷,买个早餐等待红绿灯的间隙狼吞虎咽地解决。八点上班,十二点午休,等到下午两点继续手头的工作案件,五点下班,逛逛超市,回家吃了饭便开始休息,偶尔,也许会有那些送来的案子让她无暇休息,加班加点,久而久之,法庭上的对峙,竟然成了她无趣单调的日子里,唯一能让心脏起伏的事情。 这样的一眼看到尽头的日子,仿佛在这个大得吓人的城市里,不止于她一个人的脚步里。 可是有时候仔细想想,也会不禁问自己一句,许由光,你何曾有过快乐的时刻? 每当自己问起这个问题时,记忆之中被自己刻意尘封的一个人,便总会跳出脑海来。 也就是那一刹,心头略疼,血脉加速流动。 办公室里来了一个新同事,新同事很热情,来报到的第一天,站在她的面前,用最积极向上的笑容大声叫她,“许副检好!我是新来的宁子!” 她微微点头,只当是打过了招呼。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办公室里的人,都说她待人冷淡不好接触,若自己没那本事,单靠许老的面子,又哪里能年纪轻轻就做了省级检察院的副检? 像她这样有本事有身世的人,京城哪处不能谋得一个位高权重的职务?偏要跑来海城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来? 她静静地站在办公室门外,抿了一口杯中茶水,一字不落,全听进了耳。 是啊,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要放弃京城绝好的机会跑来这山高皇帝远的城市,母亲不明白,远在重庆休养的爷爷,也不明白。 这个世上,好像从来就没有过明白她懂她的人。 日子仍然一天天地过,母亲给自己物色了好几个对象最终都不满意,闺蜜白楚河说她真挑剔,那几个对象都是行业精英,谁不是认认真真地到了年龄该结婚结婚,该生子生子,就她一个人矫情。 现在这个社会里绝大多数的人好像都是这样,白楚河一周前找了一个海归男友,昨天分了,找她哭了一场,第二天却平静得该干什么干什么,上班过日子照不耽误。 她知道,白楚河并非伤心于恋情的失败。 其实很多道理小的时候不明白,长大之后方才渐渐明白。 例如小时候大人口中常说的人心险恶社会复杂,又例如时常挂在嘴边的责任与负担,再再比如曾经在书中见过的那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章 网恋有风险!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他的心中毫无慈悲,除了你,除了你。” ----------------- 京城五月有些炎热。 她刚回寝室白楚河就凑过来,“我刚听会里几个人说了,你做的那几个外校联谊活动策划,功劳全被施纯给抢走了啊。” 她放杯子的手一顿,白楚河拍拍她的肩膀继续说,“姑奶奶都能想象施纯那货待会儿要是回来了,铁定得拉着你的手一脸可怜巴巴地说,‘由光啊,我家里没你家这么有权有势,全都得靠自己,这次的机会就让给我好不好?’” “我那策划案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白楚河一听,眉头一挑,两眼一翻,“改了!” 你大爷! “谁让你不长记性,把那u盘里的东西全给了她,”白楚河说,“我可告诉你,这次的活动还有各校领导,之前那些小活动小事情也就过去了,您别那么圣母玛利亚……” 白楚河絮絮叨叨还没说完,就被她塞住了嘴。 “我说了要给她便宜了吗?闭嘴吧你!” 晚上去食堂的时候碰到了施纯,吃了一半白楚河眉头就皱起来,施纯见到她们,蹦跶蹦跶地跑了过来,在她身侧坐下揪住她的衣袖子,“由光由光,刚刚部长夸过你的策划,三个策划案,选中了你,光光你开不开心呀?” 丝毫不提更名换姓的事。 她睁大了眼睛,“真的?” “对啊对啊,开不开心?” 那模样就真的好像是替她感到高兴。 她微微笑道,“还行吧,就这些策划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 说完,就果真如果白楚河无数次模仿的那样,“由光,你太厉害了,真羡慕你这样的女孩子,长得好看家世又好,哪里像我……” 头疼。 白楚河终于没忍住,“嚯”地一下站起身,端起盘子,“我吃完了,由光!” 她意会,对着碗里还剩一大半的炒饭依依不舍,“走了走了,施纯啊,我们待会儿约好了人网吧打游戏,先走了啊。” 施纯看着她们,“一起吧?我从来没去过网吧。” 白楚河走在前面突然就一个趔趄,盘子里的大半汤汁洒了出来,不禁骂了一声,“你大爷的!” 她尴尬地抬头笑,笑得分外勉强,“那……那一起去吧?” 一起约打游戏的是她的发小张晓武,张晓武其人就是个混世魔王,同郑开心和陆骏意俩人都是住在一块儿的,平常都是随心所欲的主儿,干什么都爱凭着自己心情,更何况到了大学这三人扭着学校分在了一个寝室,这周末蹦迪下周末通宵都不是没可能的事儿,她同这群人疯不起来,偶尔却也是能附和着闹的。 白楚河一路上都黑着脸,到了网吧几个关系比较好的男生打了个招呼,都纷纷喝着,“嘛呢,这么久?”见到身后的施纯,吹了吹口哨,“哟,来新朋友了?” “我室友,施纯。” 她指着那一排戴着耳机的男生说,“这是我发小,张晓武,那两个都是他的室友,陆骏意和郑开心。” 施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招呼,“各位帅哥们好。” 白楚河踢着桌子椅子坐了下来,臭着一张脸,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人精,白楚河这姑奶奶不好惹,可念着人女孩子脸皮薄,也都是礼貌地应着施纯。 就张晓武一个人特立独行,口里嚼着口香糖,眼睛就没离开过电脑,白楚河在他身侧坐下来就伸手搂过了人家,“谁啊,谁惹咱姑奶奶生气了?” 白楚河推开张晓武,没说话,开了机。 这游戏打得特别忐忑,施纯不会玩儿,抓着她的袖子问东问西,她和白楚河几个打游戏的时候好几次都被中止,输了几局后,念着技术差异,操作较弱的陆骏意主动申请手把手教施纯。 白楚河冷笑。 如意算盘打得挺好。 在座的几个男生里,哪个不是家世优越的京城公子哥。施纯眼睛打一进网吧起就没离开过张晓武几个人,这会儿睁大了眼睛盯着屏幕时而尖叫时而欢笑,谁不知道她的目的? 张晓武倒是淡定,郑开心的笑容却愈发玩味,她特后悔没拒绝施纯。 正灰溜溜地浏览着广场上的官方消息时,好友列表里提示有人上线了。 她习惯性地打开了一眼,第一列赫然就出现在眼前。 游戏名就是一排空格。 她愣了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张晓武比她还激动,“我靠啊,许由光,暮哥上线了!” 正在手把手教施纯的陆骏意霍然抬起头,郑开心惊得饮料吸管忘了松口,白楚河也抬起头,眼里是惊喜。 许暮之。 这人估计白楚河也有印象,这款游戏几个人算是老玩家,刚出来的时候几个人技术菜,全靠着许暮之一流技术带着刷装备刷经验。后来才知道这游戏开发者是他一朋友,他本人就算是体验服头号玩家,这游戏里面的所有人物设计原稿全都出自于许暮之的笔下。 据说是朋友创业初期时顺手帮了个忙,连工钱都懒得要。 也就一起玩过那一次,后来忙着高三考学,到了大学也很少见他上线。可也就是那一次,张晓武这几个平日里谁都瞧不上眼,说话鼻子蹬上天的人,硬是追着人尾巴后面叫“偶像”。 白楚河就知道那是个大神玩家,凑过来问她,“这人什么来头?” 她想了想,才说,“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大哥哥,现在人在海外,张晓武家隔壁邻居。”而后又补了一句,“挺厉害的。” 白楚河盯着她这淡定的神色,突然坏笑一声,接着就没说话了。 她很是费解白楚河的这一声坏笑。 接着就是一群人疯狂地邀请许暮之。 邀请了很久最后他才拖拖拉拉地进来,张晓武十分狗腿地开了麦,“暮哥,挺忙啊?这么久都没见着您本尊?” 过了一会儿才从那端传出来一声懒懒的“嗯”。 “开局了开局了,准备!”张晓武瞧了一眼,“许由光,准备,你丫干嘛呢?” 她默默地准备好。 这游戏打得十分吃力,她颇有些心不在焉,操作速度也下降了不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飘过一些有的没的,白楚河终于没忍住私她,“许由光,您现在的技术就和您旁边那个菜鸟没什么差别!” 然后就是触目惊心的几个感叹号。 这场游戏因为有许暮之而结束得很快,白楚河似乎从这一把游戏里看出了某些猫腻,她也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接下来的几场游戏里,她的状态倒是回升不少。 许暮之话很少,张晓武几个人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问到时许暮之也会搭理几声,都是懒懒散散简短利落。 三四场游戏过后,许暮之好像意识到时差的问题,突然就脱口而出,“许由光。” 她愣了一下。 然后就听见他说,“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外面?” 这是他今晚说的字最多的话。 就像是个很熟很熟的人在责备她的放肆与叛逆。 白楚河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饶是身为法学系金牌辩手的她也突然语塞了,半天才挤了一句,“这就回去了……” 眨眨眼,才反应过来,许由光你怂什么? 好像以前也是这样,似乎是很早很早以前许暮之就已经发现了她这人的隐藏的劣根,看着挺老实正经的一个姑娘,多年前还在国内的时候,许暮之就不止一次旁敲侧击过,告诉她女孩子别总想着抽烟喝酒泡吧蹦迪,那个时候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话还没说几句就被她给怼了回去。 这才几年不见,还当真是验证了他当年的想法,除了抽烟,其他事儿她样样没落下。 退出了战局后,她私他,“俄罗斯还好吗?” 依旧很简短,“嗯。” 坏主意突然就涌上头,“麻烦个事儿呗。” “说吧。” “国内化妆品太贵学生党支付不起,听说俄罗斯代购便宜,香奈儿coco新款,还有粉底液和唇釉,你看着买,邮费我出,拜托啦。” 这一串字一口气打出去的时候她其实有点儿紧张。 俄罗斯代购其实也便宜不了太多。可她就是想他干这些事儿。 等他的消息没等特别久,那边在两三分钟后回了她一条消息,“我下周回国。” 当时脑子硬是没能转过弯来,手速比脑速快得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他竟也很好脾气地解释,“邮费就不必了。” 白楚河正在战场厮杀得眼红快意,突然旁边就冲来一个庞然大物把自己死死抱住,疯了一般地磨蹭,伴随着由小及大的欢叫声,她傻眼地看着自己在战场上的残骸,一撩耳机,“许由光,你发什么疯呢?!老娘这正关键时刻呢!” 许由光笑得花枝乱颤,转眼去看消息框,对方已经下线,留了最后一句话,“快回家吧。” “不玩了,”白姑奶奶扔了耳机,“想睡觉了,我回去了。” 和哥几个打了招呼后,白楚河拎着她走出了网吧。 出了网吧时已经是凌晨两三点,夜风沁人,她打了个哆嗦,白楚河勾着她的肩,一如既往地打算翻窗入寝。 施纯就跟在后面,不知道心里揣着什么事儿,没憋几秒就上前来问,“由光,刚和我们一起打游戏的那个人谁啊?” 她心里头“咯噔”一下,和白冉人对视一眼,白楚河眼中有狭促,就看着她如何解释,她打着哈哈,“张晓武和他的两个室友啊。” “没有,”施纯两眼放着光,“另外一个,游戏好友,打得超级厉害的那个。” “哦……那个啊,”她眼不眨心不跳地说,“一个在国外治病的朋友,这么多年了,听说也没治好,今儿都开始打游戏了,估计是放弃治疗了吧?” 看着施纯显然不相信的目光,她硬生生提了一口气。 白楚河在她的耳边轻嗤一声,她一手肘打过去。 凌晨泡网吧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特别没精神,讲台上教授嘴里讲的那些刑法条框全都没听进去,她撑着脑袋睡觉,连梦都能做出来了。 依稀想起,这教授好像和爷爷认识,进学校的时候爷爷他老人家是不是专程从重庆赶到北京请院里所有老师吃饭来的? 许老当年在律政界赫赫有名,收山这么多年,说要请客吃饭,谁又敢不给面子? 好像当时是每个教授都到场了? 所以人人都认得她? 她怎么能睡觉呢?! 意识陡然清醒。 动作太猛,吓着了旁边睡得正香的白楚河,白楚河一脸茫然地猛直起身,就差没掐着她脖子,“许由光你最近怎么神神叨叨的?!” 果不其然台上的教授投来了不满甚至警告的眼光。 内心崩溃。爷爷太奸诈了! 拿起了笔开始做笔记,记笔记记着记着就开始神游了。 白楚河唤的一声“许由光,”莫名地就叫她想起了昨晚许暮之懒散地念着她名字时的腔调。 一定是心底里有了主意,却仍漫不经心地唤出来。 如若是以前,他也许不会理会那个时候有多晚,一定会打车到网吧把她从里面揪出来,然后满脸不耐烦地戳着她的脑袋,“小姑娘年纪不大还挺有本事儿的哈?”。 当然,昨天他人并不在北京,所以这些设想一定不会实现,而她多年以前,也不会去网吧这样的地方。 下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和白楚河进食堂的时候人满为患,张晓武和郑开心已经替她们占好了位,冲着她们招手。 白楚河万分感激,“谢天谢地。” 张晓武大爷分外不耐烦,“怎么才来呢?你们那院里的老头又给你们拖堂啦?” 她放下书,就见张晓武一扬下巴,得意洋洋,“许由光,好消息。” “嗯?” “你求哥,求我了我就告诉你。” 她冷冷地抱着手臂坐在张晓武对面,看得张晓武满脸扫兴,倒是郑开心一挥手,就打算告诉她了,却被张晓武捂住了嘴。 白楚河咬着筷子,“张晓武你丫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好消息这么神神秘秘?你当你光姐好欺负什么人都求?” 估计张晓武也觉着是那么一回事儿,盯着她,“暮哥要回国了!!” 当什么大事儿呢。 她放下课本,“我昨晚就知道了。” “什么?!”张晓武不满,“暮哥今儿q上才告诉我,要不是我不问,暮哥没准儿就不告诉我了。” 她斜睨张晓武一眼,轻笑。 白楚河懂她,张晓武大概是没见着她惊喜万分的模样,觉着没什么意思,“我们吃过了,走了……今晚我老地方开了个座,来不来?” “不去,”她突然想起了许暮之,“我……我还得复习功课呢?” 张晓武和郑开心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就连白楚河也错愕地瞪着她,“什么时候这么用功来了?” “……” 她赶着张晓武俩人,“滚滚滚,老娘用不用功关你们什么事儿?!” 张晓武走后白楚河终于抑制不住八卦之心,轻咳一声,拿捏腔调,“由光,我昨晚可看出来了啊,打游戏的时候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对方全面压制你的时候,还是那大神跳出来帮你解的围,要不是人一直护着你,你哪儿那么轻松能刷到这么多经验?” “还有啊,姑奶奶我火眼金睛,特意观察过,只要有人kill了你,下一个被kill的,铁定得是那个人,而killer,也必定得是那个大神!” “你甭想骗我,昨晚那么高兴,是不是因为人要回国了?” 她看着碗里的饭,眼观鼻鼻观心,“对啊。” 白楚河大笑两声,“许由光啊许由光,不简单啊不简单,不用多说了,姐都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总不能白占你便宜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联谊晚会的策划被部长采纳后,没多久就开始彻底施行。 晚会有很多的东西要忙活,接下来的一周她几乎都泡在活动室,施纯也挺上心,没少往活动室跑,那段时间几乎都是上完了课直接奔去活动室,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后的事情。 她每次累得恨不能爬回寝室的时候,见到白楚河悠然地拿着一本书或者抱着一台电脑,都觉得这是不公平的。 施纯谎报上去的策划案人已然成了定局,可她仍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对着施纯的嘴脸也依然是纯真得不像话。 人傻钱多。 估计施纯就这么想的她。 妈妈中途来学校看过她一次,给她提了一大袋的生活用品和零食,怕她饿着,还给她塞了点儿钱。 她拿着钱站在宿舍楼下看着妈妈开着车扬尘而去。 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去,似乎从来都很忙,忙到和她说话的时候,都在接着别人的电话。 许家是律政大家,母亲在没有她之前也是京城响当当的金牌律师,据说也是这样雷厉风行,风风火火,可父亲走后的这些年里,母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可也似乎没怎么变。 她穿着拖鞋往回走,结婚前母亲的重心是事业,结婚后是家庭,后来,就又变成了事业。 一个女人,也挺不容易。 这是张晓武的原话。 直到两周过去她才突然想起早就已经过了许暮之回国的时间。 丫不会没想起她吧?之前也问过她哪所大学,可也就问了,后来也没见啥动静,她按捺不住,问过一次,过了很久对方才回了一句“回国忙”。 简短得不像话。 也利落得不像她印象中的许暮之。 她印象中的许暮之……其人带着点不羁,也带着点阳光,笑起来的时候像只狐狸,眼里闪着精光,偶尔有一丝不耐烦,接着就会开始皱起眉头,如果实在是生气,还会一个劲儿地戳着她的脑袋大声嚷嚷,“许由光,你是不是又动我游戏机了?!小丫头片子懂个屁!还玩什么游戏机!” 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手底下的动作也开始慢了,旁人异样的眼光看过来,她心头一凛,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她是最后一个离开活动室的,锁了门后她慢腾腾地走回寝室,路上遇见同部门的人打了个招呼。 白楚河一通电话过来说想喝可乐,她嘴角一抽又倒回去给这姑奶奶买可乐去,而下一秒,还没转头,就看见了宿舍楼下一道修长的身影。 她并没有很刻意地去探视那道身影,只是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在女生宿舍楼下众多等待女友的男友之中,那一位,尤显独特。 就像是他自己手底下创造出来的每一个艺术品一般,赏心悦目得不像话。 指尖还有隐约燃起的烟蒂,没抽,见到路过有行人,抬手就给灭了,灭的时候动作就像这个人一贯而为的缓慢与不经心,带着点儿懒散,也带着点不耐。 京城这个时候的校园里已经有人开始穿起了裙子或者短袖,他却还是穿着一件长袖衬衫,应该是才办完公事,或者才应完酬,穿的正装,领带不知道那里去了,胸前开了几颗扣子,斯文败类的形象,此刻就在眼前瞬间立体起来。 他手里提着袋子十分精致,没走几步他就抬头看了过来。 今天太阳很大,她穿了一条特别短的裤子,因为怕热,上半身就是个紧身的高腰t恤,腰际隐约可见,加上逼近170的身高,一双大长腿特别招人眼。 心里头突然就开始狂跳起来。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具体在哪栋宿舍楼?等了又多久?这些都是她分外好奇的事儿。 那一刻什么白楚河,什么买可乐,统统被自己抛在了脑后。 她向他走去,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比较自然。 打从一开始注意到她,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觉着浑身不舒服,走近了他才提起袋子递给她,她转了转眼珠子,“什么时候回来的?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顿了顿他说,“发你消息你没回,问了晓武才知道你的地址。” 感觉就像是来送个东西,“先走了。” 说完就真的走了。 一句话不多,也一句话不少。 她接过袋子的手一僵。 可要真让人这么走了,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许暮之!” 他回头,她摇了摇手里那一堆东西,“多少钱?” “送你的。” “那不行,”她笑嘻嘻凑上前,眼波流转一丝深沉笑意,“我妈从小教育我不能贪小便宜,我既然叫你给我带了,就一定给得起!说吧,多少钱?” 他看着她,听到这儿突然就笑了一声,特别轻蔑,“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那语气就像是在嘲笑她毛都没长齐一般,听了让她特不舒服。 她瞪他一眼,“甭管,赶紧的。” “算了……” “那这样吧,”她仰头,“我请你吃饭,总不能白占你便宜?” “我没空。” “腾个时间呗。” 许暮之低头见那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地看着自己,几年不见,伶牙俐齿,无赖本事见长,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她一拍手,“那就这么说定了。” “……” 然后就见她掏出了手机递给他,“你回国电话号码换了吧?我很少上q,要不是以为你喜欢用,我也不会用的……你留一个电话,下次有事儿了直接电话里说?” 说完依然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得寸进尺。 他能有什么事儿和她说? 估计是料到他一定会拒绝,她倒是很聪明地小脸一跨,可怜兮兮地揪着他的袖子,和小时候一样,“暮之哥哥……” 得,完败。 他拿过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低头看手机间,她继续眨巴眨巴地盯着他的侧脸,特别好看,“怎么大晚上的才来找我?白天没准儿我还能带你参观参观校园。” “回国事儿多。” “那我送你吧?”她说,“大晚上的怕你迷路,走吧?” 说完她就抱着袋子率先走在前面,没走几步便脚步一顿,看见远远而来的施纯,施纯没见着他们,身侧有个男生不知道是谁正在说说笑笑十分开心。 她眼瞅着施纯时不时还掩嘴轻笑面带涩意,一双眉目尽是春风,料想着白楚河真乃一介神婆! 前几天还念叨着施纯没准儿哪儿天就又跑上去勾搭哪一处的有钱公子哥,然后今儿就叫她瞧见了这一幕。 她不由得回首看了看身后清绝出尘的许暮之。他的模样其实同他的母亲相似,她曾经见过他的母亲的,是一个仅凭照片便能叫她看出卓越风骨与魅力的女人。 而许暮之完美继承。 虽然她不知道他这些年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可说到底,当初也是玩尽风流的人,此刻突然正经起来,她即便不习惯,可在外人里,也仍是吸引人的。 施纯越走越近,她一扭头二话没说就推着许暮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暮之好奇看过来。 她面不改色,指着反方向,“那条道儿比较近。” 临了还不忘回头再看看施纯,见对方没瞧见他们,才放下了心。 许暮之的车就停在校园大门口外,宿舍到校门口的距离有点儿远,更何况她特意挑了一段远道。 她鲜少见过他穿正装的模样,一路上没忍住多瞧了几眼。 然后就被对方眼神给压了回来。 切…… 路过食堂,她故意走歪了路,使劲儿撞上了他,她故作惊讶,在对方轻飘飘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道了歉,“呀,不好意思啊……你口不口渴啊?喝点冰饮怎么样?” 说完就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奶茶店。 然后就被硬生生地拉了回来,她瞪了他一眼,“干嘛?” “不渴,走吧。” 许暮之不是这样不解风情的人。关于这一点她很早就明白。 小的时候遇见他,他还是个大学生,二十出头的男孩子,长了一副好皮囊,会说一口甜话,熟悉女孩子的那些小心思,泡吧喝酒会勾搭。 一句话就能明白她的那句“我有点难受”背后的含义。 这样的人,在她说出这样的话后,必然是能看穿她故意拖延时间俩人多多相处的想法。 并且拒绝了她。 可是看穿了拒绝了又怎么样? “我渴啊,”她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今天晚上忙着活动的事儿,一直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说着还舔了舔颇有些干裂的嘴唇。 说得好像真那么一回事儿! 许暮之默然。 她转头进了奶茶店,笑眯眯地对着柜前的美女说,“一杯冰奶茶。” 正是得意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常温的。” 许暮之把钱递给收银台。 她翻着钱包的手在听见这句话后顿住,而后坚定抬头,眼里带着决然,“冰的。” 许暮之微微一笑。 美女看了看两人一眼,最后给了她一杯常温的。 “……” 白楚河说过,夏季的冰奶茶,冬季的热卡卡,没有什么能让她为此退步。 她默默地喝着奶茶。 她对不起自己和白楚河一起发过的誓。 她悄悄地瞥了一眼许暮之,那人偏偏没有多管闲事后得意洋洋的模样。 好像本就应该这样。 这样管着她。 她心不在焉地吸着奶茶,一连看了他好几眼,心里那些疑问硬是给压了下来。许暮之眉头一皱,偏过头来,“你想问什么?” 她一愣,刚想摇头,嘴巴却先一步背叛大脑,“你什么时候回俄罗斯?” 身侧的人心思实在玲珑,她生怕被看出自己的那些小九九,闭着眼睛就说,“哎,我是说……张晓武想找个时间叫上你……” “回国可能会很忙,”许暮之打断了她,“可能不会有空。” 直接避开了她先前的问题。 有点失落。 不知道是因为他对她的再次拒绝,还是因为他这场迫不及待的拒绝。 以前他就算是再如何忙碌,也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就好比是多年前她初次见识游戏机这样的东西,在张晓武家玩过一次,就上了瘾。后来才知道那是张晓武从隔壁许暮之家里借过来的,俩人偶尔周末待在家里玩玩游戏还算惬意。 而那一次她到访张晓武家正碰上俩人打得火热,她看着看着,最后竟然把住游戏机不肯放了。 张晓武是男孩子,许暮之向来不管,可她是个女孩子,文文静静的表面下却藏了一颗叛逆的心,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态,许暮之总觉着女孩子不能沉迷的游戏,在发现她总和张晓武偷着玩时,便开始了长达整整半年的约束。 说是约束,许暮之总是奈何不了她,每次在游戏机前见到她时都会烦躁到想要抓头发,可是下一瞬看见她可怜兮兮地目光投过来时,便会开始丢盔弃甲。偶尔心肠难得硬一次,也会在她那一句何其无辜的“暮之哥哥”之中彻底丢失防线。 那时候的少年虽性情急躁了些,却总归还是平易近人。 而如今,她抬头看了看有些清冷仿佛隔着几年时间已经生疏的人…… 她眼中微微闪烁,极快地“哦”了一声,很是平常地低下头,不留痕迹地掩藏了那些莫须有的情绪。 两个人走了很久,走到了停车位的时候,她的奶茶也喝得差不多,她看着空荡荡的杯子,抬头看了一眼许暮之。 总觉着这人没了以往的张扬,像是缺了点什么。 许暮之上了车,没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凝神看着前方很久,一双眼睛就这样入了黑夜,而她就趴在车窗上,乐呵地冲着他道,颇有点儿吊儿郎当,“许暮之,你有没有女朋友?” 这里的人并不多,这个时间段的校园内静悄悄,马路边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打照在她的周围,她问这话的时候,许暮之摸向了口袋里的火机。 许暮之睨了她一眼。 她举起双手,退后两步,笑嘻嘻地歪头看着他。 其实不说也没有关系。 “我近段时间可能会一直在国内。”他突然说道。 “回国是真忙,你们爱玩就自己去,不用想着我。” 她愣了一下。 这……是解释? 对方却瞧着她的傻样轻笑一声,指间夹着一支烟却顾忌着她没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终于伸手启动了车。 “还有,”车灯照亮了前方的路,明晃晃得刺人眼,她听见他说—— “我没女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酒吧偶遇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张晓武说的老地方是繁闹商业区一处叫做“魅色”的酒吧。 酒吧老板是他们学校的一位学长,不知道怎么就和张晓武认识了,俩人玩得开,也合得来,张晓武一有空就往酒吧跑,一来二回的就成了老熟人。 那位学长姓季,单名一个谦,好歹也算是学校论坛之中时而会刷到的人物,帖子中也大多是愤世嫉俗,说不过大三的学生,已经是开着百万豪车喝着香槟的有钱人了尔尔。 可这样的人其实在他们学校也挺多,要论优秀,季谦其实也排不上号。 她和季谦打过几次交道,是个气质特别好的男生,斯斯文文带着眼睛,就是一双眼睛太精明,她从小见惯了这样的人,见多了,便总是不舒服。 张晓武也明白。 她到魅色的时候,张晓武几个人已经喝开了,白楚河这姑奶奶依然不改自我穿着保守的t恤,和牛仔裤。 张晓武特别嫌弃,满场的露挤和抹胸之中白楚河的打扮就像是一股清流,路过的好几个女孩子都看着她捂嘴轻笑。张晓武嫌丢人,就着陆骏意的一旁远离了白楚河。 她走过去,原以为就他们几个人一场小聚,谁知道她一抬头,就看见了施纯。 头皮一麻,手脚都变得迟缓。 白楚河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郑开心赶紧开了一瓶酒,给她满上,“老规矩,来迟了的人自罚一杯啊!” 她二话没说就举起酒杯灌了下去。 “今晚都兜着点,”白楚河默了默,“你们光姐明儿还有早课。” 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见了喜笑颜开,“吧唧”在白楚河的脸上亲了一口,而那边就传来了施纯娇嗔的声音,“骏意这个酒好烈哦~” 她浑身一震,仿佛能听见白楚河咬牙切齿的声音,“麻烦给个解释,你们为什么要带上她!” 张晓武讪讪,郑开心也十分尴尬,“陆骏意带的,要问问他去。” 转头看向陆骏意,却见陆骏意无奈的神色。 也难怪施纯粘着陆骏意,陆骏意老好人出了名,谁求都能给帮忙,施纯不挑他挑谁呢? 白楚河却是有气,向来看不惯这样的女生,却让她给碰见了,一时间心里头没回过气来,一口灌了几大口酒,杯子还没放下,一道清越的声线便在这时带着调侃的意味涌进了众人耳中,“这新调出来的酒怕是后劲烈,白楚河你待会儿可别睡在我这酒吧赖着不走了啊。” 白楚河下意识抓紧了她的手。 季谦。 张晓武和陆骏意几个人纷纷打了个招呼,“季师兄。” 季谦点头算是回应了,目光却落在了白楚河已经喝光了酒杯上。 白楚河难得有了一丝涩意,她知晓白楚河的心思,笑着没说话,自动在白楚河身边给季谦腾了个位置,这是最大的卡座却只坐了几个人,她害怕季谦不肯坐过来,还特意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师兄,坐!” 季谦微微一笑,没拒绝,在白楚河的身边坐下。 白楚河隔空瞪了她一眼,她冲着白楚河飞了一个媚眼。 看上去挺大大咧咧一人,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跟前,还别扭上了。她轻笑一声,刻意同季谦拉开了距离。 那边张晓武几个人吆喝着要开局摇骰子了,大伙儿聚在一起,季谦也难得同他们一起闹起来。 摇骰子是很常见的酒桌游戏,施纯平常没怎么玩过,陆骏意很是费心地和她解释了一通,然后稀里糊涂地开了局,因为不懂规则,被白楚河故意开了好几次,几杯酒下肚,手脚都开始虚浮起来。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张晓武那混蛋刚一直没少开她的骰子,一开一个准儿,郑开心跟着瞎闹,开了她几次,虽不准,却也折腾地她喝了许多。 头晕目眩时她转头便看见了施纯已经变得难看的脸色。 都是一等一的烈酒,施纯头一次碰酒,照着白楚河这程度,就怕喝出个好歹来。 她倒吸一口气。季谦看着微微皱眉,却没多说。 大伙儿都察觉到了白楚河的刻意,张晓武半开玩笑道,“楚姑娘今儿运气可真好,您这样几个姑娘能受得了您的折腾呐,咱哥儿几个都不敢开您了啊,就怕您记住了逮着哥儿几个报复呢!” 施纯这时嘤咛一声,却是顺势娇弱地靠在了陆骏意的身上。 都知道张晓武这是当着施纯的面儿替楚河解释,语气里是责怪,话里却全是周全与维护。 白楚河这丫头气性上来了,肯定是不会给张晓武台阶下,在白楚河冷笑一声话还没出口的时候,她急忙扯住了她,拿起了酒杯轻磕在桌沿,“就是就是,晓武说得没错,咱们楚姑娘今儿的运气好,我呢先干一杯,求您今晚饶了小的,小的明儿还有个院长的课要上,不能迟到!” 然后就是她疯狂地示意白楚河,白楚河冷眸一肃,看着施纯的眼神带着杀气,却顾忌着她的面儿上,亦是缓缓举起了杯子同她碰了一杯,而后对着施纯道,“得罪了啊!” 施纯傻不拉几地笑了笑,无力地垂下了头,发丝遮住了脸。 那一杯酒猛地灌入了喉腔之中,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然后甩手便往着角落的方向走去。 洗手间是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可却还是能听见外面喧嚣的摇滚乐。 哪一次都是被张晓武那王八蛋折腾得摇头晃脑地回校。 她待在洗手间很久,直到张晓武给她打了电话,她才慢腾腾地从洗手间出去。 靠在墙壁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浓妆艳抹,脂粉扑鼻。 今儿来这时她正好从活动室回来,穿的不算暴露,却也不算保守,水粉色的连衣裙后背开了个叉,放空的状态让整个脊背连同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倒也不算特别奔放,可却在这间酒吧里,算是不可多得的清纯尤物。 酒的后劲儿上来,头愈发的昏沉,她不知道自己靠了多久,直到张晓武的电话再次打过来,她才不耐烦地应道,“张晓武你完了!骗了这么多杯酒,今儿晚上老娘和你扛上了!” 说完挂了线,下一秒搭讪的人就靠了过来。 “美女在这儿干嘛呢?!”那人笑嘻嘻地凑过来,眼神不断地打量着她。 算是个皮相不错的男人,可却穿着紧身的衬衫和裤子,就像是十分自信于自己男性的魅力,衬衫扎进了裤腰里,下、身的雄壮便如此突兀地显露在她的眼前。 大都是热情寻求刺激的男男女女,这样事儿若是放在平常她倒也是好脾气地应付应付,可她喝了酒不舒服,加上被张晓武那贱、人耀武扬威地灌了那么多,顿时失了耐心,大手一挥,“滚开!没工夫搭理你!” “哟,美女脾气还挺烈。”那人说着就勾搭了上来,一双手就这样顺着她后脊背放空的上身摸了进来。 那一双手带着挑逗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她浑身一颤,猛然转过身,扬起手就准备一巴掌挥过去。谁知那人脸皮极厚,抓住了她的手,顺势就将她按在了墙上。 “喜欢这样的?嗯?” 胃里翻涌起了恶心,她挣扎无用,低吼,“放开!” “好啊……”那人勾起笑容,将她挤压在墙上一只手分外不老实地向下抚摸,然后凑在她的耳边,“我家里有很多这样的你喜欢的视频,要不要……” 要你姑奶奶! 她烈性上来正打算一脚就这样踹过去了,却忽然听见了有人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要我逼你放开她,还是你自己来?” 那人的动作一顿,侧首看去,却见了一个男人正站在他们的右侧之外,说这话时却带着浅浅笑意,甚至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收手放回火机时抬起头,唇边笑意不减,却眼中肃杀,暴戾之意四起。 毫不怀疑,如果再不放手,他真的会动手。 她呆呆地僵在了原地,轻喃道,“许暮之……” 许暮之气场过于强大,那人自然也明白全场猎物其多,为了她动手显然不值得,讪讪地放了手,匆匆离去了。 手腕处被那人扭红了,她轻轻地握着活动活动,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就像是一个叛逆的小孩子被大人抓住了现行,总觉着在许暮之面前泡吧喝酒,是种不对的行为…… 许暮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见她不敢直视自己,唇角一动,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是她预见他真打算走掉不理自己,抬头,猛地上前抓住他,“哎,是张晓武非硬拉……” “不必解释。”许暮之不动声色地拉开她的手。 语气生硬,甚至不难听出有一丝怒意。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就给生生顿住了,她好笑地盯着许暮之,“你以前不也这样么?”说着还特意捏起嗓子调侃他,“暮之哥哥~” 都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谁教训谁呢?! 她眼中带着狭促的笑意,许暮之的眼中总算因为她这一声“暮之哥哥”隐隐有了笑意,“我那会儿也没少给你开家长会,这样的恩德怎么不好好记记呢?” 被将了一军。 她哑口无言。 低下头好半天才闷闷地道,“谢谢啊。” 许暮之抬腿就走,“走,送你回去。” 她追上前,摇摇晃晃,“不行……” 许暮之幽幽地看过来,那句“我还没找张晓武算账”被她生生给吞了下去。 回去就回去。 借着酒劲儿,她向许暮之伸开了手,竟是撒起了娇,“暮之哥哥,我难受。” 许暮之的手一僵,又往前走了几步。 她重心不稳地向前踉跄了几步,“哎哟”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自食其果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酒吧距离附近的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临近夏季的夜晚风刮在脸上很是舒服,许暮之背着她走了很久。 她趴在他的背上,闭着眼睛,安静得不像平日里张狂的模样,呼吸浅浅洒在他的耳边,有些痒,他摇了摇头。 裙子太短。 许暮之轻轻地替她将裙边攥在手心,似是微不可耐地叹了一口气,她敏感察觉,这才抬头,下巴磕在他的肩头上问道,“为什么叹气?” “我以为你睡了。” 她更凑近了些,“为什么叹气?” 见她不依不饶,他微微别开头,“没有,你听错了。” 她当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也没继续缠着他问,又趴回了原来的姿势,喃喃了些话。 声音极小,许暮之却听清了。 说的是,“暮之哥哥,张晓武欺负我。” 这话他不信。 张晓武和许由光认识了许多年,从七岁到十五岁,十五岁那年搬了家,住到了许暮之家的隔壁,如若不是因为她和张晓武难得的发小关系,兴许,她也不会遇见他,也不会在她的喃喃出的这一句话后,心里头无比地明白,张晓武,只有受她气的份儿。 一路上她都没再说话,大概是神经被酒精麻痹得有些厉害,到了停车场,将她扶进了车里,一低头,才看清了这姑娘的眉目。 几年不见,愈发清秀。 只是曾经保守得连校服衬衫都要扣上最后一颗的姑娘,不知何时也会穿上这么短的裙子泡着夜店。 想着想着,他就看见她迷糊之间背对着她,后背的风光赫然便显露于他的眼前。 他眉心一拧,霎时便伸出手要给她遮上。 那衣服本就是开叉的设计,无论怎么都遮不住。许暮之见了冷冷一笑,脱下了外套,给她捂得严严实实。 她也不是烂醉如泥,头晕眼花之中还尚存一丝意识,眯着眼睛睡觉意识混混沌沌,刚刚做了什么事情这会儿全给忘了。这时候感受到了异样,脑子当时没给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刚刚酒吧里遇见的那个男人,猛地一睁眼,连人都没看清,二话不说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啪”地一声巴掌,十分敞亮地响在了静谧的空间之中。 等到她看清了人,顿时就给吓得酒醒了一大半,目瞪口呆地捂住了嘴,那句“敢占你姑奶奶的便宜”被她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许暮之也愣了,莫名其妙地就给挨下了这一巴掌。 “不……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她讪讪地解释着,双手合十愧疚得要死。 许暮之微微笑道,“知不知道,这些都是得还的。” 怎么还想还回来?! 她下意识地捂住脸,错愕地盯着他,一个劲儿地后退,那位置其实也没什么好退的,可她就下意识地想躲,“干嘛,你也欺负我?!” 谁欺负谁呢! 许暮之弯起食指狠狠地敲在她的脑袋上,痛得她直抽抽。 上了车后,她一直瞪着他,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还有他的气息,她揉着那块被敲疼的地儿,“也太小气了,下手这么重……” “下次要是再让我看见你,这样下手还算轻的!” “你不也去了那儿么……” “……我那是工作。” 她撑着脑袋,看着他突然就缓缓地笑了,“酒吧工作……什么工作啊?” 语气突然慵懒暧昧,还带着某种轻佻与暗示,就连眼神也带着几分调笑。 许暮之深吸一口气,却是扭头看向了车窗之外。 估计是觉得无语,可再次看过来时,眼中却已经带了杀气,她见状立马举手投降,仍是满嘴跑火车,“好好好,谈工作,谈工作……酒吧里谈工作嘛,很正常的,一般的男男女女也都是去酒吧谈工作的。” “……” 难得见许暮之没有和她争辩起来,她多看了他几眼。只见他脸上还挂着个清清楚楚的巴掌印,她觉着可能是因为自己下手太狠了,直到她下车的时候那印子都没能消掉。 到了地方她却不肯下车,轻轻地指了指自己左侧的脸,“还疼吗?”没等他回答,她就继续道,“需要我给吹吹吗?” 许暮之:“不劳驾。” 又过了几秒,许暮之看过来,好心提醒她,“到了。” 她眼观鼻鼻观心,“刚刚忘告诉你了,我们学校宿舍十点就关门熄灯了,我一女孩子总不能翻围墙吧?” 她觉着许暮之要是换作以往,估计都能忧愁烦恼得就差点上一根烟独自垂怜了,可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她能明显感觉得到,在她说完了这句话后,听见了来自于许暮之冷冷的一笑。 她头皮一紧,总觉着要出事儿! 十分钟后,许暮之将她扔进了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店。 她凌乱地拿着房卡看着许暮之绝尘而去,麻木地进了电梯,麻木地找到了房间,又麻木地进了房间倒在了床上。 很好。 当晚便怀着一种悲壮的心态睡了过去,于是第二天就在某种不甘的折磨之中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日上三竿,她翻了一个身,看见了窗外那高高升起的太阳,下意识拿被子遮住了头。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痛地难受,她又翻了一个身,再次沉沉地睡去…… …… 三秒后她终于尖叫起身,一把掀开了被子,用尽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速度,穿了鞋拿了东西就冲出了房间。 拿出手机后才发现设置了静音,没闹钟,有了电话打进来也听不见。白楚河昨晚今早都给她打了十几通电话,全被她完美错过。 这个时间她已经错过了大半的课程,酒店离学校很近,却离教室很远,她发誓自己一百米都没这么冲刺过,八百米都没这么有耐力过! 当她踩着下课铃绝望地赶到教学楼的时候,已经迎来了第一批离开教室涌往食堂的学生。 说是院长年轻时和爷爷怎么也是一起在法庭上“打过仗”的人,当年入校的时候爷爷还特意将她介绍给了院长,就连上课睡觉这样的事情院长也能隔了空就找爷爷喝茶“顺便”提一提,她今儿是旷了整整一节课,要是院长打了报告上去,她就只能准备洗洗直接去世好了! 白楚河就站在教室外的栏杆上蹲着她,见她急吼吼地跑了过来,下一秒就要冲进了教室,当场就将她斩截于前,“别瞎费心了啊,院长对你寄予厚望,今天给你记旷课是没跑的了。” 说着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还特别发话了,让我转告你,别想用那些小伎俩讨好他,他不吃!” 她石化在了原地。 头发在跑来时已经完全凌乱,白楚河替她理顺,叹了口气,“昨晚听说你没回寝室,嗯?张晓武找不着你,就怕许老知道了给他一枪崩了,急得就他妈差点儿报警了,说吧,和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老实交代,赦你不死。” 她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傻愣在那里。 身后突然就有人靠过来锁住了她的喉,伴随着张晓武气急败坏的声音,“许由光,你丫昨晚上哪儿野去了?!真当爷那么神通广大,上哪儿都能找着你呐!” 她险些承受不住张晓武的蛮力,刚八百米冲刺来的,这会儿已经被勒到快要断气,白楚河见了,一脚踢过去,“死开,放开她!” 张晓武顿了顿,然后缓了力,趁这个空档她赶紧脱离了张晓武,听见他说,“找了你一晚上,给个交代吧,上哪儿去了?!” “我……”她支支吾吾地抬头看了看黑脸的张晓武,又看了看冷眼相待的白楚河,舔了舔嘴唇,“没吃早饭,挺饿的……” 白楚河和张晓武估计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都有了。 她搓搓手,在逼视之下乖乖交代,“就是……昨晚,我在酒吧碰见了许暮之……” 白楚河的表情刹那间变得意味深长,张晓武却愣了愣,“暮哥?暮哥也在那间酒吧?” 她点头。 张晓武颇有兴致地盯着她,摸了摸下巴,笑道,“许由光,你在打暮哥的主意?” 她看向张晓武,那厮没脸没皮地笑,笑得她心里发毛,“嘶”地一声忍住了手里的痒痒,两眼一翻,“我对他有意思怎么了?!姑奶奶我从小就对他有那意思!” 张晓武挑眉,全是揶揄。 “由光?” 身后有人叫住了她,她回头,就看见施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视线对上时,施纯还冲她微微一笑。 张晓武不怀好意地凑过来,“刚人站在你身后大半天了,想提醒你来着,给忘了。” 她再次石化。张晓武飘然离去。 白楚河嘴角一抽,上前拉起她,对着施纯道,“我们俩还有点事儿,你自己先回寝室吧啊?” 说完便逃了。 施纯张口欲言,她却早已经被白楚河拉出了外太空。 “行啊许由光,”白楚河确认甩掉了施纯后方才松一口气,“真情大告白啊!” 她抱拳承让。 昨晚她被许暮之扔在酒店里一个人,说出去一定会被耻笑,要是让白楚河知道了,没准儿怎么恨她不争气。 这大概会成为她心中的一个耻辱柱。 生平第一次不要脸,竟然就被人给拨了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给你一个平安符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觉着院长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妈妈,于是当天一直到第二天,她都活在战战兢兢之中。 可是等到第三天,在联谊活动开始的前一天,妈妈都没能打来一个电话。妈妈的电话没有等到,倒是等来了院长召唤她去办公室的通知。 她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其实还有点儿失落。 施纯在转告这个消息的时候,目光晦暗,直直盯着她,带着打量,仿佛欲图要将她看透。 也难怪错愕,施纯只知她家中家底殷实,再往深了去,便什么都打探不了了。白楚河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极少提起那些背景的事,一来是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来是因为在这个学校之中出类拔萃之辈数不胜数,她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了宿舍,正巧碰上从图书馆回来的白楚河,见了她,道,“怎么了这是?这满脸悲壮是要身赴战场啊?!” “可不!”她撂下了这句话后便关门消失了。 她找了很久的院长办公室,问东问西才知道是在学校的另外一个区里。 这个季节这个时候正是热上头的时候,等到她走到办公室的时候,院长正好倒了一杯水回办公室,见了她,“嗬”了一声,“这满头大汗,怎么这么热呐?快进来快进来。” 进了办公室后院长给她递了一杯水,开着冷气,环境倒是安静,院长也算是半个熟人,她却坐在那里丝毫不敢造次。 院长见她这严谨的模样有些好笑,抿了一口茶就说,“由光啊,你今年多大了?” 她恭恭敬敬,“20了。” “20了都!”院长叹了一口气,“20的孩子了,这一晃就十多年过去了。” 她搞不清院长想说什么,微微一笑,算是在听他讲话。 院长放下杯子,“昨天你爷爷还不放心你,怕你对他说话遮着瞒着,跑来问我,问你在学校的状况怎么样。我当时就给回过去了,说你好歹也是一成年了的人了,哪儿那么多时间搭理那老头子,是吧?” 她窘迫地笑了笑。 爷爷真是……还和小时候一样爱管着她呐!都20的人了,还和以前一样托关系问东问西,非得将她的行踪掌控于手中才肯放心!不要面子的啊! 心里正犯着嘀咕,就听见院长话锋一转,“也难为他老人家操心,你那么小的时候来北京,妈妈工作忙顾不上你,也就和一个人差不多,你爷爷也是担心你,多耐着点啊!” 她还是不知道院长老人家到底想说什么,估摸着他是为了上次逃课缺席的事儿想要教育她一顿,拿了爷爷做借口想煽个情,于是想了想,才开口,“这个……院长,我上次真不是故意的,您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儿的人,我那次真是有事儿……” 就逃了那么一节课,搞得她像是犯了罪…… “你什么样儿的人?”院长打断她,横了她一眼,“成天不务正业,和金融系那张晓武一帮子人天天混日子?就这些事儿我都没敢和你爷爷说,就怕他老人家被气得心头疼!” 她再次窘了。 院长这是什么人脉! 合着她就只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啦?! “谢谢院长!谢您饶了我一命嘿!”她一连三鞠躬,“院长您老今儿找我有何贵干呐?我待会儿下午还有课呢!” “也没什么事儿,”院长转身去翻抽屉,翻了大半天,最后特别不情愿地掏出了一个平安符,“据说是你爷爷专程去他们那儿的灵庙里给求来的,平常问你你总说不要,上次去看他,就托我转交给你,让你一直给带着,出门……注意平安!” 她再次被爷爷窘到原地。 她窘迫地伸手接过了那平安符,窘迫地向院长道了谢,抬头就看见了院长的满脸不自然。 原来被迫的不止她一个人。 就老爷子一个人那儿瞎操心。 她在办公大楼洗手间的镜子前发了很久的呆,低头看着手心的那个红绸织的平安符,那外表很是花哨地绣上了“一生平安”四个大字。 深呼吸一口气。 院长其实也算不上多管闲事。 只是爷爷心里清楚,即使是把这个平安符给了妈妈,妈妈也不见得有空来给她,甚至可能会将它遗忘。院长是爷爷的当年的老友,管的她的事儿,却比妈妈多得多。 可是爷爷没怪妈妈这个失职的儿媳,只是在提起时总是摇头叹息。 她小的时候不太明白,为什么妈妈没有空照顾她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将她接来北京?她上初中的时候一个人报名找班级,高中的时候因为家里住得远,一个人搬着行李去学校报到,后来到了大学,也是自己一个人搬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儿来报到,别的孩子能撒着娇念着父母,她却在这个时候,却还要忙着买许多生活用品。 她想,大概唯一和母亲待的时间最长的几次,就是升学报考学校的时候,妈妈问她要她报什么学校。 其实问了也白问。 她今后要走的路,早已替她铺好,包括她要读的那些学校,也包括她以后要从事的那些职业。 那个平安符就这么晃荡在自己的眼前,夏季穿得衣料大多薄透,平安符一挂上,清清楚楚就能看见那几个大字。 她默默地放进了口袋里。 找个时间拴在腰上好了。 出了办公大楼,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 那人斯斯文文地站在走廊的栏杆上,带了个金属框眼镜,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头发软软地耸拉在耳侧,没了平日在酒吧里见到的那样气场逼人,柔和下来,反倒显得有些温柔可亲。 她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对方先看见她,嘴角缓缓盛开一丝笑意,“由光?” 她步子微顿,故作惊讶地看着他,“呀,季师兄啊,真巧。” 季谦还没开口,就被她问道,“半只脚都踏出了学校的人,怎么突然回学校啦?” 季谦摇了摇手中的文件,“找教授签一份毕业文件。你呢?” 她啊…… 她挠挠头,“我……我走错路了,刚问路来着?” 季谦笑了,“来学校这么久,连路都还弄不清呢?” “对啊,”她看着地上排列整齐的大理石地板,“师兄什么时候忙完?” “就快了。” 她想着白楚河那些小心思,季谦这人平常难得一见,她们一群人每次去魅色的时候,十次也就能碰见一次,白楚河打电话对方也总是在忙,她要是能替白楚河约着季谦,就又可以骗着喝好几周的奶茶了。 这样想着想着,她就笑了。 “哦……”她笑道,“明天咱学校有个联谊,师兄你忙不忙,不忙要不来看看?都是精英学弟学妹哦,没准儿还能给你事业添一道火!” 季谦失笑,“如果有空一定会来。” 那位教授这时已经走进了教室,见了季谦,招呼道,“季谦啊,进来吧。” 季谦微微点头,她见了赶紧挥手,“好啊好啊,等你啊师兄!” 直到季谦进去后她的笑脸才消失殆尽。 季谦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脸上的假笑? 张晓武说季谦这人挺好的,平常在酒吧里经常免单也就算了,他有时自立门户做生意的时候,全都是季谦中间给牵桥搭线仗义相助,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不肯待见他。 要不怎么说她看人看得准呢? 小时候凭着爷爷和爸爸的身份一路横行,不论是混哪个圈子的人,见了她都不忘拍拍她的马屁,谁不知道她是许老最疼的孙女,在整个律政界,又有谁敢不给许老几分面子?更何况在当年的车祸之后许老痛失爱子,就留下这么一个孙女,至此,谁不知道她一个人的身后便是整个许家。 是以在这样的成长环境里,她难免会见到许许多多的面孔与虚伪,小时候或许不懂,可后来也渐渐地明白了,也分得清那些各有不同的面具与笑脸。 季谦这人,城府太深。 不过也有几分仗义。 可这类人的仗义通常背后都是利益,又值几分钱? 张晓武还是半个生意人呢,这点儿都分不清,真是…… ----------------- 楚河老大不爽联谊的功绩就这么被施纯给抢了去,一直在她的耳边叨叨,叨得她心里头烦躁。 那时候正是联谊开始的前两个小时,布场的时候白楚河就一直没停过,她默默地吹着气球,想象着那是白楚河的脑袋,使劲儿吹气,越吹越大,最后“嘭”地一声,爆了。 白楚河被吓了一跳。 她扔了手中的气球,看了她一眼。 “我什么时候吃过亏了?”她上前掐住了白楚河,“那几次都是让着她,您能别念叨了么?!” “行行行,我不念叨,不念叨,你这王八蛋没心没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姑奶奶是瞎管闲事儿了!” 说着白楚河就贱兮兮地凑了过来,“由光,问你个事儿。” “说。” “就那许暮之……” 一提许暮之心头就跳了一下,顿时注意力全被白楚河引过去了。 她状似不在意,“嗯,怎么了?”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你上次当着张晓武说的话,真的假的?”白楚河一双眼睛眨呀眨,胳膊肘一直蹭着她。 “真的。” 白楚河笑得手舞足蹈,“许由光,你会感谢我的!一定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仗义张晓武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白楚河向来神神叨叨,她也不在意,继续吹着手里的气球。 这次的联谊除了外校的学生团,据说还请了不少的外商,就连学校里的教授和辅导员都挺重视纷纷参加,说是联谊,其实算是个小型的商业性质的聚会。外商想拉拢人才,借助学校的力量宣传,学校想借助外商的力量拉投资建立关系,都是互补的利益。 而这一场聚会的策划人,才是真正叫所有人注目的关键。 白楚河不甘心这功劳被施纯抢走,其实想着也不无道理。 都是活在世俗里的人。 她踩在扶梯上,将气球一个一个地粘在墙壁上,转头就看见施纯对着一众教授和领导笑得十分涩然,那涩然之中带着几分自信与意气,竟让她险些记不起来当年初见她时,那唯唯诺诺的模样。 挺好的,她想。 白楚河却在下面给她扶着,见了冷笑一声,“拿着你的功劳去耀武扬威,嘚瑟什么呢!” 她但笑不语,“再递我一个气球。” 白楚河递给她,边递边道,“也是啊,看你一当事人都不操心,我跟那儿瞎操什么心呐?你许大小姐一句话的事儿便能叫这圈子里的大小人物齐聚风云,这么一场小小的聚会,您哪儿会放在心上呐!” 听着白楚河那话里拐弯抹角的损人,她吸了一口气,气得牙痒痒,低头瞪了她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白楚河翻了一白眼,“我可听说了,就是昨天也没请来这么多外商,人主席愁得头发都快掉了,最后是施纯昨天突然就请来了这么多人,她那关系哪儿能请来这么多人?都是仗着谁的面子呢!” 她愣住。突然就想起了昨天施纯叫她去院长办公室时闪烁的眼神,合着白楚河说的话,顿时就豁然开朗了。 不高兴。 她仍然不动声色。 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是季谦打来的,接起来后就听见他问,“你们的联谊哪儿呢?还是那个校际大厅吗?” 她瞥了一眼满脸烦躁的白楚河,轻声道,“对。” “那我……”季谦说着就顿住,然后便听见那头他笑了,“我看见晓武了,待会儿就过来,先挂了。” 说完便断了线。 她冲着白楚河嘿嘿直笑,“白楚河,给你一个惊喜,不许激动,也不用感谢我,我也不为难你……”接着伸出两根指头,“两周!两周的奶茶你全包了,就这么着。” 白楚河抱着手臂睨着她,“我还没叫你包我的奶茶呢,你还占便宜卖上乖了?” 她挑眉,轻咳一声,“待会儿张晓武就来了……” 说起了张晓武…… 白楚河成功被转移话题,问道,“我就一直没想通,你说张叔叔,怎么不把张晓武送出国深造呢?也没说咱学校不好,就是觉着……” “我记得当年高考的时候,晓武他爸跟他谈过这事儿,”她想了想,“我记着后来晓武跑来问我,问我考哪儿,我说我考法大,谁知道他转头就跑去高考了,最后竟然也考了法大,我那时候还挺意外的,可总比一个人在这个学校的好……” “张晓武不会……” “想什么呢?”她睨了白楚河一眼,“就张晓武那英语水平,先不说雅思托福能不能过,就算去了国外也是混华人圈,什么都听不懂,去了也白去。” 谁都有可能对她有意思,就张晓武不可能。 都说爱人的眼睛不会说谎,傻子都能看出来张晓武看她的眼神,就和看他自家的金毛犬一样儿的! 白楚河深思也觉着不可能,“张晓武这人仗义啊!” 她咧嘴一笑,“是挺仗义的。” 可是张晓武这人的仗义,还是得分人。 就好比如果她同许暮之对峙,她几乎用脚趾头就能想得到,张晓武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和许暮之站在一个阵营。 气球被她粘得差不多了,她松了一口气,主席这时候走过来,笑眯眯地对她说,“由光辛苦啊。” “没事儿没事儿……应该的……” 她翻了身就准备下了扶梯,这时候已经有不少被邀请来的外商到场,都是低头微微谈论,她一步还没迈出,就听见有人浅笑交谈,“我给各位介绍介绍,这位是盛兴集团张总的儿子。” 然后就听见了张晓武的声音,“各位叔叔伯伯好。” 接着就是她从小听惯了的各种表面客套。 张晓武笑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这位刚从国外回来,是名艺术家,许暮之……” 她的手猛然顿住,转头间,她瞥见了白楚河洋洋得意的笑脸。 张晓武的声音继续传来,“这位是我的学长,生意人,季谦。” 白楚河“嗖”地就抬起头看向她。 俩人就这么傻愣在那儿。 卿知我意啊卿知我意! 她和白楚河就差没痛哭流涕抱在一起。 她急吼吼地跳下了扶梯,本欲上前,步子却没迈几步,就见施纯走了过去。 她僵在原地,竟然忘了这一茬。 施纯很是礼貌地同许暮之搭着话,眼里却是浓重的倾慕,许暮之竟也是好脾气地微笑应付。 她想起了那天她被他扔在了酒店的耻辱。 张晓武和那几个人谈笑风生时,她默不作声地走过去,问了个好,“李叔叔好。” “由光也在这儿啊!”李总佯装惊愕,随即便招呼来了好几个领导,“这个是许老的孙女儿,小姑娘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啊!” 刻意忽略那些个须臾奉承,她笑道,“真是各位叔叔伯伯大驾光临啊,由光今儿就是个小小的幕后,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只是这其中虽有欲攀关系之人,但其实也不乏爷爷当年的学生与好友,大多都是忙里抽空,敬着爷爷的面子才来到这里。 她其实算不上什么,可她从小最厌恶的,无非不是有人利用自己。 她谈笑之间,冷睨了一眼施纯。 施纯极会看人眼色,当即就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弱弱地抬头看了看许暮之,缩在了他身后,不知念叨了一句什么,许暮之玩味的视线就看了过来。 她轻飘飘地就移开了视线。 以她和张晓武为圈子,李总这么一招呼,顿时就聚来了不少的人,各大教授和师兄师姐也纷纷看了过来。 受不了这样的捧视,她当即就撂下了张晓武,说了句客套话就冲着许暮之走过去。 当着施纯的面儿插、进了她和许暮之的中间,张口就是,“借过。” 然后一边扯住了许暮之的衣袖,将他带出了大厅。 施纯当真憋屈,而她也当真是目中无人。 她极少这样目中无人。 在许多人的眼里,她甚至都是亲切有礼,谦虚大方的,很多事情她都可以不同施纯计较,就好比前几次施纯抢走的功绩,也好比施纯总是若有若无地借着她的关系不断撒网。 可是许暮之不可以。 出了大厅,她让自己忘了刚刚和施纯的那些争锋相对,转头笑道,“许暮之,你怎么来了?” 身后的人不说话,被她牵着一直走,她也不介意,继续说,“我们学校有个地方这个季节特别漂亮,你来得正好啊,我带你……” 手臂突然被人扯住,她停下步子,疑惑转头。 却只见许暮之的笑意渐渐敛淡,话里几分调侃,“正经起来,倒也是个人样儿。” 她微怔,才反应过来许暮之说的是自己今儿穿的一身正装。 她就好笑了,“怎么,你觉着我以前不正经,不像个人了?” 许暮之没说话,她不依不饶地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你刚刚一直不说话,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我们学校有一片儿野湖特别好看,我……” “不用,”许暮之拒绝,也渐渐地从她的手中扯出了衣袖,“我不想去看。” 这个意思太明显了,傻子都能听出来。 她总觉着自己好像有些东西没抓住,看着许暮之如今的眉目,仿佛昔年的清浅阳光了无心事的少年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反倒有些……冷酷无情。 似乎对谁都不这样。 对张晓武,对仅仅一面之缘的季谦与施纯。 而只是对她这样。 在这一次他的回国之中,她其实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排斥。 也不是自己敏感,就连张晓武上次也问她,“你和暮哥吵架啦?上次我跟他提起你,明明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不说话了。” 她当时心里硬生生给漏了一拍。 她挠挠头,“施纯跟你说什么了?” “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沉默了,看了许暮之很久。 许暮之笑道,“晓武说这儿好玩,我倒是觉得挺无聊……替我告诉晓武,我先走了。” 她愣怔了很久,直到许暮之快消失在那个拐道之处,她才想起不能让人就这么走了! 她突然就往前跑去,脚底踩着白楚河的高跟鞋,跑得特别艰难,她心里急,也不顾这是在大路上,大喊道,“许暮之!” 许暮之前方的身形微顿,回了头。 回过头就看见她身形歪歪斜斜小跑了过来,停在他跟前的时候面色却笑嘻嘻地,一缕头发跑到了额前,她胡乱地挥开,“是不是我哪儿做错了?惹你不开心了?你先不要走嘛,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难请。”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变成这样儿?” “改!我改还不行!你看你……还老不搭理我!”她戳了戳他的肩膀,“真小气,几年不见,越来越小气了!” 许暮之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她微怔,就听见他说,“许由光,我没有生气。” 很平静,很淡然,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今天的天气的确很好,阳光洒在茂郁的银杏树间,透过树隙,打在了她的身上,她衣衫单薄,衬衫故意开了几颗扣子,却在这个开放的校园里,算不上太暴露。 “我不会生你的气。” 他以着一种莫名隐忍的力道放开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自食其果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白楚河找了许久的人,最后在门外的阶梯前找到了许由光。 许由光坐在那儿出神,捧着脸闷闷不乐。 季谦是上一届的学生领导,算是老领导回访,受那么多人簇拥,哪儿轮得上自己。倒是施纯,当年连和她们说话都略有局促的一个人,如今竟然能将这个场合处理得得心应手。 “在这儿干嘛?”白楚河靠着她坐下,想想便觉得烦躁,“人施纯在里面可风光了,都是拜你所赐,不去瞅瞅?” “……” 她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踢得白楚河心疼,“干嘛,撒气也别撒我鞋上啊!” “除了因为愚昧保守而自食其果,这些人物的生活原也悠然自得其乐。” 白楚河一愣,硬是没给听懂。 她淡淡瞥了那傻丫头一眼,神神秘秘地说,“《呼兰河传》没看过么?矛盾大师不知道么?见识这么浅陋?” 白楚河叉腰气笑,“是是是,那么这位见识渊博的学者,您想表达什么意思?说你的朋友愚昧保守?自食其果?” 她摇头,“是施纯。” 白楚河恨不得给她一后脑勺,“什么时候这么高深莫测了?能不能说点儿姑奶奶能听懂的?” 她叹气仰天,“楚河,你这样儿,以后怎么做律师?” “……” 白楚河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愣,笑眯眯地就靠了过来,“你是不是在联谊会上动手脚了?行啊许由光?一声不吭把我都给瞒过去了?” 她站起身,呼了一口气,脑子里一直想的就是刚刚许暮之对她说的话,这会儿施纯的事儿她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觉着他话里有话。 可是自己总是捉摸不透他。 她叹了一口气。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刚要抬步往里走,就听见了里面的一阵骚动。 她和白楚河相互看了一眼。 她轻轻一笑,已是胜券在握。 白楚河也笑了。 事态的发展就和她一开始预料的没什么差别,那些一开始被用作舞台背景的粘板因为承受不住板上之物的重力而倒塌,三米高的板墙霎时便向着众人倾倒而来,砸向了人群中心,顿时尖叫起伏。 她和白楚河进去的时候恐慌还未平定,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害,倒是有个教授为了护着合作方,被板墙的边缘划伤了手臂,连同季谦在内的一众学生领导纷纷上前查看,安顿在场人员。 明眼人都能看得见,已经有许多的外商脸色难看起来,会长一个劲儿地道歉,学校领导好几个都围着会长,脸上全是不满。 施纯的脸色苍白,甚至不难看出一丝仓皇。 她走过去,却被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 回头就看见了张晓武兴致盎然的脸,“许由光,看不出来啊!”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什么意思?” “一个月前就听楚河一直念叨着你怎么被人抢了功劳,怎么吃亏,怎么上当受骗,爷还当真以为你是被受了欺负,没怎么待见过你那室友,今儿一看,怎么就让我有点刮目相看呢!” 白楚河心虚地到处乱瞄,最后找着了一个支撑点,指着季谦的方向就滚了过去,她瞪了这俩人一眼,继续装傻,“我干什么了?站哪边呢你!死开!” 张晓武却继续缠着她,“别走啊,我今儿肚子里憋了好多问题都还没问你呢。” “你和暮哥到底怎么了?好不容易把他骗来了这儿,说好了待会儿结束了一起玩,你一来人还没待几分钟就不见人影了,怎么回事儿?你丫是不是背着我们干了什么对不起暮哥的事儿!” 她步子一顿,看了过去。 耳边全是那句“你一来人还没待几分钟就不见人影”。 “张晓武,咱俩一起长大的!许暮之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有点儿对不起我?!” 她承认是有点受刺激。 张晓武也不明白。 “那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以前都不这样儿的!”张晓武瞪着她,“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儿,就是站在你这边儿,所以才不懂暮哥回国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她愣怔。 张晓武同她一样,都是从小见惯了各色人等的人,想要看彻一个人,又何须那日积月累的相处? 连张晓武都能看出来的刻意疏远。 她扭过头,没好气,“我怎么知道?!我还想知道呢!别问我,你问许暮之去!” 这个时候的大厅之中已经走了不少的人,校方不得已临时中断了这场联谊会,那些叔叔伯伯临走时她也不忘挥手告别,告别时,那些个叔叔伯伯都是摇头叹息,还有人上前问这次活动的主策划是谁? 她但笑不语,摇头说不清楚。 这招忒狠了。 白楚河站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 虽一直知道她许由光算不上什么好人,平时看着笑眯眯挺亲切一人,几个亲近的人都却都知道,这就是典型的笑面虎。她也知道或许许由光会有动作,却不知道,一动起手来,会这么狠! 这一砸,得砸掉施纯的多少心血! 到最后人都散了,各大领导都奔向了医务室围着那个受伤的德高望重的教授去了。会长调查这件事儿是迟早的,主策划负全责也是肯定的。 白楚河看见施纯呆呆地站在大厅中央,而许由光就一直送着那些外商直到最后。 回来时,许由光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在这儿傻愣这干嘛?收拾会场懂不懂?” 白楚河乐呵道,“今儿没和季谦说几句话,倒是一场戏看了不少。” 她顺着白楚河的目光看去,看见了施纯僵硬地走上前,随着那几个零零星星的人一起收拾着会场,似乎是眼眶红了,她想看得更清楚些,施纯却一转头,什么都瞧不见了。 “走了,”她拉着白楚河,“张晓武人呢?” “据说是被你气走了,走的时候还说别让你去哄,哄不回来了……” “……” 张晓武这货不让人省心,她也知道,小时候每次考砸了都是叫张叔叔给打得痛哭流涕,每次开家长会张晓武的妈都不愿意丢那人,于是就会成为张叔叔心中的痛。 这样的事儿数不胜数。 后来据白楚河说,在她每天不得不认真上课打卡,流连于各个校际活动的时候,张晓武带着开心与骏意,三个人一起没了命地折腾,就怕天上没给捅出个洞来。 这话虽然有些浮夸,可却也不无道理。 直到有一天白楚河来告诉她,说张晓武被处分了。 处分多正常啊! 对于张晓武来说,处分就像是被蚊子给叮了一口,甚至还能事后继续张狂浪荡。 白楚河说,张晓武那晚其实就是跑到魅色开了座,带着郑开心和陆骏意俩人一起,疯到了凌晨,后来又跑到了城郊飙车,第二天就听说了金融系某宿舍的三个男生因扰民而被处分的消息。 举报的人是住在城郊的一户人家,当时夜深人静正是人类灵感充沛的时候,结果被张晓武这几个人一折腾,什么灵感什么艺术,全都给抛却脑后。 然后就给举报了,举报后就被拦截在回校的路上,一查,酒驾!再查,还不是初犯,完蛋! 后来的张晓武说,他当时也没喝多少酒,开车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一拖鞋,好巧不巧正好给砸在他的车上,掉进了他的副驾上。 张晓武三个人被扣在了警局,当晚张叔叔就让律师来给他们几个人保释了,张晓武怵他爸,死活不肯走,非得要她来接,于是第二天她就幸灾乐祸地开着车去接他们。 把车停在路边时,看见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警局,那架势特像个拿着*包想搞事的罪犯,她注意力一下全给吸引过去了。 刚进办公室,就看见了那人,站那儿大声一吼,“谁是昨晚郊区飙车那王八蛋?!” 她一愣,刚要迈进去的腿顿时给怂了。 眼见着张晓武和郑开心陆骏意缓缓回头,同那人对上了眼。 警察开口,“您是……” “老子是来找拖鞋的!” “……” 那警察默默地从角落里掏出了半只拖鞋给了那人。张晓武三个人见了她慌慌张张地朝她扑过来,她抬头望天,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最后被几个人推搡着上了车。 那个男人瞧了她一眼,似乎是愣了一下,最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好像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一出了警局张晓武的骂了,“什么倒霉事儿都给我摊上了!那人还挺牛气,扔了我一拖鞋还给我举报了!” 许由光是个学法的,当时就给骂了回去,“酒驾你还有理了?!扔你一拖鞋是提醒你,大半夜不睡觉,飙什么车?” 陆骏意熬了一夜特别没精神,听了她这话,当时就笑了,朝着张晓武一脚就踢了过去,“为什么飙车?你说,为什么飙车?” 郑开心也笑得花枝招展,“咱武爷好歹也是风流过的人,这次也忒没没骨气,还搭上了哥儿几个……为了一女的飙车,还被查出酒驾给拘了嘿。” 为了一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偶遇许暮之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哪个女的?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为啥不告诉我?” 张晓武很恼火,她却追上前,“说不说,不说今儿的车你也别想上了,自己走回去吧你!” 陆骏意和郑开心笑得十分妖孽,开门便上了车。 她拦住灰溜溜的张晓武,“别想逃!现在咱还有秘密了是吧?我对许暮之有意思这事儿我都告诉你了,怎么还想瞒着我?” 张晓武一瞪,“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是真的对暮哥有意思吗?!” “这个值得怀疑吗?!”她掐着张晓武,“姑奶奶对他有意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那是眼瞎才看不出来!谁跟你似的!说,那女的是谁?!”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许暮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掐张晓武的手一顿,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倒是想起刚自己声音在这马路上还挺大…… 这年头背后说人话果真是得遭报应的啊…… 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许暮之走进了警局,眉目平淡,似乎没有注意到她。 张晓武一脱手就钻进了车里,无赖地拍着车门,“美女,上车走了!” 她心思全放在许暮之身上去了,脑子里想的全是许暮之来这儿做什么? “看什么呢?”张晓武伸手推了推她,“开车走了,找个地儿吃饭去,饿死了。” “哦……” 她精神有点恍惚,恍恍惚惚地上了车。 开车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张晓武一向不放心她的技术,轻咳一声,“许由光,认真开车。” “哦……” 这幅样子倒是没精没神的,张晓武好奇,“刚撕掐我还挺来劲儿,这会儿怎么突然焉了?” “骏意开心啊,”她对着后座那俩人说,“你们也觉着许暮之对我特冷淡是不是?” 她看见那两人同时点头。 她顿时有些烦躁。 怎么形容这种烦躁呢? 不想说话不想微笑,当时也没别的想法,就想把这三个人扔下车自己一个人静静。 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很是焦灼地不断敲打,张晓武和后面两个人聊着天,说着一些有的没的,她时而附和两声,之后也没声音了。 局子里呆了一夜,也没见着这几个人有什么精神不振,反倒像是进了局里通宵蹦迪了似的。 “上次我和暮哥一起去了一家餐厅还不错,怎么着,许由光,要不要去尝尝?” 她食指一顿,重心却没抓住,“你经常和许暮之出去吃饭?” “没有啊,”张晓武怪异,看着她那不爽的眼神,“怎么你还怀疑我俩?你是不是疯了?!就那一次碰见了一起吃了个饭,我对天发誓!” 她理亏,“行行行行,我知道了,地方在哪儿,报个地址。” 张晓武报了个胡同地址。 开车到了那个地方,她把张晓武几个人放下,就去找停车位了,这停车位找了特别久,在地下的停车场绕了好大半天她才找到一个位置。 卡进了位后她关了车门,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不远处一前一后下车的男女。 男人低头不停地翻着手上的资料,眉心微拧,女人就跟在一旁,嘴里也不停地说着话,两个人走得很快,靠得也很近,说着话的间隙,男人也会抬头看她,眼里含笑,全然没有同她相处时的漠然。 仿佛是开了一个玩笑,女人成功地逗笑了他,男人终于舒展了眉头,轻轻柔柔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当真刺眼。 她停下了步子,轻轻地歪了歪头,叫住了他,“许暮之。” 面前二人双双顿住,朝她看过来。 她笑得分外无害,“真巧啊,干什么去呢?” 许暮之旁边的那个女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笑容敛淡的他,问道,“朋友?” 许暮之“嗯”了一声,回头问她,“在这儿干什么?” “等你啊,”她眼不眨心不跳,“在这儿等了你好几天了,可算是盼着你了。” 那个女人突然笑了,“你们先聊,我去开车过来。” 她眼神随着女人窈窕的背影离开,这个女人当真是个极品,身材没得话说,脸蛋也没什么缺陷,她不禁抱紧了手臂,挤压的那个地方干瘪无弧度,顿时有些泄气。 “我刚刚在警局门口看见你了,”她说,“你去警局干什么?” 许暮之一顿,拧眉反问道,“你去警局干什么?” “张晓武酒驾被拘了,我接他的,正好碰上你了。” 许暮之扭头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举着资料就敲上了她的脑袋,“看什么看?一朋友闹到警局去了,你以为是什么?” 她瞪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担心你呢嘛!张晓武我都不担心……” 许暮之眼里闪过一丝淡笑,她乘胜追击,“刚刚那个姐姐是谁?真漂亮……” 面对她狭促的眼神,许暮之选择了无视,瞥了她一眼,越过她的肩头就走了。她笑嘻嘻地追上去,“许暮之,不会吧?这才回来多久?” 虽然心里特别不舒服,但是一定要表现得无所谓。 “你别不理我呀,我大不了不告诉张晓武就是,给你保密好啦!”她故意撞了撞许暮之,眨眼笑道,“呐,我见到了,要喜糖哦!” 说着就伸出了手摊在许暮之的面前。 许暮之忍无可忍地停下,“那是我姐!” “哦……” 然后她就在许暮之的身后开心得手舞足蹈。 许暮之听见身后的响动,疑惑回头,“干什么这么高兴?” “想着你还和我一样没对象,白不开心!” “……跟着我干什么?” 瞬间就给张晓武抛到万里之外去了,说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我都说了是在这儿等你的,等到你了不跟着你跟谁啊?” 许暮之还想说什么,就见刚刚那位美女开车过来了,在他们跟前停下,靠在车门上,看了看她,也看了看黑脸的许暮之,笑道,“我来得还是时候吧?” “是时候是时候,”她狗腿地上前替许暮之拉开车门,许暮之睨她一眼,坐了进去, 她扒拉着车门问道,“你们是要哪儿去呢?” 美女对她说话,眼神却是一直看着许暮之,颇有些玩味,“这小子难得回来一趟,本来是想拉着他一起去玩玩,既然这么巧,要不……一起?” 能明显地感觉到,在美女说出了这句话后许暮之猛地抬起了头。 “好啊好啊!”她爽快答应,于是很是自然地坐进了车里,“去哪儿玩呢?” 美女坐进车里,一甩金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完就启动了车。 许由光这人特别好相处。 相处过的人都知道。 可是一深交了才知道这人一点儿也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文静,拽的时候能尾巴翘上天,损起人来脏字儿不带一个能气死十个张晓武,也就对着许暮之的时候能像个女孩子一样,收敛沉静,偶尔还能像个妖精似的笑眯眯地看人。 上车没十分钟就和许暮之她姐打得火热,聊天聊得特别投机。 这美女名字叫单钰,名字挺好,却从小被许暮之叫“鳝鱼”,具体做什么的她也没问,觉着第一次见面问太细也不大好,可瞧这架势倒像是个公司高管,和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有电话进来,看上去像是很忙,估计是个大公司。 聊天聊地,最后聊出一丝惺惺相惜。 许暮之就一直看着窗外。 她也知道单钰是在套她的话,套她哪所大学读书的,怎么和许暮之认识的,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添油加醋地说了不少,果然单钰问完后就好笑地看着许暮之。 她瞧着这段路是要开往城郊。 这地方她没来过,北京城这么大,她竟然也不知道这么一块地儿。 郊外人少,车也开得很快,早上她去接张晓武几个人的时候没吃东西,空腹坐车有点儿头晕,但也能克制。 车最后在一栋别墅面前停了下来,车停入了库中后,按了门铃才察觉家中无人。 单钰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人还没回来?我今儿怕是同他家的果园无缘了。” 许暮之正在打电话,听了这话一顿,冷笑一声,那头似乎接通了,而后便走到了一边去了。 这地方原是他们一朋友的居住地,谁知道这人鬼斧头脑,想着家里这么大,硬是给改成了度假山庄,也不对外开放,自己种了一片果园和花园,没事儿的时候酿出果酒,请圈内的几个朋友聚聚,就图个自己开心。 她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那这人家里得多大呐! 这种想法显得自己太过于没见过世面,她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许暮之接完电话后就直接上门,从门后的锁槽之中摸索了许久,她愣愣地盯着那一双常年拿画笔的指骨分明的手,想着什么时候他才能给自己画一幅画,如果是他的手画出来的,一定很好看才对。 许暮之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 她紧跟上去,就听见单钰从后面跟上来,轻笑一声,问道,“小姑娘,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呐?” 她嘴角一动,单钰就断了她的后路,“别狡辩,我刚可都看见了。” 于是她放弃了解释,听见单钰又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一首克罗地亚狂想曲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听了这话就笑了,也不怕单钰不开心,看着好像真的就那么单纯可欺,“没有关系。” “如果是被许暮之骗了,那我心甘情愿。” 她转过身,笑容里有几分的认真。 单钰以为只不过是小姑娘看中了皮相一时兴起,也没想过原来这执念这么深,可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国外,对许暮之有如此执念的人皆不在少数,许由光不算最深的,但是却是年龄最小时间最长的。 “也是,”单钰抱臂走过她的身侧,“对charles有意思的人从来不缺奇葩,我跟这儿瞎掺和什么?” 许由光:“……” 奇葩??? 单钰在前头喊道,“快点儿跟上,这地儿这么大,待会儿迷路了可别怪我啊!” 这地儿的确挺大,她想着这家主人要没个几代祖宗的家底,这么大地盘要是自己白手起家那得多牛气一人呐!可单钰说的迷路倒也不至于,先不说方向感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这栋别墅的构造就是依着传统的对称建筑设立,她没方向感,但脑子还算行。 许暮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进这地方就见不着人,她跟着单钰一道弯弯拐拐,最后拐进了一处安静的亭榭,那亭榭不大,却是乘凉的好地方,亭榭对面就是一片特别大的果园,她看见了自己最喜欢的葡萄! 老远望过去就看见了那葡萄又大又好看,她心头一动,却也没那么反客为主,寻了一处地方安安静静地坐着,单钰一直在打电话,语速很快,全是和工作有关的事儿。 这么忙,还说要来这地方玩乐。 她默不作声地倒了一杯水。 那水壶很别致,是个特别简单的陶器,她多看了一眼,壶身有交错相杂的线条,色彩鲜明,凌乱不失格调。她好奇地把在手心观摩了一会儿,最后倒了一杯水。 那口水到了嘴里她就觉得不对劲儿,等到惯性地喝了下去,喉腔肺腑开始觉得灼烧后,她才惊愕地脱口而出,“什么酒这么烈?!” 比和张晓武平常出去喝的酒烈了太多,可倒出来的水就是白色的,还以为是白开水! “白葡萄酒。” 有人在身后淡淡地回答。 她抬头。 许暮之将杯子从她的手里拿出,“少喝点儿,这酒你受不了。” 她狐疑探头朝那水壶里看去,这时就听见了一声欢快的声音传入了耳里,“嘿!单钰大美女!大驾光临三生有幸呐!” 她看过去,只见从屋内走出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男人,见到单钰就特别热情地扑了上去,也不顾单钰如何躲避嫌弃,硬拉着人来了个拥抱。 她当时就愣了,觉着这人特别熟悉。 这人太有性格特色了,五官轮廓偏混血,穿着也特别有标志性,和早上在警局遇见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他的那一声——“谁是昨晚郊区飙车那王八蛋?!” 那一声何其怒气冲冲,何其气势汹汹,当场就把她给镇住了。这会儿转眼又看,对着单钰笑得热情大方,亲切和蔼,同早上那砸警局的气势颇有些相悖。 她下意识地躲在了许暮之的身后,许暮之不解地看着她,她问道,“谁啊?” “国外的朋友,西屠。” 名字真奇怪,可她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国外的朋友怎么会有国内这么大的房子?” “谁说这是他的?” “不是他的难道是你的?” 许暮之不搭理她了,她撇撇嘴,扯了扯他的衣角,“暮之哥哥……” 每次叫“暮之哥哥”就没什么好事儿,许暮之拉回了自己的衣服,却被她死死地攥在手心。 “干什……” “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都还没见过你的画呢,”她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晓武上次和你吃过饭,我还没有呢,说了要请你吃饭感谢你,你抽个空呗。” “不用,小事。” 她盯着他的后脑勺,说,“于我而言,你许暮之的什么事儿不是大事儿?” 许暮之身体一僵,沉默了许久,她正欲追问,却听见有人走了过来,“这个小不点儿是谁?” 她怔住。 西屠就这么走了过来,见了她,先是一愣,而后大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怪叫道,“charles!charles!我见过她!我见过她!” 她讪讪地和他挥了挥手,是见过的。 警局里见的。 “我说上次警局见你这么眼熟,charles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暮之冷冷地打断,“你今晚不是有个party么?” 西屠被转移了话题,霎时一拍脑袋,痛心道,“我给忘了!都怪那几个小兔崽子!!这种事儿我怎么能忘呢?!晚上我的真爱也要来,我怎么能忘呢?!” 真爱…… 她想着西屠的真爱是哪般的风采,单钰这时候就走了过来,“你们的朋友呢?为什么还没来?” “罗列他们去北海了,待会儿就过来。” “那就好,”单钰打趣道,“我公司还有事儿,不和你们这群艺术家玩了。” 西屠急了,“别啊,难得聚一次……” 单钰笑意不减,话锋却变得犀利起来,“我怕我一身铜臭,污了您的圣地。” “……” 西屠被气着了,抓着她和许暮之就往屋里走,“我不管,单钰大美女走了,就剩你们俩了,还有几个小时人都来了,你们必须帮我!”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被差使了。 他们很熟吗? 她一脸憋屈地搬着椅子,许暮之倒像是已经习惯了,抬着一张桌子就下了阁楼。来来回回好几次,东西好像没怎么搬,手倒是给累酸了。 尤想起单钰临走前幸灾乐祸的眼神,她总算是明白了。 好一个聪明狡黠的女人! 她慢腾腾地搬着那些椅子,椅子不重,可心特别累。西屠手里捧着果盘,果盘里是刚从园里摘下的葡萄,他往嘴里塞了一口,神色不明地盯着她。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来了这儿干起了苦力? 她叹了一口气,手机振动起来。 接起来后就是张晓武那二世祖的声音,那吼声隔着手机冲破了耳膜而来,拿了老远都能听见张晓武的吼声,“许由光,你丫王八蛋!你知道老子等了你多久吗?俩小时!整整俩小时!你人去哪儿了!老子要不是没驾照,我才懒得在马路边等你俩小时!” 她石化,差点把人给忘了! “那个……我有事儿先走了,你要不自己打车回去吧?” “你再说一遍!你有本事儿再给我说一遍!”张晓武快疯了,“老子身无分文你让我打车回去?!” “……晓武啊,”她顿了顿,“都是成年了,这点儿我都得替你操心么?” 说完也不管那头愣怔石化的张晓武,挂了电话顺手就关了机。 天灵灵地灵灵,张晓武好人一生平安…… 她搬了椅子就往楼下走。 再次下楼的时候,她看见了一架三角钢琴,钢琴在阳光下泛着清冽的光芒,她脚下的步子一顿,刚怎么没看见这么一架钢琴? 四下无人,许暮之被西屠拉去了果园摘水果,她放下椅子走了过去,指尖轻轻划过光滑的琴键,流畅的音色就流了出来。 音色倒是挺准。 她兴奋地坐了上去,又调试了几个音。 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给她报了兴趣班,钢琴和芭蕾一样都没落下,钢琴是她喜欢的,学的时候也特别快,当时教她钢琴的老师也夸过她聪明,刚上初中的时候就拿下九级证书,一晃这么多年,手指都已经生疏。 她还记得那时候上舞蹈班,妈妈虽然陪不了自己,可至少许暮之是在自己的身边的。 她再次张望了四周,做贼心虚地确认了没人。 她扬起手,一甩长发,闭着眼睛对着空气道,“感谢maksim mrvica光临鄙人个人音乐会,一首《克罗地亚狂想曲》献上,送给我最爱的maksim!” 说着,指尖便熟练地划过了黑白琴键。 已经过了许多年,上一次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是在少年宫的集体表演会上,兴许会弹错几个调子,可……反正也没人,也没人听得出来! 《克罗地亚狂想曲》当时对于她来说是首特别难弹的曲子,激昂,高亢,融合了太多的硝烟与其他复杂的感情。当年她为了练习这首曲子,每天一放学就泡在琴房里,一直练到凌晨,她也忘了自己因为弹不好而急哭过多少次,虽然那个时候妈妈没有陪在过自己的身边,可至少在最后那一场大合奏之中,她作为主场的琴者,做到了妈妈想要的。 要她万众瞩目,要她优秀到所有人都羡慕。 虽然过于苛刻,可她那个时候确确实实是做到了。 那估计也就是她许由光的人生巅峰了。 那个时候妈妈的舞台之下,而许暮之也在她一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手指不断地在琴键之上跳跃而过,那些音符在她的脑海之中闪现而过,手下十分熟练地将那些个音符弹奏而出,在最后一个音符完结于自己的手中后,一切都特别完美,所幸,她还没有忘记这个当年让自己痛苦到流泪的曲子,中途有弹错的地方,可她还是很浮夸地再次扬起手,唇边咧出一丝笑,得意地再次一甩头发,“各位来自五、湖四、海,不同国家,今日齐聚鄙人音乐会,不胜感激。everyone from all over the world, from different countries, i would like to thank you very much for gathering here today at my contemptible concert。” 然后,就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她话音刚落,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站在不远处的草丛之中冲着她欢呼尖叫吹着口哨,说着她听不懂的俄语,其间还夹杂着中文,“这是谁家的宝?!” 她在惊慌之中转过头,看见了惊讶震撼的西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刚刚是初吻哦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在许由光的高中时代,其实没有她自己口中那么的快乐与幸福。相反,在许暮之的眼里,或许充满了许多的压抑与阴暗。 许由光这样的人总是对一丁点的好感恩戴德,遇见了许暮之,遇见了张晓武,这些她觉得的幸运其实大过了她对母亲的渴望。 可那个时候的许暮之却无法接受被这样对待的许由光。 就好比曾经她一个人待在琴房里无休止地练习着那首钢琴曲,也好比那个时候,她早已不学钢琴许多年,却因为妈妈的期望,她就宁可委屈自己重拾琴谱。 他记得那一场大合奏之中,她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刚上高一,厉害得很,在一众哥哥姐姐之中一点儿也不怯场。 这是身边的人对她的评价。 那时他就在人群之后抱臂冷笑,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刚进去前还眼里闪着泪花一直抓着他的手不肯放,这会儿故作镇静的模样倒是装得挺像。 那群婶婶大妈都说那是谁家的孩子,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他站在其中等着许由光,烦不胜烦,其中一个大妈还凑过来问,“小伙子,你等你家妹妹的?” 他还没说话一群人的眼神“唰唰唰”地就看了过来,他点头,那大妈还问,“哟,妹妹刚刚上台表演的什么啊?” “大合奏,钢琴。” 顿时一阵唏嘘,冲着他夸着许由光多么多么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是觉得心里头的骄傲爆了棚。 就像是看着自家闺女渐渐长大越来越厉害了一样…… “那个小姑娘啊,啧啧啧,真是厉害……” 当时是这么夸的。 罗列一群人围着许由光,也是这么夸赞的。 就在他以为许由光会面含羞涩地点头轻笑接受夸赞的时候,许由光难堪的脸色便挤出了一丝的笑意,最后眉毛一飞,冲着罗列抱拳道,“多谢多谢啊!” 什么时候脸皮厚了…… 罗列好像特别欣赏她,全场下来一直围着她转,许由光像是看出一丝不对味儿,一个劲儿地黏在他的身边。 她走哪儿都不忘跟着许暮之,许暮之不喜欢和这一群人闹,party进行了一个小时后,人就失踪了。 这群人据说是西屠在莫斯科的酒肉朋友,来了小部分的人,隔天就得赶飞机回莫斯科。 说是酒肉朋友,倒也挺仗义,中俄距离这么远,竟然会跑来北京探望西屠。 她找不着许暮之,就跟着那群人瞎聊天。这群人就西屠和罗列会中文,西屠忙着和一群人疯闹,她就抓着罗列打探。 罗列的话里,她算是明白了,他们来华,并非是为了西屠。 而是许暮之。 “charles在我们的学校,当初是被各大教授点名竞争的留研学生,毕业这么多年,本来是要应邀参加国际画展,谁知道一个月前突然回国,把那群老头给气坏了……” “为啥?” “那个画展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呐,凭charles的才华和天赋,这一场画展一举成名,身价上涨的机会太大了,就这么给放弃了,”罗列说,“呐,我可是受了教授的意思,要将charles绑回莫斯科的!” 她手里拿着一杯白葡萄酒,西屠这人酿酒的本事倒是不错,这酒烈是烈了点儿,可入口醇香,特别容易上瘾。 她听了罗列的话,轻抿一口,“他会愿意吗?” 罗列丧气了,“我不知道。charles总是叫我猜不透,不图名,不图利,好像什么都不图,什么都有。” 她又喝下了一杯,转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罗列说,“我之前还不明白,现在看了charles的家后,我总算是明白了,太他妈的气人了,charles太有钱了!” 她好心告诉他,“这是西屠的家。” “西屠?”罗列哈哈大笑,“西屠那个穷鬼,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房子?是charles借他住的!” 她震惊,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地方。 她突然就觉着自己不认识许暮之,她总以为张晓武家的隔壁就是许暮之的家,可她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这时罗列看着她手边的酒壶里已经空了,吃了一惊,“你的酒量这么好?喝了一整瓶,头不晕么?” 她往后撑住桌子,染上了一丝醉意,“晕啊。” “……” “洗手间在哪里?” 罗列指了一个方向,她抱拳道,“等我啊,我过会儿就回来……” 说完人就晃到了屋内去了。 罗列不放心,“这地方这么大你能找着么?” “能!” 她信誓旦旦。 十分钟后,她还是没有找着洗手间,楼上楼下晃来晃去,一个地方都给跑遍了也不见厕所的影子。 天色将晚,屋子里的光线昏暗起来,外面还有西屠在闹的声音,她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么传统设计的房子,卧室之内总归是有洗手间的。这么想着,也不知道走到了一个什么地方,一转头,顿时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地方来的了。 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尽头有个房间。 整条走廊静悄悄地,甚至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西屠笑闹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此时此刻,饶是她天不怕地不怕,心里头还是给慌了一下。 “那个……有人吗?”她轻声问道。 她吸了一口气,认命地蹲在了地上,许由光你别怂啊…… 脑海中看过的那些恐怖片全都排山倒海向她涌过来,白楚河那臭丫头平时好事不干,净给她灌输一些不良信息,那什么……这屋子别是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酒越来越上劲儿,她也意识愈来愈模糊,最后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竟然摇摇晃晃地向走廊那个房间走去。 房间里一定有灯啊…… 那扇门没锁,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门开的时候似乎还有回音,室内一片漆黑,黑得她直接退缩了要往前迈的步子。 算了算了…… 她认怂,畏畏缩缩地去拉上门,不知道触到了哪里的开关,整个屋内突然变得亮堂,她被光刺得避开了眼,等到适应后睁开眼,却被满室的油彩雕塑镇住。 特别大的画室。 画室的正中央的那扇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油画还未完成,却已经初具轮廓。满室之中大大小小的画纸全都被扔在了地上,左侧有个画板,被一层白布胡乱地盖上,右侧有个小小的雕塑,没有完成,缺了一只眼睛。 不知道是西屠还是许暮之的作品,她盯着那一幅巨大的油画,虽不懂艺术,但是这幅画却是画得特别好。 嗯……符合她的审美。 肯定是许暮之画的! 她转眼便将手伸向了左侧那幅被盖住的画板,握住了那块白布,刚要扯下来,突然后面就冲上来了一股力道,抓住了她的那只手。 她一惊,却已经被那人强制转过了身,而那块白布落在了地上,她的眼角余光里划过了一排书架。 下一秒,就被强力带进了一个怀抱,她抬头,许暮之的眉眼就映入了眼帘。 她愣了,“许暮之?你怎么……”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许暮之拧眉,“大家都在找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她笑了,笑容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到了最后,竟是有了蛊惑之意。 起初还不明白,之后才反应过来,俩人这距离实在是隔得太近,她刚才被大力地拉了过去,没什么防备,直直地跌进了他的胸膛。 许暮之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她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却觉得和这画室里松木油墨的味道很像。 许暮之意识到后就要同她拉开距离,她却径直收拢了手臂将他圈住,“干嘛,占完人便宜了,想不负责就走人?晚了!” 感觉到他身体一僵,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她继续道,“许暮之你看着我。” 两两对视,他眼中的警告与抗拒十分明显。 可是脸皮厚如她,她笑眯眯地说,“哪儿那么容易被占便宜呢?当我好欺负呢?!” 本来也就是呈个口舌之快,向他讨个便宜,却哪知许暮之听后眉头愈来越深,到了最后神色一凛,她见了,顿时冒出不怎么好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和上一次被他扔在酒店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吞了一口唾沫,只见许暮之大有同她鱼死网破的心思,勾起了一抹笑,低下头凑近她。 他眼中的凛然叫她一怵,可不能认输,抱着他腰的手抖了一下硬是没给松开,身子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捞回去,二人瞬间贴近,她的手下意识地挣脱抵在他的胸膛。 许暮之越凑越近,越近她越紧张,他就距离自己一指远,脸上有他抚过的呼吸,交错的呼吸之间,她听见他说,“你要我怎么负责?嗯?” 她盯着他,吐不出来一句话,瞪大了眼,像是不可思议。 许暮之见了,笑了,眼中有轻蔑,还有调侃,“什么都不敢不是吗?许由光?” 她眼中似有什么东西松弛了,看着他,在他说完后,眼中的慌乱刹那之时变成了同样的凛然。 然后,抵在他胸前的手突然就挽上了他的脖子,微微往上,就吻上了他。 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醉意。 可这么一点点的醉意催使她做这样的事,已经足够。 而许暮之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这般的大胆,她看见了他眼里的惊愕,唇上的温热还在,她吻得特别用力,像是报复,也像是为了证明什么。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开了她。 只不过一瞬的事情。 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刚刚是初吻哦,许暮之。” 许暮之有些气急败坏,终于收敛了眼中的凛然,呵斥道,“胡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祖国的花朵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许暮之扶住她,脸色特别难看,“你喝了多少?” 她也没想过这酒的后劲儿能这么大,头脑越来越昏沉,她重心不稳,抓着许暮之的衣领,竖起了一根手指,“……一瓶啊!” “西屠自己都不敢喝一瓶,你哪儿那么大胆子?”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她许由光在他的面前虽一直不算特别怂,可到底是胆子越来越大。她嘤咛一声就靠近了他的怀中,娇吟一声,“暮之哥哥……” 赌的就是许暮之不会推开她。 而许暮之也真的没有推开她,她得势后就全身赖了上去,许暮之无可奈何地不断后退,她垂下头,“我……逃一天的课……完蛋了……完蛋了……” “老头子肯定会知道的……这么远……还想管着我……”她喃喃着,“他肯定会知道的……完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也不知道自己絮絮叨叨地在说着什么,仿佛听见了有人叹气,接着就被人抱起来。 身体轻飘飘地,像是一叶轻舟浮沉,眼皮子略有沉重,在极度敏感的酒后尤为困乏。 然后就彻底失去意识了。 她好像梦见了小时候。 梦见了小时候跑过的那片土地山野,还有看过的那片江河星辰。 年级尚幼时,奶奶还没有生病,爷爷身体尚还健朗,妈妈还是在爸爸臂弯里温柔轻笑的女人。她那时不知道家中威望,只知道家门口一方院子前,是爷爷和奶奶清晨湿露晨练太极,老夫老妻二人相携相伴的模样,奶奶心脏不好,爷爷便总是顺着她,偶尔会吵架,却依然是笑着顺从。 那时候虽然是休居川蜀,但是爸爸很多时候,在法庭上的许多案子遇见了瓶颈,都会不远万里从北京赶到重庆请教爷爷。 每次见到爸爸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在爸爸的眼里,似乎谁都没有妈妈重要,好像从有记忆起,爸爸就告诉她,由光啊,妈妈很爱我们,所以我们也应该更爱妈妈对不对? 对!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爱,是细水流长,是步步相伴,爷爷奶奶是如此,她的爸爸妈妈,亦是如此。 只是后来的事情实在过于突然,妈妈在一场官司之中胜诉,败诉方却心有不平,一辆车就直直冲着妈妈撞去,是爸爸推开了妈妈,替妈妈挡下了那场飞来横祸,消息传进了她的耳中时,奶奶已经心痛到病倒,危在旦夕。 在爷爷身边的最后那段日子里,她每天便徘徊于学校和医院之间,爷爷飞去了北京办理丧事,回来后,她就跟着妈妈来了北京。 母亲总觉着,将她带回北京才是对她最好的教育方式,那一年她初来北京,还没有认识张晓武,也没有遇见过许暮之,眼里有的只北京漫无边际的鹅毛大雪,和除夕夜时空荡荡的屋子。 那空荡的寂寞在那一场梦里刻骨铭心,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子里,电视里是春晚喜庆的欢闹,她却盯着外面的大雪出了神。 从小生长在南方的孩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在那一场雪中,她透过闪烁的灯光,看见了极少的路人撑着伞匆匆路过她的窗前,看见了爷爷同奶奶嬉笑打闹,也看见了妈妈昔年的温柔笑意,甚至还看见了爸爸推开了窗将温暖的大衣的盖在她的身上,她模模糊糊之间伸出了手,爸爸的笑容转瞬即逝,而她猛然起身追寻,不知何时她已追出了屋外,雪撒在她的发丝之间,融成了水化在了她的头顶上,雪天地滑,她一不留神,就摔在了地上。 一双运动鞋出现在她的眼前,雪花仿佛在那一刻停下了飘散。 而她抬头,看见了许暮之。 黑色大衣,墨色围巾,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看着她,就那么看着她,然后微微笑吟,“许由光?” 竟是如此温柔。 她猛地睁开了眼。 窗外艳阳高照,屋内的空调温度极低,夜里丢了被子,正冷得蜷成一团。 床头上的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北京时间十点。 她翻了一个身。 很好,又迟到了。 这一场梦做得她颠倒时间,差点儿分不清现实。等到脑子彻底清醒后,她才慢腾腾地,甚至是十分平静地起了床。 屋子里似乎没人。 白天不比晚上,昨晚她喝醉了分不清东西南北,这会儿认真审视后,突然又觉得这房子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或者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复杂。 酒断人智商,这话倒是不假。 她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昨晚占许暮之便宜的事儿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张望了一下,许暮之人呢? 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她接通后白楚河悠闲的声音就传来了,“喂,许大小姐?您可是连着失踪了快一天半了啊,不管您上哪儿野去了,赶紧回来啊,张晓武都被你给气疯了,昨晚上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十句里有八句都在骂你呢。” 她喝着水,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骂就骂吧,你告诉他,我是不会道歉的!” 白楚河那边说,“院长这次倒是没被气到呢,见你没去,点了名儿似乎也没管,我还打算装一装说你生病了,谁知道……真是奇了怪了。” “张晓武?” “张晓武恁死你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会给你请假?” 她想想也是。 余光好像瞥见了许暮之的身影,她放下杯子,“我不跟你说了,有什么事儿你先替我兜着,谢了啊。” 那边的白楚河似乎想打抱不平,却被她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许暮之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西屠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看见她后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嘿,由光小美女!” 她咧嘴笑,见到许暮之就凑了过去,刚一过去就听见许暮之说,“逃课了?” 她:“?” 许暮之像是嘲笑,“昨晚还哭哭唧唧地说完蛋了,今儿就这么淡定?” “……” 哪儿有哭哭唧唧!! 西屠附和,“是啊是啊,据说你哭得可凶了!” “……” “走了,”许暮之揪着她的后衣领,“送你回学校,祖国的花朵。” 祖国的……花朵…… 她石化。 等着许暮之开车出来,西屠就跟了上来,手里那一大袋的东西全都塞给了她,她错愕地看着西屠的所作所为,西屠说,“charles给你买的,空腹坐车会晕的。” 她心情顿时大好。 许暮之送她回去的时候她一直抱着那堆吃的傻笑,对方特别不解,“傻乐什么?” 她拍拍那堆零食,意味不明,“来一次就收获颇多,我以后会常来的!” 得寸进尺就是说的她这种人。 送她回了学校后,他也没熄火,等着她下车,她看了他一眼,一眼,又一眼,许暮之缓缓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突然就想起了昨晚自己的流氓行径,突然就开始不自在了。 “那个……”她挠挠头,“昨晚喝醉了,没干什么傻事吧?” 许暮之顿了一下,转过头直视前方,轻风云淡,“你说呢?” 她决定装傻到底,“反正吃亏的也不是你,是吧?” 她感觉许暮之那眼神想抽她,吞了一口唾沫,继续说,“你真占我便宜啦?哎呀要死啦!怎么可以这样啊,太过分了,许暮之!” 许暮之被气笑了,“下不下车?不下车待会儿还有更过分的!” 她眨眨眼,“更过分的?”言罢色心大起,“什么叫更过分的?您给说说?” 许暮之转头就下了车,手撑着车门,冲着不远处挥了挥手,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喊道,“武院长,这么巧?!” 她一听是武院长,二话没说就趴下了座位。 真要死了! 碰见谁不好碰见武院长!许暮之怎么会认识武院长?! 她双手合十,“别别别,我认输我认输,您别把他招过来!下!下车!下车还不行吗!” 于是许暮之转头就和武院长挥手告别了。 坐进车里,抽了一根烟出来,“走了。” 她直起身,看着武院长渐行渐远的身影,也不顾头发丝乱了,“你怎么认识武院长?” “生意上有来往,”许暮之见她还不走,“要不然我再叫他老人家回来谈个生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掘地三尺,非他不可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张晓武是真给气着了。 想想也是,刚出了警局被她接了,完了半道上被她给扔了,在马路边可怜兮兮地等了她俩小时,后来手机终于打通了,被她一句类似自行解决的话给打发了。 就没受过那委屈! 连着好几天都没见着张晓武,中午下课高峰期的时候她倒是在茫茫人群里看到了他,扬起手就准备打个招呼,谁知道那哥们儿就跟看见了瘟神似的,眉毛鼻子一蹬天,转头就走。 她寻思着张晓武以前也没这么小气,她要是干了对不起他的事儿,平常都是见了他就忍不住地上前来掐她,恨不能和她同归于尽。 怎么现在人长大了,心眼也小了? 白楚河说张晓武今晚又去了魅色,她当时就越想越觉得可气,当时也没多想,立马提着刀就赶了过去。 丫现在一有玩乐的时候就不叫上她了,几个意思呢?! 她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魅色,到了魅色后还是老位置,看见张晓武几个人正玩得嗨,白楚河也在,旁边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女生,混在其间行为倒是十分放肆。 她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张晓武在一堆艳色之中也竟然看见了她,她过去后就十分熟练地坐下了,就差没一脚踢过去,“怎么,现在出来玩儿还不愿意带上我了?” 张晓武特别烦躁,“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得真膈应! 她心里头给堵了一下,瞪着他,“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你怎么来了’!” 张晓武举着杯子,“呸,跟你许由光好好说话,我早就升天了!” “晓武,这谁啊?”有个女生指着她问。 “发小。不跟你们闹了,有事儿,待会儿再一起玩啊。” 说着就散了那群女生。 能跟她吵架那还算有救,等到人都走了,她就搂过了张晓武,“别这样啊晓武,消消气儿消消气儿,我那天不是碰见许暮之了么,我……” 话没说完不止是张晓武,郑开心陆骏意“啪”地一声就扔了手里的酒杯子,白楚河扑了过来,“敢情你丫失踪了一天一夜就是和你家那大神在一起呐!” 郑开心“啪嗒啪嗒”地打起了算盘,“来来来,你给交代交代,怎么个碰见,干什么去了,一天一夜呐……” 陆骏意一脸坏笑,“一天一夜能干好多好多事儿呢!” 张晓武就悲愤了,“许由光你对我暮哥干什么了!” 她如芒在背,颤颤巍巍地坐在那儿就想抽自己的大嘴巴子。 几个人逼问着她,她星光火石之间就想起了张晓武这次进局子的原因,顿时炸了,“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丫都不告诉我你心上人是谁,咱俩反正都有秘密了,还管那么多呢!” 张晓武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哑口无言。 反倒是陆骏意,“不许打岔,这是两码事儿!” “两码归一码,要是张晓武今儿说了那姑娘是谁,你们问什么我说什么!” 张晓武竟然就怂了,一杯酒就下了肚,“爱说不说,谁稀罕听呢!” “他不稀罕我稀罕!”郑开心接了话,推开了张晓武,竟是满脸担忧,“你真对暮哥有企图呐!” 她面无表情,“我没企图。” “别介,姑娘不是我劝你,”郑开心戳着她,“晓武瞒了你,可我觉着还是得告诉你!” 晓武瞒了你。 她听到这话,狐疑地看着张晓武。 就这么一句话,众人脸色皆大变。 张晓武特别慌张地扑上去捂住了郑开心的嘴,郑开心“呜呜呜”乱叫,她又狐疑地看向陆骏意,“什么事儿瞒着我?” 陆骏意选择了沉默,她又转头去看白楚河,白楚河却早就佯装不关己事地坐得老远。 突然大家就开始变得讳莫如深。 她今晚本就是打算来给张晓武负荆请罪,想着张晓武再怎么装孙子都不能使小性子,哄好张晓武为上,毕竟这么一个朋友实在难得,谁知道这么一炸,竟然炸出个这么件事儿来。 这下张晓武也没什么心情哄了,她“啪”地一声将手机扔在了一边,“说吧,没事儿。” 努力微笑。 张晓武也装不了孙子了,讪讪地松开郑开心,郑开心也不说话了,她瞧了一眼,“什么事儿有那么严重吗?” 张晓武轻咳一声,拧巴了好半天才开口,“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瞒你……” “我就是觉着,你许由光这些年来,能有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才没告诉你。” 舞池里有许多随着音乐摇动的男女,大多衣着暴露,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响在耳边,她却什么都听不见,全神屏息,只听得见张晓武的那一句—— “人暮哥有个特别喜欢的人,我上次在他家里看见了。” “一张油画,虽然还没完成,但是……能看出个是个女的。” “由光啊,我上次替你问过暮哥的,暮哥当时虽然是开玩笑说的,但是谁都听得出他是认真的。” “他说,‘都这把年纪了,再遇见了,就不会那么容易放手了’。” 她的目光仍然在舞池之中不断舞动的妖孽男女之中,张晓武说完以后她特别平静,甚至还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轻酌一口,目光依然定在那处。 张晓武怕她受刺激,讪讪地坐过去搂住她,“没事儿啊由光,有小爷在你不会受委屈的,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明儿就给你介绍一个!” 她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张晓武,那眼里也没什么情绪,就是特别正常一类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智障。 郑开心也说,“啊,由光,你这么优秀,下一个会更好的。” 陆骏意默默地给她又倒了一杯酒,白楚河也跑过来说,“没事儿啊,季谦也不待见我呢,咱俩生死姐妹花啊……” 她砸砸嘴,忽略了一群人的安慰,“哪个家啊?” 张晓武愣住,郑开心陆骏意白楚河也愣住,看着她不明所以。 她又问了,“许暮之哪个家?” “城郊那个……”张晓武有点儿懵,跟不上她的思维,“你没去过……” 她没搭话。 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她走进的那个房间,满室的油墨彩画,却偏偏那一幅就像是见不得人一般被遮挡住,也偏偏是在她就要揭开布的时候,许暮之突然出现。 她总以为曾经许暮之流连花丛不曾付出过真心,也以为自己总能仗着这样的过往这样的关系,能走一步近路。 却原来有人先一步介入他的生活里。 都这把年纪了,再遇见了,就不会那么容易放手了。 许暮之有一天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甚至能想象许暮之说这话的时候,拍着张晓武的肩膀,兴许带了一丝笑意,一丝一贯的懒散,眼中或许没有认真的意思,但是谁都知道他是认真的。 她咬了咬杯沿,“我说了我要放手了么?” 众人一愣。 她一甩长发,“你们这群王八蛋,遇到事儿了就知道劝我放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你喜欢什么类型?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夜深之时,魅色之中仍然喧嚣。 张晓武不愧是张晓武,在她放出豪言后首先第一个站出来嘲笑她,“许由光,暮哥以前那些女朋友你也不是没见过,不是长相绝美就是身材火爆,你样样不占,凭啥能挖人墙角!” 她嘴一抽,要不是白楚河拦着,她一准儿和张晓武拼命去了。 气氛到底是轻松了许多,可张晓武那些个话她却是第一次放进了心里。 以前虽然也没少批评她人丑腰粗,但事后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时候,觉得张晓武没准儿是眼瞎了还是什么的。 脸蛋虽然不够精致,但到底也是清秀,腰……腰也不算特别粗……练过许多年的芭蕾,形体姿态也算是能给外貌加分的。 她记得自己很早的时候问过许暮之,觉着自己长得丑不丑,当时许暮之含着棒棒糖的嘴就一滞,身侧还有一个长得特精致的姑娘,于是想了想后,大大咧咧地拍拍她,“就是还没长开,慢慢来啊,甭急。” 好吧。 她骗不了自己。 当时问这个问题也是自取其辱。 她和张晓武互相残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这会儿因为张晓武的一句话心里头纠结了这么半天,于是揣着事儿就开始哄骗着一群人喝酒。 论脑子,张晓武是比不过她的。 上高中的时候她就一直是年级前三,张晓武就一直游走于倒数,上了大学她进了校辩论队,全国各地到处打辩论赛,脑子运转飞速,张晓武却扎堆于酒色之中从此一蹶不振。 于是玩游戏玩着玩着她就灌了张晓武好几瓶白兰地,顺便还干倒了其他几个。 要不说怎么说她聪明呢。 小时候张晓武还在玩泥巴的时候,她就能把九九乘法表倒背如流。 白楚河趴在她的肩头胡乱说着话,她听不太懂,凑过去就摇醒了睡着了的张晓武。 张晓武睁开眼睛脾气特别大,“干嘛?!” 那模样是真醉了,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轻咳一声,竖起一根手指,“晓武你看,这是什么?” 张晓武说着就打掉了她的手,“干什么欺负……小爷智商?!这是什么我还……还不知道吗?这是……许由光!” 她继续循循善诱,“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俩一起追过一个姑娘?就是我们年级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你当时还任劳任怨给人干了一个多月的公共扫除呢?记得吗?” 她叽叽喳喳说了大半天,其实张晓武压根就没能连成一句话,仔细一想就觉得头痛烦躁,推开她,“滚滚滚,老子……不记得!” 白楚河在一旁摇着她,“我记得我记得……张晓武上次还……” 后面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懂。 “晓武晓武,别睡!”她又摇醒了昏昏欲睡的张晓武,张晓武特不耐烦,“干嘛呀!” “问你记得吗?你追过的姑娘!”她一字一句。 张晓武喃喃道,“追过的……姑娘……追过的……我追过的……” 她慢慢下着套,“对啊,你追过的姑娘,我把名字给忘了,你还记得吗?” 张晓武的头越垂越低,轻声呢喃着,她没听清,正欲凑上前,白楚河就拍着她的胸,她疼得一跳,只听白楚河傻笑着说,“由光你太……太鸡贼了!” “……” 就差那么一点! 她咬牙切齿瞪了白楚河一眼,依依不饶地问着张晓武,“晓武,我没听清……” 张晓武竟然怼了她一句,“关你什么事儿?!还想……挖墙脚……兄弟妻……不可欺你知……不知道!” 滚犊子! 她一脚踹开张晓武,也知道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了,喝醉了嘴还这么严实,什么人…… 她很是忧伤地看着周围的几个醉鬼。 早知道什么都套不出来,又何必全都灌醉了惹自己难受! “需要帮忙吗?” 一道清冽温润的声音传来,她看过去,惊愕道,“季师哥?” 眼前的季谦仍然一身斯文,穿着十分商务,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她转头的时候季谦正好扬起一丝笑意,她心头微跳,虚伪的笑容就这样自然地扬在了脸上。 季谦微微笑道,“看你一个人在这儿伤神一半天,怎么,需要我帮你叫你人吗?” 需要,特别需要! “那麻烦师哥了。” “客气。” 说完,季谦就招来了几个服务生,回头看着她说,“这么晚了,回学校应该来不及了,不如去附近的酒店开两个房间?” 她不着痕迹地将白楚河推了过去,“听师哥的。” 季谦顺势就扶起白楚河,她故意走慢了几步替那几个人收拾好了东西,最后在季谦身后掏出了手机,为亲爱的白楚河拍下了一张宝贵的照片。 偷拍这事儿怎么说都有点儿猥琐,她本想着拍个两张见好就收,谁知道正拍着,季谦像是想起了什么,抱着白楚河的身影就转了过来,她举着手机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就这么举在了半空。 季谦愣住了。 她也愣在了那里。 “咔嚓”一声就这么突兀地传入了她的耳里。 这地方这么喧嚣,她却听得这么清楚。 就像是在宣判她的死刑。 喵了个咪…… 她突然就不知道怎么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是季谦先开了口,低头轻笑,“怎么?怕我把你们骗走?” “没有……”她讪讪地挥手,“我……这是留照纪念呢……” “纪念什么?纪念你今儿一人喝趴四个人的壮举?” 她顺势而下,“师哥你太聪明了!” 季谦笑了,“走吧。” 她紧跟上季谦,开始转移话题缓解尴尬,“师哥你今儿怎么有空来酒吧?” “有些账面需要点清,这些事情,总是亲力亲为的好。” 她“哦”了一声,继续问道,“师哥,我们系里好几个女生都对你有意思,师哥你还没女朋友吧?你喜欢哪一类的姑娘?” 季谦很意外她问这样的问题,错愕地看了她一眼,才笑道,“没有特别喜欢的一类,只能说觉得合适的,或者符合眼缘的吧,问这个干什么?” 她指了指白楚河,“师哥你觉得白楚河是个什么样儿的姑娘?” “楚河?”季谦低头,看着怀里睡得意外乖巧的白楚河,“挺好一姑娘,怎么?” “没,没什么,”她笑嘻嘻地说,“楚河这丫头上次还愁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那什么。” 话里意思都这么明显了,她就不信季谦这么聪明的人会听不出来。 “如果足够优秀我就会喜欢,那么最先看到的,一定会是你。” 她怔住。 正是辨不清季谦话里意思的时候,季谦却是话锋一转,“逗你呢……那你呢?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 “喜欢什么类型?” 季谦的话里意味不明,她挠挠头装傻,开着玩笑,“师哥你好幼稚哦,都是半个社会人了,还问这种问题?” 季谦失笑,“难道你就不幼稚了?” 她被怼了。 被季谦轻风云淡地笑着怼了。 她舌结。 季谦上上下下地替她打点,将那四个人辛辛苦苦地抬进了一家小宾馆,郑开心耍着酒疯,不知道哭着什么,抱着张晓武就呜哇乱嚎,那服务生好笑地站在房门前,陆骏意还算理智,迷迷糊糊地,一脚将两人揣进去。 季谦将白楚河抱进了房间内,她秉着某些龌龊的心思没进去,靠在墙壁上等着季谦出来。 可她估摸着不大对劲儿,她等了很久,也没见季谦人出来。 季谦不是个乘人之危的人,她估摸着是白楚河那丫缠着别人,轻笑一声,便下了楼。 学校附近的小宾馆很多,却大多都是隔音不好,并且地处偏僻设施简陋,她下楼后就看见了一对情侣开开心心地上了楼。 她人正好挡在了中间,那对情侣却是嬉笑打闹间没有注意到她,将她硬生生挤在了一旁。 “……” 仗势欺狗! 她悲愤地踉跄几步,那个女孩子的目光投射过来,向她说了一声“抱歉”。 她连连摆手。 今儿晚上算是不能好过了。 晚风清凉,又是等了半个钟头。 季谦一身狼狈地下楼时,她正在逗弄着路边的一只流浪猫。 “由光?” 流浪猫脏兮兮地在她的怀里,爪子将她的衣服抓出了轻丝,她抬头,一分神,流浪猫“喵呜”一声就逃窜而去。 她笑得特虚伪,“师哥,真是太麻烦你了。” 季谦盯着她看了许久,一双眼睛仿佛看破人心,她笑得脸僵,心头发麻,最后实在憋不住了,问道,“师哥,怎么了?” 季谦却是微微一笑,一双大手就覆上了她的头顶,她愣住,听见季谦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夜闹人心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季谦的行为匪夷所思,冲着她一如既往地笑了笑,她有些发愣地看着他。 季谦这人看得通透,她不善掩饰,被看出来好像成了迟早一天的事儿。 她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季谦的手,“师哥,你别拿我开玩笑,我哪儿有……” 季谦什么都没说,将房卡递给了她。 她拿着房卡上了楼,进了房间就看见白楚河安安静静地睡在了床上,全身以致床上都整整齐齐。 躺进了被窝里,一闭上眼睛,耳边就是张晓武今晚上的那一句“暮哥好像有个特别喜欢的人”。 烦躁。 今晚她把这事儿心一直压在心里头,也不敢去细想,想着想着那些难受就会开始蔓延,可一到了夜深人静没人闹的时候,那些不受自己控制的东西就开始朝着自己扑面而来。 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一旁的白楚河倒是没心没肺睡得十分香甜,她双手撑在后脑勺,看着天花板。 明天是周末,好像没有什么活动。 白楚河说想去逛街,她拒绝了。 其实她也应该给自己添那么点儿衣服了,可是她想去事务所看看妈妈。 算算日子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和妈妈一起好好地吃一顿饭了,如果是在事务所会不会有时间待那么一小会儿,就算是一起吃个盒饭也不错。 说起吃盒饭,张晓武特别嫌弃,上次还说那东西不干净。 说起吃饭,张晓武上次还和许暮之一起吃过饭,她一直念叨着要请许暮之吃饭,可也一直没怎么实现过。 许暮之怎么就有喜欢的人了呢?她怎么就又晚来了一步呢? 许暮之……为什么又想起了许暮之? 她睁开了眼。 在黑暗之中轻吐一口气。 二话没说就拿起旁边的手机,找到他的号码,给拨了过去。 等了很久那边也没接通,她又打了一次,还是没接通。断了线后她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人都睡了。 可她就是想听见他的声音。 一贯的懒散,一贯的不耐。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许暮之的时候,是在放学后去公交车站的路上。 那天正好开完了家长会,妈妈因为忙没去,班主任给她说了一顿,当时她特别郁闷,等车的时候就看见张晓武坐着他爸的车,探出头冲她扮鬼脸。 那辆车扬长而去,连顺载她一程的想法都没有。 她当时给气着了,在空中扬起手就是一拳头,结果没站稳,一脚就踩到了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许暮之。 后来才知道,当时是单钰过生日,死活要许暮之请假回国,许暮之拖拖拉拉地,最后还是给应了,单钰当时就没安什么好心,等到人一回国,就被她先斩后奏,转头就让学校给批了一个暂时休学半年回国探亲的名号。 被自己老姐摆这么一道自然是不爽,因为离开了太多年不熟北京的路线坐反了车更不爽,然后被她这么一践踏,当时就给爆发了。 她至今都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就像是个恶狠狠的斗牛犬,至于何种凶狠,她能十分确定,如果她不跑,这人一定会将自己劈成两半。果然许暮之当时二话没说就锁住了她的喉开始咆哮,“你说你一姑娘家,哪儿那么大劲儿呢!嘛呢!你大爷我新买的球鞋就这么给你践踏了!” 那时候小,觉着这人特别凶,当场就给吓得落荒而逃。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张晓武的家中,当时张晓武买了一台游戏机不会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跑到了隔壁敲门请来了许暮之。 她到的时候就看见了俩人一起玩游戏,见到许暮之就给惊了。 后来妈妈回家的时候没见着她,就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当时被张晓武带着和许暮之打游戏,一接,随口就扯了个慌,说自己去了书店。 许暮之看她的眼神特别意味深长。 她心虚,觉着还是去书店买一两本书,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最后张晓武和许暮之竟然都跟着自己去了。 估计那时候就看出了她这人内心里恶劣的本质,以至于在后来所有的相处之中,许暮之始终保持怀疑观察的态度。 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她也不知道。 一有心事一旦熬夜就会做许多梦,梦里来来回回也仍然是往年的事,一觉醒来的时候,依然恍若隔世。 可是她第二天早上是被白楚河一脚踹醒的。 她腰上被白楚河的脚使劲儿抵着,白楚河睡觉的姿势早已扭曲,口中却嘟嚷着,“许由光,你睡好……” “……” 她默默地下了床,猛地拉开了窗帘。 中午的眼光尤为刺眼,白楚河拧眉翻了一个身,她心里有点儿起床气,说话的时候也冷冷的,“白楚河,起床了。” 不动。 “昨晚怎么回来的不记得了?” 还是没动。 “给你拍了照。”她把手机扔过去,随后就钻进了洗手间。 白楚河伸出一只手耷拉着,胡乱地摸了一通,碰倒了手机后缩回了被窝里。 五秒后,洗手间外传来刺耳的尖叫。 她挤出了牙膏,没精打采地刷着牙。 “许由光!许由光!季谦!季谦!!啊啊啊!” 白楚河双眼发亮地冲到了她的门边,她依然不慌不忙面无表情地刷着牙,听着白楚河一个人独白,“早知道季谦要来我喝那么醉干什么?!就该趁着酒壮怂人胆的时候把正事儿办了!许由光许由光!我昨晚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没有吧?要是让季谦看见了得多丢人呐……” 她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白楚河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冲了一把脸,冰凉的水算是泼醒了她的困意。 “楚河,你昨晚和季谦单独在这儿待了有一个多小时。” 接着又是一阵尖叫,以及猥琐的笑意。 她躺在床上挺尸,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白楚河这时候探出头,口里正刷着牙,“由光,刚暮大神给你打电话了,我看见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她一个鲤鱼打挺,“我手机呢?!” 最后在枕头缝隙之间找到了。 这时候许暮之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她盯着屏幕等了好几秒,最后做作地接起来,“喂?” 那头很安静,说话的时候好像还有回音,她听见,“许由光?没事吧?” 她狐疑,“没事……怎么了?” “以为你被绑架了。”那边儿说得轻风云淡。 “……好好一正常人怎么会被绑架?” “好好一正常人能凌晨三点半给人打电话?” 她努嘴望天,“就是当时特别想你,想听你的声音,哪怕是几秒钟也好。” 白楚河正好洗漱完出来,听见她这番煽情的话,当即翻了个白眼,笑得不言而喻。 许暮之那边忽然就有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接着听见了一个女声,“许总,这是您要的资料,当年……” 那道声音戛然而止,似是被人阻止。 许暮之对她说,“有事,先挂了。” 她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电话就断了线。 白楚河跳过来勾起她的下巴,“妞,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到手?” 她打开白楚河的手,“我今晚不回学校,找我妈去了。” “行行行,您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珍惜时间,把握机会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我的童话王国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上一周事务所里接了一个大单子,是一起民事案件。 其实是一件很常见的纠纷案,一家中小型的房地产公司去年做了个工程,在城市边缘开发的地带修建起了一条商业街,可还没等到修建完毕,公司就因为一些财务状况停止了工程。 工地上有百来个民工,都被拖欠了工资,从去年十一月一直拖到了现在。工人们都是普通人家,大多数都是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城市打工,拖了太久的工资没能结清,家徒四壁雪上加霜,中途公司被闹得没法加上理亏,给结过一次工资,事后这群人仍不满足,因为工程是在月中旬结束,而这家公司的规定是未满20天不给结清工资,于是一群人思来想去不服气,又加上某些个人的原因,再次闹上了门,一直闹到了现在。 公司本是打算私下处理安顿,谁知道这中途就出了岔子。 也就是上个月的事儿,民工们等了太久,迟迟等不出个什么结果,上门闹的时候一时群起激愤,误伤了公司中的一位经理,木棍打出了脑震荡,躺在医院里等着那民工的赔偿。 民工固执,非说没钱,除非公司给结清工资。 经理这算是工伤,于是公司转头就给他们这群人告上了法庭,声称在已经结清了工资的情况下,一群人无理取闹,要求赔偿。 公司找到了事务所,事务所的法人,也就是赵律师,了解了来龙去脉后,赵律师果断接下了这桩案子。 按理说这是必赢的案子。 一审的时候赵律师确然是毫无疑问地赢了,可是败诉方不甘,再次提出二审,二审的时候换了一个律师,姓陆,在国内籍籍无名,据说是位海外律师,不知深浅。 可是很快,二审的时候就逆转了局势,在那位陆律师的口若悬河之下,这家公司的明文规定,倒成了一条不法规定! 赵律师的胜诉率高达九成以上,这一次,却输得清清楚楚。 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被行政拘留,赵律师想法补救,决定提出再审。 许由光到达事务所的时候,赵春晓已经外出办事了。 妈妈的助理春荷告诉她,赵律师一个小时前就走了。 她愣愣地坐在办公室里,办公室的书桌上还有他们当年一家三口照片,笑容十分灿烂,就是如今看着有些刺眼。 春荷给她倒了一杯茶,轻声询问是否要再等一会儿。 她愣了好半天,直到春荷问了第二遍的时候,才笑着摇头拒绝。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听见外面几个职员的对话。 “赵律师这次真遇上对手啦?!” “都听说了,那人可真厉害,好好的一条规定,硬是给找出了缝隙,绝处逢生啊!” “是啊,要是不是因为咱是起诉人,都能给这位陆律师拍手叫好了。” “听说是个海外华人,这是归国的第一仗呢……” “真的假的?我说怎么查不到这人的资料呢。” “据说挺年轻的,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怎么这么厉害呢!” “哎……那姑娘是谁?” “哪个?” “刚进赵律师办公室那个?” “嗨,那是许家千金,赵律师的女儿……这都不认识,别说你出去是混这圈子的,丢人!” “……” “……” 她听着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许多,走出事务所后身后的那些声音也听不太清了,只听见春荷的轻声呵斥和训诫。 妈妈又不在。 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 电话里没说几句就挂了,找事务所永远找不到人,家也不回,仿佛事务所里的那些工作才算是活下去的动力。 春荷走出来送她,见她面色惆怅,说,“赵律师星期一一整天都会待在办公室,通常来说,你来的时候,是可以见到的。” 知道春荷是在安慰自己,她来过许多次,大多都扑了空,赵春晓忙于事业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她每一次来的时候见不着人,起初还会静静地等待,后来她也会笑着转身离开。 天空灰蒙蒙地,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暗色,刚刚还是晴朗的天气,转眼就阴云密布。 春荷看了,“估计要下雨了,你可以先进办公室等等……” “不用了,”她看了看手表,时间指向了下午三点十五分,“下次吧。” 她微微笑道,眼睛里没有半点不耐与失望,平和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由光离开后春荷才叹口气进了事务所。 办公室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赵律师是圈内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师。有个女儿。常常忙于工作忘了回家。 许由光走到了地铁站,天空一道闷雷,路上的行人脸色微变,纷纷加快了脚步。 她不急不慢地上了地铁,换线的时候她脚步一顿,那条透明的通道已经开始有豆大的雨珠砸了下来。 今天早上忘了看天气预报,忘了叫白楚河留下背包里的那一把伞。 她本欲加快脚步,却没走几步,就顿在了那里。 她掏出了手机,打给了许暮之。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她呆滞地盯着那透明玻璃上的雨水,雨水蔓延而下交错相汇,她突然就扯起了一丝不知是哭还是笑的难看表情,“暮之哥哥,下雨了。” 语气轻快,带了那么点儿委屈。 许暮之不知道在干什么,那边有纷杂的声音,听了她的话后他愣了一下,而后她听见了走动的声音,应该是在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 等到那边安静了些,她才听见他问道,“你在哪里?” 她报出了一个地址,“地铁口等你。”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其间她坐在那阶梯上,看见了来来往往路过的,或情侣,或朋友,或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进站的人。 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她都不认识,也没能见到自己期待的身影。 雨势越来越大,砸在地上的雨水褪去了方才的燥热,升腾起了一层浅浅的水雾,风起了,雨水飘了进来,打湿了她的衣服和腿脚。 她突然变态地觉得这样还挺舒服。 她穿着帆布鞋,帆布鞋全湿了,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她脱下了鞋子,在光着脚丫子伸出了避雨地,迎合着雨水,几个脚趾母在在空中晃啊晃。 许暮之到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像是活在了自己的童话王国,她不知道脑中构思出了什么样的故事,竟然咧嘴笑了,她打直了脚背,俨然是芭蕾的姿态,那双脚因为昔年的训练变得不那么的好看,却依然是傲然地立在那场大雨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你是我的冰淇淋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眼角余光之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她抬头。 许暮之一身商务西装,撑着一把黑伞,身后是漫天的大雨,雨水淋湿他的裤脚,踩着一地的水花,款款而来。 她见了,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却正好走出了避雨可及的地方,雨水砸在了脸上,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透,她一愣,又加快了几步,冒着大雨朝着他奔去。 许暮之轻轻地皱眉大步上前替她遮挡了雨水,她抬头笑嘻嘻的,仿佛还挺乐呵。 “这么大雨跑什么?!”他轻声呵斥。 “一见到你就忍不住,忍不住得就冲了过来,”她摇晃着他的衣袖,“许暮之,我想吃冰淇淋。” 他瞥了一眼她,最后搂着她上了车。 一辆黑色的路虎就停在路边,上车后她还想着刚刚他那眼神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说“你丫淋成这样还想吃冰淇淋”? 车内开着冷气,她一进去就开始瑟缩,许暮之转手就将冷气给关上了,脱下了外套给她披上。 外套上面还有他的温度,她贪婪地汲取着那一丝温暖,恍恍惚惚之间,仿佛这样的温暖,还是在那年初来北京时母亲给自己披上的那件大衣上。 她靠在车窗上,窗外的景色有些熟悉,她察觉到这是回学校的路,当即就跳起来,“我不回学校!” 许暮之没搭理她,她依旧跳着,“许暮之,我不想回学校!不想回家,你也别送我回家!” 说着说着她眼眶就红了。 许暮之也没想到她反应竟然这么大,一转方向盘就掉了个头,像是特别无奈,还带着点儿烦躁,睨了她一眼,“你想去哪儿?” “哪儿都行,就是不回学校不回家。”她揉了揉眼角那点儿不争气的泪花,使劲儿揉啊揉,揉散了泪花,也揉红了眼睛。 许暮之沉默,也没问她原因,平静地开着车。 她脸上的伪装终于开始破裂,看着前方,目光平和。 这条路是开往张晓武家的小区。 车开进了小区,停在了车库中。 还是撑着一把伞,伞的空间很大,她却故意靠近了他,她听见头顶上的声音传来,“我很久没有回过这里,可能没有你要的冰淇淋。” 她下意识地看向他,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是放软了语气,在淅沥的大雨之中,就像是一股暖流入了心。 心情莫名大好,张口甜话就来,“没有关系,你就是我的冰淇淋。” 果然许暮之哼笑一声,特不屑,“许由光,我最讨厌的就是冰淇淋。” “……” 她吸吸鼻子,看了一眼隔壁张晓武家,进了门,钻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才发现没衣服穿,于是裹着浴巾就出去了。 当时许暮之正将客厅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收拾到书房,一转头就看见她头发湿哒哒地出来,严严实实地裹着浴巾,自以为已经足够保守,却还是露出了肩背大腿。 她很自然地走到了冰箱面前翻了翻,里面有几听可乐,看了看日期,发现还很新鲜,“许暮之,你回来有多久了?” “两个多月。” 难怪。 她开了可乐,又走到了厨房,意外地很干净,没有想象中厚厚的那么一层灰,她狐疑地走到客厅,两条大长腿晃来晃去。 当真是十分干净,茶几上,地摊上,就连阳台上的花草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估计日常也有小时工来打扫。 屋子里的冷气开着,她就站在日光之处发着呆,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可乐。 下午的烈阳很猛,可透过玻璃和薄纱照在人的身上却很舒服,夏季她不喜欢用热风机吹头发,就喜欢这样晒在太阳底下自然干掉,阳光照射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光晕在她的雪肌上笼罩了一层莫名诱惑的轮廓,她毫不自知,却在某人的眼里变得十分刺眼。 许暮之最后忍无可忍,进了卧室找了一件t恤和棉裤扔给她,“穿上!” “不用不用,”她还特不好意思,“我刚洗了衣服,这天气很快就干了……” “甭废话,赶紧的!” ……真冲! 她懵懂地拿着那衣服再次进了浴室,换上后才堪堪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就笑开了花。 方才浴巾底下的身体未着片缕,大大咧咧地习惯了,一时之间忘了分寸。 可是……她对许暮之需要什么分寸呢? 她换上了那特别宽松的衣服裤子,裤子太长了,没走几步就差点儿给自己绊倒,于是又往上卷了好几圈,施施然地就出去了。 这间屋子很明显没有其他异性来过,穿的衣服是许暮之的,拖鞋也是许暮之的,那么大的拖鞋,穿不稳,走几步路都得滑出去。 她也果真是滑到了,上楼梯的时候拖鞋跟不上脚步,一个趔趄,就给栽到了楼梯上。 她疼得直咧嘴,气急了直接将那拖鞋甩出去老远。 膝盖给擦破了皮,倒是小事儿。 “怎么了?”许暮之站在她的身后,看了看被她使气甩飞的拖鞋,又看了看坐在阶梯上咬牙切齿的她。 她站起来,“没事儿,拖鞋太大,不好走路。” 站起来的时候才觉得特疼,表面倒是轻风云淡,忍着疼就进了卧室,“好困啊,我能睡个觉吗?” 说完就进了主卧。 躺下还没一分钟就听见门开的声音,许暮之拿着一瓶药水和创可贴就进来了,她愣神的当头听见他说,“起来。” 她乖乖地起了身。 “哪里受了伤?” 她刚要开口拒绝,就望进了他不容拒绝的眼睛里。 乖乖打开了被子,轻轻地撩起了左腿的裤子。 被擦破了皮,刚刚还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儿一看,其实有那么严重,周围青了一圈,皮破的地方浸出了血,丝毫没有止住的意思。 那里有陈年的旧伤,结了痂,难看地附在她的腿上。 可是这点儿伤比起当年的练舞时候的受过伤,何止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夏天从来不敢露出脚,就是因为那双练过芭蕾的脚变得没有以往那么的纤细小巧。 其实许暮之见过的。 当年她因为练舞练到脚趾出血,为了一场比赛,为了一次演出,努力给妈妈博得一丝笑意,那个时候,是她许由光最傻的时候,而许暮之碰巧遇见了,就是因为她脚受伤跌倒在地,哭着连站都站不起来。 “今天为什么哭?” 许暮之问这话的时候没抬头,专注地盯着她的伤口,替她消毒敷药,好像说这话的人不是他。 她盯着他的侧颜笑了,想了想,说,“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冰淇淋和水果糖,得到它们的时候,我就会变得很开心。” “后来慢慢长大了,许多人都以为我的快乐不再只是依附于水果糖和冰淇淋,以为我还会喜欢棉花糖,或者其他零食,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冰淇淋和水果糖与我而言,已然是生命不可分割的一份子,只是后来水果糖离我远去,觉得我应该独立,于是,我就只剩下了一只半化的冰淇淋。” 其实道理特别简单。 她的人生也特别简单。 无非就是,童年的时候一伸进母亲口袋里就能掏出来的那些水果糖,和年少时吵着闹着最后许暮之无可奈何给自己买来的那支冰淇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我们去看日出吧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许暮之给她贴上了一个创可贴,放下了裤卷,“行了。” “……” 敢情白讲了,到底懂没懂她话里的意思? 她抬起腿就靠在了许暮之身上,哇哇乱叫,“好疼啊,暮之哥哥,快给我按摩按摩?” 说完就抱着他赖在了他的肩膀上。 许暮之眉心一动,毫不留情地躲开了她。 她扑了个空,僵在了半空,索然地看着他,眼中含着满满委屈。 许暮之知道那是伪装。 她总是这样。 好像一直都在不断地伪装。 小时候装作不在意母亲的忽略,不在意每一次家长会时其他人投去的异样眼光,她会伪装,一定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的那些或对或错的情绪,有时候装得太久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事实仿佛如此。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许由光想留下他,他也知道。 他站起身,双手插·进了口袋里,居高临下,“能不能有个女孩子样?” 她眨眨眼,“如果对你有用,我可以。” 败北。 许暮之无语转身,给她带上了房门。 她想来卧室也不是真的想睡觉,刚下意识就想往许暮之的房间里钻,也没想过许暮之会看破她给她敷药。 这会儿躺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打量这个房间,她看见书桌上的有个相框。 那个相框她见过的。 很早的时候就见过。 许暮之的全家福,一直放在那上面,从来没变过。 她心念一动,翻身下床,走到了书桌前坐下,拿起了那个相框。 照片里许暮之还是孩童的模样,奶里奶气的,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站在中间,两边就是许父许母。 许暮之的妈妈当真是风华绝代,眉目的那道风情岂是如今身边的庸俗女子可以代替? 她轻轻抚摸过那照片上的人。 其实许暮之和她一样,曾经也有过很幸福的一家人啊…… 她从来没有听过许暮之提及过他的家庭,唯一的一次,还是从张晓武口中听说,许暮之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双双去世。 仅此而已。 她将那相框放回了原位置。 这样说来,她似乎对许暮之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他曾有过什么样的家庭,不知道他的喜乐苦悲,也不知道他心里头的那个底线在哪里。 她甚至连他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是这个温馨更似家庭的房子,还是那个奢侈大气的清冷别墅? 颓废地趴在桌子上。 这一趴也不知道趴了多久,脑子里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仔细回想起来,其实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的。 她最头疼的就是每一次的家长会,好像遇见了许暮之后,生平第一次有了虚荣感。 那时候许暮之老爱怼她,怼得她心头直堵,于是正好碰上了家长会前夕,于是正好这时候她是情绪最为脆弱的时候,碰巧遇见了许暮之,许暮之这人懒散惯了也没注意到她的玻璃心,于是在她“哇”地一声哭出来后,他慌了神。 她哭着说没人给她开家长会,班主任又要说教她,说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是他不耐烦地一挥手,“别嚷嚷,哥去给你撑场子!” 她挂着泪珠收了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然后第二天的家长会上,远远地就看见许暮之开了车门而来。 北京的冬天室外特别冷,许暮之竟然难得地穿得十分商务,一件衬衫外面搭了一件黑色的大衣,不知道哪里顺来的墨镜,身形高挑外貌俊俏,走过来时气场全开,引起了高度的注意。 她当时看着,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冷吗?” 许暮之摘下墨镜,咬牙切齿,“大爷我这是心存一丝善念将心比心才会来给你撑个面子,不然这大冷天儿的谁来给你开家长会?!” 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他话里意思,只是在分开之后分外想念,想着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这个时候,才会开始思考—— 许暮之,是不是从来没有人给你开家长会,没有人和你分享那一份学习的荣耀? 当年的许暮之洒脱快活,张扬放肆,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样沉默。 她出了房间后,没有看见许暮之。 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不觉已经黄昏后,残阳照进了房间里,暑气未消,有阳光的地方仍然很热,她坐在地上。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一声。 这时门响了。 她转过头。 许暮之提着一袋食材进了屋,她微愣,“去了超市?” 许暮之“嗯”了一声,她想起刚才冰箱里日期新鲜的可乐和一尘不染的家具,问道,“你……上一次回这里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许暮之进了厨房,“怎么?” 一周前也算很久没回过这里?! 她忍无可忍,却也默不作声地开始套话,“你很忙啊?一周都没回家?” 许暮之仍然“嗯”了一声,她继续问道,“自打你回国就特别忙,忙什么呢?” “工作。” “啊……”她幽幽地问道,“都不忙一忙人生大事儿?” 许暮之手里清洗着蔬菜,熟练地将蔬菜剥成一片一片,然后放在篮子里。 在异国,一定还是会想念国内的家常菜吧? 他起初没反应过来,“嗯?” “就是……”她靠在门边,加重了语气,“人生大事!”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不自然地摸着那扇门,视线飘啊飘。 许暮之最后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很自然地转移话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随便买了些。” “不客气不客气,”她成功被转移话题,嘿嘿直笑,“许大神亲手做的,是我的荣幸!” 什么“君子远庖厨”?!会做饭的男人真的毫无抵抗力! 她贪婪地看着许暮之的背影,慢条斯理地准备食材,动作行云流水不缓不慢,修长的手指在各色肉蔬之中穿梭,她看得有些入迷,道,“我来帮你吧?” 就是单纯地觉得自己不能太闲,她走进了厨房,看着他,“为什么不系围裙?会弄脏衣服的。” “不喜欢。” “为什么?” “太娘气。” “……” 也是,她的确不能想象许暮之系着花边围裙忙碌的身影。 她从小没干过这些,只能给他洗洗蔬菜,她模仿着他刚才的样子将蔬菜一点儿一点儿的剥开,在水下细细地顺着纹理清洗,动作虽然慢了些,但到底是成功的。 干这些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和许暮之一起。 “我想看日出哎,”她低头认真地洗着那些蔬菜,“许暮之,带我去看日出好不好?” 许暮之没说话。 她狐疑,回过身,才发现他无所事事,正在等着她手中的蔬菜,靠在那里抱着手臂,含笑地看着她。 她窘了一下,把菜篮子递给他,讪讪道,“你还没回我呢。” “如果不忙……” “那就明天吧?”她抢着话说,“我看见你买了好多吃的,肯定是周末有空待在家对不对?” 许暮之眼角一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水火不相容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于是这个夜晚她就理所应当地在许暮之家住下了。 要论厚脸皮,许由光当之无愧。 当许暮之看着她自若地吃完了饭,捧着碗很自觉地走进了厨房替他收拾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今晚一定会赖在这里。 说实话,她从小没干过这些事情,譬如做饭,譬如洗碗。 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生活,奶奶生病,家务活就全是爷爷一个人干,她偶尔学会分担,也是做得一塌糊涂。许家的理念里觉着女孩子就该被宠着,从小就没让她碰过那些事情,和妈妈一起生活后,家中一直聘有保姆和临时工,她好像从来都没想过做这些家常的琐事。 许暮之估计也明白,揪着她衣领子就把她拖出了厨房。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废,站在门边,挠挠头,“那个……我其实可以学……” 当然许暮之也没让她学,即使是她十分自信洗碗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一定能做好,到了最后许暮之也没让她动手。 这样的感觉和爷爷推她出厨房的时候挺像的。 爷爷一是觉着她学钢琴应该护着手,二是觉着她不会,怕伤着了手。 可是哪里有那么娇气?! 她揉揉鼻子。 当晚她很识趣地去了客房睡。 许暮之真的很忙。 吃过了晚饭后手机就一直在响,一接就是很长的时间,他口里的那些执行文件,那些项目工程叫她听不太懂,她就是特别疑惑,许暮之不是学美术的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商业性质的电话? 她百无聊赖地睡在床上。 客房的床没有许暮之房间的那个床舒服,也没那么多生活气息,清清冷冷的一个地方,反倒叫她有点儿怂。 她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然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得很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刚睡醒的大脑没多少智商,进了洗手间就打开了储物柜,拆了一把新牙刷就洗漱了,洗漱完还是有点儿恹恹的,于是躺在了沙发上,挺尸等天明。 卧室里好像有动静,她没在意。 有人开门走了出来。 是许暮之在打电话,好像是生气了,语气颇有些严厉,“这件事儿就不能急功近利,没事儿别逞英雄别添乱,国内政圈没你想的那么单纯,还当自己在莫斯科那个圈子呢!” 许暮之正儿八经生气起来,她其实是害怕的。 也就是在许暮之的声音越走越近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装睡。 许暮之走过来,看见她躺在那里,顿了一下,转头就降低了声音,往阳台走去,“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也小心点儿。” 屋子里很静,她听力一向很好。 她竟然听见了电话里面的人话里的几分调侃,“怎么突然……怎么……屋里……春风……姑娘?” 虽然断断续续,可很容易就能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突然说话声这么温柔?怎么?屋子里有个春风一度的姑娘? 她很好奇许暮之的回答,竖起了耳朵,却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许暮之低低的一声笑。 没聊多久许暮之就走了进来,“窸窸窣窣”的一阵后,她感觉有人给自己轻轻铺上了毛毯。 看来还是很忙啊。 她睁开了眼,这么一大早就有电话,昨天晚上也响了很久。 什么国内政圈?许暮之什么时候混进了政圈里? 她狐疑。好像,有点猜不透了。 没过多久,许暮之再次出了门。 手机响了起来,她进屋去拿,发现是白楚河打来的,一接起来就听见了白楚河那边焦头烂额的声音,“许由光你在哪儿呢?!” 这么大清早地就打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急事? “我在……” “甭管在哪儿,赶紧回来!”白楚河说,“上次你策划案的事儿,本来都兴师问罪了,施纯还给叫到了辅导员办公室里去了,谁他妈知道施纯去了以后说了什么,辅导员这会儿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给班长团支书,问你人在哪儿呢!” 她在心里咒骂了一声,隐约猜到了施纯说了什么。 她扒拉了一下头发。 可是她的日出还没有看呢!谁能猜得到来这么一出!! 她烦躁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想着走了也得给许暮之发个消息,边跑边匆匆忙忙地发了个短信过去。 其间他也没回自己,上了地铁后她看时间才发现许暮之回了她。 没问她干什么去了,也没问她还要不要看日出,就简简单单地回了个“嗯”,就再也没有其他内容。 内心更烦躁了! 她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学校以后,辅导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为啥这时候才打过来,顿了好几秒才接起来,满脸谄媚的笑,“喂?李老师?” 辅导员那边的语气特别不好,“你在哪儿呢?” “我?我在学校呢,刚运动完……” “下午来一趟办公室。” “好的!” 收了线她就阴着脸回了宿舍。 宿舍楼下的时候碰见了施纯。 很意外,她没有和以前一样冲上来挽着她故作热络,反倒是远远地冲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与疏离。 她心头一沉。 白楚河等她等到地老天荒,她一进门,白楚河就拉过她,“刚施纯下楼了……” “碰见了。” 白楚河说,“施纯这几天很少回来,每次回来没呆多久就走了。” 见她没什么兴致,冷冷一笑,“许由光,你知道施纯这几天和谁待在一起吗?” 她整理东西的手一顿,突然有了不太好的感觉。 白楚河看着她,尽是讽刺,“我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要不是上次她一个人在宿舍里打电话我进来正好听见了,咱俩都还不知道呢!” “不说那声音有多温柔,也不提那表情有多恶心人,”白楚河正视她,“就凭她叫的那一声‘暮之’,我也不可能和她水火相容!” 突然心就漏跳了一拍,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很早以前,”白楚河说,“就昨晚还在打电话呢。” “轰”地一声,脑袋里霎时就变得一片空白,昨晚……昨晚他的手机响了那么多次,每一通都很有礼貌地接起来,她以为是工作电话,现在想来,大概不止吧? 施纯是如何知道许暮之的联系方式?许暮之又怎么愿意接受一个几面之缘的人的热情? 这都是施纯的本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一场幌子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下午日头最猛的时候她去了辅导员办公室。 进了门发现李老师不在,助理让她坐一会儿,她这一坐,就是半个钟头。 她向助理打探李老师叫她来的目的,助理抬起头,看着许由光。 许由光的背景在整个法学院的教室内部都不算什么秘密,当时刚刚开学的时候许老就专程回了一趟学校宴请各位老师教授,虽然学校之中卧虎藏龙之辈数不胜数,教授老师们也都是社会上有名有分的人,但许老桃李满天下,包括许多如今在社会上的成功人士,也包括学校里的许多名望高的教授。 许家深不可测复杂错乱的背景让许由光这名字就像是镀了一层光,多少人都是或仰望或敬重。助理心里头明白,也够机智,见了她后笑了笑,推了推眼镜说,“上次学校的联谊会出了事儿,主策划人虽然没有被处分,但是学校的各方资源和教授都算是与她断了联系,李老师心里头急,叫来办公室本来想说教指条明路,结果那个策划人说策划案其实并非是她一个人完成。” 她惊了一下。 助理继续说,“李老师就问那为什么案子上就写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策划人就憋红了眼睛,怎么也不肯说了。李老师也是想清楚事实,这才叫来了你。” 话里隐匿了许多的细节,也带了特别多的暗示,因为顾忌着她,助理似乎也给李老师周全了不少,但也足够清楚地告诉了她——施纯反咬了她一口。 这个助理是个人精毋庸置疑。 她笑了,“谢谢师姐啊。” 助理摇头,“不客气。” 又等了十分钟,李老师才急匆匆地拿了一份文件回来。 李老师是个还很年轻的老师,看不出年龄,可是从很多行为上来看,还是能断定没过二十五,平常班里的学生都和这位老师的打好交道,这位老师平常也算是体恤同学们,一来二回的关系也十分融洽。 她主动站起身,“李老师。” 李海看了她一眼,笑道,“由光啊,坐吧。” 等到她坐下了,李海才开口,“今天找你来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儿,就是平常上课的时候得多多注意,虽然大学生活很精彩,但是该上的课,还是不能落下啊。” 她狐疑。李老师并没有提及联谊会的事。 她看了看助理,助理在一旁的办公桌上却笑着朝她摇了摇头。 心里顿时开朗。 今天叫她来,就算是个幌子,做给大家看的幌子。 大家都不愿意去和她计较,选择了原谅,可是施纯的话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儿说了出去,矛头直指她,为了堵住施纯的嘴保住她,才会有今天的这一出。 既然是原谅,那么无疑不是认定了是她构陷的施纯。 她面上仍然一派平静,就像是不知其中深浅,就着李海的话顺了下去。 上次连着逃了两天的课,其中大大小小重要的课严厉的教授都有,的确也是让人这么年轻一辅导员不好做。 她一出办公室就给许暮之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环境有点嘈杂,她说,“你在干嘛呢?” “在画室。” “怎么这么吵?” “有个不安静的人。” 她笑道,“说好了带我兜风带我看日出,不许反悔啊。” “嗯。” 那一声“嗯”就像是得到了一道圣旨,就算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兑现,可到底心里头也比刚在办公室的时候痛快多了。 回宿舍的时候白楚河正在打游戏,戴着耳机估计是在和张晓武他们几个人说话,口里念叨着,“张晓武呢?今儿怎么没来啊?”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白楚河“靠”了一声,“什么?张晓武去图书馆了?!” 她倏然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白楚河也特不相信,“开心你认真的么?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张晓武进图书馆吗?” 张晓武最近太不正常了,上次闹出了幺蛾子,这次直接开始进图书馆发愤图强了。 她总觉着张晓武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上次郑开心陆骏意说的那个让张晓武酒驾的姑娘到底是谁,现在都百思不得其解。 张晓武越瞒她越好奇,想着想着就出了门,白楚河在身后问她去哪儿,她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学校里的图书馆向来人挺多,她找了许久才在一个靠窗的角落里找着了张晓武。 她嘴角一咧,竟是笑了。 还真以为是转性打算好好学习了,谁知道这是换一个地方睡觉来了。 她走过去敲敲桌面,张晓武没醒,她一横眉,一脚扫过去,张晓武吓得直接一哆嗦掉地上去了。 桌椅摩擦出了刺耳的声音,图书馆的人纷纷皱眉看过来,她讪讪地扶起张晓武,张晓武刚睡醒,脸上还有红色未消的印子,迷茫的眼神带着愤怒看着她。 她憋着笑,低声道,“哟,您这是换个地方睡觉来了?” 说起了这个,张晓武满脸苦愁,“你能不能别埋汰我,谁跟你似的,我特么都不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考上这学校的!” 她嘴一动,其实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张晓武和她当年的学校算是不错的,许由光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考上这里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张晓武这样的人,成天插诨打科不务正业,脑子里有机灵气,但成绩总是不太景气。后来和她一道考上了这个学校,竟然成为了当时高中学校的爆炸新闻。 晓武妈妈本来都心如死灰打算送他出国了,打死也没想到自家儿子能这么争气考上了这所名牌大学,办了个筵席,那阵仗有多大搞多大,晓武爸和晓武妈那天笑得嘴都合不上,也就张晓武十分迷茫,那天还跑来问她,许由光,哥真考上了?! 虽然是命悬一线掉了尾巴,但确确实实是考上了。 她睨了张晓武一眼,“你怎么考上的?高三一整年都是姑奶奶给你补课,要不是我,你能考上?!” “屁!”张晓武骂,“哥有那智商好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她也不和他争,想了想,正了脸色,“晓武,咱俩好好谈谈吧?” “你到底喜欢上谁了?能不能给我见识见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为你的幸福操持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张晓武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人姑娘是丑得见不得人还是让您老觉着上不了台面儿呐?我们也没那么尖酸刻薄惹人嫌吧?怎么还藏着掖着不给人看呐?!” “你懂个屁!” 她怎么不懂了? 张晓武以前在一起的姑娘,头一天在一起,第二天就带来给他们看了,虽然来得快去得也快,可那份心思也没想瞒着他们。谁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本事让张晓武这样格外小心,她愈发好奇那姑娘是谁,逼着张晓武,谁知道这厮死活不肯说。 张晓武想说的自然会知道,不想说的无论如何也撬不开口。这点儿她也明白,磨了三四番后,她算是彻底放弃了。 “你要真喜欢,就别这么躲着,咱几个也不是不支持你,喜欢就追,不就是你张晓武的风格么?!” 她好言相劝,“追到手了也别忘了给我们介绍介绍,好歹也是你晓武爷的心上人。” 张晓武双脚一蹬,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一本书,书上写的那些金融学的案例看得人脑袋直发昏,想了想才说,“小爷没心上人,天下的姑娘那么多,不缺那么一两个。” 说这话时,神色很认真。 就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敷衍地说信他,心里头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张晓武如今怎么还这么拧巴?! 她两眼一翻,替张晓武架好了书,“在图书馆睡觉会被天谴的张晓武,这儿是知识的圣地,懂吗?” 张晓武撑着脑袋,“这上面的案例有很多小时候我爸跟我讲过,呐这个……‘赛诺菲-安万特敌意收购战’,还有这个‘近十年国内最为轰动的敌意收购’,都是小时候都听过的了,看了一圈,还是觉着我爸说得有道理。” 她抢过来看了一眼,有很多金融术语她看不懂,可是翻了翻,也能看得明。 赛诺菲与安万特是个特别经典的敌意收购案例,她以前听张晓武说过,也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经典案情。于是又抬眼看了看那个国内的敌意收购案例,长篇大论,有很多,可当她看到‘至达集团’这四个字后,颇有些愣怔。 这家公司她是知道的。 母亲当年,便是凭着起诉至达法人生产伪劣商品罪,而一举成名。 这个集团的名字,在她幼时的记忆里,留下过不可磨灭的印象。 张晓武知道她的那些过去,顿时懊恼,慌慌张张地收了那本书,轻咳一声,“那个……许由光……” “其实至达在当年,”她仰首看着窗外的眼光,眼中无半点伤感,“也算是国内制药的巨头,是吧?” 张晓武讪讪,“额……是啊。当年收购敌手公司的时候,斥巨资打得敌手节节败退,之所以会轰动,兴许是因为同欧洲的那一场收购战太过于相似了吧。可惜的是后来……还是没能躲过律法。” “张叔叔怎么说?” “嗯?”张晓武顿时反应过来,“哦哦,你说至达啊?我爸说……其实谁也不敢相信当年的至达法人竟然会是这样的人,生产假药,销售额高达三百多万,被判了无期徒刑……” “那时候我爸尚还在创业等待a轮投资,虽然并非同一行业,但至达的贡献与作为,的确也是他们那一辈人的可望而不可及,后来会出事,也算是震惊了整个行业。” 她撑着脑袋靠在了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沉思了许久,最后“嘶”了一声,表情变得有些深不可测。 张晓武以为她这是不甘心当年的那些事情,谁知道下一秒她嘴里就蹦出一句,“晓武,张叔叔也不容易,你悠着点儿折腾啊,别以后咱法庭上见了我还得和你相爱相杀!” 张晓武手一抖,就差没掐上去。 她不算是个安分的人,在很早的时候她就明白。 可是在当年的高考时,却还是如母亲的愿报考了法大,也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当年的那一场车祸,让她知道这世间的正义值得用命来守护。 张晓武面前那一摞摞的书,全是和金融有关的书籍。 “你真打算全看完?”她抚摸过那厚厚的几本,“你这样儿我……我不太习惯……” “不看了!”张晓武一掀桌子,“走走走,吃饭喝酒去!看一下午的书,饿死了!” 她砸砸嘴,您老哪儿是看书给饿的?分明就是睡太久! 她忍无可忍地在后面踹了张晓武一脚,惹得那人回头瞪她一眼,她回嘴,“你请客啊,我没钱了。” 张晓武啐她一口,“你丫不想花钱就直说!” 她搓搓手,“晓武我最近看上了一个手办,我生日快到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 张晓武最后带着她去了一条巷子中的牛肉火锅店铺。 窄窄的巷子通道并不好走,她跟在张晓武身后,满墙的爬山虎绕过了头顶,繁密的藤蔓植物一路蔓延至进门,一进门就是一树的夹竹桃,眼界突然就开阔了,她转了转,环境清雅,比不上平日里进出的那些高级餐厅,可对于张晓武来说,反倒有些“返璞归真”的感觉。 “这家店我来过一次,还不错,”张晓武走进了店铺,店里面的老板坐在前台后面,似乎是认得张晓武,见了他就笑道,语气颇有些调侃,“哟,晓武爷?” “范大哥您又说笑,都让您叫我晓武了。” 范沂南哈哈大笑,“别介,你鳝鱼姐让我这么叫的,不叫下次见了得说我。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套餐?” 鳝鱼。 单钰? 她愣了一下。 张晓武说,“不了,带了朋友来,换个口味,辛辣点儿。”说着将她推到了范沂南的面前,“范哥,这我发小,许由光。” “姓许?”范沂南跳了一下,笑道,“小姑娘也姓许呐!?” “哦对了,”张晓武转过头,对她说,“这家店子是暮哥的姐姐和姐夫给开的,上次来过,”然后凑到她的面前,贱兮兮地笑道,“这次介绍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某人被放的鸽子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拍开张晓武的手,听见范沂南说,“那靠窗的地儿是本店宝座,晓武爷,请入座!” 张晓武无奈地看了一眼范沂南,“范哥,您这样我可承受不起啊!当年道上谁不是恭敬一声‘范哥’,这我可……” “你行了行了,”范沂南一抖抹布,“鳝鱼不让人提当年的事儿,待会儿她人就来了,你嘴可紧点儿啊!” 她总觉着张晓武背着她干了特别多的事,这个范哥是许暮之姐夫,张晓武和这范哥看上去这么热络…… 她看着对面的张晓武,神色幽幽。 张晓武面色一僵,“干嘛这么看我?!” “张晓武,”她依然撑着脑袋,问得轻风云淡,“你那不可诉说的心上人,不会是许暮之吧?” 张晓武一筷子就戳了过去,“你放屁!” 还好她眼神好,侧身躲了过去。 张晓武却怒骂,“许由光你那脑子里一天想的什么?能不能有点儿正常的?老子对暮哥那是崇拜,崇拜!男人之间的事儿,你懂个屁!” “……” 她忍气吞声地低头看着菜单,范沂南端上了锅底,撑在桌边和张晓武闲聊,无非就是那些“我一个人看店无聊死了”尔尔。 她余光瞥见那巷子深处走来了一道窈窕的身影,向来对美女没什么抵抗力的许由光侧首看去,那女人正经的衬衫包臀裙,下了班后解了几颗衬衫纽扣,风光可现,纤细白皙的大腿露在空中也特招人眼。这样的一个女人,身材好,同时拥有了一张招桃花的脸蛋,脸蛋始终带着微微浅笑,一看,就知道曾也让多少男人费心追求。 透过那道牖窗美人就这么盈盈走来,张晓武叹道,“鳝鱼姐又漂亮了。” 范沂南就惆怅了,“是啊,上一周是一开着跑车载着一车玫瑰的男的求爱,上上周是一个贼帅贼有型的模特告白,上上上周……我并不想回忆,我特么赶苍蝇都没这么累过!” 正说话的时候,单钰就瞧见了许由光。许由光静静地听着旁边两人的闲谈,见到她,视线对上了,各自就淡淡笑了。 “单钰姐。”她特别乖巧地叫了一声。 有过一面之缘的单钰微微挑眉,范沂南惊叹,“你们俩认识啊?!” “见过一次,”单钰放下了包,从前台领了一瓶饮料,放在她们的面前,“回头客啊晓武,鳝鱼姐送你们了,甭客气啊。” 范沂南指着她笑道,“你说巧不巧,这姑娘也姓许,和charles那小子一个姓!名字里有个‘光’,‘光’和‘暮’正好一对嘿!” 她喜欢这个范沂南。 单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巧的。” 张晓武明白她的心思,在旁边附和,“某人心里乐开花了吧?啊……许由光?” 她收敛了放肆的笑,单钰却笑眯眯地说,“上次在那party上的事儿罗列都告诉我了,那个弹钢琴的小姑娘就是你吧?” 她愣了一下,范沂南惊异地看着她,她总觉着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然单钰就说,“罗列当时还问那姑娘什么来头,还找人要你联系方式,难得见罗列对一姑娘这么上心,可是大伙儿都不知道,就charles一个人知道。” 她和张晓武对视一眼。 想到一块儿去了。 单钰假意思考了一下,靠在范沂南的身上,摸着下巴道,“我想想……好像后来是找charles了,不过给没给……”她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听单钰道,“我也不大清楚……最近有陌生人联系你么?” 她摇头。 单钰打了一个响指,“那估计就是没给了,罗列那人的脾气向来不爱拖拉,要是有了你的联系方式,估计当场就联系你了。” 轻瞥了她一眼,她有点儿懵,“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单钰瞪了她一眼,话都说这份儿上了不理解也就罢了,于是扭头道,“我累了,范沂南,给我按摩。” 范沂南多看了她一眼,被单钰拉走了。 张晓武递了菜单后没过多久就上齐了,正是下班高峰期的时候,这个店铺偏僻,却偏偏生意特别好。范沂南招呼着客人,单钰就在前台后面清点账面,闲暇没有客人光临离开的时候,范沂南还会低头勾勾单钰的下颚,满眼含笑都是爱意。 她看着看着有些恍惚,突然之间便有些羡慕了。 那天吃完了饭后是单钰送他们回的学校。 上次张晓武闯了祸,张叔叔下了死命令必须回家,张晓武特不情愿地在路口下了,准备回家受死,车上只有她和单钰的时候,单钰打了个方向盘,上了一条路。 那条路不是回学校的路,她疑惑地问道,“去哪儿?” “哦……是这样,”单钰说,“某人由于被放了鸽子看不成日出,一气之下就自己跑去了山上露营了,我呢,打算去看看,顺便安慰安慰……你不介意陪我多跑一趟吧?” 她愣怔。 突然想起自己今儿的确放了许暮之的鸽子。 思及至此她轻笑,“不介意的。” 单钰一笑,开车绕上了山。 这座山林里除了山脚下有几户人家,几乎没什么人居住,路边的风景也很单一,甚至连山路也十分绕。这条路是属于城市边缘地带,单钰开得特别小心,在一个高速路口的时候,突然就岔进了一条小路。小路坎坷,车身摇晃得有些剧烈,刚吃过了饭的她胃里开始翻涌。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抵达地点的时候,天色已幕。 她晃晃悠悠地下了车,那个地方是一块特别空旷的荒野,荒野上停了一辆黑色路虎,背后有一片遮风的树林,就在那个树林的下面,她看见了两个帐篷包。而就是对着夕阳的那一处,她看见了两个人对背着她们支着画板正在写生。 “我以为灵山是北京看日出最好的地方,”她关上车门,“这地方虽然没那么高,但是视野很开阔呐!” 单钰望着前方的夕阳,城市在金色的笼罩下变得静默,她说,“charles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匹诺曹先生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许暮之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被挤得寸步难行。 国内的超市一到周末就会有许多的打折活动,人多,也不奇怪,只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作风看上去也挺正派,立在一群大妈大婶之中,总是显得有那么一点儿滑稽。 旁边的西屠戴着口罩低着头,故意装作不认识他。 两个大男人来逛超市,在这个开放的社会里,必然会引来许多年轻女孩子的注意。 许暮之是属于那种表面看上去清清淡淡的人,至少现在是的!如果不是西屠知道这人平日里在背后有多损,那么他现在低头仔细挑着牛奶,认真看着生产日期的样子,乍一眼看去,还挺有居家好男人的味道。 西屠要声明他是个直的。 他会注意到许暮之,完全是因为对面那两个互相嬉笑打闹间还不忘往他旁边的人瞥去的女孩子。 他胡乱地提了两盒牛奶塞进了购物车,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零食区。 看,这才应该是一个糙老爷们儿的行为作风! 许暮之哑然地看着远去的西屠,西屠还在那边吆喝,“charles,这里有好多水果糖!好漂亮!” 他走过去,看见那散装的糖果里面,有许多五颜六色的水果糖,糖纸上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卡通小人,看上去确实是比较好看。 他瞥了一眼西屠,伸手抓了一只口袋,往里面塞了一把。 西屠笑道,“charles,你果然了解我!”说着一双手就抓向了那包糖,却被许暮之轻易避开。 西屠傻眼了。 “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个吗?”西屠追上去。 许暮之挑起了一袋零食扔进了购物车,架子上有不少的零食,几乎每一种都往购物车里面塞,西屠掏出手机看了看清单,说,“charles,那个巧克力卷芯棒,还有那个面包,薯片,清单上面都没有,露营不需要那些……我们去的地方有很多……” 许暮之置若罔闻,仍然一个劲儿地往里面塞东西。 西屠汗颜,跟了过去。 西屠和许暮之其实是在莫斯科打了一架才认识的。 当年的许暮之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天才画手,性格孤傲却分外嚣张跋扈,而西屠只是一个空有傲骨的穷学生,有着所有清高留学生的品质,固执且努力,优秀并且好强。在两个人交手之前,西屠喜欢了一个女生,莫斯科的女孩子大多热情胆大,那个女孩子十分坚决地拒绝了西屠的爱意,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喜欢charles。 那时候他以为charles是个优秀且自律的人,直到他在酒吧里看见他的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样。 所以两个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摩擦出了巨大的*味。 打架,在所难免。 西屠落败,也是必然。 只是那一架,打出了一对冤家。 西屠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子是在许暮之的家里。 许暮之的那个家中没有国内的那栋房子大气精致,整个房间平面不大,凌乱不堪,在城市的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就好像是刻意叫所有人都忘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安静落寞地不像话。 在那满目凌乱的书桌上,有一本书,被翻了太多次,书角已经起皱,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没有灰尘,却已经变得破旧。 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他随手翻了翻,一张照片就这样轻飘飘地掉了下来。 照片背景是一片花海,三个人,一个是许暮之本人,还有一个男生他不认识,中间站了个小姑娘,咧着嘴笑得特别灿烂。该是许暮之少年时候在国内的照片,两个男孩子勾肩搭背比划了一个剪刀手,那姑娘也伸出双手比了个剪刀手。 很俗的姿势。 在西屠看来,整张照片,却只有那个女孩子的笑容尤为明显。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一刻就这么确定,charles留着这一张照片,是何意义。 弯弯的眉眼,笑起来好像心里满满的都是甘甜。 他郑重其事地将那张照片放了进去,扬起那本书对着他说,“charles,希望你的那个女孩儿终有一天能看见它。” 他也记不太清当时的charles说了什么,是说了“借你吉言”,还是说了“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是说了什么,西屠后来也给忘了,只记得charles当时看见这本书后眼里浅浅的笑意,和眉目之间少有的温柔。 那个女孩子很重要吧? 西屠对着前方的背影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戳了戳他的背,许暮之回头,西屠脸上有狭促的笑意,正欲开口,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接通后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暮之竟然张口就是胡话,“在画室。” 西屠惊愕地瞪大了眼,刚要嚷嚷这里并不是画室,就被对方一个眼神压制。西屠幽幽地盯着他,大有“说谎话就是鼻子会变长的匹诺曹”的意思。可对方并不在乎,反而很平静。 “……” “有个不安静的人。” “……” “嗯。” 没说两句就挂了,挂完后就看见这位匹诺曹先生低头看了看那满车的零食,呆滞地盯了好几秒,最后转过身去了收银台。 西屠在后面石化,“嘿,charles,我们还有好多东西没买!” 然后那位匹诺曹并没有理会他。西屠一头雾水,回想刚刚,却觉得charles的眼神特别幽怨。 最后他和charles拎着一大袋的零食上了山。 没有烤架,没有火把,那个地方有一条小溪,溪中有鱼,却只能看着那些鱼快乐地游走。 西屠一把扔下那个风筝,说,“这是我经历过的最糟糕的露营!charles,我要回去!” charles却悠然地支起画板,对着远方已经开始斜落的夕阳描绘。 西屠崩溃。 干脆和他一起写生好了。 意境正好,不喧不闹。 于是摆出了画板,画着画着就觉得不对劲儿,猛地回头,语气愤怒,“charles!噢该死!你是不是被人放了鸽子所以才会来找我露营?!” 他们带来的零食那么多,却没一个是他喜欢的,甚至他还准备了一条薄毛毯,他一个大老爷们以前在莫斯科露营的时候从来没用那些东西,今天charles突然就说想去露营,拖着他就去了超市。 许暮之盯着远处的残阳,那蜿蜒的山路有一辆车缓缓地开了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放你鸽子生气啦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许由光从许暮之的车后备箱中掏出来了很多吃的,其中竟然还有水果糖! 她喜滋滋地掏了一颗塞进了嘴里,单钰靠在车门上,观望着前方写生二人组,拉住就要往前冲的许由光,“charles作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你要是觉得无聊,那边,”说着指向另一边,“有一条河,我的车后有烤架,可以去抓鱼,晚上烤鱼吃。” 抓鱼? 她郁闷了。 临到河边的时候她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来抓鱼?坐在河边的草上,她郁闷地脱下鞋子,郁闷地挽起裤脚,郁闷地想,鱼不是钓的么? 这周围寂静万分,本就是荒郊山林里,也就山脚几户人家,山上阴凉,天一黑她心里头就开始发怵,平常也就是思维活跃的人,一安静下来,脑子里怎么会不胡思乱想? 河水沁凉,她拿手指探了探,想了想,最后默默放下了裤卷。 可答应了别人的事儿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口袋里又掏了一颗水果糖,心不在焉地剥开,放进嘴里。 这算怎么回事儿?别的姑娘追喜欢的人,手指轻轻一勾就到手了,到了她这儿,怎么还得牺牲自我下河捉鱼呢?! 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头皮一紧,扭头,看见了一身黑色休闲装,拿着钓鱼竿的许暮之。 脸色很不好。 她动了动嘴,脑子突然短路,刚单钰还说他写生不愿被人打扰,然后转头就把人给骗到这儿来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说什么,于是只好说了一句,“嗨?” 许暮之沉着脸走过来,她仍然坐在草地上,缩了缩脚,他居高临下,“你在干什么?” “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打算下河抓鱼了。” 许暮之咧嘴笑得不屑,“这条河你知道多深吗,就敢往下跳?” 她看了一眼那河,清澈见底,河底里有还有纵横交错的树枝,她划了划水面,都说书中有“水皆缥缈,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这样的形容,倒和此情此景有那么几分相似。 她嘟囔着,“这不是能见底么?” 日落西山头,残阳愈发地似血,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折射出一丝金色的光,许暮之笼罩在一层莫名柔和的轮廓里,脸部本就流畅的线条在夕阳里变得有那么一点儿摄人心魄。手上的水渍未干,她朝着许暮之挥洒过去,那人被她逼得扭过头,再回头时却一个劲儿地瞪着她。 “都这么晚了,还能钓到鱼么?” 许暮之在这时已经套好了鱼饵,放出了线,坐在了离她三米之外地方。 她挪了过去,见他不为所动,抱着膝头问他,“许暮之,我放你鸽子你生气啦?” 许暮之特别高冷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专注于自己的鱼竿,“没有。” “我被同学给举报了,”她的声音很轻很淡,“上次你去的那个联谊会出了事儿,我被抢了那次的策划功劳,最后也把罪名安在了我的头上。” 许暮之慢慢地放着线,她明白他一定在听她说话,也能明白她话里忽略的太多的事情,胸腔之中有很多的苦想说出来,却到了嘴边,都化作了乌有。 本就已经习惯了将那些苦涩放进心里,然后用无所谓的态度去面对。 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世间没有人有耐心听你一遍又一遍的苦诉与难过,这个残忍的事实,在她经历了许多的渴望与落空后,才渐渐地领悟。 她没有觉得自己是错的,是自己的一次又一次的放纵才让施纯的胆子越来越大,而她不过是一场报复,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那场聚会上有多少爷爷当年的学生与爱徒,又有多少对她寄予厚望的长辈与领导,因为施纯这么一搅和,又有多少的人会对她大大失望? 她仰天叹了一口气,“好像还是小时候好,小时候什么都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都是别人替我扛。” 许暮之在听见这话后,指尖一顿,接而缓和,说,“你小时候那么喜欢吃水果糖,却总是没有机会去吃,现在长大了却有更多的机会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总是不喜欢那么直白地去安慰人,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性子收敛了,却原来那些小习惯还是没变,况且…… 他记得自己喜欢吃水果糖。 她偏头笑道,“也是。” 鱼竿动了动,她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又动了几下,许暮之拿起收线,一条咬钩的鱼就那么被钓了起来。 她目瞪口呆。 这么快?!神了! 她呆呆地看着许暮之,眼里盛满了不可思议,许暮之睨她,“干什么那眼神?” “哪有这么快就上钩的鱼?是笨蛋吧?!”她说。 许暮之点上了一支烟,含笑道,“那鱼饵是国外的,可能那些鱼没吃过进口货,快点儿也是常理。” “……” 都快忘了,自己那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还是许暮之给教的。 她盯着许暮之手间的那一支烟愣怔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她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也不记得两个人是干什么去了,他带着她走在一个男人的身后,那个男人手指间的那根烟飘散出来的烟味让他避之不及,拉着她就越过了那个人,当时她还不明所以,可是现在想起来才发觉,他大概是讨厌烟的吧? 许暮之咬着烟没回答她,她也没追问。 人会变的,即使是曾经厌恶的东西,也没有办法迎合一个人的蜕变。 她其实满肚子的问题想问他,可是她害怕。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她陪在他的身边吃着水果糖,看着他没多久就一条鱼上了勾,等到不见夕阳,星辰可见的时候,那桶里已经是满满的活鱼了。 在最后一条鱼被钓上来的时候,许暮之“啪”地一声收了竿,“走了!” 而她已经开始昏昏欲睡,差点儿倒在了他的肩上。 “……” 许暮之很不厚道地摇醒了她,她睁开眼睛,听见他说,“走了。” 她点点头,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回营地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儿。 单钰和西屠人不见了,连车都开走了。许暮之见了,给单钰回了个电话,“你人呢?” “……” 那边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听见许暮之极是烦躁地吐了一口气,“那您有必要把那帐篷都给我收了么?!” “……” “没有……喂……” 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单钰会支她去钓鱼了,她好笑地靠在车门上,看着许暮之对着黑屏的手机莫名无奈。 人走了,烤架倒是没给忘记留下来。 她开始摆弄着那一堆烤架,“这个是什么?是这样么……还是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单钰也不知道抱着什么样儿的恶劣心思,两个帐篷硬是个收走了一个,还留下一个孤零零地立在风中。 她坐在帐篷里看着许暮之静静地描摹,天已经黑了,露营灯投射出来的光亮让她还不至于那么没安全感。她也不知道许暮之举着画板在描摹什么,山林下有公路,公路时而会有一两辆汽车经过,路灯照亮了前方的山路,除此以外,真的就是漆黑不见底。 她秉着自己真的很无聊真的很没意思的想法,一寸一寸地挪了过去,歪过头看他画板上的漆画,一片黑色森林里只那么一丁点光亮,周围黑得什么都看不清,隐约几棵树在光亮之中可见,其余大多归于黑暗。 她过去的时候许暮之正好完成,身为一个外行人她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总之就是画得特别特别好看,色彩搭配简单利落,她看了又看,最后说,“这个世界非黑即白?” 是了,他的色彩里,黑色与白色之间没有过渡的颜色,没有灰色,没有层次。 许暮之看了她一眼,目光里颇有些惊艳,“你哪里见过灰色的世界?” 她想了想也是。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非黑即白,却未曾亲眼见过灰色的地带。那些徘徊于黑白两界的事情,其实并非是每个人都生来便能碰见。 她突然玩心大起,“许暮之,我给你作画吧?!” 许暮之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回头,问道,“你刚说什么?” 她甩了甩头发,“我小时候幼儿园还学过画画的呢,虽然没你画得好,但肯定能看!” “不。”许暮之很坚决。 “来吧来吧!”她置若罔闻地开始翻着许暮之的画笔,“这个是素描的笔对吧?……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可以!快快,坐好。” 她拿着笔装模作样地闭着一只眼睛,对着许暮之的鼻梁开始上下比例,她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反正以前见过那些写生的美术生都是这样的,为了显示自己真的还可以,就暂且班门弄斧一下。 许暮之好笑地坐在她的对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心里头有些慌,却还是面色平静,开始低头作画。 他的五官特别精致,尤其是他的眉宇之间,如湖深邃,和他的母亲真的特别像,她也知道就凭着自己这作画的技术,一准儿是描摹不出他的精致五官,她手有些颤抖,憋着自己不能慌张的念头,画出的线条都带着流水的痕迹。 许暮之见了,“手这么抖,还怎么好好地作画?” 这就是在怀疑她的专业性! 可是手抖她控制不住啊! 她瞪他一眼,“坐好,别说话!” 许暮之乖乖地闭上了嘴,却不知为何心情莫名大好,看着她的眼神始终带着浅笑。 她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时而抬眼看一眼许暮之,他的模样好像就这样在自己的心里变得深刻,嗯……嘴唇的轮廓也很好看,不厚不薄,笑起来的时候勾起的弧度正好,有那么些雅痞,也有那么些孩子气。脖子……脖子也很修长,脖子下面就是锁骨,锁骨……凹凸有致,比她的好看太多…… 她忍无可忍,想扔笔不干了。 动了心念,她现在只想彻底扑倒他。 这个过程十分难熬,她沉醉于美色,也不知道自己画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在收笔的时候许暮之看了一眼,愣了一下,硬是没说话。 “怎么样怎么样?” 见她兴致勃勃,他竟然也难得地附和,“还不错……” 明明是个很精致很帅气的男生,偏偏被她画成了一个只有一分像的奇形怪状。许暮之甚至特别怀疑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是不是也就这样了,头发凌乱,鼻孔粗大,嘴唇歪了一点儿,整张画看下来毫无对称的美感。 她乐呵呵地看着许暮之,其实像不像她自己心里头挺清楚的,眼瞅着许暮之的眼神里毫无惊艳称赞,更多的是刻意装出来的平静,她拍拍他地肩,“许暮之的美貌又有谁可以轻易描摹的呢,是吧?” 他轻蔑笑了一声,特狂妄。 “……” 她觉得忒没面子,进了帐篷里掏了好多吃的,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能叫我许由光给亲手作画的人,上辈子得修多大的福气呐!” 说归说,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刚一直心猿意马,又怎么会画得好画? 许暮之却坐在了刚刚她作画的地方,拿起了油画笔。她盘腿坐在帐篷前,夏季的夜晚蚊虫特别多,她挥开了几只蚊虫,挠了挠脖子上被咬红的地方,“你有没有带……” “别动。”他轻声地说,手中握着画笔,写写顿顿。 她僵硬了下,察觉他的动作后顿觉不知所措,“我……需要摆个pose吗?” “随便。” 于是她随便地塞了一口吃的,“许暮之,咱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作为回报,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会诚实回答你。” “问吧。” 她摩拳擦掌,“罗列说你放弃了一个比赛回国,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想去。” “我不信。” 许暮之抬头看她,仅仅一眼,而后又低头专注于自己的画,好像也不在乎她信不信。 好吧。 “该你问了。”她看着他。 “为什么要考法大?” 她一愣。为什么? 心里头不愿意去细想,默了默说,“因为方便。” 是真方便! 以后工作靠着许家的面子,能不方便么?! 许暮之无语。 “你呢?你为什么要去莫斯科?”她问道,“明明就是个北京人,为什么那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去了莫斯科?” 这种相爱相杀的事情她最擅长了。许暮之太狠了,一个问题就问得她心神不宁,以牙还牙的事儿,偶尔还是得干点儿。 她无辜的嘴脸在灯光之中特别讨打,许暮之嘴一咧,戏谑之意四起,“因为莫斯科美女多。” “……” !!! 她目瞪口呆,听见许暮之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你喜欢什么水果?” “葡萄。” 这问题忒轻了,她又塞了一把吃的,想起了那次张晓武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一个神秘快递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许暮之的手一直没停过,好像一直在画,她到了最后撑不住,眼皮子越来越沉重,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抱着那些零食浮浮沉沉地就睡着了。 那一夜无梦。 睡帐篷自然是睡不好的,没睡多久意识就变得清浅起来,只是周围特别寂静,仿佛世界静止一般只剩了她一个人。 她猛然惊醒。 估摸着自己也没睡多久,一打开帐篷,却发现天已经开始蒙蒙亮。 从那里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在群山背后徐徐升起的朝阳,那一层一层的光晕晕染开了云层,辉华洒进了大地之上,昨夜的露珠还停留在她面前的青草里,她睁大了眼,而许暮之就靠在前方的车头上,不知这一夜是如何过的,只是见他抽着一支烟,目光放得很远很远。 她走过去,撑起身子坐上了他的车前盖,喝了一口水,“你昨晚睡哪儿了?” 许暮之一早就察觉了她的动静,也没回头,回了一句,“车里。” 她想说,其实也不介意和他睡一个帐篷。 反正裹得严严实实,也没啥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清新空气里满是泥土与露水的气息,难得没有享受过这样干净的空气了,她不由得笑起来,往前挪了挪,靠近了他。 他嘴里叼着一支烟察觉到她的靠近,回头轻瞥了她一眼,她笑嘻嘻地看着他,突然就伸出手,取下了他嘴里的烟头。 他愣怔。 就这么一愣,她就径直将烟放进了自己的口中,还想着那烟到底是什么味道,学着他的模样,下一秒就被猛然灌入喉腔的烟味呛得直咳嗽,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脑袋发晕,撑着太阳穴特别难受,“这么难抽的烟你们到底是怎么抽下去的?!” 他黑着脸抢过了她手中的烟头,抬手就给灭了,然后又顺手抽了她一头盖,她吃痛抬头,却撞进了他幸灾乐祸的眼睛里。 她颇有些无语,哪有这么落井下石的。 那一场日出其实特别漂亮,因为视觉极其震撼,导致在很多年后自己的脑海里,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她记得自己吵着要看日出,到最后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也没有发生什么偶像剧里的那些事情,他们没有确定什么关系,也没有立下什么誓言,两个人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好像世界与我无关。 可是每当提及此时,她第一个涌进脑海的不是那一日好看得不像话的朝阳,而是她在那个夜晚里,在微弱的灯光里,看见的隐约映射出的他安宁的侧脸,在她问了那个问题以后,纹丝未动,却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有的。” 到学校的时候她缠着许暮之送自己回宿舍,一路上都招来不少的目光,男男女女都看着她身边的许暮之。 她挺郁闷的,女的看他也就算了,现在这世道连男的都这样儿了? 旁边的人一脸平静,就像是当自己是个透明人,自动屏蔽了那些莫须有的目光。 手机进了一条短信,提示她有个快递。 她狐疑,自己最近也没买什么东西,难不成是白楚河的? 于是友好致电白楚河,那边儿很快接通,传来白楚河一贯不屑的声音,“什么事儿?” “你最近买什么东西了?” “没啊,”白楚河说,“穷得快连饭都吃不起的人,买什么东西?!” 那就怪了。 她挂了电话后看向许暮之,笑嘻嘻地,许暮之总觉得不大对,果然她下一刻就说,“有个快递,陪我取一下?” 他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她已经推着他换了一个方向。 许暮之:“……” 快递站离她们的位置也不算特别远,没走多久就到了,她刚到那儿,抬眼就在一众人的身影之中看见了施纯。 她一愣,下意思地看向许暮之。许暮之好像没有看见施纯,心不在焉地望着四周,最后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愣了一下,问道,“不是这儿么?” 她再次回头看向那快递站里时,却见施纯已经抱着一箱东西出来了。 很显然,他们躲不开了。 施纯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和她打了一个招呼,接着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边的许暮之,特别温柔,“好久不见,暮之?” 那一声“暮之”叫得她心里头直起疙瘩,当着她的面儿这样称呼,她自然懂得施纯是几分意思。 许暮之似乎是为这个称呼愣怔了一下,却还是轻轻点头,淡道,“嗯。” 嗯?! 他说“嗯”?! “上次的你带我打的游戏多亏你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哎呀……我有好好练技术的,下次可以再切磋切磋哦!” 切磋?! 什么时候俩人还一起打了游戏?! 许暮之没回答,她也没给他机会回答,微微一笑,抢了话,“那我先去了啊,”咬着牙说,“您随意。” 随后扭头进了快递站。 施纯手上抱了那么大一堆东西,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不明摆着想耗着她离开么?那么多东西,要是个男的都得替她分担着吧? 她捏着那个像信封文件样的快递,此刻是学生下课的时候,快递站里人正多,她排了很长的队。 她心痛得都想给白楚河打个电话过去诉苦了。 只叹许暮之不是她的,要是成了她的所有物,她能让施纯这么猖獗?! 她努力施展一丝微笑,给她扫描快递码的学长怪异地看着她奇怪的笑脸。 出了快递站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拆着快递,拿快递被封得有些严实,一拆开就是一张信封,封面写着“许由光 拆”。 认识的人? 她狐疑。 下一刻抬头,却看见了站在原地等她的许暮之。 她拆着信封的手一顿,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许暮之?” 那模样带着点儿惊喜,也带着点儿怀疑,他像是猜透了她的想法,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许由光我在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呐?” “大好人!大好人!!”她兴奋地抓着他的手臂。 直到送她回了宿舍,她都在傻乐,他却站在了楼下,推她进去,“今儿是星期一,你是不是又逃了课?” 这么一提醒,她瞬间就石化了。 手捧着信封呆滞地进去了,边走还不忘边拆个快递…… 许暮之就站在原地看着她慢腾腾地进去,低头打开了信封,拿出了一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刚一转头准备离开,突然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啊——” 他猛地回头,却看见前一刻还是笑靥如花的她,惨白了脸色仓皇地扔掉了手中的那一沓信纸,信纸散开,周围的人纷纷侧头去瞧,有胆小的看见了那地上的东西,竟然也惨白了脸尖叫着捂住了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别害怕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在那一沓信纸摊开在她的眼前之前,她看见的是一张被封得严严实实一层又一层的封面。 那封面看上去特别正经,每一层都写着“许由光 拆”,她还以为,是哪个无聊的暗恋者。 信拆到了最后,里面竟然是一堆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她,不知道是从哪个角度偷怕来的,各个角度都有,也有她在各个场合的生活。 她不明所以地将照片翻了过来,照片的后背的那些带血的诅咒就这么坦露于她的眼前。她毫无防备,惊得尖叫一声,下意识甩掉了手中的东西。 她的声音很大,惊动了周围的人,有几个刚刚入门的女生见到了那地上的东西,也吓得尖叫起来。 那些照片的背后赫然就写着血淋淋的大字—— “活该你死全家!” “你去死吧!” “我迟早弄死你!” “你和你妈一样都是贱人骚货!” “……” 都是还未经世事的少女,又有几个人真正经历这样的黑暗? 那触目惊心的感叹号就这么直直冲击着她的视线,她吓得连连后退,在撞到了身后不知道是什么温热东西的时候,下意识就转头紧紧地抱住了。 脑海里那一刻闪过很多的念头,那些照片触目惊心的恨意与恩怨,像极了当年她被锁在大人怀抱里蒙住眼睛时,听见的那个肇事者在父亲尸体旁边的歇斯底里的咆哮。 她指尖颤抖,却听见了不知道是来自谁的沉稳心跳。 抱着她的那个人臂弯带着安慰镇定的力量,顺势将她护在怀里,她只是略微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个人熟悉的侧脸。 不是的。 她张口就想解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解释,或许只是单纯不想让他看见这样不堪的一幕。 可就在她扬起头想要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却在他投向那些照片的眼神里,看见了凛冽的寒芒。 她一时之间愣了神。 动静一时之间就变得大起来。 宿管阿姨闻声赶了过来,许暮之却先宿管阿姨一步捡起了那些照片,在宿管阿姨不明所以地看过来时,有个女生捂着嘴惊叫道,“阿姨,报警吧,快报警,她被恐吓了!” 如果是报了警,这件事就会因为许家的身份而变得极其复杂,不仅仅是各路媒体和各个圈子里的人都会高度关注,就连远在川蜀的爷爷也会被惊动。 而那时必然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这一点她明白,许暮之未尝不明白。 于是他笑道,“不用报警,我知道是谁干的,”他的话里是毋庸置疑的坚定,“我会处理妥当。” 她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如既往淡然的背影。 兴许是自己敏感了,在他的话里,她觉得有哪里变了。 也是这时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对着宿管阿姨一阵好说歹说才安抚好阿姨的担忧,阿姨很懂得善后,散走了那些少数围观停驻的同学。 许暮之将照片原封不动地放进了信封里,在人散去以后,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什么事儿都没有,别害怕,嗯?” 她愣,许暮之的眼里全是让人莫名信服的安全感,她只能乖乖地点头。 许暮之离开以后,她回了宿舍,白楚河依然抱着电脑刷剧,施纯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有一个大四的李曼学姐依旧常年不见踪影。 好像没有一个人知道刚刚楼下发生的事儿。 她还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平息了,就算是那些流言存在,在这个各路消息乱飞的校园里,也只不过别人家闲暇时的一句笑谈而已。 谁知道第二天上课下楼时,就看见了张晓武。 张晓武见了她就急冲冲地上前揪住她,“许由光,你没伤哪儿吧?!啊?昨天的事儿我都听说了……” 白楚河还一脸茫然,望着她,“昨天?昨天什么事儿?” “今儿早学校论坛上不知道是谁发的帖子,说咱学校法学院有一女的被恐吓了,我特么点进去一看……哪个王八羔子发的帖,po本人图片也不带上马赛克的!” 白楚河一惊,“宝贝儿你被恐吓了?!怎么不告诉我呢?!咱楼上一点儿动静都没!” “没什么事儿,”她说,“都处理干净了……学校论坛?” 白楚河下意识就拿了手机进了论坛里,论坛首页第一页明明白白地挂着一条标题“法学院一女生被恐吓,追寻其背后原因?” 这样的标题特别耐人寻味,是个法学院的,还被恐吓了。 果然底下的评论炸开了锅,男的女的都有,说女的品行不正招人恨了的有,说遇上了社会那些不干不净的人也有,还有人竟然开始说起她自己本身就不干不净,来往的人也不干净,招来这些事儿就算了,还吓着了其他同学。 几个人都是什么环境里长大了,这类的言论都是司空见惯,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恶意控评人,哪些是正儿八经吃惊不带节奏的人。 林林总总的评论加起来,上了两三百条。 下午的时候李海的电话就来了,大意就是赶紧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她当时正在吃午饭,接完电话后就觉得事态发展得不对,饭也顾不上吃了,丢了白楚河就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不止李海一个人。 她进去的时候,看见了院长和副校都在,看见她的时候面部表情特别严肃。 她心头一凛。 各自打过了招呼后,助理学姐给她倒了一杯水,她捧着热水如坐针毡,硬着头皮问道,“李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李海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儿,我和二位领导都商量过了,觉着还是得报警。这件事儿我们可以替你尽量瞒着许老,可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是要查出幕后主使,以防节外生枝。” 这番话说得她哑口无言,她呆呆地捧着那杯子,听李海又说,“那帖子好像已经被人删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总归是没有在彻底闹大之前遏制了,你别犟,这事儿啊,我们都是替你负责。” “瞒不住的,”她放下杯子,“老头子虽然人在那个地方,但是在北京,却也从来不缺打听消息的人。” “这是私人恩怨,警察来了也没用。”她说。 她突然想起了那些照片背后,有那么一句话是“你和你妈都是贱人骚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不必放在心上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今儿算是个大热天。 她顶着太阳晒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到了一片树荫底下手机正好响了,她焦虑地接起来,张晓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哪儿呢?” “什么事儿?” “啧,哥见你今儿戾气挺重,想了个法子替你去去晦气,”张晓武嘿嘿直笑,“叫上平时里的那几个人,咱今晚魅色包场子去!” 包你姑奶奶! 她啐了张晓武一口就给挂了,张晓武却不依不饶地打了过来,“怎么?哥替你破财消灾还不乐意了?!赶紧的!必须来啊!我打听过了,今晚季老板不会来,您放心吧!” “我那是因为季谦么?”她咬着牙,“张晓武您可悠着点儿折腾吧,年轻人别老泡什么吧,怕您英年早逝。” 张晓武“嘿”了一声,特火,“小由光儿,您这是站在哪道通风口说风凉话呐?敢情之前咱组的局您是没去过是吧?做人哪儿能这样呢!我晓武爷好歹也是看在你许由光的面儿上才挥的大手笔,你以为我那是钱多了没地儿放呢?!” 张晓武这铿锵有力的痛诉倒是让她清醒不少,她扶额头痛,沉默了一下,才说,“我刚从李海办公室出来呢,火气大,你别放心上。” 一听是李海,张晓武想了一下,问道,“怎么?你那事儿还给闹到李海那儿去啦?” 她“嗯”了一声,“老头子最多后天就能收到消息,我这儿正头疼呢,你说老头子那脾气要是听说了,杀回北京也不是没有的事儿,怎么办呢,愁死我了。” 张晓武是知道老头子的脾气的。那一辈实打实下来的人,经历了多少的风风雨雨枪弹雨林,背后一身风骨与坚毅,更何况是身为一代翘楚的许老。许老有多疼爱他的这个孙女,上至许家大大小小的旁系亲属,下至圈里圈外的结交人士,明眼人儿都能看出来,这许老那是当着下一个自己的目标培养着这个孙女。 许由光的愁虑也不是空穴来风。 鬼知道张晓武刚认识许由光那会儿,被多少许老暗中护着的部下抽过屁兜?想想那时候,一个少年的张狂火焰就这样在许老许由光这二人面前,硬生生给掐灭了。 张晓武也愁了,“许由光,咱俩先绝个交好吧?等许老回去了,我俩再好好叙旧,成不成?” “……” 她突然就起了求胜心,上次张晓武灌她的酒她还没讨回来,让这货这么逍遥自在,不是成了自己心头的不痛快么? “你给我等着,今儿晚不把你灌趴,你就甭想迈出魅色的门!” 立了毒誓,她当晚穿得特别风骚,拿出了自己平时压箱底里的吊带裙,打了个的就去了魅色。 魅色依然喧嚣,只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时,她竟然会觉得头疼。 和几个认识的服务生调酒师打过了招呼就摸到了张晓武的卡座上,那座上还有不少的人,估计都是张晓武招呼过来的,看过去,还有几个脸熟却交情不深的,林林总总算起来,有十来个人。 她坐下后张晓武就跑过来给她倒了一杯酒,“嘛去了?怎么这才来?迟到了自罚三杯啊,老规矩不许赖!” 她喝下三杯后,问道,“今儿玩什么?” 陆骏意举着骰子索然道,“不玩骰子了,都快摇烂了。” 白楚河一如既往的随意,“我都可以,听你们的。” 她笑了笑,心里头生了坏主意。 看向张晓武,“玩‘十点半’吧?” 一听是“十点半”,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有人笑叹道,“光姐真狠啊!” 有人没玩过这种刺激的游戏,有一个男生就站了出来讲解游戏规则。 先以猜拳分出庄家和闲家。所谓“十点半”,抽掉大王小王,所有花牌都算半点,52张扑克牌中,手持的牌点数之和超过十点半就算失败,每位闲家以点数之和与庄家比较大小。 比较的标准为“人五小”,“五小”,“十点半”。“人五小”是五张花牌,翻四倍;“五小”都不是花牌,且小于十点半,翻三倍;“十点半”总点数为十点半,翻两倍;点数多的胜,同点同张,庄家胜。 这游戏规则大概说了说,还得靠实践才能深刻。 会玩的人先开了局示范,她拉着张晓武上了阵,倒了两杯酒作为筹码。 四个人猜拳定下了她是庄家,接着就是裁判发牌,庄家与闲家各自揭牌。 她们将这个游戏规则简单化,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复杂,旁人一看即懂。这都是很寻常的酒桌,也没人会出老千,她借着运气,翻了张晓武两倍的酒。 了解了规则一群人就开始玩嗨了,没跟着经典游戏规则走,十个人聚在一桌,各自手持五张牌,轮流揭牌,动静特别大。 碰巧那一场下来是张晓武的庄家,十个人里有三个人是“人五小”,两人是“五小”,直接喝得张晓武开始找不到方向了。 后面又给开了一局,她不幸成了庄家。 结果可想而知。 白楚河见她那架势忒不要命,特别担心,拦着她喝酒的时候她还推开了白楚河。 一伙人都见着是美女喝酒,都开始起哄尖叫,她喝得特别急,一局下来就招架不住了。 后来那天晚上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后面的局也没让她做到庄家。 后来的事儿她也记不太清,只是在她还有意识的时候去了趟洗手间,似乎是碰见了季谦,可事后清醒过来又想起张晓武说季谦今儿不会来。 她模模糊糊地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季谦当时是扶住了她,然后低声问道,“心情不好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季谦的一句话记得特别清楚,“那个帖子是造谣我明白,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不会让你受到委屈。” 也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她才害怕。 害怕那人就是季谦。 当然,她也记得特别清楚。 就是那天晚上,在她去了不知道多少次洗手间后,被白楚河强制着喂了很多的西瓜汁和葡萄后,意识总算了有了那么一点清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老头子啊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次日醒过来时,她的头特别疼。 一晚的沉淀让她彻底断了片,所以在她醒过来,看见周围的环境后,愣了一下。 是在自己家中的房间里。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同张晓武不一样,张晓武至少家中有个时刻惦念着他催促他回家的母亲,可她没有。屋子里空荡荡的,她总觉得心里头难受得紧,上了大学以后,就更少回家了。 她怎么会回来? 这个问题,在她出了房间后,看见了厨房里忙碌的母亲和阳台上喝茶的爷爷的时候,她彻底懵了。 不说她能在这个家里看见母亲的身影让人震惊,如今她不仅看到了,母亲甚至还难得地在厨房里做着饭。而且那阳台上喝茶的老头子,怎么的还提前来了!? 她大气不敢出,灰溜溜地就转过身打算回房间继续装死。 “醒啦?”阳台的老头子悠闲地开了口。 她全身一僵。 眼睛贼毒,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虚。 母亲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平常都是西装精英气派,今儿却难得地穿了一件家具休闲服,她看得愣了,赵春晓却笑道,“给你熬了解酒汤,喝点儿,待会儿就吃饭了。” 她愣愣地看着这千年难得一见的一幕,诧异地走到了阳台,蹲在了许平锦老头子的身旁。 昨晚喝那么多,一早醒过来就是这副模样,也不用猜,自己昨晚那些事儿一准儿是瞒不住了。 她低头看着地板上的花纹,特别恭敬,“爷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老头子竟然悠闲地喝着茶没搭理她。 越老脾气越臭了! 她趴在椅子边上问道,“妈今儿是不是看在您老人家的面儿上才请的假呐?” 老头子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说,“请了半天,下午还得回事务所。” 她怏怏地坐在了地上,老头子见她这副模样,笑道,“你妈这会儿可是活生生地在厨房里,怎么现在长大了,就不喜欢粘着了?” 老头子看得透她,知道她渴望这样的机会,也知道她在面临这样的机会时,内心里的惶恐与不适。 这样的不适与惶恐,来自于她对自己的母亲早已经开始陌生的情感,即使是知道那是与自己血浓于水的母亲,也免不了时光寸寸腐蚀母女二人的疏离。 准确的说,她不知道如果自己进了厨房,该和母亲说什么。 赵春晓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解酒汤,“喏,快喝了……姑娘家家的,以后不许喝那么多的酒了。” 她默不作声地接过碗,一口灌下,耳边全是安安静静的声音。 谁都没说话,母亲站在自己的身后那么近,彼此却变得无话可说。 解酒汤酸辣的味道呛进了喉腔里,她听见老头子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那一声叹息伴随着她的的所有情绪一下子便涌了上来,一碗喝完后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母亲和老头子似乎没有对她昨晚她那么出格的行为感到责怪,而她在极力粉饰的同时,亦是提心吊胆。 那些家常的菜吃到嘴里有莫名的熟悉感,那一顿饭她吃得特别开心,只是赵春晓的手机时隔一会儿便会响起来,听得她隔三差五就分神。 吃完饭后她主动钻进了厨房里洗碗,“叮叮当当”的碗碰撞响在厨房里,等到她洗完了再出去的时候,赵春晓已经没了人影。 她当时就愣了一下。 也没和小时候一样急匆匆地钻进每个房间里去找母亲,老头子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也只是将手上的水轻轻地擦拭干净,问了一句,“妈走了?” 老头子点头。 她就低头嘟囔了一句,“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耳力倒是挺好,“别怪你妈……丫头,过来。” 她乖乖地坐过去,靠在老头子的身上,明知故问,“怎么突然想起要回北京了?” 老头子看着那电视机里面的连续剧,正是演到女主角被逼得爬上了树的桥段,哈哈大笑,好像丝毫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这个电视剧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字?” 她忍无可忍,“您没看过《还珠格格》呐?!” 老头子摇头,“年轻那会儿都忙着事业,后来就回了川蜀,我们家那电视收不到信号,哪儿还有时间呢?” 老头子说得也是。 奶奶生前喜欢看这些连续剧,老头子却是连夜都待在书房里,也没将这些放在心上过。 老头子这时候突然凑过来,眼睛里竟然充满了调侃与八卦,“告诉爷爷,昨晚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是谁?” 她无语,脱口而出,“张晓武您都不认识啦?” 老头子摇头,“晓武我还不认识吗?昨晚喝得烂醉,哪儿还扶得起你这猪一样的丫头?” 她气得直笑,“白楚河您也不认识?” “爷爷我虽然老了,但是是男是女总分得清吧?!”老头子怒瞪她,“甭转移话题,白家那丫头就和那个男孩子一起扶着你呢……臭丫头你是不是瞒着我们谈恋爱了?!” “我没!”她也瞪回去。 天地良心! 爷爷这句话说得她心里头开始发慌,心里头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这样油然而生,她挠了挠头,“是不是一挺高挺瘦,带着眼睛的?” “哎~对对对对!”老头子说,“还真是男朋友呐?!” 她还没搭话,老头子就陷入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喜之中,“行行行,真是我老头子老了,咱家丫头长大咯,都开始有男朋友喽!” “……” 她觉着这事儿必须得澄清一下,就老头子那人脉那手段,指不定第二天就将人家查得个底朝天,怕引来不必要的误会,她想了想,说,“那人是……” 老头子却自顾自地说,“我瞧着那小伙子一表人才处事利落,不错不错!爷爷喜欢!” “……” 她窘了,揪着老头子就说,“那人是我学长,是人白楚河喜欢的男生,您别瞎胡说!” 老头子僵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子,瞟了她一眼,“我说呢,一表人才的……和白家丫头还挺般配的哈!” “……” “那你老实告诉爷爷,你是不是喜欢别人?” 她嘴角抽了一下,还没完没了?! “我没有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无从查证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直接给吓得跳起来,“爷爷您这话可不能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你个臭丫头自己干的好事儿还不让人说了?!” “我哪儿有这样……”她语无伦次手舞足蹈,“抱着人家喊……喊……喊‘暮之哥哥’的?!” 老头子精光一闪,耐人寻味地摇头晃脑道,“那个叫暮之的,你还真喜欢呐?” 看见老头子那笑容里的一丝奸诈,仿佛轻风云淡之间风云尽握,那种被掌控于了然之间的熟悉感再次涌上了心头。 一口老血被气得梗在了心间。 她咬牙切齿地抓着老头子说,“我不跟你辩了,带你出去玩儿,总行吧?” “好好好,”老头子笑开了花,边起身还边碎碎念,“我昨天回来的时候,看见附近新建了个公园,当年走的时候没见着,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北京是发展得越来越好了……” 那个公园离他们家有那么一段距离,她牵着老头子慢慢地走,老头子眯着一双眼睛四处感叹,她低头看见老头子的步履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矫健,上一次离开前还是精精神神的一个人,如今也已经开始受不住岁月的摧残了。 老头子拍拍她的手,指着那个草坪说,“这儿以前啊,是个大池塘,池塘里一到了春天就有好多蝌蚪,夏天就是满塘的青蛙呱呱乱叫,”说着叹了一口气,“现在这儿给改成了一公共娱乐场所……也挺好,就是没以往那么安静清凉了。” 老头子一说起以前就停不下来,她无奈地说,“那地儿之前说要改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填平建个小吃街,可是想着周围这么多居民,就直接给建成了娱乐设施场所。” 说起来,还得感谢沾了许老头子的光,当时局里的局长刚刚上位,于是特地派了一人来问她,这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毕竟是许家人住这儿,于是给了三分面子。 她当时开了门后看见那人笑得特别假,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模样,跟她一学生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听不懂的事儿,最后询问她的意见,她也没怎么听得懂,但也理解了个大概,特别费解,还以为是挨家挨户得征询意见,就问,“其他人怎么说呢?” 当时那人就愣了,她眼里特别纯粹,好像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儿的身份,于是笑道,“不用在乎其他人的意见,就许小姐您个人而言,是否有些不妥?” 她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也说了,“都是局里的安排,那大概都是为民考虑得周全了吧?我的意见不重要。” 毛一样大的孩子,却说了这么一句正派风骨的话,那人霎时就肃然起敬了,估计是觉着许老膝下之人果真不同凡响谈吐非凡。 可现在想起来,自己当真是傻透了。 也不懂政治上的那些弯弯绕绕,还真是……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爷爷,您昨天什么到的?” “昨天下午吧?你妈妈听说了赶紧请了假来接我了。” 她没开口,就听见老爷子又说,“你妈妈也是忙里抽空,手里负责的那个案子突然就出现了转变,她不敢懈怠,怕丢了许家了的脸。” 这话就是在替母亲周全考虑,说到最后还是一个意思,就是让她别去计较。 怕丢了许家的脸。 这个理由,让她不得不沉默。 以往她兴许不会在乎什么许家,什么脸面,可是慢慢地长大后,好像也能理解了母亲的那颗疲惫不堪的心。 “爷爷您怎么不为我说说话?” 老头子哼唧一声,“没良心,我怎么没替你说话?昨天我就训过你妈妈了,工作固然重要,可孩子到底还是自己亲生的,既然出了事儿,就别和以前一样放任不管!” 既然出了事儿。 她将那句话听进了耳。 看着老头子还是一副正常不过的模样,鬓边的头发却已经变得花白,心里,顿时就变得不是滋味。 进了公园里,下午的时候没特别多的人,平时这个时候因为烈日的原因是没有人的,但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温度降了不少,这会儿公园里面健身散步的人倒是挺多。 她低下了头,轻轻说,“让您操心了。” “我不知道这事儿会被人闹出来……” 老爷子还是一副笑脸人的模样,“怎么?这就招架不住了?” 她微愣。 老头子哈哈笑着,“以后碰到比这难缠比这复杂的事儿,那你岂不是只有哭鼻子了?” 老头子对她从来就是暗黑系教育,她也习惯了,就这幸灾乐祸的本事,老头子是给她开了世面的。 老头子估计巴不得她能受点儿挫折,受点儿委屈,打击中成长,风雨中汲取经验。 她默然。 诚然,老头子的话不假。 经历过真正风雨的人,再说出这句话,好像就已经饱含了太多的风霜。 “你这丫头啊,就是爱逞强,”老头子迈上了阶梯,缓了速度,抓着她的胳膊借力,“受了委屈,别老憋在心里,有什么事儿是爷爷不能替你出气的?” “昨晚喝那么多,出息!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手段流言轰击,这么快就垮了,我之前教的,都白教了?” 她静静地听着老头子说话,呵斥有,责怪有,可更多的,是维护。 “我没垮……”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可她还是特别感谢张晓武,在她心情沉闷的时候,承受着她的坏脾气,拉她出去喝酒玩乐。 只会花天酒地的人,能做到的好像也只有这些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头子身后,说,“妈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老头子惊奇地看了她一眼,也没隐瞒,“之前败诉了一次,再审环节的时候本就打算大干一场了,也就是昨天的事儿,被告方的律师却突然换了一个人,你妈妈那么厉害一人,当然是轻轻松松地就赢了,可后续还有复杂的事儿没处理好,就听说我来了。” “说起二审时候的那个被告方的辩护律师,倒是个人才,国内没什么背景,连新秀都算不上,”说起来的时候老头子还挺乐呵新奇,“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呐。” “饶是翻遍了各个圈子,都找不着这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白楚河的季谦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老爷子最后还是催促着她去了学校。 她去学校后老爷子还跟着她一道去了学校,说是顺道送一送自家的孙女。 她当时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还真以为老头子是诚心想要送她的,结果人一到学校,刚进学校没几步,就看见经过了她身后的一位哥们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一个猛回头。 她给吓坏了。 还以为是自己是干了什么不得体的事儿!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论坛里面的帖子虽然浏览量挺大,却也不至于闹得这么看着她吧?!她还是挺愿意相信当今大学生的智商和明辨真理的能力,清者自清,她得这么想吧! 老头子看着他们学校一个劲儿地感叹这环境真好,不像他们当年那会儿,能读个大学就是人才了尔尔。 一路上这样的目光好像还不少,她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了,老头子嘴里说了什么她全然没有听见,她就像找块布,或是一个地缝钻进去。 为了掩饰,也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果断对着老头子说,“爷爷您回北京,有不少老友上门叙旧请茶吧?” “是啊,你们院长都十几年没见了,打算今儿下午就拉人了,我说我得陪我的孙女,那老头子也是个怪脾气,非说我这人不顾老友情。” 说起那院长! 她记着上次他说自己还没把她和张晓武一群人成天混日子的事儿告诉老爷子,这么大一把柄,怎么就落人口实了?! 她说,“爷爷,您快去陪院长吧,我这儿您甭操心,我今儿晚下了课就回家陪您,院长和您都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是多陪陪的好!” 她这么向着院长,老头子竟然还很欣慰,“我之前叫老武多照顾照顾你,现在还学会替他说上话了是吧?” 她一直笑,谁让自己有那么个见不得人的事儿呢,武院长不好好哄着,她以后也甭想好好生活了。 “那行,”老头子背起手,“那我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吧。晚上记得回家,爷爷给你烧点儿好吃的菜,看给咱家姑娘瘦的!” 她使劲儿点头,一直目送着老头子离开。 直到老头子的背影消失在拐道的后,她才垮下了脸来。 刚探老头子的话,老头子那意思就是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有老头子在的地方,不能撒泼,不能泡吧,不能喝酒,平时课程忙归忙,可有空了或是周末了家里和学校两边也得忙着跑一跑。 老头子那么精的一个人,要说照她这三脚猫的功夫想要彻底只手遮天,只怕是不太可能。 她烦躁地揪起了头发,上了楼。 正碰上白楚河倒垃圾下楼,楼道里碰见了,见她一脸恹恹的模样,伸手揽住,“怎么,见着你姑奶奶还不赶紧打声招呼?!” 白楚河穿着粉红色的睡衣,戴着一个蝴蝶结发圈,整个人显得特别邋里邋遢,她特别嫌弃,“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发圈不适合你,戴着真丑!” “嘿!说话膈应人是吧?!”白楚河眼睛一瞪,“小没良心的,昨晚是谁救你一命,临危时拉着你踏出了鬼门关,是谁?你自己好好想想!” 什么救命什么鬼门关?她一头雾水,反问道,“什么……鬼门关?” 白楚河提着一袋垃圾,满脸嘚瑟地递给她,“跟着姑奶奶去倒垃圾,我就告诉你。” “不去!”她嫌恶地推开,“再下一楼就是垃圾桶了,自己没脚不会走路呐?而且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白楚河好整以暇地靠在墙壁上,“你要是现在回去,寝室里可就你和施纯俩人了啊,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就潇洒地转身离开。 她脚步一溜,就转到了白楚河的身边,笑嘻嘻地说,“陪你陪你,一个人倒垃圾好无聊吼!” 白楚河逼视她。 伸出了左手,白楚河说,“就是这双手,昨天晚上救你于危难之中!说起这事儿啊……” 白楚河又换了一个姿势,“你说你丫去那地方一向都穿得不严不露的,怎么偏偏那天就穿得那么性感呢?!怎么就偏偏要和张晓武来劲儿拼酒呢!你知道我扶着你一出门就看见你家的许老爷和金牌律师女士的时候,我特么的有多绝望么?!” 她大概也猜到了或许老头子和母亲找到自己时是一摊烂醉,可没想到那两人就在门口守株待兔,听到的时候还是给惊了一下。 白楚河滔滔不绝,“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机智吗?我当时就掐着你的后背,嚎了一声‘许由光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啊,怎么就让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啊!’,本来想着能给你找个理由,嘿,没想到你喝醉了智商还有点儿保留,一听我这么说,抱着我就哭了,也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惨自己背。” “我最后瞧见老爷子铁青的脸色终于开始有心疼了,我就知道,咱没事儿了,躲过了一劫。” 说完白楚河拍了拍她的肩,“好在你被许老爷子接走了,不然我昨晚就没法和我家季谦单独相处了。” 信息量太大,她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接受。 白楚河说昨晚老头子就站在门外等着她将她接回了家,还说她演技挺好当时就哭了,还说,昨晚季谦也在。 她想起自己昨晚迷迷糊糊之间听见的那些话,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总觉得像真的,可回忆起来的时候,又觉得好像是在虚无缥缈的梦里。 她绽了一丝笑,“怎么着,昨晚和季谦……” “也没怎么着,”走到了垃圾池,白楚河扔了垃圾二人就往回走,边走边说,“还能怎么着呢,他拿我当妹妹我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有时候觉得特委屈,觉得累得慌。” 闻言她赶紧安慰,“别介,白楚河这么漂亮的女人什么男人找不到,还有比季谦更好的呢。” 她嘻嘻哈哈的态度其实和以往没有什么差别,白楚河以前也是一听她这话就开始满嘴跑火车,可是今儿不知道为什么,白楚河竟然没能附和着她的幽默,低着头,摩挲着地板上的那些尘埃,这一次的回答,却是特别认真,她说,“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季谦啊由光。” 白楚河说,“就像你一样,于你而言,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你的许大神啊。” 一层阳光铺在了白楚河的粉红色睡衣上,头上的那个发圈是当年季谦随手送的,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白楚河的眼底里毫无伤心色,坦然,淡漠,却十分的坚定。 她那时候就在白楚河这样的眼神里慌了一下,而白楚河的那句话,就这么印在了自己的心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许由光你王八蛋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儿理解你了。”她微笑道。 走到了宿舍门前,白楚河正要打算开门进去,却被她拦住。 白楚河听后,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钥匙,看着她欲言又止,正打算要开口的时候,楼上就走下来了两个女生,大声地在讨论着什么,吸引了她们俩人的视线。 “今儿我听院里办公室的几个老师说,好像看见许平锦老前辈来学校了,真的假的?!” “哪儿呢都没见着?!这可是大名人呐!” “据说是送自己孙女回学校,真是……” “……” “……” 那两个女生很快就走远了,后续的内容也听不太清楚,白楚河望着那两道背影远去,转过头很诧异,“今儿是许老爷子送你来的学校?” 她点头。 白楚河仰天大笑,“那估计就是没事儿了,两周的奶茶啊,许由光!” 她也爽快地答应了。 俩人笑嘻嘻地就进了门,施纯正戴着耳机抱着电脑在床上,她瞥了一眼,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的视线和白楚河对上了,白楚河多了解她啊,当时就明白过来了。 她也什么都没干,静默着转过身去干了自己的事儿。 白楚河竟然什么都没说,幽幽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估计心里还是骂她不争气。 她翻出了笔记本开始拟写着学校的新闻广播文稿,那些稿子明天就要上交了,自己却一字未写。 稿子的内容是上周学校的周边事,学校周边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虽然题材特别枯燥,可该完成的还是得完成。 她写着写着就开始不耐烦了。 以往的时候再怎么写不好也都是极有耐心的,今儿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就是静不下来。 或许是因为对面的施纯打游戏时不时的娇嗔,又或许是别的原因。 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气,她掏出了手机对着许暮之的电话号码使劲儿瞪了半天,才硬生生地将自己的那些莫须有的情绪憋了回去。 隔着一道帘子她怅然地看着施纯。 许由光,你又是以什么样儿的身份吃着醋呢? 就因为你一厢情愿地喜欢他吗? “一厢情愿”这个词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她愣怔了一下。 可很快就遮掩了弥漫上来的情愫,不禁骂了自己一句,出息! 她踹了踹隔床的白楚河,“多久没去网吧了?叫上陆骏意几个人,咱晚上开几局去?” 白楚河戴着耳机正听着音乐,听了她的话后扯下耳机线,“老爷子在北京,你今晚不用回家的么?” 她随口就说了一句,“老爷子今晚上忙着和老友叙旧,局多得是,能不能会都不一定呢!” 白楚河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就开始打着电话约起人来。 几个人每次约着出去玩儿的时候,都习惯去找个地方吃饭,围一桌,吃好了喝好了,才晃晃悠悠懒懒散散地去下一个地方。 张晓武死活不肯来,说是暂时避避风头,陆骏意哭笑不得,她听后气笑了,直接去了男生宿舍楼下抓人去了。 好不容易将张晓武拖了出来,死活都要带个帽子,口里头还念叨着,“骏意你就是太单纯了,当年你没被许老爷子的下属抽着跑,我这是深受残害走过来的人……” 郑开心今儿没来,据说是晚上有课,陆骏意却“噗嗤”一声笑了,“那孙子说什么你们都信呐?人早追着姑娘跑了。” 白楚河“嗬”了一声,“敢情是有情况了?” “那可不,郑大爷爷难得看上的人,哪儿有不追到手的道理。” “今儿怎么突然想起要泡网吧了?”陆骏意突然问道,戳了戳她,“怎么回事儿呐,由光?” 她一僵,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就是手痒痒了,没什么原因。” 几个人找了一家西餐厅就坐下了,西餐厅里一向安静,她看着菜单,其他三个人就在身旁叽叽喳喳地低声说话。 她问道,“什么时间点了?” “下午六点了。” “哦,”她继续看着菜单,“难怪我饿了。” 一直是在这个时间点就会还是饿肚子,自从来了北京后,还给酿下了一个胃病,一饿就胃疼,特招人烦。 吃完了饭就转战了网吧,还是以前那游戏,她上线后还特意去瞧了瞧好友列表,那一排空格的游戏名就一直灰着。 她默默地关了窗口,被邀请入了队伍。 打游戏的时候就很容易地忘了时间,她戴着耳机,几个人杀红了眼,浑然不知外面的天已经黑透。 “许由光,你今儿发挥得还不错啊!” 面对张晓武的赞美,她当然是欣然接受,随意瞟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眼睛有些酸痛,她眨了眨眼,晃眼好像看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她拿过来一看,才发现是老头子打来的。 她跟张晓武几个人做了个手势就出了网吧接电话了,接起来的时候听见老头子在那头问道,“由光啊,今儿是不是学校里的事儿挺忙的呐?”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敷衍了过去。 老头子也没多想,“难怪难怪,爷爷还担心你回来的路上出什么事儿,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学习最重要……” 风吹在了脸上,她眼睛里的酸痛稍有些好转,身后是乌烟瘴气的网吧,她的身上还有一身的烟味和混杂着的汗腥味。 今天下午老头子跟自己说的话她全然没放在心上,甚至是忘在了脑后。 那一瞬间,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 许由光,你王八蛋! 你怎么能让一个年迈的老人等了你那么久呢?! 她颓然地蹲在了地上,烦躁地揪着头发,可嘴里却是说,“我今儿……特别忙,忘了回电话……明天,我明天没课,没课了,就来陪您。” “忙你就别回来了,”老头子那边好像特别坦然,“还是学习重要,别耽误咯!” “……好。” “那没事儿我先挂了啊。” 还没等她回话,老头子那边就先挂了。 她挂了电话后,再次转身的时候,好像无论如何都迈不进那间网吧了,站在门前,脚底像是负了重,走一步都觉得困难。 那个晚上她最后还是抛弃了张晓武他们独自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她脑子里一直都不是特别平静,最近的生活的确不算特别太平,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甚至都觉得身后有个人跟着自己,不断地拍着照片。 她回头,校园里这个时候人已经少起来,只是路上还能看见几对情侣几个路人,她就像个神经病一样突然就回了头,眼睛里的那些深深的惶恐浸入了黑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特别特别喜欢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路边的风景不断被甩在了身后,刚刚下了一场雨,地面的热气不断地往外面蒸腾,柳树拂过了朱红色的宫墙和琉璃瓦,来来往往的,最不缺的就是各路外地来的游客。 北京的夏天又闷又热,她没精打采地靠在车窗上,耳旁的老头子却是精神特别来劲儿,明明就是几十年前就来过无数次的人了,见着了人民大会堂和故宫的时候,硬是站在那儿感慨了大半天。 老头子来北京也有大半个月了,她坚持一有空就回家陪他,一到了周末就陪着老头子到处瞎走。 一个年轻人哪儿走过那么多的路,更何况许由光是个又懒又不爱运动的人。可是老人好像就特别喜欢散步,一走就是十万八千里,走得她痛诉人生,一提起回家就脑袋疼。 那雍王宫外有条胡同,她牵着老头子四处瞎逛,那地儿特别好拍照,她举着相机“咔擦咔嚓”地一路都在给老头子拍。 她低头翻着相机里面的那些照片,老头子在那彩色的油画墙前站着,好像下一秒就有一场特别严肃的官司要打,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老大不小了,童心未泯呐! 那天一如既往的特别累,可好像也不是特别累。 最后老头子舔着冰糖葫芦就和她一道回家了。 她也拿着一根冰糖葫芦,舔吧得正高兴的时候,走在路上的老头子笑眯眯地凑过来,“刚走过去一男生,一直在看你。” 她差点儿咬着自己的舌头。 老头子却还自顾自地说,“咱家姑娘也不错啊,走在路上都有回头率啦!” 她无语地跟在后面啃着糖葫芦,老头子这时杀了个回马枪,扭过头来说,“你什么时候给爷爷见一见那个叫‘暮之’的嘛,爷爷给你做个参考。” “……” 冰糖葫芦在手里都快拿不稳,她就怕老头问这,一问起来就没完没了,这些天一直嚷嚷这说想见许暮之,嚷得她十分后悔让老头子知道了这么一件事儿。 越老越爱玩,越老越八卦! 她瞪了老头子一眼,“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见什么见!” “那‘八’字总还是有一撇在那儿,你给我见见又如何?” 她嘴角一抽,斗不过老头子。 她选择沉默。 老头子当然也没继续追问,注意力转移得特别快。 盼着老头子赶紧回重庆估计也是没望了,她倒也不是想赶人走,就是觉着老头子这好不容易回了一趟北京,隔三差五就是各路的老友和新客登门造访,老头子不嫌累,她都觉着累。 也难怪老头子当年归居巴蜀,就这么个折腾法,连个安心养老的地儿都没有。 老头子在的这段时间里,她依然看不见母亲的身影,只是偶尔去一趟事务所,也没和以前一样回回扑空。 毕竟许老往那办公室一坐,助理一个电话就联系过去了,赵春晓就是不来就也不行。 老头子去事务所的时候那架势就是见不着人不走,见到人后其实聊了也不过几句话,她心里面明白,老头子那是在给她找机会。 可更多的时候,她其实是在和春荷聊天,等母亲的时间太过漫长,无聊打发时间的时候,春荷却告诉她,这次的案子,得多亏了许老的人脉。 再往深的她就不得而知了,春荷只是告诉她,那案子之所以能赢,出了那个姓陆的律师中途突然放弃维护,更多的,其实还有许老背后的人平息被告方。 她听后若有所思地瞧着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的老头子,低下了头。 原来她陪着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还没忘回北京的真正目的。 后来她连着好几天都没回家,忙着学校里的许多事儿就顾不上找老头子,她以为老头子这段时间还是和先前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会友见客,或者散步听曲儿。 白楚河见她这么没心没肺,也没少说她。 最后还是老头子身边的私人医生秦宇告诉她——老爷子今天回重庆的机票。 她当时正好下课看见了这条消息,时间是一个小时以前。 当时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老头子的手机关机了,秦宇的也关机了。 每一次有秦宇出现的时候,她都知道一定是老头子的身体出毛病了。 老头子这些年虽然看上去精神抖擞,可她知道,那一层坚硬的外壳下面其实是一具被缠绕着病痛的脆弱身体,休养了这么多年,这回一来北京就四处交际,听说为了她的事儿还没少奔波,母亲的案子出了问题有了弊端,也是老头子操心尽力。 说起来,还都是因为自己。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又给老头子打了个电话,那边儿老头子的声音仍然精神,一接起来就是笑哈哈的,“喂?由光啊?爷爷回来了,哎呀,还是这边好,这边清净自由呐……” 她特别不开心地抠着那本律法书,“您说您要回去,怎么不告儿我一声呢,这些天都累坏了吧?!” “爷爷好得很!我孙女儿每天都陪着我到处吃喝玩乐,开心都来不及!” “……”她很是无语地继续抠着书,“您别骗我,秦宇叔叔都给我发消息了!” “秦宇那人说话夸张你也不是不知道,没事儿没事儿……” “那行,”她说,“您在那边好好休养,我以后再来看您。” “好好好……哎?由光啊?” “嗯?怎么了?” “你特喜欢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叫许暮之?” 她下意识地,“对啊。” 说完就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回过头又发现不对劲儿,“哎?!您怎么知道的?!您又去查人底细啦!” “没!爷爷哪儿那么可恶!” “……” 从小到大都这么过来了,就算是可恶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想法了。 老头子却开口得小心翼翼,“姑娘哎?你真喜欢那小子呐?” 她吸了一口气,反正也被查得底朝天了,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于是她也特别坦然,“对啊,我特别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 “所以爷爷你别插手啊,我怕你把别人吓跑了,也怕自己追不上。” 这话说完后,老头子在那边沉默了良久,最后像是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爷爷哪儿有那么可恶?” 挂了电话后她就怅然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心思却全然不在爷爷调查了许暮之的这件事儿上。 怎么说呢? 这么大的人了,碰到点儿事儿,还得要一个老人大老远跑来这么远来给自己处理,说起来还挺没出息的! 没出息的许由光就这样惆怅地死在了桌上。 那事儿其实也没怎么着,不就是母亲的对手方泄气泄她的身上来了么?不就是这么一闹给闹到学校公众上去了么?她纵使难受无处使力,可到底还是能承受得住的。 她也知道自从父亲去世以后,爷爷就特别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就全面警戒,以前那些日子除了张晓武那个没良心的偶尔恶作剧一下,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儿。这次的事儿,也算是让她长了见识。 她揪心地抱着那律法书就差痛哭流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西安记事(一)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学校的辩论队最近打算着去西安参加一个全国比赛,队里的一群老成员全都撺掇着队长让队长也带着她去,说是哪哪儿都不能少了咱校队里的金牌辩手。 队长来找她的时候,她趴在墙上看了看自己的课表,都是快临近期末的时候,没什么课程,可是一本又一本的几大本律法书放在那儿不得不背,她最后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本来是没答应的,谁知道后来队长带着四五个成员到她的宿舍楼底下来围堵她,一见到人就蜂拥而来,满口的“大神”那叫一个亲切动人,又是给她递上奶茶,又是替她抱书捶肩,平时一群威风凛凛的人,折腾起来全都是一个谄媚样儿! 她无可奈何地被迫答应了,队长塞给她一张一周后的机票,喜滋滋地就离开了。 一周后,她拿着那张机票浑浑噩噩地就跟着那群人浩浩荡荡地上了飞机。 电脑里是队长提前给她发过来的资料,她熬了好几个通宵才给写出来的那些稿子,队长第二天就定了稿,于是踏上西安旅程之后她就彻底在飞机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落地的时候机场正下着小雨,不知道是热气还是雾气,进了通道的时候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她刚睡醒有些懵,脑子不清不楚地跟着人流走在后面,恍恍惚惚之间,看见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又睁大了眼睛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不禁嘲笑自己这相思病,好像看谁都是许暮之。 她拖着行李箱到了酒店后,没过多久队长就来敲门了,“由光大神,待会儿咱就去吃晚饭了,互相通知通知,七点的时候咱酒店门口集合,行吧?” 她点头。 这房间里就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好通知,分配房间的时候正好多了一个人,总不能叫她和一群男生去住,队长感谢她忙着考试还来参加比赛,就干脆将这房间给了她。 队长去通知那些女生的房间,她就很主动地走出门去敲了敲那几个男生的门,一开门就笑道,“晚上想吃什么?待会儿七点就开饭了。” 那些人见到是许由光,顿时一个两个都凑到门口来,“由光美女想吃什么呐?咱哥儿几个都没问题!” “问周北!问周北!”突然有人就说了,嘻嘻哈哈地就推了一个男孩子出来。 周北她认识的,刚进辩论队一年,打过不少的辩论赛,口才和头脑都有,算是个潜力股,队长能选他,也是想好好历练历练他。 她见了周北,随和地笑了笑,“周北是本地人?” 周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却还是点了点头。 她说,“那行吧,待会儿就让周北给咱带路,吃好吃的去!记得啊,收拾收拾就出来了,七点酒店门口。” “行嘞!” “好嘞!” 一群大男孩儿笑嘻嘻地应着她。 她和队长两人就先去了楼下。 楼下大厅里面的餐厅里面悠闲地坐了几个人,一旁的位置软座也有人玩着手机。她和队长找了一处空座坐下,队长眯着眼睛就叹,“咱后天才比赛,要不明儿去哪儿逛逛吧?古城墙?兵马俑?” “都行。” “由光儿?”队长突然笑眯眯地凑过来,“咱队里有个叫周北的男孩子你知道吧?” 她疑惑,“知道的。” 队长说,“跟你说啊,上次咱队里几个人酒桌子上把人给灌趴了,问他什么答什么,说什么喜欢由光学姐,一开学的时候就喜欢了……” 队长那模样特八卦,搭在她肩膀上,“咱这次出门经费供不起这么大一酒店,还是人周北说自己家这边做生意有来往,给了折扣的!” 队长这话两边不着调,却很容易能将这两句话的意思凑起来,说白了,她以为队长给她单独一间房间是良心大发,是感恩的回扣,搞了半天原来是走了后门,靠着她的面子。 她打掉了队长的手,“我能答应你来这儿,自然就能不负责任地回去,你别逼我!” 也知道她什么脾性,队长赶紧哄,“行行行,我这不是告儿你一声嘛!咱小周也不能老这么默默付出的吧?” 她没搭话。 队长说,“我上次见你家晓武了,和一女的在那儿不清不楚,什么情况呐给说说呗?咱浪子张晓武回头了?” 和一女的不清不楚。 她这暴脾气! 顿时就上头了,她却表情平静,侧头微笑,“哦,你说他啊……嗨,就那么一回事儿!” 她总不能说身为哥们儿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吧?! 队长摸着下巴一脸兴致,“我说呢,看上去那么生气,就张晓武那人,谁不知道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那么生气倒是没见过啊!” 有本事让张晓武生气的女人。 越来越好奇了。 正要说话,电梯口就见一群人陆陆续续地来了,她也闭上了嘴没追问下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特别闹热,男男女女碰到一起喝酒,一准儿是荤素都来,她也玩得开,喝酒猜拳不在话下,就是喝着喝着一堆人话题全都往她和周北身上带。 周北没勉强她,她躲话题躲得巧妙,让一群人抓不着伤了脑筋。 打闹着将那酒喝了下去,她才发现周北一直看着她。 周北是个性子挺安静的男孩子,她刚和一群人打闹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笑着看她,有人开玩笑,他就羞着笑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爱人的眼睛藏不住。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一朵桃花呢? 那顿饭后来也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约着第二天去哪儿逛逛,周北给带路当导游,说起来的时候,大家兴致都挺盎然。 这些人都是她在刚进学校的时候认识的人,大家也都是一起打过大大小小的辩论赛,有默契,也有感情,不常联系,但都是聚在一起都聊得开的人。 于是大晚上的一群人就三两成排一前一后地抱在一起压马路,走在前头的几个男生还唱起了歌。 华灯初上。 路过街边的繁华路段时,她看见有一家艺术画廊,“m&light”这几个字母以一种十分奇特的线条横亘在室外的爬山虎墙面上,在这个古色与现代气息交错的城市里,它的设计从外观到内里都是那么违和。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是什么风格,脑袋里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许暮之。 如果是他,应该也会喜欢这样的风格的。 可惜她不懂他的所谓艺术,只是单一地觉得十分好看。 “这家艺廊没来几年,”耳畔突然想起了一道声音,她抬头,看见了周北在夜灯之下温润的眉眼,“你喜欢吗?” 她目光再次回到艺廊,艺廊此刻漆黑一片,早已经关了灯下了班。 她点了点头。 “这家老板据说是个国外很有名的艺术家,里面的艺术品工艺品全都出自各国名家之手,价格不菲,”周北笑了笑,“这位老板挺让人猜不透的。” “怎么?” 见她有兴趣听,周北也开口,“我听我身边的几个朋友说,论行情,论市场,论这位老板的身价,都该是开到北京去才对,毕竟来这家艺廊的人,外地人居多,其中以北京人更甚,可那老板却偏偏开在这里,国内外的连锁店,就只此西安这么一家,这是其一。” 周北低头看她,她的神色很明显是在认真地听他讲话,见他没讲了,甚至还抬头,问道,“怎么不说了?” 周北笑意更甚,“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会对艺廊感兴趣。” 她坦然地迎上周北探视的目光,“我有一个……朋友,是个很厉害的人。” “也是艺术一行?” “嗯。”她笑着问周北,“还有其二呢?” 周北恍然大悟,挠头笑道,“其二……其二就是这人不爱露面,你说作为在国内的第一家,为了开拓市场,老板总是要亲自莅临,可这人是真不在乎。我好几个朋友都说这人厉害,来来往往的企业家艺术家或政治家都挺尊重他,说得直白了,就是这人背景太深,黑白渗透。” 她听后唏嘘,“真厉害。为人低调,善理人事,也难怪能一身成就。” 周北笑道,“这里面啊,一幅画动辄就是几十万,咱一平常小老百姓谁敢踏足,能去的,都是同其交好,或真有本事的人。” “嗨!” 她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队里的几个人叫着已经落后的他们,纷纷调侃,“俩人聊什么呢那么起劲儿?!给大伙儿也说说呗?” 众人的目光,好奇的八卦的全都投了过来,她无奈叹笑,却见周北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儿霎时就红了耳根子,走过去堵住了那几个聒噪的人的嘴。 她缓缓地走在后面,那些调侃没多久也就散了,队长却站在她一直身边挤眉弄眼。 她嘴角一抽,“说吧。” “由光儿,您今年还是单身呢吧?” “是啊。” “是单身……”说着胳膊肘就挤了挤她,压低声音不怀好意,“就考虑考虑咱小北呗?” 前方的周北还在和那几个男生打闹。其实也不算打闹,那几个男生性子活,调侃一句周北人就害羞了,觉着好玩就一直逗弄,周北在旁边就搭不上话。 队长的话她却听进了耳里。 感情是个很微妙的东西。 至少在第一眼见到周北的时候,她没动过歪心思。 至少在第一眼见到许暮之的时候,她没动过好心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西安记事(二)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队长估计也猜出来了,开了几句玩笑就过去了。 女孩子的心思大多细腻,许由光算不上精致的女孩子,说外貌,倒也有几分清秀,可要真说出挑的地儿,就是站在一群里那一眼就能注意到的气质。 许由光的气质是真好,因着小时候练过多年的芭蕾,才造就现在一举一动的优雅和得体。 想想也是,许由光这样的身份自小接触的人非富即贵,都是非同等闲之辈,大多人都追不上她,将其归结于那姑娘眼界高,瞧不上普通人,久而久之,那心高气傲的名声就传了出去。可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这姑娘真不是眼界高,那些追不上人就胡乱造谣的混蛋也全都是胡说八道。 就这么好的姑娘,哪里会有那些虚荣其表的想法?能叫人看不上你的原因,只怕就那么一个——心里有人了! 队长这些年没少见有人追求她,人不答应,每次都拿自己“有喜欢的人”这样的理由,起初还以为是搪塞,后来发现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队长就感叹了,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人,能叫许由光这样的姑娘拒绝了万花草丛。 晚上回了酒店,她拿出了那些稿子认真地钻研准备。 他们辩论队里这次没老师带,出来打辩论全是队长一个人带领,没了束缚,一个两个好像也不在乎那些输赢,大大咧咧地,倒像是来这地方旅游的。 第二天一起出门游玩的人没那么多,寥寥的几个起了早床,其余的昨晚玩开了,都没能睁得开眼。 她瞧了瞧,包括周北,队长和她在内,总共也就六七个人,其中以女生居多,另外两个都是周北的哥们儿。 这一次出来少说也要一周的时间,她特意带上了相机,碰倒好看的有意思的张手就拍。 西安这座古城历史悠久,来往不少的旅客,她们几个年轻人走在城墙上,周北在她的身边细细地替她解说,还带了些本地人的特别见解,可她没有心思去听,胡乱抓着那些景色拍照。 “你很喜欢拍照吗?”周北问。 她“嗯”了一声。 有人走过来,“周北,你这解说怎么也不给大家讲讲?就给咱由光大美女一个人悄悄讲呐?” 周北羞涩地笑了笑,“哪里哪里。” 她没在意,又转过头去拍了几张照,习惯性地低头翻着自己照的风景。 一行人上午逛完了古城墙,下午打算去看兵马俑,中午就在周北介绍的一家地方餐馆里吃了点儿东西,中途转车的时候,她恍惚又看见了那个“m&light”。 昨晚瞧的时候光线不大分明,白天的时候看过去,倒挺有那么一回事儿。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她能看清楚里面展示窗的那些作品,一盆千手观音静静地伫立在楼上的一角,整体从外观来看,倒是简洁大气,低调显贵。 她们正好在那一站转车,下车后她愣愣地看着那家艺廊的大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周北见了,说,“这一趟专车可能会等很久,你要是想,可以去看的。” 她转头看着周北,周北微微一笑,她动了动步子,同身后的人打了个招呼,刚要走,就见周北跟在了她的身后,大有一起参观的意思,那些人又开始不怀好意地偷笑了。 她无奈地进了那家艺廊,艺廊里也有参览的人,气氛很安静,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水味,不浓也不腻,调节室内的气氛却刚刚好。 她只是想要看看这家艺廊会不会有许暮之的作品,那么优秀的人,总该是会有的。 她找了一圈,却没发现他的画。 周北狐疑地跟在她的身后,“你在找什么?” 她没理,一双眼睛就穿梭在各色的艺术品之间。 也不是个会艺术懂艺术的人,来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高雅目的,就为了找一找他的画。 她的眼角扫过那橱窗之中的精致油画,底下标价六位数,而后默默地抱紧了自己的相机。 想想,似乎也挺疯狂。 有位工作人员走过来,是位皮相姣好的男人,穿着西装很有礼貌,“小姐,您是在找哪位艺术家的作品吗?” 她顿了顿,想被帮助,竟然也不知道许暮之作画后留的什么名。 想了半天,最后在对方亲切的目光之下,嗫嗫地说,“charles?你认识吗?” 那个工作人员在听见了她口中的名字后,看着她的神色似乎略有震惊,“charles的作品当然有,小姐是……” 那人明显是话里有话,她也不太懂这里面什么潜规则,周北就俯下身低声说道,“有的艺术家作品或许是珍藏品,不参与售卖,只接受内部预定也说不定?” 她恍然大悟。 虽然家境优渥,但却从小生长于艰苦朴素的许由光同学,竟然头一次感觉到了局促,寻思着要是真让别人给自己找来了,她也没什么钱,买不起…… 于是挠挠头,“没……我就是想了解了解,这个艺术家的……的……的作品!” 那个工作人员看着她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鄙夷,笑意也淡了许多,却依然礼貌,“小姐,charles的作品您如果喜欢,我可以引荐您一观,但如果您只是打趣闹着玩,可以多观赏观赏其他的作品,但请不要拍照,不要碰坏了那些作品,好吗?” 她愣愣地,看着那工作人员转身就走了,到嘴的一句“好”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周北见不得她受委屈,刚要上前理论,就被她拉了回去,“算了。” 人家说得也没错,她买不起,就甭去打扰别人工作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正好从外面进来,她低头摆弄着相机,没留神,周北也没来得及拦住她,就这么给撞上了。 她撞得眼冒金星,龇牙后退了好几步。 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扎着辫子的斯文男人。那个男人见了她十分诧异,张口就叫到,“许由光?” 她呆滞地看着那个男人,对方十分热情地就扑了上来,“许由光你怎么在这里?!真巧!”说着就搂着她的肩膀往里面带。 她讪讪笑着,受不了西屠这样热情的方式,西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带着疑惑,脚下的步子一旋,又被带进去了。 她告诉周北那是她一个朋友,周北点点头,就静静地站在那门口等着她。 西屠的热情好像是天生的,走到哪儿都是这么洋溢着幸福的感觉,她被带到刚刚那个地方,西屠问道,“你是来买画的吗?” 她摇头。 “那就是来找charles的画?” 被猜中了,她也承认了,“我就是来看看,谁知道工作人员不给看。” 西屠笑道,“charles的画向来不是指定潜在客户,都无法参观,你见不着也是正常的。” 她倒吸一口气,这行业还有这种讲究?! 可想了想好像也能想明白,高奢一类的东西向来是这样,也不是只有这个才会如此。 她喟叹,“是啊,我还想着能观赏观赏他的作品,谁知道……恐怕没那个福气了。” “有有有!”西屠兴奋道,“你要是想看,我叫工作人员拿给你看就是了!” “……” 她再次呆滞地看着西屠,能行吗? 能不能行很快就被证实了,西屠招手叫来了刚刚的那个工作人员,那工作人员打刚刚西屠拉着她的手起,就一直没离开过视线,她估摸着西屠是不是这儿的vip艺术家,就听着西屠开口道,“收藏室里charles的画还在吗?”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犹豫道,“有是有的,只是……” “没有关系!”西屠大手一挥,“看了又怎么样?这是charles家从小养着的小媳妇儿,没人会怪你们。” 话落的那一刹那,她差点一脚摔在了前面,而那工作人员的表情十分复杂。 从小养着的? 她憋着笑跟在西屠后面。 收藏室是另一个空间,其实也就是一个隔层,该是平时接待vip的地方,装潢竟然格外的雅致,一推开那面墙,就是一扇落地窗,窗外就是河流。 所谓“八水绕长安”,她也不知道这是哪一条河,一眼看出去,风景却正好,她心念一动,举起相机就打算拍下来,那个工作人员见了,嘴一动,刚要上来拦,却被西屠阻止。 “咔嚓”一声,她翻看着相机里面的照片。 西屠在沙发上坐下,工作人员会意,出门去寻画了。 西屠问道,“喜欢喝什么?咖啡还是饮料?” 她随口回了一句,“白开水。” 西屠笑了,却笑得别有意味,她狐疑抬头,西屠递给了她一杯温水,“charles喜欢喝咖啡,越浓的,就越喜欢。” 提起了许暮之,她自然是在意的,在西屠的目光之中坐了下来。 “charles身边有很多的红颜,”说着西屠笑看了她一眼,她的模样见怪不怪,顿时惊叹,道,“每一个人几乎都会告诉他不要总是喝咖啡,咖啡对身体不好。” 嗯,所以呢? 她盯着西屠,西屠大概是中文不好,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突然笑了,眸色变得幽深,向来说话热情的他此刻却开始了正经的言语,可是话不着调,她听不太懂。 他说,“由光小美女,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做客莫斯科。” 她还是费解西屠的语言逻辑,却依然附和着他的话,“为什么?” 西屠摸了摸鼻子,缓缓地,回答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西安记事(三)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西屠说完后,思前想后又觉得不是那一回事儿,可能性太渺小,说出口了就特别想一番谬论。 于是摆了摆手,“哎,我想太多了,这都是没着落的事儿呢!” 她失笑,“我其实特别想看莫斯科的塔楼,就是那个……”她拿手比划了一个手势,“特别好看的那个,叫什么克……克林什么来着?” “克里姆林宫?” “对对对,我在照片上看到过,真好看!还有那个大教堂,圣瓦西什么的……还有那条河,叫莫斯科河吧?”她说,“还有好多好多的地方呢都特别好看!” 西屠眼里精光一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打算继续说话,还没开口,那位工作人员就去而复返,神色略有尴尬,“mark,收藏室里已经没有charles的画了。” “什么?!”西屠大叫,“不可能,上次来还有几幅,一个月不到,怎么可能会没有?” 工作人员递上了一份记录表,瞟了在一旁坐着的她一眼,说,“这是交易记录,charles几年难得出一次作品,那些画也是昔年存品,上次拍卖会上时被人一次性拍走才空了收藏室……” 西屠看了一眼那个记录表,为难地挠了挠头。 她气定神闲地在一旁喝完了一杯水,然后放在了桌子上,也特别识趣,“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呢,要不我改天回北京了再来找你?” 西屠顿时松了一口气,讪讪地挥手,“行,路上小心。” 她走到了门边,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就听见西屠低声对着工作人员嘀咕,“待会儿我回了酒店就问问……他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她的手霎时就顿在了门边,西屠的话里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意思,于是转头,问道,“他也在西安?” 西屠正在嘟囔一时没注意到她,见她还没走,听了她的话后抬头有些错愕,“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他会告诉你。” 她:“……” 他们俩都多久没联系了,她要是知道才有鬼。 于是摇头。 西屠说,“他人现在西安,估计得待上几天,你们俩平时都不告知对方行程的么?” 那语气就好像是在责怪一对粗心的情侣,她挺受用的,眯了眯眼,笑道,“地址。” 西屠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地址?” 她靠在墙上,盯着西屠茫然的脸,“你说什么地址。” “当然是酒店地址了。” --------------- 西安的寻常街道上好像和北京的街道没有什么差异。至少她走在上面的时候,的确不太相信自己是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半路抛弃朋友这种事情十分不厚道,她到现在都忘不了队长和一众人的鄙夷眼神,那模样大有她是个背叛组织的罪人。 她别了一群人后转头就踏上了追寻的路程,公交车上的时候她还没忘给人打个电话,那边儿打了好几道都没人接。 她也习惯这样了。 总是给他打电话,也总是没有几次是被人接起。 按着西屠给自己说的地址,她下车找到的时候,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中午的时候了。 她想起上次自己还一直嚷嚷着要请他吃饭,要不就找这理由,看着也挺靠谱的! 这家酒店没房卡也上不了电梯,问了前台才知道他外出了,也没什么办法,她只能坐在大厅等着人。 以前都是张晓武他们几个人等她,再往前,从小到大好像也没怎么认认真真地等过别人,除了自家的人,也没人敢让她等。 她舒缓了一口气,头一次等人心情也能这么好。 等人的间隙她无聊,也不知道能等多久,拿出了手机里备份的辩论资料就开始研究起来。 说起这场辩论赛,各大名校的校辩论队纷纷齐聚,要说一点儿压力没有,也不太可能。队长今儿带着一群人嘻嘻哈哈,要说没半点儿替大伙解压的心思,她也不信。 输赢是其次,重在参与。 这是家训。 老头子跟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在那一年高中的她参加大合奏《克罗地亚狂想曲》。 酒店的大厅里此刻正好放了一段轻音乐,是一段挺熟悉,却叫不上名的音乐,她手指不自觉地就跟着动了起来,轻轻地磕打在那桌面上。 旁边有人见了,搭了句话,“小姑娘专业的?” 她疑惑,那个人的视线停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她笑道,“不算,小时候学过几天。” “手很漂亮,很适合弹钢琴。”那个人夸了一句。 “谢谢。” “不客气。来旅游的?”说着指了指她脖子上的相机。 她点头,那人继续问道,“在这儿等朋友?” 她顿了顿,依然点头。 “你在这儿等了怎么也有一个小时了吧?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 “男生?”那人惊愕,“一个男生竟然让一个女生等这么久?太不是人了!” 她被那个人夸张的语气逗笑了,“没有关系的,他不知道我在等他。” “不知道?那你会等多久?” 她抱着相机,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多久的。” 后来跟那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内容不平不淡,解闷却正好,没多久,那个人来了一个电话,就告别了她。 萍水相逢。 是个有意思的人。 之后她好像等了特别久,手机快要没电了,那些资料都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相机里面的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都快产生了审美疲劳。 她坐在那个地方,久到甚至连酒店的服务员都走过来询问她是否需要一杯热水。 她窘迫地拒绝了,看了看快要没电的手机,也放弃了要再给许暮之打电话的想法。 以前他不爱接她的电话,她也没怎么勉强,可要真的是打定了主意想找他,不依不饶的几个电话过去,那边儿通常都是会接起来的。 她这都打了多少个了? 她看着手机提示的电量警告。 无奈地趴在了桌子上。 他在干什么?开会?还是工作?手机关机了么?可是能打通,怎么会关机呢?难道也是来西安旅游,或者其他重要的事情? 想着想着,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艳阳西落,酒店的大理石地板上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她终于叹了一口气。 其实等人的滋味也不怎么样。 她站起身,打算离开了。 明天一直到离开前都会一直在辩论赛中,她也不可能跨越了几乎半个城市来找他了。 脚下的步子已经迈出了一步,还没有走几步,就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酒店外大门的左侧开了进来。 熟悉的车牌。 那一刻的心情突然就变得雀跃起来,她整整一个下午都在随着时间的逝去而变得失落,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不耐与愤怒,可此刻,却在看见他的车的那一刻,变成了满心的欢喜。 她迈开了步子,正要上前,可下一幕,车上的副座下来的一个女人,让她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纤莹姿态,下了车就静静地站在车门前,微微弯下身,冲着车里面轻轻地笑开,似乎是在低声说话,说话间,还伸手将鬓边的一缕长发顺到了耳后。 并非是未经世事的孩子,她又怎么会看不懂那个女人眼里的爱慕与温柔? 都这把年纪了,再遇见了,就不会那么容易放手了 心,就是那么一瞬间跌倒了谷底。 她有那么一点点不相信,也有那么一点点挣扎,在那辆车离去之后,那个女人并没有离开,站在了原地,等着停车回来的人。 她僵直了身体,木然地走到了某处了隐蔽的地方。 就是那时,突然想起了张晓武曾经告诉过她的话—— “人暮哥有个特别喜欢的人……” “一张油画,虽然还没完成……” “……我上次替你问过暮哥的……但是谁都听得出他是认真的。” “他说,‘都这把年纪了,再遇见了,就不会那么容易放手了’。” 都这把年纪了,再遇见了,就不会那么容易放手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竟也傻傻地站在那里,和那个女人一起等着。 直到她看见许暮之的身影徐徐出现在她的视野,直到那个女人笑意盈盈地挽上了他的胳膊,两个人双双上了电梯。 她靠在了背后的墙上。 想想当时还怎么跟张晓武说的来着? 掘地三尺,非他不可? 许由光,可笑。 她戴上了自己的帽子,红着眼眶,努力地挤出了一丝毫不在意的笑,然后走出了那间酒店。 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 你对他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 可最终脚下的步子还是慢了下来。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停在了路边,她坐在了花坛的边沿上,低头翻着那些照片。 世事难料,她也不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啊。 再次拿出手机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 可是,她不认得路,因为是个路痴,来的时候靠着导航和一路问人才找到了这儿,她也不记得谁的电话号码,因为从来都是手机通讯录里,一个电话就拨了出去。 她只记得那么一个电话号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失控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那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了回去的路。 回去的时候状态一直恍恍惚惚浑浑噩噩,手机关了机,队长他们联系不上她的人,在酒店里就快急疯了,她回去的时候,队长甚至都打算去报警了。 见到了她,队长上前就抱住了她,抱得特别紧,可就是那么一个拥抱,她觉得特别温暖。 队长平常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那时候吼她的语气里都带着颤音,“死由光!你上哪儿野了!手机关机你知道我们都快急死了么!” “我没事儿,就是手机没电了,以后不会了。”她抱歉地冲着大家笑道,“让大家担心,真不好意思。” “真没事儿了?” “没事儿!”她还低头翻了翻相机,“你看,我还照了特别多的风景!” 队长哪里有心思看她的所谓风景照,就差没一拳打上来,“死丫头没心没肺,快去休息啦!明天早起还要去场馆里!” 她笑着被推进了房间里。 一进了房间,笑容就消失殆尽。 她顺着门缓缓地蹲了下去。 许暮之真的有个特别喜欢的人了。 她好像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她都亲眼看见了他们两个人走进了酒店的电梯,姿态那么亲密,许暮之的表情……他的表情已经不重要了,她满脑子都是他们相携而入的画面。 西安的城市到了晚上好像特别的漂亮,她回来的途中路过了那个古城墙,古城墙之上灯光烨烨,她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她好像一眼就能看见,当年的许暮之背着因为练舞脚被磨得皮开肉绽的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在那条胡同口的路上,路边有人骑着自行车“叮叮当当”地留下了一路的铃声,她就在残阳下看着那个尚还无忧的少年,那样的场景,好像还是发生在昨天。 后来他走后,她将年少时候的那一份懵懂藏在了心里,她以为可以随着时间变成一个珍藏的纪念,可是他回来了。 因为的他的归来,她也开始正视那一份早已开始发酵的感情。 她坐在地上,取了相机随手扔在了一旁,手机没电,她起身找到了充电线后,倒头就陷进了床上。 望着天花板良久,放空了脑袋,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着这样很舒服。 张晓武总爱说她没心没肺,明明刚刚才经历了一件多么难过的事情,下一刻,依然还能嘻嘻哈哈地和他打闹不停。 没心没肺的她就这么扑腾了一下,然后起身就钻进了浴室。 没有那么难过的,她告诉自己,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许暮之不可能会喜欢上自己,所以在得知了真相的时候才能这么平静。 应该……是这样的。 可她真的特别平静,没有想哭的冲动,只是那个时候特别想晓武和楚河,如果这两个人在,她还能拉着他们上酒吧一顿猛灌,灌醉了自己,第二天醒过来还是一条英雄好汉。 第二天起得特别早。 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被队长敲了门,队长轻声告诉她,准备出发了。 她还沉浸在昨晚的那个梦里,趴在门上,懵懵懂懂地点头,队长走后才转身去洗漱。 辩论场上汇聚的是各大名校的精英辩手,她还看见了以往的好几个老对手。赛制流程她也十分清楚,队里的人都鼓足了士气,这次没老师带出来,队长头一次主挑大梁,因此格外上心,又是捶肩又是递水,祈祷着她许由光能争口气,别灭了她的面子。 可这一场辩论赛她打得心不在焉。 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注意力才会这么地不集中,在比赛的那半个小时里,她无数次地让熟悉她的老对手以及所有人大跌眼镜,甚至窃窃私语,估计都不相信,法大代表队的主辩竟然是这个水平。 当他们全队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初赛的时候被待定后,队长不淡定了。 角落里队长的声音特别着急,“由光?刚你是怎么了?对方语言里好几个逻辑漏洞你都没抓住,咱要是下一场再赢不了,可就真的只能灰溜溜地滚回北京了!” 她恹恹地靠在墙上,“嗯”了一声。 队长焦灼地来回走动,抬头看着她,“由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她愣,下意识摇头。 脑海里却开始不断地涌现着昨天的那一幕,她心头一漏,疼痛霎时就弥漫开来。 队长扶正她的身体,眼神特别认真,“我不管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这一场辩论是大家的比赛,你是主辩人,也是结辩人,拿出你的魄力来,你是许由光啊!”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队长也知道自己不能太逼着别人,可眼看着初赛就要被淘汰了,不禁烦躁地抓头,“你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十分钟后开始下一场比赛,好吗?” 她点头,“好。” 队长走后,她又靠回了墙上。 昨晚没有休息好。因为一闭上眼睛,就全是那两个人同进出的画面。 她甚至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他们回了酒店要干什么?是聊天还是……他们到底是不是那个关系,她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她没有看见过许暮之的深情,所以她不知道他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昨天,她看见的那种模样,算不算是他爱一个人的样子? 如果是……她不敢深想,因为想得深了,心里的难过就会溢出来,让她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所以如果不是,该有多好?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掏了出来,看着屏幕上的“许暮之”三个字,顿时有些愣怔。 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并非看花了眼。 她接起来的时候感到惊喜,刚刚的胡思乱想和所有的颓败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她的注意力,只有话筒那边的许暮之。 “由光?” “嗯,我在的。”她轻声道,像是怕碎了一场梦。 “昨天出门忘了带手机,”他开口就是解释,反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他说,“你来西安了是吗?” “嗯,我来西安参加比赛,”她说,“昨天想来找你的,可是你不在,我就自己回来了。” 语气里委屈有,乖巧有,可更多的是惹人的心疼。 那边静了很久。 她在无人的小角落里也安静地没了声音,以前该兴奋得说个不停的人,此刻却有些犹豫开口。 她想,如果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那么是不是应该不再打扰?可如果只是误会呢? 她真的,是很喜欢许暮之啊。 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开了口,“暮之哥哥是不是有个喜欢的人了?” 那语气带着小女孩儿的单纯,问出来的时候没有特殊的感情,好像只是一句来自邻家妹妹随口的问候。 一如当年的她自己。 可紧张,只有自己知道。 她不知道等了有多久,好像是等了特别特别久,久到她以为那边已经断了线,可手机离开耳边的时候,屏幕里却仍然在计算着通话时长。 她又将话筒放在了耳边,听见了他的声音,仍然散漫,仍然轻松,却十分笃定,“是的。” 她终于丧下了头。 可就在终于快要憋不住情绪的时候,又听见他说,“但至少你昨天看见的那个,不是。” ------------------- 这几天总是忙碌着辩论的事儿。 初赛他们队里险过了待定区,此后她开始振作,和队里的人恢复了往常的默契,挺过了初赛半决赛,最后直接进了决赛。 队长在投票数落定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由光啊,这些天辛苦了。” 她在休息间隙抬头看到队长,笑道,“大家都挺辛苦的,你别老是安慰我一个人呐。” “是啊是啊,”说着就有几个男生坐在那儿不满,“队长太偏心了啊。由光大美女虽然很强,但咱们也不弱的好不好?!” 她无奈地看着那几个吃不对味的人笑。 “对对对对,咱队都是精英都是人才,就算咱这次拿不到一等奖,可咱们凭着自己的力量进入决赛,也算圆满了。” 她仰头喝了一口水,静静地听着那些人的嘻哈打闹,同别的队不一样,其他队在休息的间隙不断地背稿钻研资料,可他们却好像并不在意,轻轻松松的,好像进了个决赛,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她盖上了矿泉水的盖子,略有些心不在焉了,那眼神也不断地在那观众席之中穿梭,穿梭了一圈,却没有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人。 她低下头,没过片刻,又忍不住抬头看去。 周北注意到了她,问道,“由光学姐,你在找什么人吗?” “啊?”她回头,“哦……是啊……我朋友恰好也在西安呢……” 周北心思细腻,见她那专注且急切的目光,笑道,“学姐很重要的人吧?” 她对上了周北平和的视线,有些意外,也有些局促,她有那么明显么? 周北又问道,“是那个……”说着想了想,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开口,“上次黑掉学校论坛的学长么?” 季谦。 虽然不知道周北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季谦,又为什么会提起上次那件事儿,但总归是误会了她和季谦的关系,于是摇头,“不是的。” 周北抱歉地笑道,“原来如此,上次那个学长那样,我还以为……” 她注意到了周北的话,“他干什么了?” 周北很奇怪,“学姐你不知道吗?” 她摇头。 “都传开了呢,学姐你竟然不知道。” “那位叫做季谦的学长,在黑掉了论坛清空了内容后,第二天又开通了网络接口,置顶了一条帖子,帖子的内容,不仅公布了自己身份来意,还公开了造谣贴的id号,并且永久全面性渠道封杀。” 她心底一震。 第一瞬间,涌出脑海的并不是季谦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 而是,楚河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辩论赛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突然之间就特别想给白楚河打个电话。 那个丫头,不声不响,竟然憋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在想什么?看见了那帖子后到底是什么心情?!她一个向来感情迟钝于白楚河的人,都能隐约感受到季谦对自己的那份心思,白楚河又怎么会不懂? 她刚拿出了手机,却听见一声哨声,广播里提醒着他们应该上场了。 她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手机,队长却开始催促着她。 她放下了手机,想着等到回去了说,也不是不可以。 她深呼吸一口气。 这是比赛的最后一天,三天的比赛与口若悬河,最后进入决赛的,只有三所学校,分别是他们所代表的的法大,还有来自上海的两所名校,其中一所,还是彼此知根知底的老对手。 他们是直接进入的决赛,最后一场就是和老对手对峙,辩论的题目是“爱是自私的?” 她们作为正方,对手作为反方,反方优先发言。 她作为四辩和结辩人,在开局时就特别认真地看着那些资料,听着对手的言论,习惯性地抬手记录对方语言里的漏洞。 她同对方的四辩对视,彼此心意相通,火花之间,微微一笑。 这一场彼此都是胜券在握。 轮番发言过后,等到了她作为全场最后一个发言的时候。 她屏息,站起身,眉目转瞬之间变得锋利起来,“刚刚对方有个问题我想问一问,在你每一次接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宠物以后,你的宠物是什么反应?是不是会独自一个人生闷气?是不是会下意识地排斥其他的宠物?如果你对的猫狗的爱算爱,那么宠物对你的爱,就不是爱了吗?”她转头面对评委观众,肯定道,“爱是什么?爱是细水长流,是我在每天清晨里一睁开眼就能看见的枕边人,一份真挚的爱,是无法与人共同拥有的,就好比,我和一个人牵手,就势必无法容忍他和另外的人牵手,他给我一份早餐,一份礼物,或者是其他所有物,我都希望是,并且只是给我一个人的,而这些东西,都是无法与其他人分享的……” 她说完后,场上的人象征性地鼓起了掌。而她的老对手,反方四辩在这个时候,却举起了驳论的牌子。 那位反方四辩她知道,是个出了名的花辩高手,谈吐幽默,立论严谨,是个相当强大的对手。 “我想请问对方四辩,你说的爱,其实有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每一种都必须是细水长流,难道细水长流的,就一定是爱吗?还有亲情啊!而你说的这种爱,总有一天,也会变成亲情,那个时候,难道你还能说你的爱是自私的么?” 偷换概念。 她见招拆招,笑道,“我说的爱,是男女的情爱,从某种方面来说,它即是有一天变成了你说的亲情,也总归是凌驾于当初的爱,爱才是基础,而您说的这种话,很显然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 语毕,就听见了周围的人嘲笑以及起哄。 本身,爱就是个敏感的话题。 他竟然也笑了,点点头,礼貌地表示认同,“诚然,我不曾遇见过,可是四辩选手,您今天站在这样的立场上,似乎并没有否认我方的观点,爱情无论多么轰轰烈烈自私,总有一天也会化作无私的亲情,爱情与亲情,其实本身就是相互建立的,不是吗?” “不是!”她依然笑道,眼里却起了暖意,“我的父母,他们非常相爱。他们之间的爱,并没有因为我的出生,因为时间的流逝变成亲情,变成亲情的只是我和他们的关系,却并没有改变他们之间的爱,甚至在我孩提时,我的父亲也总是告诉我,在他的心里,始终是我的母亲第一,所以我方并不同意反方所说,爱是无私的,它就是不容分享的一种感情!” 裁判吹了哨,驳论时间到。统一了票数后,裁判再次宣布进入自由辩论阶段。 一开局,对方的各种犯难的问题就朝着她一个人迎面扑来,她深吸一口气,作为队里的顶梁柱,被这样为难双重攻击是常有的事,她冷静地一一化解。 直到裁判再次吹哨,宣布辩论结束,统一最终票数。 裁判念着票数,正反五十票,反方……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想,如果这是一场平局,其实也不错,但如果可以,她希望人生没有平局。 最后裁判缓缓地宣布—— 反方四十九票,一人弃权。 耳畔的欢呼声乍起,队里人都上前抱着她尖叫狂喜,口里嚷嚷着,“许由光!许由光!” 一个团队的胜利,固然比一个人的胜利来得令人振奋。 她站在人群里,颇有些意气风发。 双方辩手结束时互相握手以示友好,她听见对方的四辩叹道,“又输给你了啊许由光。期待下一次的比赛见到你。” 她仰头,“期待下一次再次输给我吗?” 对方好脾气地笑了。 那天出了场馆后,她仍然没有看见自己期待的身影,身侧的伙伴们都商议着哪儿去聚一顿庆祝庆祝,还有一天的时间,是回北京还是留在西安继续玩玩。 她算是这一次的功臣,大伙儿自然都听从她的意见,她却不死心地四处张望,随口就回了一句,“随便,我听大家的。” 最后大家是怎么商量的,她也听怎么听清楚,忙着低头去寻找手机,希望他可以给自己留一个消息,哪怕只有一条也好。 开了机后果然有一条消息进来,是许暮之,发过来的时间是她正在比赛的时候,他说,“有事,先走了。回北京一路平安。” 前一秒还在为他肯留一条消息而开心,下一秒就因为看见了这个不冷不热的话而沮丧。 这个人总爱忽冷忽热。 好像不知道她会留在西安一周,她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见他,一句“一路平安”,就击退了她的所有道路。 可她哪儿是什么一击就退的人呢? 队长过来拉着她上车回酒店,她收了手机,上车后问起了大伙儿怎么商量的,队长说,“嗨,他们吃不惯西安这边儿的东西,说等到明儿回去再找个地方大家吃烤串。” 她的注意力却不在队长的决定上,而是,“明天就回去了?” “对啊……怎么?看您这表情,还恋恋不舍呐?” 她低头把玩着手机,“没有……” 队长像是看出了一丝什么,“今天上场比赛的时候就一直见你东张西望,是不是等什么人呢?” 她“嗯”了一声,心里有了主意,“明天你们先回去吧,我这边还有事儿呢。” “别啊,你这个大功臣都没回去,咱自己聚也没什么意思,要不……” “别别别,”她好言相劝,“别因为我一个人扫了大家的兴,你们好好玩,我自己在这边儿也能开心。” 都客套到这个份上了,队长也不好再推辞,“那行,你自己在这边小心啊,早点回来,人生地不熟的。” 她连连应着。 这时前面有人听见了,趴上了座位,“哪儿去啊由光?这是为了哪家的帅哥抛弃共生死的战友呢?” “……” “这是什么个情况?怎么咱这庆祝趴还没闹起来呢,人就先缺席了一个了?” “就是,大家一起回去,少了一个怎么能行呢?” 说着说着,一群人就开始不淡定了。 不管队里的那群人最后如何起哄闹意见,她其实都是决定留下来了的,队里一群人都唾弃她重色轻友没心没肺,她最后也只能讪讪地笑着,送着那群大爷上了飞机。 她给许暮之打了个电话,一如既往地无人接听。 她长叹一口气,是真忙还是不愿接她电话呢? 她百无聊赖地上了公交车,直盯着那个电话号码发呆。 今天的西安下过了一场小雨,地上湿漉漉的,她来的时候没想过会遇见许暮之,也没带多少好看的裙子,带的全都是正式场合里应该穿的正装,身上的这一件,还是头一天晚上翻了队长行李箱,找到的一条长裙。 她个子挺高,和队长俩人的身材没差,穿上这条裙子的时候特别合适,只是平常打扮几近成熟的她,穿这条鹅黄色的吊带长裙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别样的温柔。 队长当时见了就震惊了,估计是赢了比赛心情特好,抱着脑袋浮夸地说,“天哪许由光,鬼知道你这么适合这种风格的衣服!太温柔了!” 队长是个浮夸的人,她知道。 只是在穿这条裙子的时候,她抹了很多防晒霜,那皮肤怎么说也是光滑细腻白皙可人呢,晒伤了多不好看。 打电话给许暮之,他人不知道在哪儿,百无聊赖之下,她撑着一把太阳伞四处走,之后又打了好几通,都没人接。 她叹了一口气,自己闲逛吧,西安这么大,总还有好玩的地方的,许暮之如果看见了,一定会回她的。 于是那一天,她自己一个人,逛了兵马俑,还有一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吃街。 西安的小吃倒是挺多,她一个人从街头吃到街尾,等到许暮之回给她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了。 那时候她还捧着一杯果汁舔着糖葫芦,想着这糖葫芦好像和自己在北京吃的也没什么差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风雨欲来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天空之中因为下过一场雨而变得格外闷热。 整个下午都泡在了健身俱乐部里,和俱乐部的老板是熟人了,一进门的时候,老板一脸惊喜,那是多少年没见了啊,一激动,说着说着就被绑去了户外攀岩。 这家俱乐部算是个户外型俱乐部,特别适合年轻人,那攀岩的地儿是块不算特别高险的悬崖,可若真要讲究爬到山顶,没点儿功夫还真上不去。 梁络安也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这个人了。 只是依稀记得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尚还是个青涩少年,骨子里还有与生俱来的优越与自信,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来往没断,就是几乎没了见面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了,却发现那时候笑容纯粹的人,如今变得有些沉默了。 “大忙人一个,难得还能回国看看老朋友嘿!”老板拍着他的肩膀,“终于舍得回来了?哎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暮之低头系着护膝和安全带,闻言手一顿,说,“有一段时间了。” “回来这么长时间都不看看我?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担心你么?!除了一个陆圳跟着去了莫斯科,你身边还有什么人?!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弟?” 梁络安说起来的时候是有些气愤的,一拳就打上了对面人的肩头。 他们从小所处的圈子里,从来都有逢高踩低的人,他心里明白。所以当他亲眼看见那个骄傲的人狠狠地跌至地狱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的离开,已成为必然。 许暮之缓缓地笑了,“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这哪里是婆婆妈妈?!梁络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对面的人的手机响了。 他的注意力那一刹那就被吸引了。 其实并非是因为猜疑那个来电是谁,也并非是因为他攀岩的时候还带着手机,而是因为在他瞧清了来电人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意突然就变得复杂起来。 梁络安作为一家私人俱乐部的老板,独自撑起了这么一家规模可观的俱乐部,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混吃喝的基础。 怎么说呢? 淡漠有余,温柔有余,带着点儿纠结,也带着点儿不耐。 当即他就觉着有猫腻,摸了摸下巴,贱笑道,“都这么多年了,魅力不减当年呐!” 许暮之瞥了他一眼。 梁络安突然就觉得他有了要卸下装备的趋势,头皮一紧,“不行,不行啊,难得来一次,怎么也得陪陪我这老朋友吧?陆圳那孙子没心没肺,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手都已经放在了腰带上准备解开了,却在听见了这话后,许暮之无语地看了他,这俱乐部也不挑个好点儿的地儿,偏偏挑在这半山上,哪儿是他不愿意来陪着这厮,分明就是上山麻烦,路程遥远。 可这孙子的俱乐部偏偏做的风生水起,来来往往的名人各路圈子都有。 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递给了一边的助理,助理很识趣,带着俩人的东西就下了山。 “我记着,当初我走的时候,在你那儿落下了一个u盘,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梁络安试了试松紧,见他准备好了,笑道,“你说那个啊,给您老人家存着呢。” “想要啊,先赢了我再说!” 说完,梁络安就一转眼攀上了悬崖。 落在后头的许暮之微微一笑。 --------------- 半个小时后。 梁络安气喘吁吁地终于爬上了顶,山顶上的清风拂来,吹散了他头上不少的汗珠。他瘫倒在了地上,姿势随意地摆成了一个“大”字型,闭上了眼睛,耳边全是自己极限挑战后的心跳声。 虽然是个健身俱乐部的老板,却在运动这方面,远远不及一个业余的人。 他爬过去开了一瓶水,“咕哝咕哝”地喝了一大半。 娘的哎! 喝完水后又躺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站了起来,腿肚子还在打颤,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累与疼痛。 他朝着那方向走去。 在那棵树底下,悠然自得地躺了一个不知道休息了多久的人,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在树底下避着午后强烈的日光。而他累死累活,拼着一条老命盯着烈日爬了上来,却还要接受这样赤·裸裸的侮辱。 只是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倒让他终于有些想起了当年的少年模样。 他走过去,还没坐下,就听见树底下那人懒散地开口,“u盘。” 梁络安满头大汗地坐了下来,临门就差一脚踹过去,“那玩意儿还在我家呢,俩月前我试过,算你……算你小子好运,还……还能用。” 他笑着睁开了眼,起身就穿好刚刚被自己脱掉的衬衫,“走了,上你家,拿东西去。” 梁络安崩溃地看着那个神清气爽的人,“休息……休息……” 走在前面的人步子一顿,回头,举起了手中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一把钥匙,“你不去也成,我自己去。” 说完,就扬长而去。 梁络安呆滞了两秒,最后一滚爬起来,愤懑地吼道,“孙子哎!那是大爷我的门钥匙和车钥匙,你回来!跟我说清楚,哪儿学的这不三不四的东西!” 按理说,常人在拿到手机发现有熟人未接来电的时候,第一件事儿就是打电话回去询问。 梁络安开了一路的车,俱乐部到市中心的距离也挺远,整整两个小时,愣是没见着他看手机一眼。 他寻思着不对。 刚下山的时候,许暮之的助理小王就赶紧给了他手机,说有个姑娘给他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当时这人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 一个破u盘,还能有姑娘重要?! 梁络安到家后都想不通,这许暮之到底是什么神仙玩法? 他拦住了他,“嗨哥们儿,人姑娘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您好歹也给回一个?” 许暮之那眼神就好像他是一个多管闲事儿的人。 好吧算他多管闲事。可许暮之这人在感情上虽然混账,但好歹基本的风度还是有的,就算是个不喜欢的人,可循着他们打小学过的礼仪,这起码的礼貌总该还是有的。 许暮之就笑了,“你跟这儿瞎操心什么?” 梁络安撇嘴,“我这哪儿是瞎操心呐。分明就特想见那姑娘,还在这儿给憋着装着不在意,这哪儿是你许暮之的风格?” 随口的一句话,却是让已经开了门的许暮之身形一顿。 梁络安说,“真不坐下来喝一杯茶?” “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她的存在感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许暮之车开到的时候,她在路边已经等了整整一个小时。 糖葫芦吃了一根又一根,路边有个幼儿园,正是放学之际,来往人多,她就站在那人群外围的马路边上张望,这一张望,就是家长小孩儿都走了个空。 她一口咬掉了那最后一个糖葫芦,忍住了打电话催促的冲动。 白楚河说,女孩子不能太主动,太主动了,容易适得其反。 虽说她也没在白楚河的身上看到半点她对季谦矜持的影子,但这话说得好像是那么点儿道理。 夕阳西下了,热气褪去了大半,热风吹过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冒汗,她走到了一旁的售卖小摊,在那冰箱里随意挑了一个冰棍,给了钱就塞进了嘴里。 那小摊的旁边有个小孩儿,她刚瞧见一放学他就是第一个冲出来的,都这么久了,家长也没见得出现,所有人都走了,校园空了下来,他竟然还在这里。 她为什么会记得他,因为那孩子刚开始冲出来的时候,小表情牛气成什么样儿了,好像这世道就是他一个人的,像极了当初记忆里的那个影子。 那孩子一直在不断地张望着那路口的方向,小小的一只身体在残阳下显得特别孤单。 是哪家的家长忘了吧…… 小孩子毕竟纯真,欣喜地冲出来,又失落地次次低头。 她莫名之间就动了恻隐之心,吃着冰棍的手也顿了一下,然后说,“喂,小孩儿?” 没动。 她不甘心,又叫了一声。 那孩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就只看着了她一眼,然后轻飘飘地又转过了头继续等人了。 嗬,还挺傲气! 她拍了拍那身后头那冰箱,“想吃什么,姐姐请你吃哦。” 那孩子干脆连头都没回。 她不死心,“辣条吃吗?大白兔奶糖呢?姐姐很有钱的哦。” 那个小孩儿好像撇了撇嘴,甚是不在意。 “……” 她凌乱在下午的热风之中,摊主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傻子,她讪讪地挥着手,真热,许暮之怎么还没来? 余光看见小孩子的身体仿佛动了动。 她看过去。那孩子竟然也走了过来,指着那里头的其中一根冰棍,“我要这个。” 她竟然会感到一丝受宠若惊。 屁颠儿屁颠儿地给小孩儿拿了一根,小孩儿捧着那冰棍竟然叹了一口气。 小小年纪,竟然也学会了叹气。 她转身又给自己买了一根冰棍,蹲下了身,“为什么叹气啊,小小年纪的。” 小孩儿眼神深沉,“没什么。” “……” 她怎么觉着自己那么幼稚呢? 她咂了咂嘴,“你今年多大了?” “六岁了。” “怎么今天这么开心呐?” 孩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今天妈妈说要来接我,可是没来。” 还真是啊。 她挠了挠头,“妈妈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不是忘了你啊,你别担心。” 说完她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对着小孩儿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孩儿也居然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得体,嘲讽了她一眼,说,“姐姐也是过来人?” “……” 她突然不想和这个小孩子说话了,瞪了他一眼,“吃你的冰棍,别说话!” 小屁孩儿白了她一眼。 她气呼呼。 许暮之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许由光身为一个成年了的大姑娘,竟然举着一根冰棍瞪着旁边一个一米左右的小朋友,那模样好似苦大仇深,凶残的眼神像什么似的。 他停好了车,她也正好看到了他,起身蹦跶蹦跶地就跑了过来,留下那小朋友一个人在那儿巴巴地望着。 他多看了那孩子一眼,她察觉到,赶紧说,“许暮之,逛了一整天,好像有点累,还有点儿饿,你请我吃饭吧?” 理直气壮。 许暮之笑了一下,她就像是得了恩赦一般,跑过去将那个小孩子一把强抱了起来,那孩子还分外挣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他突然觉着有点儿奇怪。 那感觉特别奇怪。 许由光抱着人小孩子,小孩子不情愿,她还大大咧咧地放下了人家,说,“姐姐告诉你啊,姐姐是过来人,你这样等下去,等不着人,到时候一个人回家了,还会饿着肚子。” 说完她笑得和和气气,“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那小孩子扭头,“万一你是人贩子呢!我为什么要信你啊?”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人贩子。 许暮之头疼地拉开她,如果她是人贩子,那么他是…… 加上他还开了一辆车过来,他瞧着远处那摊主的眼神都不善了。 “许由光,你认识人家吗?” “不认识啊。” “……” “人家长万一只是有事儿耽搁,待会儿来了没见着人怎么办?” 她呆滞了,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刚刚那孩子的可怜模样自己还记着呢,她比谁都懂他的心情,见了,就不忍心叫他一个人孤单。 同许暮之对望的时候,她出了神,有些情感,其实不用她说,他也懂得。 只是小孩子不懂,在二人的眼神之间徘徊,拉了拉书包带子,低低地说,“更何况……” 她顿,低头,听见那小屁孩儿说,“更何况,姐姐和你男朋友约会,我跟着瞎掺和什么?” 此话一出,二人当场就愣了。 泱泱一个还没上小学的孩子,说话竟然如此犀利! 犀利的小朋友这个时候已经走开了,留下她和许暮之傻愣在那儿,许暮之眉间含笑,推着她上了车。 她上车后看见许暮之也没急着上车,而是走过去蹲下身同那小朋友说了什么,那小屁孩儿竟然冲着他笑了,她瞪大了眼睛趴在车窗上,这年头一个男人都比她吃香,她混着还有什么意义?! 许暮之最后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往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盯着许暮之绕过车身,上了车,启动,倒车,绕弯离开,全程一直盯着他,他也没说什么,也没和以前一样压制回来,她问,“你刚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平稳地开着车,“说姐姐脑子不大好,一向待人都这么傻热情。” “……” 直到吃完了晚饭,她都不能从许暮之的那句“傻热情”之中退出来。 这到底是夸人呢,还是贬人呢。 送她回酒店差不多绕了快半个城市,加上堵车,两个人还堵在高架上,寸步难行。 晚上吃的特色菜真挺好吃,她喝了一口水,就是辣了点儿,平常自以为饮食还算清淡的她,竟然有些受不了。 许暮之记得她从小是在川蜀地长大的姑娘,怎么这点儿辣都受不了? 她绑着安全带,穿着的吊带裙引得姣好的锁骨若隐若现,外面儿天已经黑了下来,窄小的空间里就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她倒是特别平常,巴拉巴拉地和他聊着天,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思绪却早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 他也没想过,她的存在竟然这么有影响力。 前方堵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动,他单手撑在车窗上,她说她不喜欢车内开着空调的沉闷,索性就开了车窗,夜风刮进来,没有吹走他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倒是越发的有些燥热。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给她捂得严严实实的。 这些年的穿着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耳畔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问到他的时候,他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谁知道她就瞪了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呢,‘嗯’是什么?太敷衍了吧?” “……” 堵车堵得心烦,莫名的心烦意乱,因为她在旁边,余光里她暴露在空气之中凝脂的般的皮肤,在幽黑的空间里更显嫩滑,看得人浮想联翩。 他想起那一日见到的许平锦,也想起回国后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笑得像只妖精,这么一想,更烦了,于是随口就回了一句,“高兴了就回去。” 敷衍得彻底。 她索性也不问了,靠在车窗上就装死了,可没过多久又受不了这静得要死的空气,娇气了声音说,“这堵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咱不会在这车里过夜吧?” “……” 虽然堵,可是也是实实在在地在往前面缓缓地移动,她没有耐性,估计是玩了一整天困了累了,明天早上一早的班机,就怕来不及。 正在为她开解,她就说了句,“过夜也挺好,便宜你了,许暮之。” “……” 话里挑·逗的意味实在太明显,丝毫不考虑一下旁边坐着的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仍然平静地开着车。 言罢她又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许暮之,你以后多看点儿手机好不好?我老是找不着你人特别慌,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 “我哪次有不接?” 她肯定,“每一次!” “每一次都是这样,通常……”她说着就掰扯起了手指,“通常来说,给你打了好几通没人接,最快的回电也是几个小时后,啊呀,是个大忙人呢,我总这么找你,好像有些叨扰了是吧?” “……” 那天堵车也不知道堵了多久,路上一路堵着,倒也堵得心情顺畅,郁结了这么久的怨念终于一吐为快,许暮之竟然也没反驳她。 就是好不容易到了酒店的时候,下车之际突然就被他拉住了手。 她还以为他反应过来自己拐着弯骂他准备报复了,挣脱开了就挡住了脸,“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许打人!” 许暮之无奈地松开手,找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递给她。 她狐疑地接了过来。 听他说,“这是我的助理的号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误事生事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第二天她果然一睡不起,误了飞机。 当天上午十点的机票,她九点才起床,酒店到机场距离最快也得一个半小时,她绝望地飞身起床,扒拉着头发收拾了行李一路跌跌撞撞地就出了酒店。 退房的时候她特别着急,跺着脚,拖着行李箱,“姐姐您能不能快点儿?!我飞机快没了!” 那前台替她办着手续的服务员却笑了,“小姑娘,飞机天上飞着,怎么会没了呢?” 她心里急,也没工夫应付那玩笑话,递给她身份证的时候服务员说,“要是着急,你就出了这个路口有个公交站,那儿就一趟公交车,终点站是机场专线站,那车是直接上的高速走,半个小时就到了。” “谢谢啊!” 说完她人就消失在了大厅门口。 许由光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怎么看上去都还是挺细腻的一个姑娘,谁知道越长大,就越粗心,好像解放了天性,当初给憋坏了似的。 她随便套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衣服的衣服,焦灼地等着那公交车,等了几分钟,车来了,她急吼吼地上了车,十几分钟后,到了终点站,她拖着箱子急吼吼地就下了。 这地方算是比较开阔一带,十字交叉路口全停的是机场专线的车,她顺着人群走到了停车站。 到了那地儿才知道是半小时发一趟车,她抬表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听身边的人说上一趟刚走,这地方车少,抢的士也人是一群又一群,她排着队等着上车,也不知道要排到哪年哪月。 她一个小姑娘,形单影只,无助并且绝望地站在那儿。 爱谁谁吧。 真的。 这飞机是赶不上了,待会儿只能找张晓武借钱买机票了。 她抬头仰望着天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坚强。 也就是在那时候,在那特别特别绝望的时候,在那水深火热的抢夺上车的队伍之外,突然就冲出了一辆车来。 那地方那么空旷,全是清一色的机场巴士,一辆黑色路虎冲出来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听见有人惊叹,“这车型真好看,看这流畅的线条!” 她也看着,说来也巧,这个车型,许暮之也有一辆。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那车上走下一个人,清爽衬衫,笔直西裤,就这么干净利落地晃了下来。 她惊呆了。 周围的一片躁动,她也没多注意其他人说了什么,注意全在那个招蜂引蝶的人身上。 以前也是这样,走到哪儿都特别引人注目,不管男女老少,往那儿一站,一准儿有人投去倾慕的目光。 可偏偏那个人就从马路对面走过来,径直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也没多说什么,像是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特别自然地替她拉起了行李箱,“走了,上车。” 她反应也特别快,当时就一把抢住了自己的行李箱,“不行的!我都排队排这里来了,要是放弃了我岂不是白排这么大一半天了?!” 他愣了愣,接而嘲讽一笑,松了行李箱,抬手看时间,说,“你还有二十分钟,许由光。” 说完她就拖着箱子急吼吼地就往车上冲,离开的时候那一条长长的队伍齐刷刷地看着她,她头一次觉得这么引人注目有些脸面挂不住,上了车就摇上了车窗。 许暮之开车的动作慢慢悠悠地,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等着红绿灯的间隙还抽空翻了翻有没有什么歌碟。 她幽幽地看着许暮之那不急不缓的动作,“您真的一点儿也不着急么?” 许暮之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翻东西,若无其事地说,“你以为你真赶得上?” “……” 她受伤地看着他,一张嘴就要拉到地上了,他却还是若无其事地开着车,“给你提前改签了机票,不急。” 改了?! 她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什么时候改的?怎么给改的?! 他直接忽视她的疑问,说,“飞机上的东西不好吃,待会儿吃个早饭了再登机。” 她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张小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这是个什么本事? 航班信息说改就给改了?! 很明显许暮之也不打算解释,可她就是一个典型的好奇心害死猫,缠着许暮之就开始了盘问。许暮之认真开车,自动屏蔽了她的那些叨问。 “神了啊许暮之,这叫什么?!这叫精神绑架,这叫侵犯他人隐私!说改就给改了,以后我还在你面前谈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你说查就查,说改就改了,我这……不要面子啊?” “我是感谢你,您是大好人,大发善心给我改了航班,可你知道侵犯人隐私往严重了去判几年呐?!” “……” 许暮之被气得牙疼。 昨晚儿上就知道她一定赶不上航班,叫了范沂南当年手底下的兄弟查了信息,又叫助理给她改了航班,最后专程绕了半个城市来接她,谁知道人还不领情呢? 跟他在那儿论什么侵犯他人隐私判几年?! 她最后的喋喋不休死于许暮之一个冷峻的眼神压制。 她当场就服了软,“暮之哥哥果真是个好人呢,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许暮之呐,真是救人于水火,临危受命,八方支援,不胜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又到了一个红绿灯口,他停了车,很是无语地转头去看着窗外,“许由光,你是不是把你脑子忘在水里了?” “……” 她瞠目。 总以为许暮之这些年算是性情大变了,性子没以前那么骄躁神气,沉稳了些,也安静了些,以前被她气着的时候总爱戳着她的脑袋骂她脑子进水了,这次回来好像气势凌厉了点儿,但也不怎么爱骂她了。谁知道今天这么一句话,倒让她生出了无限的熟悉感。 被骂的熟悉感。 她默默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许暮之最后带着她去了一家粥记喝了养胃粥,慢条斯理地替她盛好了推到她的面前。像是常客,和这里的老板娘认识,挑了一个位置环境最好最安静,两侧的绿色藤萝看着特别赏心悦目,胃口也特别好。 她喝着粥的时候还一边抬头偷瞄许暮之,那人随手就翻起了手边的一本杂志,没看几眼,大为嫌弃地合上看了看封面,最后又似了然地继续看起来。 “这是什么书?” “不知道。” “那你干嘛这么嫌弃?” 许暮之头也没抬,“内容浅薄,见识短浅,花里胡哨的,妄论艺术品鉴,瞎说一通,没一条能看。” 她默默地低头喝粥,估计自己要是再问就得涉及许暮之的专业领地了,她可不懂那些所谓的艺术,一窍不通,要是说错了什么,还得遭人鄙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我信他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那天的最后她还是平平安安地赶上了航班。 走之前她取了机票就打算去安检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机票,低头喝了一口奶茶,愣了一下。 许暮之又给她买的常温。 她憋屈地继续喝着奶茶,旁边的人替她推着行李,来往经过的人行色匆匆不小心撞到了她,她踉跄了下,撞到她的人轻声地道了一声歉,她还没来得及摇头,就被一只手臂带进了怀里,她再次愣住。 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暮之,他也懂得分寸,在和那个人擦肩而过后,就放开了她。 她进安检口的时候,许暮之突然就在后头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深,使得她忍不住回头,一回头就看见了他深不见底的眸色,不禁疑惑,“怎么了?” 他缓缓地松了她的手,看着她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好像有许多的话要和她说,可又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忽然之间,就变得有些松软了。 为什么是松软?她也不知道,就是那一刻,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么一个词来。 见他愣着没说话,她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问,“怎么了?” 他拿下她晃动的手,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好耐性地等着,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地望着他。 “没事儿,”他说,“就是想提醒你,落了地,给个信儿,好歹也是我送的行。” 就这个?! 见他这么凝重的表情,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儿要说…… 她失落了一下,面上还是正常,深吸一口气,展开一丝笑,“您老人家想说的怕不是这个吧?想说什么就说呗?”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跟我客气什么?” 许暮之转身就走,“赶紧走。我还有事儿,送到这儿了。” “哎!”她在原地叫他,“这就走了啊?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人也不搭理她。 她不死心继续说,“回来记得联系我啊!” 她举着手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直到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机场的大厅,她才像是回过了神,慢腾腾地拖着行李,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安检。 ------------------ 回学校的时候都差不多开始考试了,她一路折腾着才到了宿舍。 进宿舍的时候,黄昏后的室内有些昏暗,安静得就像是空无一人,她心里面就莫名地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如果不是下一秒看见了白楚河一个人在那里低头复习,她就真的以为是没人了。 开心了一下的同时,也就是这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周北那天的话来。 她又沉了一下,看了看白楚河的神情,白楚河这会儿正是对着一条条律法条文发愁,抬头一看是她,脸上霎时就变得特别惊喜,一飞眉毛说道,“哟,咱全国冠军回来啦?!” 给她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是白楚河无疑了。 她把行李推到一旁,略微松了一口气,说,“你别瞎说,就爱给我扣高帽子!” 白楚河笑嘻嘻,上前来给她了一个熊抱,“姑娘哎,想死我了,一周不见,怎么这么想你呐!” “你都不知道,每天在这宿舍里和施纯大眼对小眼,都瘦了一大圈了。” 白楚河赖着她诉苦,她无奈地抱着她,笑道,“你别骗人,我还不知道,施纯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泡在图书馆或自习室,比你认真多了。” 白楚河一听,立马变了脸,一巴掌就呼了过来,啐了她一脸,“怎么说话呢这是!姑奶奶是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好吧?怕你回来的时候一个人觉得安静,等你呢!” 她被打得直咧嘴,可心底里倒是放松了下来。 白楚河了解她,也还愿意这样对她,她心里动容,抱紧了白楚河,“楚河啊,我这次去西安,遇见许暮之了。” “真的假的!”白楚河吃惊,从她怀里跳出来,“真的假的?!这什么缘分呐!许由光,你这是天注定啊,许大神有没有和你发生点儿什么?!按理说应该是有的呀,快说,有没有!” 还真没有。 她吸了一口气,“没……” “没有?!”白楚河恨铁不成钢,“能不能行啊许由光?这么好的机会,这么难得的缘分就这么给错过啦?!” “也不能这么说……”她挠头,“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到时候再说呗……” 白楚河戳着她,“你说你说,你知道施纯那女的算得有多精吗?当时谁都不知道她怎么瞧上了你家的许大神,又有谁会猜得到,她下一次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她愣了一下。 嘴里没个好话! 她瞪了白楚河一眼,“许暮之能分好歹,我信他。” “哪儿那么大的自信呢?!” 就是有这个自信。 他的玲珑心思,是在她从小到大见识过这么多的人心,最为巧妙的。 刚认识他的时候,就见他身边一群莺莺燕燕,一个男生混在一群女孩子中间吃得开也聊得开,脑子灵活得哄得每个姑娘都笑开了花。 这样的人,身边站的姑娘,也必定是同样优秀耀眼的。 程雪算是一个,算是她见过的他身边的所有人里,许暮之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 程雪,人如其名,程门立雪,风骨铮铮,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只是这样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最后也会因为情爱而失分寸。 用许暮之的话来说,他就知道她会对她一个小屁孩儿膈应! 怎么个膈应法,时间过得太长,她也记不太清,当时脑子给那些人吓唬住了,就记得当时许暮之的大发雷霆和果断决绝的身影。 她拍拍白楚河的脑袋,“你还别说,我真信他。” 白楚河“嘁”了一声,“不跟你扯,你回来了,就陪我吃饭去吧,好饿啊……” 她失笑,撇了身上的背包两个人就相携着去了那美食街。 正好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了,食堂外就是个特别大的商业街,在那条街上,她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施纯。 远远地她见了她们两个人,连一个微笑都懒得施展,挽着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就抬高了头颅绕了个方向离开了。 白楚河冷哼一声,“现在真以为自己和许大神有那么点儿联系了就瞧不上人了,什么人呢这是!目光忒短浅了!” 她盘算着,觉着白楚河说的话,没什么道理。 她想,必定不是因为她自以为是的联系,单论一个许暮之,又哪里会让她满足。 必定是有了其他更大的筹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师兄什么心思?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说起施纯,她其实记得这个姑娘刚进学校时候的样子,还没有这样的模样,也还没有这样的心术。 他们许家和白楚河家是世交,两个人上大学之前来往不算特别多,但聊得来关系也不错,后来听说考了一所大学,白阿姨开学那天就开着车来送她和白楚河。 说起来,那还算是她之前的人生里,第一次开学时有了家长的接送。 是白楚河给她的。 她们俩一同报到,又是一个专业,分在了一个寝室也是顺理成章。 那个时候她在填表的时候,低头看见了她们宿舍名单的那一行,方方正正地写着“施纯”两个字。 都说字如其人,当时她就以为这是个老实敦厚的姑娘。 她和白楚河拖着行李找到了宿舍后,就已经看见有人选好了铺位,干干净净地收拾好了,甚至地上、桌子上和床头的灰尘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白楚河还特别惊喜,说碰上了一个勤快和善的室友,大学的日子有望了。 白阿姨笑着敲了白楚河的脑袋,叫她不要耍小性子,今后要学会和别人好好相处尔尔。 起初也总以为是个脚踏实地心地善良的姑娘,即是穿着并不是很入流,不爱梳妆打扮,在这个艳色校园里,不起眼也不注目,但一双眼睛看人温温柔柔,看上去特别好相处。 只是后来什么时候变了,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当施纯开始对着她们笑得越来越虚假的时候,也或许是当白楚河开始察觉施纯的身上总有她香水的味道的时候,又或许是,白楚河对她说施纯总是拦截着她的所有功劳并且占为己有的时候。 只不过是记得有那么一天,她突然发现这个姑娘,也开始笨拙地学着身边那些人的虚假与客套,也开始逢人说着漂亮话,也开始各种奉承老师教授辅导员。 而当她发现这些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很久。 人会一直往前走,心也不会一直停留。都说人心善变,她从小见过了那么多的虚与委蛇,却是最为惋惜这一个。 后来的施纯,就在她的视线里,开始渐渐地蜕变。 开始用着那些高奢的香水化妆品,开始穿着明艳动人的衣裳,踩着一双高跟鞋走在校园里,竟然也丝毫看不出当初的影子。 她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外表会渐渐随着见识而改变,只是难受于在改变这副躯壳的同时,把心也换了。 白楚河还在她的耳边说着那些话,说无论如何都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刚开始多好一姑娘,今儿也一样变得上不了台面了。 她安慰地拍了拍白楚河,“不讲究,你从小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啊。” 白楚河单纯,一下就被转移了话题,“你自己说的请客啊,我不客气的!” 她无奈失笑。 吃饭吃到了一半的时候张晓武惯常的短信就来了,仍然是——“许由光,哥儿几个又找着了一个好地方,去不去?” 她很快就回了过去,“去你姑奶奶!” 张晓武不死心,“别介,老爷子这不是走了么,快出来抖擞抖擞精神!” 这都期末了,她那功课都还没复习,哪儿有时间出去和他浪·荡?!她思及至此,正要拒绝,对面的白楚河就举着手机,看了看,问道,“由光儿,晚上咱去放松放松吧?!” “……” 张晓武这个祸害! 她最后还是拒绝了,张晓武和白楚河俩人怎么软磨硬泡都没用,在这两个人错愕的目光之中,她捧着书就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在这个时间段里仍然是人山人海,她找了半天都没找着位置,一拍脑袋,许由光啊许由光,你是怎么想到要这个时候来图书馆的?! 可来都来了,也没办法,她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在角落里就开始复习了。 她的复习也没白楚河那么糟糕,平时用了功,也不至于临时抱佛脚,只是有些东西怕漏了,以至于她看得还挺认真,连什么时候有人靠近了,也不曾察觉。 直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由光?” 她愣了一下,抬头,“季师兄?” “你在这儿坐着干嘛?”季谦显然见到她也很惊讶,蹲了下来,和她平视,“期末了复习?” 她点头。 这个角落偏僻,导致空间也相当狭窄,安安静静地和季谦两个人待着,她竟然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寸,才问道,“季师兄也是来这儿查资料的?” “嗯,”季谦摇了摇手里的书,笑道,“虽然明年就要毕业了,但该过的功课,还是得过。” 她低头,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 对季谦,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不起来。而季谦也仿佛能感应到她的排斥,笑一笑,就好像当她是个小孩子。 她其实挺想问上次黑进学校论坛的事儿,季谦是个文科生,那些理工类的技术活,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 她犹豫了好一阵,也不知道该问不该问,问了,不就是变相捅破了这一层纸了么?可万一要是她自作多情呢? 还是季谦先看了出来,“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问题?” 她顿了顿,“有的。” “季师兄……对编程感兴趣吗?” 季谦怔了怔,“怎么这么问?” 她犯难了一下,开始打退堂鼓,“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师兄你随意。” 季谦见她局促的小脸,笑了,竟然同她面对面坐了下来,撑着脑袋看着她,眼里有些难懂的东西,“以前高中的时候挺感兴趣的,只是后来也学不太通,就废了,不然,为什么要来学法呢?” 她错愕抬头,不是季谦?! 不是季谦,那就是打着季谦的名号,背后默默地帮着她?那么这人一定是和季谦认识的。 可她脑袋里想不出有谁,想着想着就走了神,季谦挥了挥手,“由光?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她嗫嗫道,“师兄你……都不用看书的吗?” 跟那儿撑着脑袋看她干什么?!她脸上有金子吗? 被季谦这样的目光盯着她总有些不自在,一个大男人就明晃晃地坐在她面前,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换谁能淡然自若? 她拿书挡在了自己的脸上,季谦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由光,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我,对吧?” 被说中了心思,她大窘,眨眨眼,笑道,“季师兄你说什么呢?我哪儿有讨厌你?” 季谦却笑着没说话,也任由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双眼睛通透得似乎能将她看得彻底,可她不能生气,那不是个成年人该做的事儿。 于是她笑开了花,“季师兄你误会了,白楚河那丫头的心思你不知道啊?我身为朋友,有点儿分寸,应该的。” 她话都说到这儿了,季谦还听不明白吗?!! 季谦听后眼里有一瞬的黯淡,一转即逝,让她来不及分辨,他将手中的书细细地合上,然后抬头看着她,笑容清浅,眼里却是十分的认真,他说,“那我的心思,你也不明白吗?” 她心里突然就一紧,莫名地心脏加速了,却还是面不改色,强压下心头的惊愕与错乱,装傻充愣笑道,“什么?师兄什么心思?” 季谦看着她不肯说话,她也看着他,心里却渴望能有个什么事儿突然打岔进来,然后赶紧结束掉这个话题。 周围安静得像是没了人一样,她就在那个小角落里和季谦两两相望,她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季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最后说,“走了,送你回去了,这个时候,都要闭馆了。” 说完,先一步起身走在了前头。 她坐在那儿愣了一下,这是季谦给的台阶,这时候了不下也得下! 她赶紧跟在了后面,装作没什么事儿的样子,“师兄,问你个事儿呗?” “你问。” “张晓武最近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季谦回头来看她,“晓武怎么了?” 看样子也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最近神神秘秘的。” “怎么个神秘法?” “……” “……” 她就这么一言一语地和季谦聊到了其他地方去了。若说她懂得打趣,倒还不如说是季谦懂得转移话题。 校园的路两边还是有些热闹,人不多不少,只是临近期末了,路过的每个人几乎都是捧着书本来往,季谦和她闲聊着,没让她觉得一点儿不适,好像转头就忘了之前两个人在图书馆那个小角落里的那些对峙。 季谦送她回了楼下,她礼貌地告了别,等到季谦走后,她才往楼里走。 一转头就看见了施纯站在那个大门前,简单的衬衫牛仔裙,马尾高高地扎起,一眼看过去,她发现其实施纯还是挺有气质。只是和她不同,她身上有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傲气,施纯却满是荆棘与不可侵犯的顽强。 她脚步一顿,犹豫着好歹室友一场,要不要路过时打个招呼,谁知道下一秒就感受到施纯目光针对而来。 “我总以为我是这样的人,”施纯笑道,声音仍是温温柔柔,好像二人之前并非有过过节,她说,“却没想到,你原来也是这样的人。” 话里的弯酸太过明显,听得她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是啊,我是什么意思呢由光?” 施纯眼波一转,说,“楚河说我这样的人配不上暮之,难道你就配得上了么?” 一口一个“暮之”,亲切得过了分。 她是个从来不爱计较小事的人,很多事情她其实都可以笑笑便过去了,这其中可能是因为她从小的优越环境让她产生的有恃无恐,也可能是因为见过太过,所以冷眼旁观。 只是这其中,并不包括许暮之。 她上前一步,“施纯,你不要太过分!” 施纯笑,“有的人,生下来什么都有,可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除了靠自己,还能靠谁呢?” 话里模棱两可的意思让她明白了不少,等同于施纯变相地向她宣告,她也喜欢许暮之,她也和她一样,不可能会放手。 许暮之是个多么耀眼的人,她不是不知道,施纯喜欢没有错,可就是因为这个人是施纯,她才觉得生气,觉得不可思议。 感情世界里一向单纯的她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她虽然不曾乱了自己的阵脚,但是也的的确确没了方向。 施纯转身进了楼。 她愣在了外面很久。 她想着施纯的那句话,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除了靠自己,还能靠谁呢? 老头子总说她太嫩了。 想想也是,她自认为熟透人心,却忘了年纪尚浅资历尚浅的道理。 ------------------------ 考完试的那一天,算是彻底轻松了下来。 她出了考场后长舒一口气,白楚河紧接着就从后面跟了出来,也和她一样舒了一口气,“总算考完了!” “由光儿,你今年是待在北京,还是回重庆?” 她刚要说话,张晓武就从身后扑了上来,一把将她擒住,“许由光!跟小爷找乐子去!不许拒绝我!这都多久没一起出去玩儿了?!” “……” 她被张晓武扑得差点儿吐血,胸腔一口气没回过来,猛地咳嗽,盯着张晓武的眼神恶狠狠地仿佛想要杀人。 张晓武避开她凶狠的眼神,“算起来你自打上次从西安回来就没好好和咱们一起闹了,怎么这是?拿了个奖,就瞧不上小爷了?!” “您哪路大道来的我非得瞧得上你?!” 张晓武被噎住,瞪她,“小爷昨天都考完了,为了等你,硬是给留到了今天的好日子,走走走……不能拒绝我!” 她就这么扭扭捏捏地被张晓武给推搡着出了校门。 她特别不情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了,每次去都能莫名其妙想起许暮之,上次在酒吧里撞见了许暮之就没留下好印象,她要是再这么折腾,许暮之还怎么看她?! 出了校门,张晓武招手就拦了一辆的士,白楚河先坐了进去,还没等到张晓武推着她上车,就忽然听见了一道声音,“由光。” 三个人齐刷刷看过去,都愣住了。 那站在不远处的女人,不是赵春晓又是谁?! 笑容斯文得体,穿着大方得体,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精明强干,吓得张晓武当场就松了制住她的手,连出去玩的话都不敢提了。 白楚河也怕,远远地就打了个招呼,特别乖巧,“赵阿姨好,赵阿姨怎么来了?!” 赵春晓带着笑意走了过来,一时有些压迫,她说,“你们仨要出去玩?” 张晓武点头,习惯性地为她说着好话,“是啊赵阿姨,由光这闷在学习里的葫芦,总得出去透透气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痛苦源自感同身受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赵春晓口中的局不算什么大局面,就是几个经常有往来的领导聚在一起吃个饭。 这样的饭局通常都夹带了许多的关系,赵春晓很少让她参与,以前是觉着复杂她没那个必要应付,可大大小小的也见得不少,今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赵春晓会突然想起要带她上这样的饭局,但总归是和母亲许久不见,就当吃一顿饭也是不错的事儿。 赵春晓开车到了一家大饭店,大饭店里装潢气派,人不多,走进去的时候特别安静,有素养好的服务生带着她们上了楼。 进电梯后一直没吭声的她看了看倒影里的母亲,说,“是周叔叔他们吗?” “嗯,”赵春晓轻轻地扶住她的肩头,她竟然有些不太自然,听赵春晓说,“还有隔壁市里的几个领导来学习,就是带你来吃个饭,不用应付太多。” 母亲突然来说带自己吃饭,事先也没打招呼,从来也没这样过,她受宠若惊,直觉告诉她这饭局不简单。 服务生引着她们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包房,替他们开了门,母亲在她的身后轻轻地推了推,她诧异回头,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房间里对门高位坐着的就是周叔叔,行政机关里的领导,逢人就和蔼地笑着,见了她,说,“由光来啦?快坐快坐。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来让叔叔瞧瞧?” 周叔叔的旁边特意留了两个位置,随坐一旁的都是清一色正经模样的领导,她微微一笑,走过去坐下,“得好多年没见到周叔叔了吧?越来越年轻了,咱学校里的那些小帅哥都比不上您了呢。” 周叔叔被说得哈哈大笑,席间里的一些领导们全都笑起来,打趣说这许家的丫头嘴真甜。 周叔叔冲着赵春晓说,“行啊,赵大律师教出的女儿,果然有你当年的影子。” 赵春晓假意拍拍她的头,“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周叔叔从身后的服务生拿过了菜单,递给她,“来,由光,点菜,爱吃什么点什么,叔叔们今儿陪着你一起吃。” 她也毫不客气地拿过了菜单,看了一眼,“啊呀,先来个这个吧?”她指着图片上那红色鲜艳的菜色,“颜色看上去红红火火的,也正好祝各位叔叔在官场上也红红火火的呀!” 众人各自对望,眼里惊讶于她这一个小姑娘的世故圆滑,纷纷哈哈大笑,有一个人说,“这小姑娘要是能收在身边做个秘书什么的,那是少了多少烦心事儿啊!” 赵春晓就开了口,“还是个小姑娘呢,哪儿有那能耐,要真说能干,还是周书记您身边的那位得力秘书厉害,我家这姑娘差远了。” “春晓你又谦虚了,以前总跟我说由光哪里不好,许老爷子膝下的姑娘,能有多差?你看你,连自己女儿都不肯多夸夸。” 说着就开始了一群人的谈笑与奉承。 她在点了那个菜后就将菜单给了周叔叔,毕竟人今天才是主位,她再怎么,也得识分寸。 吃饭吃着吃着就开始喝酒,这也是局子上一向常有的事,她是许家独女,每个人轮番着来敬她也是必然,只是那白酒一口喝下去特别辣喉咙,她竟然也能受得住。 都是年长的长辈们,她不敢摆出姿态,碰杯敬酒面面俱到,唯恐丢了许老头子的面子。 一圈敬了下来,她眼里没有半分的醉意,反倒是站起身来回敬了过去,同着一群叔叔辈的领导们说笑,偶尔赵春晓轻声斥责,话里虽责怪,眼里却全是欣慰。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母亲眼睛里的轻松与骄傲,转头时心里面竟然也是无比的轻畅。 后来吃饱了,领导们全都在聊天谈话,虽然面上平平,可话里全都带着私心。她不知道这局子是因为什么而组了起来,但这样的场面到底是虚假,轻轻地放了碗筷后,就出了包间寻洗手间去了。 洗手间里,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略红,喝了那么多的白酒,说脑袋不晕是假的。 她坐在盥洗台上,有条短信进来,她掏出了手机一看,发现是张晓武发给她的一张集体嗨酒的照片,那为所欲为恨不得世界就是自己的张狂模样,同她今晚的虚假成了截然的对比。 笑了一晚上,脸都笑疼了。 她恶狠狠地发了一句过去,“张晓武你大爷!” 然后手机扔在了一边,撑着脑袋就闭上眼睛小憩。 估计是酒壮人胆,她虽然平时行为大胆,但酒后更显奇葩,就这么坐在洗手间的盥洗台上睡觉,来往的人不多,但却都是体面有身份的人,要是见了,被认为是神经病也不奇怪。 她两条腿就晃在了空中,垂着头,身边时不时有人来来去去,她都没在乎,就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们散了局,母亲呼唤自己回家。 她等着等着,也没等到,不知道坐了多久,就连服务生到了最后都关切地走过来问她是否有恙,需不需要送她回家,她摇头给拒绝了,迷蒙着眼睛,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个服务生说,已经晚上八点整了。 她吐了一口气,也不过才过去十五分钟。她摇头,“我没事儿,就坐一会儿就走了,不用管我。” 服务生走后她给许暮之打了电话。 一如既往没接。 想起上一次他给自己的那一串号码,翻了好一会儿才在通讯录的最下面翻到,她没想太多,也拨了过去。 这次倒是接得很快,一道礼貌的男声响起,“您好,许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她错愕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她这是第一次拨的吧?开口就是“许小姐”,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 那边见她没出声,又问了一次。 “哦……那个,许暮之忙什么呢?又不接我电话。” “许先生正在开会,您稍等……” “呃……那个……”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了那位助理开门关门的声音。 她愣怔,还想说既然是在开会,就不用打扰了,谁知道动作这么快,转头就通报了。 那边听见了一阵窃窃私语后,传来了许暮之的声音,“由光?” 仍然清越,仍然冷淡,只是没了往日里的那一份不耐。 她小心地问道,“我不知道你在开会的……你要是忙……” “没关系,”他说,“已经结束了。” “哦……”她低头晃着腿,“你回来了吗?” “过几天回来。” “这样啊……” 她语塞,她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时候打了个电话过去,正好赶上了别人忙碌的时候,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说,反倒显得过意不去。 可是,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能有什么大事儿。 想他,算不算大事儿? 许暮之通透,也没说什么,问道,“你喝酒了?” “喝了点儿,今晚上这边的叔叔伯伯组了个局,没他们能喝,先跑出来了,暮之哥哥……” “嗯?” 她靠在墙上没说话,视线却开始变得模糊,她说,“我想我爸了。” 今天晚上的所有人,好像都在夸奖母亲,夸奖爷爷,都说他们教子有方,却唯独避开了她的父亲。 那个当年意气风发的男人,死于车胎之下的亡人。 她一直记得父亲当初的一个信仰,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定想让她变得特别优秀,一定想要她好好照顾母亲。所以这些年她依着母亲,上了被安排好的初中,高中,甚至考上了母亲期望中的大学。 想念并不是一个持续有的情绪。只是在某一天某一时刻,因为某一件事情,而突然想起来曾经的一些事情,思念,才会开始逐渐泛滥成灾。 比如昔年谁人都说“虎父无犬子”,又比如如今的人都道“许老爷子教子有方”。 不仅仅是许多人快要忘记了她的父亲,就连她自己,都不太记得他当初的音容笑貌。想起来的时候,竟然会有莫名的陌生感。 她知道那是记忆在随着时间而退减。 可是想了又怎么样?人回不来了。 她不该在许暮之面前说起这些,她知道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双亡,时隔比她长了太多,她说这些,的确不太妥当。 那边好像彻底沉默了下来,她理了理情绪,刚要说话,许暮之就轻轻地开口道,“你的母亲,于你而言真的很重要。” 这是一句陈述。 她擦了擦脸,吸了吸鼻子,说,“重要的……重要的……” 许暮之总是很懂她,兴许是因为痛苦来源于感同身受。 他说,“后天回来,请你和晓武吃饭……别难过。” 赵春晓的电话这时候就打了进来,估计是催促她了,她赶紧说,“我挂了,我妈找我了。” “嗯。” 挂了电话后转头接起了赵春晓的电话,果然是催促着她赶紧回去。 她轻吐了一口气。 那晚出了饭店,已经是很晚。 进退有余,大方得体,是个青出于蓝之辈。 那是周叔叔那天晚上对赵春晓说的话。 晚上回去的时候,赵春晓开着车,提起了这件事儿。 她不明所以,赵春晓下一句就是,“你真好也放假了,我跟你周叔叔说过了,暑假的时候就进检察院里实习实习,钱不要紧,能历练历练就行。” 她一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爷送你了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车窗外夜色正浓,行道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黑暗处略有光明,恍惚有一只花猫“嗖”地而过,钻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她趴在车窗上看那只猫儿出了神,耳边母亲说的话,置若罔闻。 赵春晓看着一旁呆滞神空的女儿,轻微拧了拧眉,道,“我跟你的说的,你听见了吗?” 她趴在那儿没动。 赵春晓说,“检察院里打好招呼了,在学校里学习归学习,实践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你多学学,总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今后都是要去那里面儿工作的,就当提前熟悉熟悉环境了。” “你有没有在听妈妈说话?由光?那里面可全都是经验丰富的叔叔阿姨前辈们,比你在学校里学的那些理论实际得很多……” 她静静地听着母亲的唠叨。 她就知道今晚的这顿饭一定有目的。她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说,从来都是顺从的自己,好像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去拒绝了。 她深吸一口气,话正要说出口,忽然就想到,她一路顺着过来,走到了现在,念的这个专业,努力学了这么多年,好像这么安排,已经是最好。 那么拒绝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春晓还在说,“再过一两年啊,你就出社会了,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到时候妈妈就放心了,等你工作几年了,妈妈也能歇下来好好休息了,不这么累了……” 也能歇下来好好休息了。 她沉默着。 赵春晓拐了个弯就开进了小区,“听妈的啊,下周一就去报到啊?” “……好。” ---------------- 周末的时候她拖着白楚河一起去了商场,说想买一套上得了台面的正装,还有高跟鞋。 白楚河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头一天说的好好的要陪她,最后还是张晓武开着车轰轰烈烈地闯进了商场,一见到她,二话没说就开骂,“许由光,你怎么回事儿?!说好了咱几个一起去欧洲玩玩,你这一转头就说要去工作实习是什么意思?!” 她站在那大门口看着张晓武从停车场出来,“那车是怎么回事儿?你驾照不是被扣了么?!无证驾驶?张晓武,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张晓武大手挥过去,“甭管我,爷有的是办法!你那工作怎么回事儿?怎么那么没趣儿呢!” 伤心病狂,罄竹难书,什么败家玩意儿。 她暗自摇头,也不管张晓武的叫骂,“白楚河没来,你怎么还来了?” “我来追杀的!”说完张晓武就掐住了她,“许由光,你知不知道小爷我为这一次的旅游做了多少攻略吗?你不去白楚河也不肯去,好好的一趟旅行就这么给废了,你王八蛋!” 她龇牙,一脚踹开了张晓武。 张晓武悲愤地指着她,“许由光你大爷,前几天儿我听说了这件事儿就一直没睡好觉,给我气得哟!许由光,你没良心!” 两个人就这么追杀着进了商场,她觉着特别丢脸,“张晓武你丫没事儿能不能自己打游戏泡你的夜店去?我这儿没工夫……” “买正装是吧?啊?买高跟鞋是吧?啊?”张晓武撸起了袖子,“小爷我今儿来就是不让你如愿,哎~我看你还怎么买,怎么上班!白楚河来了都没用,今儿这乱我捣定了!” 她胸腔憋了一口老血。 怎么觉着张晓武这模样和当年的许暮之如出一辙呢?! 她瞪了他一眼,“滚蛋,我这正事儿,你别乱来!” 张晓武没理她,大摇大摆地就走了进去。 她头疼。 张晓武说要捣乱,到了最后其实还是没乱起来。她刚进一个店里,就看见张晓武走到了男装区摆弄起来,她默默地挑了一件看上去挺正经的衣服,转头张晓武就抢过来放了回去,“许由光,你一青春美少女,能不能眼光别那么老气?!” “……” 她忍了。 张晓武摸了摸下巴,最后挑了一件白色的,“这个这个,这个好看。” 她无语地放了回去,“晓武,这个不太*……” “……” 张晓武这人一向张扬惯了,也不管什么场次规矩,典型的败家子,不让人省心,挑的衣服全是时下流行的款式,看着是挺好看,就是张扬了点儿。 她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了一套看上去*些的西装套装,将张晓武挑给她的那些裙子全都给塞了回去。张晓武特别嫌弃,一个劲儿地说她眼光越来越差额尔尔,也好在她自身气质特别好,那么老气的衣服,也能穿出一股独有的韵味来。 她想的是,初入职场,穿着低调老气点儿总不至于太引人注目,这样挺好的。 最后付账的时候,她正掏着钱包呢,张晓武就壕气地拿出了一张卡,二话不说,就给结了账。 她瞪目结舌,抓着张晓武的衣服,“你干嘛?今儿怎么突然这么阔绰?” 张晓武咧嘴一笑,特别神气,“今儿你生日,你怎么也算是正儿八经地第一次上班了,爷送你了。” 她愣住。 打着要来追杀她的幌子,心底里却还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母亲又忙着工作,今早打了个电话祝福了就算完事儿,这些年其实已经习惯了,今儿被白楚河放了鸽子,没想到张晓武听说了,开着车就奔过来。 她竟然被张晓武的这一份心思感动了。 她提着袋子,看着张晓武走在前头,边走边说,“不是我说啊,由光儿,你现在都什么眼神儿?” “哎我说,你明儿就要上班了,今晚上就甭叫大伙来玩了,要是上班第一天害得你迟到了,许老爷子又得叫他属下的人来揍我!” 袋子里的那一套衣服突然就变得贵重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那袋子,问道,“晓武,你怎么记得我生日?” 张晓武睨了她一眼,“自家哥们儿的生日都记不住,我以后也甭出去混了,问的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她点点头,也是。 张晓武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了看这上上下下的商场,估计也在找鞋店。 她的脚除了当年练舞蹈留下了伤痕,还特别小,特别不好买鞋子,找到一双合脚的不容易,所以她一穿就是许多年。 说起这脚,她还记得张晓武以前送自己生日礼物,还说是找了特别久的鞋,送给她的时候说找到了一家鞋店,里面全是适合她的尺码。 后来才知道那是一家童鞋店,送的那双鞋自然也不必说。 张晓武看着看着,视线突然就定格了,拍了拍她道,“许由光,你看,那是不是暮哥?!” 她顺着方向看过去,心头一跳,那个卓越出挑的人,不是许暮之又是谁。 只见许暮之此刻也特别百无聊赖地靠在一家女士箱包店外面的栏杆上,撑着脑袋看着楼下的名车展览,目光涣散,极其不耐烦。 这样的状态,不用多说,必定是在等某位女士逛街血拼。 “啧啧啧,这又是在陪哪家的姑娘呢?”张晓武调侃道,看着那路过的不少姑娘都缕缕回头去偷看那个散漫的人。 她瓮声瓮气地说,“谁知道呢。” 张晓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知不知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也不顾她愿不愿意,拉着她就朝着许暮之的方向下了电梯,她起初还装着矜持,“这样不好吧晓武,万一是人约会呢?” “约会?”张晓武不信,“我看着不太像啊,有陪女朋友还这么不耐烦的人吗?” 她幽幽地看向张晓武,张晓武像是想起了什么,竟然也默默闭嘴了。 有没有耐心,他们俩个人当初也是看着过来的,心里都是有数的。 张晓武率先跑了过去,果断抛弃了她,大声叫了一声,“暮哥!” 她站在缓缓向下的电梯上,“……”她就知道张晓武的心中许暮之永远排第一! 许暮之看了过来,视线对上张晓武,仅仅一秒,下意识就抬头往他的身后搜寻,搜寻了一圈,最后精确地定位在了低头看路的她身上。 张晓武多精的人,许暮之那神色态度转变之明显,一眼就看出了男人之间的默契,上前一拍胸膛,眼中狭促,“暮哥,叫你的人可是我嘿。” 许暮之收回目光,看向了别处,问道,“怎么在这儿?” “嗨,由光儿想买一套正装,明儿上班用。” 许由光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提着张晓武说的买的正装,心思好像不在此处,背着手,站在他面前,仰头一笑,装得一脸乖巧,“暮之哥哥。” 张晓武好像看出了什么猫腻,往后一靠,倒在栏杆上,“巧了不是,现在走哪儿都能遇见暮哥了嘿,刚回国那一会儿可是难得见着人影的呐,许由光,托你的福啊。” 许由光这人说精的时候特别精,傻的时候也特别傻,于是此刻在张晓武说完后就愣了,有点没反应过来,“嗯?什么?什么福?” “……” 张晓武砸砸嘴,一旁许暮之看着许由光轻笑,他恨铁不成钢地睨了她一眼。 许由光是真没反应过来,刚脑子走神去了,她想着自己的那双鞋怕是没着落了,要不就随便买一双单鞋凑合着穿算了,还有那些化妆品和香水,是不是都不能用了? 许暮之就站在她的面前,可第一次正式实习的她,还是有些紧张了,连带着许暮之的存在感都不是特别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如坐针毡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话音刚落,就看见才从那店里闪出来一道倩影,轻轻盈盈地带着清雅的香水就朝着她靠过来。 “这不是由光吗?哎呦,怎么在这儿给碰见了?” 美人儿就这样巧笑着拉起了她,明眸皓齿笑起来愣是让张晓武看愣了神,许由光清汤寡水地站在一旁,讪讪地笑道,“单钰姐好。” “好好好,好着呢,”单钰说着眼里就忧愁了,“还好碰见你们了,真好……”说着就瞪着一双美目,“范沂南那王八蛋不肯出来陪我,一个人无聊就牵着自己的弟弟出来玩儿,谁知道……” 说着那眼刀子就往许暮之身上刺去,许暮之斜靠在栏杆上,浑然不受影响,看着自家姐姐,“范沂南那王八蛋为什么不愿陪,他不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单钰揍了。 “说什么呢!那是你未来姐夫,一口一个‘范沂南范沂南’,是你叫的么?!” 许由光:“……” 张晓武:“……” 许暮之的神色相当憋屈,瞪着单钰,单钰趾高气扬地一撩头发,“就是护着他怎么了?不许瞪我!你不也护着……” 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巴巴地望着单钰能多说出点儿什么,单钰却顿了下,竟然拐开了话题,“今儿晓武爷也在,不然……干脆晚上叫了范沂南出来,一起吃个饭吧?啊?” 许暮之偏不肯领单钰的情,微扬下颚,挑衅,“我不去,晓武不去,许由光也不去。” “你……” “自己事儿别搭上别人……” 单钰没等许暮之话说完,就抱臂冷笑,抑扬顿挫道,“行,不去算了,今儿你不帮我,那你也甭怪我……” 说时迟那时快,许暮之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在单钰话未完的时候霎时就绽放了笑意,眼中星辰闪烁眉眼弯弯,满是讨乖的神色,说出来的话却咬牙切齿,“早跟你联系上了,你哪儿那么眦睚必报呢!” 单钰顺了顺许暮之的头,“弟弟乖,哎,这才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的幸福溜走是吧?真乖。” 许暮之臭着脸皱着眉头,躲开了单钰的手,这一躲,往她身边靠拢了些。 她看着许暮之同单钰打闹的模样,神态眉眼轻松,还带着几分调侃嫌弃。 之前觉得他变了许多,这么一闹,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还是那个张狂明媚的少年,骨子里终究还是有没变的温暖。 许暮之一转头就和她对上了视线,眼中的笑意未散,见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轻轻地歪头,贝齿微露,一双眼睛里全是赤·裸裸的勾引。 莫名就叫人想起那个在party上的夜晚里,无人的画室里她强行抱着自己印上来的那个吻,温软的身体与唇齿并覆,推开她后她甚至还能笑得出来,隔得那么近,一低头就能看见她小巧的五官,而当日那狡黠的笑容和现在如出一辙。 像只妖精。 他幽幽地移开眼。 张晓武往后一靠,“暮哥,这顿饭我可是赖定了啊,你说你都回国多久了,咱们都还没好好吃一顿饭呢,今儿机会正好,人都凑齐了,大伙儿也一起开心开心。” 单钰一拍手,“行,那我定地方……那什么,我先去方便一下,你们先走着,走着……” 张晓武还想说什么拦住单钰,就被许暮之拦住,张晓武顿时会意,留许由光一个人在那儿仍然不明所以。 “怎……怎么?单钰姐怎么走了?” 她没摸清状况,抬头问着许暮之,许暮之没搭理她,她就扯着他的衣袖子非让他开口。 许暮之反手就带回了自己的衣袖,还顺手将她带了个踉跄,跌撞到了他的身上。许暮之一个长臂就将人搂进了怀里,搭着她的肩膀,懒散地偏过头去凑近了她,“鳝鱼和范沂南吵架,打着咱们的幌子求和,这会儿补妆去了,明白了吗?” 说实话她还挺享受和他这么亲密,抛却他本人有耍流氓的嫌疑,她也的确是想这么干的。 她了然。 张晓武不仅佩服许暮之这一系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而且觉着自己相当碍眼。 等到单钰再次明艳动人地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就想着许暮之说得果然没错,那妆容又精致了几分,不算浓烈,只是因为五官精致万分,微微修饰便已经是绝色。 她叹单钰这样的一个美女竟然会被范沂南这样才貌平庸的人征服,范沂南虽说外貌不错,但按理说单钰若看中皮相,范沂南又只能算是追求者之中的平庸之辈,那要是论钱财……照她专业的目光来看,范沂南虽然有个小饭馆,但必定没单钰这样的外企高管挣得多……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见了走廊外面的一阵踢踏声,伴随着那门被踢开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什么玩意儿酒店一条路还这么曲折?自己家就有吃的,干什么非得要来这种地方破费啊?怎么,许大艺术家还嫌弃我家那口锅做出来的东西?那我可就得……” 话就这么生生地给掐住了,站在门口的范沂南表情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估计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除了许暮之,张晓武和许由光都在,俩小屁孩儿还在那儿笑开了花,旁边坐的就是一尊老佛爷。 老佛爷此刻睥睨了他一眼,说,“地方是我选的,怎么?” 尾音上翘,面露杀气,非死即伤。 范沂南当场就怂了,许暮之满脸看好戏的表情,微微一笑,扬首道,“坐吧。” 范沂南那位置安排得特别巧妙,许暮之和许由光坐一块,对面就是张晓武和他们家那尊老佛爷,空出来的一个位置也特别巧,就两个选择,要么是老佛爷旁边,要么就是老佛爷对面。 而老佛爷冷着一张脸,,眼神却是逼着他坐在她的旁边。 是个男人的哪儿能这么没骨气呢?! 想着范沂南就坐在了许由光的旁边,坐下来的时候顺道还打了个招呼,“哟,这不是那个……许由光小姑娘嘛?又见到了,真巧嘿!” 说着就眼观鼻鼻观心地坐下来,隔着一道桌子,那眼神压根就没往单钰那处看。 对面的单钰微眯凤眸,许由光咽了一口水。 天灵灵地灵灵…… 她没见过单钰大美女这么嚣张跋扈的一面儿,下意识就有点儿怂,连带着单钰旁边的张晓武都坐不下去了。 她默默地往许暮之的身边靠过去,贴近了一点儿,又贴近了一点儿,不知道怎么就摸到了人的手,她愣了愣,最后还极其不安分地上下摩挲了好几下。 许暮之睨了她一眼。 刚就不该非闹着和许暮之坐一起,张晓武也不该见色忘义,一心只想和美女并行,这气氛他们两个人没见过,身为外人也不好多说话,摸不清状况,除了一些缓场的话,连话都不敢往那两人身上带。 也就许暮之一个人安然自得地坐在一旁。 好像这样的事儿已经习以为常,还细心地给她剥着龙虾的壳。 她哪儿有心情吃许暮之给的龙虾,张晓武好似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闹着,也就她一个人特别迎合,饭桌上许暮之听着,偶尔微笑,其他两个人,一个瞪着对方,一个低头吃菜,别扭得要死。 她受不了,饭都快要吃完了的时候,她看了看许暮之,又看了看那僵持不下剑拔弩张的二人,深吸一口气,“我想起来我还没买鞋呢,明天上班都没穿的,要不……”她低头扯着许暮之的衣服,艰难道,“你们俩陪我去看看?” 张晓武早就想走人,之前一直想趁机闪人都被要么单钰要么范沂南给拦下,等她一开口,张晓武就站起来,“是这么一回事儿,许由光那鞋没……没买呢……” 许暮之闲暇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丝毫领会不到她给的眼色,她急了,这人以前也没这么不识好歹的,现在怎么还坐上了?! 直到单钰把他的车钥匙还给了他。 许暮之要回了车钥匙,头也没回就走了,身影干脆利落,丝毫不带拖沓。 她紧跟慢干地追上去,张晓武突然觉着自己不能这样,刚离开一个虎窝,又进了一个狼窝,他这是犯哪门子贱呢,受不完的煎熬? 许由光一心只想追上许暮之,张晓武撂了句话,“由光儿,那什么……我车给停在商场的停车场了,得去取过来,先走了啊……” 也就是她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来张晓武这败家子不能开车,转头话还没说出口,张晓武就跑出了百米之外。 “……” 许暮之原本想送她回学校,她就期望着车能开慢点儿,好不容易见到一次,怎么能就这么给过去了? 于是到了中途路过一片生态公园,揪着时机就嚷着停车。 没等许暮之询问,就听她说,“今天心情好,不想这么早回去,陪我逛逛这个公园好不好?” 他还没开口,她反倒开始卖起了惨,一低眉眼就开始哭诉,“我小时候吧,就特爱和家人一起闲逛,也不为别的,就图一份安宁,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人陪着我,暮之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法定年龄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看了看时间,是晚上八点三十四分。 是百家吃完饭后散步的时间,公园里来往许多的老少幼童,或嬉笑或打闹,一条主干道上人还挺多,就是像他们这样的年轻很少,就算是又,人也是手拉着手恩恩爱爱地走在路上。 今儿原本就是打算和白楚河出来逛街,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那条黑色细砂的无袖连衣裙,裙子流线轮廓简单大气,加上她本身姣好的气质和身材,在这朴实无华的公园里,不像是来晚间娱乐散步,倒像是来走秀的。 她都听见了旁边有人议论着她。 “那个阿姨真好看,旁边那个大哥哥也好看……” 她瞪了过去,想看清是哪家的孩子这么不会说话。凭什么她是阿姨,许暮之就是哥哥? 许暮之的身形却正好挡住了那个孩子,小孩子也没注意到她恶狠狠的目光,无忧无虑地就朝前跑去了,她落了空,却正好对上许暮之询问的眼神。 这么一对视,不说点儿什么好像也过意不去,她想了想,说,“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 她笑道,“真巧啊,你看你一回来咱们就碰上了,这不是缘分呢嘛。”说完还挤眉弄眼地拿胳膊肘撞了撞许暮之。 许暮之没动静,模样看上去有点儿无语。 这位要是不想做什么,也没人可勉强,她今天强着别人半途出来陪自己逛公园,好像没看出他有哪儿不愿意不舒服。 那就是愿意的。她歪着头去看他,笑嘻嘻的。 就这么静静地和他走着也挺好,身边有这么一个人陪着,总比她自己一人独来独往的好。 可是哪儿有这么瞧人的,明目张胆目不转睛,笑得傻不拉几的,眼睛里还有几分小女孩儿的爱慕,丝毫不肯收敛,许暮之微微拧眉,竟然会有些不知所措。 走到了一处,人就多了起来,她突然就上前挽住了他,小手交错在他的臂弯间,他错愕低头,看见她面不改色地说,“不许推开我,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以前那会儿我不也这样挽过你么?也没见你抗拒呐,”说着她更近了一寸,笑道,“暮之哥哥要不要放松一下?别人都觉着咱俩像小情侣,要不这么挽着,多别扭?” 胡话。 许暮之心底叹气,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推开她,也没说什么。 就因为这么一个小举动,她兴奋了一个晚上。 两个人在公园里溜达了近两个小时,她聊起了小时候尚在川蜀时见过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高山流水,南北差异很大,聊起来的时候两个人也免不了同往日一般互相拌嘴。 她问起了许暮之在莫斯科的日子,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莫斯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她以为他会说很冷清,很无聊之类的话。 哪知他想了很久,才说,“莫斯科啊,莫斯科的冬天,特别冷……特别冷。” 生态园很大,树木各类稀奇古怪的都有,夏季蚊虫多,尽是些块头特别大的蚊子,趴在她的身上,一口就是一个疙瘩,她的脖子被咬得红肿,挠了挠,冰洁的皮肤就起了红色血丝。 寻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那个地方四周都是树丛,没有来来往往的人,她坐下后就脱了脚上的鞋。 白楚河说不会穿高跟鞋的女人不配和她一起逛街,她穿的这一双,不算高,但也算是对得起白楚河的誓言。 谁知道今天没等到人,还白穿了这双鞋累得够呛。 裙子穿着不方便搭上脚揉后跟,前领不高,也不方便低下来揉脚,横竖都不妥帖,她脱了鞋,就只好原地甩动。 许暮之走在后面,在她坐下后就蹲在了她的面前,微愣之下,她看见许暮之轻轻地托起了她的脚,轻轻地为她揉捏,男人的力道虽大,但按摩起来却是正好合适。 她的脚趾关节特别难看,在许暮之的手覆上来的时候,轻微有些瑟缩,许暮之却加强了力道,不容她退缩。 他低头认真的模样是真的特别好看,她笑了,转了转眼珠子,就说,“古时候的规矩,要是男人见了女人的脚,是要负终生责任的,许暮之,你都玷污了我多少回了?” 语气里半开玩笑半认真,他就没往心里去,她俯下身,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里全是威胁警告。 她彻底安静了,默默地闭上了嘴。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他静静地为她按摩,她也静静地看着他,他耐心很好,按摩的时候注重力道,她也不懂那些按摩的门道,可就是觉得特舒服,就算是有蚊虫咬着自己也无所谓了。 只是一直没人说话,她憋得慌,最是受不了这样安静的气氛,以前总爱率先打破这样的气氛,可现在许暮之在这儿不让她说话,这给憋得真是…… 她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转,抓耳挠腮直到换脚的时候,她才终于憋不住了,说,“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 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安宁,许暮之手下的动作顿了那么一下,她感觉到了,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又说,“以前的你多好啊,虽然总爱骂我,但我至少知道你的心思。” “我不知道你在莫斯科发生过什么,反正……”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自从你这次回国,就没以前……可爱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要是不喜欢,大不了以后别见了,省得你觉得我不可爱。” “不行!”她立马否决,瞪他,“我那是……随口说说,你看你,还当真了。” 许暮之笑着替她穿好了鞋,“时候不早了,送你回去了。” 说完就起身走了,她在后面扣好了鞋带,踉跄地跟上了他,口里还念叨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嫌弃你,真的真的,许暮之,你等等我……” 车停在了她们家小区的露天停车位上,她磨蹭着解开了安全带,许暮之却突然说,“你等等。” 她心下一喜,管他是因为什么,能多留会儿是一会儿。 却见许暮之开门下了车,从后备箱拿了个什么东西,在上车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袋子,上面写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牌子,他递给她,“生日快乐。” 她愣怔地接过袋子,“你怎么知道……” “本来今天回来就打算来找你,”许暮之看着她,脸上有清浅的笑意,看着她,说,“既然正好碰上了,也不必特意来找你了。” 他伸出了手,轻轻地,缓缓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意味深长,“今年二十,法定年龄,挺好。” 一个学法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话里意思,就算不是学法的人,估计也能听出他的意思。 好像被调戏了? 她也不太确定,借着车里昏黄的灯光,她抱着盒子,“谢谢。” 原来他记得。 手里的那两个袋子那一霎就变得特别珍贵,她小心翼翼地提着下了车后,他说,“明天上班,记得早点到,若有人刻意刁难你,你只管告诉我。” 许暮之不涉及这样的领域,她不知道他说这话的底气何来,但听了仍然会很开心,于是点头如捣蒜,欣喜地站在那里目送着他离开。 回了家后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那个盒子,一打开,就看见了一双鞋躺在里面。 心里那一刹那就变得特别柔软,看着那双鞋,竟然也能想象得出许暮之在挑选时候的那份心意。 那双鞋后跟不高,款式简洁,最主要的是,在她试穿的时候,特别的合脚。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尺码? 她抱着那双鞋想了很久,也许是小时候上完了舞蹈课,磨穿了脚却正好回家的路上碰见了他。 那时候走路一瘸一拐的,眼没瞎的都能看出来,他当时就问了,她还硬撑着不肯说,他就蹲在她的面前,说,“小丫头,上来,带你去拿药,快点儿。” 好像那时候在药店里还是他给自己敷的药,和今天在公园的时候一模一样,蹲在她的面前,低头替她轻轻地上药包扎。 “弄成这样,怎么也不说?” 后来有好多次都是这样,时常张晓武叫上她的时候都能碰见许暮之,而她在包扎后还没康复的几天后又跑去了舞蹈室,伤口没好,反而恶化了,碰见许暮之的时候回回都赶上伤口化脓。 据张晓武说,她这样倔这样自残,还让许暮之为此伤神不少。 她留恋地抚摸着那双鞋,在昏暗的屋子里,微微笑了笑。 许暮之说得没错,第一天上班的确需要早点儿去,她当天晚上定好了闹钟,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有些索然,很早就睡了。 睡之前她看了看手机,手机没有任何的消息,整整一天,没有白楚河的消息。 她怅然地看着天花板,屋子安静地滴水能听,她突然就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给白楚河发了个消息,“楚河,你在干嘛?” 她等了很久,迟迟没有回应,手机放了又拿,拿了又放,来来回回不知道循环多少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检察官老韩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她收拾地整整齐齐,头发扎成马尾,意气风发地就出了门。 只是这份意气在挤地铁的时候被折磨得一干二净,这北京八点的地铁也不是没见识过,她狼狈地被挤压在人群的中间,到了快下地铁的时候好像还被人摸了一下屁股,她惊了,回头就去找那人,接着就被人流大军顺出了地铁站。 第一天上班特别不顺。 她报了到,就被分配在了侦查监督部,在检察官的办公室里任助理,给她的办公桌那位置特别好,放在了靠窗视野最好的位置。她当时见了,沉默了很久,还是坐了过去。 检察官姓韩,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经验丰富,据说提审风格一向以犀利著称,可人也是特别好,在这机关里都混得开,作为后辈,她算是得到了一个好的导师。 这是带领她的那个小干警说的。 她打过招呼后,就坐在位置上细细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旁边有几个检察官看着她,放了案卷就走过来,靠在她的桌子上,问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她恭恭敬敬地说,“许由光。” 那检察官自打她刚一进来就看见她一身干干净净清爽利落,宠辱不惊地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动作也不大,偶尔有不懂的地方,轻声轻语,也特别招人喜欢。 韩检察官前一天就看过了这姑娘的资料,这姑娘也就二十岁,小小年纪的,倒是处变不惊。 部里都传遍了说这姑娘是周书记那边的人,韩检察官不吃那套,非说这姑娘是周书记塞给他让他为难的,今天还特意迟到以示抗议。 可这一摞摞的卷宗还在那儿,等着编号整理,韩检察官那意思,就是让这姑娘处理。 “我姓于,以后叫我于姐就行,”说着,就将韩检察官桌上那厚重的案卷抱了过来,“你是学法的,应该懂这些司法流程的,这些卷宗还没整理,你才刚入手,也不着急,慢慢来,不懂的就问我们。” 于姐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是好说话,许由光点点头,于姐指着办公室的几个人,继续说,“哦,介绍一下,这两个是杨检察官和朱检察官,称呼的话怎么随意怎么来,你甭客气。” 她接过那沉重的案卷,心里微微诧异,面上仍是微微笑道,“好,谢谢于姐。” 正在说话间就看见了有个男人走了进来,穿着随便,领带未系,手里还提着豆浆油条,嘴里还咬着一截油条,含糊不清地打了个招呼,“早。” 于姐就笑了,“看,这个就是你的韩检察官,能叫一声师父的嘿。” 她加深了笑,正要说话,就听见那个传闻中亲切和蔼的韩检察官睨了她一眼,“什么人都往这儿塞,还派个小丫头片子!”说着摇头就走开了,“真行!”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于姐无奈,“杨检察官以前也是你带出来的,也没见你嫌弃,老韩你别为难人姑娘啊!” 韩建成哼唧一声,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于姐。 于是实习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按理说她进了这样的部门,为了学习,不管她能不能派上用场,韩建成检察官都是要带着她走走过场,给她见识见识的。 可她呆了两周,除了每天有整理不完的案卷之外,好像没什么事儿可干。 可关键是那个复杂的卷宗特别难整理,那些文件绕花了头,她差点儿迷失自我,每每这个时候都能换来韩建成的冷嘲热讽,她的心态特别不好,最后还是于姐给了一份顺序清单。 下班后是张晓武来接的她,她很是绝望地走出了大门,张晓武那货就耀武扬威地靠在车上,老远就吹了个口哨,“许由光,上车!” 经历了两周惨绝人寰的文件折磨后,她见到张晓武,是觉着亲切的。 她热泪盈眶地走过去,就差没熊抱了,张晓武特嫌弃,“许由光你这……上个班怎么还越来越憔悴了?” 上了车后她颤抖着伸出双手,“整理了一摞卷宗后,还有下一摞,下一摞整理完了,就会有一箱等着我,我还听说有两箱卷宗等着我呢,我师父不认我,什么都干不成……” “你也忒惨了嘿,哥们儿这几天没了命地折腾,骨头都要散了,今儿早起来就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哎哟喂,怎么那么颓废呢?!” 要不是张晓武开着车,她铁定是要一阵拳打脚踢的。 她没好气地瞪着他,“张晓武,你非法驾驶,我可以告你的!” “得得得,请你吃饭去,你看你给憔悴的!” 能不憔悴么? 她每天上赶着地铁,上班挤,下班也挤,挤着来挤着去,每天都在生死转线之间解决早餐问题,晚上回去了还要背着韩建成给自己的那什么手册,上面全是一些条条框框,还说什么一周考察一次,背不了就加一摞卷宗,没有情面可讲。 多惨呐! 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她前前后后,几乎整理都百件卷宗了! 张晓武途中接了一趟白楚河。 提起白楚河,她还真有点儿膈应。 上次给她发了消息,第二天没回,第三天也没回,就像是没看见那消息一样,也没联系她,也没有一点儿动静,可消息就真真切切地摆在那儿,第一天她还能告诉自己她可能手机没电了,可之后那些日子叫她怎么想? 张晓武浑然不知她们俩人之间的那些事儿,嘴里一直说个没停,“白楚河怎么回事儿?放个假怎么还自闭了不成?成天待在家里,非说是外面儿紫外线强,怕被晒黑?那以前她运动健将的时候怎么没说怕被晒黑?” 她愣了下,没说话。 他们在路口等了有挺长的时间。张晓武等到最后都不耐烦地点上了一支烟,烟没燃到一半,就看见白楚河撑着一把太阳伞走了过来。 张晓武:“……” 还真是因为紫外线呐? 张晓武那表情像是看见了鬼,白楚河一上车他就问了,“你丫啥时候这么娇贵了?以前太阳底下晒的时候也没见你想撑一把伞呐?!” 白楚河勾了勾她的下颚,一副调戏的模样,听了张晓武的话,扭头愤道,“开的你车去!” 张晓武撇撇嘴,起了车。 白楚河抱着她不撒手,“怎么穿得这么正经?你去那检察院工作怎么样?” “还好……” 白楚河从身后拿出了一只袋子,“喏,给你的,迟来的生日礼物,别见怪啊。” 她看着那盒子,没接。 白楚河了解她,这算是生气了,于是将那袋子硬塞给了她,然后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别生气啊,我那手机坏了,换了个新的,号码也换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懒,不在乎这些形式的,别生气别生气啊……” 也是。 她瞪着白楚河,白楚河没心没肺地笑着。 她在意形式,白楚河却不在意。每年生日就没有一次能准时送到手上过,最夸张的一次还是半年后才送到了她的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女人的高跟鞋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车行到了一半,天空就开始飘起了小雨来。方才还是个大晴天,转眼天空就下起了雨,那日头还照耀着,雨打在地上一层热气升腾而起。 下车的时候空气闷热,白楚河磨蹭了半天,撑了一把伞,硬拉着许由光一起并肩。张晓武找停车位去,陆骏意和郑开心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白楚河就拉着她先进了店里。 坐下来的时候,服务生过来倒了一杯柠檬水,柠檬水加了白糖,喝着口感特别好,她多喝了几口,就看见对面的白楚河捧着杯子,笑意未减,可看着窗外的眼神却涣散了。 那模样,看上去就笑得有些勉强了。 她心里面“咯噔”一下,果然白楚河下一秒就聂聂地开了口,“由光儿,我和季谦掰了。” “啊?”她茫然地看着白楚河,“你们俩好过啊?” 白楚河愣是给气得翻了个白眼,“咕噜咕噜”地喝下了一大杯柠檬水,喝完了重重地磕在了桌上,不肯说话,连正眼都不给她一个。 她立马告饶,“行行行,姑奶奶,我错了,我满嘴胡言,您说您继续说。” 白楚河那高傲的小眼神瞥了瞥她,没好气地又喝了几口,嘴里包着一口水,鼓着腮帮子,一口一口地慢慢吞下去了,这才开口,“上次和他一起,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吵起来,吵得特别凶,就是在你生日的那一天。” “你说他那么斯文温柔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动怒,动怒起来,也会这么可怕。” 桌子上有水渍,白楚河食指轻点,划开了一道痕迹,写出了一个“禾”字,在下一笔即将出笔的时候又生生顿住,白楚河盯着那个字的目光有些愣怔。 她的确也没有想过季谦这样的人生气起来是什么模样。他在自己的面前似乎从来都是温文尔雅进退有余,从刚进学校见的第一面,到现在为止,他做过最出格的事儿,其实也不过是那一天在图书馆里,他对她说的,他的心思。 白楚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说出来的话也特别平静,“我故意踩着他的底线,他终于也忍不住了,是啊,就算是他一直拿我当妹妹,也不能总是踩着他的底线走,所以他生气爆发,我觉得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不喜欢我我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有的时候我也大概清楚,”白楚河抬头冲着她轻轻笑道,不知道想到了哪些伤心事,眼眶也渐渐红了,于是又低下了头,“他说白楚河,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 “这句话,我当真了。这么多年,我追着他这么多年,没结果也就算了,最后竟然是换来这么一句话……当时听到后,心都凉了。” 白楚河要强,性子倔,不管不顾地喜欢了季谦这么多年,她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的那些事儿,知道的只是白楚河对季谦一见钟情,认识后没多久就没忍住自己的嘴表了白,而后一直追了这么多年,她见过几次白楚河和季谦在一起的模样,大多都是白楚河在季谦面前种种示好,季谦只当是小女孩的撒娇。 张晓武和陆骏意郑开心几个人时常去魅色开座,白楚河没抱着好心,也常常跟着去,结算下来张晓武这几个人,看见白楚河和季谦在一起的次数也比她多,就连一向话少的陆骏意都没能忍住说,“白姑娘,您这么追着值得吗?” 那时候的白楚河还能趾高气扬地拿鼻孔指人,“等着吧,哎,总有一天,季谦会被老娘收入囊中!” 可是后来,没收入囊中,还换来了一句“不想再见”。 她叹了一口气,“若是有一天觉着累了,也不必再委屈自己。 白楚河看着她,笑了,刚刚红着的眼眶也恢复了正常,好像说的就是别人家的事儿,看着她,想了想,说,“我想放弃了,真的。和他吵了架,心里面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过,这么多年的憋屈都一吐为快,我也是真的……痛快了。” 看着白楚河长长的,重重地叹出了口气,那眼里哪里是想要放弃的决绝,分明是不舍,难过与不舍。 她正要开口,就听见包间的门被人打开,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是郑开心和张晓武打闹着,陆骏意一旁笑骂的声音。 “哟呵,好久没见了,见着了哥儿几个都是横着走路了是吧?” “哪能呐,晓武爷您是谁啊,这京城谁不知谁不晓,见着您我都得低着头走路,不敢乱来……哎哎哎,撒手撒手!” 郑开心被张晓武笑嘻嘻地掐着脖子,两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她一愣,下意识看了看白楚河,白楚河却早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笑骂道,“干什么干什么呢,上几次要一起出来玩儿,开心你可是为了追人姑娘拒了大伙儿的,今儿给交代交代啊,不许赖。” 郑开心举手求饶,“今儿就是来给各位爷,各位姑奶奶赔罪的,今天陪你们,要喝酒就往死里灌,今天我买单,大家甭客气!” 陆骏意眼中精光一闪,“这是到手了。” “行啊,”张晓武反手往郑开心的胸膛一拍,“怎么今儿不带来给哥几个见见?” “人是湘西人,放假了就回家了。” 白楚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丫不会追着跟着去了湘西一带吧?” 郑开心笑。 众人顿时给乐了,口口声声都是“好一个郑开心”“好手段”“兄弟佩服”。 许由光还挺佩服郑开心这股狠劲儿。说起来他们这几个人,其实都一样的人,尤其是除了她以外的四个人,几个人全都是说一不二,认定了一个人就真心付出的做派,白楚河和陆骏意不用说,就张晓武和郑开心这俩人,虽然成日里花天酒地洒脱肆意,但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有了女朋友就开始收心敛性,那黏糊劲儿,就是许由光一个女的看了就觉得羞臊。 最主要的其实还是那个重情重义的性子,不然这群人又怎么会和许暮之那么聊得来?说到底,都是一样的人。 陆骏意见到她穿得这么正式有点儿意外,“怎么这……金牌辩手还上桌要和咱几个凡夫俗子与民同乐了?” 她拿着筷子,“……” “说起这事儿啊,”张晓武直摇头,“我算是知道了,许由光就是惊天大白眼狼,什么事儿都是临时变调,这样的人嘿……” “……” 白楚河:“其实刚一上车我就想说了,你这穿的是什么?就算是上班,咱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眼睛呐。” “……” 郑开心也想开口说点儿什么,被她瞪了回去,这几个人,说起话来,一套损着一套,听得心口直疼,她捏着筷子都下不去手,直指着他们,“闭嘴吧,我那是公务需要!” “是啊是啊,咱由光以后可是检察官,如今是得学学这些公务做派。”郑开心说。 一伙人都笑起来。 她也笑,只是听了这些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也不是因为说话的人故意寒掺她,反倒是因为郑开心说得太过理所当然。 以后? 对于很多人来说,以后的日子,都是说不定的,可于她而言,仿佛已经一眼看到了头。 她笑着回了几句嘴,低头就忙着吃菜去了。 张晓武张罗着怎么灌趴郑开心,几个人在一起互相起哄玩笑,嘻嘻哈哈的,时间过去得也特别快,一转眼,就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回家了也没人,屋子里空荡荡的,走的时候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要不是今天张晓武把她拉出来,她估计自己也就是上班的时候和于姐那几个前辈说说话,初除此以外,好像真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了。 白楚河特别懂她,知道她不喜欢一个人,当晚吃完了饭就把她拐去了自己家。 白家父母是个特别好相处的人,白楚河的性子多半都是来自于这一对白氏夫妻,整天屋子里笑笑闹闹的,父慈母爱的,她特别羡慕。 索性也就答应了,白楚河搂着她就高高兴兴地告别了张晓武。 白楚河的家住在一处高档小区,她来过几次,虽然只来过几次,但也是深深地了解这小区里尽是卧虎藏龙。 就拿白楚河家的那一栋楼来说,一共就五六层,光她知道的,就有三四户人家是政府机关的人,其余还有几户老人,那都是当年或退役或退休的老干部,白楚河说起来的时候她还特别不相信,后来爷爷上北京的时候往这边走了一趟,她才彻底相信了。 白楚河一进门就大声吆喝道,“爸!妈!我回来了!由光也来了!” 只见从内屋里就走出来了一个穿着休闲家居服的女人,挽着发,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个吸尘器,一路吸着地板出来了,见了她,顿时就笑眯眯地,“由光来了?快坐坐坐,喝水不?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哈。” 她礼貌地点头,白楚河却鄙视地看着自家母亲,“您这大晚上的做什么清洁呢?” 说着白妈妈就叹了一口气,“你爸出差了,闺女又死在外面了,我这不是一个人在家无聊嘛。”说着,又给摆弄了一下吸尘器。 白楚河:“……算了,由光你换鞋吧,这双鞋……” 话就这么顿住了。白楚河的视线停在了她脚上的那双鞋上,神情一下子就变得特别的不可思议,好像是不可思议,又好像是强压了一股兴奋劲儿,弯下腰,伸出手,直接就摸上了她的鞋子。 “哎哎哎,你干嘛!”她踉跄着,抓着玄关的门柜差点儿就摔倒。 可白楚河眼里就好像只有那么一双鞋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鞋,来来回回好多次,越看越激动,越看越兴奋,她一头雾水,连问怎么回事儿。 白楚河就差没尖叫出来,“由光儿!这双鞋!这双鞋!我上次托人国外代购都没能抢到手,你你你……你怎么给……怎么还……” 差点儿就忘了白楚河是个鞋奴! 她承认这鞋是挺好看的,于是就一甩头发,“许暮之送的。” 白楚河瞪大了眼,惊叫,“许大神送的?!这么阔绰?!” 她还是一头雾水。 白楚河抱着鞋子就不撒手了,“这牌子是国外的一个高奢小众品牌,国内都没专柜的!你这鞋还是老娘惦记的那双限量版,这价格,按汇率来算,再加上其他费用,怎么也得好几来万了吧?!” 她咋舌。 “一双鞋哪儿有那么贵!” “这你就不懂了吧?”白楚河说,“男人有球鞋限量版,女人就有高跟鞋限量版,一双鞋这个价格,永久收藏,不贵不贵!” 可她心头却凌乱了。 要不是白楚河闹这一出,她还傻傻地以为这鞋真不算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就不能受一点儿委屈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彻底被白楚河嫌弃了个遍,白楚河总觉着她不像个女人,女人该有的都没有,就好比白楚河的衣帽间,满墙的鞋子、裙子、衣服,甚至是假发、香水、墨镜尔尔,满目琳琅,各种各样的风格都有,而她,就只有一个衣柜,衣柜里面有她春夏秋冬所有的衣服,衣服款式大方经典,一穿就是好多年。 可那些所谓的女人该有的,她也不是没有,衣服鞋子那些外表好看的东西她都有,只是同白楚河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她一度怀疑,她和白楚河不是一个世界长大的孩子。 她一直惦记着那双鞋子,照着那牌子去网上搜了搜,却没搜着。白楚河见了,白了她一眼,“都说了那牌子小众,国内没有,你又哪里搜得到?” 她茫然地抬头看白楚河,白楚河啃着苹果,在她面前坐下,特别认真,“由光儿,我觉着你家许大神是真不错,这么好的人,赶紧弄到手,省得到时候外面一堆桃花债,细数不清呐!” 她默默地想,他当初外头的桃花债还少了么? 虽这么想着,却不能告诉白楚河,转头问道,“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人好了?哦,就是游戏打得好,长得好看?你这女人能不能看点儿实在的?” “啧,”白楚河瞪她一眼,“当然是他多金又肯为你花钱了!姑奶奶见过这么多人,有钱的不少,肯为媳妇儿花钱的,还真没见过几个,全都拿去养着外面儿那些小三小四了。” “就说那某某局的局长……”白楚河给她使了个眼神儿,她点头,以示明白,都是圈里人尽皆知心照不宣的事儿了。 白楚河说,“是吧,那位何局长嘿,有权有势吧,哎~有钱也不给媳妇儿花,宁可给那外面的美艳娇娘,也不愿给糟糠之妻,你说还是人嘛!” “瞎说什么呢!”门口突然就传来了一道轻声呵斥,她们俩双双看过去,正看见白阿姨端着水果盘站在门口,眼里有嗔怪,走过来,还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儿水果,“政场上的事儿,小孩子不许胡说。” 白楚河住了嘴,和她使了个眼神儿,偷笑。 白阿姨说着也坐在了床上,她吃了一口水果,水果淋了一层冰酸奶,吃着特别爽口,她舒服地喟叹一声,“白阿姨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怎么办呢,以后都想常来了。” 白阿姨的厨艺在家中向来是被嫌弃的,虽然被嫌弃,但是一直不甘于现状,白楚河不止一次在她的面前说起过自家母亲的黑暗料理,今天被她这么一夸,顿时就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哎哟,由光儿你要是想来,随时来就是,我家姑娘这床大着呢,睡衣多得是,不愁穿!来来来……” 说着,一盘水果全塞在她面前,“多吃点儿多吃点儿,小姑娘,嘴真甜!” 白楚河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母亲将那一盘水果全移到了她的面前,气得发抖,“妈,您这是不要亲生女儿啦?!光儿嘴甜,我就不甜啦?!” 白阿姨恍若未闻,水果给了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白楚河。 带上门出去后,白楚河就恨恨地吃着水果,“每次你来我家,我就觉着我不是我妈生的,好像你才是我妈亲生的似的,存在感忒弱了!” 她笑弯了腰。 到了晚上和白楚河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她就特别惆怅。 那丫头就爱抱着她睡觉,可是睡相不好,睡着后也不管身边的人是谁,还以为是她缠着自己不肯放手,直接狠狠一推,“别缠着我……” 她正是半梦半醒的时候,被这么一推,也彻底被推醒了,哭笑不得地看着白楚河踢着自己,挪了个位置,又闭上眼继续睡去了。 谁知道又是正要入睡的时候,白楚河又给贴了上来,八爪章鱼似的将她缠着。 她给惊醒了,也没抗拒,抱着她继续睡。 结果可想而知,白楚河再次嫌弃了她。 她看着白楚河的后脑勺,“……” 反正每次和白楚河一起睡觉,就没睡好过。 于是次日醒过来的时候,顶着憔悴不堪的皮肤,想着还要上班,只好就着白楚河的化妆品打了个底,又想着既然都上了底妆,干脆也一道化了个淡妆。 化了妆后白楚河还在呼呼大睡,她出房间,正好看见白阿姨在厨房忙活,见了她,“哟,由光,要上班啦?” 她点点头,白阿姨走出来给她递了一个袋子,“这个是阿姨给你做的点心,你带着,中午的时候热热,外面儿哪儿有自己做的好吃啊,带着吧,啊?” 她接过那个可爱的便当盒,“……” 棘手。头疼。 “哟,”正想着怎么拒绝的时候,白阿姨惊叫了一声,引了她的注意,白阿姨说,“怎么还穿着昨儿那一身呢?” “没事儿……今晚回去再换也行。” “那怎么行!”白阿姨嗔怪她一眼,“走,阿姨给你换一套。” 白阿姨拉着她进了衣帽间,挑了半天,才挑了一套得体的,她看了,有些愣怔,“这……白阿姨,这么穿着,是不是太……” “没事儿没事儿,这套职业,也看着年轻,”白阿姨塞给她,“快去换上,”说着就给她关上了门,还在外面不停地念叨,“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就算是上班,也不能穿得这么老气横秋呐,连白阿姨都知道保养打扮……” 正在换衣服的她,手顿了顿,憋屈地没说话。 白阿姨给她的是一套还算正规的套装,白色衬衫搭配牛仔裤,挺简单的搭配,不算严肃,也不算轻佻。 隔了一道门,听见白阿姨还在说,“一个实习生哪儿需要穿那么正式?阿姨要是没猜错,也就是去整理卷宗,给别人复印复印什么的吧?正经点儿就好,之前那套衣服以后也用不着,啊,听阿姨的,以后就这么穿,随便点儿,但也不要太随便,懂得分寸就好……” “……” 她以前也没进过检察院这么严肃的地方,果真是,她把检察院想得太严肃了么? 最后她在白阿姨的一路夸赞下,出了门。 出门前还听着白阿姨嘴里一直说“自家姑娘都没她这么好的气质”尔尔,出门后一上地铁就被挤地失去了方向。 这样生活,依然还是在一日又一日地重复。 她在地铁上,想起了那一摞永远都整理不完的卷宗,叹了一口气。 韩建成检察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带着她见见世面呐?她哀愁地想着,先前的工作里,就一直没见过他有什么好脸色,倒也不是说不爱笑,就是……对着其他人笑得特别开心,一转眼对着她就是横眉竖眼,那模样看上去特别凶! 凶得她那一声“师父”都不敢叫出口。 到底是怎么个凶? 譬如,说的是复印文件一式五份,她给复印来了,结果就被韩检察官一句“叫你印五份还真给印五份呐不用打备用的么”给莫名其妙地骂了;又譬如整理卷宗不小心编错了号,这时候韩建成检察官正好从她的桌子前经过,一眼就看出了错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损,损得她差点儿挤出泪沫子以示忏悔。诸如此类的事儿,还有很多很多,就这么几周的时间,她算是彻底认清了这位检察官的严格与刻薄! 对,就是刻薄! 早上本该是精神振奋积极向上的,可一想起韩建成检察官的样子,顿时又给焉下去了。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鼓励自己,还没推门进去,就正好碰上于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见了她,刚要扬起笑容,就突然打了个趔趄。可毕竟是过来人,惊愕也是一瞬间,下一秒就笑了,“行啊,姑娘收拾收拾,还是挺好看的嘿!” 她涩然地笑了笑。 “不错不错,”于姐拍拍她的肩膀,“今天星期五啦,加油。” 这么一说,她顿时又振奋起来。 她坐回了位置上,收拾着那些东西,昨天还没整理完的卷宗,又要重新串联线索,她翻着那些资料,就听见了外面过道上韩建成检察官的声音传来。 韩建成的声音听上去还挺乐呵,像是在和熟人谈话,“你说你小子,真是……还一点儿委屈都不让受啦?” 她头皮一紧。 脑海里有个声音响起,“叮~许由光,你的噩梦来了哦。”她认命地等待着韩建成日常的清晨第一骂。 韩建成身影刚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一脚还没踏进来,就听见了韩建成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清越的男声,同样有些笑意,“就是一点儿都不能受委屈。” 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下意识抬头,韩建成这时候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同样西装西裤,带着微微笑意,清清爽爽地就进来了,一进来,视线就定在了她的身上。 她傻掉了。 韩建成手里是几杯饮料,“来来来,请大家喝东西了,许总今儿请客啊。” 办公室里其他人似乎都认得他,纷纷叫着好,热情地问着“许总今儿怎么有空来”。 许暮之笑着没说话,从韩建成那儿拿过了一杯英式奶茶,看着那角落的办公桌上拿着一堆卷宗挡住脸的人。 许由光就纳闷儿了,许暮之不是混艺术圈子的么?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还……还和那个韩建成看上去关系不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发现一个小秘密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办公室里比较年轻的两个检察官是杨检察官和朱检察官,见了这幅场景,新奇道,“小许和许总认识啊?” 她“啊”了一声,没拒绝,也没承认,就像是只应了个声,忽略了问题。 “啊什么?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朱检察官笑着说,那眼里全是揶揄。 许暮之就靠在她的办公桌上,看着她,眼里有淡淡的笑意与温柔,靠在那里,好像在等着她的答案。 她刚张口,就听见了杨检察官抢了她的话,“你们二位都姓许,难不成是兄妹?” 兄妹? 许暮之也嗤笑了一声,低头问她,“兄妹?” 她呆呆地看着许暮之,口中却说道,“不是兄妹,是……是……”想了半天竟然也想不出来他们俩是什么关系,最后还是小声地附在他的跟前,说,“可是……我不就是叫你‘哥哥’的么?” 许暮之笑而不答,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不清不楚的关系,这时就听见坐在一旁静静吃着早餐的韩建成哼笑一声,“现在的小年轻哟~” 话中充满了对他们二人的揶揄和打趣,她听了后居然“轰”地一下就红了脸,心里头虽然喜悦,但还是在这么多视线里,难得地羞涩了一次。 再往下发展就不知道成什么样儿了,于是许暮之适当地打住了话题,揉了揉她的头顶,“不闹了,走了,你们好好工作吧。” “许总慢走。” “慢走。” 许暮之点点头,带上了门就走了。 人走后她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出来,也不是出不来,而是身边围着一群检察官和她打着趣,都是久经风场的人,开起玩笑来也特别放得开,三言两语都将她问得不敢再说话了。 就比如,“呀,人许总这可是默认了啊,小许啊,是不是啊?” “上次还问起许总有没有对象,许总让大伙儿猜,结果就给猜到办公室里来了嘿!” “可不是,咱许总这样儿混迹风月的人,又岂止是只到了办公室?是不是啊,小许?” “小许……” “小许……” 说着大家就开始纷纷叫着她,冲着她挤眉弄眼,不怀好意地笑,就好像她和许暮之真的有什么似的。 都明白这话里的玄机,顿时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笑了起来,就连韩建成都没能忍住,她心里明白,却还是装傻,跟着一起笑。 她能和许暮之有什么?她倒是希望有什么?可是就连靠近都难,碰一下他就得绞尽脑汁想半天的理由,这样的人,她有了非分之心,也没有那个气力。 面对着这群八卦的检察官,她觉着自己还是得再修炼几年,这群人都是庭上口若悬河一针见血之辈,她怎么说都还是个学生,论脸皮,又哪里厚得过这群人? 她最后把脸蒙在了文件堆里,惹来了周围几个人的笑声。 玩笑归玩笑,韩建成还是懂得工作时间少打闹的道理,一阵轻声的呵斥,大家也都渐渐消停了,各自又忙着各自的事儿去了。 她依然在整理着自己的卷宗。 其实埋头认真干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逼着自己沉迷进了那些资料里,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中午休息的时候于姐还特意来敲了敲她的桌子,告诉她该吃午饭了,她抬起头,说了声“好”。 她叹了口气,早上走的时候白阿姨给自己塞的便当盒还在。几分钟后,她瞪着那便当盒里面丰盛的菜肴,荤素搭配均匀,在最上面还放上了一个爱心状的荷包蛋。 看菜色还挺诱人,她想,应该没有白楚河说的那么难吃。 结果一口就吃得她差点儿哭了出来。 荷包蛋里有蛋壳,肉还是半生半熟的,青菜特别咸,咸的同时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醋味儿,就好像是放多了盐,又加了许多的醋来缓解。 她喝了几大口水,嘴里的苦涩味还是没消,她又“咕噜咕噜”地喝完了一杯水。 得,这顿午饭算是没了,只能去附近的餐厅吃点儿东西,她随便找了一家解决了,吃完后抬表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就去附近闲逛了会儿,就是那时候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许暮之说的话。 还算不算数,晚上真的回来接她么? 突然就变得很期待。 总之,他很少食言就对了。 这么想着,心情就顿时一阵阳光明媚,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远处有两个人,穿着编制的检察官服,很明显也是一个院里的人,她认出那两道背影是于姐和杨检察官,此时此刻杨检察官正搂着于姐,二人态度十分亲昵,她吃了一惊。顿了一下步子,没上前打招呼去。 平常办公室里没看出来啊! 两人之间就像是普通同事,帮忙倒茶端水,帮忙整理思路,再也平常不过了,她真没看出两个人是情侣! 她没再往前走,等着前面那两个人绕过了一个拐口后,才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于姐人好,杨检察官为人也特别幽默,两个人站在一起,好像还挺登对儿! 她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回了办公室,于姐一如既往地和她打了个招呼,笑得亲切万分,可她心里兜着事儿,看着杨检察官和于姐之间的互动,都觉得带了点儿绯色。 韩建成让她复印资料,她应了一声,出门复印去了。 复印机“沙沙”的声音围在耳边,她看着那机器口吐出的那些复印件,满脑子想的是刚刚看见的于姐和杨检察官牵手相携的画面。 看上去也该是交往了很久了。 姐弟恋。 嗯…… 挺好。 她心不在焉地拿起了那沓资料,一转身,就看见了韩建成站在她的身后,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她直接对上了韩建成的正面,给吓得那叫一个浑身激灵,手里差点儿没拿稳那些资料。 “师父!您怎么……” “谁是你师父?我可没承认。”韩建成瞪她一眼,“小丫头片子胡乱叫什么?” “……您怎么在这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初次提审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诧异,韩建成今儿怎么想通了?!往常一个劲儿地给她塞文件堆的人,竟然还会想起要带她去提审犯人! 提审呐! 是提审! 那可是提审啊! 她欣喜若狂,“好嘞师父!” 韩建成“嘶”了一声,“让你别叫我‘师父’,我可没答应!” 冷面拒绝她是一回事儿,被拒绝了的她却依然乐颠乐颠地跟在韩建成的后面,那模样谄媚得就差没点头哈腰问声好。 韩建成拿着一沓资料带着她进了一间审讯室,犯人的资料就在她的手上,第一次提审,她不敢懈怠,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资料,心里有了个底数,却对这桩案件感到惊心。 案件的起源是一段失败的婚姻,女人因为忍受不了丈夫长期的家暴,在丈夫无数次的殴打与暴力之后终于起身反抗,却因为反抗过激,失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 公安送过来的证据资料显示,丈夫的致命伤来自后脑勺,被某种尖锐的物体击中,失血过多导致死亡。 第一次真实接触这样的案件,紧张难免,她在去审讯室的路上就问了韩建成,“师父……” 韩建成斜了她一眼,她下面的话就给顿了一下,吞了一口唾沫,继续说,“一个女人,在力量方面本来就和男人有悬殊,就算反抗了也不一定会造成死亡,上面定案却是过失杀人,我觉得有点儿……” “匪夷所思?”韩建成道。 站在了审讯室的门前,韩建成却没有推开,而是回过头对她说,“既然你都说了,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却忍受了丈夫十多年的家暴,又为什么会突然奋起反抗?” 她哑然。 韩建成摇了摇那些资料,意味深长,“看资料,不要只看片面的,法律铁面无情,人却是有情的。” 她没有听懂韩建成的意思,懵懂地点了点头,而后跟着他走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职中,她看见审讯室里坐着一个女人,脸色苍白憔悴,可头发却打理得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一丝想象中的狼狈,坐在桌子后面,表上从容,却还是带有几分怯然。 她坐在了书记员的位置,韩建成坐下后翻了翻资料,没抬头,问道,“叫什么名字?” 女人浑浊的目光在听见了声音后缓缓地聚焦,沙哑着嗓子,“李少芬。” “你和你丈夫为什么吵架?” “没有吵架……”女人说,“吵不起来的,他只会打我,抡起手打我。” “为什么杀掉你的丈夫?” 女人似乎有些惶恐,瑟缩了一下,抓紧了手,目光不自在,“他……他要掐死小杰,他要掐死小杰!那个死人,没心!没良心!” 小鹏是谁?她的笔尖一顿,想起了刚刚资料上写的这个女人的儿子,叫做付俊杰。 刹那她茅塞顿开。 护犊心切,失手杀人,在她听过的所有案例中,最为寻常的一种,也是最为悲哀的一种。 女人婚姻的悲哀,在自己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后,将自己的余生交给了不见光日的牢狱。 她默默叹惋一声,继续做着记录。 韩建成照着流程审问了一遍,女人很配合,都完完整整地回答了他。 在这个过程之中,她才知道这个女人的婚姻何其不幸。 丈夫酗酒,一喝醉就爱打人,常常打得她遍体鳞伤,女人骑着一辆小三轮在学校外面摆摊,靠着微薄的收入供养自己的孩子和不成器的丈夫,因为性格柔弱,惹得了身边人的同情,楼上一户男主人时常接济她们母子二人,送吃的送用的,来往了许久,偶然一次却让女人的丈夫看见了,在一次喝醉了酒后,掐着女人说她给自己带了绿帽子,说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接着转头就去掐自己的孩子,眼见着孩子被掐得嘴皮乌黑起来,女人情急之下,拿起了身边的锥子,击中了男人的后脑勺。 后来警察调查访问,问了那个时常接济她们的男主人,男主人也亲口承认了这件事,说这个女人平常在左邻右舍的人特别好,接济一下,其实也没什么。 最后女人是在一家宾馆被逮捕,逮捕的时候,她还拖着一个孩子,孩子是个初中生,已经能明辨是非,懂得善恶。据说,在警察抓走了这个女人后,那个孩子护着自己的母亲不让让警察走,一直哭着说人是他杀的。 苦命。 韩建成问到了最后,眉头却越皱越深,看了看自己手上那些资料,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女人局促地对上了一眼后就低下了头。 韩建成合上了文件,“行了,走吧。” 对她说的。 她点点头,匆匆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跟着韩建成走了出去。刚出门,就听见里面的女人突然叫了一声,“检察官!检察官!” 她错愕,回头,那个女人已经是含着泪水,哀求道,“当我求你们了,我家的房产证和所有证件,都在我床底下的一个铁皮小箱子里,你们替我告诉小杰……” 说完,便低头哽咽起来。 她心里有些动容,转头看韩建成的时候,却见韩建成满脸漠然,“李少芬,这桩案件,有待考察。” 女人倏地抬起头,嘴里似乎还想说什么,韩建成就已经大步离开。 虽然觉得韩建成举动奇怪,但还是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往办公室走。 另外一个跟着韩建成一起提审的检察官却笑着调侃,“老韩,今儿你这态度可够温和的啊,不像你平常的风格啊。” 韩建成一声哼唧,“快周末了,心情好。” 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她默默地跟着后面,回了办公室后,韩建成伸了个懒腰,难得地一脸轻松,问着办公室里的人,“今儿星期五,要不下了班大伙儿一起聚个餐吧?” 朱检察官一听是吃的,来了兴趣,“吃什么?” “随便。”杨检察官头也不抬看着文件。 于姐笑道,“要不还是老地方吧?” “又吃烤肉?”朱检察官转着笔,“吃腻了,换一家呗?我知道有一家法式料理挺好吃,价格也不算贵,我去过好几次,要不……就吃那一家?” “行。” “行。” “行。” 她除了点头只能点头。 晚上下班的时候,于姐还特意拉上了想要退缩的她,说什么这是个时候是韩建成最最放松的时候,此时不打关系,更待何时? 可她满脑子想的是许暮之来接她的事儿,两个人单独相处也挺不容易的…… 可也不好拂了于姐的面子。 一群人闹着出了检察院,于姐还一直叫她一定要去,她犹豫间,办公室里几个人全都凑了过来劝着她一起,而她一转头就看见了在远处的人。 竟然真的来了。她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靠在车门旁边等人的男人,估计也是刚刚下班,脱了外套卸了领带,衬衫的衣领微微敞开,懒散的姿态,吸引了不少目光。 “难怪不愿意和大家一起去聚餐呐。”于姐笑道,“要不一起来吧?” 还没等她同意,于姐就扶着她走了过去。 许暮之抬头,见了于姐,微微颔首。于姐笑道,“许总啊,小许要和咱一起聚餐啦,你看到底是放了人和我们走,还是你也一起,大家一起去吃饭?” 杨检察官说,“走吧走吧,反正也不是外人,也不是第一次吃饭了。” 许暮之没说话,却一直看着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样赤·裸裸盯着她,不就是等着她吗?她承受着各位检察官的示好和劝说,试探地问了问,“要不,一起吧?” 众人纷说笑着,韩建成开口道,“那正好,咱那车坐不下这么多人,暮之你就带上这丫头,跟着咱们。” “行。” 说完,就闹着各自上了车。 上了车后,她心虚地系好了安全带,却一直看着身边的许暮之。 韩建成的车就在前面,许暮之开着车,问她,“今天工作有突破吗?” 她一愣,点头,“有的。” “韩检察官之前老让我整理卷宗,今天竟然带我去参加提审了!”她说起来的时候眼睛放光,“你都不知道,那些卷宗特别无聊,整理起来的时候也特别麻烦,提审就不一样了,零距离接触刑事案件和犯人,特别痛快!” 许暮之眉目也染上了一丝笑意,“韩检这人口是心非,做事情有一套,你跟着他,不会错的。” 她突然就对许暮之萌生一股钦佩,单不说他这人在自己的圈子里风生水起,在其他的领域,竟然也能做到从善如流八面玲珑。 这是怎样的一种手腕?又岂是她能借鉴学习得来的? “你怎么会认识韩检察官?”她凑过去笑眯眯地问道,“还认识了挺久,快说!” 前面有个红绿灯路口,韩建成的车正好开了过去,他们却被阻在了红绿灯下。 看着韩建成的车很快便消失在了路口,许暮之盯着那绿灯上的数字却出了神,她就知道他是故意不搭理她,顿时生了恶趣味,扑了过去,“许暮之,你又……” 许暮之没想到她会突然扑过来,加上之前的走神,她凑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可因为是许由光,在她凑过来的那一刻他没有直接伸手推开,而是将她护在了怀里。 她的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他绕过她的胳膊下抱住了他,夏季衣服薄,那双手,就这样放在了她内衣扣上。 一低头,彼此的眉眼就近在咫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我要拿你怎么办?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这么一折腾,她反倒忘记了自己想干什么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就尴尬起来。 她讪讪地收回了手,在他复杂隐晦的目光之中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回位置后她的脸就开始热起来,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到了最后,竟然开始整个脑袋充血起来。 她趴在车窗上一个劲儿地往外面打望,后脑勺对着他,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害羞什么?她害羞什么? 她就快哭了,刚瞅着许暮之那表情不对劲儿,好像还挺严肃,皱着眉头冷睨着她,是不是她这么过分的举动,让他讨厌了? 是不是得说点儿什么才能缓解缓解? 那一路她都想着该说点儿什么,以至于到了地方后她都没开门下车,还是许暮之敲了敲她的脑门提醒她,她才委屈巴巴的开了门下了车。 大家都在门前等着他们,见到了他们俩,顿时就炸开锅,“怎么这么磨蹭呐?赶紧的!” 她默默跟在许暮之身后,没注意其他人的招呼和笑骂,注意力全放在了许暮之的表情上了,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找着了一出位置,几个人就坐了下来。 那职场上的位置有顺序讲究,韩建成是办公室老大,就坐在了那最左上的位置,按着顺序,许暮之该是同她分开坐的,而她是个实习生,也本该是坐在位次的最末,也不知道怎么的,最后许暮之公然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她愣了一下,坐在了他的旁边。 许暮之姿态随意,好似真不理解这座位之间的讲究,可不止是她,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许暮之不是不讲究,是故意不讲究。 这撑腰给撑得太明显,韩建成坐在那儿,嗤笑一声,“行行行……点菜,点菜。” 在所有人狭促的眼光之中,她乐开了花,之前的忐忑霎时一扫而空,窃笑地看着他,他坐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同她对视,目光淡淡。 明天就是周末,大家也放松了许多,低声谈笑,说着五花八门的趣事。她默默地吃东西,也默默地听着。 韩建成几个人交谈,总是爱带上许暮之,什么玩笑话都能带上许暮之,许暮之倒是一边照顾着她,一边顺手就对付了。 席间她才知道,原来大伙儿都知道杨检察官和于姐之间的事儿,她吃了一口牛肉,也就她一个人还当是什么宝贝秘密似的。 她不知道韩建成和许暮之之间的渊源,但看得出韩建成还挺喜欢许暮之,俩人虽然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可她怎么看都觉着许暮之才像那个长辈,在许暮之的面前,韩建成怎么还这么内敛? 难得看见韩建成这一面,她津津有味的,吃饭也吃得顺畅起来。 其实也不止是韩建成私下的模样不一样,于姐、朱检察官、杨检察官私底下,好像都不太一样。估计是因为检察院是行政监督机关,平日里严肃了点儿,到了私底下,说说笑笑,闹得也开。 吃到了最后,她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放松下来。 有人提议一起去唱个歌,朱检察官伸了个懒腰,说已经很久没有一展歌喉了,众人都同意了,她也没什么理由不跟着。 许暮之就起身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大家都已经计划好了地方,韩建成赶紧叫来了服务生说要结账,服务生却告诉他们已经结过账了。 韩建成掏卡的手一顿,笑了,“这小子,下手又比我快!” 一出了餐厅,韩建成就绑着许暮之一道去了ktv,许暮之却之不恭,被韩建成架着,她落在后面,哑然地看着他们走远。 于姐走过来牵起她,“老韩和许总是老交情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 她哪里往心里去了?有那么明显么? ktv里向来是空气混浊的,她坐在点歌台给一群前辈们点歌,三箱酒就这么摆在面前,众人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她担忧地看了看许暮之,谁知道那个人却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怕自己和张晓武在一起时的那套社会做派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大家提议玩桌酒游戏的时候,也没敢往前冲,故作懵懂地接受着那一杯又一杯的酒。 ktv里气氛很好,大家玩得也开,差不多待上了一个小时了,她心里有了底,装出了一丝醉态。 她听见于姐说,“哎呀呀,还是个学生呢,你们都悠着点儿灌,看人家小许都喝醉了。” 耳边就是一阵的打趣和笑声,身后的许暮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演戏,她顶着一张老脸继续装醉,作势就靠上了他,暗地里掐了他一把,面上还是醉态,“头疼,我想回家……” 许暮之倒也没继续为难,扶起她站起来,对着他们说,“她喝醉了,我们就先回家了。” 话一出,在座皆是意味深长。 “啊~回家好回家好啊。” “这么早回家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不管他们呢,年轻人性子躁,你这把年纪了不理解也是正常。” 七嘴八舌的,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摇着许暮之,“回家……” 许暮之没再多说,扶着她就出了房间。 占便宜这种事情就是得靠着脸皮厚,她脸皮最厚了,本来还想多赖着他一会儿,谁知道出了房间他就幽幽地开了口,“别装了。” 她坚持,“不行,头疼……” “赶紧的。” 她不死心,“真的疼……” 他没有推开她,最后竟然莫名叹了一口气。 她狐疑,却没有追问。也就是这么一声叹,她才发觉今晚的许暮之格外的不一样。 不止是今晚,是最近,最近的他,似乎主动得叫她欣喜若狂。 而他叹了一口气,是因为自己见识过她的酒量,也没见识过她赖上人的本事,他是可以拒绝的,但不知道怎么,到了最后,他总是拒绝不了。于是就叫她这么吃中他的心软,心安理得地赖着他,一直被扶着上了车。 他对她心软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只要她有所需求,他都能竭尽全力满足。他无比清楚,自己的心软,就是从那年给她开了家长会后起,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曾经总以为命运厚此薄彼,用他所谓的颠沛流离,伪造自以为铁石心肠的错觉。 当然,如果没有那一次的家长会,没有看见她漂亮的成绩单,也没听见老师那一番痛心疾首的话,他便当真会以为,自己能这样潇洒浪荡一辈子。 路灯照进了车内,浮光掠影之间她看不太清许暮之的神情,她看着他,只是觉得满心的欢喜。 频繁了多次的主动,让她怎么能不开心?不管许暮之当她是什么,总归是没有刚回国时的那份疏离了。 许暮之将她送到了楼下后,她没急着开门下车,而是转头看着她,笑了。 然后就熊抱住了他。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一僵,她怕他再次推开自己,又伸手抱紧了他,轻轻地说,“许暮之,谢谢你。” “我知道的,如果没有你,师父也不会提前了时间带我去提审犯人。呐,这只是个感激的拥抱。” 还有,虽然办公室里的几个检察官人都很好,但还是要谢谢今晚你给我撑的腰。 她没将心里面蓄积的太多问题问出来。 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错乱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有上次无意间听见他电话里的“国内政圈”,她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相处时他明显的克制与隐忍,他到底想干什么?她对他有太多的疑惑,可总是问不出口,她宁愿相信世人所说的一种论述,说人总是会变的,那么许暮之也不会例外。 他动了一下。 她意识到自己抱得太久,于是松开了他,而下一刻,他却伸出了手,紧紧地,将她圈进了怀中。 那力道带着隐忍,将她禁锢在他的肩头之上,令她无法回头看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颈间,在她耳边说,“由光,我要拿你怎么办?” 这样,亲密的姿态。 心脉加速跳动,那一刹那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她错愕地定在了那里,他突如其来的巨变让她不可思议,“许暮之……” 许暮之却像是彻底地放弃了自己所谓的克制,轻吻了她的耳后根,她浑身轻颤,一股莫名的恐慌和奇异的燥热蔓延而上。 这哪里是她认识的许暮之?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冲动? 而接踵而至的,是他一路蔓延而下的亲吻,顺着她的耳朵、脖子、下颚,最后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蛮横地印上了她的唇…… 她浑身一颤,惊醒了过来。 窗外大亮,艳阳高照。 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她还盖着厚重的被子,捂出了一身的热汗,身上的燥热同方才梦中的感觉一模一样,她捂脸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许由光,你的廉耻呢?! 下了床简单洗漱后,查了查电表,才发现没电费了。 她郁闷地看着电表上的负数,那个梦如影如随地在脑海里不断闪现,好像怎么忘都忘不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案件疑点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可是他昨晚的话,的确影响了她整个晚上的心情。 他说,由光,我要拿你怎么办? 她昨晚一直翻来覆去地想,苦恼了一个晚上,也想不明白他话里背后是什么意思,他的体温与臂间的力道,却反反复复地回荡在脑海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去了,最后还做了……这样的一个梦。 她踢着拖鞋没精打采地出了门,穿着一条大花短裤披头散发地走到了电力局缴纳了电费,又踢着拖鞋往回走。 天儿热,路上都没几个人,闷热的空气里好像连呼吸都觉着难受,这么些年,她还是不适应北京这一到夏季就又闷又热的天气。 她焉了似的低头走在路上,过马路的时候,目光呆滞地盯着对面的红绿灯,十、九、八、七…… 一辆车从她的身边开了过去,过去的那一刹,变成了绿灯。 她却在路口愣了一下,然后猛地一个回头,寻找着刚才那辆经过自己身边的车辆。 那辆车已经绝尘而去,而她还在原地愣怔。 那是张晓武的车,而副驾驶上的人……她希望是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 这么一愣神,她正好错过了红绿灯,对面一分钟倒计时,她站在那儿,开始仔细回忆刚刚张晓武车上的人,兴许只是身形相似……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儿? 她扒拉了下头发,给张晓武打了个电话,那边儿很是一会儿才接通,懒洋洋地,好像才起床,“干嘛?” 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吞吐了一下,“晓武,你在干嘛呢?” “没干嘛,有事儿么?” “没事儿没事儿,”她讪笑道,“想你了嘿,咱都两三天没见了,怪想念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你的车没借给别人吧?” “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的车……挺好看的,我刚在大街上看到一辆一模一样的。”刚愣神没瞧清那辆车的车牌号,可也不知道怎么问出口,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张晓武直接给她挂了。 绿灯亮起,她松了一口气,过了马路。 周末的日子很无聊,回了家一个人也没有,她到家后开了空调,在沙发上躺下了,没躺多久,就感觉到手机在振动,拿起来一看,是韩建成的电话。 她神色一肃。 韩建成难得给她打电话过来,不管是福是祸,但她在他老人家的眼里,总算是有点儿用处了! 她赶紧接起来,听见韩建成风风火火地,就一句话,“小许,赶紧出来。”说完,报了一个地址。 报完地址就挂了。 她懵了,于姐这时候也给她发短信了,“小许,案情有误,我现在来接你。” 她“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站在沙发上,看着那短信直发愣。 是的她没有看错!韩建成想带着她走访审查! 也不在乎今天是周末需要休息了,她雀跃欢呼地冲进了洗手间一通洗漱,麻利地换了一身休闲短袖和裤子就急吼吼地出门了,站在小区门口的马路上等着于姐过来,不多时,于姐开着车就来了。 她上车系好了安全带,问于姐,“案子怎么会有误?” 于姐说起来也是很茫然,“据老韩说,他是昨天晚上回家后才突然想通的,公安局送来的那些证据显示的是女人从后背突袭了她的丈夫,这才导致死亡。” 她点点头,“是的。” “案情还原时,女人说的是男人在转头寻找孩子并欲图杀死之时,动手砸向了自己的丈夫,法医检测,死亡时间为下午五点十分左右。”于姐绕进了一条小路。 她听得认真,转着头脑的同时,也不断点头,在于姐说完以后,她恍然大悟,“女人的家并不在学校附近,这个时间段,孩子根本还没有回家!” 于姐笑看她一眼,说,“对,这就是老韩说的疑点。因为是公安部提交上来的证据资料,通常来说,都是确认无疑的,而我们在审查时,往往最容易忽略的,就是那些细节性的问题。” ---------------------- 城市的边缘地带有一片破旧的居民楼区,楼区附近是已经老旧的健身器材,大部分的老年人和住户这时候都在家中避暑,楼下除了有几个幼童在玩耍以外,都见不到半点儿人的影子。 李少芬杀了自己丈夫这件事儿早就传了出去。 在将李少芬押解的那一天,孩子的哭闹所有人都听见了。 李少芬的家住在三楼,他们径直上了四楼,敲了那个男邻居的门。 很快门被打开,那个男人错愕地看着门口的他们,“你们是?” 这个时候是她表现的时候,她轻咳一声,上前亮出工作牌,“我们是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关于李少芬一案,我们有些问题想向你查证。” 一听说是检察人员,那个男人顿时就紧张起来,眼睛在他们三个人之中徘徊,最后竟是吼了起来,“你们有完没完!是楼下杀了人,你们总是来找我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也不清楚这件事儿,我只是平常送了些吃的穿的,这年头做好人难道也要招惹麻烦了吗?!走走走,别叨扰我午睡……” 她站在门口,看着被关上的门,“……” 没想到吃了闭门羹,她还想再继续敲门,韩建成却阻止了她,她回头,韩建成摇摇头,示意大家离开。 下了楼,韩建成才说,“惊弓之鸟。” 于姐叹气,“至少他说得没错,本来是想做个好人,却没有想到被牵连进去。” “走吧,”韩建成拍拍手,“既然他不是当事人,那我们就去找当事人。” 树荫底下坐了几个老人,从他们走进这个小区开始就一直望着他们,下了楼后,视线也没离开过。她心念一动,走了过去,蹲下了身,问道,“老人家,能向你打听个事儿么?” 老人没听清,她又提高了声音问道,“您知道这栋三楼的李少芬吗?” 那个老人没回答他,倒是旁边一个说了话,“你说李少芬啊?她都被抓啦,杀了人,坐牢啦。” “坐牢?怎么这样?怎么坐牢啦?” “她的丈夫那天又打她,左邻右舍都听见了,经常这样……” 她问道,“经常?” “是啊,可是那一天好像打的时间特别长,打了几个小时都没歇气,后来大家就赶紧去学校叫回来了俊杰,俊杰他爸这个人六亲不认,最疼这个儿子了……” 她面色僵了一下。一边听着话的韩建成和于姐双双脸色一变,走过来,“老人家,那天她的儿子回来了?” “是啊,”老人疑惑地看着他们,“上次警察也来问过,这都知道啦。” 韩建成的眉头越皱越深,于姐倒吸了一口气,“竟然……” 道了谢,他们就离开了这个小区。 付俊杰那一天是回到了这里的,那么韩建成的疑点就变得不存在,而此刻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疑点——为什么他们所得到的那些资料里没有这么一项细节?并且留下了时间冲突这样的悖论。 她心里有了一丝念头,但却不敢言出于口,开车的时候韩建成一直沉默,半晌后于姐才开口,“这个案子,一定有人在说谎。” 韩建成说,“这么推断下来,这件事儿最有可能的,就是李少芬说了谎。” “她招供的那些话里,并没有任何问题。”于姐说。 韩建成沉默了。 她坐在后面,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韩建成就已经绕道到了一个学校门口。 “有没有问题,问问就知道了。”韩建成望着已经开始放学的初中门口。 门口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学生们,大多欢快地奔离校园,扑向了父母的怀抱,见了此状,她略有怔忪,看着看着,竟然有些羡慕。 韩建成轻咳一声,“小许?” 她赶紧回复,“好的。” 下了车,她照着自己浏览过资料记录的记忆,搜寻着那付俊杰的身影。 先前只不过是书上的理论,最多也不过是模拟实战,像这样真正接触的案件其实不多,她有些犹豫,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韩建成说了,这个案子一定有人在说谎,李少芬的可能性最大。 门口涌出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她看得眼花缭乱,在一众平淡无奇的孩子中艰难地寻找着。 “许总私底下,还是挺疼人的吧,小许?” 耳畔突然传来了于姐的声音,她一惊,“于姐……” 于姐搂过了她的肩膀,笑道,“你别介意啊,实在是许总太优秀了,不止咱一个办公室的女同胞惦记他,我估摸着心里都有那个意思呢。” “……”于姐您不是有杨检察官么? “咱就是好奇好奇,没别的意思啊。” 于姐闲适的态度让她放松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说了实话,“他……就是我一个从小认识的大哥哥,要说疼人……不冷漠就是了。” “大哥哥?”于姐那表情显然不相信,“哪个大哥哥拿那种眼神看着自家妹妹呐?于姐是过来人,能不清楚么?听你这话……这算是没情况?” 她点头。 于姐顿时就开心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说,“那可得加把劲儿,许总这样的人,可不缺追他的优秀女孩子呢!” 可……这么开心干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受宠若惊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于姐也正好看见了那个孩子,笑脸略略收敛,拍了拍她,她意会,上前拦住了那个孩子,她弯下腰,笑得特别亲切,“小朋友,我们是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可以向你问几个问题吗?” 付俊杰看了看他们的工作牌,又看了看她,眼中露出了恐慌和畏惧,怯怯地摇摇头,后退了几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问了也白问。” 于姐走过来,“没事儿别害怕,你的妈妈委托我们来给你交代一些事儿,咱送你回家好吗?” “什么事儿?”付俊杰警惕地看着他们。 她和于姐面面相觑,于姐终究是过来人,反应也比她快,说,“你的母亲在和我们见过面后,说家中的房产证等等,需要交代给你。” 付俊杰的眼中略有松懈。于姐又道,“咱送你回家吧,顺便就在路上交代给你了。” 付俊杰犹豫了几番后,最终点了头。 韩建成在车里等着他们,见到他们上了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瓶饮料,笑着递给了付俊杰,“喝吧,叔刚在路边给你买的。” 付俊杰道了一声谢,警惕却很高,握着饮料瓶,没有喝。 于姐比她更能接触人,她就去了前面的副座,于姐就陪着付俊杰坐在了后面。 “妈妈……妈妈还好吗?”付俊杰迟疑地问道。 透过后视镜,她看见了付俊杰眼中的仓皇与徘徊,她张口刚要说话,就被韩建成阻止了,韩建成轻轻地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于姐没有回答付俊杰,而是说,“你妈妈说,你家中的床下,有个铁皮小箱子,那是留给你的财产,回了家,记得好好地收好他们。” 付俊杰低下了头,“过几天舅舅就会来接我去其他城市了,我妈……给我那些也没用了。” “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时候,那些东西至少能让你吃饱饭,”于姐搂着付俊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妈妈也是为了保护你,你平平安安的,就是你妈妈最大的心愿。” 付俊杰握紧了饮料瓶,“保护?对对……我妈为了保护我……” 听了这话啊,她开始拧起了眉。 于姐仍然不动声色,“是啊,那天的情况那么紧急,你妈妈……也是不得已。” 付俊杰没声了,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你的妈妈其实不容易的,没有一个呵护着自己的丈夫,家中拮据,给不了你像其他孩子一样富足的日子,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她还说,那辆三轮车已经没用了,以后,你就拿去卖了……” 动之以情。 不过是个区区还在上初中的孩子,不经人事,对人心也看不太通透,于姐的这一番话,看似是劝诫,却处处用付俊杰母亲的悲悯击中付俊杰脆弱的内心,付俊杰又哪里硬得了耳根子。 果然于姐话还没说完,就见付俊杰倏然抬头,“不是的……不是的……”付俊杰的眼中已是蓄满了泪水,“不是这样的阿姨,我妈为了保护我……” 说完便哽咽起来,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没事儿的,你可以慢慢说。”于姐轻声宽慰。 付俊杰的情绪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由小声哽咽,转变成了嚎啕大哭,口中一直叫着“妈妈”。她听了,黯淡了目光,心中不是滋味。 于姐一直温和着音色小心劝导,韩建成开车也没有说话,也没有插一句话,她就默默地听着,直开车到了那个小区的门口时,付俊杰的情绪才有所好转。 付俊杰没有想要告诉他们的意思。 很明显,他道了谢,并打算开了车门就回家了。 这事儿很有太多的疑点,而现在他们唯一能确定的,是付俊杰当时就在场,亲眼见到了他的父亲被杀害,或者见到了其他的事情,离案件的来龙去脉就差一步之遥,又怎么能让付俊杰这样离开? 韩建成终于发话了,却是黑着脸说,“你当时在场,是事件唯一证人,今天你不说也可以,但你要清楚,包庇也是等同于犯罪。” 刚还一脸和蔼的笑容,这会儿突然就变了脸,她错愕地看着韩建成这么明目张胆地恐吓着一个小孩子,而付俊杰也当真是被吓到了,当即脸色一白,“这样……也要坐牢吗?” 他说“也”。 或许是说的也要同自己的母亲一样坐牢,可她那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理解成了别的意思,而那一层的意思涌入了脑海,并且开始迅速生根发芽后,霎时心里就沉了底。 她对上了韩建成的视线,韩建成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显然,他和自己想到了一处。 于姐拉着付俊杰说,“在某种意义上,包庇是构成犯罪的。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告诉我们的?” 付俊杰连连摇头,“没……没有……我答应了周叔叔不能说……” “周叔叔是谁?” 付俊杰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惊恐地捂住了嘴,“没……没什么……阿姨,我要回家了!” 不能对一个孩子咄咄相逼,付俊杰不肯说,他们竟然也无可奈何。 付俊杰哆哆嗦嗦地下了车,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付俊杰到底在隐瞒什么?口中那个周叔叔是谁?”于姐低声喃喃,“总之,这件事儿一定是有误的。” “对,”韩建成启动了车,缓缓地驶出了小区,“一个孩子,心无城府,自然是说不了这个弥天大谎的。” “付俊杰在说谎,李少芬也在说谎,一个是无知的稚子,一个是没有文化的妇女,这件事儿,一定是有人背后推波助澜,也许就是那个周叔叔。” “也许还有那个邻居。”韩建成深思后道。 车厢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而沉默后,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她在这时,突然就开了口,说了一句让韩建成和于姐为之震惊的一句话。 她说,“也许,还有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 --------------- 周一的清晨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那道铃声是在她关掉了闹钟后响起,她烦躁地挺了起来,接起来时火气也特别大,“喂!” 那边估计是被她那中气十足的一声吼给呛懵了,愣了一下,才问道,“许由光?” 当即一盆凉水就浇灭了她的火气,她怂了下来,讪讪道,“许暮之啊……你怎么……” “我在你家门外。” “嗯……嗯?!” “送你上班,”许暮之的声音很是惬意,“起床了。” 说完就断了线。 “……” 许暮之说要送她上班?她刷着牙看着镜子里邋里邋遢的自己,打心眼里怀疑这件事儿的真实性。莫非是吃错了药?不然怎么会突然说要来送她上班? 她还以为上次高调的行为是在给她撑腰,按着许暮之这人个性,事后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说要送她上班,难不成上次那场戏不是在给自己撑腰? 不管了,她开开心心地刷着牙,能见到许暮之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出大院子的门,就能看见许暮之的身影,他背对着她,一如既往地靠在车门上,闲散地在和别人打电话。 他的工作一向繁忙,却还能抽出空来送她? 她绕过车身,走到他的面前,他见到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顶,顺着发丝放在了她的后脑勺。 这动作这么自然,自然得他做起来的时候,还能对着话筒里的淡淡的“嗯”一声。 她捏起鼻子拿起腔调,凑上前,娇滴滴地对着他的手机话筒里喊了一句,“暮之哥哥~”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在她叫完了那一声“暮之哥哥”以后,许暮之似乎就被人挂断了电话,她抱着手臂后退了几步,说,“大忙人怎么想起了要来施德行善啦?” “最近空闲了。” 她上了车,开心于自己今天不用再去狼狈地挤地铁,看着许暮之的眼神都带着感激,更何况他给带了点心,她更是对他五体投地。 “许大神,受我一拜!”她双手合十点着额头对他行了个大礼。 那模样滑稽,惹得他含笑看了过来。 她美滋滋地吃着他送的点心,点心口感软糯,就是可了惜了,那牛奶是热的,大热天的,给她带了一杯热牛奶…… 事实证明,就算是没挤地铁,北京早上八九点的交通也堵得让人忧伤。 眼看着就只有十分钟了,刚从一个红绿灯路口出来,前方的路也不堵,许暮之偏偏就是不肯加速,急得她差点儿一口气憋过去,望着外面的路,仿佛能盯出个洞来。 “多待会儿不好吗?”他说。 她诧异回头,他嘴角微微上扬,手搭在方向盘上,领上一颗纽扣未扣,就这么在清晨的阳光里转过头来。 他提醒她,“到了,晚上一起吃饭?” “不用吧……”她受宠若惊,还想着他是不是别有企图。 “那就中午一起吧?”他笑,“我来接你。” 她颇有些新奇,瞧他的模样还挺认真,难不成真吃错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你的任何事我都知道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周一的办公室大家都很忙碌,进进出出的来了许多人,朱检察官和于姐也外出了,一走就是一整天,杨检察官就在那办公桌后忙着整理资料,而韩建成最为繁忙,几乎是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到人。 这样的情况之下,就显得她特别的轻松,手下的工作也闲散了起来。 一闲散下来,就有空去想些有的没的了。 那些有的没的,想的就是今天中午该吃什么。 她一个人的吃饭特别随便,都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了,随随便便地解决,最多的时候就是和朱检察官一起吃饭,两个人也是肚子不饿了就算完事。 可这件事儿要是换成了许暮之,那就不一样了,她总得挑个吃的时间特别长的,然后又显得不那么随便的吧,除此以外,她还需要先问问那家好不好吃,她一个随便惯了的人,还得瞧瞧那地方环境怎么样吧? 时间还没逼近中午呢,她就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计划着地点和内容了。 附近有一家湘菜馆,据说生意一向好,一到中午就满了座,但只要提前去占好座就不用担心,更何况,人一多,上菜的时间就特别长,正好能多多相处,但是都说味道不好。 她又往上翻了翻,还有一家西餐厅,西餐厅算了,太近了……还有一家云南菜小酒馆……这个不错! 接下来又是订座又是点餐,那家装修据说很独特,风格是西双版纳的民族设计,从座椅到用餐餐具都是独具一格的自家风范,而且听人说味道也不错。 她点好后就开始盼着时间能走快点儿,快点儿到下班的时间,许暮之的电话能快点儿进来。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地过去,她越期盼,好像就过得越慢。她好几次放下手中的工作,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结果拿起手机,才发现也就过了五六分钟。 杨检察官看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那模样实在是太明显了,低头看着卷宗,却笑道,“怎么?和许总中午一起吃饭?” 她惊讶,“您怎么知道的?” 杨检察官失笑,“我当年和你于姐都是这么过来的,能不知道吗?” 她笑着挠挠头,算是承认了。 杨检察官摇首道,“之前千思万想都猜不着许总的女朋友是何方神圣,现今却想不到,就藏在咱办公室呢,命运弄人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她窘迫道。 “知道知道,”杨检察官点头,“是大哥哥嘛,我知道。” “……” 那些文件上的字儿也看不去了,她说,“今儿大家都不在办公室,干起事儿来,也挺没动力的。” “都去跑李少芬的案子去了,”杨检察官说着摇了摇手中的资料,“这儿,全是公安局送过来的,老韩说有疑点,让我仔细再理一理案件。” 说到这里,她问道,“案件进展怎么样了?” “正查着呢,老韩去公安局走动了,得等到回来了才知道。” 她点点头,“我上周……” 话未说完,手机就震动起来,一条短信进来,她见了,急忙拿起来一看,是许暮之的。 发的是:中午不便,晚上来接你。 她将那条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时间已经指到了十一点四十五分,她愣了,脑中一遍空白,想的全是自己被放了鸽子,等到分针指到了四十七的时候,她才回了一个“好”。 她难受。 放下手机,无语地趴在桌上想,已经订好了座,总不能不去吧? 她的目光投向了一旁认真核查的杨检察官。 杨检察官注意到了她哀怨的眼神,抬起头,顿了下,问道,“被放鸽子了?” 她点头,张口,还没说话,杨检察官就特不好意思,“过来人,过来人……” 她笑出了声,“杨检察官,我请你吃饭。” ------------------ 杨检察官是特别有意思的人,在那一顿午饭之后,她摸清了他这人的脾性。 幽默,风趣,懂得开玩笑,也懂得收敛玩笑。他们在吃饭的时候,话题就一直没断过,她也是那时才知道,于姐和他的事儿,还是检察长撮合的。 那时候算是杨检察官追的人于姐,于姐刚开始没看上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检察官,说是没能力没经验,尽会给她找麻烦,一件事儿非得绕着弯才能做到。后来还是检察长察觉这是个好苗子,带在了身边给好好栽培,估摸着差不多了,又给放到了韩建成的办公室,说是当年也做过韩建成的实习生,带起来也方便顺手。 恰好那时候于姐也在那办公室,这么一个办公室,杨检察官是端茶倒水,前后讨好最后才抱得美人归的。 她听了后就羡慕了,从杨检察官的话里不难听出这俩人在一起时,他对于姐有多百依百顺,甚至听到了最后,她一把辛酸泪,想着自己追人这条路也不太顺,既没有人给自己做媒,也没有闹到许暮之对着自己千依百顺。 就是最近好像主动了点儿,可还是觉着心里不踏实。 就像是坐在了一叶浮舟上,起起伏伏无依无靠,而牵船的人是许暮之,似乎说了放手了,就真的放得了。 下午俩人回了办公室后,于姐和朱检察官两人都回来了,坐在办公室里,靠在一起正在说话。 于姐见了他们后笑道,“回来了?” 杨检察官却扫了一眼她们周围的资料,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朱检察官摇头。 于姐叹了口气,“就等老韩了。” 杨检察官面色有些凝重,“今天上午我重新整理了一份资料,在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除了你们所说的那个悖论。” 她默默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杨检察官问道,“老韩为什么会怀疑到办案公安那儿去?” “李少芬夫妇二人关系网浅,身边姓周的人,只有一个,可后来查了,同二人向来也不亲近,案发当时,也有不在场证明,”于姐说,“但是,后来老韩上一周周末没休假,查到了负责这个案子的,有一个记录员,是姓周。” 手底里的那些案件显得特别的枯燥。 她只是一个猜测,而韩建成却放进了心里,并且证实了她的想法。 她突然察觉韩建成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一面儿严厉呵斥她,一面儿还不断地认可她。 心里那个激动啊。 于姐他们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她后来也没听清了,本本分分地做着自己的那些事儿。 下午的时候那边又送来了一桩案子,韩建成不在,也就让于姐给应下来,突然一下就变得忙碌起来,大家都忙着去侦查证实,那些资料证据都分配了一应人等。 她还是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偶尔给各位检察官们打打下手,端茶倒水,其他的,也没让她继续参与了。 她已经很知足了。 就拿韩建成带着自己去提审了,她就觉得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就算这个是托了许暮之的福,她也不介意。 由于中午被放了鸽子,她竟然也不是特别期待晚上下班的时候。 怎么说呢? 她许由光也是有骨气的!站在马路边等着许暮之开车来的时候她就这么想着。 等到车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她动摇了一下这个想法,许暮之在她的面前停了车,那熟悉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她的时候,她开始盘算着自己是不是不能端着架子。 于是一仰头,“我等你来可不是为了坐你的车,许暮之,中午我都选好了地方订好了座,你放我鸽子,我可生气着呢!” 他眉头微挑,开门下了车。 她转头就走,边走边说,“我许由光就算是很喜欢你,你也不能这样呐。” 好吧就当她无理取闹了。 白楚河说,一个男人要是能原谅一个女人的无理取闹,那么他势必是视你为珍物,放在了心上。 她也不奢求许暮之能原谅她,她就想着,他不轻视自己的那一份喜欢就好了。 谁知道刚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回头,就听见许暮之不要脸地说,“你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嗯?”这路数不对,太过高明,她给懵了,开始审视自己是什么时候欠的,她怎么不记得了? 许暮之好整以暇,说,“刚回国,给你代购,你不是说要感谢我,请我吃饭么?这就忘了?” “……”她终于见着了许暮之这人无赖的真面目了,这才是本性呐!你许大爷还差我那一顿饭局么?当时不都看破了她的那些心思了么?现在却死乞白赖地向她讨要这么一顿饭,真是…… 一口气都憋在了心里了,许暮之却牵着她将推进了车里,顺着她的毛,“就吃你中午定的那一家,好不好?” 本就是她无理取闹,许暮之还肯上前将她劝回去给她个台阶,她自然是乐得不得了,憋住笑,依旧扬起头,“行啊。” 那家云南菜本就是给许暮之挑的,没去成心里头有遗憾,还想着下一次能不能再带着他来尝一尝,这下好了,也用不着等下次了。 到了那家小酒馆,里面人很多,却不算闹腾,她刚走进去,那老板估计还记得她,特别自来熟地问了句,“哟,姑娘又来了?” 她笑着点头。 老板看见了她身边的人后却愣了一下,“这不是中午的那位啊,那位不是男朋友啊?” 她的笑霎时就僵住了。 老板你说话要负责任的。 许暮之在她的旁边说,“说是味道好,又带着我来尝尝,照顾照顾您的生意。” 老板听得了许暮之一嘴的漂亮话,高兴地合不拢嘴,“好好好,快里面坐里面坐。” 她不放心地看了看许暮之,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今天中午,请杨检察官吃的饭,大家都不在,就他一个人……” “我知道。”他风平浪静。 她却郁闷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暮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准确来说,你的任何事,我都知道。” 她喝了一口茶,听了这话,给呛了一下,分外笃定,“一定有你不知道的。” “是吗?” 她放下杯子笑了,双手撑上了桌子交叉而置,笑得像只妖精,言语暧昧,“就我本身而言,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许暮之听后,正视她,眸色幽深了起来。 那眼中毫无威胁,却堪比威胁。有那么一瞬,她觉着如果自己再这么挑逗,他真的能干出那些事儿来。 她被看得瑟缩了一下,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认真说话,认真说话。” 后来就真的一本正经不敢开玩笑了,上菜后他接了个电话,但能猜出来是单钰那边的人打来的,一口一个“我姐”,不用猜,也知道是范沂南。 张晓武跟她说过范沂南,说这个人不简单,明面儿上看着好脾气好欺负,可谁也不知道当年他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贼窝,为了救单钰的时候,那模样有多吓人。 许暮之对范沂南特别不耐烦,没说几句就给挂了,之后那电话不依不饶地响起来,响了好几次,她才嗫嗫道,“那个……要不接一下?万一有事儿呢?” “他喝多了,”许暮之悠闲道,“把我当成鳝鱼了。” “……” 因为张晓武之前那些不完不整的话,反倒引起了她对范沂南这个人的好奇心,之前还老是想着单钰这么一个能干精明的美女,怎么就被范沂南给拐跑了,张晓武那些话,不就是在说,范沂南当年也还挺有本事的么? 她问对面的许暮之,对面的人轻笑,说,“有本事?是挺有本事的,伙同道上的那些人,将鳝鱼给吓到手了。” 吓到手? 她听不明白,许暮之睨了她一眼,“自己领会。” 她默默地喝了一口汤,自己领会,可不就得让她胡思乱想,瞎脑补一些韩剧经典剧情么? 这些年跟着白楚河也没少看些连续剧,她发现那些连续剧其实挺大一部分都比较接近生活,虽然狗血,但并不排除这世上当真有那么一会事儿! 她给范沂南和单钰编织了一个特别铁血,特别凄美的爱情故事,融合着张晓武和许暮之告诉她的那些事儿,在脑海中闹腾得那叫一个生动形象。 就比如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单钰一个大美女,受到了一个疯狂暗恋者的围堵,危急情况下,范沂南闪亮登场,在那个无比黑暗的夜里,宛如一道最明亮的光芒,出现在了单钰的生命里。那时候的范沂南尚没有如今她见到的那般,系着许暮之大为嫌弃的围裙忙活在各个油烟后厨之中,那个时候的范沂南,穿着黑色风衣,手中持枪,眉目锋利,气场之其强大,生生逼退那个疯狂的暗恋者,从此,二人坠入了爱河…… 有些扯。 她又给编了一个故事。 比如,只是很寻常的一天,单钰走在了公司大楼之间,而范沂南因为某种原因同其公司有了合作,单钰无声经过,却惊起了范沂南那心中的千层激浪,从那以后,为追求美人,一掷千金,在黑白两道皆吃得开的他,动用了各方势力,连哄带骗的,将单钰追到了手,从此,二人坠入了爱河…… 还是很扯…… 那再编一个好了? 她心不在焉地扒着饭,许暮之却莫名地叹了一口气,貌似头疼,“单钰和范沂南的事儿,说起来很长很长,今后再和你细说,你认真吃饭……” “我在认真吃饭啊。”她无辜地说道,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 总之那顿饭就是吃得心猿意马,他不肯给她讲单钰和范沂南之间的事儿,她还真往心里去了,自己瞎领会,许暮之无语,之后也没打扰她的精神世界。 送到了家,她下车时犹豫了一下,在自己营造的凄美爱情故事之中抽身了出来,想起了自己每天早上都挤得半死的地铁,苦兮兮地回头,“暮之哥哥。” 他知道没好事儿,压根不愿搭理她,望着车窗外的马路对面。 她抓住他的胳膊,继续苦兮兮,“暮之哥哥……” 他终于冷睨了过来,她眨巴着眼睛问道,“你明天还送我吗?” 他问,“你希望我来吗?” 她可劲儿点头。免费的专车怎能不要呢? 许暮之摸了摸她后脑勺,“那行。” “你过来的时候有一家天津小笼包,你记得给我带点儿,我最喜欢吃了!”她说完没等他发话,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就溜了。 “……” 走在路上她特兴奋,哼着小曲开了门回了家,屋里仍然清冷黑暗,她开了灯,脱鞋的时候发现玄关多了一双女士皮鞋,这才发现原来空调也是开着的。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喊道,“妈?妈?” 果然从卧室走出了赵春晓,端着一杯茶,出头探看,“回来了?” 她傻愣在原地,“您怎么……” “今天回家休息休息,怎么了?” “休息”这两个字从赵春晓的口中说出来,她觉得特别不可思议,“拼命十三娘”的称号在圈子里可不是说笑的,赵春晓这些年,一心拼了命地工作,谁不知道?连她都已经习惯了很多事情一个人去承担,而今天听见了赵春晓说“休息”二字,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没……没什么。” “心情很好吗?还哼着歌?”赵春晓问道,“是不是工作上有新的进展了?” “……嗯。” “那就好,好好学,多学多看,韩建成是个特别优秀的检察官,和你爷爷当年不相上下的。” “好。” 说完赵春晓就再次钻进了卧室,进去之前还告诉她,“给你留了晚饭在厨房,吃了后就好好休息吧,妈继续工作了。” “好。” 赵春晓关上了房门后,她麻木地低头,脱了鞋,走进厨房,将母亲给自己留的饭菜放进了微波炉里。 微波炉转动的声音带走了她的思绪,她想着,是不是自己早就已经对自己母亲的忙碌感到麻木了?小时候还会难受很久,还会有亲近的欲望,而如今,似乎连那份依依不舍的感情都没有了。 晚上吃了饭,那些饭菜就吃不太下了,可她还是硬撑着自己吃完了那些,吃完后,仿佛才觉得这样对得起自己的母亲。 只是吃得太撑了,在走动了很久,到最后困意来袭躺上了床,胃里仍然还是没有消化完全。 一阵翻来覆去后,她起了身。 母亲的房间就在隔壁。 她光着脚丫子下了床,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才隐约听见了来自赵春晓房间里面的怒骂声。 她们家房子的隔音本身十分好,如若是正常说话,是听不清的,而她隔了一道墙听见了母亲的声音,那母亲得有多生气? 她站在房门外,僵住了想要敲门入内同母亲说说话的手,母亲的话还从里面陆陆续续传来,“这件事儿……有人故意……当年……” 她听不真切,但却能感受到母亲的怒气,地板冰凉,夏季却并不觉得沁人,她回了自己的房间,钻进了被窝之中,呆滞地盯着天花板,而后闭上了眼睛。 夜里睡得也十分不安稳,她总是梦见一些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事儿,醒来后,天已经亮了。 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才起床。 她闭上了眼睛,打算继续睡一会儿,却有人在外敲着她的门,是赵春晓,“由光,起床了,妈妈送你去上班。” 她一个激灵,给吓得坐了起来,“好……” 答应做什么呢?今天,不是说好了是许暮之来送她么?可是今儿也是母亲难得和自己单独相处,她也舍不得。 最后还是决定和妈妈一起,所以她洗漱得特别快,整理完毕后,比往常出门的时间还早了十五分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生有逆骨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许暮之,发过了短信,他很快就回给了她一个“嗯”。 内容就那么单单一个字,叫她有些心神不宁,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虚,大抵是觉得放了他鸽子,心里过意不去? 她又问他,“你来了吗?” 他没有立即回复过来,她等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熄,他的消息也始终没有进来。 母亲眉头一直紧锁着,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不断抬手看腕表,模样看上去像是有些着急,她很想问一问母亲,问她是什么工作如此棘手,她想要帮着分忧,张了口,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妈,您要是实在忙,可以在前面的路口给我放下,我搭地铁过去就行。” 赵春晓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先送你去,你去那儿也不好搭车呐。” 她扯紧了安全带,抬头说,“您先去吧,我没事儿,真的。” 和以前的无数次的场景没有什么差别,赵春晓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说,“那我在前面的地铁站给你放下吧?” 那些酸涩和沉重带着年代久远的尘土向她弥漫而来,这样的话,好像不用赵春晓说出口,她就能猜着结局,每次都是这样,工作永远都比她重要,她是她亲生的女儿,却从来都受不了优待。 车缓缓地靠着路边停了下来,解了安全带,开了车门,站在路边,和母亲挥手告别。 赵春晓有些犹豫,“你工作上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来问妈妈,知道吗?” “不用了,我可以请教韩检察官,就算是找你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人的。”她如是说。 赵春晓好像是被她这句话给塞住了,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手机振动,她打开一看,是许暮之,回了一句,“还没有。” 她看得愣了,这个时间段,还没有出门,也不太像他的行事风格呐? 看着手机,一路走一路怀疑,她进了地铁站里,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地铁过去四十分钟,该是来得及的。只是在这个站台上地铁,能不能挤上去,还是个问题。 她深呼吸一口气,勒进了裤腰带,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北京的地铁名不虚传,在这个人口众多的一线城市,每天都有各色人等为了自己的事儿而汇聚于地铁,而不管地铁有多挤,好像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铁口。 她在人群之中被挤得快喘不过气,幸好自己今儿穿得特别朴实,t恤配牛仔,平底鞋大马尾,素面朝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姑娘,挤的时候还不停地说,“小姑娘看着点儿嘿,下地铁了嘿,让让让让啊!” 最后在她挤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出了地铁站,才呼出了一口气,甩了甩头发,一身轻松。 这王八犊子的北京地铁! 那天的日子和平常没有什么分别,她仍然是坐着一些打杂整理卷宗的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但至少韩建成没在办公室,她也落了一个轻松。 也就是临近中午的时候她稍稍期待了一下,反反复复地看手机,手机却一条消息都没有。下午的时候,除了张晓武的一个慰问短信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给她消息。 于是那一天就那么浑浑噩噩地结束了。 韩建成没有来,办公室里的检察官似乎都很忙,忙得那一天无暇顾及她一个实习生。 这样的感觉很真实,至少,没有人会因为她是许家长女而另眼相待。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西下,暑气未退,她还能看见空气中的浮尘飞舞,不知道哪家的猫咪跑了出来,“嗖”的一下掠过了她的脚边,她吓了一跳,却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为什么手机一条消息都没有。 都说人难得自知,许暮之这样的人,实在是太懂得分寸,有的时候,她倒宁肯他少些分寸。 可是他也不过是偶尔心血来潮送她上了一次班,也接她下了一次班,她应该懂得知足的,莫要贪图太多。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好像心里还能舒服点儿。 之后的日子,许暮之都没再出现,她无聊地过了一天又一天,那日子即使难熬,却也过得飞快。 韩建成依然极少走动办公室,偶尔回来的时候,也是回了办公室取了资料,之后又匆匆地离开,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她。办公室里的几个检察官都有新进的几个案子,忙碌之余,她只有给他端端茶水,送送咖啡,其余的事儿,没有韩建成,他们也没有带上她一起体验实习。 如果不求能长点儿见识,但求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么一段时光,那么她这么闲暇的日子,倒也是挺不错。 可她想起了母亲告诉自己的“多学多看”,这么闲着什么都学不到,倒显得有点儿无所事事。 周末的时候她去了母亲的事务所,这一次总算是能见着人了,母亲坐在办公室里,她新奇地看着自己母亲工作忙碌的样子,整理着那些案件的资料和证据,抬头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她坐在那儿,看着杂志,偶尔春荷进来给自己倒一杯水,冲着她轻轻的笑。 母亲一个下午都埋首在了案卷之中,直到夕阳西下,直到日落西山,直到太阳落土,天色开始黑下来,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却不敢打扰母亲的繁忙的工作。 思前想后,最后还是站起了身,轻声地问了一句,“妈,您饿不饿,我给您买点吃的去?” 赵春晓沉浸于那些卷首之中,似乎没又听见她说的话。她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赵春晓方才惊觉抬头,“啊?不了,你要是饿了,就去吃饭吧。” “您……还是得吃点儿东西吧?” “不用。”赵春晓盯着那些文件看。 她还想再多说几句,赵春晓就又抬起了头,说,“你怎么会待在这儿这么久?” 那话,似乎是在责怪她不该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里无所事事。 她站在那里,哑口无言。 赵春晓又埋进了那些资料文件之中,边看边说,“快回去吧啊,以后要是没什么事儿,也别老往这里走动了。” 她垂下眼帘,“好。” 杂志被自己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手机也快没电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来泡一个下午是为了什么,走出了办公室,事务所的人都下班了,就还剩了春荷一个人坐在外面,对着电脑写着邮件。 见到她,春荷问道,“有事吗许小姐?” 她摇头,“附近有吃的吗?我想给我妈买点儿吃的。” 春荷顿了顿,说,“赵律师晚上一般不吃饭,今晚可能得熬夜,到时候,就直接睡在隔间的一个房间里了。” “不吃晚饭?”她错愕,“那晚上你……” 春荷笑了笑,“晚上我会回家的,这时候留在这里,是以防赵律师会有突然的事情。” “突然的事儿?” “对啊,有的时候那些案件里会有突然的发现,赵律师这个时候都是需要立即处理的。” 赵春晓的效率是业界内公认的一流效率,但凡是找了上门,接下了案子,不出意外,胜诉,几乎已经成了必然。这些口碑佳话,从前听在耳里,现在见了,才知道那些口碑,都是拿命拼来的。 她低下头,想了很久,拳头一直紧握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再抬起头的时候,紧握着的拳头,却无力地松开了。 她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替我告诉我妈一声。” 春荷担忧着她,“许小姐,要不就叫上赵律师,一起吃个饭吧?” “别,”她笑道,“要真和我妈在一张桌上吃饭,我都觉着别扭。” 说完,不顾春荷复杂的神色,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回家的一路上都呆滞着,放空了脑袋,看着地铁门上自己的倒影,不由得嘲笑自己,这么多年还以为自己是已经麻木了,可现在看来,好像还是和以前小时候没有什么差别啊? 除了变得更加懂得母亲的苦楚以外,那一份难过,还是一样的。 到了家,她将就了一份泡面吃了下去,吃完后还是觉得很饿,又叫了一份外卖,等了一个小时,洗完了澡,外卖到了,可那时候已经吃不下了。 随意搁置在了一边,终于轻轻松松地躺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后,空调的清凉格外舒适,她盯着天花板,莫名就想起了那天晚上母亲在房间里的怒吼,说的是“当年”。 当年什么? 她盘腿坐起。 今天在办公室的时候,也听见了母亲的通话中,有提到关于制药公司的话题。 她知道母亲的过去,母亲当年,就是靠着打赢了制药巨头至达集团的那一场官司,以绝对优势压制起诉方,逆风翻盘,而从此一战成名。母亲有那个本事,成了一颗律政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而随着败诉至达集团的陨落,也让业界之中的所有人为之一震。 可是那些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事后的那一场车祸,那一场让她家破人亡,让她开始步入不幸的人祸。 其实那些事儿她都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得的,她唯一亲眼见过这件事儿的过程,也只是在太平间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听见了那个肇事者戴着手铐时的嘶吼。 她对那一件事儿,唯一能有的一点儿记忆,只是被爷爷的秘书抱在怀里,所听闻到的那白布一角,和震破耳膜的哭喊和怒骂。 那个人说,“你们许家都是畜生!全都是畜生!” “小贱人,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都是贱人!” “你妈就是个无赖,就是个王八蛋,毁了我的家庭,我也要毁了你们!” 那件事儿就算是回忆至今,也仍然心悸,心悸于那个人恶毒的仇恨,也心悸于那人如此狠毒的报复。 如此一想,她愈发觉着蹊跷可怕,当即就给春荷打了一个电话。 春荷很快接了起来,“许小姐?” 她冲动到想要将脑子里的话全都说出来,“春荷我妈她……” 刹那止住。 这些事儿都过去了这么久,她这么重提了,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她力量微薄,又能替母亲分什么样的忧? 春荷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也对当年的事儿没有太多的了解,问到这里,也只是回答了她一句,“赵律师吗?赵律师这个时候可能还在办公室里忙呢。” “忙……忙什么呢?连吃饭都忘了。” “嗨,也就是一桩案件,是一家小型制药集团,委托赵律师办理,”春荷说,“这次是检察方起诉那家制药集团,那家制药集团造了假,事实胜于雄辩,已成定局的事儿,他们却胁迫赵律师接下了这个案子。” “胁迫?” “对啊,”春荷说,“看不出那个小小制药集团,却有道上的人撑腰,那天晚上摆了一场鸿门宴,请了赵律师,威胁赵律师,如果不赢,便拉着赵律师甚至许家下水。” 听了春荷的话,她恍然大悟,却也是心惊肉跳。 母亲当年打过这样的官司,站在民众一方,告倒了至达集团,而如今却站在一家造了假的公司一方,替他们维护,岂不是打了自己当年的脸。 这一战,不论是输是赢,都会有舆论直指母亲,按理说,如若是检察方起诉,就必定是人证物证俱齐,胜诉几乎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事情,而母亲是个如此强势的人,又怎么会愿意输掉这一场官司? 挑战检察官,自然是个事业上的挑战,可若当真赢了,那么脸面何存?如若不赢,她赵春晓的自尊与前程又置于何处? 而她好奇,那些人又是以什么筹码,胁迫得了她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母亲。 春荷那边又沉默了一下,说,“我……告诉你这些事儿,其实也是想你理解理解赵律师,她真的压力太大了。” 春荷要她体谅母亲此刻的窘境,可是,“我什么时候,没有理解过?” 春荷被她一句话塞住了嘴,良久后才轻声说了一句,“抱歉,许小姐。” “没事儿,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后她就关了灯,躺进了床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半夜醒了一次,窗外一点儿灯都没有,黑漆漆的房间里就她一个人,安静的屋子里,连个鬼影都没有,摒弃了那些莫须有的想法,又沉沉睡去了。 日子还是照常地过,除了许暮之出现的那一天里成为了例外,剩下的日子,好像都是日复一日,毫无起伏可言。 白楚河和她煲电话粥的时候听她总结了自己的上班日子后,在那边惊讶得直嚷嚷,“我的妈呀许由光,你丫这么惨呐?我以后要是也过着这样的生活,我估计我能在这样的沉默之中彻底疯掉!” 白楚河说得没错,她迟早会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沉默之中疯掉。 韩建成还是很少见人,那一桩案子好像就这么给搁置了一般,她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办公室里的检察官们都忙去了别的事儿,就韩建成一个人,似乎还停在了那桩案件上。 于姐也察觉到了这件事儿的不对劲儿,在她快要逼近暑期结束的那一天,终于问了出来,“哎?老韩怎么回事儿?连着好几周都见不着人影啊。” 朱检察官说,“韩检察官最近总爱往天台走,估计又自闭了。” “天台?” “是啊,”杨检察官放下了一份案件,“老韩说这办公室带着难受,就跑天台上去了。” 她在一旁默默地扫着地,原来是跑天台上去了。 大家好像都已经习以为常,她见着还是不放心,天台能是个什么好地方?!这自闭着自闭着,万一就没想开怎么办?! 事实证明是她白操心了。 韩建成真没什么,就是有点儿颓废。这事儿还是等到她午休时上了天台后找到了韩建成才知道的。 天台上有个烂沙发,估计是韩建成经常来,那沙发上一点儿灰都没有。上去的时候韩建成靠坐在那儿,手边是一堆凌乱的文件。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师父?” 韩建成被她这一声“师父”给叫得浑身一震,正在小憩愣是给吓醒了,看见来人是她,顿时一吹胡子一蹬腿,“你怎么来了?” 她无语,自己有那么不受待见吗? “我下周就是实习的最后一周了,老见不着您人,我就觉得怪想念的。” 虚伪。 韩建成冷哼一声,“想念?今后要是一路高升了,别恨死我就好了嘿。” “我哪儿有什么高升不高升,”她瞪了韩建成一眼,“师父您可别胡说,这儿是检察院!” 韩建成听后却叹了一口气,拿起手中的那些资料,“是啊,这可是检察院呐!” 她没听懂。 韩建成却一个劲儿摇头,“我上次去公安局问了,那个姓周的,最后还是承认自己做了假证据。” 就这么一两句,犹如一道惊天霹雳击中了她,韩建成莫非是查出了什么来,或者是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不然,又为什么要这么自闭呢? 她问道,“凶手,是谁?” 韩建成没说话,却是点上了一支烟,烟雾云气缭绕,味道呛人,她微微皱眉,却忍住了。 韩建成没回她,却是一转话题,“你这丫头啊,聪明,能干,懂分寸,和你爷爷当年一样。” “你爷爷虽然是我长辈,但咱俩也算是一辈子的老仇人了。这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女儿长大后在我的手底下做实习生,肯定要被气得半死。” 说着,眯起了眼睛,笑了一下,“那老头,也是个清醒人啊。” 她抠着沙发,“说这个干什么?” 韩建成笑了,“你真以为你妈妈走了周书记的关系,就能把你塞给我啊?还是你爷爷联系了我……” 原来如此。 一辈子的老仇人,见到她,自然也对她没有好脸色的。 “你爷爷还提醒我,说他这宝贝孙女从小娇惯着长大,不能受人欺负,我带实习生就没那什么走后门的一套,这不正给你练着呢嘛,许暮之那小子又找上门来,嘿,这小子,比你爷爷还难缠!” 提到了许暮之。 她总是难掩失落的。掰着指头数,这已经是过了差不多快要一个月的事儿了,她的暑期都快要结束了,却连一个他的消息都没有。 她甚至能十分的确定,如果有一天他说走就走,自己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他总是这样,给了自己的希望,又给了自己距离。 无奈,亦是无情。 她该是,要习惯这样的忽冷忽热的。可按着她的脾性,是应该冲到他的面前,堵住他,质问他,他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意思?如果有,可不可以在一起,如果没有,她希望自己能潇洒地离开。 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压了下去,她失笑,挑了韩建成话中的其他而答,“爷爷总是这样,有时候,其实挺叫人喘不过气的。” 韩建成很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她坐正了姿势,和韩建成并肩,望着天台外的高楼大厦,周围安静得听不见任何的喧嚣,这个城市,好像本身就这么安静。 她突然有些理解韩建成这么爱往天台钻的原因了。 没由来地喜欢这样的安静,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却也什么都可以想清楚。 静了许久许久,韩建成抽完了烟,最后才悠然地说,“许老的这个孙女儿,有道逆骨。” 韩建成的话被吹散在了天台的风中,她没听清,转头问,韩建成却笑而不答了,只说,“能活成自己,才是正道啊姑娘。” 如此透彻,令人钦佩。 她却撇了撇嘴,转头道,“我上来可不是和您叙旧谈这些的。” “嗯?” “您为什么不给结案?知道了凶手是谁,为什么不肯重新起诉?” 韩建成叼着烟头的嘴一滞,笑道,“我在等呢。” 等什么? 正是狐疑的当头,天台的门这时候却突然被人打开了。 而就像是为了印证韩建成的那句话一般,她侧首看去,朱检察官急匆匆地跑了上来,推开门,一开口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开庭审理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韩建成说的凶手,原来是付俊杰。 在朱检察官冲上了天台告知了这个消息以后,韩建成就收拾了那摊凌乱的文件,匆匆下了楼。 她神色一肃,原来韩建成,等的是付俊杰。 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却做出了这种亲手刃父的事儿。 从小生长于律政世家的许由光不是没有听说过诸如此类的案件,每一年过年的时候从家中老人的口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听闻,只是这些事情当时不明白,等到真的亲身接触了,才惊觉其中的无奈。 坐在审讯室的付俊杰还背着书包,想着应该是刚放学,就直接找到了这里。 韩建成面有怒气,走进去后就指着付俊杰,“糊涂!” 付俊杰拳头紧握,目光坚毅万分,韩建成如此恨铁不成钢,倒没有叫付俊杰有一丝的愧疚,反而直视着韩建成,“韩叔叔,您不知道的,他打起人来的时候,有多可怕。” “从我记事起,我妈身上就没有一块好地儿,三天两头,就是这个男人喝醉了酒回家打我妈……” “许多次我都躲在房间里,动静那么大,起初还会惊动左邻右舍,和警察,到了最后,大家都麻木了,这么多年,我妈受了多少苦?” 孩子说着,眼中却已经开始泛起了泪光。 孩子的成长同父母家庭息息相关,付俊杰的言语中尽是对自己父亲的恨,这样的恨,又哪里是这么一天两天就能积成的? 她最是清楚这其中的百般滋味,韩建成那天在审讯室问了付俊杰什么,她都不知道,她在审讯室外等了挺久,手里替韩建成拿着那些资料。 韩建成估计也是不需要了,随手就扔给了她,怕是早就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猜了个透。 付俊杰的母亲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赴身认了罪,而付俊杰从此便活得如同惊弓之鸟,见到了执法人员都得绕道走,韩建成见了几次付俊杰之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原本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件事儿的付俊杰,去又开始内心不安起来,万般纠结之下,却选在了今天的这个日子,和寻常一样放了学,打了车,到了警察局,告诉他的那位周叔叔,他要自首。 可她还是想在这儿等着,与其说是等着韩建成,还不如说是等着这一桩案子如何收尾。 也没等到韩建成出来,她就被检察长叫住了。 检察长走过来的时候她还恭恭敬敬地点了个头,谁知道就停在了她的面前,和蔼地笑道,“你就是韩建成手下那个小实习生?” 没想到检察长会突然停顿下来和她说话,她赶紧点了点头。 检察长打量着她,连连点头笑,“好啊好啊,是个聪明的,老韩都在我面前夸过你啦。” “夸我?” “还说这次负责的案件就是你点醒的他,这么个半老不已的人了,办个事儿还得靠一个小丫头片子?” 她涩涩一笑,“我当时瞎说,是韩检察官相信我才放在了心上……”谦虚还是得有的。 “年轻人不必谦虚,”检察长说,“这是你实习最后一周了?” 她点头。 “挺好挺好,到时候见着许老了,替我问个好。” “……好。” 检察长说完就渐渐走远了,她站在那儿,傻愣地看着检察长远去的背影,检察长和爷爷也有渊源?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韩建成出来了,随手就扔给了她一沓资料,“草拟一份起诉书,李少芬一案,重新上诉。” 韩建成这是叫她草拟? 走在前面的人见她没跟上,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傻在那儿,“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听见了就赶紧去办!” “好!” ------------------ 草拟起诉书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写,她写的时候也格外谨慎,当作是一份正式的起诉书来写,接下来的工作,也得好好完成。 这样的悲剧她即使痛心,却也无奈于这种在国内的不少家庭之中,存在的现状。 她大致浏览了一遍资料上的内容,前因后果也理清了。 大抵就是,事发当天被叫回了家的付俊杰,一回家正好看见了家中的一幕,据他自己而言,父亲喝醉了,母亲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他见到了,关上了门将那些看客都关在了门外。 那一日的父亲却格外的愤怒,见到了他,如同见到了仇人一般,上前就开始掐着他的脖子,口中还喊着“小孽种”,他反抗着,最抵不过一个喝醉了的大男人。 是他的母亲,拼尽了全力从后面锁住了那个男人的脖子,两个人倒在地上,而那时候他已经被吓傻,男人被扑倒了,站起身后又开始抡起了拳头打着母亲,那一拳一拳都是往着母亲的脑袋上,母亲蜷着身子护着头,他瘫坐在后面,看见了旁边地上,是父亲在工地上时用的铁锥子…… 台灯下她细细看着那些资料,韩建成交给她这个任务,是不是还是挺看得上她的? 这么想着,她竟然有些精神振奋。 最后一周的时间了,韩建成交给她这么大一个任务,也算是一种惊喜了。 起诉书她连着几天赶了出来,最后交给韩建成的时候,韩建成抽了一根烟,习惯性地眯起了眼睛,说,“行了,你再去把那最后一箱的卷宗给整理了吧?” “……” 她差点儿郁结在那一堆卷宗之中。 快要开学了,张晓武和白楚河最近联系她的次数也开始频繁起来,经常在办公室的时候,那俩人都能明目张胆地给她聊天,大有一聊到底不罢休的架势。 她哪儿招架得住他们俩人这么折腾,上班就调了静音,于姐见了还来告诉她,说,这几天要走了,也不用这么拘束了,她估计老韩这会儿还真舍不得呢。 她惊了,韩建成舍不得她? 于姐说,“他啊,就是个嘴硬的,咱们都习惯了。” 她看着一边韩建成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眼神却不离手上的文件,于姐说话的声音低,韩建成也没听见。 她算是明白了,韩建成就是个外刚内柔的人,冲着前几天韩建成一进门就骂着付俊杰的那一句话,她就知道韩建成是个有风骨的人。 作为部里的干部,她得提前回学校迎新,事儿可多着呢,检察院这里就不能继续做了,她只能给韩建成申请提前结束。 韩建成给批了。 走的时候韩建成还在看她交上去的起诉书。于姐挺舍不得她,送着她出了检察院大门才罢。 两个月的实习就这么结束了,办公室里的这几个检察官人都很好,至少在她每天工作的时候,除了那些令人忧伤的案卷之外,都挺好的。 说实话,舍不得是有点儿,但更多的是轻松,至少每天不用起那么早,挤地铁,来来回回,累得半死。 学校,就是希望的曙光啊。 她喟叹,人果然是,长大了,就越来越累。 回家收拾了行李,准备好了那些生活用品,将家里打扫干净,就满怀期待地等着第二天上学校了。 就没这么期待过能早点儿去学校。 于是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地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硬拉着白楚河去了学校,张晓武气势汹汹地开着车在半路把她们给截下,带着一个大墨镜,见到她们吹了一个口哨,“上车!” 张晓武就是个败家玩意儿。 驾照还被扣着,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开着车在路上晃悠,在前头开车还特别拽,“由光儿,咱这新学期新气象,赶紧找个时候咱一起乐乐。” “乐什么乐?忙着呢。” “忙什么连哥们儿都不要啦?” 她冷哼一声,“你甭想打那些小学妹的注意,我告诉你张晓武,有我在的地方,你就别想散发你的荷尔蒙!” 张晓武瘪嘴,“由光儿你这就没意思了啊,咱是哥们儿!” 她心里有事儿,想着那天自己无意间看见的张晓武车上的人,心里就直犯膈应。 之前一直忙着检察院的事儿都没怎么想起来,张晓武这人瞒着天大的事儿,在她们面前,还这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她就怼了回去,“谁和你哥们儿呐?自己心里什么事儿不清楚吗?” “我什么事儿你不清楚?!”张晓武急了,“许由光你说话要负责任的!” 白楚河在一边儿倒是有些懵,“你们俩说什么呢?能不能给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条活路啊?” 张晓武和她竟然都同时闭嘴了。 透过那后视镜,她和张晓武互看了一眼,张晓武首先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因为这一躲,她的心更沉了几分。 到学校的时候施纯的床铺早就已经铺好了,桌子上的那些生活用品都整整齐齐地摆在那儿,也没越过自己的区域,看上去,像是早就来了。 她和白楚河对视一眼,二人皆是你我心意相通。 管那么多呢? 她笑着给自己好好整理着那些床铺,之前那位大四的学姐早已经搬走了,空下了一个床铺,被施纯用来堆积了一些杂物。 她的东西不多,整理起来很快,整理完毕后,她坐在床铺上,看着手机,问白楚河,“你说,一个男生,接近了你,又突然离开了你,他什么意思?” 白楚河正撅着屁股整理着床,一听这话,倏地一下就转过头来,“你家许大神吗?” 她没说话,继续看手机。 白楚河撇嘴,自讨了个没趣,于是转头继续收拾,说,“一个男人,对你若即若离,那就是不喜欢你,要是这样,许由光我劝你甭陷太深了,你这个人,不能碰感情。” “你说话要负责的啊,我是要往心里去的啊。” “我说真的,”白楚河呼了一口气,累得直接坐在床上,“季谦对我就是这样,但是他从来没接近过我,从某种意义一上来说,也差不多。” 可差远了。 她翻了个白眼。 新学期的事儿特别多,她忙着接应新生,学校在校园醒目的一处地方设置了一个迎新接待处,她待在篷底给各路新生登记报到,据其他的几个人说,她登记,登的就是一个法学院的门面。 说什么咱法学院也不是没有长得好看,别误导了新生,以为法学院都是清一色戴着眼镜背着书的女学霸。 这话她就不乐意了,怎么她还不能是个学霸了? 会长安慰着她,“行行行,由光儿,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到时候迎新晚会,我保证你就是全村最靓的崽!” 这登记忙着写字,忙着给分配宿舍,不是些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但就是特别累人。 可忙忙碌碌的,倒也忘了那些烦心事儿。 刚开学这么一段时间,校园里最是热闹,一群刚脱缰的大一新生,见着了许多事儿都特别新奇,通常伴随着团体行动,互不了解,感情正是处于交流阶段。 好几次她和白楚河两个人走在路上,都被叫住要了联系方式,在便利店的时候还被几个人男生偷拍了照。 她纳闷了,往年的架势也没这么猛啊。 后来才知道她第一天就给人拍了照发在了学校的论坛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想着上一次被这么热烈讨论的,还是她被人恐吓诬陷的那一次。 学校的论坛中,向来是新生最为活跃,其次是大二偶尔冒个泡,大三大四的都是潜水,甚至毫不关心。 后来才知道她当时被会长当成了门面给坐了镇,当天就有一个人缘特别好的男生拍了照发上了论坛,还评论说“没想到法学院也有一个这么有气质的学姐”。 本来就是随意一个帖子,谁知道就给顶了上去。 身外事,她都不在意。 开学了一个月后,部里的那些事儿开始越来越繁多了,五花八门的活动和通知都迎面扑来,部里招了新人,她手底下有十来个新生,都是会玩会闹的主儿,一周一个聚餐,两周一个饭局,常常过了凌晨才能好好休息。 这里面有一个特别会玩的人精,各路部门之间自由穿梭,不怕生,自来熟,上上下下都能照顾周全,她寻思着这人还挺眼熟,最后白楚河才告诉她,那是她部门里的几个新生。 她恍然大悟。 她记人名不太擅长,最后才知道这个男生叫章烨,和她一样,都是法学院的学生。 白楚河说,他和施纯的关系特别近。 和施纯关系好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那个章烨,正是处于人群中心闹得正欢,她一恍惚,竟然想起了许暮之。 章烨如今的这个张狂劲儿,虽不及当年的许暮之,但却也神,不论是在何种场合,都是一等一的绝对主导。 她有些伤神,当晚就很早离开了聚会,留下白楚河一个人在那儿喝酒。 学校的路上人不少,她看了时间,才晚上九点半,还有半个小时门禁,她加快了脚步。 “由光学姐!等等!”身后突然有人大喊。 她疑惑回头,看见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冲着她笑着挥手。 这个人她有印象,叫……叫章烨。 “有什么事儿吗?”她问道。 “学姐你东西落下了。”章烨说着,就递了一个女士钥匙扣过来。 钥匙扣上挂了一只粉粉的小熊,只有一把和她同型号的钥匙,她摇头,“这不是我的。” “啊,不是你的吗?”章烨脸上瞬间浮上一丝尴尬,望着她,说,“我刚刚看见这个落在你座位旁边,还以为是你的。” 她再次摇头,“不是,你认错了。” 话毕,就想往回去的方向走,谁知道身后那人又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学姐,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 她没理他,章烨又问,“学姐在想什么?” 她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我在想,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了,学校的宿舍门什么时候关上?” 章烨愣住,没想到她能这么直接怼人,呆在原地,“学姐……” 她一路飞跑最后才在临关门的时候冲进了宿舍,进了宿舍后她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身后,想起刚刚章烨吃惊的神色,那有什么呢? 他和施纯的关系好,施纯是什么人?更何况,她走的时候就没看见自己周围有什么钥匙扣,真当她眼瞎。 她抹了抹汗,开门进去,室内一片昏暗。 没人。 她洗了澡后躺在床上看新闻,这时候一条短信就进来了,点开一看,才知道是于姐,于姐说,“下个月月初人民法院二审。”。 都快一个月没联系了,事务繁多,她都快忘记了。 她关心这个案子,是因为这是自己接触的第一起刑事案件,对她而言,其实还是挺重要的,也是于姐细心,想着要去听一听庭审,有头有尾才算是结束了。 她很快发了过去,“好,我一定来。” --------------- 庭审的那一天,她在台下看见了韩建成,第一次看见了他作为一个检察官的身份发言,语言张弛有度,铿锵有力。 开庭审理的那一套流程她很熟悉,繁杂却十分严格,审判长核对信息完毕后,韩建成作为原告,站出来进行陈述,出示证据质证,而陈述完毕后,被告方却在这时选择了放弃辩论,只求看在未成年的份上从轻处理。 付俊杰坐在那里,一个初中模样的孩子,剃了头,穿着囚服,眼中无光,而李少芬却一直流着泪,情绪处于失控。 她听见身边有人在唏嘘,说可惜了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 有人摇头叹息,也有人拍手叫好。 于姐坐在她的旁边,说,“老韩说你的那一份起诉书写得虽然有些稚嫩,但总归是大抵能用的,给你稍加修改后,原模原样地上交了。” 她吃惊,“真的?!” “真的,”于姐压低了声音说,“我亲眼见到的。” 她转头看着庭上满脸严肃的韩建成,竟然觉得十分可爱。 因为是被告放弃辩论,便直接跳过了辩论环节,法官宣布休庭十五分钟,等待宣判。 她看见韩建成扯了扯领带,想必亦是忐忑。 她突然就想起了韩建成第一次带着她去提审李少芬的时候,或许那个时候就看出了端倪,并且告诉了她,“法律是无情的,人却是有情的。” 所以才会有那个周警官的包庇,才会有李少芬的顶罪,才会后来付俊杰的自首。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她看着分针从十指到十五,指到二十,二十五,最后法官来了,由审判长宣布继续开庭并宣读裁判。 她听着。 “被告人付俊杰……因杀死其父付明……念及自首并且年幼……判决,有期徒刑六年……” 落地了。 那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付俊杰却在听见了审判后,冲着对面的韩建成笑了,眼中终于挣脱了束缚,在法警带走他之前,他轻轻地,郑重其事地,向对面的韩建成鞠了个躬。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孩子,你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于姐说,那是韩建成对付俊杰说的原话。 她很庆幸付俊杰能遇见韩建成,韩建成其实更应该做一个人民教师。 如果当初有人愿意和她说一句“孩子,你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而不是“你妈妈不容易你应该多理解理解”,她想,自己也不会始终受困于那些陈年旧事。 法院外等待的人竟然还挺多,其中大多数是法制栏目的记者媒体,这起弑父案,竟然获得了这么多的关注。 她拥挤在那一群扛着长枪长炮,拿着麦克风采访的记者之中,一转头,恍惚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算算日子,原来已经快三个月没见了。 头发短了些,脸部的轮廓似乎消瘦了些,出入这样的场合,自然是穿得十分正经,他的身边围绕了几个领导模样的人,三两个人并行,正在说着话。 而她就站在那人群最多的地方,大太阳底下,眼睁睁地看着他快步离开,她动了动步子,却没有上前去追寻。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烈阳晒得她睁不开眼睛,可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去看他,除了看见他上了车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以外,就只剩下了被阳光刺得快要流泪的眼睛。 她挤出了人群,手掌扇着微弱的风。 她想着要不就挤地铁算了,地铁快一点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我受不了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车停在了那里,领导们都围上去关切询问,她看见车停着,人却没有下来。 她朝着相反的方向寻去了地铁站,始终犹豫着要不要折返上前去找他,因此走得很慢,思绪也很乱。 有的时候,心里头的疑问重了,多了,就忍不住地想找着人问个清楚,那些疑惑存在了心里太久,她总得不到一个解释,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敷衍过去的理由,就那么不冷不热地放在那里,倒成了心里的一道坎。 他有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一切。 他当年外表无论看上去有多么的热情张扬,说到底,对待感情终究是凉薄,身侧的人走马观花似的她也见过许多个,都说是真的喜欢过,可最后放手的时候他却依然潇洒得快活。有时候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才会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其实待她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了。 步履虽然很慢,但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还是快走到地铁口了,身侧开来了一辆车,按起了汽笛声,她回过了头。 那车在她的面前停下,车窗渐渐摇了下来,几分钟前刚从检察院中走出来的人,此刻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车里的人对她说,“我送你,上车。” 她看着前方的地铁站,“我都走到这儿了……” 她话中有些拒绝的意思,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后,才说,“让我看见了你又放你一个人走,我受不了,上车吧。” 第一次听见他放软了语气说这样的话,也第一次见到他眼中露出的无助感,她很是愣怔了一下,在听懂了这句话的一刻心头竟然猛地跳了一下,震惊之余,乖乖地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 车内很安静,他开车的方向是向着学校去的。 她想起白楚河说她今晚有个社团的成员聚餐,估计回不来了,她一个人回去,要么就是独自面对黑暗,要么就是独自面对施纯,而这两个她哪一个都不愿意,于是问他,“今晚能收留我一下吗?”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一个理由,“我那……宿舍里没电了。”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却在下一个路口换了个道。 这条路她很熟悉,是通往他家中的路,道路两边是尚还郁郁葱葱的杨柳,京城九月十月的气温已经开始渐渐地下降了,走在路上的行人已经有人换上了长袖,可她却还是穿着膝盖以上的裙子,今儿下了一场雨,风吹过来的时候有些凉,一下车,她就打了个哆嗦。 站在门口等着许暮之停车回来,风不停地吹,吹得她倒吸一口气,抱紧了自己。 那隔壁就是张晓武家,张晓武今儿据说是在学校里忙着什么事儿,张妈妈千呼万唤都不肯回来,她凝望着对面的院子,隔了一条马路和一道门,她看不太清那里面的状况,默默地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站了过去。 谁知道就是这个时候,她亲眼看见了张晓武家那围栏上钻出来了一颗脑袋,手里还拿着个小花锄,诧异地看向了她,挥着手中的花锄,嘴里惊讶地喊道,“许丫头?许丫头你怎么在这儿呐?” 她全身一僵,下意识就捂住脸背过身去,趴在墙上欲哭无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妈妈这么热情的一个人,见着她了不得硬拉着她去自己家,那她今儿赖在许暮之这儿又有什么意义? “哎?怎么不理阿姨啊?许丫头?许丫头?这孩子!我家都不记得啦?走错地儿啦,许丫头?许丫头!” 说完她就听见了对面开门的声音。 完蛋! 身体突然就被人扯到了一个怀里了,是许暮之按着她的脑袋,她也没什么特别娇羞,直接抱着他熟悉的味道就萦绕在鼻尖。 许暮之转头对着张阿姨笑道,“张阿姨,这是我女朋友。” 张阿姨神色一僵,顿时就尴尬地笑了,站在那马路中央,系着围裙,说道,“原来是许哥哥的女朋友啊,啊呀,我还以为是我家晓武那哥们儿由光……” 那声“许哥哥”,倒是让她想起当年许暮之带着她和张晓武一起闹的时候,因为想着许暮之是刚刚回国的,看上去还挺学识渊博,加之最会收拢人心,张阿姨喜欢他喜欢得一口一个“许哥哥”叫得特别亲热。 还记得她第一次听见“许哥哥”这个称谓的时候,当时就给吓得抖了三抖,许暮之也惊了,张晓武特嫌弃。而一晃了过去了这么多年,许暮之变得越来越稳重,张阿姨却还是没改口。 张阿姨继续看着天,“哎呀,这个……这个以前都没见过许哥哥带女孩子回家,现在都带着女朋友回家啦……” “行,你们年轻人玩着,我……我这个,还有花儿没打理呢。” 看着张阿姨进了屋她才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他一开门,她就闪了进去。 许暮之的家中是始终如一的规整,她光着脚踩了进去,家中真的就是一个独居男人的气息,清冷单调,茶几上还有一沓他的画纸,被钟点工收拾整齐摆放在一侧。 张阿姨刚刚的话她都听在耳里,她也都听进去了,回头笑得一脸八卦,“许暮之,你真没带过女孩子回来啊?” 许暮之拿起那桌上的画纸,翻了翻,经过她身边,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手一顿,低头,“穿鞋。” 她撇嘴,“你的鞋我穿着老摔跤,上次就着了道……” 上次那出糗的模样估计许暮之还记得呢,一说完就见他笑起来,“柜里有一双合适你的,去穿上。” 她将信将疑地走到那柜子旁,一打开,在一堆整齐排列的男鞋之中,毫不费力地看见了一双粉粉嫩嫩的女士拖鞋。 那拖鞋很明显不是新装的,她边穿鞋,就边暗骂了,刚还问她有没有带过女孩子回来这儿,这就给她答案了?! 张阿姨真是单纯,许暮之这样的斯文败类,拐到了女孩子,哪儿有不带回家的道理?! 她愤世嫉俗地拿了一瓶酸奶,冷酸奶喝进了嘴里酸爽可口,她晃荡到了许暮之的书房,许暮之正背对着她接电话,手随意地翻着那些案上的文件,她靠在门上,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背似乎比以前宽阔了些,她举起手,闭上一只眼睛比对着他的身形。 她想起自己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站在他的背后,举起手,闭上一只眼睛比对,他就靠在那角落的墙上,低头打着游戏,脸部的轮廓,好看地不像话。 她看着看着就出了神,那时候却被人从身后突然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才知道是许暮之的那位女朋友,程雪。 转过去的时候她正好敏锐地捕捉到程雪一转即逝别有深意的眼神,她愣了一下,就听见程雪笑吟吟地看着她,“小姑娘,那边的烧烤架架好了,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她还没开口,就听见打着游戏的许暮之突然发话了,“她还是小姑娘,没必要干那事儿,我替她。” 也就是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对许暮之的情意吧?从一开始就特别护着她,好像在他的心里,护着她,成了比护着女朋友还要重要的事儿。 程雪那时候的眼神刹那就黯淡了下来,她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抵是心里真的高兴,冲着程雪就笑了笑。 自以为是安慰的笑容,却被他人误解为耀武扬威。 收回了神,她也收回手,在许暮之转过身来的时候,先离开了。 对于许暮之的家,她并不陌生,之前总被张晓武拖着来这儿打游戏,说是家中郁闷,来这儿歇歇气。 想到了游戏机,她顿时来劲儿了,翻箱倒柜地找着那游戏机,所幸许暮之家中一向整齐,她在那电视机柜子中找到了一个游戏机,游戏机那些装备看上去还不算特别旧,她试着摆弄了一下,还能用。 她坐在地上就开始研究起来,许久没玩过了,入手的时候还有些生涩,正在适应的时候,就看见许暮之走了出来,她见了,赶紧叫住他,“许暮之!” “陪我玩游戏好不好?” 许暮之动了动脚,似乎是想转身进房间,并以此拒绝她,谁知她嘴脸一耸,“暮之哥哥。” 许暮之这次竟然没吃那套,一意孤行地往那房间里走,她见了,急了,一扔游戏手柄,“许暮之!” 生气地瞪着他,却莫名有股撒娇的意思。可她是真生气,凭什么陪着施纯不陪她呐?她这人这么小气,没当场发作得有多大的善心呐?! 许暮之失笑地看过来,走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我从来就没赢过你,玩了又怎么样?” 她拍开他的手,“大不了我让着你。” “……” 许暮之打游戏有多厉害她心里清楚,之前见识过他杀张晓武的时候那架势有多咄咄逼人,换到了她的手上,就总是变得异常温柔退让,以前觉得没意思,总是想挣个输赢,可许暮之却不论她怎么闹,到了最后都是要输给她的,可是现在看来,她觉得输赢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一把简单的赛车游戏,开局她就占了上风,许暮之在其后穷追不舍,那距离愣是一点儿没拉开,一点儿没凑近,把控得正好,照这么下去,她能赢,他也不至于输得太彻底。 嘿,还炫技呢。 她最后毫无悬念地赢了,在许暮之的一力相助之下。再其后又玩了几次,次次都赢,忒不光彩,忒没意思,可是还好,陪着她一起玩的人至少还在。 她盯着电视上胜利的彩花,扭头看向身边的人,“许暮之,你以后都不要陪其他人打游戏好不好?” 他也看着屏幕上的动画,盘着腿,撑着下颚,像是出神,却回答了她,“我没有陪过她。” “啊?” “那是陆圳在玩我的游戏号,一般来说,我都很少去玩。” 她低头,半晌没说话,许暮之转头盯着她,她背过身去,红了耳根子,嗫嗫道,“谁说这个了……” 听见他低声笑了一声,“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真没有?” 她回头瞪他,干什么这么聪明通透!“真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一份蛋炒饭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有时候人过于通透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是这极其通透的人,还抱了欲图奚落她看她笑话的心思。 她没有因为他的那句像是安慰的话而感到安稳,反倒是更加窘迫了,瞪眼推着他,“你……你不是还有事儿要忙么?快走快走。” 面前的人却像一堵墙,怎么推都推不动,倒是被她这么一推,笑得更欢了,她情急之下耳根子更红了。他握住了她的手腕,故意没松手,看着她,好像看见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儿。 她这会儿可没什么心情和他打闹,急着找个地缝的她,奈何却被他死活抓着不肯放,又气又羞,最后使了劲儿挣脱开,慌慌张张地就站了起来,瞪着他气结,“许暮之你!” 他眼中有一丝无赖的笑意,慵懒了姿态看着她。 她咬着嘴唇,“我……我饿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怒发冲冠地好像找着了一个支撑点,跳起来往厨房里走,“饿死了,该吃饭了!” 翻了冰箱也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脑袋一片空白,冰箱里的食材看了又看,才想起来,自己是不会做饭的。 没有关系。她领悟力如此强,不过是做饭,怎么会难倒她? 她佯装淡定,取了两颗鸡蛋,又取出了保鲜盒中的米饭。 她咬了咬指头,为难地看着那锅,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深思蛋炒饭应该先放蛋还是先放饭。 她悄悄地趴在厨房门上探望外面的情况,许暮之正坐在外面的茶几上低头作画,带着金色边框眼镜,看上去安静又斯文。她掏出手机给白楚河打了个电话,那边儿不一会儿就接通了,她缩进了厨房,“白楚河,蛋炒饭怎么做?” 那边的白楚河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一听说了她是让自己教她做蛋炒饭,顿时变得很郁闷,“不是吧大姐,都多大的人儿了,连蛋炒饭都不会?!” “你快教我!” 白楚河“切”了一声,“你那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甭干那些烟火事儿了吧?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她毫不在意白楚河的担忧,头一次觉着这臭丫头这么事儿,又探出头看了一眼,许暮之没动,还是在那儿作画,她就急了,“不行,你赶紧教我!” 白楚河的话还没响起,那边就率先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谁?谁要做饭呐?” “我闺蜜,闹着给她那小情人儿*心晚餐呢。” 白楚河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叫她面儿有些挂不住,“我那是给自己做的!” “蛋炒饭啊,你听清楚了,先放油,然后放蛋,要是讲究,再放点胡萝卜青豌豆或者肉沫丁,炒,胡乱炒,炒熟了再放饭,继续炒,别炒太久,然后放盐,或者其他佐料,放完了就起锅,记住了吗?” 听着挺简单的! 她郑重其事,“记住了!” 白楚河还是不放心,“那什么……热油炸起来了记得避一避,您那小手还是别劳动的好啊。” “不说了不说了,”她起了火,白楚河说的什么全忘在脑后了,一颗鸡蛋,油没放,直接给敲锅里了,还特别信誓旦旦,“我挂了我挂了!” 收好了手机后她搅和着鸡蛋,越搅和那锅底就黑,到了最后,鸡蛋竟然给糊在了锅底,她手忙脚乱地关了火,盯着那锅里发愣。 倒了水,洗了洗锅,许暮之就闻着味来了,“什么东西糊了?” 她给他截在厨房外,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什么问题,许暮之特担心厨房起火,“算了我……” 她坚持给他送回了厅中,“这个我拿手,真的,你放心。” “……” 安顿了许暮之,重回厨房,她卷土重来,这次放了油,鸡蛋一下她就崩溃了,那锅铲带着水滴,翻炒鸡蛋的瞬间就炸了,锅里的油炸的到处都是,有油滴溅到了她的手臂上,刺痛传来,她尖叫一声,扔了锅铲,站到了厨房门边,惊恐地瞪着那锅中的“鸡飞蛋打”。 许暮之从后面走了进去,眼疾手快关上了火。 她心有余悸,望着许暮之说不出话来,等到观望着那锅中没什么动静了,本打算放弃了,可又不死心,在许暮之质疑的眼光之中,开了火。 “这次……”她保证道,“这次一定可以的!” 最后被许暮之无语地拎出了厨房。 被识破了的她讪讪地站在厨房门外,看着他熟练地翻炒,嗫嗫地,“许暮之,你怎么那么厉害?” “国外吃不惯那些东西的时候,只能自己动手。”他淡淡地说。 到了这一刻,提起了这个话题,她就特别想问他为什么不肯留在国内,那么小就去了国外,一个人生活,怎么宁肯待在陌生的国外也不愿意待在本土之上,可她始终没问出口,想着,这或许是他人的隐私。 她再一次错过了追问的机会,炒饭很快就出了锅,就端着那么一盘炒饭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还没问,许暮之就说,“我不饿,你吃吧。” 说着继续忙着他案上的那一堆画稿去了。 她尝了一口炒饭,真挺好吃,加之肚子很饿,于是狼吞虎咽地就解决了。 今天在他的家中,还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突进的事儿,即使每一次她来的时候都盼望着能发生点儿什么,但最后还是死于自己的没胆量。她怕惹得他厌烦了不愿意再见自己了,也怕许暮之真的生气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来。 她收拾了碗筷,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陪着他工作,他坐在地毯上,工作的时候手机一直是静音,她看见有好几个电话进来了,屏幕亮了起来,他却连头都没抬,继续看着手里的东西。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画的画,设计的是几款人物,没有上色,只是简简单单的轮廓,他改改涂涂,似乎总是不满意。 她无所事事,看见他的手指上沾满了铅笔的墨,黑漆漆地覆在指尖。 房子里很大很安静,窗外不知不觉已经黑了下来,整个房子里只有客厅亮着三两盏灯,照在案上,隐隐有光华透在他白皙的脖颈之间。 她轻声问道,“手机有很多的来电,不接吗?” “不是什么要紧事,没关系。” 他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就如同流水一般清越地响在了她的耳边,很舒服,听了,有些莫名的安心。 她玩笑道,“那如果是我找你有急事儿呢?” 许暮之神色闪烁了一下,手下的笔却没停,也没有回答她,可答案不言而喻,他手机是静音,就算是找了他的助理,也无济于事。 她打了个哈欠,靠在软软的沙发上,贪婪地看着他的后背。 “许暮之,你最后还是会回俄罗斯的吧?” 他没说话。 她继续说,“北京的空气越来越不好了,莫斯科呢?莫斯科怎么样?” 许暮之仿佛沉浸在自己的画稿之中,没听见她说的话。 她又说了许多的话,十句他只回一句,静谧的空间之中,很快她便觉得无趣,靠在沙发上,眼皮子开始沉重起来。 那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之后的事儿也记不太清了,做梦的时候还梦见了许暮之,许暮之在梦中轻笑地抓住了她的手,喊着她,由光。 她一直追问他能不能不要回莫斯科,留在北京陪着自己,他一直点头,答应她,说他不会离开。 梦中的他看上去特别温柔,眼中有情意,仿佛在心头浓得化不开。 一睁开眼睛,房间内已经有阳光洒进来,许久没有做过这么轻松的梦了,她愉快地伸了一个懒腰,一转头,就看见了身边睡得正熟的许暮之。 -------(番外一个番一个)------ 夜已经很深了。 手中的那些画稿还没有完成,他也知道,不可能只在今晚便能完成。 西屠总念叨着他自从回国以后就再没泡过画室,没动过画笔了,背着他给他接了一个单子,说是他的老本行——给游戏公司做人物设计原稿。 他当时就想,这哪里是他的老本行?西屠不过是怕他为了那些事儿变得不可理喻,以至于荒废懈怠罢了。 她在旁边说的话他都听进了耳,念叨了许多,却没有几个是正面回答。 转头,看见了不知道何时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的她,模样安静乖巧,趴在沙发上十分没形象,裙子漏了大半边的腿,因为开着空调很冷,还蜷缩着身体。 他无奈,收拾好了画稿,轻轻地抱起了她,脚步很轻很稳,动作很轻很柔,将她放在了床上,掖好了被子。 抓着了温暖的东西,她下意识地卷走了被子,顺便卷走了他的手,放在了下颚。 她睡得很香,大概做了个美梦,口中还有含糊不清的呓语,他弯下了身,细看她的眉眼。 夜里有些情绪,似乎开始发酵起来,他对她的怜惜,对她总是纠结不定的那些情绪,在这一刻,在她安然的睡颜前,竟然成了一种无法割舍的依恋。 他伸出手,轻轻划过她的脸,低声自语,“我可以永远留在这里的。” “我只是有些害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何局长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的心突然开始狂跳起来。 几曾何时有想过这样的一幕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的枕边?欢喜有,期待有,可更多的,还是惊愕。 往前凑了凑想看得仔细一些,她一直觉着他五官精致好看得平日里怎么看都看不够,现在认认真真的看,却又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凑在一起,就是特别好看,大概是……她又凑近了一些,因为他的眉间高,一双眼睛定定地看人的时候,总是叫人慌乱。 清晨起床的发丝凌乱,随意地散在了床上,她怕他突然睁开眼自己慌乱无措,于是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却突然头皮一疼,她下意识看回去,却发现自己的那一缕发丝被他压在了手掌之下。 她用力扯了出来,心虚地瞟了瞟他,幸好,人没醒,光着脚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墙上的钟表显示北京时间八点十六分。 她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屋子里晃荡了一圈,突然想起,自己今儿是有课的,她又猛地回首去看那钟表,还有两个小时,还是院长的课! 怕打扰到他,她赶紧找了一张纸,给他留了个纸条放在醒目的位置,抓着自己的包就飞奔出了门。 话说院长,自打上次联谊会那事以后,没生气,也没对她严加管教,反倒是各方面选择性无视她,上课的时候也没管那么严格了,平日里布置的实践作业也没逼着她让她完美完成,像是想通了似的,不给压力,没有压迫,平平和和地,她没忍住上课睡了过去,事后竟然也相安无事。 虽然反常,但是她很庆幸,至少从某种方面来说,院长老人家想开了,觉着这个社会还是需要爱与正义,她想明白以后就一鼻涕一把泪,感谢院长的体恤。 院长管得松了,可她自己也不能懈怠,虽说这俩小时的时间紧了点,但还是能奔个态度而去的。 她兴致勃勃地到了教室,白楚河给她占好了座,挥了挥手。 白楚河今儿没精打采,坐在那儿跟她挥手的时候她就觉着特别为难她,昨夜一定是通宵打游戏了,没睡几个时辰,这妮子,铁定是打算逃了院长的课,要不是她中途叫了她起床,白楚河这人没准儿就睡死过去了。 白楚河那出勤率低得连毕业都成了问题,她要是再不加以约束,今后白楚河恐怕都不能愉快毕业了! 她坐下后,白楚河戾气重得她下意识往着旁边靠过去,生怕白楚河暴走掐死自己,她吸了吸鼻子,“今儿降了温,让你给带的衣服呢?” 白楚河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件薄外套扔在了她的脸上,“拿走!” 她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 “过几天那何局长生日会,你去不去?”白楚河趴着跟她说着话。 “哪个何局长?” “还能哪个何局长?这京城有几个姓何的局长啊?” 这么提醒,她倒是想起了是哪一位何局长,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那何局长可真是……要是过生日,去也得是我俩老头子或者我妈去,我去干什么?” “那可说不定,”白楚河冷笑,“我爸说那何局长最近遇上事儿了,检察院正查着他呢,那检察院里终究还是你们许家的人脉广,许老爷子现在天高皇帝远,你家的律师娘娘又这么忙,最后没准儿还真是你去了。” “要真是犯了事儿,不要说我爷爷不会出山,就算是真找到了我,我也不会帮忙的。” 白楚河笑,“你知道他们那群人什么手段吗?哪儿是你一个区区黄毛丫头说拒绝就能拒绝的,你要是去了,他们就有的是办法让你答应帮他们。” 她结舌,这年头,还有逼人从命的道理?! 可白楚河说得对,没准儿就是觉着从许老当年下不了手,就看她一个丫头片子涉世未深好欺负,没准儿就从她下手了。 她又开始走起神来,院长在台上说了什么也听不太清了,她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想着何局长的那桩事,想着怎么拒绝才能两全其美,可想着想着,就莫名想到了今天早上睁开眼看到的那一幕去了。 她轻呛了一下,突然觉得难堪起来。 当时满脑子粉红,现在倒是觉得不妥起来。俩人……就算是以邻家兄妹相称,可再怎么着,也不能一起睡觉的吧? 更何况,她也不是个什么清心寡欲的人,许暮之真不怕她万一铁了心要赖他了,先用强的再事后闹着他负责么? 她脑海之中又开始勾勒起了他今早时睡觉的安颜,不自觉就傻笑起来。 白楚河在一边特别鄙夷,拿手肘碰了碰她,“许由光,丫能不能好好听课?” “……” 她轻咳一声,摆正了神色,继续听课。 白楚河就是个神婆,预料事总是一料一个准儿。以前她刚来学校的时候还没看清施纯的庐山真面目,白楚河两天后就因为一瓶沐浴露而看出了端倪,一口断言,说这姑娘不是什么好人。 当时她还不信,施纯当时说的是自己会买暂时借用她的,后来果然也买了没再用她的,白楚河就冷笑一声,告诉她日子还长。后来,施纯果然就吃中了她的心软次次得寸进尺,以至于到最后,开始贪得无厌地掠夺她的一切。 这一次白楚河也预料得没错,过了两天,她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何太太打过来的。 白楚河就在她的身边,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是谁打来的,当即耸耸肩,表示我很厉害我很无奈。 作为晚辈,她自然是不能给爷爷丢人,于是也恭敬地回了何太太的话。 何太太的那通话里,说了很多搭不上边莫名其妙的东西,她听到最后,简单明了地总结了一下,就是想请她赏个脸去何局长的生日会,还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女孩子这个阶段了,也该有个男朋友了。 之前有过听闻,何局长的这位太太还是当年何局长未曾当上局长的时候家中给介绍的一个,这位夫人出身不算特别好,农村长大的,家中因为政府开发补贴,得了几户房子,那时候的何局长还是个没权没势的穷小子,家中的人就逼着何局长娶了现在这个夫人。 对于何局长来说,这不是一段满意的婚姻,妻子并不如其它官家的夫人一般能说会道从善如流,也不如其它妻子的美貌和身材,一路高升后来做了局长后,就开始花名在外,成了业内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很明显,这位夫人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在面对通话那头的她,说的话,也是漏洞百出。 她很容易就拒绝了,“何夫人,谢谢您的邀请,但我那天可去不了,学校里有一堆杂事,您要不去问问我妈?” 她的母亲日理万机,定然也是没有时间的,她这一番话,就算是推脱了。 “老何最近还说这许家的丫头多厉害多优秀,颇有些当年许老的风采,说想见识见识,我这……” 她和这位何局长没太多的交情,先前也听老头子说过不能和这何局长来往,以此有什么事儿,场上碰到了,她都是避开了道儿走的。 这番话过于殷切,也过于虚假,她不吃这套,就回了一句,“夫人您谬赞了,爷爷的风采,岂是我一个丫头片子能比得上的?” 说完给白楚河一个劲儿地使眼色,白楚河极有默契,站远了距离,大声喊道,“许由光,快点儿,上课了!” 她急忙回了句,“好勒!”对着话筒道,“何夫人,我得去上课了,先挂了啊。” 然后快刀斩乱麻,果断地切断了电话。 白楚河趾高气昂地,从奶茶店里给她带了一杯奶茶出来,“我说的吧?这何局长就是欺负你一小丫头片子。” 她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何局长要真那么容易放弃,就说明遇着的这事儿没那么严重,可应着白楚河的话,听上去应该还挺严重,都惊动了行政监督机关了,这事还真是除了许家没人帮他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她一出校门口就看见了一辆车下来了三两个黑色衣裤的陌生人,直直朝着她而来。张晓武在电话里还正催着她让她快点儿,她就特别冷静地说了句,“晓武,何局长的人来找我了。” 刚说完那句话,那群人就走到了她的面前,“许小姐吗?” 她警惕地收好了手机,“是的。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何局长想请您吃个饭。” 她要说不饿,估计也得被架上车,于是也不抵抗,跟着那群人就上了车。 也不知道晓武靠不靠谱,能不能懂她话里的意思,她今儿可算是被人劫了,待会儿何局长见着她了,也定然有一番说辞来挣脱自己这无礼无矩的行为,最后再一番口蜜腹剑将她说动无法拒绝,一招连吓带着哄,还真拿她是个小女孩儿好欺负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了心头的愤怒。 从小就没受过这委屈! 最后那群人带着她到了一家饭店,人还没走到那房间内呢,就听见那些黑衣人中的一个接了个电话,一阵“好的”“是”过后,竟然转头向她认起错来,还将她恭恭敬敬地送回了学校。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张晓武哪儿那么大的能耐?!何局长人没见着,就直接把她给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独当一面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其实挺好奇张晓武是怎么做到的。她知道盛兴如今的社会地位,张叔叔一手经营的企业在国内怎么说也算是龙头,这政商之间难免会有交错复杂的关系,张晓武这面子虽然也大,但总归还是个毛头小子,今后趋势未必有如今张叔叔这般强干,她也不眼瞎,要说大,又大得到哪里去? 张晓武没接她电话,她疑惑,又打了好几个,滴了几声,才接通,“晓武,你怎么……” “何局长放你了?” 张晓武那语气中的气急败坏让她一愣,“你这是……怎么劝的何局长的呐?” 张晓武没急着回答她,像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给你截下来就算好事儿,甭想那些了,我……我这就来接你,咱说好的一起乐呵乐呵,别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而乱了咱的计划。” 她毫无察觉,“……好。” 张晓武那口气听着像是刚发完火,还没来得及稳下自己的情绪,接听她电话的时候,还带着火气。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刚刚接通的那一刻,在张晓武那边,她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张晓武打了个车过来接她,难得见张晓武这祖宗没无证驾驶,太平地打了个车,她感天动地地在心里求神拜佛,上车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张晓武的神色,也没什么不正常,见了她还日常损上了一两句。 她放了心,对张晓武道,“您那什么神仙本事?我这边儿人还没见着,就被您给截下了?晓武爷真是嘿!” 张晓武给她拧开了一瓶水,往常这个时候该是邀功耀武扬威的人,却什么都没说。 她生下了怪心。 张晓武始终拧着眉,不知道想着什么事,目光涣散,她叫了好几声,都没搭理她。直到她使劲儿推了一把张晓武,张晓武才恍恍惚惚地转过头来,问道,“你刚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她不动声色,“我问你想什么呢?” “我这儿就是想不通,那何局长今儿找你想干嘛?” 她说,“劝我去生日会呗。” 张晓武摇头,“要真说今儿的目地是劝你上生日会,那既然是能今儿就叫来谈好的事儿,又为什么要非得挨到那生日会上。” 言外之意就是别有目的,今儿就是一场鸿门宴,谁知道那样一个政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手,会想出个什么移花接木的招儿逼着她顺从。 可她却说,“今儿如果去了,一来我未必能答应,何局长不敢强求,二来,就算我一个小屁孩儿能说得动我爷爷,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要是哪天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就是一道赤'裸裸的贿赂。” “所以劝我去生日会上最好了,这些事儿你不是不懂,拉着我故作亲切地互相交流一番,那些事儿,那些困难,自然就迎刃而解,要是有人敬着许家的面子,也是不好动手,不敢动手。对今后的仕途,更是一帆风顺。” 张晓武脸上并未有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然他是已经猜到了的。既然猜到了,又故意这么说,她很难想象这是张晓武的作为。 她摈弃着张晓武,“你这是怎么了?那脑袋给驴踢了?” 张晓武敲了敲脑袋,心神不宁,竟然没听进她的话,没反驳她,也没上来掐她。她觉得不对劲儿,正色,“晓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没什么心事儿,我就是觉着……既然那何局长是铁了心地要搭你们许家这一条线,就算是今儿躲过了,那明天呢?后天呢?再过几天就是何局长的生日了,难道他们能这么轻易给放弃了?” 她愣怔,张晓武此时此刻,认真得有些可怕。 她总觉得有些事儿她没想明白,可是张晓武的话,她竟然也找不出什么漏洞,甚至觉得挺有道理。 张晓武说得没错,何局长铁了心要搭这条线,今儿这事儿都干出来了,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她知道政场上的那些事儿,能走到检察官这一程序的,除去那尤为狡猾或势力根深蒂固的,其它大多都几近毁灭。换而言之,没了许家的这关系,何局长又如何能顺利脱的了身? 可是爷爷一身骨气,又怎么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更别说助一臂之力了。 “由光。”张晓武突然叫她。 “啊?” “要不……就去吧?” 她错愕,“你说……” “就算是去了,也只是你个人,并非代表许家,更何况,那场子上有我和白楚河,还有开心他们,不然还有咱们的许多人,大家都看着,谁也不敢拿你怎么……” “张晓武!”她难以置信地打断了他,“张晓武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那何局长……那何局长叫我去,是为了为难我的吗?他为难我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你说到底,也是没有明白这件事儿的弊端在何处!” 张晓武哑然。 “我爷爷那为人你不是不清楚,你觉着他会愿意帮那个忙吗?!你说我是代表个人,可在别人眼里我未尝是代表个人!何局长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 张晓武低下头,她生气了没理他,张晓武也没说话,两个人僵持了很久,直到车渐渐地到了酒吧门外,张晓武才缓缓开口,“由光,这事儿,哪儿有你说的是许老不愿意那么简单?” 她走在前面的身躯一顿,回头,“你什么意思?” “这场面上的势力盘根错节,有时就连许老亦身不由己不得不赴宴,许家是靠着许老当年一步一步拼下来的家业,拼下来的口碑,可是许由光你想一想,就算是许老,在年轻时,到底是身不由己多,还是为了原则任意妄为的多。” 她被张晓武这番话说得愣在了原地,不为这一番话有多耗尽青春的单纯,却是为张晓武这样人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眼前的这个张晓武和曾经的张晓武不一样了。 她想着那张晓武的话,也知道,老头子当年打天下的时候,也不是仅凭那一腔风骨,这其中自然也有老头子的逢场作戏,张晓武的话不假,何局长如此位重,这其中势力盘根错节,又岂是她说能推便能推的? 她叹了一口气。 思忖着这事儿,思来想去,自己最后,这还不是被人赶着上架了么? 她郁闷。 那天和张晓武一群人晚上的时候闹得有点晚了,出了酒吧,世界同方才的喧嚣截然不同,她脑子清净了些,拿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发现爷爷打过一个电话。 她想着这时候老人家大概睡觉了,于是等到第二天才给回了个电话,电话被人接通了,传来的却不是老爷子的声音,开口就是一句,“许小姐,您好。” 她愣了愣,“宋秘书?” 宋秘书是老头子当年身边的一位强将兼得力助手,她同这位宋秘书没有太多的交集,每每见面之时,都是老头子有了什么重要的事儿交代。这位宋秘书,人随和好相处,对老头子敬佩尊敬,这么些年,一直跟在老头子身边,老头子休居川蜀,他便留在了北京,替老头子偶尔办事,譬如,抽张晓武。 宋秘书怎么会在老头子那里? 愣怔间,宋秘书的声音传来,“许老听说了这次您被何局长刁难的事儿,说这次的生日宴会,让我跟着您一道去赴宴。” “爷爷呢?” 宋秘书那边儿一顿,继续说,“许老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宋秘书那声音像是刻意压制,周遭的一切也安静得很,她心底一凉,就怕是爷爷出了事儿,不然,又怎么惊动得了宋秘书专程去了一趟重庆?! 宋秘书失笑,“许小姐不必担心,许老正在下棋,没空打理。”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爷爷为什么……” 她没问出来,爷爷明知自己不爱这样的场合,那借着她去的由头也并不单纯,怎么就舍得让她一只小绵羊入狼窝? 宋秘书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宽慰道,“许老的意思,是许小姐您总有一天要担起这个责任,凡事也不是自己想做便能做的,这最重要的,还是要学会应酬各色人等。” “许老希望您以后能独当一面儿,今后的日子很长,许老亦不能护佑您一世,这最后的最后,还是得靠着自己,将那些许老的关系,打理成自己的关系,方能昌盛。” “许老的一片苦心,望您体谅。” 她能体谅的。 当年的父亲有多让老头子骄傲她不是不知道,在曾经闲暇的年少时光里,便是爷爷每天以父亲之品格督促她的学习。 只是天妒英才,父亲英年早逝,老头子像是一夜苍老了许多,等到再回过神时,她已经随同母亲来了北京。 她应了,那边儿隐约听见老头子正在和别人杀棋杀得正痛快,那亢奋的笑意证明身子骨还算硬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鸿门宴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这场生日宴会,纵使她再如何不情愿,最终还是得去。 宋秘书找着她的第二天,也就是生日宴会开始的前一天,何夫人再次打电话过来确认,那时候宋秘书正递给她一张何局长这些年来的财务状况表,无意瞥见她手机的来电,低头了然地笑了笑。 说到底何夫人也是个可怜人,白楚河说这位夫人,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外头的小三小四接二连三地来,因为出身,背后还得接受那些自小有优良教养的夫人名媛们异样的眼光。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没有谁是生来便高人一等的,何局长是什么样儿的人,她心知肚明,明面儿上的仁慈与私底下得肮脏,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就像是大家心中一个司空见惯的秘密,麻木得不能再麻木。可说到底,这个圈子里,又有几个人能独善其身呢? 宋秘书见她出了神,在一旁好意提醒道,“许小姐,电话。” 她回了神,接起电话。 仍然是一通很普通的说辞,表示特别希望她能去,能不能给面子之类的,一来二去,她也顺势给答应了。 宋秘书一直等到她收了线。 “何方文担任税务局局长这些年,涉嫌贪污受贿,数目之大,受到了检察方的重视,检察方这次搭了好几条人命进去也没能没将何方文伏法,据说是加大了控制和排查,才逼得何方文不得不借着许家的道通路,许小姐,这是龙潭虎穴,您年纪尚小,以防陷入漩涡,不必理会那些政坛之中的尔虞我诈,明晚,只需要面子上的功夫。” 她盯着那张报表上巨大的支出和收入,报表上或多或少的都有她知道的项目与企业,惊愕之下点点头,“我知道的。” 宋秘书合上文件夹,“那,我明天来接您?” “麻烦宋伯伯。” “不必客气。” 她极少参加这样鱼龙混杂的场合,先前大多数,都是同许家交好抑或是清白之家的宴会,如同这样交错复杂的宴会,她都是能少去则不去。 那天晚上她睡得不是很好,太阳穴一直“突突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很多事儿,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子里胡乱飘荡,等到天将明的时候,才渐渐地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次日下午时。 她没想着怎么精致地打理自己,那礼服还是白楚河的,简简单单地收拾好后,她便在那小区门外等着宋秘书。 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雨,这天气才算是彻底入了秋。白楚河这件儿衣服透着风露着背,风一吹,就冷得浑身哆嗦,她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傲然地立在风中。 宋秘书没来,倒是等来了张晓武。 张晓武那二世祖开着一辆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许由光,上车!” 她正冷得直哆嗦,也没矫情过问,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她先前也没和张晓武说过自己今儿要去赴宴,这厮怎么就知道她的决定? 她斜睨着张晓武,怎么,那么了解她呐? 张晓武吊儿郎当地开着车,说,“由光儿,可别说哥们儿我不照应你啊,这可是专程绕了一圈来接你的啊,白楚河都没那待遇!” 她撅嘴,“那真得谢谢您嘞!” “客气客气。” 这宴会选在了一处山庄里,山庄在京郊的半山腰上,绕着山路而上,一路都是精心打理过的花草,那花草之上飘着彩色。这庄子向来是清净的,保密系统尔等都是一流,能来这儿办喜事办寿宴的,大多是非同等闲之辈,她和张晓武平日遇着的许多官商世交皆爱来此,也都是冲着开这山庄的人。 山庄的主人是那军区的一位前任司令,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正值壮年时便退伍,做起了这逍遥的生意,说是没了实权,可那来来往往的交际,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许家和这位司令不过是浅浅交情,倒是张晓武和这司令偶有交道,但也是泛泛之交,没什么大情面。 找好了停车位,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一条红色的长廊,廊桥雕花刻画,周围是静谧的花香鸟语,过了廊桥又走过了一道扇形拱门,门内光景依然古色,入目的绿色恰到好处,不至于单调无味,也不至于过少则荒。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碰见了不少人,都是时常有过来往的世交,见着是她来赴宴,皆是略有吃惊,她轻微点头示意后,便和张晓武进了主厅门。 于是那一晚,许家长女赴宴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每个宾客的耳中。 她进了主厅后,便一门心思地搜寻着宋秘书的身影,找了大半圈,人没找到,张晓武也被拉走喝酒去了,她的酒也是敬了一杯又一杯。 给宋秘书打电话,也没人接,她怕宋秘书路上出什么事儿,就给服务生打了个招呼,报了宋秘书的车牌号,叫人帮忙留意着。 何局长和何夫人二人这边儿应了酬后,就向她靠了过来。 何方文今日是寿星,听了许多的贺寿话,笑得是合不拢嘴,这寿宴办得是盛大至极,她在这邀请的人之中,还瞧见了许多政要,甚至军区人员,仿佛检察院的调查令在何方文的眼里,可有可无。 她仰起了一抹笑,在何方文夫妇双双过来时,同他们碰杯喝了酒。 一口酒下肚后,何方文才捏着杯子,说,“这由光都长这么大啦?上次见你,你还和许老一起,还是个小姑娘呢。” “是啊是啊,小姑娘如花似玉的,有男朋友了吧?” 何方文轻扯了一下何夫人,似是责怪她的失言。 她却并不在乎,笑道,“没呢,爷爷舍不得我,叫我多陪陪他呢。” “嗨,这小姑娘只是谈个恋爱,也不是什么谈婚论嫁,许老可真是宝贝这位孙女呐。”许夫人说。 三言两语就把话题给带到了她的情感,这热情空穴来风,她隐隐有了感觉,也似乎猜到了这何方文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她笑道,“我爷爷说了,这恋爱啊,和谈婚论嫁一样不能含糊,门当户对尤其重要,许家的女儿不能嫁有污点的人,得是清清白白的,家属和旁系亲戚都堂堂正正的,就行了。” 那最后一句“就行了”她玩笑似的说了出来,说得何氏夫妇的笑脸双双一僵,勉强起来。 这在座这么多人,必定有人听得见她这话中的刻薄,她也不是为了什么而如此薄待这二人,只是她再也明白不过,若是和平时的表面功夫一样,只怕他们会厚着脸皮装傻继续深缠。 更何况,他们许家并不需要刻意讨好什么,何局长风口浪尖上还请来了这么多人,想必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又或者,这消息被压制得好好的,压根就没有传出来。 何方文笑道,“许老深谋远虑,吾等都是敬佩,这道理是那么一回事儿,改天,也教教咱们家的露露。” 何夫人明显没有何方文那么好的定力,脸色就渐渐阴沉了下去,在何方文轻拍她的手示意不要发脾气的时候,还瞪了何方文一眼,掐了一把何方文。 何方文话题一转,“我听说由光你是在法大上学吧?” “嗯。” “哦哦哦,那正好那正好,”何方文笑了起来,连带着何夫人也笑了起来,这夫妇二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转头就热情地招向某一处,“小烨啊,快过来!”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混迹在人群觥筹之中的一个少年便回过了头,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不算特别好看,但长相讨喜,一笑,便自有一股阳刚之气而来。 她愣了下,脱口而出,“章烨?” 章烨走了过来,含着笑,那目光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走过来,轻轻地往她手中的酒杯一碰,“许学姐,真巧。” 何夫人一旁就发话了,“啊呀,你们俩难不成还认识啊?” 章烨没有说话,看着她,那目光让她特别不自在,微微笑了笑,“是同学。” “同学呐?”何方文嘛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像是知道了一件意外之喜,笑得特别开心,“同学好啊,同学之间那话题该是比和我们这些叔叔阿姨多啊,那你们俩年轻人先聊,我们就先去招待其它人了。” 章烨轻轻点头,“叔叔婶婶慢走,待会儿再见。” 何夫人不知道为什么笑开了花,“再见再见,小章烨,加油。” 她被那一声“加油”给刺激到了,转头去看章烨,“那是你叔叔婶婶?” 她言辞略有锋利,带着刀刃直指章烨,章烨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她总算是,知道了为何何方文今晚一定要将她顺到这寿宴之上。 有什么亲,能比得过这联姻之亲?这场上的人都看着,这些年许老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章烨方才在这人堆里打了一圈交道,谁又不是对其赞不绝口?何方文的这一手算盘,打得有些精妙。 只是她从小被保护在一个安全的领地之中,虽有的事有的人看得清认得理,但论思之深浅,未免太过于简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预谋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她轻轻笑了一声,颇有些讽刺,可章烨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并不在意她的冷漠,反而从身侧经过的服务生手机取了一杯酒,递给她,“早先在入校后,我便打听到,应届毕业生里有位叫做季谦的学长,是喜欢学姐的。” 章烨的一双眼睛分明含笑,可在这温室之中,却让她觉得反感。被人看透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不懂章烨话中是什么意思,猛然抬头看着他,眼角余光处,看见了大厅门的方向走进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站在了较为显眼的位置上,白楚河一进来就看到了她,见了她,欢快地就走了过来。 她总是很容易地就将季谦和白楚河联系在一起,白楚河说要放手,可她到底还是不敢在白楚河的面前畅所欲言,章烨很显然也看到了白楚河,并且没有打算收住话题。 “季谦学长那么优秀的人,我自认是比不上的,诚然,学姐连季谦学长都拒绝过的人,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个,我还是有心知肚明的。” 章烨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白楚河在不远处走来时身形微顿。 她被章烨这话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如此通透,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为他自己开脱了,也顺势拿着季谦的事儿噎了她和白楚河一下。 她心里就渐渐冷冽起来,连着看人时的目光也变得不善,她扬首笑道,“你什么意思?” 章烨无奈,“学姐,事实如此,季谦学长刚入校时便开创了整个金融系所有课程免考的先例,就这么一项,便能叫我知难而退了啊。” “你别说了!”她低声呵斥道。 白楚河越走越近,章烨也愈发肆无忌惮,她和白楚河之间一彼此不言的事儿就这么被人捅破,她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跟章烨翻脸,也不敢就这么掉头就走,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不敢去看白楚河的表情。 章烨就吃中了她的为难犹豫,依然在那儿继续说着,“由光学姐,你在怕什么?怕我真的……” 就在她百般不是滋味儿急得心里头直为难的时候,突然就从旁边横插进来一道声音,“晓武哪儿去了?由光儿?你见着了吗?” 白楚河那张精致的脸上是再也正常不过的笑意,上来就很依然地挽住了她,冲着章烨点了点头,竟然略有挑衅,“章烨啊,你怎么也在这儿?怎么着,看上我家由光儿了?那你可就来晚了,人都是有主儿的人了,没机会了啊。” 章烨的目光流连在她和白楚河的脸上,有些意味深长,“哦?楚河美女这话怎么说?” 白楚河挥挥手,“别的我不知道,你要论优秀,我家由光儿心尖儿上的人,可不知道比季谦厉害了多少倍,你这小学弟啊,还嫩得很!” 白楚河直白地将季谦这事儿给捅到了台面儿上来,将刚章烨的话全听进儿耳,也拿着那些话都怼了回去。她有些复杂地看着白楚河,白楚河那模样看起来,倒像是释怀了。 章烨听后不怒反笑,点头称是,风度倒是挺好,“对对对,大美女说得对,小弟眼拙不知道由光学姐竟然有了心上人,”话锋又是一转,“今儿咱聚在一起了,也算是缘分,来来,敬一杯。” 一杯酒饮下了肚,章烨也算是识得分寸离开了,白楚河等到了章烨走得有些距离了,才摸着她的头,语重心长道,“丫现在怎么被人欺负了还一声不吭呢?怎么的,被许大神宠坏了,都不知道保护自己了?” 她笑着没说话,白楚河凑近了她的耳边,神经兮兮地,“我刚刚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谁啊?” “施纯!” 白楚河摸着下巴,继续道,“我估摸着她也是受了邀请来的,你说奇不奇怪,她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是怎么来得了得?” 白楚河算是极度厌弃施纯,哪哪儿都不顺眼的那种,这种极端的性子她也不是一天两天见识了,笑笑,没太在意白楚河那些话里的讥讽。 她张望了一下,没见着张晓武,宴厅上的宾客有许多皆是那利益名禄场上熟识的人,表面上的和气都有,那何局长当真是有本事,请来这么多人物,不论是仇家还是冤家,都冲着这面子汇聚一堂,也难怪检察方总是抓不住把柄。 章烨人虽然离开了,但那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投射过来,她视而不见,可次数频繁了,也觉得不耐,她有试着过瞪回去,章烨却丝毫不收敛,依然我行我素,冲她眨眼。 看时间也该到了正式举行寿宴的时候了,她看见张晓武回了厅上,打算走过去问问话,谁知道这时候便见何方文唤了众人进行陈词。 何方文说话的时候何夫人就站在何方文的旁边微微笑着,那陈词幽默不失严谨,众人倒是听得认真,时而笑着,时而鼓掌,白楚河这时在旁边突然拿胳膊肘碰了碰她,她回头,便见白楚河眼中摈弃,对她说,“你看……” 她顺着白楚河的眼光看过去,正见那长发波浪的施纯,紧身的深紫色礼服衬得施纯的身材凹凸有致,曾经只是觉得施纯的脸蛋清秀,可如今点缀了一番,倒是觉得别有一番风情。 施纯站在那人群最后面,看着那台上致词的何方文,没什么情绪,却是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 她回过头,对着白楚河说,“你还真别说,这一梳妆打扮起来,咱俩都不如她。” 白楚河气呼呼地暗地里掐着她,“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哪儿差她了?就拿这气质身材来说,我从小见过这么多妖艳贱货,还真没几个有您那独特的味道。” 她谦虚了一把,“谬赞谬赞。” 台上的何方文刻意提到了她,也提到她许家长女的身份,众人目光聚集过来,她正和白楚河说着悄悄话呢,就这么被点名了,有些措手不及,她挤出了笑,举杯算是打过了招呼。 陈词总结完后,上了不少的点心,她吃不下,等着宋秘书,宋秘书却迟迟没有来。倒是因为何方文方才的那一席话,让不少的人纷纷过来敬酒交际,她闲聊着,余光瞥见了章烨又走了过来。 她头皮发麻,同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便出了大厅。 厅外幽静,同那厅上又是不同的一番光景。她找着洗手间,这个地方的洗手间离主厅的位置有些远,顺着路标她最后找着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了有一对男女在争执。 这个地方有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没有路灯,只有路灯的余光照进去,若隐若现也看不清里面儿的状况。 这天儿有些冷,她也无意于打扰别人的私事,就打算闭着眼睛穿过去,可哪知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听见了那个女人怒道,“张晓武你放开我!” 当时她的脚就如同灌了铅似的走不动了。 心里升腾起了一股莫名的害怕,这道声音何其熟悉,熟悉到她听见的那一刹那,脑中浮现的,是那一天她站在马路边看见张晓武的车,车上载着一个女人。 一个熟悉的女人。 起先总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也就没有在意,可是今儿都叫她看见这一幕了,她又怎么去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说,她最在乎的哥们儿张晓武,和自己最讨厌的人施纯有了瓜葛? 那一份震惊让她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那两人吵完了架,施纯摔手离去后,她方才抱着无比的惊愕匆匆离开。 天边闷雷滚滚,大风骤起,只怕是又有一场雨要来。 她问了服务生,服务生说并未看见有她说的那个车牌号的车进入山庄。 她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宋秘书都没接,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抵是因为这个天儿冷穿得少了些,受了风感冒,现在竟然开始头晕眼花起来。 她坐在那长廊上,脑中还是刚才在那竹林时所见的一幕,她仍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可是,施纯和晓武啊! 身后有脚步徐徐而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头一看,却见是方才还在厅上的章烨。 她也不知这人今晚怎么和狗皮膏药似的甩不开了,刚刚他当着她的面儿对白楚河说那样儿的话,她觉得他不是个什么安分的人,这下见着了,自然是要躲着走的。 只是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突然被章烨抓住了手,她没有防备,被章烨用力一扯,就栽进了他的胸膛之中。 章烨抱紧了她,她全身却开始绵软无力,被章烨抱着,竟然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她羞愤抬头,正见章烨神色不明地看着她,没了一贯的笑脸迎人,在这个黑夜里,倒有些叫人心生惧意。 “帮我一个忙,”章烨附在她的耳边说道,“你若是听话,我不会碰你,但需要你陪我睡一个晚上,若是不听话,后果自负。” 她拼了力气推着他,却无济于事,咬牙切齿道,“你无耻!” “我无耻?”章烨皮笑肉不笑,搂着她便往着那外面走去,“我把婶婶给你下的情药偷偷换了,也不打算趁人之危要了你,只不过是让你陪我做一场戏给他人看,你说,我无耻?” 她试着挣脱他的束缚,却一点儿劲儿都使不上,她没想到何方文能用上这么下作的手段,要是真的被他带走了睡了一晚,那么明天日头升起时,爷爷便只能得到一天她的孙女同何方文的侄子春风一度的消息了。 可那么一个疼她爱她的老头子,身体不好,又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最是心急如焚的时候,她听见迎面走来了一群人,有人笑着打闹,高声说道,“梁络安你大爷嘿!” 她被章烨遮住了脸颊,那群人经过了她的身边,她打算全力一搏,抓住了章烨的衣袖就要推开他向他人求救的时候,章烨突然就停下了脚步来。 章烨换了个道走,又再次被人挡住,章烨抬头,对着面前挡住他们的男人低声道,“借过。” 她被章烨的大风衣遮裹着脸抬不了头,只在仅有的视线之中,看见了一双放在腿侧的指节分明的手。 她听见有人喊到,“嗨,你在哪儿干嘛呢?赶紧让道!” 挡在她们跟前的人却徐徐地开了口,“这位是?” 这个声音,叫她彻底愣住了。 耳畔的章烨更是裹紧了她,语气不客气起来,“这是我的未婚妻,麻烦借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意乱情迷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这一席话,让周遭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远处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梁络安走了过来,问道,“怎么?认识啊?” 许暮之看着眼前那个尚为青涩的男孩子,怀中扶了一个人,拿了一件外套遮挡,仅仅露了一个轮廓,却正是因为那一道轮廓,叫他一眼便生出了无限的熟悉感。 他伸出了双手,眼中坚定无比,对着章烨道,“给我。” 声音不大不小地响在这窄小的一处,带着命令,带着决然,也带着一丝怒气。章烨愣住,又听见他一字一句道,“把她给我!” 雨越下越大了,她觉得虚软无力,靠着章烨的身体便不自觉地往下滑去,那衣服也顺势一起滑了下去,露出了她的小半张脸,她跌落在地,章烨惊慌弯腰去扶,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章烨就那么僵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许由光被人抢走,连那人叫什么名儿,什么来历都不知道。 年少心气自然是有的,而更多的却是计划受碍被人横空抢了人后的耻辱感,于是他愤怒上前追过去,“喂!你是什么……” 话到一半儿就被人拦住了,梁络安按着章烨的肩膀,颇有兴致地看着人远离的方向,对章烨道,“行了行了,别追了,就算是追到了你也要不回人,那小子看上的人什么时候输在别人手里过?” 章烨看着那地上被许暮之极为嫌恶地扔在一旁的衣服,他捡了起来,眸色幽深地拍了拍那衣服上的尘土,沾了湿泥土的衣服无论怎么怕打,只能是惹了一手的肮脏,章烨干脆也不清理了,低头兀自笑了一声,问着梁络安,“那是个什么人?” 梁络安想了想,装傻道,“就……一正常人啊。” 章烨看了梁络安一眼,梁络安状似无辜没听出章烨话中的试探,“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章烨冷哼一声,离开了。 密密麻麻的雨水砸在了脸上,冰凉沁人,她的意识总算有了一丝清醒,见到他,便默默地收紧了胳膊,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他感应到,步子微顿,服务生替她们开了车门,有位经理认出了她,见她这般模样,担忧上前轻声问道,“许先生,许小姐她……” 他将她安顿进了车内,雨点淋在他的头上肩上衣服上,他关了车门,已是显而易见的愠恼。 许暮之低声对着那位经理说了句什么,经理脸色大变,竟是跟在许暮之身后连连赔罪,许暮之上了气头没搭理那位经理,径直上了车,为她系好了安全带。 她全程看着他,许暮之发起火来要命,她不敢说话,他替她系好了安全带后,轻声问道,“冷不冷?” 听不出半分的恼怒。 她和他对视着,欲看出他眼中的情绪,轻轻点头,“冷。” 他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外套上残留着他的体温,似乎今晚冷了这么长时间的胳膊与后背,都已经变得僵硬麻木,而这一刻,又显得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 车缓缓离开了山庄,漆黑的夜幕之下城市华灯初上,远远可见那城市中心的一片繁华,山路幽静,隐约可见她吸鼻子的声音。 她哪里经历过这么肮脏的手段和卑劣的一面,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会儿真的快要崩溃了。 许暮之开车开得心烦意乱,今晚她发生的事儿他自然能猜个大概,身侧的人明明想嚎啕大哭,却偏偏憋着自己忍着自己。 他递过去了一包纸。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他开车到了一处繁华地带,寻了一个临时停车位靠了边。靠了边她仍然控制不住地哽咽,拿着纸巾捂着脸,他叹息,俯身过去细声安慰道,“哭什么?” 她扔了纸巾,红着眼睛,“没哭。” 那模样滑稽又可怜,他笑道,“怎么没哭?” “没哭!” 他心头的气就这么被她那可怜模样给消散了。 她突然就攥紧了他的衣袖,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拉着他,扯着他的衣服,将他整只手都拉在了她的身前,轻轻侧脸靠上去,“许暮之,你别走了好不好?” “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但是,总归是影响不深的……我就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许暮之,”她起身正视他,心中充满了忐忑,“这样的话我也只问这么一次,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 “你总对外说我是你的女朋友,那我在你心里……是吗?” 她的声音极轻极轻,可在这空间之中却能清清楚楚地听在耳中,她紧张得不自主攥紧了他的衣袖,他面色毫无波澜,甚至在她问出这些话的时候,连动容都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可什么都没看出来,他只是看着她,这么一直一直看着,被她攥得发皱的衣袖也没有抗拒地收回。 她看不透他,也懂不了他,她对他,好像一无所知,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不肯回她,她低下头,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渐渐松开了他的衣袖,替他细细展平,“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他突然开口,仿佛安静的空气终于有了一丝呼吸。 她愣怔,抬头。 听见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话中似乎还有其他的意思,他似乎突然就变得有些难过,她还来不及去察言观色,便有阴影袭来,与此同时,她被按住了后脑勺。 唇间温热传来,仿佛有电流侵袭全身,她惊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紧紧地圈住了她,她的药效没过,松软地偎在他的臂弯之间,他吻得又急又狠,她无法抵抗,只能任由他舌尖撬开她的唇齿肆意索取。 他体内仿若有使不完的狂潮,先前所有的隐忍,此刻都向她悉数倾泻而来,她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热情纠缠,双手抵在他的双肩。 这个吻绵长而狂烈,到了最后她有些呼吸不顺,微微地起了抗议。 他感应退出了她的唇齿,抵着她的额头,彼此喘着粗气。他在黑暗之中看着她,眼中有炽热的情意,他的指腹轻抚着她的脸颊,她愣愣地看着他的唇,在黑夜里化成了一道弧线。 指腹划过她的嘴角,他再次轻吻上来,吻到她的耳后,轻咬一口,她浑身战栗,微微偏了头看他,突然便读懂了他眼中的侵略与暗示。 他说,“许由光,去我家吧。” -------------------- 门开以后,室内一片昏暗,她被压在门上承受他的热情,想要伸手去开灯,却被他抓住手制止。 她软绵绵地趴在他的肩头上,他抱起她,她凌空失重,双腿缠上了他的腰。 她尚为一个处子,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姿势,也不过是在电影里的激情片段里见识过,白楚河曾拉着她看那些成人片,可开始没有十分钟便觉得无趣离开,如今想过来,男女之间的情事,她的确是毫无经验,可他却能熟练地将她的身体掌握于手心。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眼前的许暮之过于陌生,她根本受不了他那些风月场上的手段,即便觉得刺激,可到底是个姑娘家,第一次的时候总会觉得害羞。 他自然明白,抱着她便进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更加热烈地轻吻与抚摸。 那双大手缓缓地伸进衣间,漫过她的腰线,往上,一直往上,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内衣,他的手覆上后便极致揉弄,他分开她的双腿,他吻着她的下颚,轻咬她的脖颈,啃噬她的锁骨,在她沉沦之时,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了她的内衣扣,衣衫半开,凌乱地躺在了他的身下。 她的身体是从未有过侵略的干净,在他紧紧地贴上来,感受到他的变化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推开他,而他反扣住她的手,更加抬高了她的姿势。就算是身体此刻异常的敏感,她也咬着嘴唇羞于发出喉间的那一股娇吟,直到他修长的手指进入了她的身体。 那样的搅弄,那样的情潮,都叫她忍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到了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许暮之你别……” 而因为她的开口,他像是突然醒了过来一般,身躯一震,下一刻,手指抽离了她的身体,他急急地撑起了身,看着她。 她正是意乱情迷,突然的抽离叫她有一瞬间的愣怔,再抬眼看他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然是无比的清醒。 像是在懊恼自己干了混蛋的事儿,他松开了对她所有的束缚,翻了一个身,便从她的身上下去了。 他的表情伤着了她。 碰她,像是成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儿。 她大脑有些空白,那浴室之中的水“哗啦哗啦”地响起,等到他裹着浴巾出来,她方才呆呆地从床上坐起来,凌乱不堪的床褥却是一场未完的情事,她坐在床上不着片缕,看着他,开口问道,“为什么?” 他替她裹上了被褥,她却趁着他凑过来的时候将他死死地圈住,带了哭腔,再次问道,“为什么?” 他很容易便将挣脱,目光有些闪躲,“由光,你以后会知道的。” 她怒了,委屈地吼道,“我现在就要知道!” 他同她隔开了距离,狼狈地转过了身,肩膀的起伏证明此刻的他并没有那么平静,他深深地呼吸着,似是在找回自己的理智,他没有回答她,而是很久很久以后才说,“我送你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都是妈的错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最近班里系里部里一堆事儿。 班长忙着给大伙儿人组织一场班级聚会,一个专业好几个班,班长纠结着是叫上所有人一起,还是单个私下聚会,另外也说了国家奖学金和校奖学金的事儿,据说争取的人挺多,白楚河说,其中还有施纯。 系里发起了下乡支教的志愿活动,据说已经开始筹备了,下个月就开始报名面试了。这个活动还挺有意义,是在贵州的一座山里,要是能去得了,说不准儿还能给自己将来的简历添一道光彩。 部里的事儿更多,十一月份的活动多得数不胜数,三天两头在活动室里几个部长就开会商论,她听着无聊,时常就心不在焉地玩着笔,到她了她也就认认真真地说上一两句,态度倒是挺好,就是对那些事提不上心。 事儿堆在一起,她每天都行尸走肉地来回奔波,午饭也来不及吃,忙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饥肠辘辘,晚上的时候也没敢上点儿吃饭,很晚很晚的时候躺在床上饿得睡不着,这时候总能听见对面的施纯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低声交谈之间隐有娇嗔。 施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觉得烦躁不安,她怕那个人是晓武,也怕那个人不是晓武。 她就这样闭着眼睛,无数次地想起那个晚上看见的一幕,也无数次地想起章烨对自己干的那些事儿,而更多的,还是那晚许暮之与她的擦枪走火。 而一旦想起关于他的一切,她的思绪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是以,整夜整夜失眠便成了常事。 她有太多的不解。 几周后的奖学金名单出来了,施纯仍然是校奖学金一等,蝉联两年的一等奖,自然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注意,校方似乎才开始正眼看这位从小县城里来的姑娘。 其实不论白楚河怎么厌弃施纯这人的品格,从某个方面来讲,施纯背后的努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在她和白楚河两个人睡大觉泡吧玩乐的时候,施纯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自习室,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过好好相处的时刻,只是大多时候都无法忍受施纯这人遇事时的自私与自保,在没撕破脸之前,她对施纯这人,都是不敢深交的。 她看着那名单上施纯的名字,裹了裹风衣,转身走了。 她想起那一天施纯对她说过的话,她说,“有的人,生下来什么都有,可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除了靠自己,还能靠谁呢?” 施纯的确是靠着自己得来的这些,也的确是一直在努力争取,她们做不到施纯曾经做过的,却比施纯幸运得多。 下了课正是人潮拥挤的时候,她捧着一本书上完课了打算回宿舍睡觉去,一路上都没精打采。 昨晚又成功失眠了,这样反反复复的日子她觉得烦躁,每日任务繁重没时间休息,又加上夜晚失眠,她整个人的精神都开始恍惚了,今儿课少,大清早爬起床来上可一节课,这个时候,她便想好好地睡个回笼觉,与此同时,她在想吃什么东西能给催个眠,晚上能准时好好睡一觉。 班里有个女生就在这时候凑过来问了,“由光,你们是不是孤立施纯啦?” 正在走路打瞌睡的她顿时就被这话问得醒了精神,白楚河也在一旁愣住了,和她面面相觑,都给问懵了。 还是她先反应过来,客气笑道,“没有,怎么了?” 那个女生讪讪地摇头,“也没怎么,就是之前看着你们总是一起来往,突然就有一天分开各自走了……” 话没说完便被其他人给匆匆拉走了。 白楚河瞪着那个女生逐渐远去,估计是给气着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有病吧!” 她好笑地摇头,“也怪不了别人误会,咱的确看上去,也不像是容易被人欺负的人。” 白楚河无语。 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候响了,她中断了和白楚河的对话,拿出手机来一看,发现是春荷打来的。 接通后她还没开口,春荷第一句话便卡了进来,春荷说,“许小姐,赵律师住院了。” ------------------------ 这几天的天气还不错,虽然风凉,但至少有阳光出云,在太阳底下,也有一丝暖意。住院部楼下的园子有不少的人出来休养散步,阳光下的一大片草坪上,坐着不少的病人。 她对着冰凉的手哈了一口气,冬天快到了,天儿也越来越冷了。 春荷打电话过来后她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学校到医院的距离很远,她到了医院后已经是临近晌午。 春荷一直等着她,她到的时候,春荷告诉她,赵春晓当时正在翻阅资料,脸色难看,突然就呕了一滩血出来当场就休克了,吓得她赶紧将赵春晓送到医院,到了医院后医生诊断是严重胃出血。 她看着医生给自己的那些病历,一边看,一边听春荷说,春荷看见有一滴水打在了那张纸上,眼前的人翻着病历的手就那么顿在那里,春荷叹了一口气,上前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医生说我们送来得及时,赵律师现在已经脱险,在病房里睡着呢。” 她点头。 “赵律师这一段时间事儿特别多,之前那案子输了以后,仿佛便跟自己过不去一般,每天加班加点,就是为了能多赢几个案子,让自己心里能好受点儿。” 她点头。 她这么沉默,春荷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轻声安慰道,“赵律师这是没有办法,许小姐你……” 她低着头,抬手擦了擦眼睛,轻声道,“我先去看我妈。” 病房里的赵春晓正在休息,眼底有些青黑,脸色苍苍,那只打着点滴的手骨瘦形销,握上去的时候,还有丝丝冰凉,她将母亲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床上的人连睡觉也是皱着眉头,面色是显而易见的疲惫与脆弱。 先前也见识过母亲为了工作不要命的样子,她也知道自己劝不住,这么要强的一个女人,这么些年,其实真的挺不容易。 即使是她永远理解不了到底是什么工作让母亲永远都无法抽出时间来陪陪她,哪怕一刻钟。即使是这样,她也是生不起气来的。 母亲亲眼见证过父亲如何在她的怀中渐渐死去,她也见过母亲在失去爱人后的自责与痛苦,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时间抹平了她的许多伤痛,却丝毫没有给母亲带走分毫痛苦。 赵春晓感受到有人,转醒过来。见了她,喃喃一声,她没听清,俯下身去,问道,“妈您说……” “由光由光……” “我在呢,妈,我在的。”她轻抚不安的母亲。 赵春晓此刻的眼中已是充满了无助与悲悯,颤抖着反握住她的手,“由光,由光……” 母亲不肯说话,只肯念着她的名字,哽咽着,抓着她的力道大得惊心。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母亲,母亲就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张皇地念叨着什么,她慌神地便要去抱住母亲,却听见母亲说,“由光,有人要害你,有人要害你……” 她震惊之余,依然安抚着母亲,母亲已经听不进她那些虚有的安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安慰也无从下手,手忙脚乱之间,母亲几度哽咽着说,“都是妈的错,不该让这些事儿伤到你啊……” 她总算是明白了母亲口中说的是什么了。 上次她被恐吓的那事儿,原来母亲还放在心里。她将手从母亲的手中抽出来, 安稳住母亲,笑道,“我没怎么样,挺好的,妈,您别担心。” 母亲一个劲儿地摇头,自责无比。 她只能不断地安慰,安慰了许久,赵春晓才略略平静下来,捂住脸深呼吸,在抬眼时,眼中已经回归了理智。 见状,她替赵春晓细细地掖好了被角,手放进了被子里,倒了一杯水,赵春晓却摇头拒绝了,她只好将水杯放在一旁。 很可笑,和母亲好好相处的机会,竟然是这样得来的。 她说,“我听医生说,先前好几次您都因为胃出血而住院,嘱咐了您要好好休息,我想着还是以身体为主,以后您的那些工作,要不就……” 话还没说完,赵春晓就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是拒绝的姿态。 “妈,胃出血不是小事儿,更何况您之前都因为这事儿住了好几次院,身体打紧还是工作打紧?您就不能……多注意身体吗?” 赵春晓皱起了眉,似是在责备她不体恤自己,“我还能动的时候不赶紧工作拼一拼,今后还怎么给你铺路?” 赵春晓继续说道,“你爸当年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拼命……” 她沉默。 “那时候妈就想着,有你爸在,我也不必事事操心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妈!”她突然出声打断了赵春晓。 赵春晓的话顿住。 这么多年的心声仿佛在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委屈的、愤怒的、心疼的,那些五味陈杂的感情终究还是在这一刻爆发,她几近是含泪咬牙地开口,“您这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爸临终的遗愿,还是在逃避爸离世的现实啊?我哪里需要您给我铺什么路啊?什么事儿不是自己能拼得来的?这些年您再怎么忽略我我也没什么怨言,可是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哪里是在为我着想?!我是您的女儿,您这些年给过我哪怕是一点儿关爱吗?什么工作那么重要?比你的命你的女儿还重要吗?!您太让我失望了!” 赵春晓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也就是那一刻突然发现,原来许由光,如今已是个能懂得道理懂得世故的成年人了。 赵春晓慌忙地撑起身子,想要上前拉住她,她却堵气一般甩开了赵春晓,退了几步,目光失望至极。 “我爸已经死了!”她吼道,“您就算是再怎么拿工作麻痹自己,也改变不了我爸当年死在那场车祸的事实!难道就因为一个早已经不存在的人,您就要这么折磨着自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吗?!” 赵春晓对她这番一针见血的话惊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她说完了这些话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离谱,拿着母亲最疼的心底事,去戳她最软的一处地方,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愧疚,可气没消,也不愿再坐到母亲的跟前去。 赵春晓愣神了许久,沉浸在了她那些话中,原以为深藏不露的内心,其实早已被人看得清清楚楚,而她只能笑了笑,“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呢?这会儿来医院,是请假了来的吧?” 母亲的这一席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的怒火,这般的粉饰,这般明显的转移话题,她有怎么能不给自己母亲的自尊一个台阶下? 她“嗯”了一声,“待会儿就回去了。” “那快回去上课,妈这儿你别担心,没什么事儿,快回去吧啊?” 她一声不吭地看着赵春晓,站在那里,也就几秒的功夫,心情却百转千回,她硬是憋回了眼中的脆弱,最后头也没回地转身离开。 春荷就在门外,她和母亲的争执一定听得清清楚楚,就在她出门的时候春荷就欲言又止想要叫住她,可她一股脑地冲了出去谁都不理,春荷想了想,最后还是作罢。 开门进去,赵春晓正坐在床上出神。 窗外有些冷风灌了进来,吹得人心神一稳,只是赵春晓在这病房中显得格外单薄,春荷走了过去关上了窗。 赵春晓这时候却转头开对她说,“开着吧,没事儿,正好醒醒神。” 春荷没照做。 赵春晓却倔强地可怕,竟然想要下床来自己打开窗。春荷一惊,赶紧打开了窗户。 “赵律师,这个季节的风吹了,会感冒的。” 赵春晓捂好了被子,忽略春荷的关切,问道,“查到了吗?” 春荷摇头。 赵春晓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靠在了床头,望着前方白色的墙壁,低声喃喃道,“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倒是,小看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我是有苦衷的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班长最后将聚会定在了学校外的一家海底捞。 大家都一致决定吃完了饭再一起去找一家ktv继续乐着,说是同学一场这么多年,还没怎么好好玩乐过,怎么着也得增进增进感情。 白楚河当时听了消息表示没什么意见,她想了想也是,白楚河向来人缘好,不论男女,那性子直爽,同谁都能称兄道弟没个界限,她算是跟着白楚河混的,也混了个关系融洽。 倒是施纯,同班级里的人一向都是鲜少来往,班里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其他的没什么深交,除了知道这姑娘内向不怎么说话,其它也没什么,最多知道的,也只是先前同她和白楚河的关系好,后来也渐渐被孤立了。 是以她和白楚河两个人在班级内部,莫名就成了那孤立施纯的人。 好吧,就算是孤立吧。 是与不是,她不在乎,其他人似乎也并不在乎。 聚会那天她没去成,因为赶着去医院探望母亲。只是她没想到,去了医院以后,那个病房里已经换了一个人住,母亲早已经不知去向。 她推开门的时候就呆住了,病床上的人她不认识,起初还以为是走错了病房,低声道了歉后退出房间,抬头看了看,才发现没有走错。 她了解母亲,这会儿她很容易就能猜到母亲去了哪里。 这也才……四天而已。 她去前台问过,护士告诉她,赵春晓在今天早上就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了,医生建议不要提前出院,可赵春晓却固执地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签了字才让办理出院手续。 护士语气中全是不满,说,“这么严重的胃病还不留在医院治疗,就想着自己的工作,真是不要命了。” 她听着护士的话,礼貌地道了谢。 母亲不要命,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她手里还提着一份鱼汤,走出医院的时候天色黑了下来,给白楚河发了消息,表示内心的苦闷。 白楚河什么人?一听说她此刻去医院扑了空,就开始疯狂地邀请她去ktv。 她对着屏幕上那一堆感叹号失笑,低着头打字之间出了医院大门,走着走着,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她顿住脚步,抬起头来,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就映入眼帘,而在看清楚了来人后,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上次相处的不快她还记得,可从小的教养让她忍住了皱眉,开口淡淡问道,“有事吗?” 章烨带着打量的目光看着她,目光停在她手里的盒子上,笑道,“都是一个学校的,我见着你,可不得打个招呼么?” 她轻轻点头,“嗯”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还没迈开腿,就被他再次拦住,“由光,我为上次的事儿道歉,是我的错,我是不得已……” “我没有必要去理解你的不得已,”她打断他,“我自认和你交情不深,甚至略有过节,所以以后,你就叫我一声‘许由光’,或者‘许学姐’,也让我心里好受点儿。” 章烨僵住,笑容有些难以维持,她自不愿多说,告别后便转身离开。 在医院外面的马路上,她招手了一辆计程车,车里有人便没停下,这时却突然有人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的手臂吃了一惊,扭过头便看见章烨喘着气,对她说,“你……你别生我的气……” 她终于微微拧起了眉,从章烨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章烨,到底想干什么? 她即使费解,却也懒得去绞尽脑汁思考。章烨说,“叔叔说只要我答应他,他就能帮我爸……” 她摇摇头,仍然是那句,“章烨,我没有必要去理解你的不得已。” 因为受害的人最终还是成了我。 章烨哑口无言,她再次招手,一辆的士停在她的面前,她想着自己待会儿就要去找白楚河,手里还提着一盒鱼汤,去那个地方实在是不搭调。 正准备上车的她犹豫了一番,最后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章烨摇头,于是她将那盒鱼汤递给了章烨,在章烨错愕的眼光之中她开口说,“这鱼汤挺营养的,给你吧。” 章烨伸手接过,她头也没回地上车离开了。 白楚河给她的地址是个特别豪气的ktv会所,她也知道白楚河这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凡群聚,就定然会挑个最好玩的地方,然后大挥手笔自己请客,论败家,同张晓武有得一拼。 她进了会所,找到了白楚河说的那个包房,一进去就是一首撕心裂肺的《死了都要爱》,那穿破耳膜的尖叫声透着灵魂的深度而来,她吓得直接给捂上了耳朵,差点儿一口脏话飙出来。 包间内的人都忙着玩游戏,有人抬头见到了她,叫唤了一声,众人都纷纷拉着她入伙。 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游戏,一起玩的人多了,就变得特别有意思。 那晚也不知道疯了有多久,等到她开始觉得头晕目眩的时候,就不断往洗手间里钻,那酒劲儿慢慢地上来,她坐在洗手间里,听着外面的喧闹,叹了一口气。 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她有些困,有些累,坐在盥洗台上低着头打瞌睡,意识混沌的时候好像是谁给自己打了个电话,她接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没说多久就挂了。 拿着手机的时候,就特想打电话给那个人。 她也这么做了,嘟了几声后,那边儿有人接起来,是熟悉的声音,她听了,愣怔在那里。 直到那人又问了一遍。 “你想好了吗?”她轻声问道。 那边很静很静,传来他的声音,“你在哪里?” “许暮之,你想好了吗?” “告诉我你在哪里?” ----------------------- 因为她躲在了洗手间很长的时间,那天晚上她竟然成了最清醒的一个人。 她拖着烂醉如泥的白楚河,其它几个男生还有清醒的,都互相扶着,班长联系了班里的同学来接,一连来了好几辆车,她也落了个轻松,扶着白楚河上车后,正好没了她的位置。 这地方离她家里挺近,走路也就半个小时,她打算今晚就回家休息好了,本来还打算带着白楚河,谁知道想起来的时候车已经离开了。 她站在马路边发呆,吹着冷风想醒醒酒,那风是真的冷,吹僵了脸,灌进了脖子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打算离开了,突然便看见了何方文从那会所出来了。 见到何方文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所幸她呆的这个地方还算隐蔽,何方文身侧有个女人,那女人依偎着何方文,两个人朝着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个女人,不就是今晚同她一道缺席的施纯么? 这一幕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她无法动弹。她知道施纯一定是有了一个特别大的靠山,才会在那一次的寿宴上现身,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过,会是何方文。 那一刻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晓武。 张晓武。 施纯和何方文很快便离开了这里,离开后不知道有多久,她拿出了手机,又放了回去,又拿出来放回去,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叨扰张晓武,晓武一定知道的,也许这样的结果,他比她更难受。 可是晓武怎么就…… 正这么想着,那马路对面就来了一辆车,停在了她的不远处。 车上下来的人是许久不见季谦,这么久没见,似乎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她盯着季谦开门下车的身影有些脑袋空白,呆呆地盯着他,他走过来,停在她的面前。 大概是冷风吹醒了脑子,这会儿才开始运转起来,也就是这时她才想起来,季谦方才打电话过来问过她在哪里。 风中已经开始夹杂着细细的雨点了,她打了个瑟缩,季谦默默地脱下了外套给她披上,她不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挣扎了下,季谦却不容拒绝地裹紧了她。 她和季谦从来没有以如此近的距离看过对方,她往后退了一寸,觉得安全了,才问道,“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季谦内里穿了一件很单薄的衬衫,任由她这般抗拒地拉开彼此的距离,解释道,“楚河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些胡话,我不放心你们,可后来联系不上她,只能给你电话。” 白楚河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季谦笑道,“她们人呢?还在里面吗?” “没……先走了。” 季谦顿了顿,“那我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我回家,很近,一会儿就到。” 季谦明白她的拒绝,也懂得她的顾虑,笑了笑,轻轻地牵着她,力道轻柔,让她一点都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好意,她无奈也纠结,季谦牵扶着她,手掌温暖有力,在这个快要入冬的季节里,倒让她有些莫名的安全感。 他说,“我是担心你们才来,你总不能让我白白来一趟吧?” 她沉默。 “上车吧?” 季谦失笑,推着她上了车。 车内很温暖,她升起了车窗,将寒风挡在外面。 这么一段距离,没多久便到了家。她也没让季谦在家门口停下,而是选择了一个在离家百米之外的地方叫了停。 停的地方有些偏僻,季谦也没勉强,停了车后,等到她下车才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她把他的衣服给他,点点头。 临走前她突然叫住了季谦,季谦疑惑,她攥紧了衣服,犹豫了一番后才开口问道,“你最近见着张晓武了吗?” 季谦摇头。 她顿了一下,“没事儿。谢谢你送我。” “别客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他要回莫斯科了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京城十二月开始下起了雪,洋洋洒洒地飘在帝都天穹,某一天早上一觉醒过来后发现那窗外面的冰天雪地,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京城已经入了冬。 十二月已经开始没那么多事儿了,可她仍然来回于办公室和教室两边,有的时候能办公室里碰上施纯,不知道干什么什么目的,可是她能安然坐在那里,也必然是沾了何方文的光。 她通常过了傍晚才会回到宿舍,每天都是她准备回寝的时候开始飘雪,她没有伞,就冒着雪穿过了学校的南北。 路过一片湖水的时候,她看见湖面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湖边有情侣系着厚厚的围巾散着步,白色的路灯亮起,光辉笼罩于湖畔,湖面的冰反射着光芒。 她看着那团光芒,在寒风之中,突然想起他说过,莫斯科冬天很冷。 是挺冷,她从莫斯科留学回来的朋友口中了解到,莫斯科的冬日,零下三四十度,一夜便是白雪压枝,屋子汽车仿佛都藏在了大雪里。 她其实想过很多次,他少时便身处异国他乡,一个人在那样陌生的环境里生活了十几年,能有如今这般熟练的厨艺和生活方式,证明他即便是有后来的入乡随俗,可起初的不适应,也总归是有的。 月底的时候她轻松了很多,都忙着回家过元旦,白楚河喜滋滋地收拾了衣服就提前回家了。她赶着完善一些工作,往后推迟了几天。 临近节假日,学校一下子走了许多人,她是在元旦那一天才回了一趟家,离开的时候学校里空荡荡的,回了家,家中依然没什么人,冷清烟火,关上门都似乎有回音。 她怅然地对着母亲给她的那条短信发呆,今年还是宁愿把时间交给工作,也不愿来陪她过一个元旦,母女之间那些已经生疏的情分,母亲似乎也从来都不重视,又或者和她一样,害怕去面对。 张晓武这时候一个电话过来了,她颇有些新奇地看着那来电显示。 从那次何方文的寿宴之后,就没怎么见着张晓武了,那晚过后她找了郑开心和陆骏意,那两个人就跟约好了似的,她打探张晓武的消息,那两个人都一致口供,不知道!任她如何敲打,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话,晓武爷同你交情比咱俩深,你不知道,咱更不知道! 张晓武原来也没这么不潇洒,没这么拎不清。人总说这辈子终会遇见一个让自己为之疯狂的人,以前那些花花草草她不知道,可这么久以来,听说了这么多的事儿,她是真怕张晓武疯了。 接起来后张晓武还是一副老样子,口气特欠扁,“小由光?嘛呢?来我家吃饭呗~” “现在?” 张晓武就是一口料定她家中铁定没人,“嗯”了一声,“我妈今儿做了特别多的吃的,还买了你最喜欢的甜点。” “……” 就自打认识了张晓武,她回回都是在张晓武家过年过节,每次都算准了她一定是一个人在家,连问也不问,直接给她提前备上一套餐具,到了时候就直接通知她,她起初还觉着被人这么算着不大舒服,怎么就一定觉得她没人陪了,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不但舒坦了,还能在张晓武叫自己的时候,顺势就给答应下来。 更何况,张晓武家中隔壁,就是许暮之。 她翻了一件儿自己最喜欢的大衣,大冷天儿的里头还穿了一条裙子,打了一层薄薄的粉底,淡淡的妆容看上去明艳动人了不少。 在镜子前看了一遍又一遍,满意后,才意气风发地出了门。 一出门就被冷风吹乱了头发,大衣略薄,不及羽绒服抗寒,可她坚持不换,于是就这么哆哆嗦嗦地一路到了张晓武家。 到了那儿后她也没急着上张晓武家敲门,而是转道去了敲了许暮之家。 她站在那门口理了理头发,那头发被风吹乱了型,她使劲儿扒拉了两下,抖了抖肩上的雪花碎末,深吸一口气,敲了门。 敲了三声没人理。 她等了一会儿,没人来开门,她举起手打算再敲的时候,门开了。 “许暮之!”她惊喜道。 门缓缓地打开,她笑道,“这么久……” 笑容就这么僵在那里,扶着门的手陡然送来,她的话崩于途,张口闭口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脑子突然就停止了运转。 “您找许先生?” 她哑然点头。 那人笑道,“我是租户,许先生不住这儿了,据说是准备去莫斯科了。” 她仍然僵立,停在那个人的话中没有回过神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您说是……莫斯科?” “应该是的。” “小姐你有事儿吗?” 她摇摇头。 “小姐您可以电话联系联系,这大冷天的专程过来,不值得呐。” 她挤出了一丝笑。 那人说完后想关上门,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抠住了门缝。那人大惊,“小姐你……” “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那人有些怀疑,她知道人的地址却不知道联系方式,实在奇怪,便听见她又笑了笑,她说,“是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了,之前那个号码……” 她轻轻地说,“我打不通了。” ------------------------- “哎我说,由光儿?这大冷天儿的,能不能多穿点儿?” 张晓武提着她的那件大衣,特别嫌弃,张晓武的妈妈在厨房陪着保姆阿姨一起张罗着,听见这话,探出头来,惊叫道,“许丫头,啊呀呀,许丫头来啦,快坐快坐,饿不饿啊?吃点儿水果吧?老张?!老张?!许丫头来啦!” 张妈妈人热情好客她是知道的,白楚河就一直说张妈妈就和自家母亲是一个路子的,那性格忒好动,没有招待起人来也是丝毫不含糊,那股热情劲儿全写脸上了。 她喜欢张晓武和白楚河家。 每次去他们家,就特舍不得离开,不想离开这地方,也不想面对自己家中的空荡冷清。 张妈妈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给她备了许多,那顿饭她吃得很格外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己面前那些爱吃的菜,鼻头酸了,就想哭。 人说,这世间来来往往会有很多人经历过生命之中,每一个人的出现,都有他自己的道理。譬如温暖如张妈妈,譬如仗义如张晓武,又譬如,绝情似许暮之。 张妈妈这个人特别爱替人操心,饭才吃一半,就听见了张妈妈说,“许丫头啊,交男朋友没呐?” 说实话,她给呛着了。 张晓武狭促地看着她,她顺了顺气,“没呢阿姨,我这……不着急。” “还不着急呐?!可以试着谈谈嘛,这个年纪好啊……恋爱也得多谈几次,别和阿姨似的……”说着眼神便投向了一旁的张爸爸。 张爸爸没说话,夹了口菜。 她直觉张妈妈还有话,果不其然,下一秒张妈妈就状似无意地喝了口汤,问着张晓武,“你呢?你有女朋友了吗?” 所谓风水轮流转,张晓武愣了一下,她想到了施纯。 张晓武态度也和以前不一样,没那么干脆,反倒有些含糊,他说,“妈,您吃饭吧,别瞎操心。” 张妈妈:“哟,那这是有了?” 张爸爸也抬起了头,专注地看着自家儿子。 张晓武:“……” 那顿饭吃完后,她停留了没多久,便站起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风雪交加,没起风的时候其实也算不上太冷,可是起了风,她就有些抵挡不住了。 张晓武开车送她回家,在路上的时候她一直想着刚刚饭桌上张晓武的回答,他说,“爷还没呢,今后要是有了,就带给您二位看看,成吗?” 这就是否认了自己的内心。 张晓武说,“由光,你最近见着暮哥了吗?” 如果说,有谁最清楚许暮之家动静的,那么除了张晓武家,除了张妈妈,就没有其他人了。 于是她开门见山,“他要回莫斯科了。” 张晓武吃惊,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她没说话。 张晓武也没说话,车内一时就安静起来。 她心里揣了太多事儿了。从得知许暮之即将离开的消息开始,她就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那种许久没有过的感觉,好像在那一年,许暮之离开的那一年,是一模一样的。 最后是她受不了,开口打破了这种宁静。 “晓武,你没有什么事儿想和我说吗?” 张晓武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什么事儿呐?” “你和施纯的事儿。” 张晓武没声了。 她扭头去看他,他平稳地开着车,目光却没有那么稳。 她已经,憋了很久了。 张晓武轻声说,“你都知道了啊。” 她看着他没说话。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张晓武才说,“由光儿,打从一开始,我见到的,就和你们见到的不一样。” 她依旧没说话。 张晓武有些烦躁,“我知道她是什么样儿的人,我知道的,我也没想瞒你,可是……” “晓武,”她开口,“她不值得。” “可是如果是你张晓武非要不可,那我除了接受,还有什么办法呢,晓武?” 在她孤单的生涯里,她就这么一个两个真心朋友,叫她因为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而断绝来往,她又怎么舍得呢? 雪花吹落在车窗上,极少的贴在车窗上的雪花,因为车内的温度,而渐渐地融化在了玻璃上,聚得多了,便成了一道白色的霜雪。 张晓武突然就问了一个话不相关的问题,他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考法大么?” 她摇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骗子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都说了算了,她也就没再继续问。 在转过了一个路口以后,没多久便到了家,她知道张晓武有自己的打算,这会儿虽然乱着,但她看着张晓武一直没认这事儿,估摸着还有理智在撑着。 张晓武下车前拉住了她,特别纠结,她问了好几次,张晓武才犹犹豫豫的开口,“由光,我现在已经联系不上暮哥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难受就别撑着,有什么不开心的,你来找我。” 她顿了一下,关上了车门,“嗨,没事儿。” “你……” 她笑了笑,“快走吧,真没事儿。” 张晓武也没再说什么,开车走了。 她看着车消失在了那最后一个转弯处,才开始往回走。 冬日的晚上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她顾不得风穿透了身体的各处角落,双手僵硬地拿着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放在耳边时,冷意不断地侵袭着全身,理所应当地没人接。 她哈气暖着手,又打了一次。 仍然没人接。 她走得很慢,从一个路灯底下,走过另一个路灯底下,电话没人接,她也一遍又一遍不依不饶地打着。 没人接。 永远没人接。 她横了心,换了一个号码再次拨了过去。 这次很快就通了,一个男人礼貌的声音传来,“您好,许小姐?” “苏助理,”她忐忑地说,“你能替我,联系一下许暮之吗?” 苏助理那头像是被什么耽搁了一下,声音有卡顿,“许先生……许先生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风不断地灌进了衣领内,冰凉的感觉漫遍了四肢全身,她看见草木上的积雪因为风吹,零星的几处被抖落在地,落地之处是不知道谁家小孩子玩雪踩出来的脚印子。她听着苏助理的话,低下头,“好,我知道了。” 她收了手机。 这是第二次联系苏助理,第一次,是许暮之在开会,苏助理二话没说便将手机给了他,这一次……这一次啊…… 那种心底里蔓延而上的疼痛盖过了风刺骨的寒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黑漆漆的一片她连抬脚进去的欲望都没有,她慢腾腾地走了过去,慢腾腾地掏出钥匙,却在旋转开门的那一刻,动作停滞在了那里。 那晚的一切她都历历在目,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眼底的情愫,在离开时的犹豫,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今日他的绝情她也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留恋。 可她说不服不了自己。 她抬手,擦了擦眼眶中不知何时溢出的晶莹,轻声骂道,“骗子!” —————————————— 元旦结束后,都开始准备着期末考试的事儿了。 日子好像过得越来越快了。她每天都麻木地往返在图书馆和自习室,麻木地复习着那些知识点,白楚河每当这个时候都特别后悔自己学了法律,捧着一本书都能原地爆炸。 即便如此,她还是每天起得很早去图书馆占位置,顺便也给白楚河占个座。白楚河反应慢,通常是在她坐在图书馆的半个小时后才会姗姗来迟。 就这半个小时都能让她拒绝人拒绝到嘴软。 白楚河扔给她一袋面包牛奶,自己嘴里喝着一袋牛奶,气喘吁吁地坐下,“你丫催我的时候我正给你买早餐呢,我还以为这位置没了,得放任你一个大美女和其他人将就着一桌儿呢!” 她难得地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白楚河这一番牢骚说完后她仍然看着书没理人,白楚河受不了别人不搭理自己,扬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问道,“嘿,我跟你说话呢。” 她推了推眼镜,像模像样地说,“你来的前一分钟里就有两个人过来问我这座儿有人吗?还有人直接就给坐下来,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真让给别人了。” 那语气特别冷静,特别理智,她一贯的心情不舒坦时,话里总带刺儿,搞得人心里怪不舒服。白楚河“嘶”了一声,也觉着是自己的不对,“好好好,我下次早点儿,这不是要给你带早饭呢嘛,那小卖部人忒多了。” 她依然平和地看着书。 白楚河看着自己对面这人虚假的模样,说道,“我说,你最近怎么回事儿?怎么越来越成熟了?话也少了,你这是怎么了?” 她避开了白楚河的手,嘟囔道,“我没事儿,感冒了有点儿不舒服。” “买药了吗?” “……买了。” 白楚河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她低头认真看着书做着笔记。白楚河一边儿玩着电脑,一边喝着牛奶,没过多久就突然凑了过来,“由光,咱今年去滑雪吧?去国外,叫上张晓武?” 她头也没抬,“没空。” 白楚河一愣,“怎么?” “家里老爷子没人陪。” 白楚河恍然大悟,“对对对,差点儿忘了……许老身体还好吧?” 她点点头。 其实并不好。 老头子的身体这几年都算是硬撑,她上次问了秦宇叔叔,秦宇叔叔也没瞒着她,很直白地告诉她,老爷子查出了心血管病。 说是已经晕倒了一次了,在公园里散步,走着走着人就突然倒了,这病人倒了不能扶,老爷子是好半天自己才爬了起来,很是虚弱了一段时间。 她无法想象这么一个精神矍铄的人,会倒在人群中,最后还得自己艰难地挣扎站起来。 她是真的放不下心。 她在不断的忙碌里,迎来了一场又一场的期末考试,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班长在考场门外拦住了她,“许由光,你们宿舍那施纯什么情况?!” 她愣了一下,班长还挺着急,“往年都不这样儿,今年还缺考了,缺就缺吧,还场场缺考,人又联系不上,这都最后一场考试了,我上哪儿逮人去?” 开考时间快到了,她也来不及多想了,回了班长一句“我不太清楚”就进了考场。 考试很顺利,她考完后就收拾好了东西订了回重庆的机票。 白楚河正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寒假,她走的时候施纯的一切东西都在,连床铺都是整整齐齐原封不动。 起飞前她给张晓武发了个消息,在江北机场落地的时候,再开机,便看见张晓武不冷不淡的一个“嗯”。 北京下了雪,重庆却刚刚下了一场雨。南方湿冷,地面潮湿,一场雨后,吹过来的风都叫人不堪忍受。 她套着围巾裹住了脸,一路辗转最后到了家中。 许平锦这个人讲究,来这边儿是为了养老,于是也挑了个稍有偏远的小县城里,在这儿买了一套学区房,上楼下楼全是学生,邻居相处得久了就都知道这位老先生是个文化人,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接走了,留了老先生一个人在这儿清净养老,偶尔逢年过节会回来,于是在邻居之间,她也算是混的脸熟。 老爷子生活很有规律,她到的时候正赶上许平锦跑去外面儿找人切磋象棋了。她最了解老爷子了,以前小时候都是她四处去找人,要是没人找,能拉着人下一天的象棋。 她特别苦恼,只能扔了行李去找人,在某个小区门口将老爷子拧了回来,老爷子还挺乐呵,当时一见到她,一推棋盘,说孙女回来了不玩了。 第一天回重庆就碰上这样的事儿,之后她便是加以约束,每天五点必须回家吃饭,晚饭后散步,保持良好作息,每天坚持运动。 这是秦宇叔叔说的。 老爷子还挺听话,宝贝着自家孙女儿,什么都是唯命是从。她就每天陪着老爷子清晨晨练,买菜,中午做饭,下午放老爷子去下象棋,晚上就带着他去散步。 这样的日子也是挺清闲,只是偶尔清闲了,一个人的时候,就难免会想很多很多。 快要过年了,老爷子某一天下完了象棋,回来的时候还美滋滋地提了一副对联,说是某某中学校长亲笔之作。 她挂好了对联,算着时间,每一年的大年三十母亲就会回到这里来过年,老爷子不爱热闹,也免了很多走访,年年团圆的时候,都是清清冷冷三个人这么过了。 今年有些不同。 在她满心开始等着母亲回来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几个老爷子年轻时的战友,都带着子孙,就那么一会儿,屋子里边霎时热闹起来。 等到晚上赵春晓到饭店的时候,满桌子十来个人,热热闹闹地,竟然是从来没有过的充实。 吃完饭后几个小孩子闹着要放烟花,她就带着那几个孩子买了几箱爆竹,在江边点燃了引线。 “嘭”地一声声烟花在空中炸开了花,新年倒计时开始,她听见旁边的一个姑娘说,“新的一年,一定要万事妍和,平平安安。” 她转过头去看,却发现那个姑娘特别认真地在对着天空的烟花虔诚许愿。末了,还问她,“由光姐姐,你也许个愿吧?” “我?”她失笑,“我没什么好许愿的……这天儿可真冷啊。” 她刻意转移了话题,那个女孩子没注意,听了她的话,笑道,“我们这儿屋子里虽然没有地暖,但户外却是比北方暖和的。” 她没说话,那女孩子又问,“我还没有见过雪呢,由光姐姐,北京一定很冷,冬天会下很大的雪吧?” “嗯,”她说,“很冷。” 接而,她的神思便飘向了远方,虚无缥缈地停滞在了某个方向,像是低声自喃,又像是随口说了一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我不玩了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那个年她过得特别热闹。 大年初二的时候又来了许多的大人小孩儿,说是老爷子当年的学生和同事,老爷子和母亲忙着招待,她就只能牵着一群孩子去院子里玩儿。 院子外面的有一颗枣树,枣树又高又大,夏天的时候能遮阴,冬天来了就只剩了一树的空枝丫。 家中一下来了好几个小孩子,全是十岁左右的男童女童。三四个孩子里面,就她年龄最大,最小的一个今年刚满5岁,之前没见过,但小孩子特别喜欢黏着她,总伸手向她要抱抱,她拒绝不了,就抱着那孩子在怀中蹦蹦跳跳的。 那孩子小名儿叫阿宝,除了她,这群孩子都挺宠着这小孩子的,围着他“阿宝”长“阿宝”短地叫。 阿宝是个特别可爱的男孩子,浓眉大眼,穿着鼓鼓的厚棉袄,双颊红通通,笑起来还有浅浅地梨涡。 她教阿宝叫自己“由光姐姐”,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阿宝才肯支支吾吾地叫她一声,因为那一声奶声奶气的“由光姐姐”,她乐坏了,举着阿宝欢喜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阿宝对那棵枣树情有独钟,一趁她不注意就跑去那棵树旁小胳膊小腿地往上爬。 晚上户外冷,她抱着阿宝进了屋,屋内的长辈都交谈着往事,她时有附和,一不留神,就让阿宝跑出了屋子外面继续抱着枣树爬啊爬。 长辈们都哭笑不得地看着阿宝,说这棵枣树是棵福树。 马路边的火树银花一排排看过去,充满了喜庆,那彩灯印着江面,照得江面五光十色,她站在那片火树银花之中,阿宝吵着闹着不肯离开她,使劲儿抱着她的脖子,要让她一起走。 那些叔叔长辈们都笑着哄着阿宝,阿宝就是不肯松手。 小孩子的感情单纯,接纳一个人也特别容易,这会儿离开了,特别舍不得。她哄着阿宝,哄了许久,阿宝才哭哭唧唧地说,“由光姐姐要来找我玩儿。” 她笑着摸摸阿宝的小脸蛋,“阿宝乖,姐姐有空了就去找阿宝玩。” 阿宝再三问了几次,安顿了许久,这才乖乖地上了车,在车里乖乖地和她挥手告别。 老爷子在旁边一直笑着,目送着阿宝一行人离开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阿宝这孩子,和当年那个……” 话还没说完,就突然住了口,她追问道,“当年哪个?” 老爷子讳莫如深,看了她一眼,见她兴趣盎然,老爷子的口气悠远深长,是极难一次地这样提起一个人。 老爷子当年经历的事儿比她多了太多,大风大浪力挽狂澜的事儿也是不在少数,那个时候的事情,比她如今所经历的一切都要有趣太多。 老爷子却不肯说了,而是转而言他。她也没再继续问,附和着老爷子聊天。 初三的时候母亲走了,大清早一醒过来,人就没了,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里面却一点儿余温都没有了。 老爷子看着她傻不拉几地摸着那一团被子,无情地嘲笑着她那模样像个傻子。 老爷子也算是半个川蜀人了,说的一口川话却特别地道,她听得个半懂,也能猜出老爷子是在骂自己。 晚上的时候老爷子睡得早,刚过九点就给躺下了,她一个人无趣地看着电视,屋内地暖气让人有些胸闷,她索性关了电视,开了门去外面儿透气了。 南方冬日的晚上特别特别冷,白日里无论天气多晴朗,一到晚上,仍然该冷还是冷。 她裹着厚厚的围巾,拍了拍绯红的脸蛋,呼出的热气在黑夜里凝成了白气。 她记得,那时候的院子里,仿佛还有腊梅清香,她一个人在清净的院子里,四周皆听不见任何响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想起了许暮之。她总是很容易便想起他,想起多年前的他,也想起如今的他。 曾经有多么骄傲热烈,如今便有多么清冷深沉。 她特别想知道,他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儿,才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变成了另一个人。可是她始终打探不着,不知道是自己能力有限,还是他隐瞒的手段太过高明。 她拿起树枝,在地上的沙子里写了一个“许”字,转笔又写了一个“暮”,围着围巾行动不方便,半张脸都陷进了围巾里,她写完了一个“之”后,站起身,一脚下去,全毁了那几笔字。 她长舒一口气,望着远处的黑夜里出了神,而也就是这个时候,绕过那交错的梅林,透过那无尽的黑夜,她堪堪只一眼,便看见了那站在榕树下的人。 榕树四季常青,这院子里没有路灯,只有微弱的家门户中折射出来的光亮,可那光亮到底太微弱,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却分辨出了那个人的身影来。 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在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的过程里,那个身影缓缓地移动了过来。 这样冷的空气里,他还是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头发好像更短了些,手揣在大衣口袋里,面容看上去,却并不精神。 她惊愕地站在那里。她总以为他早已经离开去了莫斯科,可如今这个人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先前所有对他的埋怨与愤怒,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顿时烟消云散,化作了百般柔肠。 她笑容顿浮,“许暮之你……” 他看上去并没有特别开心,反而面色凝重,仿若氤氲了一场终年不化的雾气。她自小学会看人脸色,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同她以为的惊喜大大相差,她的笑意顿在嘴角,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样的模样,但也猜到,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看着他渐渐走过来,渐渐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u盘,他给了她,他的模样近在咫尺,温暖的掌心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定定地看着她的手没说话。 “许暮之……”她轻声唤道。 他终是开了口,却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他说,“告诉许老,他说得没错,我认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清楚了,死心了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元宵过后,她回了北京。 她搭了最早的一班飞机,落地后正好赶上了春节往返的高峰,堵在路上,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家中院子前的先前堆积的雪已经融化,伴着地上零碎的落叶,肮脏而凌乱地混了一地。 她打理了很久,才将院子清理干净。 洗掉了脏兮兮的手帕,她拧干后放在阳台,怅然地看着那阳台上的一层灰。 钟点工过年放假,母亲很明显根本没有回过这里。 她只得重新拿起帕子开始做清洁,擦拭着栏杆扶手的时候她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离开老爷子之前,她和老爷子吵了一架。 说是吵架,其实也算不上,老爷子也没和她吵起来,生气的是她,老爷子就哼唧了几声,一如既往闭目养神,她说什么老爷子都不搭理她。 她生气的是老爷子没告诉她就直接找到了许暮之,而更让她觉得糟心挫败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对许暮之说过什么? 许暮之的手机已经彻底打不通了,苏助理的号码也成了空号,她无论如何都寻不着人,这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那个黑夜里的给她的温度,说的话,就好像是一场梦中一道神秘的影子。 她知道老爷子不会害了自己,所以憋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追根问底,生过气后,就独自一个人,闷在了房间里。 元宵节本是团圆夜,可这一次,因为这事儿,那晚她进了房间后硬是没和老爷子再说一句话,第二天就回了北京。 污水换了一次又一次,她将那些污水倒进了厕所,将所有的脏东西都放进了洗衣机里。 没做过这些事儿,做起来也是马马虎虎不周全,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累得瘫倒了沙发上。 人这脑子啊,一空闲下来,那些所谓的最强影响力,便统统钻进了脑海里。 这些天睁眼闭眼全都是最近发生的一些糟心事儿,这个年过得分外热闹,也过得分外令人伤神。 她不耐地动弹了一番,对着空气拳打脚踢,起了身,张晓武的电话就进来了。 那玩意儿说是过了一个特别虚伪的年,回个老家,来来往往的各路亲戚窜门也就算了,还带着姑娘上门说要给他做媒。张晓武那性子哪儿是一个做媒便能安分守己的人呐?更何况张妈妈也不乐意,于是给人轰了。 张晓武不知道她经历的那些糟心事儿,一路上都在给她吐槽,还说那群亲戚被轰走后四处宣扬他们张家有钱了不把人放在眼里,好好上个门拜个年,就把人给轰了出来。 按张晓武的话来说,您那是在给我拜年呢吗?谁家拜年还带个姑娘硬拉着俩人的手非得强说亲的? 也是绝了。 张晓武今儿还算环保,骑了一辆自行车,按着铃铛清脆地响了一路。 在前方骑车的时候,张晓武盯着寒风就一个劲儿地骂,估计也是在自家爸妈面前给憋得,在她这儿也用不着讲究什么风度礼仪。 她盯着张晓武的侧脸,刹那间恍惚了一下,仿佛看见了当年他的影子,迎着冬日绝好的太阳,大概是心情舒畅,还耀武扬威地一路按着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了一路,惹来了许多人的注目。 张晓武和许暮之,两个人的性子,有太多的相似。 张晓武像极了当年的许暮之,这些年,更是有很多地方重合。 可与其说是两个人相像,倒不如说,是因为张晓武对许暮之的崇拜,一路走过的路,都是踩着许暮之的脚步。 许暮之啊…… 她模糊了眼睛,已经快要看不清张晓武的身影,张晓武察觉到她没回自己了,转过头来,她极快地低下头,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融进了衣服里。 张晓武顿时有些不自在了,轻咳了一声,“那什么……由光儿?出什么事儿了?” 大拇指揩去眼中的几滴晶莹,对着寒风吸了吸鼻子,摇头,“没事儿,为你难过的。” “……” 张晓武“嘶”了一声,“我说由光儿啊,我一听说你回来了就来找你了,我这新年虽然过得难受,但也不至于这么难受的吧?” 她坐在后座不说话。张晓武也闭了嘴,骑着车,带着她就去了海边。 这大冷天的,去什么海边。 她头发丝儿被吹得凌乱不堪,海风是极具穿透力的,吹得她牙齿上下打颤,想骂张晓武,硬是没能连成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楚河陆骏意郑开心早就已经到了那儿,见他们来了,吆喝着,“赶紧的,脱鞋,下水!” “不许退缩,是哥儿们就必须下!” 她震惊了。 这几天虽然暖和,但也还没到能肆意玩水的地步吧?更何况她是个怕冷又怕热的人,让她下水,不如自尽好了? 陆骏意说,“也就是看着这几天暖和,没见哥儿几个都没穿羽绒服呢吗?由光儿你别杵那儿,和大伙儿一起!” 她依然不肯。 白楚河笑了,看了张晓武一眼,张晓武会意,同另外两个人对视。 没憋好屁。 果不其然,三秒后众人蜂拥而上,钳手的钳手,抱腿的抱腿,脱鞋的脱鞋,抱着她就往那水里走。 她快疯了,骂着王八蛋,脚丫子接触到那冰凉的海水时,她尖叫地跳脚,跑上了岸。 一个两个都笑得极没良心,她哭笑不得,可这不也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么? 她叉着腰看着那几个没心没肺的人,卷起了裤筒,一扫阴霾,笑道,“行啊,都给我等着!” 说完便跳了进去,又是一阵厮杀混战。 那海水冰凉,她耐力没张晓武几个人好,没放五秒钟,就冻得受不了,爬回了岸边,等到舒缓过来,又跑回去祸乱着他们,这么来来回回地跑动嬉戏,脚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温度,最后竟然还有些后背发热起来。 白楚河间隙拉过了她,低声道,“由光儿,你要是真喜欢许大神,就别让自己后悔。” 她正在水里跃得起劲儿,这话夹着海风吹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动作一滞,笑容僵在了那里。 她拢了拢耳边地头发,看着白楚河极是认真的表情,愣了一下。 这事儿是怎么传到白楚河的耳朵里,她没问。 白楚河舒展了笑,说,“我知道挂念一个人的滋味儿不好受,我也知道,有些事儿就是得问个清楚,问清楚了,也就能死心了。” 那边的张晓武玩得不亦乐乎,突然就开始猛烈地冲着她们挥手招呼着,“这边儿有鱼嘿!你们俩赶紧过来!” 张晓武吆喝后就跟着陆骏意跑去抓鱼了,白楚河拍了拍她的肩,“我这也只是个建议,你就当我放屁好了。” 说完白楚河就跑了过去,而她站在那儿,白楚河的话入了心,她愣怔地想着那些话,海水冻得脚冰凉也不曾有过察觉。 直到脚心被冻得生疼,她才赶紧上了岸,脚上踩着沙子,回暖了不少。 她拍着那些沙子,给自己套上了鞋袜。 问清楚了,也就能死心了。 她没有白楚河这样的勇气。 季谦于白楚河,或许是一个仰慕的对象,一场晦涩的心事,得之是幸,失之亦能安稳度日。可许暮之不一样,许暮之出现在她最为难捱的青春年华里,就像是一缕暖阳拂过她冰凉的世界,她是如此渴望着那一丝温暖,又是何其珍惜地护着这样的一份心事。 她怕自己问清楚了,他们俩从此一刀两断,而这样的结果,在她看来,比如今这样的无言可对,惨烈了太多。 郑开心见到她又穿上了鞋,傻了,开始撒泼打滚,“由光儿,你怎么又穿上了?!” “是啊,还没玩够呢!” 她失笑,“饿了,咱要不去吃饭吧?” --------(番外一个番外番)----------- 陆圳提着一个牛皮纸袋推门进了一个房间。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十点整,大年三十,除夕夜,团圆时。 按理说这个时候是家家户户团圆聚会的时候,可陆圳也想不起来,自己有多少年没在除夕夜的时候回过家了,家中的父母骂着自己小没良心,可这么多年,似乎没有他,也过得挺乐呵,梁络安也是如此。 许多年前的那场巨变,他们的挚友,从那一刻起,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团圆,就成了一种忌讳。 房间里有两个人。 梁络安坐在那老板椅里玩着手机,像个大爷似的伸长了腿,丝毫不顾及这是别人的办公室,交叉搭在办公桌上,陆圳走进来的时候头也没抬,懒散地喝了一口水,“有劳陆律师,大年三十儿的,扯了个什么鬼犊子理由说要加班加点,不肯回家过年呐?” 陆圳没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向了睡在办公室另一侧沙发上的人,那人闭着眼睛像是在小憩。 陆圳甩下牛皮纸袋,“啪”地一声落在案上,“你可想清楚了,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你要这样做,就真的白费了!” 陆圳的语气悠闲得像是在寒暄,可话里的那些提醒和不善,让沙发上的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无神,无聚,仿佛陆圳说的不是自己。 梁络安见这模样,笑了,放下了腿,“真打算回莫斯科了?舍得你那小姑娘?” 陆圳冷笑,在侧坐下,翘起了二郎腿,“许暮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一走,就是真的放弃了,今后,都甭想回来了。” 许暮之起身,拿过那袋档案,从里面倒出了一沓资料,和一个小小的u盘。 梁络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那u盘里可是记录着当年的所有事儿,就连那漏洞都完好无损地保留着,我费了多大心思才给你弄来的,你就这么退缩了?” 许暮之没说话,梁络安也没想他回答自己,又倒回了椅子里,长叹一口气,“也是,走了好,走了可别再回来了,省得斗得你死我活,回来了那位估计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你。” 许暮之开口,轻轻一句,“多谢。” 陆圳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听到这句话后笑了,“谢?我特么现在想恁死你。” 许暮之无言失笑,将那些资料仔仔细细地封存好,拿过了陆圳放在案上的火机,点燃了那些资料。 梁络安唏嘘一声,陆圳却大惊失色,泼了一杯水,火熄了,燃着白烟。 屋内安静了下来,梁络安与许暮之都没说话,唯有陆圳被气得直喘气。 “我替你收着,”陆圳捡起了那些资料,“许暮之,你记着,若是以后你想要取回这些资料,就是给老子哭着跪着,老子也不一定给你!” 梁络安撑着脑袋看着对峙的二人,好整以暇,笑了一两声,没说话。 陆圳这人口是心非,最是刀子嘴豆腐心,许暮之这人从小就坏,心眼儿里更坏,几个人之中一旦干了什么坏事儿,那坏主意一定全是他憋出来的,陆圳打小就没赢过许暮之,梁络安从小一路走过来,看过来,听了陆圳这话后,当即就断定,到时候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只是这次,他心中那个百般谋算的人,让他失望了。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可这一“失”,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一个女人。 许暮之拿起了桌上的u盘,什么都没解释,当着陆圳的面儿,顺手理了理睡乱的头发,就出了门。 陆圳在后面叫道,“哎你去哪儿……” 梁络安吆喝住了陆圳,手里的手机也没闲着,“过几天都要飞俄罗斯了,人那是给自己找个理由解解相思之情,怎么那么不识趣呢?” 梁络安继续说,“这……北京开车去重庆,怎么着最快,也得一天一夜吧?就他那精神状态,你该担心他会不会路上出车祸。” “就这么最后一次了,无所谓了,”梁络安叹了一口气,“还想见见那姑娘是何方神圣,谁知道还没见着,就出这样的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情敌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天将明时,我看见了一道和煦的光彩,它带着昔年的温暖,照进了我冰冷了许久的世界,我抬头,看见的不再是毫无生气的死寂黑夜,而是寒夜未尽的满床星河。 -------------------- 假期过得很慢,很慢很慢,慢得她觉得煎熬,觉得冷清。 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晌午,下午浑浑噩噩地过,到了晚上便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么一折腾,非得到凌晨两点才能睡着,有的时候,通宵也不为过,到了第二天,一睡就是到大中午,这么循环了一周,她的状态是越来越差。 以前不是这样的。 下午的时候她又睡了过去,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从下午睡到黄昏,最后是被冷醒,一睁开眼,满室昏暗,就她一个人,屋子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书落在了地毯上,她弯腰捡起来。 又没电费了。 她无奈地整理了头发一番,穿上鞋就出门了。 今天天气好,太阳暖和地照在人脸上,她伸了个懒腰,抖了抖精神,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保安室争执挡了去路,只好绕了一个道,从另一侧的门出去了。 住在这一带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因此小区安保性特别好,时常就有拜访的人前来,都得被断在这大门处。 很常见的事儿,她也没放在心上。 “不是我说,大哥我求你了你让我进去吧,我真认识这里面的人!” “让你出示身份证等相关证件,没有就甭想进!” “我忘带了,谁知道我来这儿还得用这个呐?我把我手机押这儿行不行?衣服……衣服也可以!” 那保安犹豫了一下,那个男生继续求着,“大哥,您给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我要是出不来,您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行不行?行行好,您行行好……” 保安似乎被说动了,想了一下,说,“那你写个保证书,签字画押。” “好嘞!” “你叫什么名字?” “章烨!” 章烨! 她一个步子没迈好,打了个趔趄,险些没站稳,她扭过头就看见了那个保安室的男生,那带着黑色帽子搓着手笑嘻嘻的人,不是章烨又是谁?! 正好这个时候章烨签完了字就抬起头,无意之中那视线一扫,两个人的视线就那在空中汇聚了,章烨的笑容滞了一下,随即就扬眉笑道,“许由光!” 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也没想,也不知道为什么,撒开腿就跑。 章烨见了,在后面大叫着,“唉?你跑什么?” 保安也在那儿吼着,“王八蛋,你到底还要不要进去了?!” 天冷,跑起来迎着冷空气,冻得她整颗脑袋都僵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一出门就撞见了这人?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还找到这儿来了? 她发了全力往前面跑,可没跑几步就被人抓住了,她下意识尖叫,在那人的另外一只手伸过来的时候,她拼了老命地奋力拳打脚踢。 “许由光你跑什么?!别打了……疼……疼疼疼!” 她快崩溃了,“章烨你能不能走远点儿,咱俩是那种好好坐下说话的关系么?!” 章烨死死地握住她的两只手,喘着气,“我就是想和你好好坐下说话,所以才来找你的。” “不用,”她瞪着他,“你是什么样儿的人我自己心里有数,别烦我,别跟着我!” “哎你……” 章烨话没出口,她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她走得很快,生怕后面那人追上来,可事实证明,她低估了章烨这个人脸皮的厚度,刚走出一百米,章烨就再次缠了上来,“许由光,新年快乐。” 她抿嘴不语。 章烨竟然也能跟上她的速度,“你现在要去干什么?一起?” “你还在为上次那事儿生气吗?”章烨嬉皮笑脸地,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没说话。 章烨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她这么一顿,自然是懂得了她此刻地心情,说,“你知道霍金吗?” “霍金在21岁那年,患上了一种病,叫做卢伽雷氏症,全身瘫痪,说不了话,只有三根手指能动,可也就是这样,他完成了许多正常人一辈子也无法完成的丰功伟绩。” “卢伽雷氏症是美国人的说法,法国人叫夏科病,它的医学学名,叫做肌萎缩侧索硬化。” “……” 他到底想说什么?她皱眉。 章烨不顾她越来越快的步伐,“因为肌肉的逐渐无力与萎缩,所以我们国家,有的人,也称其为渐冻症……许由光!” 章烨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强制将她转过身对着自己,她挣扎无用,冷冷地看着他,章烨顿了一下,才说,“我爸,就是得的这种绝症。” “这种病治不好,也没有人能治,可我妈疯了,四处寻求医生,这么多年,还是治不好,最后千金散尽,被骗了很多很多钱。何方文说可以送我爸去美国治疗,那里有更好的医疗环境,虽然不能治愈,但是可以延缓,他要我帮他一个忙。” “谁愿意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至少我不愿意,可是我爸,还有我妈……” 那天晚上的事情又这样被人肆无忌惮地扯了出来。她记得是谁人从章烨的手中救出了她,也记得是哪一刻彼此有过的意乱情迷,从章烨碰倒她的那一刻起,到至今的刻骨,她都,无比铭心。 她笑了笑,从章烨的手中挣脱,“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啊?” “行了我知道了,”她继续朝着那水电局的方向走去,“回吧。” 章烨似是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又追了上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的事儿是我的错,可我也是真的喜欢你,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追到这儿来,想和你和好。” “嗯。” 章烨说,“那你这是原谅我了?” “没有。” 她烦不胜烦地推开了章烨,“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你不原谅我,”章烨坚定地说,“我就不会离开。” “随便。” 于是章烨就这么跟着她,到了水电局,章烨就抢先排了队,还让她上一旁的位置上坐着,她不肯,就排在了章烨的后面,章烨巴不得,一个劲儿地转头和她说话,她就是不搭理,章烨自己一个人也能说出层层浪花来。 缴了电费出了水电局,她突然想起家里没什么吃的了,于是又转道去了超市。 章烨就这么一直跟着,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怎么就有这么难缠的人呢?怎么就话这么多,喋喋不休吵死人了呢? 她这人交朋友全凭第一印象,章烨这人第一印象就让她觉着特别不诚实,拿着不知道是谁的钥匙扣就追了出来,她能不多想么?更何况有了后来何方文的那事儿,她更不可能和章烨冰释前嫌了。 要说她还年轻不懂原谅也好,说她这人不识抬举心肠硬也罢,她认定的章烨之城府,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了。 她挑了许多有的没的,喜欢吃零食,就跑到了零食区,也不把章烨放在眼里,章烨脸皮厚,也无所谓。 她添了一包又一包的零食,拿了满满一车,章烨吃惊,“看不出来,许由光你这么能吃,身材还这么好呐?” 她自动屏蔽章烨的夸赞,继续浏览这架子上的东西。 章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一包吃的,说,“这个特别好吃,推荐给你!” 她也没拒绝。 章烨这时候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又看了好几眼,才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许由光,你和你的……那个,还没有在一起吗?” 她伸手拿东西的手一僵,反应极快,极快地掩饰过去,看上去颇正常地挑选着那些零食,低头看着保质日期,“嗯”了一声。 章烨就很高兴,“我见过他,虽然我比不上他,但毕竟他现在人不在国内,我……” 她倏然抬头,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国内?” 章烨面色极不自然。她说,“你调查我?” 这样,真的很讨厌。 章烨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那边有个……” “章烨,你知不知道,调查我的后果是什么?”她也不怕把话说得狠了,“就是何方文,也保不住你。” 她和许暮之,他们之间的矛盾,之间的关系,就这样被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时刻监视着,这样赤·裸裸地侵犯隐私,她又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和平共处? “我喜欢你,那位许暮之先生便是我的情敌,我想知道你的所有事情,包括你们的感情关系,调查了,有什么关系吗?”章烨眨眨眼,仍然笑着,丝毫不愧疚。 这便是所谓的“笑面虎”。 她气结,“你!” “由光?” 正在她和章烨对峙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清越的声线,她转过身,便看见那人推着车,站在不远处,她转过身时,那人便微微笑了起来。 人如其名,一如既往的温和谦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被骗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季谦推着车走了过来,目光掠过了她身边的章烨。 她如蒙大赦,往常觉着季谦不怎么样,此刻倒是觉着亲切和蔼。于是章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死气沉沉的面瘫脸,在见到季谦后,渐渐融化得满面春风,心里面“咯噔”一下。 季谦对着章烨,问她,“这位是……” 她反应过来,拉着推车就往季谦的方向靠过去,章烨抓都抓不住。躲在季谦身后,说,“不认识。” 季谦对她这般热情的态度有些惊愕,而章烨听了这答案后瞪大了眼,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对着季谦笑道,“我叫章烨,季学长,久仰大名。” 落落大方,从容不迫,一点儿也不为她不给他台阶下的态度而懊恼。 她有时候真是怀疑章烨这样的人,是不是从小就受了什么特殊的教育,喜怒不形于色,面上永远都带了一层嬉皮笑脸的伪装色,做起事来,也总是不够光明磊落。 相比之下,似乎季谦更懂得分寸,更懂得尊重。 她想起之前季谦的种种,两个人就算是单独相处的时候,也总是安安静静给她空间,聊天的时候不至于太热情,不聊天的时候也不至于太冷场,而他对自己做过最为出格的事儿,其实也就是那一天在会所外他给自己披上了一件外套。 季谦这番觉得很新奇,“你认得我?” “季谦学长嘛,”章烨笑道,“认得的,学校论坛网站上,最多的就是你的消息,学长很优秀,我们这些小学弟,都得以师兄为榜样。” 季谦听后却淡淡地笑了笑,“谬赞了,”接着低头对她说,“我得去结账了,再见。” 一听季谦要走,章烨很是愉快地告了别。 谁知道她一转弯就跟上了季谦,章烨目瞪口呆,她像极了一个狗腿子,“正好我也得结账了,要不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一道儿吧?” 季谦眼底有微微的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 章烨无奈地跟上了他们。 有了季谦在旁边,她算是彻底忽视了章烨,章烨哑口无言地看着她和季谦聊天,一点儿话也插不上。 季谦是开车来的,坐电梯下了商场的地下车库,没等章烨上来,她手疾眼快地就将自己的东西和季谦的东西全都塞在后座了,自己坐上了副驾驶,那后座给塞得满满的,章烨是一点儿也挤不上去。 其实挤上去的办法有很多,章烨也知道,可到底,也是个生来要强的人,明白了她此刻驱逐心态,也明白刚刚发生的不快,于是也没勉强着继续在她的面前自取其辱,讪讪地关上了车门,对她说,“那你回家注意安全啊……” 话音刚落,车就开走了。 倒视镜里是章烨越来越远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再次瞥过去的时候,看见章烨的仍然一步没动,这偌大的停车场里也没什么人,他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身影竟然还有几分落寞。 落寞这个词跳出脑海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心疼了?”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戳破了她此刻的心思。 她很诚实,“也不算。”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太绝情了。 季谦竟然说,“也别把自己想的那么绝情,你不是这样的人,大家都明白。” 她想着这或许只是巧合,于是点头,“今天谢谢季师兄了。” “谢我什么?”季谦摇头,“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倒是你,得罪了那个小学弟。” “他有什么好得罪的?” 季谦失笑,“那位怎么说也是邻市书记的儿子,再如何,也是要给个面子的。” 她以为听错了,“师兄你说他,是谁的……谁的儿子?” 季谦顿了一下,在她的眼中找到了愤怒,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斟酌了一下,才说,“你就当没听过好了。” 她怎么能当做没听过?刚刚才编的故事,就这么一会儿就给戳穿了。 章烨在说他父亲有了渐冻症时,她的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恻隐之心,还天真地以为人那是逼不得已,自己也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可转了一圈下来,章烨还是骗了她,用她的同情心,利用了她的心软。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就被人这么骗过,还上演一出连环骗局,真是…… 季谦见她这样儿,和声转了话题,“就要开学了,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 她面色平静,“后天吧。” “这么早?” “家里没什么可呆的,早点儿去整理东西,也省得到时候人多。” “……” “……” 到她家的时候,天色已晚,她也不会做饭,招待不了人季谦,于是也就放弃了要邀请季谦在家中做客的想法。 季谦似乎没想她这么多,给她下了车后,没熄火,对她招了招手,“回去吧。” “谢谢师兄。” “别客气。” 等到季谦绕道离开后,她提着一大袋的东西往回走,拿东西还挺重,她慢腾腾地一路走回了家。 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一双熟悉女士高跟鞋,她心中一喜,“妈?妈?” 没人应声,她急匆匆地放了东西,冲进了卧室,卧室没人,浴室倒是传来哗啦啦的淋水声,她站在那浴室门外,看着里面亮起来的灯,这些天来的闷闷不乐,竟然有了一丝好转。 她莫名地喟叹一声,有点儿满足。 她拿出了自己买的那些东西里面的速冻饺子,烧了水,等着下锅饺子,几分钟后水沸腾了,她刚把饺子放进锅里,就听见浴室门开的声音。 她探出头,“妈,吃饭了没?” 她很怕赵春晓告诉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回家只是洗个澡换个衣服。 赵春晓正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听她说完后摇了摇头。 她惊喜,“那晚上吃饺子吧?” “嗯。” 简直是受宠若惊! 锅中的饺子渐渐地浮了起来,她掐着时间又煮了一两分钟,捞起来,给赵春晓碗里多盛了好多只。 吃饭时母女两人没多少话,饺子烫嘴,她就放在勺子里轻轻吹着,一边吹,还一边看向赵春晓。赵春晓没察觉,很认真地吃着饺子,吃了一口,还说了句,“这饺子挺好吃的。” 她眼中都带着光彩,“是吗?那多吃点儿。” 平常也没觉着这东西能有多好吃,可母亲今儿说了好吃,她再吃下去的时候,觉得好像是有那么好吃。 吃了一半儿,赵春晓才抬起头,看了看她,又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由光,妈问你个事儿,你老实告诉我。” “嗯?” 赵春晓斟酌一番后,问道,“你……谈恋爱了?” 她怔住,可很快反应过来,刚回来的时候赵春晓就在浴室里,莫非是先她一步刚刚到家?难不成刚在小区门口,给撞见了? 她问道,“刚您都看见了?” 赵春晓微微笑,点头,那笑容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调侃与认可。 看这模样,只怕是误会了。她难得在自己母亲面前窘了一下,“那个不是……是我一朋友顺道送我回来的。” 赵春晓又吃了一个饺子,“都这么大姑娘了,难道还没有男朋友?” “没……” “可以试试了。” 她惊愕,没想到赵春晓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赵春晓摘下了眼镜框,“你也别总是忙着学习,有了喜欢的人,就和妈说,妈也能给你参考参考,啊?” 她不可思议,还有点儿欣喜,这么多年赵春晓忙着工作,她还以为赵春晓觉着她应该独立,早已经不关心她的私事了。 她点头,赵春晓没注意到她充满了惊喜的眼神,低头又吃东西去了。 那天晚上虽然赵春晓吃完饭后又走了,但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却丝毫感受不到落寞,刷着碗的时候也能哼出歌来。 睡觉前和白楚河煲电话粥,白楚河听说了这事儿也是惊讶,笑成了傻子,可是白楚河的笑点很奇怪,在那边无情地嘲笑着她,“许由光,你丫现在都20了,你家的律师娘娘都能看出来你这小雏鸟没谈过恋爱,由光你长点儿心吧啊?” 她黑着脸,对骂着白楚河。 白楚河那边儿和白妈妈说了几句话,又笑着给她回了一句,“别介,您这就是该试着谈谈恋爱了。我这谈了这么多个,最后栽在季谦那儿,可你呢?这么多年,万花丛中过,硬是片叶不沾身啊!” 她无语地看着天花板,躺在床上,“这哪儿跟哪儿啊?” “什么哪儿跟哪儿,你呀,要么给我彻底吊死在一棵树上,牢牢拴住,要么就给我赶紧回头是暗,苦海无涯啊!好好一姑娘,别犯傻啊。” 她连连点头,白楚河这心,真是操到黄河之外了。 过几天回学校地时候,她想着自己一个人那么孤零零的,于是开始怂恿着白楚河和自己一起去,白楚河自然乐意的,转头就去央求自家的爸爸。 白楚河的老爸算是懒人中的典例,白楚河是个没心没肺的,全是随了自家的老爹。 白楚河算是央求了很久,最后才让白老爹答应下来。 “这学期你什么打算?要不要考个什么证什么的?”白楚河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时光飞逝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开学那天还挺热,白老爹开着车送她和白楚河到了学校,那一路上不断地和白楚河吵着架。 都说女儿是老爸上一辈的情人,可她每次见到白老爹和白楚河两个人在一起,她都觉着这话在他们俩身上是错的,她没看出什么情人,倒是看出了仇人。 两个人吵架的原因是因为一条分岔路口,白楚河说这条路离学校近,而白老爹觉着白楚河这丫头片子不识路,开上了另外一条路。 于是就这么吵起来了,吵架吵到最后,竟然还开始翻起旧账来了,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他们当年高考高中的那些事儿去了。 “我当年考这学校不还是因为你在那儿说什么学法律好么?哪儿好了,哪儿好了?简单?说得容易,有本事,你自己背那刑法律条去,别这儿埋怨我不争气又挂科!” “你这臭丫头还有理了?你妈当年不也是自学了自己不喜欢的工商学么?怎么也没见着……” “我妈那是没办法,不得不上阵,我当年那是没办法吗?” “……” “……” 她眼观鼻鼻观心,常事儿,没什么好劝架的。 俩人就这么吵着,一直吵到了学校,直到她从后备箱拖出行李,白老爹才露个头出来,笑道,“见笑了啊由光。” 她摆手,“没有没有……”都习惯了。 更何况,有个一起吵架翻旧账的老爹,多好啊。 白楚河挠了挠头,给自家的老爹一个眼神,“您赶紧走吧!” 白老爹接受到了自家女儿的暗示,赶紧倒车,“那成我走了啊,记得下周回来,你妈给你……” “知道了知道了!”白楚河打断他,拉着她往里走,“我爸他人特别烦,哎,不是我说……” 白楚河极力解释着她老爸是有多让人讨厌,她听着听着,就注意到了那校园的一边早已经是开满了桃花,桃花绯红,满园春色在校园之中,尤为朝气,她看出了神,也没听见白楚河在旁边说着什么。 这一学期过得特别漫长,也十分无聊,除了一个二货白楚河在旁边永无休止地闹腾,其他的事儿,好像还真没以前多了。因为章烨的原因,她都极少往活动里参与,时间长了,便惹来了很多的非议,她倒是活得淡然,纷纷不在乎外界的说法。 她报了很多考试,英语六级,计算机二级,还有其他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考试。之后又带着大大小小新进的那些新成员,更加热切地参与辩论赛。 在那辩论圈子里,她接触了不少的人物,也算是小有名气,可说到底,辩论赛也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在赵春晓的眼里,似乎什么也算不上。 于是后来,她也不去打辩论了,队长很惋惜,可一有什么大型的比赛,也总是会不甘心地叫上她。 日子这么过着,她算着日子,这学期,竟然也不知不觉过了一半了。 之后的日子里天气越来越燥热起来,北京这五六月的天气其实也算不上特别热,可就是特别闷,从南方城市考过来的小学妹说,这天气,闷得叫人喘不过起来。 张晓武依然三天两头地叫着她出去玩,身边随时都围着一群酒肉兄弟,她发现那孙子的交际圈子好像越来越广泛了,有时候她和白楚河遇上了什么特别犯难的事儿,找着张晓武,人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可算是得了张叔叔的为人处世的真传了。 她无心于交际,可似乎因为章烨之前在论坛上那么一闹,她被人给查出来是许家的长女,每次跟着张晓武参与什么社交活动,人总是要比往常多出个一两倍。 都说这世间的俗人是看势看利的,她从小看了那么多的大小心眼,那些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只是越来越大,也察觉其中越来越复杂的关系。 譬如,某专业的某某同学,是检察院中哪位哪位审判长的侄女;又譬如,某某学院的某某某同学,是哪个市里的市警察局局长的小姨子;再再譬如,昨天那个给她送化妆品的男生,是前段时间刚被查出来的某某地区纪委书记的儿子…… 她看得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厌恶这样的事儿,可当那些事儿都蜂拥而上的时候,她却又突然想起老爷子和母亲的叮嘱来,就是再怎么讨厌,也得撑着笑自己对付处理。 六月份的时候是全国高考的时候,那段时间学校里都开始准备着招新生的事儿,她整天悠然地在图书馆里复习,在校方的通知没下来之前,她还窝在那地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辅导员李海带着校方的通知她,说学校想做一个宣传视频,打算选她做视频女主,由学校的宣传部团队来制作完成。 她听了这消息傻了。 太突然了,学校的制作团队已经聚齐,就等她了,她哪儿那么大的脸面儿去做那女主角,镜头一拍过来,她就特别害怕,手脚都无处安放,加上最后那一个镜头特别难完成,她怎么都做不自然,来来回回都好多遍,怎么都不满意,那短短一分钟的视频,硬是拍了两天。 那摄影师是个比她小一届的男生,扛着摄影机对着她,看着她好好一姑娘站在那儿,紧张成什么样儿? 最后还是张晓武走过来,轻咳一声,“许由光,你看——”说着就指着天空上方的某处。 她抬头看去,找了半天,也看见张晓武说的什么,张晓武笑得一脸奸诈,最后还是在听见了摄影师的一声“完成,收工!”后,才恍然惊醒。 骗她呢。 她失笑,摄影师说,“这最后一个镜头特别好,特别好,由光姐这气质真是绝了……谢晓武哥啊!” 她也不在乎成品是什么样的了,六月份的时间已经快要接近期末了,她查了查课表,这个月月底就能考完试然后放假。 她依然掐着指头算着日子,提前给自己订好了机票。 六月中旬的时候,白楚河终于和施纯爆发了争吵,吵得特别厉害,都引来了左右宿舍的人,可白楚河那气势太吓人了,施纯一贯地装可怜,搞得不明所以的众人,都以为是白楚河在挑着施纯的刺儿。 起因也是因为施纯,施纯不知道在和谁联系,聊天聊着聊着,那句“我跟他没关系,你别误会,张晓武这人就是个傻子”,就这么蹦出了口。 白楚河不知道张晓武和施纯的事儿,当即就炸了,白楚河没想过施纯会和张晓武有交集,也没想过施纯会突然说出这样针对张晓武的话,暴脾气的她当时就炸了,揪着施纯就问,“你说张晓武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施纯就一直哭,一直哭,什么话也没说,白楚河骂人的时候,施纯也一直摇头说“不是”。 她赶到的时候,白楚河被几个女人围着讲理,也被围着骂,施纯就坐在那儿哭,什么也没说。 她护着白楚河,平时待人和气的她,也是头一次,发了火。那群人没见过她这样,她一句句的全是在理的话,众人当时就住了嘴。 那地方算是待不下去,白楚河被她带走了。 一到没人地儿,刚还一直控制了这么久的白楚河,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抱着她,委屈得哭成了一个孩子,“由光,由光,那小贱人凭什么骂张晓武啊,她以为她是谁啊……由光……” 她有点儿受到惊吓,却细声安慰着白楚河,想想也是,白楚河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可到底是个姑娘,刚被一群人围着骂,要不是她赶到,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她怕白楚河知道了张晓武的事儿,才真的会爆炸,于是到了最后也没告诉白楚河,白楚河那天哭完后也就舒服了。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三个人闹成了这样,白楚河却还是不愿意搬出宿舍,施纯家贫,在外面租不起房子也就罢了,可白楚河倒像是为了争一口气,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碍着施纯的视线。 那次的争吵过后,她总算是看明白了一些事儿。 施纯心思重,一开学的时候便拉拢了特别多的人,也难怪之前会有人跑来问她和白楚河是不是孤立了施纯,估计在这些人眼里,她和白楚河也没个什么好形象吧? 她深吸一口气,仍旧在一天天过去的时间里掰着指头算日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后来张晓武就知道这事儿了,当时她也在场,她慌慌张张地看向张晓武,正好看见张晓武的目光霎时便黯淡了下来,嘴角还是笑着,却说,“对啊,爷就是个傻子。” 傻子张晓武在那之后狠狠地补偿了白楚河,什么化妆品香水包包一个劲儿地往白楚河手里塞,还满脸阔绰地说,“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都买了,你看着挑吧啊,不喜欢的也就当收藏了。” 白楚河对她说,她怀疑张晓武看上自己了。 她哭笑不得。 距离月底越来越近了,她的心情也越来越好了。在她漫长的等待之中,时间也过得飞快,整整一个学期,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干。 明年大四,都得准备出去实习了,她借口说想准备司法考试,就没答应母亲安排地工作。 在考完了试后,她也没去准备什么复习资料,而是浑身轻松地过了登机口。 上飞机前张晓武问她人在哪儿,还说都快放暑假了,想找她一起合伙做个生意,而此刻,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登了机,心情极好地扬眉道,“我没空,上飞机了。” “哟,又去找你家老爷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漂洋过海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罗列说,在这个城市之中,它每天都是川流不息的运河交通,有不输于北京的地铁和经济贸易,还有极具风情的皇宫与庄园,尤其是走在路上的莫斯科少女,漂亮精致的脸蛋,恰到好处的身材穿着热情奔放的装束,不同于亚洲女孩子的眼睛和发色,一颦一笑,都带着致命的诱惑,还说当初选择留在莫斯科,是个特别明智的选择。 罗列在街道上说着这些的时候,还抽了一支烟,坐在街边的椅子上,迎着莫斯科今日惬意的午后阳光,本是个采风泡妞的好时光,而就是有某些人不争气,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发烧起来。 叹了口气,正这么忧伤的时候,一双休闲鞋出现在他的视野,罗列抬头,没好气,“看完了?” 那人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松软的头发耷拉在额前,目光平静黯淡,靠着罗列坐下来,手里提着的一袋子药被随意扔在一边,他“嗯”了一声,就没再理会罗列。 罗列自觉地熄了烟,问道,“都39.5c的体温了,这么严重,怎么也不知道去医院看看?是觉得活着没意思了吗?” “这才进去几分钟这么快就出来?医生想给你仔细看看都不行……” 估计是不想再听罗列这么啰里八嗦地说个不停,他提着药起身就走了,罗列坐在那儿看着人就这么走了,“charles?” 前方的人没搭理他,罗列跟上去,“光吃药哪儿能好?叫你留在医院打个点滴什么的,有那么难么?你怎么这么犟?也就是陆圳搬回了北京,不然哪有你这么自甘堕落。” 他就淡淡地说了句,“不喜欢医院。” 罗列登时就没了话说。 可这哪里是不喜欢就能拒绝的事?罗列也明白,他charles不喜欢的事儿,又有几个人能强迫得了的? 罗列叹了一口气,不喜欢,就不去好了,不过,“我晚上有个局,陪不了你了,你晚上记得吃点儿东西再休息啊。” “嗯。” 看他那个样子,又哪里是肯听自己话的,罗列翻了个白眼,“我晚上会叫人给你送点儿清淡的东西,必须吃知道吗?!” “嗯。” “……” 罗列突然没了话说,哑在那儿,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charles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西屠曾经和自己说过,他说他总是看不太懂charles,看上去好像很绝情,可心中又比谁都脆弱,可若说脆弱,好像也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一个对所有朋友都真心以待并且仗义相助的人,却对待任何女人都能一笑了之。 在罗列看来,爱人自然是比手足重要的,可charles……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他的身影越走越远,罗列也没再跟上前。 因为生了病,耳边的那些喧嚣声好像也放大了许多倍,道路边时而跑过的车,街头艺人的卖唱,还有罗列在自己耳边不停的唠叨,吵吵闹闹的,扯着他的头脑神经发疼。 他的世界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好像还是喜欢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无忧无虑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世界热热闹闹的,一招手,就有许许多多的酒肉朋友。 陆圳走的时候对他说,“许暮之,你要是自己能过这个坎儿,那哥们儿我也不计较了,可你要是过不了这个坎儿,你也可以回来,让我揍你一顿,咱俩还能好说好谈。” 陆圳在说这话时拖着两大行李箱,神情是难得地严肃认真。 陆圳是个特别优秀的律师,当年在莫斯科,也算是出了名的“铁嘴”,来来往往认识不少的人物,愿意帮他助他一力,也是真的看在了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份儿上。两人一起共同谋划了这么多年,步步为营,就差那么一步,却因为他的一己之私说放弃就放弃了,换谁谁不来气? 他没想过自己出这样的意外,如同梁络安所说,这可能是报应。 他一直记得见到许老的那一天,茶楼中二层楼的每一个雅间都有一道竹帘,隔着那道竹帘他看见了一位端坐的老人,老人喝茶的方式极为讲究,那一套动作下来,便是经年累月而来的养尊处优。 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当年见你,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嘴甜得不像话,这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小娃娃都长成了一个帅小伙子了。” 他知道此行不简单,许老的寒暄,也不过是个谈判的开局。 聊了一盏茶后,许老便开始切入了正式的话题,“我人老了啊,许多事情都管不了了,我知道,年轻人才思敏捷是好事,可你也看到了,我许平锦膝下,就那么一个姑娘,从小宠着护着,是一点儿委屈都不能受,老爷子说这话,你是明白什么意思的吧?” 老人言辞恳切,充满了善意,丝毫没有叫他感受到一丝敌意。他自然是明白,许由光这样的姑娘,被许老安安稳稳地护着,除了当年她的父亲,就没经历过那些大起大落的事儿,老人护犊心切,查了他,也怕他伤了她。 他沉默了很久,许老始终没等来他的回答。 老爷子看得出他的自我矛盾,也就说了,“那不如这样,我们做个约定,很简单。” “说实话,我这个老头看得上你,你如果能对春晓收手,那么你和由光之间,我不插手不多言,但若是收不了,你便自己断绝,若想鱼与熊掌兼得,就不要怪我老头子不客气。” “诚然,我是相信你的人品,这种事情你做不出来,决定权就交给你,”说完,老头子站起来,留给他一句,“静候佳音。” 许老走了之后,他在那里坐了很久,直到面前的茶水凉透了,他才起身缓步离开。 后来,他还是没能收得住。 他生平第一次那么优柔寡断,那么行事拖沓,可那些事儿拖着拖着,到了最后,好像还是发生了,只是来得慢了些,给他了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老爷子或许是想要他收手的吧?很多时候他都会想,如果不是,那么老爷子也不会在他临走之际告诉他—— 我以为你聪明。 罢了。 他到了家,进了门,一条无名的街道,在莫斯科这个贸易蒸蒸日上的城市里,实在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路上的行人都没几个,连家中的空气仿佛都是冷的。 浑身仿佛累得慌,他随便吃了几口药,倒头就睡了。 意识特别沉重,导致睡觉的时候,也总是睡不安稳,梦里纷杂烦乱,又混沌,又清晰,许多的事儿都一遍又一遍地闪过脑海之中,而最是无比清楚的,是她说,你别走了好不好。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脑袋很乱,也想得很多,想着他们不应该这样,也想着自己是真的舍不得。 梦中那个冬夜好像特别冷,他接到了她的电话,担心地找了许久,才在一家会所门口找到了她,看着她在挣扎之中因为寒冷被季谦披上外套,看着她转身上了其他人的车,那辆车绝尘而去,他丝毫没动,好像从头,冷到了脚底。 他惊醒,捂了一身的汗。 屋内有轻微响动,像是刻意放慢了速度,轻手轻脚地,怕吵醒了他。 额头上的温度好像降了一些,身体也比刚刚轻松不少,他走出房间,看见在客厅中替他整理画稿的女人,女人的背影很窈窕,齐耳短发,忙碌时侧脸微倾,露出了下颚弧线和半边精致的眉眼。 家中一向是只有陆圳和罗列,偶尔会有西屠来,他也从来没带过其他女人到过这里,而今天突然就这么闯进来一个女人…… 他皱眉,“程雪?” 听见声音,程雪停下手中的东西,回过头,笑了,“你醒了啊?”说着便上前去触摸他的额头,“好像退了些……” 他很介意地侧过头避开,去倒了一杯水,程雪站在原地看着他,顿了一下,说,“罗列给你带了清粥,我给你放在厨房的。” 他一声不吭。 程雪不死心,“还是吃点儿吧?这病虽然刚好,可也没痊愈……” “还有事吗?” 程雪愣怔,“没……” “那我就不留了。” 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的冷漠,程雪眼中有些黯淡,竟然也很好脾气地点了点头,“那行,你好好照顾自己啊,一定要吃点儿东西。” 他仍旧没理。 程雪就慢腾腾地走到了玄关,他突然叫住了她,程雪可以说是立刻就回过了头,目光有些期待,“怎么?” 他朝着她伸出手,“给我。” “什么……” “钥匙。” 程雪死死地盯着他的手心,咬了咬唇,“许暮之,我知道我没经过你同意就进了你家,可我那是担心你,你就不能……” “给我!”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已然不耐。 换作以往,他大概还有一丝风度面对他这位前女友,可如今,是真的没有心思。 但陆圳几个人平常也都是一起玩乐的人,他觉着自己很有风度,面对程雪,虽是拒绝,但至少也是看在了她是个女孩子的面儿上,很多时候,都是置之不理,也没这样明面儿上地厉声呵斥过,可陆圳就是觉得他特别绝情,说明明程雪是个美女,他也能狠得下那个心。 可他是真没有。 大抵是没见过他这么吓人的一面,程雪乖乖地掏出了钥匙,重重地掷在身后的柜子上,眼圈有点儿红,离开前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摔门而去。 那据说是罗列带的清粥,他到底也是没有喝。 第二天罗列过来的时候给他带了鱼汤,还据说是他家中的那位中国保姆特别熬制的鱼头汤,口口回香都是家的味道。 罗列一进门就开始说个不停,话多得停不下来,他这正是需要静养的时间,给他吵得恨不得将这人给丢出去。 罗列逼着他喝完了那浓稠的鱼头汤,又看着他喝完了药,摸了摸额头,又分外殷勤地量了体温,对着已经降了不少的体温计,“恢复能力不错,照这趋势,估计明天就能痊愈了。” 然后就凑过来,狗腿地说,“下一周那协会里有点儿……” 他就知道罗列这段时间这么殷勤没什么好事儿,当场就将他踹出了门。 罗列还在那外面拍门叫着,“哎?哎!那什么,有一场国际画展交流会,会长说了叫你去撑场,你一定要到啊!” “告诉他我不去!” “别啊,”罗列说,“回回都不去,这次要再不去,会长就亲自来请人了……那,那画廊里你总得管管吧?下下周拍卖欧洲场……” 他开了门,罗列站在外面,冲他笑得龇牙列齿,他面无表情将罗列带来的盒子塞进他的怀里,无情地关上了门。 “……” 罗列在外面气得直骂,骂他甩手掌柜,骂他孙子,骂了半天,也没见他什么动静。 罗列是个中俄混血,从小生活在莫斯科,小的时候学过中文,但不擅长,也就是后来才慢慢开始学起来。他在沙发上坐着看画稿,笑了笑,这中文水平倒是提升不少,甩手掌柜也会用了。 下午的时候,罗列又来了,给他带了很多吃的,不管什么甜的咸的酸的辣的,都给他一股脑带来了,那股劲儿就是不请着他不肯罢休。 他烦不胜烦,连门都没给开。 可他忘了罗列有备用钥匙,门锁响动了几声,就被打开了。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光线极好的地方画着自己的画,罗列把那些吃的推到他的面前,“吃吧,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连头都没抬,“出去。” 罗列撒娇,“不嘛不嘛,我想陪陪你。” 他笔尖一顿,吸了一口气,又吐了一口气。 罗列趁着他还没有动手之间,继续怂恿,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媚眼一抛,“你要是愿意去赴约,我可以献出我的肉体!” 他直接扔了笔,站起身,果断地拎起了罗列,踢出了门外。 罗列誓死以身体挡住了他即将关上的门,“等等,等等!你先听我说!” 罗列被夹疼了,捂着心口,倒吸一口气,“这次参展的人,和往届不一样,有你的偶像莱恩次大师……” 门的力道微微弱了下来,罗列挣脱了他的魔掌,一溜烟儿就挤进了房里,察看了一番他的表情,罗列终于笑了,笑得胸有成竹,“我给带的那些吃的你尝尝,我特意雇的一位中国保姆,全是中餐!” 他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着罗列,问道,“真的有莱恩次?” 罗列一顿,随即哈哈大笑。 只是可悲的是,吃过了罗列所谓的营养餐,他当天晚上,病情又开始严重起来。 这场病似乎持续了很久,从一周前的一场感冒开始,知道后来因为自己的放逐而开始病毒性感染发烧,直到现在,他浑身透支无力,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天旋地转。 莫斯科的夜晚很宁静,可能是因为他住的特别偏僻,在他的印象里,其实也没怎么热闹过,当年来莫斯科的时候身无分文,是他在国内的老师替他料理的一切,而那位老师这么做,也是只求他不要放弃画画。 他难受得嘤咛一声,无人来管,他咒骂了罗列千千万万遍。 夜很漫长,他睡得不安稳,醒了睡,睡了醒,喝了药,也喝了很多白开水,等到那天际开始微微泛着光明的时候,他才开始渐渐地睡得熟了些。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以为又是罗列,于是干脆没有理会。 可是门外的罗列特别执着,敲过门后,发现没人来开,又停顿了很久,在这期间他又昏睡了过去。 只是没多久,又再次敲起了门。 他突然意识到不太对,罗列敲门哪儿有这么温柔,更何况,罗列进他家,从来不用敲门的。 他很是艰难地起了身,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后,才走去开了门。 门开后,发现是对面那户人家的女主人,胖胖的,可是人很好,见了他,“噢”了一声,用俄语说着,“我还以为你没在家,有人找你,charles。” 话音刚落,从那位女邻居的身后就突然蹦出来一个女孩子,穿着一条淡蓝色短裙,见到他,笑得眉眼弯弯,朝气蓬勃地大喊了一句,“surprise!许暮之!” 中国人。 北京口音。 她说surprise,许暮之。 上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在这样一个平淡无趣的日子里,这样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早上里,等到了漂洋过海而来她,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似乎心脏骤停,血液倒流,就那么傻傻站在那里,脑海中碰撞出了星星闪闪的火花。 她还是老习惯,歪了歪头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屋子,踮起脚,说,“你不让我进去吗?” 他还没说话,她就好像特别害怕他赶她走似的,自顾自地弯腰从他身侧钻了进去。 邻居冲他笑,“天,这是你的女朋友吗?真可爱。” 他还是没能回过神来,邻居摇头,以为他这是开心坏了,拍了拍他肩膀,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身后的屋子里面顿时就开始闹腾起来,“你家真的好难找,我都快转了小半个莫斯科才找到这里,你在家怎么不开门呢?我还以为没有人,可是莫斯科人民对外国人真的好热情,我问路的时候……哇,许暮之,这是什么?你画的画吗?画得好好哦……天哪天哪,这是什么?是你的模型吗?这个是什么?是……吗?” 身体开始发起热来,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他靠着墙壁,轻声喃喃,“许由光……” 他想问她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想问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也想问她这么做知不知道后果,更多的,是想让她安静一点,他的头很疼,很疼很疼…… 终究是没了力气,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许由光再次找到了邻居太太,却是差点儿哭了出来。 她不会说俄语,邻居太太也听不懂英语,她拿手在空中瞎比划着,最后一着急,索性拉走了邻居太太。 那个向来在她面前精神的人,如今却像一座山一般在她面前倒了下去,她吓坏了,手足无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许暮之拖到卧室里,他的身上烫的吓人,似乎也没什么意识,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刚刚进门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邻居太太从家中拿了急救箱,量了量体温,高烧四十度,邻居太太吓了一跳,喂了他一些药,又喂了很多水,在她面前说着什么,她听不懂,着急地说,“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邻居太太放弃了,摇着头又说了些什么,和她挥了挥手。 她倒是懂挥手的意思,于是也挥了挥手,邻居太太无奈地走了。 邻居太太走后她坐在他的床边,掖被子,正了正他额头上毛巾的位置。 好像就没事儿做了。 据说生病的人得饮食清淡?她想了想,要不自己去熬点儿清粥好了。 于是摸到了厨房,厨房很干净,可她无从下手,咬着指甲,最后抓了一把米放进了锅里,不知道放了多少水,按了电源,就开始等着。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刚来的时候还有太阳,现在一抬头,天就已经黑透了。 她坐在餐桌上等着那清粥,天知道她是怎么一路艰辛地找过来,一过来许暮之就病倒了,劳神劳力的,如今靠在桌上差点儿睡着。 没多久邻居太太又过来敲门了,仍然给许暮之喂药喝水,还给酒精降温,估计是回家的时候上网差了英语,给她写了一个小字条,“don't worry.if he doesn't get better in two hours, he will go to the hospital immediately。” 她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邻居太太顺便还带来了一些清淡的食物,冲她比划了两根手指,对她说着什么,她明白,“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我知道!” “她说的是,这些吃的,要先热两分钟,不能吃太凉,笨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你的心里有我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莫斯科的风景,和国内有着很大的差别。 曾经无数次幻想着自己能来莫斯科,看皇宫,游庄园,如果可能她还想看看莫斯科河,还有其他的好多好多风景。 所谓幻想,就是没实现的一切仅靠着自己大脑的勾勒,而想象出来的虚幻。 此之谓“幻想”。 她拿着体温计,在门口叹了一口气。 她反反复复给许暮之喝药降温,据说以毒攻毒很有疗效,她就翻遍了他的整个屋子,把所有的毛毯和被子全盖在了他的身上。 中途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手脚胸口都像是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他醒了过来,就看见她特别认真地坐在床边翻着中医书。他试着动了动,完全被那些厚重的被子压得翻不了身,他也没什么力气去挣脱开那些束缚,身体的疼痛和难受好像轻松了不少,他的时间颠倒,不知现在几时,喃喃一声,床边的人听见了,立刻就扑了过来。 “你醒了啊?!”她的声音带着惊喜。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儿怀疑地说,“这应该是退了点儿吧……” 他刚想侧开头,她就先一步移开了自己的手,去翻箱倒柜的找体温计,口里还念叨着,“刚刚邻居太太留在这儿的体温计呢?刚刚还在这儿的,怎么不见了……” “……” 她开了门出房间了,他挣扎着起了身,这才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他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打起精神来将那些被子全都叠好放进柜子里,口干舌燥的,许由光出去了就没回来,他出了房间,就正好撞上了拿了体温计回来的许由光。 “啊,起床了,正好量体温……” “不用,”他推开她的手,“好很多了。” 她愣了一下,好像有点儿失望,可还是硬着态度给他量了体温。 37.6c。 低烧,降了不少。 她满意地笑了,抬头,正对上他探究的眼神,目光太过深邃,莫名之间她就心虚了,低下了头,甩着体温计,嗫嗫道,“干嘛这样看我?” 他拿过她手中的温度计,合上了盖子,扔在了一旁的柜台上,“回去。” 她霍然抬头,直视他,“什么?” 他重复,“回去。” “回哪儿去?” “总归不是这里。” 她沉默低头。 怎么会不明白他话里的驱逐?她从千里之外的北京独自一个人来到这里找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不能等到他这么无情的一句话吧? 她没动,他也没再多说,气氛有些僵持。她组织着语言,良久,才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她的声音极轻,却无比坚定地响在他的耳边。 言罢她又看着他,“你不喜欢我来吗?” 又是这样的感觉,又是这样的无奈,那种矛盾的感觉,就像是一根说断就能断的丝线,希望能好好的,却又担心随时会断掉。 她说,“怎么也得……看着你恢复了,再赶我走吧?” 他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双手轻轻地捧住了她的脑袋,与她平视,循循善诱,“我没有要赶你走,可你这么贸然来这里,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你在做这些事情,应该多想一想……” “想什么?”她打断他,“想我作为许家的人该不该这么做?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你怎么现在也这样了?” 再这么下去,她就会钻进一个死角,他索性放弃了与她谈判,放开她,退开一两步,说,“我很好,你也不用照顾我,明天就送你回去。” 床上那些被子全都被清空,她看着出了神,耳边回荡着他冷漠的声音,他越过她,走进厨房里倒了一杯水。 厨房里有粥的清香,他看见锅里有熬好的清粥,卖相还不错,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的消耗,闻到这样的香味,才感觉到饥饿。 其实很难得能看见她认认真真地下厨,做出这样的东西,还有她几乎没这么照顾过别人,却趴在他的床边,照顾了他整整一天一夜。 他搅和了一下锅中的清粥,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可能不太好吃,但我尽力了,你就应付应付吧?” 他转过身,就看见她站在门边低头委屈巴巴地说话,走过来给他盛了一碗,递给他。 浅尝一口,还不错。 她情绪有些低落,也难怪,她等着他好起来,却没想到等来他的一句“不用照顾”。 她想,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得多艰难才能找到这里,来之前也料想过他会是这样的态度,可是那些说辞都想得清清楚楚,自己也觉着天衣无缝,但是到了关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两个人也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些政治,许暮之这人就是太敏锐,一察觉到了快要争吵的边缘,就很是识趣地停住了这个话题,不给她一点儿辩解的机会。 她是找到西屠问了地址,央求了许久,西屠最后才无奈告诉了她,顺便还教了她俄语,可那俄语就会那么一两句,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许暮之在这里的地址,其他的也都是靠着英语和机场人员交流,工作人员给她带了路,上了车后,一路辗转才到了这里。 她的所有艰辛,可都是包含在了那个“一路辗转”里了。 她拿着那些药,坐在许暮之的对面,看着他吃完了碗里的清粥,就把那些药推给他,目光带着怨恨,盯得他如坐针毡。 他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她就立马站起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夺过了他手里的杯子,“碗我来洗,你多喝点儿水,我给你倒水去。” 说完就闪进了厨房。 他的话也被终结在喉间。 门铃响了,他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罗列就带着餐盒再次殷切地堵了过来,“一天不见,有好转了吗?” 托您的福,更严重了。 罗列挤进了屋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刚要叫住他,罗列就已经撞上了正好从厨房倒水出来的许由光,罗列当场就愣住了。 他的家中除了上次程雪的意外,还没进过什么女人,罗列知道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原则,但终归还是有点儿分寸的。 看得出来是许由光的出现吓到了罗列,连俄语都给吓出来了,“这不是那个克罗地亚么?我的天,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就离开了一天发生了什么?!” 许由光有点儿懵,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罗列见到许由光似乎很兴奋,“我的女神克罗地亚,你怎么会来莫斯科?” 这说的是中国话,她听懂了,被称为“女神”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笑了笑,“没什么……” 罗列牵着她的手,还想再说什么,他就把罗列推了出去,用她听不懂的俄语说了些什么,就把罗列关在了门外。 罗列被莫名赶出了门,却还没忘自己此行的目的,在外面叫着,“那下下周还能去欧洲吗?!” 她把水递给他,“那是罗列?” 竟然还记得。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的家中很简陋,甚至没有在国内时的那个房间精致,可那墙壁上有许多他当年年少时留下来的涂鸦,天花板上也是连成的一幅画,那些抽象的画她看不懂,色彩也不算特别明亮,看上去,整个房间倒是有了点儿人情味。 下午的时候他就待在家里完成自己的画稿,许由光没什么事儿干,就在旁边翻着他的那沓厚厚的画稿册。 那些画稿下面都留着时间记录,她从他多年以前的作品开始翻阅着,算了算时间,好像也是刚刚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的画就已经画得很好了,她也不太懂,但能保存在这里面的,就应该是最好的最喜欢地吧? 反正很好看就对了,别人手里的肖像至少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可要给她一支笔,估计也画不了这么惟妙惟肖。 她翻着翻着,就翻着了一张特写。 指尖微顿,停留了几秒,就那么几秒,就出了神。 这么精致的一张脸,曾经也算是熟悉的,当年把她推进了深不见底的人工湖里,差点儿就溺水身亡,那种窒息感,就成了之后她对这个女人的所有印象。 程雪。 她没想到,他的画稿里面还会有她。 因为动作的突然停顿,惹来了他的注意,他看过一眼,也是顿了一下,然后就拿过了她手中的册子,抽出了那张特写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也没给她解释什么,也的确不需要向她解释。 爱之深,恨之切? 她重新拿着那个册子的时候,却合上了,放在一边,“你要是介意我翻看,可以告诉我的。” 他却说,“给你定好了明天的机票,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 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手下的画,连头都没抬一下。 还以为他能和以前一样,混着混着就把这事儿给混过去了,可谁知道他这一次竟然这么不通人情,她攥紧了裙边,因为他这么一句话,方才还有过的一丝侥幸,顿时烟消云散,她咬了咬唇,问道,“爷爷和你说什么了?” 他没有回答。 “他到底和你说什么了?”她说,“还有,你给我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给我?许暮之,你这人,怎么这么爱骗人?” 他仍旧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倔强得可怕。 她咬了咬唇,上前抱住他的手臂,蹭了蹭,撒娇,“暮之哥哥,你就算不让我在这儿,也别让我这么快就走,好不好?” 他抽出了自己的手,没有一丝动容和怜悯,也没给她一点儿机会,收拾起了桌上的画笔,起身走向画室,绝情万分,“没得商量。” 她忍无可忍,“许暮之!” 他脚步停滞了一下,很快就进了画室里。 她赶在他关上门之前堵住了房门,力气抵不过她,就无赖地用身体挡在门口,他松了手,便转身干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的画室还挺大,这整个屋子看上去凌乱又窄小,可这画室倒是真的占了大多数的面积,可就算是这样也比不上在国内那次见过的那一间,相比之下,似乎这里的生活气息更浓了些。 她如今没心情观赏,横下了心,开始试探着他的底线,“你这人,什么事儿好像都不放在心上,唯有你的父母。我一直在想,能让你这么大反应,突然就离开了的,无非不就是我爷爷,说了关于你父母的事情?” “晓武说是因为车祸双双过世,可是许暮之,我不信。” 他的父母一直是禁忌的话题,张晓武曾经无意之间提起过,也是被他提醒过不许再提的,她一直在想,他的父母,到底是不是因为车祸,如若真的是车祸,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暮之这样的人,即使是心头的伤痛,又哪里会有那般的万分忌讳。 他背对着她,手里捏着一张画纸,她能清楚地看见那张画纸在他的手中被捏得发皱扭曲,她突然有些害怕。 她没见过这么强忍着怒气的他,她怕自己万一激过了头,他就真的彻底和她了断了,于是她赶紧说,“只是一个随便的猜测,我……” 话没说完,他就猛地转过了身,眼中已是盛怒,她心里面“咯噔”一下,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听着脚步声,直到他的双脚出现在她的视野,直到他的气息将她完全包围。 她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抖。 她承认,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提起别人心中的伤痛,十分的没有礼貌,并且特别降低身价,并且这样的结果,也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料。 他越凑越近,近到她觉着这样的距离开始有了威胁,她皱起了眉头,双手抵着他的肩膀,害怕得不敢说话。 “一个随便的猜测?”他在她的耳边,声声警告,“许由光,我即使对你再纵容,你也不该主动提起这样的话题。” 她轻轻地开口,声色有些颤抖,“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是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爷爷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我只能自己去猜,可是猜来猜去怎么也猜不着,我来这儿,就是想问清楚……” “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呢?”她仰头看他,语气有些激动,“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上次回国,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总对我忽冷忽热?你明明就是……心里有我的!”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是她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 他眼中的防备和警告渐渐地松懈,在听见她的那句“心里有我”时,无力地后退了一步,她却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她告诉自己,自己只许无赖撒泼这么一次,就像是白楚河说的,两个人掰扯清楚了,她也就能从此死心了。 他却扯着她的手,厉声呵斥着,“许由光,放开!” “不放!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听你让我走的!许暮之,你连一个交代都没有,拿我当什么?!” “你要什么交代!”他突然吼道。 他们之间,何须一个伤人心的交代? 她抱得死死的他无法挣脱,气上了头干脆一个跨步,就将她抵在了墙壁上,她的头撞上了墙壁,吃痛闷哼,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力道。他捏着她的下颚,强迫着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咬牙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许由光!” 小小的空间里,彼此剑拔弩张争锋相对着。她喘着气,想起他现在还在生病,自己闹过了头,竟让让他如此生气。 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和他吵架的。 这样吵着,难受的最终还是自己。 都这个时候了,她都丢下了自己所谓的矜持,大老远的跑过来,死乞白赖地求着他了,他却还是不肯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解释。 她对他有太多的疑惑,他一手遮天,让自己怎么查也查不着,他们之间莫名其妙地开始,又莫名其妙地结束,可是这算什么?他拿她许由光是什么?! 她终于在和他的对视之中红了眼睛,水汽很快便氤氲了双眼,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开始哽咽,她狠狠地捶打在他的胸口,“许暮之你王八蛋……骗子,骗我,滚开……滚开!!” 她使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他,跑了出去。 外面的街道上,已经亮起了路灯,白色的路灯下,她就一个人呆滞地走着,心里面特别难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她走着走着,就停下来,抬头望天,扇了扇自己的眼角。 楚河,你看,我都这么无赖了,他还是不肯要我。 莫斯科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冷,即使是在六七月的夏季,一到晚上,也不过才十几度,她就穿了这么一件单薄的裙子,还是来之前从北京穿过来的。 街上没有多少人,因为地方很偏僻,除了路灯照过的那片区域以外,其他的角落里,都黑得让人害怕。路边有小混混看见她一个亚洲面孔的女孩子,孤身一人走在路上哭泣着,吹了个口哨,跟在了她的后面。 她也不怕了,反正也这么惨了,就蹲在路边,嚎啕大哭,说着中国话,“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那小混混说什么她也听不懂,可那眼神她是懂的,没有什么比此刻骗着一个女孩子上床更容易的了,可她就蹲在那儿哭着,难看得要命。 异国他乡的夜晚十分难捱,那小混混扶起她,看见了她下颚处被捏出来的红色指痕,将她纳进怀中,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下颚。 她难受得根本没心思管别人占自己便宜,可这个时候有人愿意抱着她,她就像是找到了一个依靠,伸手就抱住了那个小混混,嘴里也说的是混混听不懂的话。 小混混的行为越来越大胆起来,将她拖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开始抚摸着她,亲吻着她,直到那混混撩起了她的裙子,粗糙的手探进了她的底裤之中时,她才终于清醒过来,狠狠踹了那混混一脚,吼道,“别碰我,滚蛋!” 混混愣了一下,然后给了她一巴掌,嘴里骂着她。 所幸她听不懂他骂的什么,可她大概能猜到。 她被扇得偏了头,眼中还挂着泪,半边脸都快没了知觉,脑袋眩晕之间口中似乎有了血腥味,有什么液体从口中溢了出来。 她吐了一口沾着血的唾沫,就要扑上去和那个混混决一死战了,却在这时突然从混混的身后扑过来一个人,一脚将混混踢翻在地,还没看清楚那个人是谁,那人就按着混混在地上狠狠地揍了几拳,混混承受不住很快就昏迷过去。 她在看清那人的脸后转身就走,他很快追了上来,“许由光,你跟我回去!” 她不理不睬,沉默着一直往前走,身后那个人再次追上来,强制让她停下来,扳过她的身体,“这里晚上不安全,跟我回去!” 许暮之抓住了她以后才发现的皮肤冰凉,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愣了一下,“你……”他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嘴边,那未干的血痕就染在了他的手上,他的神色变得狠厉起来,“他下了这么重的手?” 她接着微弱的灯光,在他的眼里找到了怜惜和疼爱。 她好像不是很在意那个小混混下了这么重的手,还差点儿轻薄了自己,她的眼里只有许暮之,他总归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狠心。 “你上次说的考虑考虑,那你考虑清楚了吗?”她红着眼睛问他,哭得有了鼻音。 他消了气,也恢复了理智,他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所有的盔甲与防备都统统丢在了她的面前,他微微叹息,“许由光,你会后悔的。” “你什么意思?!”她没听懂,甩开了他。 他却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死死的,给足了她温暖,也给足了安全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交给时间证明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莫斯科冬天真有零下三十四度吗?” “莫斯科真的有很多美女吗?” “克姆林……那个什么宫里真的有总统吗?” “那片松林里面是不是有很多松鼠?它们和国内的松鼠长得一样吗?” “皇家庄园里面有没有贵族居住?” “……” “……”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那些问题成千上百个,很多都是奇奇怪怪的叫人回答不上来,他端着一盘水果从她的身边走过,她都能问出关于“莫斯科也有苹果也有葡萄吗”这类的问题来。 下午的时候他喜欢窝在家中客厅光源最好的地方作画,她第一天还能陪着他,第二天就直接没憋住,飞奔了隔壁找邻居太太去了。 她想了一种很奇怪的交流方式,利用嘴型和手型,特别浮夸地在空中不断比划,以此来表达自己想要的或者想说的,这种匪夷所思的交流方式,邻居太太竟然也能懂。 邻居太太维拉是个已婚二十年的主妇了,有个儿子,在国立大学,丈夫是公司的职员,维拉喜欢下厨,没事儿就会试着开拓新的菜色,跟着维拉一起,她也是头一次了解到俄式料理的精髓。 只是可惜她和维拉不能语言交流,不然相处会更加愉快。 她陪着维拉去了超市,国外的超市没有国内的熙熙攘攘,她也看不懂俄语,但数字是看得懂的,她也不知道卢布和人民币的汇率是多少,按照美元的汇率来算…… 她咬着手指也不知道怎么办,维拉在前面叫她,她赶紧跟了过去。 维拉牵着她上了地铁,下地铁后走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地走到了那条街道上。 远远地她看见了熟悉的街道,看见维拉家门口站着一个人,靠着旁边的台阶,像是在等人。 莫斯科的空气比国内好很多,血红的夕阳染遍了整个天空,许暮之背对着那片夕阳,嘴里咬着烟头,低头踹着地上的碎石,一片烟雾缭绕之中抬起头,竟然带着眼镜,看见她时,笑了起来。 维拉拍拍她,和她挥了挥手,她也开开心心地挥了手,朝着许暮之的方向跑过去。维拉在身后高声对着许暮之说话,许暮之就回了句维拉,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懂,没管那么多,蹦跶哒地上前抱住了他。 “真冷。”她说着,戳了戳光洁的手臂。 他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去,听见她说完后,停了下来。 他才开始察觉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问她,“你的行李呢?” 她委屈,“在机场丢了。” “没有找机场人员吗?” “找了,留了联系方式,可是后来找你的时候,背包被抢走了,手机,钱包,护照,身份证,全都没了。” “……” 他皱起了眉头,狠狠地弹在她的额头上,“你怎么不早点儿说?” 她被弹得头皮发麻,眼泪差点儿飙出来,猛捶着他,“轻点儿,痛!” 她哪儿有机会给他说呢,自己一来这里就遇上了他生病,手忙脚乱地照顾他了一天一夜,一醒过来就要赶她,两个人吵架还在气头上,她哪儿管得了那么多行李的事儿呢? 似乎他也觉得理亏,在她幽怨的眼神之中,摸了摸后脑勺,在她的颊边亲了一口,装得无辜,“请你吃晚饭,想吃什么?你可以自己先想一想,我去拿了钥匙,然后开车出去,好吗?” 说完就进屋拿钥匙去了,将她心中想要倾吐而出的那些话全都给堵在了喉咙间,她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她想吃的东西可多了,来了这里一定是俄式料理,张晓武曾经说过,俄式料理特别讲究,餐桌上的那些菜肴也特别丰盛,说起来的时候头头是道,还极其耀武扬威地告诉她,如果以后他们一起旅游到了俄罗斯,他还能考虑考虑,请她吃一顿大餐。 许暮之开车出来的时候还是带着眼镜,这样的形象和她往常见到的不太一样,她也知道他偶尔会戴眼镜,还以为那个是…… 她看着他,“你是经常带着眼镜吗?” “嗯。” “和国内的时候不一样,”她靠在座椅上,含笑地称赞道,“还挺帅的。” 他心情极好地腾了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带着她去了一家看上去好像还挺地道的本土餐厅,之所以说地道,是因为她觉着这装潢风格真的很地道很莫斯科。 瞄了一眼菜单,看不懂,听他流利地用俄语点了菜。 等菜的空隙,她想起以前听西屠说过他在这里的风流,心念一动,看着正在浏览杂志的他,问道,“以前经常来吗?” “嗯。” 她微笑,开始下套,“和谁呢?” 他看着还挺认真,“陆圳,西屠,还有罗列。” “还有呢?” “还有许由光。”嘴还挺甜。 “还有呢?” 他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如实回答,“数不清了。” 诚实得可怕,她觉着忒没意思,本来还想看看他这人万般狡辩的样子,谁知道就这么容易承认了。 承认事实的样子可真像个王八蛋啊…… 他笑了,“生气了?” 她特别淡定,“没。” 他好像笑得更开心了,关上杂志,酝酿了一下,说,“我不想瞒你,因为我知道你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是以后,就交给时间来证明,好吗?” 王八蛋说了情话啊…… 她仍然一脸淡定,“好。” 他再次拿起杂志,含笑着看了她好几眼,又笑着继续看着杂志去了。 没等多久,那些菜肴就一一被端上了桌,果真是张晓武说的,讲究,丰盛。她双眼放光,惊喜地看着他。 难为许由光同学身处于这样的家室,却这样的没见过世面。 老爷子当年是经历千辛万苦过了苦日子的人,知道那生活艰辛来之不易,因此也从小要求许由光,吃的用的不必过于奢侈浪费,只要舒服合适就好。虽然也是用良好物资养着长大,但要说享受,她还真比不上张晓武。 那满桌佳肴看着垂涎三尺,她拿起刀叉,“我开动了!” 一口牛肉包进嘴里入口即化,口感和她以前吃的红烩牛肉不一样,汤汁浓稠,有点辣,吃完后还有些甜腻。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土鳖”许由光大快朵颐起来。 只是有点不凑巧,那一口牛肉正吃在嘴里呢,就有人走了过来,还带着清淡的香水味,她下意识就判断出是个女人,香水不相同,可能是两个女人。 幸亏吃相还算优雅,不然等到她抬头看清了人后,指不定怎么后悔来着。 程雪和另外一个很漂亮的莫斯科女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过来,和他们打着招呼,程雪没看她,“真巧,你也在这儿?” 说的是俄语,就欺负她听不懂。 她懵了,程雪也在莫斯科,两个人都在这里,还这么多年……而且,他们俩交往的第二天就遇见前女友,这…… “她想吃,我就带她来尝尝,有事?” 程雪这才转脸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居高临下,这次倒是用了中文,“这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嘛?都长这么大了?”说完微微弯下腰,很礼貌的姿态,朝她友好地伸出手,“好久不见啊,来莫斯科看你的暮之哥哥?” 嘿! 白楚河说,女人之间的较量,分为两种,一种低级,一种高级。 第一种低级属于大街茬架,两个女人打得头破血流,骂的翻天覆地,没人劝着估计是要么进医院,要么进局子,这样的方式,虽然吵得爽快,但是失去了一个女人的从容与淡定。还有第二种,就是高级的女人之间的较量,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更不能动,一举一动之间要从容,要淡定,喜怒不形于色,秒杀人于无形之中。 她谨记这白氏名言多年,此刻便眼观鼻鼻观心,举着勺子轻泯一口汤,没接受那程雪的友好,“好久不见。” 丝毫不给程雪一点儿面子。 她可记仇了呢。 程雪脸色有些难看,收回了手,挺有风度,依然能笑着转过头和许暮之说着话。 她若无其事地喝着汤,听着程雪细软着声音和对面那人说话,反正说的俄语也听不懂,倒是许暮之,回答程雪的时候,都是用着中文。 “没空。” “你可能误会了,她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什么小妹妹。” 三言两句,就立了一道隔离墙。 程雪愣住,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表情好像有点儿受伤,她身后的女伴也看出了异样,扯了扯程雪的衣裙,拉着她就要离开,离开前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往下,再往下,最后停在了她的胸口,轻蔑一笑。 “……” 她拿着勺的手开始颤抖。 欺人太甚! 他就看着她一脸憋屈的样子吃着东西,坐在那儿忍着笑,伸过手来捏捏她的脸,眯起眼睛一脸意味深长,“别在意。” 她竟然也懂了他话中的取笑,差点儿将勺子砸在他的脸上。 她就一直郁结于自己和程雪的身材,吃饭也不上心了,就一直偷偷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往常还挺自信自己的身材的,想着怎么也是练了多年舞蹈的人,脊背挺直,双腿修长,脖颈曲线也还挺好看,虽不说是风情万种,但也好歹是利落干净。可拿着自己和刚刚那个莫斯科女孩儿一比,怎么就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呢? 女孩儿和女人的区别,登时就层次分明了。 人是碧眼长发大波浪,她是清汤干煸四季豆,她甚至连程雪的风情都比不上半分。 这事儿算是膈应上了,即使后来回家的时候许暮之还安慰了她,她口头上没在意了,可一想起当时那场景,就觉着是被人秒杀了。 怎么着也是个女的,哪个女孩子愿意被人说丑,更何况那是女人的尊严! 于是晚上的时候她专程打了个国际长途问白楚河,问她怎么才能让自己更丰满一点。 白楚河那边估计还在睡觉,她不分时间地去打扰,让白楚河特别无奈,“我说姑奶奶,你在莫斯科受什么刺激了?大晚上的就是来问这个的?” 她靠在浴室的盥洗台上,“我……我今儿被人欺负了!” “谁欺负你呐?!不会怼回去啊?你拿出点儿北京人的火爆劲儿来啊!” “可她鄙视我胸小……” “这不事实么?” “好好说话!” 白楚河深呼吸一口气,烦不胜烦,“多揉揉,揉着揉着就大了!自己不好意思,就找你家许大神!” 说完就给她挂了。 犀利得不像话。 她还真放进心里了,手情不自禁地就放上了那块儿,镜子里面的自己还笑得一脸期待,开门出去,正好撞上了要进浴室洗澡的许暮之,她的笑容僵住,他低头疑惑,“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突然感到一丝羞耻,说话也不利索起来,她有点儿不敢和他对视,“没……没什么,你进……进去吧。” 这模样娇羞可爱,他觉着好玩,就给她按住没让她跑,揽着她的腰贴得紧密无缝,耍着流氓,“要不一起?” “不……”就在这时,好死不死想起白楚河的话来,蓦然顿住了到嘴的拒绝,想了想,又抬头问道,“可以吗?” 他意外于她的主动,眉头微挑,“当然。” 说完就将抱进了浴室关上了门,她被抵在门上,被他托起缠住他的腰。 他说,“你可要想好了。” 她眨巴着眼睛,“你这样说话真的很像个流氓。” “那你喜欢吗?” 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更近了一点儿距离,“你说呢?” 两个人相视笑起来,答案不言而喻,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很自然而然地就纠缠在了一起。 他托起她将她放在盥洗台上,唇舌交缠之时,也没忘搅弄着她的身体,他开了龙头在浴池之中放了水,将她放倒在了偌大的浴池之中。 等到那水漫过了他的脊背时,她已经被他撩拨得开始求饶,轻轻咬在他的肩膀上,水里的沉浮让她不自主要往水底滑去,他托着她,在她耳边轻轻问道,“由光,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来的这里?” 都这个时候了,还问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缭乱地应付,“记得……记得的……” 他继续问着她,喘着气,声音有些低哑,“怎么来的?告诉我?” 她开始感受到有异物抵着自己了,迷乱地回道,“我买了飞机票……” 身体仿佛被撑开了,慢慢地,越来越疼,她咬着下唇,急促道,“疼……疼……” “怎么来的?嗯?告诉我由光。”他停了下来,吻着她,安慰着她。 “我……我下了飞机后,行李丢了……”她说,“我找不到……就找了工作人员……疼,疼,你别动,别动了……” 她惊呼,疼得红了眼睛,他低头再次和她交缠,转移她的注意力,“继续说。” “他们带着我出了机场……他们说,有地铁……在……在……我忘了哪个地方,我……”她突然就开始哭起来,他不断地趁着她转移注意力的当头将身体送进去,可他的身体变化越来越大,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推搡着他,“你快出去……出去!疼死了……” 他快被她逼疯了,这个时候,叫他退出去才是生不如死,可到底还是舍不得她这么哭,他吸了一口气,又郁闷地退了出去。 他给她擦着眼泪,抱在怀里温声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我错了好不好?别哭……” 她咬着他,泣不成声,“干嘛……不继续?” 他失笑,吻了吻她的唇,“你没有准备好,我舍不得。” 这就是个王八蛋啊…… 她推开他,从水里站起来,谁知道脚底一滑,又倒了下去,他稳稳地接住她,“怎么?舍不得我?” 流氓王八蛋。 她气得上前咬他,他疼得直抽气,“许由光!”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和猫一样的个性呢? 她咬完就跑,裹着浴巾就跑出了浴室。 那耳朵下面还有脖子及以下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红色吻痕,她对镜子戳了戳,不疼,就是看上去特引人遐想。 行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好拖着他的衣服当成睡衣,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潺潺水声,听着就像催眠曲一样。 昏昏欲睡之间,她听见他好像出了浴室,然后进进出出了好几次,最后给她轻轻地关上了门,直到听见隔壁书房传来了关门声。 她意识有了一点清醒,坐起身来,看着墙壁上的那幅海洋油画,愣怔了几秒,下床,开门关门,进了他的书房。 他刚一躺下就睡过来了一个温软的身体,她抱着他,丝毫不顾及两个人刚刚的擦枪走火,他一个大男人这火还没熄呢,她就再次送上门来了? 要命的是她还特别平静地说,“你那房间我睡不习惯,一关上门就黑漆漆的,我怕。” 败了。 败了败了。 他无奈地起身,将她抱起来,回了房间里,躺好后给她掖好被子,轻吻额头,无奈地说,“睡吧。” ---------------- 次日醒过来的时候,身侧的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四仰八叉地占领了中心位置,说实话,两个人一起睡,她还不怎么习惯,睡得也不太好。 可是他昨晚倒是睡得挺香,还非得抱着她,可她坚强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这么抱着睡,怎么也睡不着,还是等着他睡着了,偷偷地腾了个位置才睡了过去。 有人轻轻地在敲门。 她以为许暮之在家,也没理,就这么躺着,直到那敲门声响了三四次,她才意识到可能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叫了几声,没人理。 可看时间也就早上九点,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温度了,这么早,去了哪里? 她起身开了门,看见了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以及,她的行李箱。 她顿觉不妥,自己这刚起床,穿得还是许暮之的t恤呢! 这人她没见过,对方先开了口,问道,“请问是许小姐吗?” “……是。” 中国人。 那个人赶紧把手里的行李箱给她,“这是您的行李箱,哦,还有这个,”说着把那袋子也递了过来,“这是许先生给您买的早餐。” 全程都没转过身,就是不得不侧过头的时候,也是紧闭着眼睛。 她“嘶”了一声,觉着这人行为举止很奇怪,又觉着他声音有点儿熟悉,“您是……” “我姓苏,是许先生的助理。” 她恍然大悟,“苏助理啊!” “是的,您好。” “您好您好,可是……”她指着他着怪异的举止,“您为什么要这样……” 苏助理很诚实地回答,“是这样的,这是许先生的要求,取了行李再买个早餐,敲了门不许看,敢看一眼就挖眼珠子。” ……好算计! 她无语地点头,还挺庆幸他这么考虑周全,“那有劳您了。” “不劳驾,许小姐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不麻烦了。” “好的,那我先走了,您慢慢享用,有什么需要,或者联系不上许先生,可以随时联系我。” 她窘了,莫非这苏助理什么都知道?整一个许暮之身边的小棉袄啊! “好的……” 苏助理走后,她就给许暮之打了个电话,那边果然联系不上人了,她砸砸嘴,要走也不留个纸条什么的,她中午到底要不要考虑他的午饭? 刚苏助理还在呢,她怎么忘了问一问? 显然,她想太多了。 两个小时后,许暮之回来了,还顺便带给了她的那只被偷走的背包。 递给她的时候她傻了,不可思议地接过来,“我以为你工作了,得晚上才回来呢……” “清点一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手机也在,钱包也在,护照什么的都齐了,她惊叹,一脸崇拜地轻锤着他的胸口,“哇……许大神办事果然雷厉风行呐,一觉醒过来,朕的江山都回来了啊!” 他笑,“饿不饿?” “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原来是你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在莫斯科的生活,夏季昼长,生活节奏缓慢,她每天都能悠闲地从街上散个步,然后听着街边两个人的交谈,偶尔听着,还能学个两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学了后回家就说给工作的许暮之听,让他给翻译。 她特别奇怪为什么许暮之能每天都待在家里,很少出门应酬,最多就是视频通话,或者语音,闲得偶尔还能陪她一起散步。 她就特别喜欢和他一起散步,牵着他的手走在街道上,街道上是和许暮之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对面见上了也会很热情地打招呼。 许暮之是个很细心的人,她来这莫斯科还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已经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除了不习惯这里的陌生环境,其他的生活方式或者饮食习惯,似乎和她在国内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别,即使是有,她也能特别坚强地适应过来。 她央着许暮之教了自己几句常用的俄语,譬如“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失陪一下”“我还有事儿”“再见”尔尔。 她反反复复练习着那些口语交际,许暮之教她的时候表情很奇怪,似乎是憋着笑,像是为了尊重她蹩脚的发音,又硬生生给忍住了。 话说这些俄语和汉语不太一样,汉语字段长的,俄语发音却十分简短,她盯着他的唇舌翘动发出的那些声音,想着语言可真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 许暮之最近睡眠好像不太好,总是在半夜的时候就起了床,她睡得很浅,每每他醒过来不管手脚有多轻,她都会醒过来。 她好奇他起这么早的原因,蹑手蹑手跟了过去,才发现他待在画室里,盘腿坐在地上,周围全是颜料和漆画,他背对着她,很多的时候,都是拿着一支画笔在那里发呆。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她轻轻地合上了门。 靠在墙上,头发轻轻地摩挲在腰间,她轻吐一口气,莫名心中有些郁结,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郁结在哪里,只好回房间睡觉去了。 就这样持续了很多天,直到某一天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开门去画室,却没有见到许暮之的身影,她愣在门口,“许暮之?” 没人应她。 她狐疑地找遍了整个房间里,都没见到他,也没有给她留一个纸条。 好像比起留纸条的方式,他更喜欢自己给他打个电话过去。 她无语站在屋子里,这些天他都没怎么出过门,除了接听一些必要的电话,他都是把时间交给了自己,她一个人跑出去散步,或者和维拉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放风筝的时候,平均一个小时之内他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那屋子里就这么大,她就躺进被窝里睡了一会儿觉,他就以为自己不见了,满屋子“由光由光”地叫喊。 她也没想过他会这么粘人。 今天这种情况有些少见,大清早就不见人影了,给他打电话也是苏助理接起,苏助理告诉她,说是参加了一个什么国际画展,正在应酬。 她恍然,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她还以为人工作就是这么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今儿算是见识了,原来不是没有应酬,而是那场合小了,请不动这尊大佛呐! 许暮之不在,她就彻底放飞了自我,钻进了他的书房重地,翻着那些书架上各种各样的书。 上到世界各国历史,下到艺术品鉴欣赏,无所不有。 她在那书房里泡了很久,也不知道泡了多久,有些书是中俄两版的,她看不懂俄语,但还能翻翻后面的中文,那故事讲的是一个男记者在战乱的年代,经历了磨难,最后毅然转身于一线报道,身亡于炮弹之中的故事。 这不算名著,不知道是他从哪里淘来的一本书,写得真挚感人,全篇是以一个男记者战友的视角写下的那本书。 她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天渐渐黑了下来,房间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昏暗,她看着书上的字体也变得艰难,索性开了灯,在灯下继续看着。 桌上有个闹钟。 她看了一眼,莫斯科时间晚上八点十六分。 许暮之还没有回来。 书被她看了有大半,她拿过了书签卡在看过的位置,又给许暮之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她放下手机,看着手边的书,拿起来,又看了几眼,却没什么心思看进去了,叹了一口气,把书放回了原地。 放好了那本书后她忽然注意到书架的一边有一本《老人与海》,那是她学生时代最喜欢的一本书,没有想到许暮之也会珍藏它。 书的位置就在她一踮脚就能拿到的地方,要按着他的身高来算,这样的位置,应该是最显眼,也是最方便拿和放的位置。 她还记得自己以前去书店的时候,自己最喜欢的就是翻看这一本书,至今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刚刚遇见许暮之的时候。 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他和张晓武陪着自己去书店,起因是她被张晓武拉着去了他的家里打游戏,玩得忘了时间,那天碰巧遇上赵春晓回家,赵春晓发现她不在,打电话来问她,她随口就扯了个理由,说自己是去书店里买书了。 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跟着去,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许暮之那时候年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扯谎,又为了圆谎不得不去书店一趟,估计觉着有意思,就跟着去了,张晓武就是许暮之的跟屁虫,许暮之要去,张晓武更要去。 可是书店对于张晓武而言不是什么好地方,售卖的电子设备却是他的心头最爱。 张晓武跑了后,她就找到了名著区,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老人与海》,正在翻阅的时候,头顶上就响起一道声音,“喜欢海明威?” 许暮之的眉眼就这样闯进了自己的视线,书架与书架之间空间有限,她有些局促地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怎么说呢,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不太愉快,那阴影她还留着,总觉这人,脾气不好,那时候有些内向,就不怎么敢和他说话。 可是许暮之是个脸皮厚的,不顾她的局促,伸手拿过另一本《老人与海》,笑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总是给我们推荐这本书,可是后来事实证明,比起海明威的这本晚年著作,《永别了,武器》这本书,或许更对我胃口。” 头顶的灯光打下来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她那时候不懂,就问他为什么。 谁知道他下一秒就憋出一句,“我要说我比起励志的故事,更喜欢时代下的爱情故事,你会信吗?” 亏她还以为他是个十分有内涵的文学爱好者,这下失望了,就拿着那本书扭头就去了收银台。 他就她在身后,突然叫住了她,“许由光?” 那应该是他平生第一次叫了自己的名字,她心头突然就跳了跳,步子一顿,回头。 他的手里拿是自己遗留在书架上的手机,她尴尬地回身去取,握住了手机后发现对方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她记得那时候许暮之就缓缓弯下腰和她视线齐平,笑眯眯地摸着她脑袋,“别装傻啊,你那毁天灭地的一脚,哥哥我还记着呢。” 想想那时真是没骨气啊,怎么就吓跑了呢? 她翻了翻手里的那本《老人与海》,从书里轻飘飘地落下了一个什么东西,落在她的脚边,她捡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一张很早以前的照片。 她看见那照片上花海中的两男一女,当时愣了一下,觉着有些熟悉,记忆里开始搜索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门口玄关处的异动。 将那照片和书放回了原位置,她赶紧出了房间,正好看见苏助理吃力地扶着烂醉的许暮之。 她上前帮着苏助理扶着意识沉沉的许暮之,“怎么喝得这么多?” 苏助理整理了一番凌乱褶皱的西装,“这是常态的,今儿还算节制,考虑了您会担心,推了不少。” 她正要开口,许暮之就突然推开苏助理,上前来抱住了她,倚在她的肩头,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他的声音委屈巴巴,“由光,没有莱恩次。” “嗯?什么次?” 他又哭丧着声音重复,“没有莱恩次,我被骗了。” 她还是没听懂那是什么次,沉溺在许大神突如其来的撒娇之中,迷茫地看着苏助理,苏助理轻咳一声,低下头,“莱恩次,艺术大师,是许先生的偶像。” 她恍然大悟,拍拍他的头,“那怎么办呢?” 他就笑了,按着她的脑袋,“那你就补偿我吧?”说完,就吻了上来。 他喝醉了放飞自我,可她没有,苏助理就在边儿上,特别尴尬,许暮之抱着她就要往房间里跑,她拼了全力拦住他,对着苏助理说,“那个……” 苏助理赶紧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晚安。” 说完就消失在了屋里。 她哑口无言,下一秒就被他抱进了房间里扔在了床上,他力气大得惊人,怎么都挣脱不了,她想着自己好像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家里没准备套,而他这状态也不像是个能放过她的,于是就要从了,谁知道他突然就顿住了动作,没往更深的一步发展了。 他倒在了一边,搂过她,亲了一口,“你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呐?” “……” 他这些天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喝了酒特别好睡觉,抱着她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她起身,看着已经睡着了的他,要不是他喝醉了不省人事,她一定会告诉他,他穿正装戴手表的样子,帅呆了,可惜他无缘听见自己的赞美了。 她给他脱了鞋和外套,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 她看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轻抚过他的下颚,在他的唇边吻了吻,轻声喃喃,“我说当年那张照片去哪儿了呢,原来是你。” 那张照片在当年,是她和他唯一的合照,她和晓武送他离开后,她才发现自己粗枝大叶弄丢了照片,可后来又找回去,却怎么都找不到。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那晚给他灌了醒酒汤才让他睡下。 在喝之前他百般抗议,说那汤有毒,有毒你大爷,她逼着他硬是给他灌下去了,别的不说,她以前和张晓武厮混,一个经常喝酒的人,会不知道醒酒汤的做法吗?! 可他喝下去的时候,就好像那汤真的有毒一样,喝完了就捏着脖子就难受地靠在她身上,她哭笑不得,哄着他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她也是很积极地起床做了个早餐,据说是中式早餐,就是没豆浆油条,但是有小麦面包和清粥,顺便还煎了个爱心蛋。 对她而言这是一顿相当丰盛的早餐,许暮之坐在那桌子前,咬了一口半糊的面包,和残留着蛋壳的鸡蛋,头疼了一下,只好喝了一杯牛奶,还算给面子地吞下了那片面包。 来莫斯科的第一周,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她还是很想去看克里姆林宫,来了莫斯科,怎么能不去看这个呢? 这就成了她心中的一个执念,可她不忍心打扰他的工作,就默默地开始计划着路线,神神秘秘地从维拉家进进出出。 许暮之何其精明,就是觉着她那神乎其神的模样特别好笑。 在她计划的第二天就是个天气很好的日子,他说走就走,开着车,就带她去了克里姆林宫。 去了一趟克里姆林宫,顺便还看了她心心念念的莫斯科河,她是第一次正式进入莫斯科的城市中心,古老宫殿和金顶教堂,还有红色的围墙和钟楼,这些建筑群构结在一起,看上去特别壮阔。 那莫斯科河边有外来的游客在拍照,来往的许多路人也有亚洲人,她拉着许暮之兴致冲冲地往内城之中走,许暮之在后面幽幽地来了一句,“亲爱的你知道狗遛人吗?” “嗯?!”她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的那句“亲爱的”。 虽然开心,但是……狗遛人? 她微笑,“那你知道狗咬人吗?” 他举手投降,无奈笑道,“我错了。” 到了这儿她才明白过来,这克里姆林宫是个庞大的建筑群,国外的建筑和她从小在北京见过的故宫不一样,异国风情总是叫人眼前震撼,她在这里留了很多影,之前总是遗憾和他没有合照,这次她得拍个够。 在这儿她见着了特别多的莫斯科女孩子,别说还真的挺好看……许暮之这样的类型似乎也挺受欢迎,就是站在那儿给她拍照的时候,就有热情大胆的女孩子凑上来给他塞电话号码。 她挠挠头,从许暮之的衣服里拿出那张纸条,俄语看不懂,可那数字还是懂的,“你能不能别这么招摇?” 许暮之很无辜。 她终于明白了他之前在这边能这么风流的原因了。 她叹口气,觉着也不能怪人家外形好看,又转头拍了拍他的肩,“算了,下次你出来,记得带个口罩遮遮。” “……” 这么大的宫殿她也逛不完,三心二意地,没逛到两个小时,就说想去河边走走。 他带着她走在河边,河边有风吹过来,她靠在栏杆边贪凉吹风,被他抱进了怀中。 “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他“嗯”了一声,她继续问道,“现在没啥感觉了吧?” 他低头捏着她的脸,“你刚到北京的时候向往故宫,那现在呢?” 她笑,摇头。 她其实想问的是,刚来这里的时候,你一定很艰难吧? 之所以没能问出口,是怕和上次提到他的父母一样,触犯了他心里的禁忌。关于他的父母,她总是有很多的不解。 她偏头看着他,两个人在河边走着,偶有船只从河中划过,她就冲着那船只,举起手挥舞着,用许暮之教给她的俄语说了句,“你好!” 刚一说完,周围的人好像就投来了怪异的目光,许暮之一惊,急急地捂住了她的嘴。 她瞪大了眼睛,许暮之却莫名其妙开始笑起来,抬手捂着眼睛笑弯了腰。 她的发音,真的很奇怪啊…… 她窘了,踹了他一脚,“虽然发音不好,但也没必要笑成这样吧?” 许暮之就赶紧收敛了笑,唇边还有未尽的笑意,搭着她的肩,可状态还没维持多久,再次没忍住。 她抱臂没好气地斜睨着他,他摆手,“不笑了不笑了,说正事儿,今晚带你去个正经地方。” 所谓的正经地方,就是一座小镇上面的一处农庄。 农庄不大,就是地方特别隐蔽,距离莫斯科的中心地带很远,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在门口缓缓停下来。 她玩了快一天了,精力却还不错,在路上的时候似乎就有人在催促,许暮之接了好几个电话,都在说着“快了”。 许暮之说是和他从小一起到大的发小,还有罗列和西屠也在,原本是想着她累了一天应该好好休息,可是难得大家都在这儿齐了,要是缺了席,估计会被骂成孙子。 他说,“要是累了,可以直接去休息,那边的房间环境很安静,不会打扰到你。” 她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和妆容,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她好奇是群怎么样的人和许暮之成了发小,之前没见过,这次总不能错过吧? 车在农庄里面缓缓停下,农庄是典型的俄式风格,她跟着他走进了一座花园里,那花园外是个大大的草坪,草坪上隐约有灯光和音乐,有男人的欢呼,还有女人的尖叫。 不是说只有这么几个发小的么?难不成都带了家属? 许暮之带着她刚一进那片草坪,就听见有人吆喝道,“行啊,许暮之总算是肯把人带来给咱见见了。” 这声吆喝带着纯正的北京口音,她听了特亲切,举首望去,就看见了一个高大干净的男人烤着肉串,看着还挺讨喜,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 这声音很大,引来了一群人的注视,罗列和西屠她都认得,和她打了个招呼,另外一个男人看着挺正统,见了她,免不了打量一番,最后嘴唇一勾,说,“陆圳。第一次见面,久仰久仰。” 那个烤串的男人也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暮嫂嘿,在下梁络安,久仰久仰。” 罗列和西屠跟着附和,“久仰久仰。” 她微笑回应,没在乎一群人制造着气氛,倒是眼角余光之中,看见了程雪,和上次那个鄙视了她身材的莫斯科女孩儿。 不知道怎么的,就觉着这些人虽然面上看着挺良善,但她就是觉着有那么一丝的针对。 不然像这种组起来的局,程雪她们也不可能会被邀请到这里,明明就知道她和许暮之的关系,却偏偏邀请来了程雪。她不知道这群人的目的,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还是为了给她添堵。 总之,没什么好目的就是了。 身边的许暮之也轻轻地皱起眉,那几个人还是若无其事地开着玩笑,气氛被调得很好,都是互相认识的人,开起玩笑来也随便,只是怎么开玩笑,许暮之都没心情笑。 远处的程雪没好气开口,“梁络安,你的肉糊了!” “哎!”梁络安一拍脑袋,赶紧扑过去抢救自己的肉。 “走吧走吧,大家都一起玩儿去,最近罗列新开发了一种游戏,特好玩……”陆圳招呼着。 他却搂着她的腰际,“今儿陪她玩了一天,她累了,我先带她去休息。” 她也是个硬骨头,不动声色,浅浅笑道,“不用,大家都……” 许暮之替她理了理颊边的发丝,柔声道,“听话。” 他眼中略有安慰和温柔,笑了笑,好像这样的场合和针对,在他的面前,她都不必使出她在交际场上的那些手段。 她渐淡了笑意,定然看着他,点了点头。 如他所说,休息的地方很幽静,也没什么人,周围除了风吹草动溪水潺潺的声音以外,就没什么声音了。 她在进门前拉住了他,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有点儿小小的热情,因为是第一次主动献吻,所以动作很青涩。 可对于他,已经是极大的满足。 他愣了一瞬,然后按着她的脑袋更加热烈地回应,两个人拥抱着互相纠缠,她靠着房门,轻轻喘息,她低声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自作自受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农庄的房间里干净整洁,还有淡淡的柠檬香。 对于她的疑惑,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就是那脾气,揍一顿就安生了,别放心上。” 她不太敢确定他话里的意思,他摸了摸她的头,安整好了她后,他轻轻关上门离开。 从休息的地方,到前院的草坪,会经过一片繁密的小树林,小树林过后,便是草坪,他入了小树林后就开始卷起衣袖,松了松勒得发慌的纽扣。 他再次出去的时候,草坪上只剩下了陆圳和梁络安,梁络安还在感慨着几年没来莫斯科了,这里好像也没怎么变。 梁络安收拾着烧烤架,还不断地苦诉着,“你说,好好一次聚会,怎么就给搞成这样儿了,我明儿下午可就走了嘿……” 陆圳坐在草坪上,看见他走过来,“人都走了,丫才出来,干脆也别来见咱……” “还是老规矩,”他说,“谁赢了谁说了算,来吧。” 刚还悠闲着的陆圳脸色大变,梁络安手中的烤架“啪”地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陆圳默不作声地起了身,“今儿……也这么晚了……” 梁络安干脆就举起了手,投降,“哥,哥!您有事儿吩咐!有话好说,我都坦白,这都是陆圳那孙子的主意!” 陆圳猛地抬头看着那个果断出卖了自己的人,恨铁不成钢,“就你这玩意儿还是个元勋之家呢,出息!” 梁络安心中无比清楚,就是自己和陆圳俩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许暮之。 就论这身手,许暮之的外公是在军营里呆了一辈子的人,德高望重,同梁家有不浅的交集,梁家老太爷就特别看得起这许家的长子,他们三个人里,也就许暮之一个人能扛得住那两个老头儿的锤炼。 能受得住的,也必然不是什么一般的身体素质,梁络安和陆圳两个人就看着他在各方面都不断超越着自己,到了高中那会儿,许暮之休假回国,陆圳和梁络安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一个小屁孩儿,一个人生生地干掉了五个新兵蛋子。 那孙子是真能打啊,梁络安这么多年都摩挲出了一个道理,有什么事儿,先认错,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和一孙子计较什么?! 于是陆圳和梁络安那一晚不战而败,都认错服输了,谁知道许暮之不依不饶,愣是扑上前来给他们俩一顿胖揍。 这就直接导致他们两个人第二天见到许由光的时候,脸上光荣地挂了彩。 她其实也就是低了个头,再抬头的时候,就正好看见那两个人出了房门,三双眼睛面面相觑,她目瞪口呆,给吓得直往那墙边靠过去,给他们让了一条路。 陆圳撑着腰,差点儿没哭出来,也就是梁络安这种心大的,见了她,还能若无其事地顶着半边熊猫眼冲她傻乐,“暮嫂啊,早啊!” 她吓得不轻,捂着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俩,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梁络安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她很真挚地在那儿瞎出主意,“去大使馆吧。” “啊?”梁络安迷茫地看着她,陆圳也在前面回过了头。 她瞧着梁络安脸上那伤也不轻,又说,“中国公民在国外如果受了欺负,可以申请大使馆的庇护,更何况,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是崇尚伸张正义的。” “……” 梁络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她这话莫非是在怂恿自己去举报她的男朋友? 陆圳轻笑,靠在那栏杆上,“现在这做好事儿还不留名呐?” 梁络安忍不住怼了一句,“您还自己是自己不厚道呐?” 陆圳干脆闭嘴没说话了。 梁络安喟然长叹,看见从她身后的屋子里走出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以前也没见过这人这么重色轻友,往年见他都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如今看他这没出息地把人家姑娘宝贝着,莫不是浪子回头了? 说实在的,他和陆圳也不大喜欢程雪那个姑娘,可念着当年这姑娘是自己孤身一个人追来了莫斯科,才会时常叫在一起,毕竟还算是互相认识。陆圳昨天出这馊主意的时候,梁络安起初是觉着不妥,可这人是律师,口才和逻辑都是一流,也不知道怎么的,说着说着,他就被陆圳给绕进去了。 到底也不关许由光的事儿。 梁络安沉重地对她说,“先前的事儿,就当是哥俩一时糊涂,今后,还得多多仰仗暮嫂!” 她还是一脸茫然,“我……” 梁络安说完就走了,没走几步回过头,正好看见从房间里出来的许暮之,那个昨天晚上还把他和陆圳打得落花流水的王八蛋,此刻睡眼惺忪地从后面抱住了许由光,赖在人身上,推着人家进了房间。 可真是伤风败俗…… 她从梁络安的话里,听出了那么一点儿意思,深思了一番,突然觉着许暮之这人虽然王八蛋,但这王八蛋的劲儿使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农庄里清晨的空气很好,她起了床后就跑去了那个大风车旁坐着喝茶。 她喝了一口,是进口的普洱茶,她想,在俄罗斯,这也算是进口了。 农庄之中也有其他的人来往,其中似乎还有旅客,带着帽子,举着相机,不像是亚洲人的面孔,估摸着是个欧洲人,那个欧洲人见了她,分外热情地和她打了个招呼,说的是英语,她总算是能听懂了,那个欧洲人在和她打招呼,于是她也回应地笑笑。 庄上有位本土少年,站在那栅栏外忙着端茶送水,有意无意地看了她很多次,她低头玩着手机,发着短信问许暮之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她出门前他还忙着工作,抱着电脑有说不完的俄语,她只能自己出来透气。 她挑的这个位置很好,农庄上下的风景一览无遗,今天莫斯科的温度降了些,冷风吹过来时她抱紧了热气腾腾的茶水,转头,远远地就看见了陆圳罗列一行人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们似乎也看见了她,罗列和梁络安朝着她挥手,她歪着头,想着是不是自己心胸狭隘了些?昨晚的事儿,她还真放不下。 于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低头就略过去了。 有消息进来,她点开,是许暮之,就回了她两个字“快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字,最后无语地关上了手机。 刚刚那位端茶倒水的少年在这时走过来,很有东欧男孩儿特点,五官深邃,宝石般蓝色的眼睛,和她说话是轻柔着语气,说了什么……她听不懂。 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男孩子似乎很为难,她就想了想之前许暮之教给自己的那句“对不起”,深吸一口气,微笑说了句,“对不起。” 那男孩儿脸色却变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又皱起了眉头,很是愤怒地说了两句。 她又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男孩儿似乎更生气了,扭过头就走了。 “……” 是么?她的发音已经不可救药到这种地步了么? 她在风中凌乱着,看着那个男孩子离开的背影,却突然从旁边传来了“噗嗤”一声笑,她循声看去,看见罗列和梁络安在那里抱着笑成了傻子。 梁络安快笑疯了,“嘛呢,人问你需要添点儿茶点么?你骂人做什么?” “我哪里骂他了!” 罗列重复了她刚说过的那句话,“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对不起啊……” “对不起……”梁络安说,“我这俄语虽然没他们那么好,但至少也知道这是个‘无赖’的意思吧?谁教你的这……” 正在这时,就有人出现在了楼梯口,“都在呢?” 她的目光幽幽地移向了进来的那个人,想想这几天的作为,她只要一开口说俄语,要么被人骂,要么被人用神经病一眼的眼神看着,她还以为是这俄语博大精深,发错了音是对人民族的不尊重,她看着那一派清风霁月的人,微微笑了。 梁络安和罗列多精灵,许暮之一出现的时候就明白了这前因后果,果断闪人了。 许暮之坐在她对面,她那模样看着不太友善,于是问道,“怎么了?” 她缓缓地说,“之前,你教我的有些俄语,我忘了怎么说了,要不你再教教我?” 他眨了眨眼,看着梁络安他们离开的方向。 “您好?” 许暮之顿了顿,迟疑地说了一个词儿。 她笑,“那……很高兴认识您呢?” 他仔细观察着她面色的变化,又蹦了一个词儿来。 她握紧了茶杯,“对不起?” 就这么一会儿,他心理防线都快给崩没了,硬着头皮上前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她避过他的手,“你快告诉我。” 他心虚地摸了摸脑袋,随口胡诌了一个词儿。 三句话,每一句都和她之前学的不一样,她怒了,猛地站起身,就是站起来那一瞬间,他撒开腿就跑了出去,她错愕地愣在那儿,在后面叫骂着,“许暮之,你王八蛋!” 这些天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出糗,这人怎么这么坏呢! 她气得牙痒痒,跑得倒挺快,一溜烟儿就不见人影了,她找了大半圈也没找到人,最后回了房,进门就给锁了。 王八蛋! 她倒在床上,给许暮之打了个电话,开口就是,“我要回北京!这地儿我待不下去了!” 本就是气话,可没想到,某人五分钟后就出现在了房门口,试了试,没打开,于是敲了敲门,“由光?” 她翻了个身,没理。 又敲了几声,最后外面就没了动静。她还寻思着这人又有什么歪主意,就听见了门锁被撬动的声音,接着,“啪”地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她坐在床上呆滞地看着许暮之和经理友好交谈,他礼貌道谢的样子,“你……” 他和经理告别后,脸上的笑顿时就消失殆尽了,看着有些吓人,那身形高高大大的,走过来有种隐形的压迫感,她心里面“咯噔”一下,听见他说,“真要回去?” 许由光是属于自己刚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的类型,这番就疑惑地看着他,“回哪儿去?” 他在床前停下,眯起眼睛打量着她,说,“你不是说这地方待不下去了么?” 记忆瞬间被唤醒,她瞪大了眼,这么吓人的脸色,该不会是当真了,还真要给她送回去吧? 这么想着,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对,对啊……” “那走吧,”他上前来拉起她,“我送你回去。” “不是我……”她哑口无言,在床上挣扎着,“你当真啊?” “嗯,”他说,“我当真了。” 真小气!她甩开他的手,他又不断地覆上前,最后将她一把抱起来,她惊呼一声,他抱着她就往外面的停车场走。 “我开玩笑的许暮之!你放开我!” 他不顾她的挣扎和解释,沉着脸将她扔上了副驾驶座上。 她真慌了,他要开车的时候她就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和他对峙着。 她最怕的就是他送她回去,之前吵架的阴影她还一直留着,那份恐惧感也一直没消散,许暮之这人说到底就是个狠心的人,这会儿要真是因为她那一句话生气当真了,说不准也是真会满足她的愿望的。 她可怜兮兮地说,“我不走……你不是也不要我走的么?” 据说女孩子撒娇装可怜很好使。 她想着自己这招儿怎么也得叫他心软个三四分吧,哪知他突然就笑了,手指弹在她的额头上,“你以为是回哪儿去?” 不是……北京么? 许暮之给她系好了安全带,看着她一脸憋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没忍住,抓着她就是一阵亲热,她不耐地抗拒,他就咬着她的耳后,轻声说,“由光,我还没看够你,可舍不得放你回去。” 她被他这暧昧的语气弄得满脸羞红,推开他,故作正经,“好好开车。” 他就不乐意正经,再次凑上前来又亲又抱,她被闹得没了办法,“这条路上还有人呢,能不能收敛点儿!” “嗯?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他低声问。 “……” --------------------- 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将许暮之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那家中虽然简陋,甚至她第一次进去的时候还特别凌乱,但至少,都比她的那个家有人情味得多。 她回家的路上就突发奇想,想叫许暮之教自己做菜。 可是被他拒绝了。 她的想法是,两个人在一起,他的工作繁忙,有时候还是家中的饭菜比较合适自己的胃口,可她总不能叫他忙着工作还得给自己做饭吧?小许同学怎么也是个拥有良好家教的女孩子,也知道感情之中相互付出的道理,可是许暮之拒绝她的理由很简单,仅仅一句“舍不得”就给她打发了。 她觉着自己太废了,可能他不是舍不得自己,而是舍不得自己的厨房被她炸掉。 事实证明也是她想得没错,他很懒,懒到宁肯自己做饭,也不愿意劳神劳力地去手把手教她学厨。 可那天她特别坚持,好像还觉着挺好玩,扭着他求了很久,再三保证就这么一次,她就是特别想学,说了一大堆,不依不饶地求了很久,最后他才肯答应下来。 许暮之家里没围裙,她也知道他这人嫌弃那玩意儿,到了家后,她就积极地跑进了厨房。 他就在那厨房门口看着她忙进忙出,胡萝卜和土豆都说切丁,她切成块,大大小小的,但还算能看,就是那牛肉切丁忒为难她了,他只好走过去帮个忙。 只是切着切着,他就问,“做饭了吗?” “……”她关了气阀,“我现在就去做。” “……” 做饭这种事情两个人一起忙活,他发现还挺有意思,至少做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的时候那么无聊。 她看着他娴熟地切着牛肉,手法迅速精准,就问他是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也会经常自己做饭吃。 其实不是。 他当年刚来这里的时候,想念国内时吃过的那些家常炒菜,只是那个时候一个人,没人给他做,他就只能自己学着做,厨艺也是在那个时候慢慢地增长,可是后来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也减少了做饭的频率,很多时候,他在外面应酬的时候,是没有机会吃中式的家常菜的。 说给她听时,她听得入迷,搅和着锅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他说完后,她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来莫斯科?” 这个问题,在北京露营时的那座山上,她同样问过。 只是两个人吊儿郎当的,谁都没有说实话。她抢先堵住了他的话,“不许说莫斯科美女多,我会生气的。” 他将牛肉放进沸水中,洗了洗手,睨她一眼。 她冲他笑。 他想了想,才缓缓地说,“要我说也行,你先考虑考虑咱们俩的事儿。” 她果然入了他的套,“什么事儿?” 他迅速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暗示道,“你说呢?” “……” 她背过身去洗菜,“可是……太疼了……”他就是不想说,故意为难! 她瞪他一眼,“我不问了……你牛肉熟了!” 他咬着下唇笑了,那模样像是在勾引她,她忍住了自己脑中那些莫名其妙钻出来的东西转过了身,他就故意在身后逗着她,“由光~” 她不能再和他呆在一个空间里了,再这么待下去她怕自己把持不住,于是一掀篮子,佯装怒道,“这饭我不做了,你自己做!”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那墙边,看着她怒气冲冲地红着脸出了厨房。 还是很想抱着她蹂躏啊,他喟叹,他的由光怎么这么可爱? 那晚的晚饭最后还是败给了许暮之的无赖,她人生第一次大型出征,就这么被击退了。 只是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没有被许暮之的半夜起床吵醒,那晚睡得还不错,第二天醒过来的的时候,许暮之也在自己的身边。 她喜欢近看他的五官,安静的时候,精致得像杂志上的平面模特。 她总是觉得照片照不出一个人的灵气和神韵,她即使见过他母亲的照片,却想象不出现实生活里,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优秀的女人,孕育了一个这样优秀的儿子。 她看见他皱起了眉头,动了动,就直接伸手将她整颗脑袋都按进了怀中。 “早上好。” 他并不想搭理她,她探出头来,盯着他的下颚,“早上好?” “嗯……” 她凑上前亲了亲他的下巴,“许暮之,你今儿怎么没早起?” 他没回她,闭着眼睛,似乎还想睡觉。 她全身都赖上了他的身体,“那我换个角度,你之前为什么要半夜起床?失眠吗?” 她身体的柔软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胸前,纤细的腿也搭在他的腰间,行为大胆到让他时常怀疑她有种无意之中就让男人胡思乱想的魅力。是以他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叹口气,“许由光,能不能别动?” 她很天真,“为什么?” 他终于睁开了眼,“因为男人在早上,最危险了。”说完,他就将她贴近,她感受到了一丝变化,愣了愣,顿时窘迫地道着歉,“那我不动了,不动了……” 退后了一点儿距离,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的意识有了回转后,才想起她问了自己问题,幽幽道,“因为,为了避免刚刚那样的状况啊。” “……” 她还真不敢继续煽风点火了,要换作之前,她就得扑上去追杀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咬了咬指头,问道,“许暮之,我问你哦,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他翻身看着天花板,“问吧。” “你之前交往的女朋友,最晚上床的时间是多久?” “……” 他转过头来,目光无奈,就想着自己之前的那些事儿,怎么就能这么放心地让这姑娘知道那么多呢?现在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寻死路么? 可是当年,她在自己的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儿,虽然有时候让自己觉得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但是他极少动过念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过往烟云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突然就对许暮之曾经的事情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她好奇他曾经在莫斯科的一切,他曾经上过的大学,上大学时常去的酒吧,学习过的教室,还有那些坐过的图书馆和咖啡厅。他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应该是一呼百应的吧? 她问过许暮之是在哪所学校念的书,然后偷偷地上网查了查那所学校,看见那所学校的古老历史和世界地位后,吓了一跳,感慨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许暮之说他的求学生涯其实很孤独,很多的时候,是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的,因为大多数人都只看到一个人的外表和其他光环,而忽略了其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话说得高深莫测,她还深以为然,心疼地抱了他三秒。 后来才在西屠的口中听说,那些话都是骗她的,只不过是他最寻常不过的哄骗手段。 西屠在说这话时特别夸张地怪叫道,“他孤独?他怎么孤独了?!他的人缘是公认的好,走哪儿都有认识的人,教授们也特别喜欢他,他不缺钱也不缺朋友,甚至连女人都不缺,难道是孤独自己的一颗心没找到定居的地方么?!小由光,你被他骗了!” 她听了这话后,在心中为许暮之树立的一道光辉的形象,就这么崩塌了。 她特别不愿意相信许暮之竟然是个谎话精! 她问西屠,“许暮之是不是特别爱恶作剧?” 西屠想了想,摇头,“没有吧?” 可她怎么就觉着这人就爱恶作剧呢?和他在一起,她时常就不经意地入了他的圈套,这人说起谎来一本正经,勾勾手指眨眨眼睛,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她还能天真无邪地主动走入陷阱,压根儿就察觉不出来下一秒就会有“惊喜”出现。 以前就以为这人性格张杨放肆了些,谁知道还一肚子坏水儿呢! 最近几天罗列走动得特别频繁,每次来敲门的时候,许暮之都恨不得将她锁在书房里不许出来,虽然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情怀,但总之很变态,她无法理解。 据说罗列几个人被许暮之没收了备用钥匙,也不能和以前一样来去自如了,每次过来的时候都得敲门,而大多时候都是罗列,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许暮之似乎都不太愿意去开门。 当罗列再次上门的时候,许暮之看着最新一期的杂志,没有动。敲了第二次,仍然没动。 她奇怪地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刚是不是有人敲门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还是没动。 她去开了门,开门后就见罗列站在外面,对她格外热情地打着招呼,“你好,克罗地亚!” “??” 许暮之貌似很不喜欢这个称呼,说,“她叫许由光!” “好的克罗地亚!”罗列正了正衣领。 她笑道,“要喝什么?咖啡?果汁?” “可以来一杯健康的白开水吗?” 她还没应,就听见许暮之对罗列说,“自己倒去。” 罗列只好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最近闲得没什么事儿做,就喜欢往那白开水里加几片柠檬泡着,顺便还添了点儿糖在里面,喝起来清香酸甜,口感特别好,罗列喝了一口后就开始捧着她,使劲儿地夸奖,她被夸得有点儿找不着北,挠了挠后脑勺,在许暮之身边坐下,特别不好意思。 说真的,这从小还没夸过她手艺好,细心谨慎呢。 罗列很会聊天,尤其是和女孩子一起,那说话的时候特别照顾她,她说了什么都能很快接下来,然后继续抛出一个可以继续的话题,她和罗列聊得很开心。 有罗列这样的人在身边,许暮之又怎么会孤独呢? 她笑得直往许暮之的身上靠,许暮之看着杂志,看着看着,却突然“啪”地一声合上杂志,扔在案上,冷冷地看着罗列,“你今儿来这儿,到底有什么事儿?” 说完就看见罗列满脸谄媚地跑到许暮之的身边,捏胳膊捶腿的,“这次来就是给您诚心地道歉的,上次的事儿是我骗了您,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放心里了成么?” 许暮之冷着脸没说话,她惊奇地看着罗列这突如其来的热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许暮之。 罗列那样子就像是个小情人儿似的,在许暮之身边撒着娇,“这次欧洲场真得靠您撑撑场面,那么多名流人士,可都是冲着您的面子才肯来的,没有您,这慈善拍卖可就没意义了!” 她希望许暮之不要答应,不然她就得怀疑他和罗列之间的真正关系了。 许暮之看了罗列一眼,吐出一个字,绝情得要命,“滚。” 罗列就要在地上撒泼打滚了,她就在旁边随意地问了一句,“什么拍卖会?是要去欧洲吗?” 罗列说,“这里……就是属于欧洲。” “哦……”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许暮之,“那你为什么不去?” 许暮之:“……” 罗列见这势头好像是在往着自己这边儿倒,赶紧说,“charles向来如此,可是苦了我们这些人,唉……” 她问道,“可以带家属吗?” 罗列愣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当然可以!您要是去了,就是最尊贵的宾客!” 她摇着许暮之的胳膊,“去嘛去嘛,带上我,我也想去看看。” 许暮之牙疼,特怀疑眼前这姑娘是不是和罗列早就串通好了的。他仍然挣扎着,“不去。”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许暮之还是不肯同意,按照罗列一贯的风格,就会直接扑在许暮之的身上赖着撒娇,虽然不一定管用,但是有的时候说不准就会有奇迹。 这次却没等到罗列扑上去,有人抢先他一步,一把熊抱住了许暮之,脑袋在人家的胸口蹭啊蹭,还说着罗列腹中准备好了的话,“去嘛去嘛,我想去,我想看……” 罗列傻掉了。 许由光搂着他的脖子,放软了声音,“暮之哥哥……” 这才是杀手锏啊! 许暮之这次却坐稳了胸怀,没松口,她却更加可怜地央求着,“暮之哥哥,暮之哥哥啊……” 罗列亲眼看见自己求了快两周的人,在自家姑娘面前,就这么妥协了,丝毫没有任何顾虑,自己先前所有的努力,还不及人姑娘一个撒娇。 可不管怎么样,都是大功告成了。 罗列开开心心地带着好消息回去了,走之前还贴心地将自己喝过的杯子洗了放回原地,愉快得不像话。 人走后许暮之才猛弹了她的额头一下,一脸挫败地回了房间。 她痛得在原地跳脚,怒吼,“许暮之,你几个意思?!” 回应她的,是一声震天的关门声。 她不了解这其中的恩恩怨怨,许暮之也只能自己心里憋着受着,总不能叫她知道,自己先前被骗去了画展上,因为对莱恩次的盲目崇拜,连名单都忘了提前看,到了场地才知道根本没那人吧? 那样也太丢人了。 拍卖会就在后天,听说了他要去参加主持,苏助理这几天就特别频繁的走动,她也终于看见了万分忙碌的许暮之,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要求,竟然让他如此忙碌起来。 似乎准备的东西还挺多,许暮之整天见不着人影,可一到晚上的时候,竟然还能看见他回家休息。 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都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关了灯,在黑暗之中,似乎感觉到有人钻进了被子里,她吓得清醒过来,下一秒就被他抱紧了怀中,头埋在了她的肩窝,他轻笑,“真香。” 她嘀咕道,“早知道你会这么累,我就不让你答应罗列……” “没事儿,”他说,“睡吧。” 她记得他那晚回来得很晚,第二天很早的时候,他就起了床。 她惺忪地揉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他,正式的黑色西装,在灯光下泛着光华的名贵手表,头发也打理得精精神神,露出精致深邃的五官,一改平日里休闲松懈的模样,她看着就愣了,被他这一派精英模样震住,“这么早你要去哪儿?” 他转过身,扣上了手表的腕带,走过来,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她闻见了一股清新的香水味,不浓不腻,场合正好。 他说,“酒店那边会有很多事儿,我先过去,待会儿会有苏助理来接你,记得不要睡过头,好吗?” 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温柔,她点了点头,“好。” 他走之后,她也睡不着了。 她之前参加过的那些慈善拍卖会,总是以参与者的身份赴约,没见识过组织这场拍卖会的幕后,竟然是这样繁忙的。 自己也真是不喑世事,怎么就没为他多想想呢? 她怀着这样的愧疚之心,慢腾腾地起了床,刚摸索打理出来,就听见了门铃响。 是苏助理。 苏助理的意思,是需要好好梳洗打扮,然后送她去酒店。 她真的很佩服这些人啊…… 连着忙碌了这么多天,到了正式开场的这一天,似乎比往日更加精神了。 她往日里不怎么化妆,就算是化了妆,在白楚河的眼里,也只不过是拿着那些化妆品在脸上点了点,压根就没怎么碰着,也就是在国内时,参加这样的场合,才会好好整理一番仪容。 化妆师会说英语,告诉她,她的眼窝很深,眉眼之间也比较适合欧美风格的妆容,她也没尝试过,就随口答应了。 不得不说,这换一个不同的风格,是真的会换不同的心情。 她很保守,之前穿礼服也是很保守的裙子,这次却不知道是哪位亲爱的形象师给自己挑了一件紧身长裙,后背镂空,露出了一对蝴蝶骨,她咋舌这样的风格,就打算再换一件儿,谁知苏助理这时候走了进来,一看,当场就敲定了这件,还说,“许先生一定会很喜欢。” “……” 她在入场口看见了罗列和西屠,罗列和西屠惊艳地看着她,胡乱起着哄,苏助理说,“那许小姐就交给您二位了,我先去帮许先生了。” 她挽着罗列往酒店之中走,罗列说,“charles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带着女孩子,这可能会轰动各个贵族圈。” 西屠笑了,“shirley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殊荣。” 西屠话音刚落,就被罗列一个手肘打过去,西屠赶紧闭了嘴。 她恍若未闻。 罗列告诉她,走在她前面的那位小姐和夫人,是来自英国的伯爵夫人和千金,当年一直到现在,伯爵夫人都想让charles做她女儿的丈夫。这次来,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拍卖。 罗列还告诉她,那个正在和人交谈的女人,是继承了很多金矿以及企业的寡妇,很年轻,很貌美,很有钱,去年在某次宴会上见到了charles,发现了一位如此了得的优秀后辈,一直想占为己有。 她深吸一口气,罗列看了,笑道,“她只不过是想要为自己的那笔巨大的无人继承的遗产,找一个可以依托的人罢了,总比那位伯爵夫人好,想把这样的人,拐去自己的国家。” “……” 罗列说,“吓到了吗?” 她没说话。 西屠笑了,“小由光,罗列说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你必须清楚,今日来的宾客里,不管男男女女,绝大部分,都是因为charles这个人而来的。” 她的双腿开始打战。 许由光,你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是独自应付过各色人等的人,不能这么没出息,不能怂! 在会馆外,罗列和西屠似乎遇上了老同学,三四个人就聊了起来,她在一旁等着他们,那几位同学似乎是美国人,她就听着他们用流利的英语交流着,听见他们问罗列,“how is charles and shirley?” shirley。 她又听见了这个名字。 罗列冲着他们轻轻摇了摇头。 她移开了视线,转向了别处。 这时,她看见了远处被簇拥着而来的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份资料,不知道因为什么,似乎有了差错,皱着眉头,脸色并不好。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举起手想打个招呼,可就在手举起来的那一刻,又顺势放下绕到了脑后,挠了挠,还是不要打扰好了。 正这么想着,那个人就看了过来,视线精准无误地抓住了她,她一愣,被发现了,要不就……打个招呼? 于是她轻轻地挥了挥手。 谁知道他看见她的那一刻脸色顿时就舒缓下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身边的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这个男人这么一看,好像真的离自己很远很远啊。 她扬起了笑,在他走近时,微微朝前迈出了几步,他就很自然地搂住她,“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她顿了顿,“很忙吧?” “不算很忙,”他对于她的关心很满意,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由光,你今天真好看。” 就在他低头亲昵地附在自己耳边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大厅之中投过来的众多视线。 他这样的行为太高调了,她有点儿不太适应,于是轻轻推开了他些,正好看见他的领带松了,就伸手微微整理了一番,低头整理间,她说,“我都听罗列说了。” “什么?” 她顿了顿,闷声道,“不许沾花惹草啊!” 他笑了,执起她的手,轻吻一下,“待会儿见。” 这短暂的相遇就在他忙碌的安排之中匆匆结束,她怅然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突然听见有人在身后欢呼道,“wow,shirley,long time no see!” 她一听,猛地回头,刚要去看那位和许暮之纠葛在一起的shirley是谁,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黑色礼服的程雪,她愣了一下,程雪一直盯着她,有人叫她时,才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 shirley……就是程雪? 她的位置和罗列他们分开了,她被安排在了第一排,而罗列和西屠落座在她身后第二排,她不是不懂这种场合之中的规矩,这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是在这整个场合之中最高的位置,而她的位置就在这右边,她有点儿懵,再三向服务生确定,才惶然地坐下来。 罗列在她的身后说道,“这位置没错的,干嘛不信咱们呢?” 她转过头刚要回复罗列,就看见了程雪,目光微滞,回过头,没再说话。 她胸口开始发闷,越发地想要知道,许暮之曾经在莫斯科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初即使再如何介意着程雪这个人,也没有如今这样地介意过。 她出了神,不知过了多久,主持人走上了台,说的是俄语,一旁有英文的翻译,她听着,也就是一般的开场致谢词。 这样的流程,一般会邀请主办人上台致辞,在一片如雷的鼓掌声中,她看见了许暮之缓缓地上了台,身后渐渐地有了议论声,大多都是在介绍着这位青年才俊,带着赞赏的语气。 她看着他从容不迫地微微施礼,如同一位绅士,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着那些官方的言辞,行为举止都极其大方得体,偶尔的几句调侃,还会惹得满场宾客大笑,以他一己之力,不断带动着全场的气氛。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许暮之,记忆里最多的,是他当年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穿过北京的胡同口,看见了熟人,还会吹一声口哨,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那样的日子她很怀念,却也知道已经远去,而如今再对比起来,她发现其实已经判若两人。 三分钟的发言很快就结束,宾客们再次鼓起了掌,他下了台,坐在了她的身边。 坐下时,他侧过头与身边的贵宾浅浅交谈,与此同时,轻轻地扣住了她的手,并向宾客介绍,她的身份。 她微微笑了笑,轻点头,那位贵宾挑眉,善意地同她微笑。 台上的拍卖活动火热地开始进行着,虽然换了一种语言,但她终究是见了太多,有的时候,总是会出神想着别的事情。 比如,shirley。 今晚没有什么事情是比shirley更加重要的了。 拍卖在中场的时候暂停休息,她去洗手间补妆,拿出了口红却没有动,呆呆地盯着那镜子中的人。 她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许暮之曾经真的喜欢过别人,她知道,他比自己大,阅历也丰富了很多,这样的事情是难免,可是,她就是心中泛着别扭,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微妙。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索性……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补完了妆,她就出了洗手间,在回到会场的路上她碰见了那位罗列的老同学,两个人擦肩而过,他似乎认出了她来。 她顿住脚步,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别扭,可那一刻到底还是感性战胜理智。她回过身,问道,“excuse me?” 那个人也站定,她问道,“do you know shirley?” ------------------- “许由光。” 在她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有个女人叫住了自己。 她回过头,看见了程雪。 今晚的程雪,无疑是有魅力的。 当年她第一次见到程雪的时候,就被她果断乐观的性格影响,并且产生了好感。那个时候她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很漂亮。 未施粉黛,也十分漂亮的五官,还有英气逼人的气质,做起事情来,总带着其他女孩子比不了的干净利落。 那时候她上高中,对这些事情懵懵懂懂,她只知道自己或许喜欢着许暮之,而许暮之,或许喜欢着这个女孩子。她没有特别的嫉妒,比起嫉妒,她更多的是羡慕。 程雪走过来,优雅性感的曲线,在她的眼前曼妙地展开,同为女人,程雪已经风姿卓越,而她还是带着女孩子的青涩。 她们毕竟不一样。 她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程雪靠在墙上,看着她,笑了笑,笑容里盛满了讽刺和挑衅,她说,“看来我的存在,还是能影响到你的。” 她皱起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程雪又说,“如果对你没有影响,你又怎么会去问mark,我和他的过去呢?” “他”指的是谁,她心里清楚。 她没说话。 “你去问旁人,还不如来直接问我呢,”程雪笑得风情万种,“他啊,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最喜欢吻着我的肩窝,抓着我的手,就像这样……”说着程雪抓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如同她刚刚在拍卖会时他对她的一般,程雪说,“在床上也是这样,你恐怕……不知道吧?” 她的城池,在程雪的每一句话中,渐渐地崩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许先生和许太太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那场拍卖会的后半场,她没有再出现在他的身边。 散了场后,还剩下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据说伯爵夫人一直在找他说想和他见一见。 他在没有人打扰的角落里给她打了很多电话,都提示关机,问了罗列,罗列说,他刚刚好像看见了程雪和许由光在那门外交谈。 他将那些繁琐的事儿交给了苏助理,调出了酒店所有的监控,他看见她离开了酒店,也看见了罗列说的那一幕,包括她遇见那位老友并且叫住了他。 这样的事情,他在多年前就见识了很多很多,所谓诛人诛心,一句话的事情,可以成就一桩事,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他开着车,沿着那条路一直找,莫斯科这么大,她连自己要去哪儿,怎么回家的方向都不知道,连俄语都不会说的人,又要跑到哪里去?更何况异国他乡,她一个女孩子,又是今天这种场合下精心打扮过的,在莫斯科的街头,就像个任人宰割的绵羊,一不留神,和上次他们俩吵架后她负气离开的情形一模一样。 找了快一个小时,在他就要控制不住情绪大发雷霆的时候,终于有手下的人给了他消息,说许小姐在某某地铁站的门口。 他心急如焚地找了过去,在他急匆匆地赶到了那儿后,发现她一个人坐在地铁门口的台阶上,脱下了高跟鞋,正揉着发疼的脚后跟。 一颗悬着的心,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终于放了下来,她的衣衫依然整整齐齐,所幸,没有被人欺负。 他走了过去,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顺着他的裤腿抬起头来,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说。 他默默地在她的面前蹲下,不顾她的愣怔,将她的脚捧起来,温和而有力地轻揉着,她似乎想抗拒,他却强势地控制着她没让她退缩。 两个人都没说话,空气就这样凝结在两个人之间,她看着他低头为自己轻轻按摩,没有责怪自己的任性离开,也没说自己是找了多久才找到了她,当然,也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每每这个时刻,他的心意都是最难懂的。 按摩了良久,他又给她换上了另一只脚,在触碰的那一瞬间她低呼了出来,竟是疼得一缩,看他抬头终于愿意正视自己了,才嗫嗫开口,“我好像脚崴了。” 她的脚踝处,肿起了一片,看得他深皱起眉头,心里的气,在她委屈的陈诉之中,也消了大半。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柔声道,说着,将她拦腰抱起。 “我本来想联系你,可是手机没电了,”她说,“我记得上次维拉带我走过的,我记得那个地铁站的名字和模样,也记得下了地铁怎么走,可是后来才发现,我身上没有钱……” 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低到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他将她抱回了车上,替她系好安全带。 他带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经过简单的按摩和看诊后,医生表示没有什么大问题,好好休养就是,说完了那些话,还怪异地打量了一番大半夜穿着正装礼服来医院的他们。 到了家门口停了车,她没让他继续抱着自己,一瘸一拐地进了门。 回了家后,她就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淋上头,那具身体却怎么看怎么青涩,她想起程雪对自己说的,“你恐怕……不知道吧?” 程雪在用着她最介意的曾经,仅仅用了一句话,便击溃了她和许暮之之间的亲密。 她洗完澡后就躺上床,闭着眼睛准备睡觉了。 这个时候,肯定是睡不着的。 即使是没有他进房间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也是睡不着的。 “由光?”他唤着她。 她闭着眼睛,装睡。 他凑进被窝来,将她抱进怀中,低声喃喃,“由光,由光……” 她被迫睁开眼,“嗯”了一声。 他说,“不要吃醋难过了好不好?我都是你的人了。” 房间里亮着暖黄的灯光,柔和的照在她和他的脸上,她在他的眼中找到了光源,直直盯着,仿佛沉入了一汪古老的潭水。 她听见他又说,“mark学时,和程雪的关系最好,他说的话,未必可信;程雪是心理学博士,你这么喜欢辩论,心理战难道不明白吗?”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想避开,却被他牢牢地抓在手心,说,“我虽然曾经做过许多荒唐的事情,但放在心上的,也就你这么一个。所以你难过的时候我舍不得生气,在你生气的时候,我也会不知所措,我受不了你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不肯告诉我,这对你是一种委屈,对我也无疑是一种折磨,所以不要这样,好吗?” 他的声音沉稳而温柔地响在她的耳边,她在他徐徐说出的这一席话中,开始重新审视起他的感情来。 她总以为他是对于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莫斯科找他而心有怜悯,衡量着他们曾经的较量,肯对她点头承认,可是此时此刻,她想,他对她的感情,或许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许多。 程雪的那些话仍在耳边,她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和他对视良久,才轻颤着声音说,“许暮之,我准备好了。” 面对他惑然不解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重复道,“我说,我准备好了。” 说完,她就主动贴上了他的唇,学着他对自己做过的,轻舔着他的唇瓣,在他的唇齿之间笨拙地试探着。他仅愣怔了那么一刹那,便按住她的后脑勺强势地占据了主动。 他惊喜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她这次没有和先前的几次那样的抗拒,反倒是在他轻抚着肌肤的时候,很是适度地嘤咛一声,激起了他的热烈。 她在他的怀中,因为他愈发大胆的亲吻和抚摸,身子微微开始颤抖起来。他仍然和之前的几次一样,耐性极好地安抚着她,手指轻轻挑·拨,在她的身体之中,慢慢地寻找着她的敏·感点。 她终于开始颤抖起来,身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湿润,她受不了这样的挑拨,忍不住求饶起来,这么来回了很多次,他才终于让两个人的身体慢慢地结合。 当他进入的那一刻,她还是疼得红了眼眶,他见了,想再次退出去,却被她抱住,“别,不许走……” 就像个专摄人心魄的妖精,她今晚格外地让自己意乱情迷,无意之中迷离性感的眼神撩拨得他狠下了决心,就算是今晚她想退缩,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他势必要得到她。 那晚,她终究还是尝到了那种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快感,她也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以及彼此坚硬与柔软的相互补给。 ------------------ 他晨练回来后,发现家中卧室的床被扒了个精光,床上已经没人了,那床单和被套却都被卸了下来,就留下一张孤零零的床,和一团被子。 浴室中还有“哗啦哗啦”的水声,他狐疑地凑过去,却看见了极其怪异的一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床单有仇,她开着那花洒,在花洒下用力刷着,他再凑近了些,就看见了那被单上一团鲜红。 他顿时了然了,却好笑地靠在门边,明知故问,“你在干嘛呢?” 她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拿着刷子的手抖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又极快地闪了过去,“你管我。” 他又换了一个姿势在门边继续靠着,觉着很好玩,“由光,你在害羞?” 这次连头都不抬了,僵硬地丢给他一句,“没有!不许笑!” “哦,”他收敛了那颇有点儿无赖的笑,轻咳一声,“由光。” “又干嘛?” 他好心提醒,“你要是勤快,洗完了床单,记得把那面墙也给刷刷,啊……还有盥洗台边那块儿也好好擦擦吧?” 话一说完,她整张脸都顿时爆红起来,他心情极好,逗完了就闪身离开,没走几步,还能听见她在身后的尖叫,“许暮之,你个臭流氓!” 她使劲儿蹂躏着那团被子,反反复复洗着那点儿血迹,最后还是没能洗掉,留下了一道痕迹。 她用脚踹了踹眼前这些洗不清的东西,郁闷地扔进了洗衣机里。 想着要不要去找他商量商量买新床单的事儿,她站在那洗衣机前,调好了时间,就找他去了。 推门进书房的时候,她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苏助理,在电脑前不断敲打着键盘,许暮之就在旁边指指点点。进去后苏助理抬头看了看她,点头微笑,“许小姐。” 她觉着这种称呼太客气了,“以后叫我由光什么的就好,别这么客气。” 苏助理抬头请示了一下许暮之,许暮之就看着她,也没给苏助理什么示意,苏助理就好似通了人心一般,推了推眼镜框,试探道,“那么……许夫人?许太太?” 她窘迫地看着苏助理,印象里一本正经的苏助理,竟然也和许暮之一样调侃起人来,她摆了摆手,“算了,您随意叫吧。” 许暮之却很是满意地低头和苏助理相视一笑。 他们俩正在工作,她也不再继续打扰,只好退出了房间,躺在阳台的椅子上晒着阳光。 也就来了莫斯科两周的时候,她却好像是很久没有见过那种烈火般的太阳了。这里的阳光,即使有晒得人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也不会和国内夏季的阳光一般,晒得人只想往那凉水里扎。 倒更像是秋天。她想,北京的秋天已经开始渐渐转凉了,可就算是很冷,她也不会立即穿上薄毛衣或者针织衫,就和现在一样,稍有暖和的天气,她就一定会穿得十分单薄。 她也不觉着冷,可许暮之总是担心她会冷,硬给她套上了外套。 她翻了翻手边的书,是一本杂志,全是俄语,她就翻看着那些图片,各种花花绿绿的画,看着特别好看。 对于许由光这样的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人来说,夸一幅画好看,已经是竭尽全力地夸奖着这个作品的成功。在她的世界里,这样的东西,永远都只有好看与不好看。 她翻着翻着,就看见了几个特别眼熟的画,想了想,却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 她努力地在脑海之中搜索着,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盯着那几幅画,大篇幅的文字都围绕着这几幅画,她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不懂俄语,无奈了,只好翻过看下一页去了。 身后的屋子里有脚步声响起,她感应到有人出来了,转头就看见了苏助理,也没立即离开,而是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许暮之。 苏助理作为许暮之身边的助手这么多年,这几幅画,还是认得的吧? 她翻了回去,又看了看苏助理,苏助理兀自倒了一杯水,行为仍旧得体。 她走过去在苏助理身边坐下,苏助理讶然地看着她这么突然的动作,她不管,就指着那书上的画,问道,“您知道这几幅画吗?” 苏助理看了一眼,就笑了,“这是许先生的作品呢。” 她眨眨眼,恍然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些画的了,是在他的画室中,被随意扔在了一处角落里。当时她见了,还觉着挺可惜,又给他捡起来好好地放回了桌子上。 难怪这么眼熟呢?! 她又问,“那这上面写的什么内容,您能给翻译翻译吗?” 苏助理很认真地浏览了一遍,想了想,说,“这是一篇对艺术品鉴赏并且估价的文章,是一位很有名的大师给点评的,具体说的是关于这幅画的成色,还有用到的一些比较巧妙特殊的手法和创新……” “估价?” 苏助理愣了一下,“是的。” 她看了看,脑子里就只有苏助理话中的那句“估价”,于是问道,“估价是多少?” “……” 她知道,她知道的,自己这样庸俗的行为真的很玷污艺术,可她就是一个俗人,对待这种艺术也是一窍不通,除了对这市场价值感兴趣之外,还想还真没别的兴趣。 苏助理却很友善地笑了笑,说,“文章里说,‘如果用单纯的市场价值来衡量这个作品,那么这无疑是一种对charles呕心沥血创作的侮辱。’” “……”她吞了一口唾沫,继续看着苏助理。 苏助理说,“但是如果想要得到这样的作品用以珍藏,只有charles才有资格评定它的价值,有评委会的专家预测,这或许,需要很大的一笔金钱,起码……需要百万美金及以上。” 及……以上。 她目瞪口呆,心里开始快速地算着卢币与美元之间的汇率转换。就这么几幅破画,竟然这么值钱! 她觉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今后辛辛苦苦赚一辈子的钱,可能还不及别人画那么几幅画。 苏助理在这时说,“其实这种估价,并不是在预估这个作品,而是对于这个作品的一种创新和创造的预估,这是需要天赋,甚至更高的领悟力,才能得到这么高的地位。” 她极为艰难地说,“许暮之的工作,很轻松吧?” 苏助理摇头,“您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这不是……看见他成天都待在家里么? “许先生的工作其实很繁忙,在您没有在莫斯科的时候,许先生就因为那些繁忙的工作而生了一场病,您来之后,担心您一个人在家闷,这才会搁置很多的事情。” 她讪笑,苏助理的话她明白,只是她倒是成了罪人了。 她说,“那真是辛苦您了。” “不辛苦,”苏助理说,“我的工钱,都是以小时计算的。” “……” 您老人家还缺助理么? 许暮之这时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苏助理见状站起来,她狐疑地看着二人,“你们去哪儿?” “去一趟画廊。” “哦……”她不动声色,“那去吧。” 许暮之走了几步后,又回头,“要不一起?” 她站起来就往外走,“好啊。” 许暮之笑着揉着她的脑袋,拥在怀中,从衣架给她拿上了一件外套披上,她不乐意,他可由不得她不乐意,“晚上会降温,穿上。” 她只好乖乖地穿上,瞪了他一眼,找了个男朋友,就像找了个爹。 苏助理出门开车去了,她和许暮之逗留在了后面,她注意到许暮之的左侧脖颈出好像有一块小小的淤青,愣了一下,再凑近了看,发现那块地方除了淤青,还有昨晚被自己抓破的一道红色血痕。 昨晚他欺负得厉害,抱着她去了浴室后又没忍住要了几次,动作没有第一次那么温柔,被弄疼的她当时就气急咬了他,似乎,还觉得不解气,挠了几下…… 她突然想起刚刚苏助理和许暮之在书房时,苏助理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这个位置。 真是……这人怎么不知道害臊呢! 她猛地推开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步先走了,就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懵了又懵。 她好奇他的画廊是个什么样儿,心里一直想着是不是特别高级,寸土寸金,在她的想象里,应该是有着特别浓厚的欧洲皇室风格,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叫人消费不起的地方。 可到了那儿后她才傻眼,没有所谓的寸土寸金,也没有浓厚的皇室风格,有的,只是无尽的熟悉感。 m&light。 这个名字,她曾经在西安那座古老的城市里,第一次见过。 第一次见过,也感叹过,从周北的话中,她知道,这是个特别厉害的人开创的,它的价值,不仅仅限制于一个圈子里。 她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门口,许暮之走过来带走了她,“傻愣着干什么?” 脑抽就是那么一瞬间,她指着这家店,说,“这家画廊的老板很厉害你知道吗?” “嗯?”身边的许暮之一边带着她走进画廊,一边迷茫地回过头。 “就是,特别特别厉害!”她的手在空中飞舞着,“我的一位小学弟告诉我的,说这位老板人淡泊名利不在乎那边边角角的金钱,背后的关系势力也特别复杂……”她努力回想着当初周北和自己说的话,“不管是企业家艺术家或是政治家都挺尊重他,说白了,就是这人的背景特别深,黑白渗透,通吃!” 说完她就看见许暮之兴趣盎然的笑了,“竟然是这种评价么?” “对啊,厉害吧!”她说,“这个画廊在西安也有一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老板没有选择更大更广阔的空间,偏偏选了西安,我估摸着吧,这人肯定不在乎那些子虚乌有的行情,就图个开心!” 苏助理跟在身后突然就笑了,许暮之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智障儿童,带着点儿怜悯,还带着点儿疼惜,她看着他俯下身来和自己对视,很奇怪这二人的反应,“干嘛?” 许暮之摸着她的头故作沉重,“因为,那位厉害的老板,他的母亲是西安人。” “啊?真的啊!”她睁大眼。 许暮之摇摇头,惋惜地转身进去了。 她追上前,“哎,你怎么知道的?你丫不会和老板认识吧?!” 苏助理这时候走上前来,好心告诉她,“许先生就是这位特别特别厉害的老板。” 她不可置信,苏助理再次点头确认,“没错的,许小姐。” 她在心里直骂我靠啊,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刚还在当事人人面前谈八卦,顿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丢人丢到莫斯科了! 她难受地跟上去,抓着许暮之的手,妄图给自己挣回一丝面子,“嗨,刚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我这人就爱浮夸,你明白的呀。” 许暮之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了一间密藏室,那密藏室她不能进,就只能在外面等着,许暮之进去之前,看着她,似笑非笑,“我明白的,那些话只是你的那位小学弟说的,不是你呢。” “……” 她抓着他的那只手僵在了半空中。 苏助理在一边想笑,却憋得很辛苦。 她心中狂狼翻滚,面上却一派平静,轻咳一声,苏助理立马上前来,问她,“另外一个房间可以稍作休息,许小姐,您需要……” “需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学生时代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画廊中的工作人员不多,可欧亚两大洲的人都有,都是极通行情的人,常年的经验下来都是能言善辩的人,她转首进那个休息室的时候,听了一下,俄语。 听不懂。 休息室里的环境和上次在国内时的设计一样,那扇落地窗外仍然面朝着运河,小小的房间里招待客人的设备却一应俱全。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靠在茶水台上,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就这么一会儿,好像真的开始降温起来,她今天就穿了一件棕色的针织紧身长裙,是许暮之硬给她带上了一件薄薄的大衣,现在看来,这件外套加得可真及时。 然而单纯的许由光同学并不知道自己穿上的那件长裙,是如何地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没有那件大衣,许暮之又怎么肯愿意让她出门? 她放下杯子,屋内的空调刚刚启动,吹了些冷风过来,她裹紧了衣服,身后就有人敲了敲门,用俄语问了句,“您好,有人吗?” 她之所以能听懂,是在那件事儿之后掐着许暮之,逼着他教自己的,为了防止是错误的,她还特别向苏助理确认了正误。 她开了门,门口站了一位整整齐齐的工作人员,见了她,微笑着问了一句,说的俄语,她听不懂,有那么一瞬间的手足无措,抱歉地笑了笑,摇头,表示听不懂。 那位工作人员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儿奇怪,这次换了英文,“请问您还需要什么?” 她赶紧说,“不用,谢谢。” 工作人员保持着良好的微笑,“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尽管向我们提。”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好的。” 工作人员走之前还替她轻轻关上了门,她总觉着有些奇怪,可又察觉不出到底哪里奇怪。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有人上前来敲门了,这次是两个,一个亚洲人,一个欧洲人,一前一后地站在门口,其中一个问她,“请问苏助理在吗?” 对方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她很是亲切,微笑摇头,“苏助理不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关于上次画廊招聘新的临时工,我们店长想要汇报。” 她也是热心的,当时就说,“我可以帮你问一问,或者,不嫌弃的话,我替你们转达?”虽然她也不知道苏助理人在哪里。 “那……”两位工作人员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有眼神的交流,对她说,“好像符合苏助理条件的临时工不太好找,就算是提高了薪水,也找不到……不是很大的事情,麻烦小姐您了。” 那两个人就要转身离开了,却听见她突然在后面问了一句,“薪水是多少?” “嗯?” “嗯?” 那两个工作人员纷纷狐疑回头,她亮着双眼问道,“薪水是多少?” “……” “一天2000卢币,总共十五天,日结。” 2000卢币! 她惊得睁大了眼,2000卢币都找不着一个好点儿的临时工?! 她动起了念头来,关上门后,转了转眼珠子,静心等着许暮之回来。 这一等,好像等了很久,等到她的肚子被饿得“咕咕”直叫,时间显示是莫斯科的午时时分,她走出房间,就正好看见了从密藏室出来的许暮之。 听闻是昨天的拍卖会上出了什么事儿,她今天刚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听人说,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连一向不怎么露面的大老板都出面了。 那应该……是很严重吧? 许暮之牵起她的手,向外面走去,“想吃什么?” “随便。” “我知道一家中餐厅,要去吗?” “好。” 她跟着他,欲言又止,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问不出来,只好等到两个人上了车,才抓住他的衣袖,“很严重吗?丢了很珍贵的东西吗?” 许暮之调了个头,神色略有冷厉,“连你都知道了,说明这事儿可不简单。” 她不清楚来龙去脉,也不好做评定,只能嗫嗫地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还不一定是准确的呢?” 他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他心中有事,她也不太愿意去打扰他,就想着待会儿吃完了饭,就回家好了,省得她在画廊,他工作的时候还要分心照顾她。 而她最近都没有见到维拉了,维拉上次还说要她去尝尝新发明的料理,她答应了,也一直没有去,趁着今天,就干脆去一趟好了。 他带着她去了一所学校外面的餐厅,餐厅是她熟悉的中式风格,菜单上也有中文翻译,这么久以来,她总算是能遇见一个自己能懂的餐厅了。 她点了几个清淡的菜色后,就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点完菜的空隙,许暮之就出去接了个电话,点完后他仍旧接着那通电话,她静静地等着他,这时候手机却响起来了。 她错愕,她人在莫斯科,竟然还有国内的人给她打电话过来。 这个人就是张晓武。 国际长途多贵呐?她特别想挂了那电话。 接起来后,张晓武就问,“这去莫斯科都快两三周了,当时走的时候说待个一两天就回来,怎么现在还舍不得了呢?” “有屁快放。” “嘿,怎么说话呢?跟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么说话?” 她不解,“什么救命恩人?” 说完张晓武就开始拿捏着腔调,故意掉她的胃口,“你和暮哥真成了啊?” 她还是很心疼那国际长途的费用,“你再不说,我可就挂了啊。” “别别别,”张晓武特别不满意,“你说你去哪儿,怎么也是异国他乡的,碰见了老朋友打电话,不该是亲切热情么?丫真没良心。” 没良心的许由光是真的想要挂电话了,张晓武这时候才慢慢悠悠地说,“就……昨天,赵阿姨来问我了。” 她来莫斯科本就是偷偷摸摸干的事儿,当时也是和张晓武串通好了,说不管什么理由,怎么也得替她瞒着,张晓武答应了。 张晓武说谎的本事不赖,她一向特别放心,就是害怕姜还是老的辣,张晓武再怎么机灵,也躲不过母亲这饱经风霜的眼睛。 她一听这话,顿时就紧张起来,“我妈问什么了?!怎么回事儿?!” 张晓武这才开始得意洋洋起来,“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你这没良心的臭丫头,活该你!下次我就见死不救,看你怎么办嘿!” 她急了,“你快说!!” 张晓武*地说,“嗨,就那么回事儿,也就是小爷我机灵,昨晚上赵阿姨估计是回家了发现你没在,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你人回来,可能担心,就来问我,我就说你暂时搬到我家来了,因为要准备司法考试,也好照顾着点儿,这才放下了心的。” “我妈……没问什么吧?” “没问,小爷我这谎圆得周周到到的,放心吧。” 她心里卸了一块石头下来,“谢谢你啊。” “甭客气,”张晓武说,“不过我得提醒你啊,你劝你还是早点儿回来啊,别待太久,这次也就是赵阿姨没有来我家查看,你们家那位律师娘娘可不是一般人的头脑,什么时候看出破绽,什么时候我撑不住了,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知道……”她看着店门外许暮之的背影,叹了口气,“晓武,许暮之好像,比咱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张晓武一听她这口气,这感慨,联合着平日里看过的那些欧洲大片,登时就给想歪了,“什么……什么意思?!暮哥怎么了?难不成暮哥还是那黑手党的人?” “……黑手党那是意大利的!” “那听你这口气,暮哥怎么也不像是个好人呐?!” 她无语,“就是……真的惹不起。” 张晓武也挺无语,“拉倒吧啊,暮哥可不是个会动身边人的人,你想多了。” 可能是吧。 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 她顾忌着国际长途,“我先挂了,有什么事儿记得随时联系我。” “行嘞,您那边注意安全,早点儿归京啊!” “……” 许暮之在店门外接完了电话后,那些菜色已经上了桌,这个时候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有许多学校的学生,她看了一圈,才发现亚洲同胞好像还挺多。 许暮之和店老板好像很热切,走进来的时候聊了几句,店老板就向她看过来,她微愣,礼貌地点了点头。 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问着落座的许暮之,“这是你曾经的母校?” “嗯,”他给她盛了一碗汤,“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是想吃国内的东西,正好就找到了这家餐厅,老板也是北京人,可是老婆是莫斯科人,为了爱情,就来了这里。” 真好,她想。 “异国恋很辛苦吧?”她问道。 她心中一直有一个问题在心头萦绕着散不去。 对于异国这样的问题,其实在实质上,和异地没有什么差别,但因为距离更远,许多的人,都会觉得其中无比艰辛。 如果她回了北京,那他呢?他会放弃这里的蒸蒸日上的事业,也和这家餐厅的老板一样,跟着她回去吗?如果不愿意,那么两个人之间,似乎就变得更加地艰难,那层关系,也变得更加的虚无缥缈。 许暮之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辛苦会有的,可熬过来了,就是一生。” 一生,好像是一个很长,很远的词。 他说了这样的话,却也没有表明明确的立场,她知道他一定明白自己心里所想,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突然觉得迷茫。 她低头笑了,忽略了心头的那些五味陈杂,“这样啊。” 她很想去那校园里走走,但是许暮之在画廊还有很多事情,她也提出这样的要求。吃完饭后,却是他主动问她,“都到这里了,要不要进去转转?” 她惊喜地看着他,“那画廊那边……” “不重要。”他说。 于是她的耳畔之中,就只剩下了那句“不重要”。 他带着她去了他当年最爱待的画室,画室普普通通的,看着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和她见过的所有美术画室一眼,如果非说特别的地方,就只有那扇被画得花里胡哨的门窗,还有墙壁,甚至那墙壁上,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正在学习的人。 许暮之说,他当年刚进学校的时候,那墙面上就已经留下了痕迹,是上一届的学长和学姐们,因为突如其来的灵感,而在这个画室之中捣鼓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轰动了陆陆续续来上课的学生们,只是后来学校觉着画得不错,甚至很有创意,就给留下了。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就像个年少轻狂的少年,好像那些事儿光荣的事迹都是他做的,说起来,眼中都带着星星闪闪的光亮。 这个时候,学校里的学生仍然很多,国外和国内的大学似乎不太一样,她在这个学校里,仍然能看见背着画板写生的人。 之前都说,美院的学生都是俊男美女,她曾经在学校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地垂涎过那美术学院里的帅哥们,白楚河那姑娘更夸张,硬是去招惹了几个学习美术的男生。 她看了看四周,感叹,果然,这好看的脸蛋和年轻的身体,只有在学校里,才是最多的啊! 她的眼神跟着一个从身边经过的欧美帅哥,露出了莫名其妙地笑,那目光明显,被身边的某人发现,毫不客气地就给她拧了回来,她吃痛,许暮之就咬着她的耳垂,极其暧昧,“我还不能满足你是吗?” 她是个传统的中国女人,在这个开放的国家开放的校园里,还不足以让她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和他调情,她羞愤地看着他,“我就是……觉着那个男生手里的画很好看。” 许暮之讽刺一笑,这个解释无力又苍白。 是啊……画得最好的人,就在身边啊…… 两个人走到了一处地方后,她猜测可能是什么办公室,许暮之老远就用俄语打了个招呼,她顺着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抖擞的老者。 那位老者看见了许暮之,开心得大叫起来,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但二人很是开心,许暮之的脸上,竟然也流露出了他学生时代的那股狂傲的劲儿。 老者同许暮之没说几句话,她就看见老者的神情开始变得调皮起来,摇头晃脑地,很是倨傲,还戳着许暮之的脑袋加重了几分语气,许暮之笑得十分无奈。 许暮之搂过她,应该是在介绍她,老者伸出了手,她也懂这是在打招呼,于是赶紧握上去,老者冲着她笑眯眯地说了几句话,许暮之很适时的给了她翻译,“老头儿在和你问好,他说你很漂亮,他很喜欢你。” 她嗔了他一眼,那么短短的一句话,哪儿有他说的这么多内容? 老者很是满意地打量了她一番,她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许暮之旁边听着他们说话,两个人又继续聊了一会儿,就分手告别了。 老者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骂着许暮之,她想许暮之当年是有多跳跃,才能让老者一直记在心里这么多年? 她捂嘴偷笑,被他发现了,“笑什么?” “你当年是不是挺欺负那位教授的?” “也不算,只是他的理念总是与我不同,经常吵架罢了。” 她笑。 真好。 她还能见到这样的许暮之,褪去了社会的浮华,仍然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 那天下午两个人逛了很久的校园,校园里有很多别具一格的建筑物,她看了都很喜欢,缠着他给自己讲当年他学时的事情。 这么听下来,好像他的生活,比自己丰富很多啊…… 晚上他们又去了学校外的一条街上,那街上有很有卖唱的艺人,也有在街头狂欢的学生们。 彼此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却十分开心地放着音乐,跳着舞,露天的广场上,男男女女都聚在一起斗舞欢呼,吸引了一大波人观看。 她对舞蹈有天生敏感,一听那动感的音乐,便拉着他挤进了那群众之中。 他好像不喜欢这样太过热闹的场合,可是在很久以前,他是最热闹人群之中最为闹腾的一个。 她扯着他,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丝毫不感兴趣,“就和你在国内听见的‘大家一起跳起来’,是一个意思。” 她受了音乐的感染,本就跟着一起晃动,一听这话,彻底疯起来了,当即就甩开了他,混进了跳舞的群众之中。 他想拦都拦不住。 因为有新人的加入,那群人用更热烈的欢呼表示欢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跳着什么,从小学的那些优雅的芭蕾全甩在脑后。 当时学舞的时候和隔壁学习现代舞的女孩子们有过交道,她就凭着意识在那儿和旁边的人一起跳着,到了音乐*时,还和大家一起尖叫起来。 其实说闹,她和他,谁又能分出个彼此来呢? 总说张晓武是下意识地按着许暮之曾经走过的路,亦步亦趋,可是现在看来,她能从当年那么沉静的性子变得这么张扬,也无非不是和张晓武一样,将他潇洒而畅快的身姿,牢牢地印在了脑海里。 这样的场合,很多女孩子都会选择人群之中有好感的异性,而贴身热舞上去,她疯起来还真没发现,原来已经有了一个女孩子朝着许暮之贴了过去。 她当即心里暗骂,凑了过去,挤开那女孩儿,牵起他的手,转头就离开了。 身后的音乐和尖叫越来越远了,她才喘了一口气,在那片黑暗的树荫底下,他看着她的眼里能暖出一池春水,在她要松手放开他之前,他反手执起她的手,放了在嘴边。 她感受到他微扬的唇际,听他轻笑道,“玩够了?” 她盈盈笑道,“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嘛。” 他将她拥进怀中,“累了就回去吧?” “好。” 上车后,她才感觉到自己已经走痛了的脚底。 她这么多年来的心愿,在今天好像一次性也满足了。她见过了他曾经在学校里的生活,也观览他的母校,对于她来说,这都是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好比,她当年还在国内上高中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鼓起勇气,做了一件一直想做却没敢做的事情——来莫斯科见他。 她看着自己倒视镜中脸色红润,眉目都是心情极好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他正在平稳地开着车,她问道,“听说,你们画廊,在招临时工?” “嗯,怎么?” “为什么?” “下个月会有一场很重要的活动,需要一个专业的人来帮忙。” “哦……”说着她谄媚地笑道,“那您觉着我怎么样?” 他没说话。 就等同于拒绝了她。 被嫌弃了的许由光默默地靠回了椅背。 回了家,她进屋后还是不死心,继续问他,“真不行啊?有那么重要么?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他走在前面,停顿了下来。 她以为有了一丝希望,就蹦上去搂住他,“我在这儿每天都这么无聊,找点事儿做也挺好的,更何况……你们不是找不着人么?” 他的神情那一刻变得危险起来,对于许由光来说,这样的目光是危险的,带着一个男人的征服欲和他生来的强势,他抱着她将她抵在了墙上,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轻吻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在她的唇边停下,问道,“真想去?” 她很是诚恳地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更凑近了一分,两个人的呼吸交错,他低哑着声音问道,“那么……这个时候,你应该怎样取悦我呢?” 她愣了一下,他的目光愈发深邃起来,说完“啪”地一声就关了灯,眼前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她的心狂跳起来,他关了客厅的灯后却没有亲上来,而是依然停在那里,在等着她主动。 等到视线渐渐恢复了,她渐渐地攀上了他的肩,闭上眼吻了上去。 他就是在等着她这一刻的主动,下一秒就被他抱了起来,她缠上他的腰,两个人在黑暗之中无比热烈地激吻着。 他还没有忘记刚刚在广场上时,她在人群之中和他对望,像个妖精似的勾引着他的心扉。 手下的力道越来越狠,彼此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他再次将她占为己有,用最猛烈的撞击撞得她乱了风度。 这一夜的风流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最后软绵绵地趴在他的身上,长发凌乱地扑在他的胸口。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她看见他已经在穿衣服了,被子裹着她一丝不·挂的身体,她起身刚要说话,就看见他坐在床边扣好了扣子,“明天先去画廊里学习学习吧,我会安排人陪着你。” 她没有任何意识地点点头,耸拉着脑袋,总觉着,两个人这样,好像是干了什么肉·体交易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牛肉炖土豆!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维拉最近研究的是中式料理,她进门的时候问候了一声,就闻见了久违的青椒肉丝的味道。 以前在国内也不觉得这样的味道有什么特别的,可能是因为环境,让她觉着在这样的地方闻见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涕泗横流。 维拉很得意地和她打了个招呼,飞扬起了眉毛,摇头晃脑地指着自己手里的菜,她也学着维拉的样子,举着筷子尝了一口。 肉质老了些,不怎么好吃…… 她拍着手,“哇,太好吃了!” 这俄语还是今天在许暮之出门前让他教给自己的,特意准备给现在这样的状况。 维拉听后果然后十分惊喜,开始骄傲地说着话,从她的肢体语言里她大概能猜出,维拉在说这只是她随便做的,并没有很认真。 她失笑,自己在厨艺方面也不是行家,维拉却是个精通厨艺的家庭主妇…… 想着想着,就心念一动,戳着那根胡萝卜,将期盼的目光投给了维拉。维拉一愣,然后一挑眉头,“好的。” 她不自量力地挑了个牛肉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爱和那牛肉较劲儿,可能是上次在许暮之面前没能得到认可,可能…… 那牛肉劲道,维拉在旁边亲身指导那切菜的姿势和技巧,她顺着纹理一点一点地切,果然比自己那胡乱就切的方法好很多。维拉似乎很嫌弃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不会做这些,她讪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这情况。 索性她还不算特别笨,有的事儿是无师自通,就比如下肉前要放油。 最后在维拉的悉心指导下,她很辛苦地烧出了一道土豆牛肉,自己吃着都觉着难过,也难为人家维拉吃了以后,那表情千变万化。 她仔细吃了几口,其实觉着味道还不错,就是肉老了些……自己还是不适合下厨啊,浪费食材! 叹了一口气,门铃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维拉去开门,她就在厨房对着自己的牛肉伤神。 门口传来维拉惊喜的笑声,声音很大,她听见了,猜想着是不是来了什么贵客?于是走出厨房,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碧眼高鼻梁的大帅哥。 她看愣了,那帅哥手里拖着行李,走进屋里,见了她似乎也愣了,维拉在帅哥的旁边解释了一番,帅哥才微微向她点头打招呼。 那位帅哥她在维拉的全家福中见过的,是维拉那位还在上大学的儿子。 好像……她瞄了一眼帅哥,本人比照片帅很多啊…… 维拉就一直围着帅哥转,反正两个人的对话她也听不懂,那位帅哥不知道说了什么,被维拉狠狠地抽了几下。 这种时候,人家家里其乐融融,她是不是得走人了? 她和维拉打了一个招呼,就走向了玄关处,正在穿鞋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帅哥走过来了,“你要走了吗?” 说的英文。 她点点头,帅哥笑着说,“欢迎下次来玩。” 她愣愣地点头。 帅哥笑起来,真好看…… 她恍恍惚惚地往门外走,出门的时候还差点儿绊倒,满脸尴尬地关上了门,这是什么心态? 先前苏助理说许暮之是怕她无聊,才会放下工作陪着她,她当时还觉得大题小做了,可当她在家里无聊地晃荡了两个小时后,才真的觉得,还是许暮之在的好。 至少他在,自己觉着无聊了,还能让他带着自己出去玩儿。 她其实自己也可以……这周围的很多路她都挺熟的,那附近有个公园,闲逛也不错。 说干就干,她戴了个帽子就出门了,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维拉家中的帅哥开门出来。 “where are you going??”帅哥笑着问她。 她清了清嗓子,“just a little walking。” “i'm going to a supermarket nearby. are you with me?” 帅哥真直白……都直接邀请她陪他一起去超市了。 这总比一个人的好,她没多想,就答应了。 那家超市她之前去过,也知道大概的路线,和帅哥聊天很愉快,因为靠着英语就能交流,不想她和维拉一样,得靠着打哑谜猜对方的目的。 帅哥的名字她也听不懂,他就让她叫他“seven”。 维拉叫他买一些牛肉,因为刚刚那些牛肉被她糟蹋了,所以不得不重新再买。她当时看着那牛肉,心中愧疚万分。seven却走过来,说,“你做的牛肉很好吃,真的。” 她垂头丧气,“谢谢。” “不客气。” seven人很高大,又带着大学生青春洋溢的气息,一路上特别多的人看过来,甚至打着招呼,她要不是知道他们彼此不认识,还险些以为seven人缘好。 她逛超市就喜欢买些零食,货架上她看着图案好看的全都往购物车里放,想着总有许暮之喜欢吃的,她虽然厨艺差劲儿,但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seven就摇头笑着,说女孩子吃零食虽然很可爱,但是会发胖。 她不在乎。 两个人在超市里逛了很久,最后结账的时候她掏出了许暮之的卡。 她当时是很随意地从他的皮夹里掏出来的一张卡,他在旁边看见了,就给了她另外一张,还说这张能防止刷爆。 如果在国内,她可能会有这个机会,可是在这里,她连路线都无法准确辨认,更不要说去刷爆一张卡。 seven却在看见她手里的卡后,略有惊奇,说,“charles哥哥对自己的女朋友真好。” 她笑了笑,没太在意。 买的东西有些多,从超市出来后,seven就替她拎着,她不习惯其他男人这样对自己,可是seven说他这是看在许暮之的面子上。 “……”好的。 她不知道,许暮之竟然有这么多的小迷弟。 超市到家的距离有些远,seven就一直替她拎着,她还觉着挺不好意思的,俩人这怎么也才第一次见,就让这小朋友替自己干苦力,说出去还以为她以大欺小。 抱着这种亏欠的心思,她和seven闲聊天的时候都带着尊敬。 前面还有转角口就能到家了,她告诉seven这点儿距离自己可以拎回去的,seven却在走过那个路口后,突然说眼睛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很痒。 她凑过去,替他看了看,seven一直说特别痒特别痒,她有点儿迷茫无措,只好替seven轻轻挠了挠眼睑之下。seven含笑地看着她,一脸得逞的模样,她觉得很奇怪,问道,“还痒吗?” seven说,“不痒了,谢谢。” 说完就走了,她还是觉着很怪异,seven拎着袋子这时候又转回来,递给她,“到家了,你可以自己拎的吧?” “嗯额……可以的,谢谢麻烦了……” 话还没说完,seven就转头走了。 这翻脸速度比翻书还快……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正这么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道锐利的目光直直向她刺过来。 她一僵,心有灵犀似的抬头,果然就看见了正好下了车站在门口等她的许暮之,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能感受到许暮之压抑的气场,而偏偏这个时候seven还带着点儿挑衅,冲许暮之吹了个口哨。 他不是说要很晚才回来吗?莫不是提前了回来? 喵了个咪…… 她竟然被一个小屁孩儿摆了一道! 她灰溜溜地拎着沉重的东西走到许暮之的面前,叹了一口气,“这东西可真沉啊……” 许暮之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抱着手臂,很是冷傲地进了门。 她在后面不死心地说,“真的好重好重的……喂!喂喂喂!” 她在进门前转过身瞪着那对面靠在门边的seven,露出了本色的seven此刻冲她挤眉弄眼,双指并拢,靠在了太阳穴,冲她告了别。 “……” 她心中狂叫,还是太天真了啊太天真了啊,色迷心窍的缺点什么时候能改改?! 她欲哭无泪,将那东西扔在一边,就蹦跶蹦跶地进了屋,“我今天和维拉学了牛肉炖土豆,虽然不太好吃,但是我觉得还行,下次我给你做好不好?” 许暮之脱下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闻言抬头看她,“好。” 说完又低头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她就被冷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绞尽脑汁了才说,“那……我就今晚给你做吧,择日不如撞日?” 许暮之抱起了桌上的电脑走向书房,“好。” 无可挑剔,这样态度真的无可挑剔,连一个让她发脾气痛诉不平等待遇的机会都没有。 两分钟后她钻进了书房里,他拧着眉头正在敲键盘,她一进去就垂头说,“家里没有牛肉和土豆,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好饿,怎么办?” “订个餐吧,”他头也不抬,“刚刚已经订好了,可能会等一会儿。” “好……” 她站在那儿没动,他见了,问道,“还有事儿吗?” 要这么明显的冷漠她都没能听出来,就真不是个人了!而这个时候她要是真的转身出去了,就不是她的风格了。 于是她故意摇头,“没事儿……”走到了门口又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一个转身坐在了他的对面,“我刚想起来了,还真有。” 下一刻,她就开始抱着自己的脚踝,憋了一张哭脸,可怜兮兮地说,“上次在地铁站的时候崴了脚,好不容易才好了的,谁知道今天出去后,又给崴了,好疼的……” 神婆白楚河说,男人在撒娇的女人面前,最容易心软了,尤其是自己的心上人,这撒娇要是到火候了,是能成大事儿的!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不够火候,或者火候偏了点儿,许暮之不仅不为所动,还能冷嘲热讽,“是吗?那你挺厉害的啊。” “……” 她一咬牙,抓住他的电脑,抱在自己面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许暮之好像很头疼,“电脑给我。” 她没动,抱着电脑在那儿固执地和他对峙着,就赌他舍不得这么一直冷着自己。 他站起身来,“我看看。” “嗯?看什么?” “你不是崴脚了么?”他那双能将她看得透析的眼睛带着笑。 “哦!”她突然想起来,“对!崴了!但是不严重……” 他在她的面前蹲下,“哪里?” “不用了……”她缩了缩脚,要怎么告诉他,这只是一个谎言? 他也没强制性的将她的脚抓过来,而是了然一笑,站起来,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很轻松地拿回了电脑,又回到位置上继续工作去了。 她觉着自己斗不过这只老狐狸,现在可是一直处于不利并且对不起他的状态,丝毫没有改观,甚至让她的愧疚心更甚。 她干脆实话实说,“seven说他的眼睛特别痒,可是他两只手都提着东西,又是帮我的忙,我总不能不给他挠吧?要是换了一个女孩子对你这样,你难道不会帮她吗?” 许暮之冷冷地说,“我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帮我提那么多东西。” “……”好的。 “可是我以为seven是和你关系很好的邻居小弟,也不知道你们俩是这种关系呐?我要是知道,我就肯定不会和他一起出去,更不会……替他挠痒痒,毕竟暮之哥哥才是我的心头肉啊,我宁可伤着其他人,我也不能伤害我的暮之哥哥呀!” 这么肉麻的话说得她自己一身鸡皮疙瘩,谁知道许暮之还无动于衷,甚至平静地接起了来自苏助理的电话。 冷得她那叫一个孤独,看着他旁若无人地接电话,只能讪讪地说,“那我……不打扰你了啊。”然后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她一个人在阳台上看了很久的书,外卖是隔了很久以后才来,拿到外卖,她才发现那是单人份。 很明显他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这是给她点的。 晚饭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她应付了几口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这个时间睡觉是很早的,她的作息时间也不是这个时候,她就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面觉得不甘心,这事儿自己也算不上大错特错,干嘛这样对她呐?! 一脚踹掉了他的枕头后,她再次溜进了书房。 进书房前她还是义愤填膺的模样,进书房后看见许暮之的脸后,顿时就生不起来气了。 要是白楚河在,肯定要骂她没出息,没骨气。可她面对着许暮之,好像从来都没什么骨气。 她将自己的睡衣扣解开了几颗,露出若隐若现的风景,一进去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以身挡住他的视线,“暮之哥哥,我错了,我以后见到他我就绕道走好不好?” 她被陷害了也很可怜的! 他无语,想推开她,她就径直抱住了他,“你别生我气了,我真知道错了。” 他诧异之下伸手揽住她的腰,好笑地说,“我没生气,早就不生气了,你先……” “真的?!”说着她就开始扣好自己胸前的那几颗扣子,早不说呢,真是! 许暮之:“……” 她从他腿上起来,笑嘻嘻地说,“那我先睡觉啦,你快点儿忙完了睡觉,晚安!” 说完风风火火地就离开了,走之前,还抱着他猛亲了一口。 再躺上床的时候就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果然许暮之还是舍不得生气啊!喜滋滋地翻了个身,就看见许暮之走了进来,她给他掀开了被子,“工作忙完了?” “嗯,”他坐在床边,替她理了理额边碎发,“中午吃的什么?” “在维拉家蹭的饭,维拉说最近在试着做中餐,就叫我去试菜。” 还是这样的状态好啊,他这么温柔地问着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也没有刻意拉开距离的冷暴力。说起来,他好像还挺能自己消化那些负面情绪…… “许暮之,”她拉过他的手,垫在脑袋底下,“你……” 他“嘶”了一声,“我记得,刚刚那声‘暮之哥哥’叫得还挺好听的。” 她嗔了他一眼,不肯叫,他在她头底下枕着的手就开始挠起了痒痒,挠得她服了软,连声叫着,“暮之哥哥,暮之哥哥……” 她抓着那只作恶的手,一口咬上去,“无赖!” 他这才有了心思听她说话,“说吧,想说什么?” “我以后要是回去了,想你了怎么办?” 他答非所问,“嗯,要怎么办呢?” 她瞪他,“那要是你想我了,会不会回去?” 他住的这个房子四周很安静,白天可能都没什么车和人经过,更何况晚上,到了晚上的时候,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见针落地的声响。 他在思考,她在等着他回答自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给不了答案,那个答案卡在他的心里,彼此不说话的时候,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良久,他才说,“会的吧。” 她顿时就笑开了颜,“你说的啊,我以后要是想你了,你可得回来陪我!” 他低头给她掖好了被子,“睡吧,明天就送你去画廊了。” “好。” ------------------- 莫斯科的这一家画廊,其规模比她在西安见到的那个要大很多。 早上许暮之送她去画廊的时候,她就特别紧张,直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和礼仪,她一窍不通,是不是得装装样子,蒙混过去? 许暮之就开着车,在她一个劲儿牢骚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悠闲得就差点上一支烟,看看窗外的风景了。 这画廊的高端性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生怕给许暮之丢人,让别人以为自己是个对艺术一窍不通的白痴,说出去也挺好笑,大名鼎鼎的艺术家charles的女朋友竟然是个艺术白痴! 这样想着,她的好胜心登时就“蹭蹭蹭”地往上冒,说什么也不能给许暮之丢人呐?! 下车前她阻止了许暮之的动作,“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我先下,你后下。” 许暮之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上次咱俩是一起来这儿的。” 是哦。 她讪讪地说,“那这后门也走得忒明显了。” “我就喜欢给你走后门,”许暮之说,“下车。” 最后她还是让许暮之别跟着自己一起进门,她觉着就算是走了后门,也不要太猖狂于自己走了这个后门,第一天上班就这么高调,之后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她还怎么做人? 许暮之无语地靠在车门上目送她进画廊,抽一根烟的时间后,他才慢腾腾地走进去。 她这交际能力还是不错,至少这么一会儿工夫,大家都能一口一个“小许”亲切地叫着她。 虽然是他头一天就打过了招呼。 她膜拜着那些壁上的画,身边那位经理给了她一个手册,说有空了可以背一背上面的内容,以后客人问起来,至少也要应付得过去。 她翻了翻,俄语掺杂中文翻译,满篇的赏析,和高中时候上语文的阅读理解一般,全是官方语句,看得人头疼。 许暮之就在那前台翻着账本记录,时不时那眼神儿就往那认真学习的人身上瞟。 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也难为他的经理还得屈尊去教导一个白痴,开始他就当给她闹着玩,也没打算认认真真地让她上任,可今儿一看,似乎她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决心。 店长见状,忧心忡忡地走过来,低声问道,“许先生,那个招聘……” 店长是个好店长,一直在为画廊着想,估计他也明白,要真靠那小丫头片子,估计活动那天得搞砸,那么多人的心血可就面临白费了。 他摸了摸下巴,看了看那个学习的人,刚还夸她认真呢,这会儿就犯难地盯着那个手册,哭丧着脸跟着经理。 店长也不是没有考量,既然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却还来问他,那估计就是觉着他这人为色所迷,爱美人不爱江山? 关于这个,他不打算辩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芒果项链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手册里面有很多专业的术语她都不怎么理解,譬如透视、三角形构图、s形构图,还有什么笔触展现一个艺术的风格…… 她不明白怎么去瞧一个笔触风格,又要怎么在一幅画的基础上,加上自己对其的理解和看法,她就是觉着很好看啊,画得很真实啊,不然还能怎么说? 她看着面前那个雕塑,雕塑是个不规则五边形,经理问她看出了什么,她顿时产生了想要放弃的想法。 来了这里一周,手册里的东西背得滚瓜烂熟,可能是因为没什么天赋,她始终是看不明白那些作品背后的意义,讲解的时候,就只能特别干枯地表达,还有个两三天就是开馆活动了,她看着经理,好像还挺着急的。 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许暮之的厉害之处,就像苏助理说的,光靠天赋不够,还有领悟力和创造力,才能在这个行业里生存下来。 她一面不慌不忙地每天在画廊里学习着,一面又时不时地努力渗透那手册里的内容。 怎么着她也是个辩论选手,捏着专业术语瞎掰还不会么? 这个想法很危险,但是她这么蒙混着经理,蒙混了几天下来,发现自己这领悟能力其实还不错,经理似乎还挺乐呵,说她终于有点儿长进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她眉飞色舞地和许暮之讲起来,许暮之听完了她的自夸后,很平静地问,“你说了什么?” 她就搬着那些手册里的东西,强行对作品理解,然后言辞花天坠地,最后说服了经理。 说了一遍给许暮之听,他听完后心里就有底了,那就是辩论场上一般的偷换逻辑,用她自己理解的逻辑,强行扭转了经理意识里的内容。 然而最可怕的是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这是给经理“洗脑”了。 她还美滋滋地沉浸在经理对自己的夸赞之中,许暮之惆怅地给店长发了一条消息。 她在莫斯科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 每天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她都能在前台的地方看见许暮之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其他人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偶尔用俄语,偶尔用英语,说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看着她。 她也知道自己这走的是后门,之前就叮嘱过许暮之,两个人在那画廊里不许太过亲近,行事不能太过高调,最好能无视彼此,让别人看不出什么猫腻来。 总之低调没什么坏处。可许暮之却很不愿意,她好说歹说,最后在她的胁迫之下,不情愿地答应了。 虽然口头答应了,但是在行动上,似乎并没有分寸。 起初还是装作*地靠在前台的地方看她,到了后来就直接明目张胆,店长过来汇报工作的时候,他听着听着就直接找到了她的身影,然后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 她仔细研究着那些瓷器雕塑,纹理和艺术意义都认认真真地做着笔记。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是个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缘分了,现在认真地学,完全是因为许暮之——她总不能在他或身边的同事们提起那些东西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吧? 作品灵感是来自于19世纪中叶时期的欧洲,此刻俄国的经济迅速崛起…… 她背着背着,就像看起了历史画本一样,上网搜索了一下19世纪的中叶社会,欧洲国家的工业和经济发展都在这个时候开始崛起,而此时的中国,正处于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亡国时代,好像是……鸦片战争? 她咬着笔头,本想抬头问问经理,却发现经理并不在自己的身边。 这才想起来,经理刚刚说有一个贵宾来了,走的时候很急,离开前还叫她自己一个人熟悉熟悉。当时她还想,要是贵宾,难道不需要全体员工一起接待么? 可能是规矩,她也没太在意。 继续咬着笔头研究,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了自己,她头皮一紧,正要回过身,就被人从后面抱住,那个人钳制着她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胛处。 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向她扑过来,她偏过头,“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呢,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写的什么,给我看看?” 她有点不自在,怕经理突然回来看见,就动了动,说,“你先放开我。” 他乖乖地松开了她,却在她回身之际出手阻止了她,她一愣,被他按着肩膀,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玻璃倒影里的他。 他笑意盎然地看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条项链,轻轻地晃在了她的眼前。 项链的吊坠是个芒果,款式很简单,很适合她如今这个年纪,芒果上刻了排小小的俄语,她看笑了,“这上面写的什么?” “给你带上?” “好。” 她上班时扎的是马尾辫,他戴得很容易。冰凉的小小项链贴在肌肤上,她抚摸过那个芒果,问道,“你为什么会买芒果?” 她转了个面正对着他,换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芒果?” 他摸着她的头顶俯下身来,“这很难猜吗,一进超市就只看芒果的姑娘?” 她没想到他还记得。 也就和他一起进过两三次超市,还是在很早以前,她忠于芒果这事儿是真的特别明显,超市里但凡有芒果的地方,就必定有她留下的足迹,她最喜欢芒果盛产的季节,这个季节,她也总是喜欢往超市里跑。 许暮之……当时*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关心,竟然也会记得她喜欢芒果。 她歪着头,直直盯着他,“许暮之。” “嗯?” “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喜欢我了?” 她看见他愣了一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顿时就嘚瑟起来,“你书房里那本《老人与海》,照片是我在机场送你时落下的吧?真贼啊,我那么宝贝着的一张照片,你说拿就拿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儿,让我白白遗憾这么多年呢!” “遗憾什么?”他就和平时在家没什么区别一样,替她整理额边的碎发,又顺着耳后轻挠着她的下颚,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笑着问道。 她撅起嘴,躲开了他,知道他故意逗她,就瞪了他一眼,“遗憾我和晓武唯一的一张合照都被人偷着拿走了!” “你说清楚,那上面可不止你和晓武两个人呢。” “我说得很清楚!”她走在前面,完了又折回去,和他并肩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装傻,“什么?” 她微笑提醒,“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他根本没有多想,她问完后就连连摇头,摸着她的头顶,“有什么误会我们现在就可以解开呢,由光?” 解你大爷! 她拍开他的手,快步走在了前方,傲然地承认,“可是,我很早之前就特别喜欢你了呢。” 这怎么也算是她正儿八经的表白了吧?她想,他总不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吧? 她又走了几步,脚底下的地毯吸音很好,她听见他的脚步声,蹲下来,刚想扭头问他,就突然被后面走上来的人扳过身,两个人的距离瞬间就变得很近很近,她愣怔了一下。 他眼中有某种光亮,低声道,“再说一遍?” 这地方虽然僻静,属于画廊最里面的位置,可到底也不能这么放肆的,她推开了一点儿距离,“我说我喜欢你啊许暮之。” 他笑容更甚,“你叫我什么?” “许暮……”她顿住,嗔了他一眼,“干什么,起开!” 他抱着她不松手,在她想要推开他的时候,还抓住了她的手,固执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她羞愤地说,“……暮之哥哥。” “由光,”他突然低沉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是你故意勾引我的,不能怪我坏约定。” “什么?” 她狐疑,话音刚落他就吻了下来,用力按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反抗,她有些懵,开始推搡着他,就这么一会儿,她就突然听见了经理惊慌失措的声音,“老大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 她被吓得不轻,这个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推开许暮之,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哭丧道,“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太不厚道了。” 他却面不改色,扶正她,手指轻抚过她脖子上的项链,“这是回报。” 说完,就扬长而去。 她凌乱在原地,好半晌才慢腾腾地出去了。 出去后她依然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该喝水喝水,该学习学习,而大家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一如既往地开着她的玩笑。某人挂着得逞的笑在那儿用肆意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一眼给瞪了回去。 西屠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没注意到她,看见了许暮之后,拍拍手,“我看见了什么?大忙人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画廊里?” “我的天哪,”西屠搭上许暮之的肩膀,“最近听人说你总是爱往这边跑,要不是今天在这儿撞到了你我还一直不信。干嘛?你怎么突然转性了,想起自己有个画廊了?” 许暮之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眼神放在了某个方向上,西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以为看花了眼,“小由光?” 她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就回过头,看见西屠后,怔了一下,旁边的经理见怪不怪,倒是一旁的那些员工们纷纷好奇看过来。 西屠很是热情地过来将她一把抱住,惊喜笑道,“原来是你在这里,原来是这样!谢谢你,感谢你!” 她被抱得忒紧了,难受得将求救的目光抛给经理,经理会意,就要上手拉开他们,谁知道有人比经理先一步拉开了西屠。 抓着自己手臂的那个人面色有点儿阴沉,毫不客气地挥开了西屠,西屠无奈笑道,“charles,你不能这样对待哥们儿。” 许暮之抬手看了看时间,将她拉在自己的身边,对众人说,“今天提前下班吧各位,辛苦了。” 她在他的身边表情逐渐变得惊愕,这就……下班了?虽然不排除自己是再次因为关系而提前解放,但不得不说提前下班的感觉非常不错。 她满意地看着一边开车的许暮之,好像今天特别宠着她,今天早上的时候见她的鞋穿着不舒服,还特地叫苏助理送来了一双舒适的帆布鞋,中午殷勤地送来了传说中的爱心午餐,下午又提前了这么长的时间来等她,又是给她送了一条芒果项链,并且还提前下了班。 今天一天都过得极其舒服顺畅,顺畅得她快要怀疑许暮之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了。 她抱着手臂,问道,“许暮之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呢?” 许暮之目视前方,“嗯?” 不敢直视她,这就是装傻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气,“没事儿你说吧,我不会生你气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今儿这殷勤献得有些过了啊,我可不吃这一套。” 许暮之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对你好点儿难道不好吗?” “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受不了,你自己说,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儿?!” “没……”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嘴角抽了抽,“真没,就是今儿心情特好,虽然你一直很漂亮,但是觉得你今天特别漂亮。” 她勾起嘴角,被夸得找不着北,就这么被他给蒙混过去了。 哄女朋友哄得好的下场,就是当天晚上她终于松口让他碰了她。 作为一个戒欲戒了这么多年的人,一旦碰到了丁点肉腥,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而这几天她偏偏一直忙着背那手册上的内容,都大愿意和他亲热。 他也就是这几天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工作狂,一工作起来就认真拼命,连男朋友都顾不上!他喜欢她,就想和她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从早上九点他们分开,一直到晚上五点,整整八个小时见不到人,给她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是很久之后才回个一两句,对他而言,时间和生活就变得如同白开水一般平淡无趣。 他一直磨着她叫自己“暮之哥哥”,她坐在他身上咬紧了唇,一开了口,就控制不住地低声尖叫,两个人起起伏伏辗转承欢,来回折腾了很久,最后她才他怀中沉沉睡去。 即使是当晚睡得很晚,第二天她还是起得很早,去画廊的时候,罗列竟然也在,店长正向罗列汇报工作,见了她走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就惊讶得张大了嘴。 她来这里……真的很奇怪么? 许暮之后脚就跟了进来,罗列的表情更惊讶了,连翻着汇表的动作都停下了,罗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了和西屠一样的话,“您这大忙人,还想得起来自己有个画廊了?改邪归正了还是怎么……” “哎你等等!”罗列突然抓住许暮之,指了指自己的下颚,笑得意味深长,“要不您给遮遮?” 对着玻璃门看了看,他才发现那里有块被咬过的红痕。 罗列没脸没皮地笑着,“您给欺负得不轻呐?” 不轻? 他进了休息室,彼此彼此吧。 许由光今天状态不怎么好,注意力老是不集中,有顾客进来的时候,也没之前那么热切,倒是挺颓丧,时不时还打一两个哈欠。 经理见了,趁着她给顾客冲咖啡的时候,跑来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头。 “要是不舒服可以去休息休息。” 她还没答应下来,就为自己的不在状态付出了代价。 手撞上了门,一杯咖啡就这么泼洒在了她的身上,里面那件白色的衬衫瞬间变得污秽不堪,得亏经理是个经验丰富的人,当即就轻声“呀”了一声,说,“我车厢里有备用的衣服,我去拿给你换上。” 她一个劲儿道谢,经理带着她去了员工休息室,小等了会儿,经理才拿着一件白色衬衫进来了,当着别人的面儿她不太好意思换衣服,经理很主动地去了外面,“有事儿可以叫我。” 她抱歉地笑了笑。 别说,还真有事儿。 那件衬衫不怎么好穿,纽扣是在后背,她伸长了手也够不着那颗扣子,只好讪讪地开门请了经理进来,经理低头一看,她后背上大大小小的恩爱痕迹就这么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经理愣了一下,到底还是见多识广的人,低头笑了一声,调侃道,“怪不得今天精神不好,可还是不要耽误工作啊。” 她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大窘,扣好了扣子后转身对着经理尴尬地笑了,“我知道的……” 这种事儿真是…… 经理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走了,她轻吐一口气,拿出手机骂了许暮之千千万万遍。 坐在休息室的许暮之收到了来自许由光的诅咒,长篇大论不带脏字儿的骂人,他看得津津有味,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句“那些青痕没好之前你不许碰我!” 许暮之:“……” 这可怎么得了? 罗列看着他的表情千变万化,最后定格成了某种难以诉说的后悔,罗列将之定论为——崩溃。 不知道那短信是什么内容,竟让一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扶额叹了一口气。 罗列颇有兴致地问道,“克罗地亚怎么你了?” 许暮之烦躁地将手机扔在了一边,没说话。 他想,今儿可热闹了,昨天的殷勤白献了,照着许由光这脾气,待会儿那人要是来了,估计能当场掐死自己。 暴脾气的许由光此刻正在认真地工作,因为据说后天就是开馆活动了,来的人皆是举足轻重之辈,万万不可出岔子。店长是千叮咛万嘱咐,可许由光瞧着,好像大家并不畏惧这样的场面,除了她。 “请问,谁是经理?”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过头,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站在前台,她观望四周,大家都没在,对方说的是英语,她还能应付,于是走上前,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噢,是这个,”那个说着拿出了一张通知书,“是这里需要临时工吧?” 她一愣,没听懂,那个人继续问道,“我是来报到的,店长让我提前两天来适应环境。” 喵了个咪……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许暮之。 店长都是听老大的,这个时候,要是没有许暮之的允许,怎么可能会背着她又继续招聘其他的人。 说实话,这种不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差劲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觉着心里面松了一口气。估计是觉着自己一个白痴面对这样的场合,压力实在是太大,本着学习的心态来这里,店长也不算笨,至少懂得风险太大不能实行的道理。 店长万分抱歉加万分尴尬地走了过来,心中此刻求爷爷告奶奶,对着她就差没有九十度深鞠躬赔罪了,“许小姐,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没事儿,”她说,“我理解你们。” 店长估计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好说话,在那儿惊喜成了什么样子,“许小姐您不生气吗?” 她平静地摇了摇头。 “那真是……”店长激动得握住她的手,“太感谢许小姐您的理解了,如果喜欢这里,您可以随时来学习!” “好……” 比起这个,她好像一开始就已经放弃了,完全是抱着认真取经的态度来的。 这么自暴自弃,还是头一次…… 最后她带着无比的挫败感,坐进了许暮之在的那间休息室。 许暮之和罗列愣怔地看着她开门进来,很是随意地坐在了他的面前,手中的茶水也忘了要喝,目光带着点儿警惕,还带着点儿无助。 “有一种人吧,”她一开口许暮之就懵了,她说,“天生就不怎么适合某些行业,就是强行地介入也只能是东施效颦,可我就是想试试,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许暮之动了动嘴,犹豫地指向身后的罗列,“不关我的事儿,都是罗列干的。” 她把委屈的目光投向罗列。 罗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他的帝国 ,最快更新不负时光终有你最新章节! 离开画廊的第二周,她基本上已经开始适应起这样闲适的生活。 她记得自己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么悠闲缓慢的生活了。 想当年,她怎么着也是能早上五点半起床摸黑去学校,晚上十点半顶着天黑回家的人,周末钢琴班和芭蕾班照学不误,成绩依然稳居一线,日子虽然忙碌充实,但的确疲惫不堪,当年也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么悠闲的一天,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必做,没有觉得孤独,也没有空望一份母爱。 她懒散地躺在阳台的椅子上,今天下午的太阳特别好,人待在这太阳底下,晒着晒着就开始昏昏欲睡。 许暮之的工作似乎因为之前的搁置和堆积终于不得不进入正轨了,她几乎整天整天见不到人,早上刚刚睁开眼睛他就出了门,晚上闭上眼睛后他才回来,这样的状态,总是特别特别繁忙的…… 如果不是他因为每天不断绝的短信和电话,她可能真的会以为他很忙,忙到没有办法搭理她。 隔壁的seven倒是隔三差五地跑过来给她送点儿吃的,前几天是维拉亲自熬的汤羹,昨天就是他亲自做的点心,今天还想邀请她直接去他家里喝下午茶。 她拒绝了。 看得出,seven和许暮之的关系很微妙,虽然说不上是哪种微妙,但是她确定如果自己和seven继续来往,许暮之会生气。 seven当时就站在门口拦着不让她关门,问她,“是charles让你这么做的吗?” 她力气敌不过seven,想关上门又关不上,狠狠地瞪着seven,seven低下头渐渐靠近她,笑道,“charles的眼光真不错……” 她躲开了seven的凑近,“离我远点儿!” seven作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是charles让你这么对我的吗?他很害怕自己的女朋友和我跑了吗?” 维拉这么和善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她忍无可忍,将seven一脚踹出了大门。 她其实蛮好奇两个人之间的渊源,许暮之很难真正讨厌一个人,更多的时候,他都没表面上那么不耐烦,从以前她刚和他认识的时候,她一次又一次地麻烦着他就能看出来,但凡是熟人的请求,他都是不怎么拒绝的。 能和seven和不来,又能和维拉关系融洽……可真是复杂。 手机叮铃一声,她就知道是许暮之的短信来了,她走进屋内,拿起来一看,果然是一条可怜巴巴的短信—— “中午一起吃个饭吗?我们已经分开四个小时了。” 刚刚吃了点儿东西,也不怎么饿。 她想了想,回了一句,“在哪里?” 他很快就回复过来,“我来接你,很快的。” 她看着那条内容笑了笑,又继续躺回了阳台上。 是真的很快,从莫斯科的中心城市,到这里明明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门铃却在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响了起来。 当她看见他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旷工提前休息了。他一进屋就抱起了她,抵着她的额头,问道,“想吃什么?” 她说,“你能给我做吗?” “当然。” 她就是有些担忧,“你下午……” “没事儿,不管。” “……”果然还是自己做老板最硬气了! 他脱了外套卷起袖子,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待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算了算日子,她已经来这里快要两个月了,还有两周的时间就要开学了,她应该会直接受了母亲的安排,进入检察院中实习的吧? 时间过得真快,暑期快要过了,她还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结束了。她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心虚,最近联系张晓武的次数更频繁了,张晓武每次都说没啥大问题,赵春晓也没有找他来问什么。 可她就是觉着不踏实,人消失了这么久,而赵春晓难道就真的只字不提,置之不问? 她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成了一种极其矛盾的状态。她总是希望赵春晓能够多多关心自己的事情,又不希望赵春晓发现她竟然胆大包天跑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自己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从许暮之交给她那个不明不白的u盘以后,她就开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那个时候她在他对自己的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里,逐渐达到了一个高峰,而当这个顶点出现的时候,求知欲也会随之愈发强烈,于是这个念头,就很容易在脑海中形成。 她没有在乎太多,似乎在她的意识里,赵春晓就是连她一整个学期在干什么,干了些什么,都不会了解的人,就算是她消失这么长的时间,恐怕她也不会察觉到。 许暮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他双手不方便,她会意,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从北京打过来的,她替他接通了靠在他的耳边。 很奇怪,许暮之接了这个电话后说了一声“您好”,那边儿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暮之就把目光转向了她。 他微微笑起来,笑容是她再也熟悉不过的恶作剧前兆,他说,“你接。” 她就不上当,“我凭什么要接?你都没说那是谁?” 许暮之洗了手,将手机放在她的耳边,对她说,“告诉她你是谁?” 她狐疑地听见那边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很柔很弱,带着点儿迟疑,“暮之我很想你,你在莫斯科还好吗?你和谁……在一起呢?” 施纯。 她没有多想,就那一刻,特别确定电话那边的人就是施纯。而如今她想到施纯,就会想到她当初骂过晓武,说晓武是个傻子的事儿。 张晓武就是个傻子啊,认真地喜欢一个人,也认真地守着他的那份心,他傻里傻气地对身边所有的人都仗义,到头来却成了她施纯眼里的一个傻子。 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许暮之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反应,她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礼貌道,“您好,我是许由光。” 那边顿了一下,接着就被挂断了。 她把手机扔给许暮之,忍住了自己冲上前咬死他的冲动。 他抬手关了火,拉住了她,笑道,“由光,你怎么还生气了?” 她火气还没散,说话语气也呛,冷着脸,“撒手!离我远点!” 他终于察觉到她是真发脾气了,赶紧上前将她拥在怀中,她挣扎不肯依从,挣扎无用,就开始拳打脚踢,“许暮之,你赶紧放开我!” “怎么了?”他觉着莫名其妙,有点儿慌神,好脾气哄道,“这不是没理她呢嘛?怎么生气了?” 都这么久了他还没拉黑施纯的电话,人一个国际长途就打过来了,谁知道他还背着自己接了多少个施纯的电话呢?! 许暮之任她拳打脚踢,“你看,如果是因为她,我们两个人今天吵架伤了感情,是不是很不值得?” 听了他这话,她果然不再挣扎了,却还是瞪着他。 “那你倒是给我把她删了啊!”她还是很生气,怒道,“不然你丫还留着她的联系方式想干什么?找个备胎么?王八蛋!” 他听后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生气,顿时失笑,责怪似的轻磕了一下她的额头,“删,马上删,先拉黑再删除,只要您不生气,通讯录里您看哪位不顺眼,通通删了,甭顾忌我!” 她眼中有了一丝笑意,试探道,“和你有暧昧关系的女人全都拉黑?” “嗯?”他笑道,“就和你一个人暧昧着呢,难道要把你拉黑了?” 她没忍住,终于笑了起来,“许暮之,你哪儿那么多甜言蜜语呢?” “您要是爱听,每天说给您听都成,”他问道,“不生气了?” 她摇头,“不生气了。但是饿了。” 他重新进厨房开了火。 她突然发现这人虽然之前是王八蛋了些,但是也不是没坏处,至少两个人吵架的时候,他总是比她先一步理智地掌控彼此的心思。 她喟叹,他独自一个人异国他乡这么多年,终究是比自己成熟了太多。 ------------------ 她其实很好奇,许暮之既然从来不去画廊,又这么忙碌,那么到底是在忙碌什么? 她在餐桌上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许暮之特别受伤,因为她连他到底在干什么都不是很清楚。 她理亏,问过之后,就彻底闭嘴不再问这个事儿了。 她的确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本就一直挺遗憾,就因为许暮之那受伤的眼神,弄得她后来开始愧疚起来。她到这里来,对这个城市一窍不通,又怎么会知道他的事业?她只知道,他的工作还挺忙,忙起来的时候都让她以为上个月他的闲适都是错觉。当然今天除外。 要不说许暮之这人心机深沉呢,这么一个轻易的伪装,就骗得许由光答应了自己下午去工作室里陪着自己。 她沉浸在对他愧疚里,想着要弥补一次,还真没在意到许暮之那些小心思。 她一直以为许暮之是除了那家画廊外,还有一个工作室。 工作室嘛,两百多平方米的地方,群英荟萃,在许暮之的手底下操作运营着,即使她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工作室,可是既然是许暮之的,想必是不会太俗气。 只是当她和许暮之同时出现在那座摩天大楼的时候,她的思想已经不能由自己运转了。 她想象之中的群英荟萃在这个地方,确实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来往皆是西装革履,气质佳人,欧洲人和亚洲人都有,她看见大家都用熟练的英语彼此互相交流,见到他们,都以一种错愕的目光看着。 早知道来的是这种高级写字楼,她就不穿什么卫衣休闲裤了。 傻透了! 许暮之带着她直接上了最高楼层,一出电梯楼,就看见苏助理皱着眉头,风风火火地就来了,“许先生……” 苏助理看见了一旁的她,愣了一下,她冲苏助理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苏助理晃了一下神儿,将手中的报表给了许暮之。 办公室里没什么特别的格局,角落里的盆栽是整个房间中最亮眼的一处,透过那扇落地窗,她能清晰地将莫斯科的风景尽收眼底。 苏助理在许暮之的耳边低声轻语,她听见了“股票”之类的词汇。 他竟然还懂金融。 她震撼得不能自己,许暮之和苏助理浅浅交谈过后,就对她说,“现在有点事儿,可以先在这里等等我吗?” 她点头。 许暮之匆匆地走了,走后苏助理给她端来了一杯热咖啡,笑道,“许先生很快就会回来,您有什么事儿可以随时呼叫外面的秘书。” 她点头。 苏助理说完很快也离开了。 她一个人在办公室等着许暮之,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后,竟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总以为西屠说的他的帝国,是那一家他名下闻名的画廊,而此刻看来,原来西屠说的,是她脚底下踩着的这一片土地,才是他真正的帝国。 他有这么多自己闻所未闻的事迹,她曾经浅浅地以为他是个有名的艺术家,手底下随便一幅作品便值千金,背景深厚,行事随意看心情。这样想,原来才是真的浅薄了。 意识到了别人的强大,才会开始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没过多久,一杯咖啡喝完的时间后,就推门进来了一个人,那人低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特别烦躁,“许大董事长,那个项目还是别……”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在沙发上坐得端正得体,那个人进来后她也是面不改色,甚至很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嗨,罗列。” “克罗地亚!”罗列惊呼,就像看见了鬼一样,“charles已经对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她狐疑,“什么意思?” 罗列将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转过头来,已经换上了一副正常的嘴脸,“他人呢?” “可能是……开会吧?” 罗列了然,“行,我算明白了。忙去了,回头见啊。” 她不太明白罗列的那句话,到底明白什么了? 思索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张晓武。 这种时候张晓武打电话来可没什么好事儿,她心情顿时变得忐忑起来,接起来,“干嘛?出什么事儿了?” 张晓武那边一开口就是极其严肃的一句,“由光,赶紧回来,许老好像发现你了。” 她极少有见过张晓武这样严肃的时候。 张晓武从小在张叔叔的教养和非同寻常人的见识下,总是能云淡清风地处理好很多事情,这样严肃的时候,真的很少见,少见到她听见张晓武说话的那一刻,世界就轰然崩塌了。 她知道迟早会被发现的,不是赵春晓,就是老爷子。 “今儿许老爷子身边的那位秘书过来找到了我,问我最近有没有看见你,”张晓武叹口气,说,“这次可不是哥们儿不仗义啊,许老既然都找上门来了,那就只能证明这事儿已经被发现了,来找我,是想让我给你传达消息,给你一个面子,让你赶紧乖乖回去……咱们可瞒不过许老爷子。” 落地窗前的洒满了一地的阳光,这么好的天气,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晴天霹雳,她攥紧了拳头,冷静地说,“我知道了。” 张晓武那边轻咳了一声,她正准备挂掉电话,因为这一声轻咳,问道,“怎么了?” 张晓武顿了顿,极是认真地开口,说道,“我听说,许老爷子最近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听说还进医院里住了十天半个月,要是老爷子问你这些事儿,你小心着点儿,老同志受不得刺激。” --------------------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很清晰自己是在做着梦,因为梦里有她久违的,已经快要忘记脸庞的父亲。 曾经在南方的那座城市里,她每天都过着无忧无虑,集万千宠爱的生活,老爷子最爱在院子里摆着棋盘叫上隔壁的邻居下象棋,她放学回家的时候,能一眼就看见那个当年还健硕的老人。 梦里是她挥之不去的一场甘甜。回家的路上,她遇见了回家向老爷子请教的父亲,父亲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多少次在梦中握着都嫌冰冷的手,这次却能感受到掌心的温暖。 父亲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她,“由光在家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 “听了,”她扬起头笑道,“是爷爷不听奶奶的话,老是背着奶奶抽烟,烟鬼爷爷。” 父亲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就走向了家的方向。 家中有一棵老槐树,她记得,因为自己喜欢那棵槐树,所以后来去了北京后,看见了同样一棵槐树,因此喜欢上了槐树下下着象棋的那个少年。 父亲牵着她的手,走进院子里,对爷爷笑道,“爸,我回来了。” 爷爷“嗯”了一声,笑道,“儿子回来了,这盘下完了不来咯。” 掌心的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渐渐消失了,她害怕地抬头去看眼前已经越来越模糊的父亲,突然就哭了起来,“爸,您别走。” 走后的每一天,母亲都没有再过上闲暇安生的日子。 人,最终还是消失了。 温暖就像是流水般划过了自己掌中的童年,她寻觅不着,失措地站在原地,看着消失的父亲,消失的棋盘,还有那个消失了的,身体健壮的老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了老爷子的苍老? 脑海中苦苦搜寻着那突然的一刻,好像是……老爷子得知了父亲的死讯后,从北京办完了丧事回来,奶奶病逝后的那一刻起,昏黄的灯光之下,她看见了老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花白的头发。 天下无有不散筵席。 “由光?”谁在叫她? “由光……由光?” 她恍然惊醒,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 许暮之担忧的眼神映入眼帘,他紧握着她的手,替她轻拭着脸颊上的湿润,“做噩梦了?” 她点头。 许暮之将她搂进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后背,她抱他抱得很紧,很紧很紧,她说,“我梦见爷爷没了。” 他拍着她的动作略有迟钝,问道,“许老出什么事儿了吗?” 她摇头。 他说,“如果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扛,好不好?”他顺着她的长发,在她的额前落下轻吻。 她应了一声,整顿心情,还好只是一场梦。 回家后,她才想起要订一张回程的机票,借用着许暮之的电脑时,他就随口问了一句,她斟酌了一会儿后,才告诉他,她打算明天就回去了。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她总以为能再悠闲地过个一两周,估计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她说了这事儿后,他竟然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捏了捏她的脸,“机票已经给你订好了,明天下午……我当时是不是告诉你,要想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她愣怔,他怎么会知道? 他对自己说过,她的任何事儿,他都知道。 也是,今天已经见识过他的本事了,还能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她扯着他的衣角,问道,“许暮之,你很懂金融吗?” 他笑了一声,“在没有来莫斯科以前,我接受的教育除了有我喜欢的绘画,还有从小耳濡目染的金融商业。” 从小耳濡目染。 难怪。 她说,“真厉害,我也想和你一样这么厉害。” 这一声马屁拍到了某人的正处,顿时就飘飘然了,“其实当时是画廊步入正轨了,想着开一家公司来玩玩,就是没想到会越做越大。” 真是…… 她转身就走,却被他从后面一把抱住,他极其轻浮地轻舔着她的耳后,惹得她颤栗躲避,他说,“由光,你是不是很久没让我碰过你了?嗯?” 哪有很久!她正要辩解,突然就被他抱起来,走进卧室扔在了床上,模样看着十分禽兽,他直接压了下来,说,“别挣扎了,叫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