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风云》 第1章 庆功宴 凌晨两点钟，美国某知名大学的实验室依然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李思远已经坚守在这里快24小时了。实验到了关键时刻，他不敢令自己放松丝毫，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仪器上的数字。连续不断的熬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疲惫，顺手拿起手边的一本书敲敲脑袋，让自己稍微精神些。然而上下眼皮的感情却从未如此浓烈过，像久别重逢的情人，拥抱是唯一的选择。 实验结果终于出来了，在理论的范围内，丝毫不差。巨大的喜悦冲淡了他的困意，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将实验结果和过程数据输入正在准备的aer中，整个过程从头到尾一气呵成。这是他和导师联合署名发表的文章，导师是个很严谨的美国人，对他的博士生要求都很高，能从他手下毕业的博士生多年来未超过两位数。李思远深知这片aer的重要性，又从头到位检查了一遍，确保无误后将文件发给导师审阅。 此时困意再次来袭，他揉揉眼睛，已经快凌晨三点了，这个状态开车回公寓不太安全，前段时间这一带又发生过枪击案件。虽然他理想的状态是回去洗个澡再美美的睡一觉，但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最终还是决定先在实验室凑合一下，等天亮再出发。他摘掉自己的金丝边框眼睛，顺手拉过两张椅子拼成一个简易床，就躺在上面沉沉的睡去。 在梦里，导师很认可他的aer，嘱咐他尽快准备答辩事宜，学校伸出了橄榄枝，希望他毕业可以留校任教，还可以根据他的要求配置一定的实验经费。然而虚幻的东西总是瞬间即逝，美梦并未持续太久，一阵电话声将他惊醒，来电显示备注是“母亲大人”。 “妈，怎么了”他拿起手机，眼睛都没睁开，刚刚的美梦意犹未尽，他还想再享受一会儿。 申城，某五星级酒店接待室里，李夫人穿着精致的黑色晚礼服坐在沙发上。房间的空调开到23度，让她感觉有些冷，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黄色的丝巾披在肩上，黑色的波浪卷长发打理的明亮又有光泽，有一种二十世纪大上海的名媛范儿。 抬头看看墙上的手表，离庆功宴开始还有半小时，她走到梳妆台前，仔细检查今天的妆容，雍容华贵c温文尔雅。一切准备就绪，她打开手机翻到儿子的电话号码，迟疑了几秒钟后，拨出电话。 “儿子，今天是你爸爸的大日子，怎么也没见你打电话过来呀”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是跟小朋友说话一般。 “妈，现在是凌晨四点钟，我三点钟才做完实验。”李思远头脑昏沉，隐约还有一丝起床气，被人从熟睡中叫醒是很难受的，更何况他还在一个美梦的幻境中。 李夫人这才想起美国和申城是有时差的，她用手指绕了绕披肩，每当紧张或抱歉时，她都会重复这个动作。 “今天是你爸爸举办庆功宴的日子，他创业五年，没日没夜，熬了这么久，终于有点起色了，不管今天有多少人来祝贺，他心里最想要的祝福肯定是来自于你的，你是他最在乎的人啊。”李夫人说的很投入，全然不顾另一头哈欠连篇的李思远。 “妈，你说的什么庆功宴，我怎么没印象”李思远大脑中快速闪过他近几个月接收到的信息，没有任何有关庆功宴的线索。 “我前两天发给你的链接，你没有看吗”李夫人摇摇头，看来儿子是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李思远这才想起，母亲确实给她发了一个h5的链接，只是他自己太忙并未打开。看到母亲有些失落的神情，他连忙找出那个链接打开，优美的音乐过后，弹出一行典雅的艺术字“微纳科技融资庆功宴”，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明白了。 “妈，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你心脏不好，我现在就跟我爸联系。” 在美国的五年时间里，李思远只回过两次家，而李夫人则是每年风雨无阻的去美国看他两次。她知道儿子有自己的思想，也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有很多观点不同，她不想介入这些学术与实业的争论，只希望不要与自己的孩子越走越远。 有人说这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只有母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分离，是一场得体的退出，李夫人想得体，但并不想退出。 李思远拿起备用手机输入父亲的电话号码，沉思了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拨通，只是一直无人接听。 “妈，电话没人接，我稍后再打过去好吧”他征询母亲的意见，想稍微缓解她的情绪。 “好吧，可能是现在客人来的都差不多了，你爸在忙着应酬。那你先休息休息，等你那边天亮了，我们的宴会应该也结束了，务必再给你爸打个电话，你们爷两好好聊聊。”李夫人再三嘱咐，李思远在视频的另一边如捣蒜般连连点头，随口说了一句，“放心吧，时间有的是，又不是再见不到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李夫人有些恼怒，又叮嘱了一些穿衣吃饭的日常生活问题，才挂断了电话。 李思远放下电话倒头就睡，这一睡差点睡了十二个小时，直到再一次被电话声吵醒。 “夫人，时间快到了，我们去会场吧，教授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刚李夫人还在打电话的时候，秦悦已经来到室。一身香奈儿的职业套装衬得她身材愈加玲珑有致，与平日里职业严谨的形象相比，多了一丝女性的柔美。她长得很像港星陈慧珊，尤其是穿起职业套装来，活脱脱一个鉴证实录里的聂宝言，不过她的骨相比陈慧珊更柔和一些，少了一些凌厉感。她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以前做文化项目的时候，还有经纪人问她愿不愿意入行拍戏，被她婉言拒绝。 第2章 庆功宴（2） 傍晚的五星级酒店已经灯火通明，这家起源于德国的五星级酒店，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就入驻申城。坐拥申江美景，又地处金融中心的中央。如此兼具风景和经济的选景，报价必然不菲，一向以节俭著称的李教授还是把今天的庆功宴地址选择在了这里。当然，这个决定足以让他肉疼很多天。 “李教授”这个称呼其实已经不太恰当了。五年前，他已经离开学校全身心投入微纳科技的工作。虽然离开了，但二十年来教书育人无数，“李教授”的称呼深入人心，员工们也不喜欢叫他“李总”，数次纠正都无济于事，他也就默认了。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庆功宴，而是微纳科技完成rei一融资的庆功宴。李教授掌管微纳科技五年，公司实现了质的飞跃，营收从百万级直接飞升到上亿级。这次的融资也得到了几个投资巨头的加持，投后估值达到一百亿，按照目前二级市场的保守预测，公司上市后将很快冲击五百亿市值大关。人逢喜事精神爽，对李教授来说，这点钱花的值。 庆功宴的邀请函五天前就送出去了，李教授逐个打电话再次确认，对于实在抽不出时间的人，他让人准备了礼品送过去。 这些被邀请的人，都是在他创业的过程中对他有过帮助的。他们中有朋友，有前辈，有投资人，有上下游的客户，也有公司的骨干成员。与其说这是一场庆功宴，还不如说是一场答谢宴。他掌管微纳科技五年，这样的活动还是第一次。 宴会时间定在下午六点半，接近六点时分，陆陆续续已经有人来到前台签到。迎宾台选在了大厅的中央，原本主办方是不同意的，还是秦悦找朋友给酒店经理打了招呼，这才要了个显眼的位子。周六是宴会扎堆的时间，迎宾台的两个小姑娘把公司的标示举的老高，以防有人错入了别家的宴会。 宴会厅里，早到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还没有按照铭牌入座，秦悦和李夫人进到宴会厅时，李教授正在和格物天使的代表聊天。看到她们进来，李教授招手示意她过去，助理很快将李夫人带到铭牌前入座。 “微纳能走到今天，秦悦功不可没。黄总，你们格物天使个个都是精英呀。”这是李教授和黄明泽第二次见面，上一次还是五年前在格物天使投资微纳科技的签约仪式上。 “李教授太客气了，我师妹当然是很优秀了，感谢您给机会，格物才能和微纳一起走过这几年。”黄明泽举起酒杯，也递给秦悦一杯酒，三人一饮而尽。他和秦悦是国内大学校友，但在学校并未有过任何交集，还是入职后的公司联谊会给了他们接触的机会。 “秦悦自是不必说了，从五年前到现在，她对公司的贡献是要超过我的。我要感谢格物派过来这样的精英来帮助我们发展，毫不夸张的说，没有秦悦，就没有今天的微纳科技。”李教授从不掩饰对秦悦的欣赏，但他很少在公众场合这样说，今天的这些话，大部分是说给黄明泽听的。 秦悦在格物天使时就力主投资微纳科技，投后她便被派过来担任董事，同时兼任董事会秘书。五年间她帮公司拿到了超过5个亿的融资，让微纳科技无后顾之忧的快速发展，她的能力和贡献，当得起李教授如此评价。只是她平时行事低调习惯了，被大家公众场合这样说有些不自在，本来黄明泽还想要接着说下去，看到她尴尬的表情，就没有再继续了，他冲着李教授端起酒杯，表示对谈话的极度认同。 宴会伴随着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开场，李教授首先发言。今天是个好日子，他不由的多喝了几杯，脸色变得通红，整个人也少了平日里的严谨，多了一丝随性和江湖气。 他在台上对所有支持过的人表达了感谢，大部分学者下海经商，都是主管技术，而李教授则是控股型管理，商场凶险，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讲到动情处，连台下的李夫人都双眼微红。 秦悦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免感慨，什么是梦想，什么是情怀，什么是商业，什么是利益，没有人说得清他们的边界，如果有什么能够定义，那就是成功。只有成功，能够解释他们。有人说，商场如战场，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有自己的枯骨，盟友的枯骨，更有敌人的枯骨。一家公司的成功，也是很多失败堆积起来的，有的失败是自己的，有的是别人的。 发言的最后时刻，李教授邀请卓越资本沈总上台。卓越资本是本次的领投方，沈总作为创始合伙人，在业内享有极高的声誉，投资过国内数十家上千亿市值的公司。他的到来，不仅仅是代表卓越资本，更代表整个资本市场对微纳科技的认可。原本议程中有沈总的单独发言，只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形式，最后只好折衷让他和李教授一起发言。 只是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不见另一位合伙人赵文斌 ，黄明泽有些奇怪，他问秦悦才知道赵文斌前两天去北京出差了，今天北京暴雨，飞机晚点，错过了庆功宴。赵文斌是微纳科技的创始人之一，他是个儒雅的商人，输一个大背头，平时喜欢养生，保温杯里永远泡着枸杞。 “怎么也不见李总” 黄明泽口中的李总是李教授的妹妹李雪梅，以前李教授还在学校的时候，她作为股权代持人加入微纳科技。 “李总是公司的大管家，肯定在那个角落里巡查工作呢。”秦悦抬眼看了会场一圈，李雪梅并不坐在铭牌上，而是去了客户那一桌。微纳科技的客户集中度不低，基本上前五大客户的销售额能达到40左右，所以邀请的客户代表都没有超过十个，凑成一桌正好。 “秦悦，李总不管销售吧”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公司的销售一向是赵文斌在负责，他今天没有出席，让李雪梅有机可乘。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和所有的公司一样，微纳科技并不例外，只是有李教授这尊神在，大家都很收敛，彼此之间也都还算客气。 “师妹，微纳科技这次融资完成，离上市就更近一步了，上市之后我们格物的股权会都在二级市场退出，到时候你有什么打算”黄明泽有点微醺，他盯着秦悦，温柔从眼底渗出，他一直想把秦悦调到深圳分部。 “我现在还想不了那么远，上市是一道难关，等过了这关再说。” 做为投资方的代表，秦悦对企业的服务可以打120分，但她还想做的更好，因为李教授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她。即便算不上再生父母，再造之恩是一定有的。而这些，是她和李教授夫妻间的秘密，黄明泽并不知晓，站在他的立场，只觉得秦悦对微纳科技付出的太多了，多的有点让人不舒服。 第3章 谁是理想继承人 顶楼的行政走廊很安静，偶尔有几个服务人员走过，李教授和沈董站在窗台边，申江的夜景一览无余，灯光映红了手中的酒杯。 “我看公司的首席科学家职位一直是空的，你自己不兼任，也不提拔其他人上位，是心里有别的人选吗”沈董对接班人的事情很关注，虽然李教授只有五十多岁，年纪并不算大，但是技术方面的人才培养需要一定的时间，否则很容易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毕竟公司想要长远发展，核心技术团队不能只有一个人。 “不瞒沈董，确实如此，我还是希望思远能够回来担任。”李教授笑了笑，有一种藏宝图被拆穿的感觉。李教授并未对别人说过他的计划，但他不想对沈董隐瞒，干脆和盘托出了。 “可是我听说，思远并不打算回国，美国那边对他也很器重，留校任教的概率很大。” “沈董连这都知道” 李教授有些意外，他知道投资方投前尽职调查很严谨，没想到连远在美国的儿子的情况都了如指掌。怪不得前几年有谣言说某公司尽职调查发现了明星夫妻离婚的事实，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我有同学也在那边学校任教，托人打听了一下。”沈董说的很轻松，但李教授知道这可不是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出来的。 “思远今年马上博士毕业了，我正在给他做工作让他回国呢。”李教授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专攻的方向和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一致的，国内这方面的人才太少，基本上都是被国外的人在把持，从国外请一个专家过来，一年的开销要上千万，效果还不如我自己做。等思远回来锻炼上两年，他是可以担起这个担子的。” 沈董知道李教授所言不虚，目前国外专家的要价都炒的很高，没有上千万外加干股，根本请不到什么有含金量的人物，这对公司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他们团队专门做了一个针对思远的报告，从大学开始到现在博士将近毕业，十年时间事无巨细。他发表的几篇文章都被国际上很多权威机构认可，就纯技术方面来说，已经是世界一流的人才了。 “只是，学术和实业毕竟还是有差距的，如何将尖端技术产业化，是一个社会性的问题，很多公司都有尖端的科研人员，但迟迟无法产业化落地，思远在这方面还是欠缺的。”沈董承认了李思远的科研能力，但能否将它产业化，商业化，这需要时间来证明。 “我明白的，这不还有我嘛产业化我做了十年，总算做出了一点成绩，虽然微纳科技还很小，但我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一定能够长成足以匹敌国际一流企业的能力。年轻人需要成长的空间，也需要有人指引，等他回来，我会培养一批中坚力量，苗子都选好了。”教书育人是李教授的老本行，培养核心技术人员是他现在的使命，两者结合，让他干劲倍增。虽然儿子与他冷战多年，并不理解他的苦心，但他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一定有办法劝他回国。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现在国家也是大力支持科技企业，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也许一两年我们就可以去上交所敲钟了。”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一系列的意外，意外到差一点儿整个项目就夭折了。两人举起酒杯一干而尽，仿佛成功近在眼前。 庆功宴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接近尾声，微纳科技的管理团队和核心人员一起上台合唱，作为今天庆功宴的压轴表演项目。在众人的簇拥中，秦悦和李教授被挤到中央，合唱曲目明天会更好。 宴会结束时突然下起了暴雨，秦悦安排嘉宾们离开，李教授让司机先送李夫人回家，他在酒店等赵文斌。这次飞机晚点的太多，赵文斌到申城时间太晚以至于连庆功宴都没赶上。原本李教授没打算让赵文斌到酒店，只是在电话中越说话越多，情绪越激动，加上他又喝了不少酒，表述上可能没那么清晰，最后他直接告诉赵文斌，务必先来酒店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当面交待清楚。 挂掉赵文斌的电话，李教授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沉思，就在几个小时前，李思远给他打过电话。算算时间美国还是凌晨四点，一看就是被人叫起来专门给他打的电话，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李夫人。难为她夹在丈夫和儿子之间来回协调，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教授并不打算现在给儿子回电话，因为儿子一直有通宵做实验的习惯，想来这个时间正在休息，他不想惊扰儿子的好梦。再说李思远一直不喜欢他喝酒应酬，他现在醉醺醺的跟儿子打电话，会让他更反感。 最重要的是，他想和儿子好好谈谈，谈谈对于他未来的规划，谈谈公司的发展，微纳科技是一个很好的能够将前沿技术产业化的平台，如果李思远真的能够回来，必然会对他的发展有巨大的提升。 李 教授现在年纪大了，渐渐生出了培养接班人的心思，他想等到公司顺利上市，就放权让年轻人去干，自己还是去主管技术。只是这些想法从未和李思远沟通过，他现在临近毕业，事情太多无暇他顾。李教授已经偷偷订好了下个月去美国的机票，远在天边的李思远并不知道父亲的这些心思，现在的他，还在梦里遨游。 第4章 意外身亡的创始人 凌晨四点钟，暴雨过后的地面一片狼藉，清洁工开始一天的忙碌工作。风吹的到处都是垃圾，有工作人员清理水面时发现有人漂在水上，立即打电话报警。警察到来后封锁了现场，为了确定是否还有生命特征，他们通知附近医院的120将人带走。因为落水时间太长已经导致脑死亡，最终抢救失败。警方第一时间确认了他的身份，李国强，微纳科技董事长，前＊＊大学教授。 接到电话匆忙赶到医院的李夫人，看到了躺在太平间的李教授，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幸亏有司机陪她一起过来，不然医院又要开始慌乱了。 没过多久李雪梅c秦悦等纷纷赶到医院，医生告诉他们人送来的时候生命特征几乎全无，尽管他们尽力抢救依然无济于事，只能宣布死亡，同时将医院结果通知警察。医院出具死亡证明显示死亡原因是溺水。 秦悦看着躺在太平间的李教授，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这个令人敬仰的教授在她15岁时就资助她上学，一直到她大学毕业，整整七年的时间，李教授对她像对自己的孩子般悉心教导，认真栽培。 在秦悦的眼里，李教授亦父亦师，是她人生路上的导师，是她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李教授，就不会有今天的秦悦。她回忆起过往的一幕幕，心中悲痛欲绝，她用嘴咬紧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李教授没了，李夫人病倒了，她不能倒下。 秦悦收拾好情绪，询问李雪梅接下来的安排。 “思远，要赶紧通知思远。”李雪梅拿起手机就要拨打电话。 “等一下。”秦悦制止了她，“先不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明白。”李雪梅深吸一口气，握着秦悦的手点点头。 如果现在告诉李思远，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冲击，回国的路程那么久，大家都担心他情绪不稳定会有任何闪失。 此时的李思远刚刚苏醒，实验成功令他心中格外轻松，不觉多睡了几个小时。他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公寓时，看到李雪梅的来电。 “思远，我是姑姑，家里出事了，你现在收拾东西马上回家，订最近的航班，一定要快。” 李雪梅强忍着泪水，尽管她一再压制自己的情绪保持声音稳定，但还是忍不住颤抖。粗枝大叶的李思远，并未听出姑姑略带哭腔的声音，以为这又是她和母亲联手的恶作剧。 “姑姑好，我这两天有个实验刚做完，周一要跟导师一起开会，我的博士毕业答辩也在这个月，忙完这个月我就回去，你跟我妈说让她别担心，今年暑假我一定回去。” “思远，我没跟你开玩笑，家里真的出事了，你现在赶紧准备回来。”李雪梅再次重复。 “到底出什么事了姑姑你说清楚。” “我们当面说，你赶紧订完票把航班信息发给我，我让司机到机场接你。” 李雪梅匆忙挂断电话，只留李思远一人对着手机一脸疑惑，像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做为一个科研人员，接到这种没头没尾的电话，确实令他十分抓狂。思考片刻，他打算再跟母亲求证一下，是否真有必要在这个关键点回国。 “让你回就回，那那么多废话。” 刚刚苏醒的李夫人，粗暴的挂断了儿子的电话。刚刚经历丧夫之痛的她脸色异常苍白，整个人已经毫无生气，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出。 李思远这才意识到真有事情发生了，母亲一向温婉大方，很少情绪失控，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母亲的反常让他感到心慌，跟同学交待了几句学校的事情，又打电话给老师，解释明天不能去汇报的原因。打开手机软件，预定回国的机票，飞机四个小时后起飞，他将航班信息发给李雪梅。 秦悦和李雪梅去公安局报案，在查找了今天的出警记录以及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后，警察告诉他们，目前的信息还无法立案，他们需要有能够证明犯罪事实的证据。 两人一起去酒店查看了事发当晚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李教授有跟任何人见过面，只有一小段他打电话的画面，现在手机也遗失了，一时间还没有找到。再加上当天晚上狂风暴雨，酒店到水岸边的监控被风吹偏了方向，监控里面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事情一时间陷入僵局。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飞机缓缓的降落在申城机场，李思远走出航站楼时已经有司机在等他。今天司机的神情格外严肃，一路上都没有跟他说话，开车的路线也不是往常回家的路线，而是通往申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老李，怎么去医院，谁生病了，是奶奶吗” 李思远现在能想起来的，就是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可能又需要住院治 疗。父亲工作忙，母亲是大小姐出身，一直都需要保姆照顾，奶奶更喜欢自己动手。两人生活习惯差异太大，为了避免出现婆媳关系的麻烦，奶奶一直自己住，年纪大了后跟姑姑一家一起生活。想到之前是姑姑打电话通知他回家，李思远心中更笃定了这个想法。 老李并未回答，只是默默的开车。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他不忍心欺骗一个刚刚失去至亲的人，更不想撒谎，所以保持沉默，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医院门口，秦悦已经在等他。虽然竭力掩饰，但哭肿的眼睛出卖了她真实的内心。李思远微笑着冲她打招呼，全然不明白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秦悦带她去看李夫人，她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严重超出负荷，病床上的她虚弱。看着风尘仆仆的李思远，李夫人一把将他抱入怀中放声痛哭。李思远看着病床上的母亲百感交集，母子两抱在一起许久。 “去看看你爸爸吧。” 李夫人擦干眼泪，摆了摆手，示意秦悦带他离开。 第5章 万里奔丧 到医院走廊的拐角处，李思远终于明白大家瞒着他的是什么，走廊的尽头赫然写着三个字“停尸房”。 他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像有千钧重担压在身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割开一样，悲痛从伤口流出。 他用颤抖的双手推开停尸房门，傍晚的夕阳穿过窗户，一抹余晖照在白色的床单上。他看到了父亲的尸体，溺水的缘故让他整个人比平时浮肿了许多。他安静的躺在那里，像一个雕塑一般，往日的音容笑貌还浮现在眼前，咫尺之间已是阴阳相隔。 他扑通一声跪在床前，摸着父亲僵硬的手腕，他应该哭，应该嚎啕大哭，但眼睛没有一滴泪水，整个人仿佛麻木了一般。 往日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向他，他想起父亲陪他第一次滑冰时耐心的搀扶，陪他第一次打球时悉心的呵护，陪他第一次喝酒时认真的讲解。想起他申请学校成功后父亲的喜悦，想起他们一起在夜晚露营谈论学术发展的边界。 人对失去总是后知后觉的，他理性的大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的身体和情绪并没有意识到。在此后漫长的人生中，他像是在惩罚自己一样，一遍遍的回忆起现在这一幕，一遍遍的去感知，一遍遍的重复失去的痛苦。从这一刻起，他永远的失去了父亲。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将成为他一生的痛，这种痛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而是会在岁月的洗礼中愈发刻骨铭心。 一代代的人都要无可避免的去承受“子欲养而亲不在”这种痛苦，因为只有失去的人才懂得珍惜的重要，而当他懂得要珍惜时也就是失去的那一刻。 李思远沉浸在这种麻木的回忆里迟迟不肯回归现实，秦悦站在门外不远处默默的看着他。 医生到李夫人的病房，要找家属谈话，李雪梅示意她去外面，她担心医生要跟她讨论嫂子的病情，不能再让她情绪受刺激。 “你们家属商量一下赶紧把病人的遗体安排好，我们医院有规定，有家属的尸体停放时间不能超过48小时，你们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医生说完递给李雪梅一份文件转身离开。李雪梅打开一看，里面是这几天费用的详细说明。她打电话给秦悦，两人开始商量葬礼事宜。 讣告c追悼会等程序一个都不能少，李教授在业界和学术界都是知名人士，葬礼的各项环节需要仔细斟酌安排，秦悦找人联系到殡仪馆的负责人，在他们的指导下，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所需要的文件起草完毕。 “我去找个地方打印出来，让思远看一下。”秦悦小跑着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李雪梅看着她如此拼命，觉得哥哥是真没看错这个女孩，不觉对她的态度也改观了许多。以前在公司，她们两个之间打交道的时间并不多，秦悦负责融资，主要对外，向李教授直接汇报，她负责内部管理，两人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什么交集。李教授非常信任秦悦，让她这个亲妹妹都有些嫉妒，她不止一次的跟李教授说过让不要太相信外人，尤其还是投资机构派过来的人，这不就是盯梢的嘛。每次她说的时候，李教授都说她想多了，说秦悦不一样。 李思远跪在床前，默默的看着父亲，悲伤笼罩在他周围，只觉得世界都是冰凉的。秦悦敲了敲门，径直走进去。 “思远，思远。”秦悦叫了两次他都没有反应，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 “我知道你很难过，本来不想打扰你，只是现在这些事情必须要你做主了。”秦悦俯下身子，耐心的和他解释。 由于跪的时间太久，李思远整个身子已经麻木了，他强撑着站起来，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力气。 “我扶你一把。”秦悦抱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扯才帮他站稳。 “什么事，你说”李思远双手搓了一把脸，以此让头脑清醒些。 “这是讣告，追悼会的相关安排，你看一下，这是我和李总一起拟的，你如果觉得没问题，我就让人按照这个准备。” 李思远接过秦悦手上的文件，每一项都安排的很妥帖，连邀请的人员名单都有。他觉得这每一页纸都有千斤重，泪水从眼角悄无声息的落下，不知不觉间文件已经被打湿了大半。 “谢谢你，让你费心了，本来这些事情都应该是我做的。”他把文件递给秦悦，“就这样安排吧。” 秦悦看到他故做坚强的样子有些心酸，几个小时之内这个天之骄子就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她将口袋的一包纸巾都给了李思远，走上前去抱了抱他，轻声说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在秦悦的心里，她一直都把李教授一家当作家人，在情感上有着外人无法理解的寄托和依恋，尽管她从未表现出来。 办完了李夫人的出院手续，司机送她们一起离开。在回程的路上，一行人都没有说话，车上安静的可怕，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到。李思远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他的大脑中一片混乱，需要重新梳理一下，需要有个知情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悦，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们前两天不是还在办庆功宴吗怎么就成这样了”李思远盯着秦悦，在熬夜和泪水的双重作用下，他的眼眶通红，血丝肉眼可见。 “昨天早上我们接到通知，说是有清洁工在江边发现有人溺水，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有生命气息了。警方通知我们去医院，他们已经初步排除了他杀，死亡原因显示是溺水引起的脑死亡，他们判断教授是酒后散步时意外落水。”秦悦尽量说的很平静，但一旁的李夫人已经开始抽泣。 “先送我妈回家，追悼会的细节我再跟你商量下。”怕再刺激到母亲，他连忙中止了谈话，秦悦也心领神会，两人不再说话，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第6章 李思远的疑惑 安顿好母亲后，李思远和秦悦来到附近的一个24小时咖啡馆，现在已将近凌晨，咖啡馆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中两三个学生在自习。现在正是考试周，附近大学的学生有在校外找地方通宵复习的传统，上大学的时候秦悦也经常这样。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秦悦起身去吧台拿了两杯咖啡过来，晚间可选的并不多，只有美式和拿铁。 “先喝点东西吧，你今天折腾了一天，太累了。”秦悦递给李思远一杯美式，自己也拿了一杯坐在对面。 李思远接过咖啡，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他想让自己尽快清醒些，心中有很多疑问急需秦悦解答。 “那天我还给我爸打电话了，只是他可能在忙并没有接到。”李思远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那天阿姨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秦悦猜想那应该是他们父子最后一次联系。 “你能跟我讲一下从那天宴会结束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吗” 秦悦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位讲了一遍，李思远听的很认真，一丝细节都不肯错过。 “我爸是个很严谨的人，他一向行事保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他的宗旨，意外溺水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李思远的情绪异常激动。 “我们一开始也这么觉得。”秦悦的眼眶已经红了，“从给你打完电话起到现在，我和李总都没有休息过一分钟，把所有能找的线索都找了，没有一点头绪。” “那天晚上宴会结束后，他为什么不回家，他在酒店等谁”李思远认为父亲等的这个人，一定会知道原因，或许还跟父亲的死有关。 “他那天在等赵总，你知道的，赵文斌。” “你们找过他吗他怎么说” “我去找过他，了解了一下情况。”秦悦喝了口水，“你应该明白，我没有立场去质疑什么。” “那警察呢，警察怎么说” “没有犯罪事实，不予立案。” “那这么说警察是不会帮我找出真相了” “思远，如果我们有新证据，可以再去申请立案调查。” “我有证据还要警察干吗”李思远有些急躁，直觉告诉他父亲的死一定不是意外，他需要证据，可以让警方立案的证据。 “法医的鉴定结果你有吗” “给，你看看。” 秦悦从包里拿出一份鉴定文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死者是溺水原因引起的脑死亡。 “明天我去找赵文斌一趟。”李思远看着秦悦，“我知道我爸很信任你，他对你的信任超过我姑姑和赵文斌，所以我也不瞒你，这几天也辛苦你操心了。” “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刚你也说了，李教授对我很信任，我也想能担得起他的这份信任。” 看着时间不早了，两人各自回家。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国际长途飞行再加上一下午的情绪积累，李思远整个人已经快到奔溃的边缘。他瘫坐在沙发上，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像做梦一样，直到手机的响声将他拉回现实。 “思远哥，我听我爸说了李伯伯的事，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明天我就赶回来。” 赵晨曦挂断电话，向安检口走去，她的目的地是申城，这一次，她一定要陪在李思远身边。赵晨曦是赵文斌的女儿，是李思远的高中学妹，后来在美国学习电影，现在是一家电影公司的导演兼编剧。 李思远看着手机若有所思，明天，正好。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李思远准时到达赵文斌家门口，按响门铃后开门的正是赵晨曦，她刚进家门没多久。 “思远哥，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赵晨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李思远拍了拍她的肩膀，径直走了进去。 “是思远来了吗”赵文斌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来，吃点西瓜解解渴，这天气太热了。” 赵文斌端着一盘西瓜从厨房走出来，递给赵晨曦和李思远一人块，招呼他们坐下。 “叔，我过来看看晨曦，顺便有些事想跟您聊一下。”李思远走到赵文斌面前，将手里的西瓜重新放回盘子。 赵文斌明白李思远的来意，他用手指了指书房，“你到书房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赵文斌安顿好女儿的行李，将她的日常用品都搬进房间里。 “晨曦，爸爸和思远聊点事情，你自己先休息一会儿。”说完他就关上了书房的门。 “什么嘛，都不带我。”赵晨曦有点生气，这两人这么默契，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叔， 关于我爸的事，我想跟您再聊聊。”李思远率先打破沉默。 “我知道你来肯定是为这事。”赵文斌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我跟你爸从小就认识，比你和晨曦认识的年纪还小，这么多年我们一个管技术，一个管商业，合作的非常愉快。只是天不遂人愿，居然让他先走一步。”说到这时赵文斌眼眶已经红了。 “追悼会都安排好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都安排好了，您只要按时出席就好。” “那就好，也难为你了。” “我听说我爸出事的那天晚上是在酒店等您”李思远不想再寒暄下去，直奔主题，他心中的疑问太多，需要有人来解答。 “是啊，那天我飞机晚点，落地已经很晚了，风雨交加的，你爸打电话让我务必到酒店找他，可是我到了酒店怎么也找不到他，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就回去了。”赵文斌摇摇头接着说，“都是我的失误，我应该再找找他，或者至少确认下他是否回家，也不至于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他那天应该喝了很多酒，天气又不好，还是晚上，身边也没人陪着，一个人是很容易发生意外的。” “那天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无缘无故的，他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李思远想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但他的语气出卖了他。 “都怪我，如果我那天早点赶回来，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赵文斌一边用拳头敲打自己的额头，一边哽咽着自言自语，“都怪我，都怪我啊，思远” 李思远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看到这种情况也不知如何应对。所幸赵晨曦敲门送进来水果，才让气氛稍微缓和些许。 第7章 亲人 从赵文斌家出来，李思远并未回家，他打电话叮嘱母亲晚上按时吃饭，记得吃药。交待完这些事情后，开车去姑姑家。回来这几天太忙，还没顾得上去看奶奶。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只是不知道她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都说人生有三大不幸，“少年丧母，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这些伤痛，奶奶全都经历了。 奶奶出生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经历了国家动荡的几十年。她十多岁时母亲就在战争中牺牲，自己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弟妹。解放后跟随军队去往大西南参加建设，在哪里认识了爷爷并结婚生子。爷爷很早也去世了，奶奶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她的身上完美体现了中国女性的坚韧c顽强，也体现了一个母亲的伟大。 站在李雪梅家的门口，李思远按了许久的门铃后才有人开门。他拎着刚从超市采购的牛奶c水果径直走进去。 “思远来了，快进来。”李雪梅热情的招呼他，“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干嘛”标准的走亲戚套话模式。 李思远到客厅一看，桌上摆着几盘清淡的菜品和水果，现在正是晚饭时间，难怪门铃响了这么久才有回应。 看到李思远进门，姑父何进连忙招呼他过来吃饭。 “奶奶好，姑姑姑父好，这几天太忙都没时间来看你们，今天终于有空我就赶过来了。”李思远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奶奶身边，握着她苍老干枯的双手，心里一阵苦涩。 “思远好呀，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她摸着李思远的头，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爸爸前两天还跟我说你要到下个月才能回来，说是你现在正毕业答辩呢。” 老人家头脑清醒，精神硬朗，丝毫不像是经历过丧子之痛的老人。李思远转过头去，发现李雪梅夫妇一个劲儿的冲他挤眉弄眼，顿时明白过来。现在一家人都瞒着奶奶，她并不知道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 这是李思远二十六年来吃的最用心的一次晚饭，他耐心的陪着奶奶，不厌其烦的听她唠叨，奶奶催他赶快毕业，赶快回国，赶快结婚生子，让她能尽快抱上重孙子。 李思远一改往日的拘谨和不苟言谈，细心的帮她夹菜，帮她盛汤，帮她擦嘴角的汤汁，回答她各种问题，祖孙两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的相处过了。奶奶欣慰的笑了，直夸他长大了，懂得贴心照顾人了。 饭后李雪梅支开何进让他陪老人家去楼下散步，老人说什么也不走，一定要跟李思远待在一起，在李思远再三保证明天还来后，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姑姑，谢谢你照顾奶奶。” 这句感谢李思远是发自内心的，他一直在外上学，父亲在世的时候工作繁忙，也无暇照顾奶奶，这些年一直都是姑姑在陪伴照顾她。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一家人。”李雪梅顺手递给他一杯牛奶，“晚上的饭菜清淡，你没吃饱吧。老人上了年纪很容易出现“三高”，所以每天晚饭我都准备的很清淡，以后你要是来提前告诉我，我做几个你最爱吃的菜。” “不打紧的，我也没胃口吃东西。” 李思远放下手中的杯子，告诉李雪梅他下午去找了赵文斌，“我听秦悦说我爸出事的那天晚上是在酒店等赵文斌，所以想去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那天晚上李雪梅很早就离开了，她也是后面才知道这些，自己也曾一度懊悔当天晚上没有劝阻兄长离开。 “有了解到什么吗” “他说没有见到我爸，姑姑，你有没有觉得我爸的死不是意外” 李思远有些激动，他直直的盯着李雪梅，想要从她脸上看到答案。 “你怀疑赵文斌，为什么你有证据吗” 李思远的话让李雪梅有些意外，赵文斌没有动机这么做啊，再说他和李教授认识几十年，要是真有什么过节，也不会和和气气的一起开公司这么多年。 “没有证据，但我总觉得我爸的死一定另有隐情。”李思远很肯定，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一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 “思远，没有证据的话，一定不能在外面说，包括秦悦，你明白吗”李雪梅很紧张，她不想让李思远无端的猜测扰乱员工军心，尤其是现在李教授去世的关键时刻，任何风吹草动对公司来说都有可能是致命的伤害。 “公司你爸爸的心血，现在保住公司是最重要的事情。” “姑姑，我明白的。” 看到李雪梅这么紧张，李思远不再多说。 “对了，事情处理完后你什么打算还去美国吗” “去，我要去把博士答辩完成。” “那毕业之后呢，什么计划” “我还没想好，也许会留在那边教书吧，学校已经发了意向通知给我，让我留校任教。” “留在大学挺好的，你爸也一直想让你在大学能够专心的做科研。”说完这句话，李雪梅不自觉的眨了眨眼。 一晃半小时很快过去，何进带着奶奶回来，李思远与她道别后就离开了姑姑家，奶奶再三叮嘱他明天一定要再来，然而李思远终究还是食言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为追悼会的事忙的不可开交，又怕自己情绪不好，不敢再去看奶奶。 回到小区后，路边的车一直冲着他鸣笛，李思远回头看了好几次，都没发现有人，走到车窗一看，原来是好兄弟刘宇宁，他两从小一起长大，是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 看到刘宇宁到来，李思远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为了照顾家人的情绪，他这几天把自己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两人简单的拥抱后，刘宇宁拍着他的肩膀，“你小子大晚上去哪里了我六点钟就过来等着了。” “我去了姑姑家，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李思远转过身去，斜靠在车窗边。 “看到了吧”刘宇宁指了指窗户，“你的房间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拉开，就表示人不在啊，二十多年的兄弟，我不至于连你这点习惯都不知道吧。” 李思远会心的笑了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不想给我们李大公子搞个邂逅嘛，偶遇，懂不懂”刘宇宁一脸欠揍的表情配上他夸张的动作，逗得李思远哈哈大笑。 “没开玩笑，我今天可是带了礼物来的。”刘宇宁走到后备箱处，示意李思远打开。 看到刘宇宁故作神秘的样子，李思远不觉有些好笑，他走过去打开后备箱，里面放了几十瓶酒，白的c啤的c红的c还有女孩子喜欢喝的果酒c气泡酒等，总之市面上能看到的都有。 “这家伙真是把自己的酒吧搬过来了。”李思远在心里嘀咕。 “兄弟，我来找你喝酒。”刘宇宁说着便开了两瓶啤酒，一瓶递给李思远，自己咕咚咕咚的将另一瓶喝下一大半。 “老刘，我喝不了酒。”李思远拿着手中的酒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说要保持清醒的头脑，酒后最容易不理性，不是你的风格。”刘宇宁继续说道，“但是思远，人不能永远理性，我们需要接受不理性的情绪，它本身就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过分的压抑只会引起反弹，而且反弹的强度会超过我们的想象。” 李思远沉默了片刻，想起这几天经历的事情，眼睛一闭，仰起头将一瓶酒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刘宇宁发现计划得逞，笑的花枝乱颤。 两人就这样一直喝到晚上十二点钟，李思远喝了他人生的第一顿大酒，喝了吐，吐了喝，直到后备箱变空。刘宇宁用他一早准备好的湿毛巾帮李思远擦脸，然后喷上他买的最新款去酒味的空气清新剂。等到李思远身上酒味散去的差不多时，才将他送回家。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李思远这一夜睡的特别沉。刘宇宁也很安心，他无法切身体会兄弟的痛苦，但还想力所能及的为他做些什么。做为一个直男，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其实人生并不需要太多的东西，有时候一个知己足以。 第8章 追悼会风波 追悼会在三天之后如期举行，来吊唁的人数远超李思远的预期。李教授教书二十年，桃李遍天下，他曾经任教的学校也转载了讣告。一时间学生纷纷奔走相告，来送老师最后一程。 现场布置的庄严肃穆，李教授的遗照摆在正中央的位置，来吊唁的人纷纷鞠躬行李，李思远站在旁边回礼，遇到不认识的人，旁边的李雪梅帮他介绍。 虽然李家一再表示不邀请媒体参加，不接受采访，但还是有些无良媒体乘虚而入。有人冲到李思远面前，举起相机“咔嚓咔嚓”开始拍照。 “李思远先生，请问您是否会执掌微纳科技” “请问李教授生前是否有遗嘱留下” “请问微纳科技董事长人选是否确定” “此次事件是否直接影响微纳科技的上市安排” “你打算用什么方式应对此次的舆论危机” 记者七嘴八舌的问起来，全然不顾一旁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一时间会场开始骚乱。 会场中除了李教授的学生，更有很多商业中来往的人，有些还一起参加了前几天的庆功宴。虽然记者无良，但还是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现场立刻鸦雀无声，大家齐齐盯着李思远，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李思远明白今天到场的人，很多人都对此抱有疑惑，需要他站出来声明。他清了清嗓子，正打算从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此时，有人先一步抢过话筒，李思远抬头一看，正是李雪梅。 “大家好，我是李雪梅，是李教授的妹妹，也是目前微纳科技的董事和副总经理。”李雪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目前公司的情况，虽然哥哥不在了，但我们有信心一定能维持公司的正常发展，有我哥哥在世时打下的基础，我们一定能够再接再厉，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今天是追悼会，我就不再多说了，大家还是以吊唁为主。后续的进展以微纳科技的公开报道为准。”说完这些，李雪梅将话筒递给主持人，示意他继续。 一旁的赵晨曦将李雪梅的一系列行动看在眼里，她转过头去冲赵文斌抱怨， “爸，思远的姑姑也太着急了吧，思远哥还在呢，她就急不可耐了。”赵晨曦看到李雪梅的举动有些生气，她认为此举宣兵夺主的太过明显。 “傻孩子，他们毕竟是一家人，你为什么不觉得她是给思远解围呢”赵文斌摸摸女儿的头发，“你就是太天真了，思远现在什么都不懂，什么人都不认识，光他是李教授儿子这个身份，并不能取信于商业伙伴，商业关系是靠利益建立起来，不是血缘。就目前这个现状来说，李雪梅站出来说话要比思远自己说好的多。” 赵晨曦嘟嘟嘴，并不认同她父亲的说法，她默默的看着李思远，看着他一脸落寞的表情，心上不由的一紧。 秦悦也站在不远处，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脑子里略过好几种想法，李雪梅是等不及了，还是有别的打算。她盘算着李雪梅能打的牌，看着赵文斌若有所思，心中默念，李思远，我该怎么帮你 “师妹，微纳科技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你觉得吗”不知什么时候，黄明泽已经出现在秦悦的身后。他从小就跟父亲参加董事会，这种商业上的权力争夺对他来说早就不新鲜了。 “师兄，你怎么看” “我支持你。” 黄明泽很清楚格物天使在微纳科技的持股超过10，无论谁当董事长，取得秦悦的支持至关重要。 李雪梅的发言过后现场渐渐恢复了平静，李思远转身要走时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李公子，节哀顺便。” “叫我思远就好，您是哪位，刚刚好像并没有见到您” “抱歉来晚了，我叫魏明，和你父亲有一些渊源，以后你可能会经常听到我的名字。” 这是李思远第一次见到魏明，他现在还不知道在以后的人生中魏明会给他上一堂精彩的商战课。 追悼会结束后家属跟随去火葬场，其他人纷纷散去，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原处停留，似乎并未打算离去。秦悦定睛一看，好巧不巧，都是微纳科技的股东，大家都聚在一起低头看手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组团开黑打游戏。 “几位老总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秦悦走近一看，他们一个个都很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秦总你看看，现在的媒体真是，一点道德底线都没有。”其中一个股东将手机递给她看。 那是一个两分钟的视频，全程对着李思远的脸，他的无助，他的惊慌，他的不知所措，被那个视频无限的放 大，配上解说员的声音，让人感到无比的愤怒。 在几个小时的时间内，这个视频的浏览量已经超过十万加，如果没有人推波助澜，很难实现这样的数据。几大财经媒体号也纷纷跟进，一时间关于微纳科技的报道在网上开始发酵。 有人从法律的角度出发，分析股权继承的问题，标题名为“董事长死亡，独子能否继承公司所有权” 有人从投资的角度出发，分析事件对投资机构的影响，标题名为“投资当天遭遇董事长死亡，卓越资本路在何方” 有人从阴谋的角度出发，分析董事长为什么横死街头，标题名为“董事长清晨死亡，谁是幕后指使” 更有人站在微纳科技的立场分析，谁担任下一任董事长更符合企业的长远发展，标题名为“知名企业家清晨死亡，谁能带领公司穿越迷雾” 这几篇稿子在网上的转载率最高，秦悦沿着转载的路径一路追过去，发现这几篇稿子都出自同一个自媒体公众号，名字叫“揭秘”。这个号的内容很少，注册时间并不久，就像是专门为微纳科技的事件定制的一般。 “你们这些管理层赶紧想想办法，把影响降低到最小，再这样发酵下去还得了。”股东的态度很明确，要管理层赶紧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媒体这样闹腾，对公司一点好处都没有。 现场的六七个人里面，只有秦悦和赵文斌是公司的高管，显然股东们的怒气都冲他们发泄了。 “等下李总李雪梅那边结束了，我们商量一下尽快处理。” 赵文斌说完看着秦悦，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等什么等，时间就是生命，再等下去更多的人看到，处理起来更困难。再说了李总有别的办法吗，除了找公关公司，还有其他的招数吗” 股东很生气，这都什么时候了，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您别生气，我们马上就处理。”秦悦安抚好股东的情绪，转身联系合作的公关公司。 第9章 危机处理 秦悦曾经在另一个项目上与公关公司有过很愉快的合作，在微纳科技时也把负责人引荐给了李教授，双方合作的很顺畅。公关公司今天还特意派人参加追悼会，想来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由于事件的敏感性，电话接通后秦悦还没开口，对方已经知道她的来意。显然他们已经在关注这个事件，公关公司报了两个方案，对应两个价钱，当然效率肯定是不一样，秦悦选了最贵的套餐，告诉他们务必尽快清除网络上的痕迹，同时希望公关公司能够查一下“揭秘”账号运营方的身份。从追悼会现场有记者闯入她就在心里肯定这件事一定有幕后指使，只是幕后人的身份她一时想不明白，是竞争对手，还是别的什么利益相关方 跟公关公司通完话后，秦悦又打电话给公司财务，让准备付定金，财务总监有些为难。 “秦总，超过10万以上的公司转账已经超过我的权限了，需要董事长审批，您看这怎么处理” 秦悦想了好几种解决办法都被财务总监一一否决，这些财务监管制度都是她和李教授还有股东们一起制定的，她现在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实在不行，那就只有自己先垫钱了。秦悦打给公关公司的老总，说明了缘由，对方同意秦悦先私人转账，等公司那边流程处理完了，再将钱退回。 秦悦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其他人，大家也都明白需要尽快确定下来董事长，不然这样下去会人心不稳，迟早会有问题。 “秦总，公司发生这么大的事，后面打算怎么安排”开口的是一个小股东，也是一个机构投资人，他们在两年前微纳科技b轮融资时进入。 “本来打算今天结束后征求一下各位股东的意见，现在正好大家都在一起，那就一起征求了。”秦悦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大家如果没异议的话我们争取下周开临时股东会。” 原则上需要再征求一下李教授家属的意见，毕竟他们是大股东。但看其他股东的意思，今天是一定要给个结果才可以的，早点开会对所有人都好。 “别下周五了，这么大的事，下周一吧。”另一个股东开口了。 “这不合规矩，最起码要先跟李夫人他们沟通过。” 秦悦很干脆的拒绝了，她接着说到，“股东会不是小事，要确认讨论议题，要律师在场，现在闹的这么大，也需要通知媒体。会议结束后如何统一对外口径，这都是要提前商量好的，否则急匆匆的开会等于没开，不能解决问题。” 大家知道秦悦说的都是事实，也没有再纠缠这个议题，股东们相互道别后离开，静待秦悦的会议通知。 第二天临近中午，李思远就接到秦悦的电话，将股东要求开会的事情通知他，同时让他做好准备参加周五的临时股东会，这个时间是秦悦征求完其他股东后确定的。 “秦悦，我们见一下吧，有些事情我想当面谈比较好。” 两人将地点约在了24小时咖啡馆，李思远吃了几口面包，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顺便告诉她中午不回家吃饭。到咖啡馆时发现秦悦已经在等候，还是在两人上次坐的位置。今天的秦悦一身休闲，没有了职业装的拘谨，头发就随意的披下来，透过窗户看有一种随性的凌乱美。 “这么快，我还以为我会先到呢。”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跟秦悦已经很熟悉了，多了一份朋友间的轻松和信任。 “我住的不远，打车几分钟就过来了。”说者秦悦将菜单递给他，“这里白天的供应还挺丰富的，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李思远接过菜单，想起前几日两人凌晨在这里喝咖啡的事情，不觉心中苦涩，全然没有了想吃东西的欲望。 秦悦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需要第三人来缓和一下气氛，她招手喊过来服务员。这里的服务员很有营销意识，几句话下来就逗得两人合不拢嘴，几分钟后，一桌精致的菜就上桌了。 “思远，你是对股东会的事情有什么疑问吗”秦悦解释到，“其实我也觉得有点仓促，但是那天股东们一致要求尽快，我也实在没办法。” “秦悦，我并不想去参加股东会。” “为什么” 没等李思远说完，秦悦就着急了。 “因为我没打算进企业上班，我的理想是在大学里做研究，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快达成了，就在前几天，学校的相关部门已经跟我谈过了。”李思远很明确的告诉秦悦。 “股东会只是讨论股权，暂时不考虑企业经营的问题，你是教授的法定继承人，当然要参加的，难不成你想让夫人来做这些事”秦悦很清楚，李思远是 个孝子，无论何时他都不会做让母亲为难的事情。 “但有一点，我不会参与公司经营，我还是要去美国。”李思远很肯定的说道。 “可能不能遂你愿了。” 秦悦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李思远面前。 “你先看看这个吧。” 李思远接过文件，这是一份微纳科技公司未来架构图，在总经理兼首席科学家的位置，赫然写着李思远的名字，只不过是用虚线框标出来，表示目前还没到位，最后一页的签发日期，是庆功宴的前一日，6月20日。 “这是教授签的最后一份文件，还没来得及下发，本来他是打算在你博士毕业那天当成见面礼送你的。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订了下个月去美国的机票，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李思远盯着文件看了好久，他好像看到了文件背后父亲签发时的心情，他的心情应该很愉悦，后面的签名有一点龙飞凤舞的洒脱。 “我可以拿走吗”李思远将文件缓缓的合上。 “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看到李思远有些动摇，秦悦很是欣慰，她把这份文件当作李教授的遗嘱在执行，如果李思远能够转变思路回来公司，她也算不负所托。 秦悦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李思远讲公司的情况，包括所有的股东，兴趣爱好，业务范围，性格特点，应有尽有，只要她知道的，都事无巨细c毫无保留的告诉李思远，一顿饭下来，李思远对公司的了解已经超过工作了几年的员工。 看着秦悦认真投入的表情，李思远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女生身上仿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她思路清晰，语言简练，几句话就讲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难怪父亲这么倚重信任她。他之前跟秦悦接触并不多，只是有一年暑假的时候秦悦来美国度假，帮他带了很多国内的特产，为了表示感谢，他专门抽出一天时间带她逛了大峡谷，那还是他唯一一次专门为了陪一个女孩子请假。 秦悦说的很认真，有时候李思远会再追问一些。每次他一追问，秦悦就表现的很兴奋，在她看来，李思远的追问最起码表明他对这些事情是有兴趣的，最少不再是排斥的心态。 第10章 从天而降的遗嘱 这是李思远回国以来第一次和秦悦这么悠闲的相处。说完了公司的事情后，两人开始闲聊，发现彼此的审美惊奇的相似。他们最喜欢的电影都是肖申克的救赎，最喜欢的美国女星都是纳塔莉波特曼，都喜欢美貌与智慧并存的高智商女性。果然聪明的人都是相似的，古人诚不我欺。 两人聊的正起劲时，李思远接到母亲的电话。 “思远，家里出事了，你赶快回来一趟。”李夫人的语气很着急。 “妈，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属于，要不要紧”李思远以为是母亲心脏病犯了，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吓得秦悦刚要吃进嘴的菜都掉出来了。 “我没事，家里来客人了，你赶快回来。”李夫人说完就挂断电话。 李思远告诉秦悦要回家一趟，秦悦也担心有事发生，已经没了吃饭的胃口，二人收拾完东西后各自离开。 “思远，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秦悦在上车前，还冲着李思远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李思远冲她挥挥手，叮嘱她注意安全，自己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李思远一进门就看到家里有客人，母亲正在给他泡茶，看到他回来，示意他赶紧过来打招呼。 “这是文律师，是你爸爸的老朋友。” 文律师微笑着冲他点头，然后说明来意，在半年前李教授曾将一份文件交给他保管，他上周在国外出差，今天一到上海就过来跟李夫人见面，说完将桌上的文件递给他。 李思远拿起文件夹打开一看，文件的标题映入眼帘－“遗嘱公证书”，落款是申城市公证处，日期是去年。 这份遗嘱的主要内容是，如果李教授发生意外，他在微纳科技的股权将由李思远一人继承，相关书籍的版税收入也都归李思远。而其他的财产处理只有一句话，由李夫人负责分配。 李思远拿着手中的文件，仿佛有千斤重，父亲这份遗嘱的意思是将他的理想和事业全都托付给他。 “文律师，我爸为什么会立遗嘱，您知道原因吗”李思远不解，父亲正值盛年，身体一直很好，也没有任何隐形的疾病，实在没有道理这么快就立遗嘱，而且这份遗嘱的内容很单一，并未涵盖父亲名下的所有财产。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很偶然，去年我和你父亲一起吃饭的时候曾给他讲过一个我几年前经手的案例。”文律师抿了一口茶，看了看李思远。 “什么案例”李思远很好奇。 “几年前，一家风头正盛的公司正要上市，董事长突然心脏病死亡。”文律师看了李思远一眼，抿了一口茶。 “然后呢” “他的妻子和姐姐相互争夺公司控制权，将彼此告上法庭。”文律师又抿了一口茶，看着李思远。 “然后呢”李思远最怕别人说话只说一半，他心里在想是不是律师都是这种表述方式，先用悬念勾住委托人的兴趣，最后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进入圈套。 “那个公司也有几大的投资机构，与创始人签署了对赌协议。” “然后是” “股东们有的支持创始人的妻子，有的支持创始人的姐姐，官司整整打了两年。” “那后来呢” “后来核心员工都走了，公司也被破产清算了。” “原来如此。”李思远深吸一口气，可算是讲完了。 “其实说起来也也是一桩惨事，事后有人将失败归咎于投资人，说是这些投资机构只会锦上添花从不雪中送碳，在我看来如果董事长提前安排好身后事可能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发生。那个董事长我见过几次，是个很有魄力的企业家，真是可惜了。”文律师滔滔不绝，讲出他的看法。 原来是会连续说话啊，李思远在心里小心的嘀咕。 “您的意思是我爸是受了这个案例的启发才立的遗嘱吗” “我认为是的，你也看了这个遗嘱主要是关于公司的，其他的遗产他只提了一句，由你母亲负责处理。” 文律师终于能够正常的沟通了，李思远松了一口气。 文律师接着说道，“你父亲并没有动用公司的法务部门和合作律所去处理，而是自己亲自去做遗嘱公证，然后交给我保管。我粗浅的理解，他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所以在今天之前，除了我和你爸，没有人知道有这份遗嘱的存在。” 李思远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了公司，真的是鞠躬尽瘁，将所有风险排除在外，防患于未然。 李夫人第一次看到遗嘱的时候也很惊讶，想到丈夫为公司如此殚精竭 虑，自己却一点忙都没有帮到他，不禁暗自垂泪。 文律师走后，李思远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的看着父亲留下的遗嘱，还有秦悦给他的文件。他想象不出来父亲在处理这些事情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这一系列的事情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七月的申城天气阴晴不定，刚刚外面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已经乌云密布，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李思远换了件衣服，他打算出门透透气。 他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来到城外的公墓，李教授正是安葬在这里。暴雨过后的墓园显得格外安静，隐约可以听见鸟叫声。李思远走到李教授的墓碑前，看到上面沾了很多泥土，他取出自己的手帕仔细的擦拭墓碑和碑坐，从上到下一寸一寸的清理，像是在收藏宝物一般。 一会儿的功夫墓碑已经洁净如新，他摸着墓碑上的文字，开始自言自语的说话，像是要把以前没说完的话都补上。在这里，李思远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仿佛父亲还陪在他身边。 夜幕降临，有工作人员通知他尽快离开，墓园要关门了，李思远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站起身对着墓碑鞠躬，心里默念道，“儿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回程的路上，他打开手机，拨通了秦悦的电话。 “秦悦，麻烦让人把周五会议的材料发给我，我准时出席。” 接到电话的秦悦欣喜若狂，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敏锐的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事情打动了李思远，让他放下了暂时去美国的年头，这一刻她真心替已故的李教授感到欣慰。 秦悦打开电脑，不仅将会议材料发给了李思远，还把自己能找到的所有有关公司的材料都打包，足足好几g的内容，全部发给李思远。 “加油吧，李思远。” 这是秦悦的心声。 第11章 临时股东会 早晨九点钟，李思远准时出现在微纳科技的办公楼前，这是一栋位于科技园的三层小楼。现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员工们排队在门口打卡，李思远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在门口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按响了门铃。 李思远之前并未来过公司，他也不想找人来接他，按照正常的来访流程到前台登记。接待人员并不知道他就是公司的大股东，不过看到他英气的脸庞，还是微笑着问他找谁，是否有预约 李思远停顿了一下，刚要说出口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正是秦悦。 “思远，这么早就到了，我带你去办公室。”看到李思远出现在办公室，秦悦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她带着李思远去了顶楼李教授生前的办公室，留下前台的两个女孩窃窃私语。 李教授的办公室依然保留着他身前的风格，简洁明了，没有太多的陈设，办公桌后面有一排柜子，摆满了各种行业书籍，还有一些行业峰会的照片。看到李思远对这些照片有兴趣，秦悦一一给他做了介绍。 “你带我参观一下吧，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来公司呢。”话还没说完，李思远就走出了办公室。 秦悦带着他把公司从上到下都转了一圈，连储藏室都没有放过。每个部门他都去看了，秦悦将李思远郑重的介绍给每一个负责人，大家心里都明白，从今天起，李思远将代替李教授成为微纳科技的主心骨。 微纳科技的星空会议室里，各个股东的代表已经就坐，大家今天赶来的目的是要尽快确定李教授的股权继承人，李教授去世后名下股权如何处理还要尽快确定微纳科技新的董事名单，为将要到来的董事会选举做准备。 按照公司法的规定，股东大会的会议由董事长召集，董事长主持。如果董事长不能履职，则由副董事长主持。微纳科技没有副董事长，在其他几个董事的举荐下，秦悦负责主持这次的会议。 这让李雪梅有些意见，以前李教授在的时候是他亲自主持，现在他不在了，就是排也排到她了，再不济也是赵文斌啊，让投资方派过来的董事主持，是要说企业无人可用了吗 简洁的开场白过后，进入今天的主题。大股东突然离世，他的股权如何安排，是所有人都密切关注的话题。 “董事长名下的股权，你们打算怎么分”其中一个小股东率先发问。 “我父亲的股权将全部由我继承。”李思远看着在坐的股东惊讶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语句，儿子继承父亲的股权，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李雪梅率先发问，“思远，股权的事情，你跟你母亲和奶奶商量过吗”李雪梅有些怒气，她觉得李思远太自作主张了，以至于一点常识都没有。 “我母亲知道，她全力支持我。”李思远想起今天出门前母亲拉着他的手，再三叮嘱他，既然决定回来，就一定要全力以赴，让父亲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那奶奶呢，你得到她的授权了”李雪梅继续质问，这让一旁的其他股东有些尴尬，有人试图站起来缓解气氛，但看到李雪梅严厉的表情，又讪讪的回到座位上。 “奶奶现在还不知道我爸去世的事，她年龄大了，我想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李思远很疑惑，瞒着奶奶不是大家的共识吗 “好，瞒着奶奶我理解，可奶奶不是一个人，我是她的监护人，你取得我的同意了吗”李雪梅现在真的有点愤怒了，这个侄子真是一点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律师，示意他给李思远解释。 一旁的律师也听不下去了，在他看来，李思远可能还没搞明白李雪梅到底生气在哪里，于是耐心的给他讲解。 “思远，按照继承法的规定，在法定继承中，配偶c父母c子女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当然李教授的股权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有一半属于李夫人，另外一半才是拿来分配的，如果这样看的话，最大的受益人其实是李夫人。你和你奶奶的继承权是一样的，除非她放弃继承权。” 李思远明白了，原来李雪梅是生气他擅自处置了奶奶的股权。 “如果我父亲让我全部继承呢”李思远向律师问道。 “除非李教授生前立有这样的遗嘱，否则你不能全部继承。” 其实在坐的人都很清楚，李教授去世的那么突然，怎么可能会有遗嘱，看来今天要上演一场家族争产的大戏了，股东们一个个都在心里权衡着支持谁才能让自身利益最大化。 “你是说类似这样的文件吗”李思远拿出包里的文件递给律师，律师打开一看，正是那份“遗嘱公证书”。 律师仔细翻阅了里面的内容，一边看一边点头 。 “没有问题，你可以全部继承。” 在坐的人都纷纷看向律师，想知道他手里的文件到底是什么。在征得李思远的同意后，律师将文件递给李雪梅。 看到文件标题的那一刻，李雪梅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她强忍着委屈，将文件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整个遗嘱从头到尾没有提她一句，她一直尊敬追随的哥哥，在最重要的时刻没有想起她分毫。 李雪梅想起早上出门时丈夫和儿子对自己赞赏的眼神，想起自己今天一大早起床的精心装扮，想起这些年的辛酸和汗水，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 李雪梅将文件传递给其他人，大家围在一起讨论起来。她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座位上，心里的怒火窜遍全身，她整个人感觉都要爆炸了，她不停的在心里默念，“冷静，李雪梅，你一定要冷静。” 当秦悦看到这份遗嘱时，她终于明白是什么让李思远改变主意，在这一刻她为李教授感到高兴，这份遗嘱解决了太多问题。她今天准备了好几个方案来帮助李思远，没想到一个都用不上。 股权继承没有任何意外，其他股东也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各个投资方的人。他们的资金退出期就快到了，如果企业出现股权纠纷，拖垮上市进度，他们都会面临投资失败的风险。 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秦悦做了总结发言，同时宣布下周同一时间举行董事会，大家纷纷鼓掌对李思远表示祝贺。在股东的提议下，李思远中午宴请所有参会人员，李雪梅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参与。 第12章 隐秘的对赌 李雪梅破天荒的旷工了，会议结束后她直接回家，这是十年来她唯一一次的任性。 一份遗嘱轻而易举的击碎了她的美梦，她曾以为自己是哥哥的左膀右臂，是公司的得力骨干，是举足轻重的决策人之一。没想到，哥哥从来没把她当自己人，这一切只是幻觉而已，她委屈，心有不甘。 在她眼里，李思远从来就不是合格的继承人。他聪明，但没有一点商业思维，更没有商业运作的经验，将公司交到他手里，只会走下坡路。商业世界的规则不是科学研究，不是算几个数字就可以解决问题。 李雪梅打算行动起来，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前来参会的卓越资本代表人的电话。 “齐总，说话方便吗” 看到李雪梅的来电，齐总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听，他知道这个电话一定会有很大的信息量。 “李总好，我正在机场，打算回北京，有什么事您说” “我想拜托您帮我约一下沈董的时间，我想去北京拜访他。”李雪梅说的很委婉，她没有和沈董单独见过面，怕贸然约他有些唐突。 “沈董不在北京，他这周去深圳分部视察工作，顺便参加那边成立十周年的庆典。” “我可以去深圳，地点不是问题。” “好的，那我试一下，您大概想什么时间见沈董” “下周五之前。” 齐总明白了，李雪梅是想对股东公关，不知道她手里有什么牌，可以让她这么有信心去见沈董。 放下电话，李雪梅从文件夹里掏出几份文件，这是卓越资本投资前跟微纳科技谈判协议中的一部分，由于李教授再三坚持，最后双方没有签署。 很快，李雪梅的电话响了，“沈董说周二上午十点他在深圳等您喝早茶。” 李雪梅满意的笑了，只要沈董肯见她，事情就成了一半。 头一天下午，李雪梅照例加班到很晚。在确保其他人都走后，她从保险柜中拿出公章，在几份协议上迅速盖好，然后将公章放回原处，旁边的用章记录登记表上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第二天上午十点，李雪梅准时出现在“利宝阁”酒楼。这是一家以精品粤菜c港式茶点为主打的餐厅，据说主厨来自香港米其林三星厨房。宽敞明亮的装修环境，青春靓丽的服务人员，彬彬有礼的接待人员，无一不是品牌的彰显。 “李总，请坐。”今天的沈董穿着很随和，一改往日西装革履的打扮。 李雪梅刚开始有点拘谨，第一次和投资大佬单独见面，她心里其实有点发虚。不过沈董为人很幽默风趣，三言两语就让她如沐春风，整个人也轻松下来。 “沈董，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请您帮个忙。”李雪梅说的很委婉。 沈董清楚，她这是要让卓越资本支持她当微纳科技的董事长。公司的几个董事里，除了秦悦代表的格物天使，其他几个投资方代表都是看卓越资本的意见行事。如果沈董同意，她就有把握在董事会上赢得李思远的。 “卓越为什么要帮你”沈董微笑着为李雪梅。 “为了卓越自己，也为了微纳科技的未来。”李雪梅很笃定，她相信只有自己才能带领公司走的更好。 李雪梅拿出一个文件，递给沈董。 沈董打开一看，是一份“投资补充协议”。他再细看内容，正是当初李教授不同意签署的那份协议。 当初卓越资本和微纳科技曾为这份协议进行过艰难的谈判，主要的内容有三个，第一是关于微纳科技上市时间的规定，卓越资本要求在投资三年后微纳科技顺利上市，如果不能上市，由微纳科技回购卓越资本的投资本金，又叫“公司回购”。 第二个如果因为其他股东缘故或法律障碍不能执行公司回购方案，则由李教授以个人财产回购卓越资本的股份，同时支付8年的利息。 第三个就是投资方在上市之前每年都对企业有业绩要求，如果公司不能达成就要做估值调整，由创始人给予投资一定比例的补偿，补偿形式有几种，现金和股权都可以。 这就是投资圈在很长一段时间流行的操作模式对赌。 对赌有很多种，有赌上市时间的，有赌公司业绩的，有赌新产品的，还有赌大客户的，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都有，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证投资方的投资安全。 看着这份协议，沈董心里五味杂陈。当初李教授信誓旦旦，绝不和任何投资方签署任何带有对赌意义的条款，言犹在耳，却已是另一翻景象了。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当初之所以坚持李教授签对赌协议，是因为 他是公司的大股东。” 沈董的言外之意，即使是签对赌协议，李雪梅也没有资格。即便她代表微纳科技签署了这份文件，对于卓越资本来说，意义并不大，因为李雪梅没有回购能力。 至于公司回购，这只是给投资方的一点心里安慰。 在我们国家现行的公司法体系下，真要去执行公司回购的话，那应该是已经到了清算阶段。这个阶段的公司还有什么价值可言，毕竟在我国，企业破产清算，偿债率才到10左右，根本就轮不到股东分配。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投资机构一定要坚持让创始人做最后回购人。毕竟公司可以清算倒闭，但是只要人还在，就还有追债的可能。当然能够这么无限制的追下去，主要还是因为在我们国家现在没有个人破产这一规定。 众所周知的锤子科技c俏江南等都与投资方签署过对赌协议，对赌失败后，创始人不仅丧失股权，还背上了一堆债务。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企业家都不愿再与投资方签订这样的协议。 原本创业就是九死一生，在一个企业生命周期只有5年的市场环境下，背着这么重的负担，有几个人还能安心的一心为公司发展。 不为公司发展，就会出现大股东掏空公司的各种奇葩操作，最后好好的一个公司，就这样毁在了股东之间的利益纠纷中。 “李总，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显然，在沈董眼中，这点筹码并不够。 第13章 隐秘的对赌（2） 李雪梅早已料到沈董的态度，她明白自己此时并没有太多的筹码，拿出这份协议只是表明一个态度。 “我想和贵司签另一份对赌协议，条款比之前的更优待。”李雪梅看着沈董，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许期待。 然而沈董并没有表现出好奇或吃惊，他只是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手，笑了笑。 “哦，是吗” “我知道贵司之前投资我们，看中的是我们在专利方面的布局和人才培养，目前高端材料这一市场几乎全部被国外垄断，如果国内能有一个公司突破这些阻挡，那非微纳科技莫属。” 李雪梅说完看着沈董，直到他微微点头后，她才接着说道，“微纳科技技术灵魂是我哥哥，现在他去世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有谁能代替他领导公司继续走下去。” 这倒是事实，一点也没夸张的成分。 “所以我想奋力一搏，给公司，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李雪梅看着沈董，郑重的说道，“所以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签一份对赌和领售权一起的协议。” 简而言之，李雪梅的意识是，如果对赌协议触发，让卓越资本启动“领售权”条款，主导公司清算或者与其他公司合并。众所周知的“俏江南对赌案”，就是这两种条款的结合。 说完，李雪梅又拿出另外两份文件，果然与她描述的丝毫不差，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些文件已经盖章签字。 沈董看着这些文件，这些李教授生前百般坚持的，视为命根子的原则，在他去世后已经成为明码标价的争权筹码，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你就这么不看好李思远吗” 沈董之前看过项目组编写的尽职调查报告，丝毫没有提到他们家庭成员之间有矛盾。 “思远太年轻了，他没有经商的经验，而且又是纯做科学研究的，将公司交给他太危险了。”李雪梅说的很诚恳。 “你们可以辅助他，公司经营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可是沈董，公司发展到现在这个关键阶段，不能让一个孩子拿来练手啊。” 李雪梅算是说到关键点了，这也是沈董为什么愿意见她的原因。只是令沈董没有想到的是，李雪梅如此痛快的奉上了以公司名义签署的合同。既然她如此有魄力，那是不是本人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李总，以公司目前的状况，你有把握能完成今年的业绩对赌吗”现在已经七月份了，留给李雪梅的时间不多了。 “没有问题。”李雪梅想了想，接着说道，“公司很多合同签的都是长单，今年的业绩没有问题。” “李总，你在公司的股权占比是多少” 李雪梅想了想，说道，“加上持股平台的，大概六七个点。”她有点疑惑，沈董问东问西的，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之前与李教授谈的条款里，对于业绩不达标是有估值调整机制的，我看你的协议里并没有。”沈董喝了一口茶，看着李雪梅缓缓的说道，“既然对赌，总要锁定一个人吧，如果业绩不达标，估值调整就由你来承担怎么样”沈董看着李雪梅，等着她的回答。 李雪梅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卓越资本看中的，不一直都是公司的优势吗，难道今天的条款，还不够优厚吗 “这帮吃人的资本。”她在心里骂道，“果然与投资机构打交道就是与虎谋皮，不拔下来一层皮是不可能的。” “李总，行非常之事，用非常之功。如果你不表现出一点诚意，让我们如何相信你呢。”沈董看着李雪梅，“如果你不同意，不仅会让我们怀疑你的能力，更会让我们怀疑你的出发点。” “据我所知，李教授有一份公证过的遗嘱，事先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这其中的缘由，我想大家各自都有看法。最重要的事，这份遗嘱将他名下与公司相关的所有权益都指定李思远继承。你是她的亲妹妹，跟着她创业将近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份遗嘱没有提到你分毫，你难道一点怨言都没有吗” 什么叫字字珠玑c杀人诛心，这就是。 李雪梅现在已经喘不过气了，这真是往她伤口上撒盐。想想自己这些年兢兢业业，每天把公司当家，从来未曾抱怨过分毫，为了让兄长心无旁骛的工作，她更是担负起照顾母亲的重任。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她的兄长并没有看到，在关键时刻，他的一份遗嘱，彻底击碎了她的美梦。 沈董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李总，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当你今天没来过，我们没有见过面。” 很显然，这是在下逐客令。对 于李雪梅来说，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得不到卓越资本的支持，她永远不可能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她用力的握着手中的杯子，心里权衡着签署的利弊，她很清楚只要签了，这个责任必须她来付，代价就是她手上的股权。 现在的情况是进一步千难万险，退一步回到原位，她的股权用现在的估值来算也值六七个亿，对李雪梅来说，守着这些股权，足以实现她后半生无忧的生活。 但是，她不甘心，她想赌一把。 “沈董，我同意。”李雪梅抬起头，用从未有过的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好。”沈董抬头看着她，笑了笑，“那你联系齐总签协议吧。” “会不会太慢了，齐总在北京，邮件一个来回，董事会的时间都过了。”李雪梅小声的问道。 “这个项目是齐总负责，所有文件都由他来处理，并不需要去北京签字，你让齐总给你联系人，下午到我们深圳办公室签约就好。” 沈董边说边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有工作人员上来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沈董与李雪梅道别后就离开了。 李雪梅刚要离开就接到齐总电话，卓越资本深圳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等她。 第14章 公关公司 股东会结束后秦悦有些失落，她一方面庆幸李教授留下了遗嘱，让公司免受股权纷争的困扰。另一方面又有点替自己不值，毕竟她和李教授认识这么多年，自问对公司c对李教授都是知无不言，凡事都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没想到李教授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都瞒着她。 她能理解李思远对她保密，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熟，既然他对李雪梅都保密，那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其实是秦悦想多了，李教授没有告诉她，主要是考虑到她的身份问题，她除了是微纳科技的董事，还是格物天使的员工。如果她知道这件事情，必然需要向格物天使汇报，他不想秦悦左右为难。 至于李思远，他压根就没想那么多，他并没有深刻的理解这份遗嘱背后的考量，也没有多加考虑股权分配的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现在的他，更多的还是一种学生思维。 一阵电话声打断了秦悦的沉思，她低头一看，是公关公司的负责人。 “姐，帖子都清理了吗”秦悦打起精神，恢复一贯的工作状态。 “大忙人，一开口就指挥人家干活，也不问问我好不好” “一听你这口气，明显就是好得不得了啊。”每次跟王洁沟通，秦悦都觉得很轻松，搞公关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总能将她的快乐润物细无声的传给你，当然她是不是真的快乐就不得而知了。 “废话不多说了，上次你交待我的事情都办完了，你看是我过来找你呢，还是你过来到我办公室，我把详细情况给你汇报下。” “汇报不敢当，我的姐姐，我过来找你吧，大概一个小时到。” 秦悦想了想，反正今天工作的热情不高，她也不想待在办公室，所幸去公关公司一趟，透透气也散散心。 “好的大小姐，我煮好咖啡在办公室等你。”对方笑着挂断了电话。 秦悦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在路过李教授办公室时刚要敲门，猛然间反应过来，李教授已经不在了，现在办公室坐着的是李思远，她又缓缓将手收回。以前每次外出时她都会跟李教授打声招呼，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秦悦，出去吗”李思远忽然推开门，让秦悦吓了一跳。 “是的，我去躺公关公司，李总。”最后的称呼，是秦悦停顿了好久才加上去。 “不要叫我李总，你还是叫我思远吧，这样我比较习惯。”李思远看着秦悦，“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呃”秦悦停顿了一下，“你事情都处理完了” “没有什么事情要我处理啊。”李思远耸耸肩。 “我给你的资料都看完了” “早就看完了。” 他一个准博士，看这点材料还是小菜一碟。 “那好吧。”秦悦苦笑着，看来只能这样了。 “我去地库开车，你在门口等我就好。”说完这句话，李思远就离开了。 在去公关公司的路上，秦悦将事情的经过简要的给李思远做了介绍，李思远这才知道原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对秦悦的敬佩油然而生，那段时间要不是她忙前忙后的处理，整个公司可能就乱套。 秦悦和李思远到公关公司门口时已经有工作人员认出了她，径直带她去往总经理办公室。 “秦大小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你真是的，尽会取笑我。” 两人笑着拥抱，留下李思远在一旁手足无措。“秦悦，你不介绍一下吗” “哦，不好意思，我的失误。”秦悦介绍李思远给王洁。“这是我们新任董事长，李思远，这位是灵思传媒的总经理王洁，国内有名的公关大佬。” “行了，别埋汰我了。”王洁微笑的看着李思远，“欢迎李总来视察工作。” “王总客气了，您叫我思远就好。”对于这个新称呼，李思远总是很不习惯。 落座之后，王洁示意工作人员端上来咖啡，顿时香气萦绕整个办公室。 “知道你过来，我特意让行政现煮了咖啡，无糖的，咖啡豆是我专门托朋友从南美带回来的，正宗阿拉比卡咖啡豆。其他人可没有这个口福，来了都是星巴克伺候。”王洁也是个咖啡迷，当然有一半原因是她的工作，公关熬夜是家常便饭，咖啡可以用来提神。 “谢谢姐，今儿让我碰上好东西了。”秦悦喝了一口咖啡，果然口感顺滑醇厚，不似一般咖啡店的饮品。 “好喝就多喝点，我让人煮了挺多呢。”王洁看着秦悦，一副慈爱的面孔。她比秦悦大几岁，两人都是单身未婚，又都是职场上的特 种兵，彼此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灵思传媒给微纳科技的报价，还是按照市场行情，这也是秦悦一再的坚持。她明白生意就是你来我往的利益交换，自己暂时还没有能跟王洁往来的资本，不如干脆当成一笔友谊的投资。她从小亲情淡泊，对于友情，总是格外的看中。 三人开始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公关处理的情况。经过灵思传媒的多方运作，基本上业内的大号都撤销了相关文案的转载，同时为了消除影响，王洁让团队的人将微纳科技近两年的公开新闻都搜集起来，结合行业发展和政策，写了一系列的专题报道。 这其中尤其重要的素材是李教授生前在行业协会高峰论坛上做的两场演讲，他从技术演进的方向分析国际竞争同行的优缺点，同时从“供应链安全”和“国产替代”的角度出发，呼吁国内大企业培育国内供应链。他提出这些观点不久后，中美贸易战的战火就延伸到新材料领域。 在王洁的统筹和策划下，市场上对于微纳科技的关注点也从董事长意外死亡转移到高科技新材料技术的突破上。网上也有人自发去李教授的墓地鲜花，表示对这位前辈的赞赏。 第15章 如何“揭秘” 王洁是个对工作有要求的人，她的公关公司不是随便拿钱办事，而是根据事态的发展制定一系列策略，有时候需要客户去选择她们努力的方向。 一般企业找公关公司，都是出了负面新闻，如何引导负面新闻的方向则是公关公司与企业一起商定的。那种不分析事情具体发展情况，一上来就撒钱的办事方式是行不通的。 如果从传播学的角度讲，危机公关的黄金时间是事件发生后最初的24小时内。业内有句名言“24个小时不睡觉，完全值得；否则，24个月你也别想睡着”。 就微纳科技的案子来说，其实用不了24个小时。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微纳科技危机爆发的源头－那个神秘的公众号“揭秘”，只是一个工具。换句话说，是有人盯上了微纳科技。 王洁将自己的分析告诉李思远和秦悦，两人若有所思。 “公众号背后是什么人，姐你查到了吗”秦悦放下手中的咖啡，这是个关键的问题。 “查到了，不过也可以说没查到。”王洁站起身来，看着她们两个继续说，“我们通过渠道，查到公众号的注册人是一个年近六十多岁的老阿姨，跟后台联系了好几次，就是不删帖，油盐不进。” 听到王洁这么说，秦悦苦笑了，“原来是个马甲。” “什么是马甲”李思远不解，他刚回国几天，这些术语对他来说太陌生了。秦悦正想着要怎么给他解释，王洁发话了。 “你可以把他理解为牵线木偶。” “对了，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人”王洁看着秦悦，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没有头绪。”秦悦摇摇头。 “会不会是竞争对手” “国内的公司都不大，企业之间还没到撕开面子竞争的地步。” “那是公司内的竞争对手” “公司内部” 秦悦没有再接话，王洁毕竟是外人，公司内部的形势不便向她透露太多。 “那天追悼会上拍视频的人，你查到了吗”王洁问秦悦。 “没有。”她叹了一口气，“我把那天的登记名单从头翻了好几次，没有发现，当天留存的照片我也都查了，没有拍到那个记者。 听秦悦说完，王洁点了点头，“看来是个老手了，做事这么小心。” “要不再找找当天参加的嘉宾，有没有拍下照片” “不行，事情刚刚平息，如果现在找嘉宾，会让大家又精神紧张起来。再说那天还有很多员工参加，不能让他们觉得公司有了动荡。” 听秦悦这么说，王洁也没有再坚持。 “我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一旁的李思远默默开口。 “如果再出现，你能认出她吗”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一定可以。” 秦悦默默的松了口气，不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很完美，其实她有两个致命的缺点，一是脸盲，二是路痴。恰巧这两点王洁都知道。 他们需要想个办法，把“揭秘”的人引出来，这也是王洁找他们过来的原因。 “我先说最常规的做法。”王洁正要开口，就被秦悦打断了。 “姐，你跟那个六十岁的阿姨联系过吗” “当然，一口南方方言，我都分辨不出是哪里的。” “好吧，你继续。” 秦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开始。 “第一种方法，是以微纳科技的名义直接给“揭秘”账号发律师函，告他们造谣c诽谤，逼后面的人出来应诉。”王洁看了下李思远懵懂的眼神，开始给他解释。“这也是业内常用的手法，你看看那些明星工作室，经常挂律师函出来，说这个侵权，那个诽谤嘛。” “嗯，这也是个办法。”秦悦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如果这个幕后人不出来怎么办”李思远有些疑惑，这个老阿姨要是一口咬定是自己写的呢。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们国家大多数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对于律师函啊，法院啊这些词汇都是非常敏感的，中国人“以和为贵，不喜诉讼”是传统，一份律所函足以让她们精神紧张，和盘托出幕后人。”王洁用她的实际工作经验向李思远普及。 “有没有盗用别人身份信息注册公众号的可能”李思远还是有些疑惑。 理科博士的思维，出奇的严谨。 “这一点基本上可以排除，公众号的申请需要很多信息，一份盗用的身份证，没有人配合，是很难完成这个工作的。” “姐，你以前接触过类似的情况多嘛”因为秦悦一直管王洁叫“姐”，李思远也顺带一起这样称呼了。 “挺多的，我给你举个例子。”王洁想了想，“跟你说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 “曾经有个公众号写过一篇文章，名字叫－“世界就是被这样走野路子的女人抢走”，主要是写田朴珺和王石之间的事情，当然看标题就知道言语上不可能是肯定。田朴珺起诉了公众号，发现注册人和运营人不是同一人，最后双方为这个事情折腾了许久。” “那我回去找找看这个案例。”李思远郑重其事的回答。 秦悦也知道这个案子，当时网上闹的挺火，那篇文章虽然有的角度不太好，但就传播层面来讲，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但是这样处理，有个坏处。”王洁接着说，“这种方法的优势是效果会立竿见影，幕后的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但也存在负面影响，就是会把这件事情再翻出来，到时候又要面临一场公关危机。” “如果用个人的名义处理呢”李思远咨询王洁的意见，“比如我个人去起诉这个公众号。”当时的视频解说和文章，对于李思远都有很大篇幅的攻击。 “这样不好。”还没等王洁开口，这个提议就被秦悦否定了。 “你个人和公司是一体的，还是让公司出面处理，把你个人推出去，会让外面的人觉得公司没有担当。” 其实秦悦还有一半没有说完，如果以个人的名义出面，负面影响一定会反噬到个人身上，这样对李思远不利。不知为什么，好像保护李思远已经成为了秦悦潜意识中的一种本能。 第16章 如何“揭秘”（2） “姐，哪另一种方法呢”李思远抱着请教的心态，继续和王洁沟通。 “第二种比较复杂。”王洁接着说，“但是操作起来很好玩，就是以微纳科技的名义给对方一笔资金，让他做微纳科技的宣传，只要谈的满意，他们自己就会撤掉以前的负面信息，谁愿意砸自己的饭碗呢。” “这现实吗这样操作等于是打自己的脸。” 对于李思远来说，这个操作手法好像离他有些远。 像王洁这样的商场老手，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大家都是生意人，唯一的区别是出价高低而已，当然这些所有事情的前提是合法合规。 “对于大部分公众号来说，只要有业绩，打不打脸的并不重要。只要价格出的高，可以打完左脸再打右脸。但是这笔资金就一定要比灵思传媒出的撤稿公关费高。” 这是第二种方法的精髓，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有人愿意跟钱做对。 “我们刚也说了，公司是被人盯上了，那这后面的人肯定是受人指使才这么做的，它会收我们的钱吗”李思远有些茫然。 “幕后人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王洁看着李思远，认真的分析，“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目的只有两个，一是诋毁公司名誉，二是扰乱公司发展。关于公司的名誉问题，经过我们这一段时间的努力，网上风评已经扭转很多，这些文章存在的意义已经不不大了，用不了多久，它们自己也会撤下来。至于扰乱公司发展，以我的经验，多半是为了挑起内部争斗，现在你们股权也没有纠纷，董事长的人选也已经确定，这些文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啊。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思远由衷的点头，以后万一有事情，一定要用这个公关公司。 “姐，我还有个问题，如果它就是不肯出来跟我们谈呢”李思远开始发挥理科博士的严谨，“根据我们刚才的假定情况，是幕后有人指使，那他可能就是为了给我们添堵，干完这一单就了解，那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小朋友，这你就不懂了。”王洁看着李思远，觉得他格外的较真，要不是秦悦提前告诉过她李思远一直在做学术研究，她会认为这是对她能力的极度不认可。 “它们这一系列的操作手法，一看就是有过丰富行业经历的人在操作，这可不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后面有一个团队支持呢。这样的组织，人力成本是最大的开销，手上有现成可以开源的机会，它为什么要推辞呢” 说完王洁看向李思远，他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它的能力并不足以承担微纳科技的宣传，我们还是倾向于在业内有知名度，有行业背景的媒体去做宣传。”这是李思远的真实想法，之前李教授在世的时候，公司的宣传也都是找业内的媒体，这父子两在这点上倒是很一致。 李思远的认真，让王洁有些无奈，不过她还是很耐心的跟他解释。 “也不一定非要签约，也许在谈判的时候你们已经找到了幕后人，毕竟大的单子，都是要有分量的人出席才可以的。就算真的签约了，等到你们找到幕后人，公司目的达到，想办法让对方违约，结束宣传的合作就可以。” “这怎么行”李思远有些接受不了，怎么能随便毁约呢。 “有什么不行的，你问问秦悦，她懂法律。” 王洁将话题抛给秦悦，两人一起看着她。 “倒也不是不行，就可能起草协议的时候需要费心一些。” 秦悦说的很委婉，这让一旁的王洁有些着急。 “你说那么委婉干嘛，你这大董事长听的懂吗”通过刚才的沟通，王洁十分确信李思远听不懂秦悦在说什么。 “其实就是在协议里面不明显的地方埋个对方永远做不到的条款，等到你们想解约了，就把这条拿出来运用就可以了。”王洁说完摊摊手，看着李思远，她希望自己说明白了。 “这怎么行，跟骗人一样。”显然，这个操作李思远有点接受不了，他看了一眼秦悦，不再说话，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所以，二位领导，你们倾向于何种方式”说完之后，王洁将话题丢给李思远和秦悦，自己悠哉悠哉的品尝起咖啡。 “第一种。” 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声，让王洁有些意外。 “心有灵犀呀。”她放下咖啡，“第二种不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摇摇头。 李思远刚从学校出来，他有着黑白分明的思想，在他眼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模棱两可。第二种这样即妥协又设陷阱的操作 ，他现在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协议签了就要执行，怎么能找借口违约呢。 秦悦之所以选择第一种，是因为易操作。她是公司的董秘，法务部由她管理，外部律所也是她的熟人，自己又过了司法考试，有着基本的法律素养。按照第一种模式处理，她一个人就可以说了算。 第二种，其实处理起来会更考验人，如果是个新人锻炼的话，秦悦还是愿意去尝试的。 她之所以否定，是因为按照目前微纳科技的架构，操作起来太难了。销售费用统一归李雪梅管理，大额合同的签约还要经过财务总监c赵文斌的联合审批，最后违约还要法务出面善后，所以收尾的还是她。不像第一种方法，只是起草一份律师函。 看到他们都做了决定，王洁也没有再多事，她叮嘱秦悦，发律师函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毕竟他们没有真想打官司，只是想把后面的人吊出来。 第17章 暗生情愫 从灵思传媒出来，秦悦就安排法务部起草律师函，同时叮嘱他们完稿后务必与律所再次沟通，确保事实陈述清楚，法条引用合理。 秦悦在做这一切工作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李思远，相反，所有电话她都开启免提，确保李思远也能听清楚。 李思远很快就明白秦悦的意思，他认真聆听秦悦的每一项安排，有不懂的地方就先记下来，结束后再跟秦悦沟通。这一番操作下来不知不觉已经下午六点了，李思远提议要请秦悦吃饭。 秦悦坚持不吃晚饭的习惯已经两三年了，除非有特别重要的宴请接待，一般情况下她都是用水果代替。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不吃晚饭。”李思远坚持着，回头征求秦悦的意见。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知道秦悦的责任感很强，晚上回去加班是家常便饭，他想找个机会感谢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支持和照顾。 其实他可以直接开车走，秦悦现在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但在李思远的观念中，一定要征得女孩子同意才可以。 “好吧。” 在李思远的坚持下，秦悦终于松口了。 自从李教授去世后，她的工作量早已超负荷，基本上每天工作时间都在12小时左右，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暴露了她熬夜的事实。脸上精致的妆容依然不能掩盖她疲惫的精神状态。秦悦也需要找个机会放松一下。 大概半小时的车程后，李思远将车停在一家酒吧的门口，秦悦下车一看，门口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悦人无数”，名字还挺有意思。 这是一家占地面积比较大的酒吧，分两个区域，有清吧区和摇滚区。清吧区环境比较安静，里面播放着轻音乐，摇滚区有驻唱歌手，整个区域的气氛与清吧相比，就是冰火两重天。不过店主装修的很细心，两个区域之间的隔音效果很好。 两人径直走到吧台前，李思远跟调酒师打招呼，并介绍他和秦悦认识。 “这是我兄弟刘宇宁，这家酒吧的老板兼调酒师。” “这位是秦悦，我朋友。” 刘宇宁的酒吧开业已经五六年了，这还是李思远第一次带女孩子来，他不由的心里嘀咕了一下，莫非有情况，突然想捉弄他。 “秦小姐好，你是思远的女朋友吧，这小子说话比较含蓄，你多担待。”他一脸坏笑的跟秦悦握手，站在一旁的李思远有点尴尬，他刚要解释。 “刘总好，我跟思远是同事，过两天他就是我的上司了，玩笑可不能乱开哦。”秦悦露出上班的招牌式微笑，表示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 刘宇宁耸耸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拿出菜单给秦悦，给她推荐适合女士的酒。秦悦很少来酒吧，自己也不懂酒，一时半会儿选不出来。 “给她调个解压的酒吧，最近连续加班太累了。”一旁的李思远跟刘宇宁说。 听到这句话，刘宇宁懂了，心里暗想哥们你懂啊，解压的酒，不就是酒劲大嘛，女孩子喝完酒头晕了，你就可以送她回家了，然后么，你懂得 “放心吧，我调的酒，喝了一定放松的跟神仙一样。”刘宇宁拍着胸脯保证。 不一会儿，他亲自端着两杯酒和一些食物到静吧区，李思远和秦悦已经在那边落座许久。 “来，二位，酒和晚餐。”刘宇宁指着盘子里的甜品和沙拉，“现在的女孩子都减肥，我就没送大餐过来，思远你想吃什么，自己直接去拿就好。” 秦悦看着那杯酒，量并不大，小小的一杯，上面还飘着几颗樱桃，红红的酒杯像即将燃起的烈焰。拿起来闻一闻，清冽的酒味伴着果香，有甜甜的味道，小酌一口下去，冰与火的感觉在口中交融，果味中和了酒的烈度，后劲回味无穷。 “这杯酒有名字吗”秦悦问刘宇宁。 “z一ie，中文名叫僵尸。” “好奇怪的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就是喝完的人都跟丧尸一样，后劲很大，所以叫僵尸。” “有这么夸张。” 秦悦拿起酒杯看了许久，心想刘宇宁定是在开玩笑。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杯酒是加浓版的“僵尸”，对于不常喝酒的人来说，一杯可能就醉了。果然，半个小时候后，秦悦感到头有些晕，她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恹恹欲睡的状态还是让旁边的两位男士察觉到了。 “不至于吧，一杯酒就这样了”李思远看着秦悦，实在想不出她会不胜酒力成这样，他上次跟刘宇宁喝酒，可是喝了几十瓶酒。 秦悦想去洗手间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李思远不 放心，坚持让服务员陪她一起去。他正想问刘宇宁，怎么调了这么一杯烈酒给秦悦。他还没说完，就有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思远哥，原来是你，我说谁有这么大面子让刘老板亲自陪呢。” 赵晨曦到酒吧找刘宇宁，服务员说他在陪客人，瞬间勾起了她的兴趣，专门到清吧区一探究竟。赵晨曦是摇滚区的常客，在她的潜意识里，来酒吧就是为了放松，在清吧区喝酒，还不如回家躺在床上喝。 “思远哥，你有空也不告诉我，我天天找你，你都说没时间。”赵晨曦径直走到李思远旁边，双手抱着他的胳膊，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他。从远处看，两个人仿佛贴在一起。 从洗手间出来的秦悦，看到的正是这个画面，她突然感觉自己清醒了很多，不知道是刚刚洗完脸的作用，还是被眼前的这幅画面刺激到了。 看到秦悦回来，李思远站起来，用另一只手把赵晨曦从自己的胳膊上扒拉下来，匆忙走到秦悦身边。 “你没事吧，要不要先送你回家” “不用，我好多了。” 两人一起走到座位前，赵晨曦对于李思远身边出现的女性，总是格外专注。她踢了刘宇宁一脚，用愤怒的眼神质问他。 刘宇宁当然明白赵晨曦的意思，她从高中起就喜欢李思远，当时还老借刘宇宁的名义给李思远送礼物。 “你好，我是秦悦，微纳科技的董事会秘书，思远的同事。”秦悦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眼神大战，不觉有些好笑。 “秦悦我知道你，经常听我爸说你。” “你爸是” “她是赵总的女儿，赵晨曦。”李思远在一旁解释。 “哦，我说呢，不过我记得赵总说过你在美国。” “我这次是专门回来陪思远哥的，过段时间再回去。”她看着秦悦，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一时间，空气里弥漫开尴尬的气氛。 第18章 暗生情愫（2） “晨曦，你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点，大家都是老熟人，就别客气了。”刘宇宁率先打破沉寂的气氛，他将酒吧的菜单递给赵晨曦。 “这上面的菜我可能比你都熟。”赵晨曦推开了递给她的菜单，微笑的看着刘宇宁，“给我点和思远哥一样的吧。” 刘宇宁无奈的摇摇头，招呼服务员过来点单。 秦悦落座不到五分钟，又开始昏昏欲睡，她的状态让李思远有些担心。 “我送你回去吧”李思远很认真的看着秦悦，她的脸色煞白，额头上有汗水渗出。 “没事，我自己回去，你们再玩一会儿。”秦悦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给别人留下这种印象，她执意自己回家。 刚一起身，头就开始发晕，好像站稳都有些困难，她用一只手扶着桌子，正打算离开。 “我送你走吧。” 李思远也不再与她争执，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留下一旁的赵晨曦暗自伤神。刘宇宁喝着酒，为自己今天的杰作暗自得意，不过很快，他就会尝到苦果。 秦悦的大脑有些混乱，她很少会出现这种不清醒的情况。工作多年，她心里有个标准，就是一定不能在同事面前喝多c失态，没想到今天会破例。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但意志力还是败给了身体，她不由自主的倒向李思远，好像只有靠着他才会更安全一样。 炎热的天气加上酒精的作用，秦悦周身开始发热，她安静的靠在李思远怀里，紧致又丰满的身材让李思远心猿意马，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将她抱上车，轻轻的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李思远细心的帮秦悦系好安全带，用纸巾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像呵护一件瓷器般无微不至。看着秦悦熟睡的脸庞，他不由自主去摸了摸她的脸，皮肤像婴儿般光滑。他就这样看着她，一动不动，直到一阵电话声打破了车里的宁静。 秦悦的手机响了很久，李思远发现打电话的是同一个人，叫黄明泽，鬼使神差间他接听了电话。 “师妹，怎么才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男声。 “她睡着了，有事明天再打电话吧。” 说完李思远就挂断电话，他自己都没搞清楚为什么说这些。更让他恼怒的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接听别人电话的习惯，如果秦悦醒来，会不会怪她。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想别的，先把秦悦送回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思远打开汽车导航，输入秦悦公寓的地址，晚高峰已过，高架桥畅通无阻，很快就到目的地，李思远叫醒秦悦，告诉她到家了。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踉踉跄跄的下了车，转着圈看了一周，问李思远，“这是我家吗” 看来酒还没醒，李思远无奈的笑笑，这还是那个每天在公司雷厉风行的董事会秘书吗说她刚大学毕业都有人信吧。 “我送你进去吧。”李思远扶着秦悦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 秦悦在这里住了五年，小区的保安跟她很熟悉，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跟一个男性如此亲密。 保安要李思远出示门卡，他拍拍秦悦的肩膀跟她说话，但秦悦好像没听到一般。她靠着李思远，很快又进入梦乡。李思远不想再吵醒她，问保安是否可以通融一下，他报了秦悦的姓名c楼层号。 保安盯着他从上到下打量了好久，最后，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用自己的卡刷开了门禁，摆摆手让李思远进去。保安的内心，此时已经上演了一出连续剧，在剧中，他是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 到门口，发现是指纹锁，李思远问秦悦是那个手指，她伸出右手五个手指，“啪”的一下拍在李思远脸上。看着她像个孩子般恶作剧，李思远只好握着她的手，一个一个的试，她的手很小，很绵软，让人握着就不想放开。 终于，门开了。 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黄色是整个房子的主色调，没有发现有男人的物品，应该是没有男人住过，李思远心中一阵暗爽。他扶着秦悦靠在沙发上，帮她换完鞋，秦悦一低头，整个人又倒在他的怀里，她贴着李思远的脖颈均匀的呼吸。李思远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整个人感到口干舌燥，他盯着秦悦，呼吸也急促起来。 一阵电话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李思远翻了翻白眼，谁这么不解风情，偏偏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他任凭手机铃响，不去接听电话。 “吵死了”秦悦突然开口，李思远惊慌失措，他放开手，扶着秦悦坐好。拿出手机一看，未接来电里面全是刘宇宁，正要想着给他回电，手机又响了。 “老刘，出什么事儿了”李思远有些烦躁，他克制着自己想 要发火的内心。 “兄弟，你还好吧，你回来救救我吧。”电话那头的刘宇宁一脸苦相，他的面前，赵晨曦抱着他收藏的名贵酒器，这是他的命根子。 “你要再不回来，我的酒器就全被赵晨曦砸了。”他看着眼前已经碎了的两个酒器，一脸悲痛。 “兄弟，你一定要回来，下次我给你赔礼道歉，怎么样都行。”电话那头的刘宇宁，一个劲的哀求。他明白，如果今天李思远不回来，他的酒器必定全部命丧赵晨曦之手。 李思远知道酒器是刘宇宁的挚爱，也是他“悦人无数”酒吧的镇店之宝，有很多人慕名前来参观，刘宇宁的大部分积蓄，也都用来收集各种酒器。 “我马上回来。”说完李思远挂断了电话。 李思远离开前，安顿好秦悦睡下，他泡了醒酒茶放在床头，将客厅的暗灯打开，处理好一切后，开车回“悦人无数”酒吧。 第19章 董事会翻船 一晃周五就到了，对于微纳科技来说，今天是个值得大书特书的日子，因为董事会会议将于早晨十点举行。 分管行政的李雪梅一早就到公司，指挥工作人员整理会议室，打印铭牌，摆放各种会议用资料。一时间会议室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秦悦到会议室，将所有需要股东签字的文件摆在对应的铭牌前面，她刚打算跟李雪梅说句话，不料助理进来汇报，董事都已到楼下，李雪梅起身去迎接。 微纳科技的董事会共有七个董事，分别是李思远继承李教授席位c李雪梅c赵文斌c秦悦格物天使c齐总卓越资本c吴总瀚海资本c王总凯胜资本。 很显然，在董事会里，投资方合计的席位超过微纳科技，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反对，会直接影响公司的方向和决策。 正是因为担心这种情况发生，公司章程中明确规定，董事会的决议，李教授个人享有一票否决权，这无疑是给微纳科技的控制权上了保险，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保险没了。 这次的董事会照例由秦悦主持，她简短的开场白后进入今天的主要环节，董事长选举。 “请同意选举李思远先生为公司董事长的董事举手。”说完，秦悦举起右手，代表格物天使投票，她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赵文斌举手。 “两票，只有两票，怎么回事” 秦悦心里有些发慌，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上次股东会大家已经就此达成了一致，怎么会突然反悔 “秦总，本次投票失败。”一旁的律师提醒她。 按照公司章程的规定，董事长选举的投票至少过半，三票以上才能当选。 “请同意选举李思远先生为公司董事长的董事举手。”秦悦再次提议，她盯着李雪梅，此时李雪梅的眼神恰好迎上秦悦，她躲了，秦悦瞬间明白了。这一刻，她的心情跌落谷底。 还没等要表决，一旁的齐总突然开口，“秦总，刚刚的表决已经说明一切了，我想我们换一个提议应该会好些。” “哦，齐总要代表卓越资本提名吗”秦悦冷笑一声，这是打算刚刚投完就要控制企业董事会了吗 “不是，提名谈不上，刚刚的表决已经说明的了我们的意见，既然如此，秦总何不换一个人表决呢。既然今天我们都到场了，肯定是希望能够选举出董事长，这样也有利于公司的发展。”齐总说完看向其他投资方董事，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那齐总觉得我们应该提议哪位董事担任董事长呢”秦悦虽然很客气，但她的语气明显是在质问。 “我们觉得李雪梅女士更能胜任这份工作。”齐总也毫不怯场，他今天来，是有任务在身的。 “其他董事也是这样认为的吗”秦悦环视一周，没有人回答，投资方的董事，齐齐看向齐总。 “表决票就是大家的意见，秦总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再来表决”秦悦说完，再次主持投票表决。 “同意选举李雪梅女士为公司董事长的董事请举手。” 众人纷纷表决，秦悦看着举手的人，齐总卓越资本c吴总瀚海资本c王总凯胜资本，刚好三票，显然，投资方一早就私下达成了一致。只是李雪梅在这中间，到底是什么角色，秦悦一时有些拿不准。 “既然各位有议案，为什么不在会议开始前提出来，现在这样算什么” 秦悦厉声质问，她觉得自己被投资方耍了，格物天使连投微纳科技两轮，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关头被剔除在外，这是她的失职。 “我也是刚接到总部的消息，公司认为李雪梅女士更能胜任董事长，当然我们没有否认李思远先生的意思。”齐总说的很委婉 其他两个投资方代表也纷纷点头，都表示是刚接到的通知，还没来得及做议案。 “既然没有提议，那就等议题收集完再表决。”秦悦态度很坚决。 按照公司章程，议题收集需要提前三天提交董事会秘书，并通知所有参会董事。 “秦总，公司正处在关键时刻，为了一个表决，再拖所有人的时间，这并不明智。” “那在董事会上逼企业选择，就明智了” “秦总，你也是格物天使的代表，大家的身份是一样的，目的也是一样的。” “格物天使对自己投资的企业都是鼎力支持，绝不会做这种事情，我没有接收到任何有关董事长选举的指示。” “公司需要有董事长出来主持大局，带领大家向前，无论无何，今天必须选举出来。” 虽然秦悦很不情愿，但她知道今天是必须要有结果，公司拖不起太长时间。她知道必须有一次正式的表决，来终结这个议题。 “同意选举李雪梅女士为公司董事长的董事请举手。” 这次表决，除了投资方代表外，李思远也举手同意。 他放弃了。 此时的李思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既然姑姑执意如此，干脆成全她好了，公司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他没敢再去看秦悦的眼神，表决完后一直低头看手上的会议资料。 这次表决只有秦悦和赵文斌没有举手。 看到李思远同意，李雪梅笑了，她胜券在握的表情让秦悦觉得有些刺眼，她盯着李雪梅，一字一句的说，“从格物天使的角度，我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选举李雪梅女士为董事长的指示。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也不认为李雪梅女士能够胜任。”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峙着，谁都不肯退一步。 沉默了许久的赵文斌，终于忍不住发问，“李总，李教授尸骨未寒，你就这么联合外人对付你自己的亲侄子” “赵总，别说了，一切以公司为重。”李思远打断了赵文斌。 “思远，你就是太善良了，现在这种情形，你还看不出来吗她肯定早早跟投资人有了利益交换，要不然齐总凭什么这么支持她” 赵文斌字字诛心，会场气氛达到冰点。 第20章 董事会分裂 李雪梅当选董事长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投资方私下早已统一意见，秦悦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但她也不想为李雪梅铺路，一时间会议室出奇的安静。 “我想提议选举李思远为公司首席科学家，大家觉得如何”胜券在握的李雪梅，已经开始主导会议方向。 “这个提议好。” “我赞同。” “我也赞同。” 三个投资方，全部赞同，无一例外。 “我不赞同，李教授的遗嘱很清楚，就是把公司交给思远，除了董事长，他担任哪个职务我都不赞同。”赵文斌明确反对，他拉着李思远的手，“思远啊，你看看，这还是你爸的亲妹妹啊。” “赵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公司不是哪一个人的，李教授的遗嘱可以指定把股权给谁，但不能指定把董事长的位子给谁，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齐总看着赵文斌，继续说道，“当然，做为股东，我们都很尊重李教授，也尊重赵总的选择。” 会场再次陷入沉寂，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一旁的律师提醒秦悦，“要不举手表决吧。” 作为主持人，秦悦不得不继续履行职务。“同意选举李思远先生担任公司首席科学家的董事请举手。” 除了赵文斌和秦悦，其他人都表示同意。 “这会议我不参加了。”赵文斌说完拂袖而去。 会议开到现在，结果已然明了。 “李思远先生，你是否愿意担任首席科学家”秦悦在征求他的意见。 想到父亲的嘱托，自己选择留在公司的原因，李思远抬头，用坚定的语气告诉秦悦，“我愿意担任。” 至此，会议议题全部讨论完毕。按照以往惯例，公司都会在中午安排午宴招待远道而来的董事，不过今天的情况，董事们显然不好意思再去赴宴，纷纷表示下午有安排，各自离开。 秦悦安排律师尽快整理好会议材料，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电话铃响打破了她的沉思，来电显示黄明泽。 “师妹，董事会还顺利吗”黄明泽做为格物天使的合伙人，自然也对这次的董事会会议密切关注。 “出了点意外。”秦悦有气无力的回答。 “是不是李雪梅” “你怎么知道” “前两天卓越资本深圳区十周年纪念日的晚宴上，我见到了李雪梅，她可能没注意到我。”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秦悦有些生气，这么重要的信息，黄明泽也没有提前通知他。 “我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了，只是你没接到，是一个男士接的电话，说你睡着了。我以为你不关注，就没有再继续。”黄明泽在电话那头耐心的给她解释。 “好的师兄，我明白了，谢谢你。”秦悦想起了那天她跟李思远喝醉的事情，不由的摇摇头，心想果然喝酒误事，以后再不去喝酒了。 “对了师妹，你需要写个说明材料交到公司，这次有可能会当成你的工作失误，不过你别担心，我会跟董事长解释的。”黄明泽总是这样，一如既往的帮助支持她。 “师兄，谢谢你。” 放下电话，秦悦的脑海中开始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公司对接投资方的工作，一直都是秦悦在负责，如果卓越资本真要邀请参加周年庆典，也应该邀请秦悦或者李思远，为什么是李雪梅。 李雪梅认识的卓越资本的人，除了齐总，就是沈董。齐总没有那么大能量，可以串通所有投资方，看来只有沈董。也就是说，李雪梅一早就取得了沈董的同意。 沈董不会白白支持一个人，一定是有什么利益交换，至于交换了什么，秦悦需要搞明白，她迫不及待的冲进李雪梅办公室。 李雪梅正在指挥几个工作人员收拾整理，她今天就要搬到三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都出去吧，我有事要和李总单独谈。” 看着秦悦怒气冲冲的样子，工作人员都停下来，等待李雪梅指示，她摆摆手，最后出去的人关上了办公室。 “说吧，找我什么事”她看着秦悦，一副上位者的表情。 “你跟卓越资本交换了什么为什么沈董会支持你”秦悦单刀直入，她根本不想与李雪梅绕弯子。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李雪梅说的很轻松，但她心里清楚，那份对赌协议迟早是个祸根。 “我现在就是在做自己的工作，维护公司的利益。”秦悦看着李雪梅，“如果让我查到你出卖 公司的利益，我饶不了你。” “秦悦，你放肆，有你这么跟董事长说话的吗”李雪梅厉声呵斥，她一个刚刚上任的董事长，还轮不到一个董事会秘书在这里指手画脚，“信不信我炒了你”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秦悦的爆脾气，她一掌拍在李雪梅面前的办公桌上，“我是股东委派，董事会聘任的董事会秘书，不是你一句话随随便便就可以炒了的人，李雪梅，你当自己是演电视剧呢” 秦悦的强势在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同事多年，李雪梅今天才发现她还有这一面，气场不觉的弱下来。 “好，算你狠。我不跟你计较，你只要还在公司一天，就必须服从董事长的领导，我有的是时间治你。” “我等着你。” 秦悦转身摔门而出，门口几个偷听的同事来不及离开，齐齐摔倒在地。 “丢人，还不回去干活。” 李雪梅没好气的训斥，她招呼工作人员继续进来收拾东西，一定要搬到董事长办公室。 三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李思远早已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出门前，他摘下挂在墙上的李教授照片，从此刻起，微纳科技开启了李雪梅的时代。 董事会结束后，李雪梅当选董事长的消息在员工中传开，原以为胜券在握的李思远被提名为公司首席科学家，很多老员工记得，当初李教授就是这个职位。 从这次投票开始，微纳科技就分成四分势力，以投资方为代表的股东，赵文斌为首的元老，李雪梅为首的后台支持部门，秦悦和李思远为代表的李教授死忠派。 这次的董事会让李思远明白了什么是资本的力量，投资方左右董事会决策的事情将牢牢印在他的脑海中，从此之后，整合董事会成为他的重点工作。 第21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按照微纳科技往年惯例，每年7月中旬举行下半年工作会议，参会人员主要是公司领导和各部门管理层。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总结讨论上半年工作总结和下半年工作计划。 今年，是李雪梅第一次主持高管会，她将参会人员扩大到二十个，除了公司领导和管理层，部门骨干员工也都参与，这是新任董事长给他们的福利。 这次的高管会为期两天，地点选在郊外一家名叫“风亭晚”的民宿，往年的会议也都在这里举行。老板接到通知后，很早就布置各种横幅和标牌，愣是把这里变成了微纳科技的第二会议室。 早上九点钟，会议正式开始，由李雪梅做开场发言，她对公司的业绩和目标进行了说明，值得注意的是，她专门提到了销售业绩，要求大客户经理每周汇报业务进展。 众所周知，公司的销售一直由赵文斌分管，李教授在世时，也从未对大客户经理有直接的指示，都是让赵文斌安排。对于员工来说，多头领导不仅会让他们无所适从，而且还会影响工作效率。 李雪梅的这一举动在赵文斌看来，就是妥妥的抢地盘。 其实她自己目前倒还没有这个心思，之所以如此关注销售，是因为她私下与卓越资本签订的对赌协议。 三个大客户经理面面相觑，本以为这次的会议是个福利，没想到来的第一天就被架在火上烤，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行，他们看着赵文斌，迟迟不敢说话。 “李文，你说，有什么困难吗”李雪梅点名其中一个客户经理，李文负责的大客户销售额占到微纳科技销售的50以上，他也是赵文斌最看重的人。 “李总，咱们公司的客户都是签长单，一签一年，每个礼拜汇报，有点没必要。”李文硬着头皮回答，夹在两个领导直接，真的是左右为难，如果他现在敢对李雪梅示好，赵文斌不会饶了他。 “那就两个礼拜汇报一次。” 李文还想再争辩，被李雪梅打断，“就这么定了。” 这一环节过后，会场的氛围也冰冷起来，全然没有往年的欢乐和激情。对于新参会的骨干人员来说，更是战战兢兢c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一句话既得罪直属领导，还得罪董事长。 各部门的领导开始按顺序汇报工作内容，李雪梅有时候会做点评，有时候会提问，除此之外，没有人再参与讨论，往年激烈讨论的氛围一去不复返。 刚到秦悦汇报，她还没来得及打开文件，就听到李雪梅在问，“赛微科技的收购什么时候启动” 收购赛维科技是李教授在世时就定下的方案，按照原计划，卓越资本的投资款到位后，有一部分用于收购赛维科技，用款途径已经在投资协议中明确。由于李教授出事，公司董事长没有定下来，所以迟迟还未启动。 “下周就开始，汇报材料里面有。”秦悦心里嘀咕，“就不能等我汇报吗，差这一两分钟吗” “不用汇报了，直接说工作安排吧。” 李雪梅不给她时间做汇报，单刀直入讨论项目，这是要给秦悦一个下马威。 秦悦看着她，心里冷笑道，“收购项目老娘操盘过几十个，你也太小看我了。” 她“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将整个工作安排倒背如流，在场的人都对她投去羡慕的眼光。很多骨干员工在平时跟秦悦都没有什么交集，这次终于领略到她的风采，难怪李教授那么看中她。 “尽职调查你打算安排谁参加”李雪梅看着秦悦，这么多工作，不会你自己一个人完成吧。 “我来牵头，法务和财务各派一人。”秦悦胸有成竹。 “财务有人手吗”李雪梅转头问财务总监。 财务总监顿时一惊，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要怎么回答，有，还是没有 “财务有没有人手你自己不知道吗”李雪梅有些发火，亏这个财务总监还是自己带出来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没，没有，财务这几天事情比较多，可能抽不出来人手。”财务总监说完叹了一口气，这个会开的真累。 原来在这等着呢，秦悦心里冷笑。 “既然财务没有人，那就找第三方吧，顺便连审计一起做了。” 秦悦心想既然你不派人，那我干脆找会计师事务所，活干的漂亮不说，还好安排，不会推三阻四，钱到位就行。 “找个会计师事务所要多少钱”李雪梅看向秦悦。 “不贵，也就十来万。” 李雪梅是个好管家，她一听要花十几万做尽调，顿时没了和秦悦争执的心思。 “财务安排个人，跟 着秦总一起做吧。” 此时的财务总监，里外不是人，刚刚还说没人手，现在又要安排人，你当我是多啦a梦吗 “要不秦总你把材料浏览一下，我没参与过收购项目，不知道具体的工作内容，看完之后我安排个合适的人给你。” 这句话财务总监是发自真心的，要配合工作，必须要先知道做什么，才能派有相关工作经验的人给秦悦，这样也好推进工作。 对于财务总监的示好，秦悦也乐意接受，毕竟还要一起工作，谁也不愿意有心结。她打开电脑，把赛维科技的信息以及收购的工作内容大致做了介绍。 当秦悦讲到赛维科技核心人员时，李思远敏锐的发现了一个人，创始人－魏明，好熟悉的名字，他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当看到照片时，他明白了，在李教授的追悼会上，曾有个人专门过来跟他握手。 “法务部除了收购赛微科技，其他的事情呢”李雪梅看着秦悦，“上次你们给公众号发律师函，现在结果如何” “安排律所在处理，暂时还没有结果。” 其实律所已经有进展了，只是秦悦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论。不管这件事的幕后推手是谁，这个场合讨论都过于敏感，她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李雪梅也没再追问。 接下来，就是李思远的首秀。 第22章 并肩作战 对于李思远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工作会议，也是他担任首席科学家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公司员工面前。李教授去世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下一任董事长，没想到李雪梅的上位打破了大家的幻想。 很多人认为李思远会回美国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却没想到他会留下来担任首席科学家，这其中最兴奋的就是王俊。他是李教授的博士生，在李教授下海创业后，他也跟随来到微纳科技，现在，他已经是技术部的负责人。 技术部向首席科学家汇报，这次李思远的工作汇报内容，全都出自王俊之手。李教授生前对他倾力栽培，他很想回报在李思远身上，所以凡是涉及李思远的事情，他都万分上心，生怕一个失误影响李思远的形象。 在王俊的鼎力支持下，李思远的汇报很完美，李雪梅也高度赞扬了他的工作，表示聘任李思远为公司首席科学家是董事会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秦悦在心里嘀咕。“那可不，比选举你做董事长正确多了。” 其他部门的负责人相继完成汇报，到会议的最后一天下午，集体讨论工作计划，李思远提出要参与赛微科技的收购，这让李雪梅和秦悦都有些意外。 “我看过公司关于收购赛微科技的所有文件。”李思远停顿了一下，表示他不是心血来潮，“公司对赛微科技的评估主要是技术和市场，收购团队需要懂技术的人一起评估。” 秦悦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李雪梅并不支持他。 “技术评估让王俊参与就可以，你下半年的主要任务，还是我们现有技术的突破，还有海外专利布局，思远，你的工作并不轻松。” 除了上述原因，李雪梅还有一点私心，她不想李思远与秦悦走的太近。秦悦毕竟是投资方的人，她现在都没忘记当初秦悦和格物天使逼退魏明的事情，这次收购不会那么顺利。 “思远愿意参与就参与吧，技术和专利的事情我来做就行。”一旁的王俊忍不住说话，虽然他并不知道李思远为什么要参与，但还是鼎力支持，就像李教授当初支持他做研究一样，不需要理由，只要你想做，就去做。 “技术部今年的任务本来就不轻，王俊你自己想好。”李雪梅没好气的说话，她上任董事长的第一次会议，就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听指挥。 “我明白董事长，我们会完成任务，如果需要支持，我想思远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王俊看向李思远，两人默契的相互点头。 事已至此，李雪梅不再坚持，为期两天的高管会议结束，晚上是集体聚餐环节。连续开了两天紧张的会议，也是时候让大家放松一下。 民宿老板准备了精致的晚餐，中西合璧，还有当地的土特产。座位也比较随意，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秦悦和几个女孩子一起在户外烧烤，李思远的到来打断了她们的节奏。 “李总也来烧烤吗”说话的是行政的一个小姑娘，专门负责会议的后勤支持。 “不了，我找秦总。” 上班还没几天，李思远已经学会了职场称呼的若干指南。当然，这一切都是王俊的功劳，他还找了一些办公室语言黑话给李思远看，让李思远一度怀疑他到底是做研究出身还是学政治出身。 听到李思远这样称呼自己，秦悦不觉有些好笑，她把手中的烤肉交给同事，转身对李思远说，“李总，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没有。”虽然明知秦悦是调侃，还是让李思远有些不好意思，“你叫我思远就好，不用这样。” “李总，那我们可不可以叫你思远”旁边几个姑娘起哄，李思远瞬间低头，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 “行了，肉都烤糊了。” 听到秦悦的话，大家都知趣的散去，只留两人在原地。 “里面的饮料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其实李思远想说里面的酒不错，不过想到那天秦悦完全不胜酒力，脱口而出的时候把酒换成饮料。 民宿的大堂吧台设计很精致，既简约又典雅，就连插花都有着中式古韵。每张桌子上摆放着两朵天香百合，据老板说这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思远找了靠窗的位置，到吧台拿了一杯草莓冰沙，“老板说这个饮料很好喝，女孩子都喜欢喝。” 秦悦克制了自己想笑的冲动，她接过饮料，“说吧，什么事” 李思远也不再绕圈子，“律师函真的没有进展吗” “你说呢。”秦悦笑笑，“会上人太多，不好展开讲。” “我就知道，快给我讲讲。” “已经有人联 系我了，开完会后，我打算去会会这位幕后大佬。” “带上我吧，我跟你一起去。” “你是真打算把所有事情都交给王俊吗毕竟你是首席科学家，该做的事情还是要负责的。” “我知道，这个你放心，我在学校的科研任务也很重，相信我，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李思远一直很在意秦悦的想法，尤其是牵扯到他自己。 “那你为什么想参加微纳科技的收购”秦悦站起来，斜靠在窗台上，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衬的她本人格外温婉，没有了工作时的盛气凌人。 “我在追悼会上见到过魏明。”李思远沉思片刻，“他对我说了很奇怪的话，总觉得有很多事情跟他有关。” “所以你想亲自跟他谈” “收购的事情，肯定还是你主导，但追悼会上出现的人和事，我都想亲自参与。”李思远看着秦悦，“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相信我爸的死是意外。” 秦悦没有再说话，她的眼神望向远方，慢悠悠的说道，“我给你讲讲微纳科技和魏明的故事吧。” 第23章 公司往事 “你知道吗其实微纳科技的创始人是赵文斌和魏明，十几年前，是他们两一起出资成立了公司。”秦悦看着窗外，娓娓道来。 “居然有这回事我一点都不清楚。” 李思远并不知道还有天眼差c企查查c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这样的网站，可以去查一个公司的前世今生。 他没有再打断，静静的听秦悦讲述。 十几年前，赵文斌和魏明出资一百万成立了微纳科技，一开始做新材料进出口贸易，恰逢出口退税政策的取消和人民币升值，公司盈利开始下降，做了两年多，没有任何起色。 赵文斌与李教授是老乡，两人曾在同乡会中见过几次面，彼此颇为投缘。赵文斌很尊重知识分子，再加上李教授是新材料技术领域的权威人士，他遇事总喜欢向李教授咨询。在知道李教授想做产业化后，便萌生了请他加入公司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但当时的国家政策并不允许在职教授在企业担任高管或拥有股权。 李教授邀请自己的妹妹李雪梅加入公司，同时由她作为李教授的股权代持人，从赵文斌和魏明手里各购买10的股权。 李教授的加入，让这个公司从游击队走向正规军，他带的博士也把微纳科技作为实验基地，产学研结合。再加上公司一开始的贸易底子，销售和技术都起来了，微纳科技的发展也得到业界关注。 五年前，一些投资机构开始关注新材料领域，格物天使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专门寻找有技术储备的初创企业。 秦悦将这个消息告诉李教授，并组织格物天使的投资团队对微纳科技做尽职调查。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公司的有些技术储备已经达到国际同行的水平。 “你是怎么认识我爸的”李思远很好奇秦悦和李教授的渊源。 “我认识李教授很久了，当初让李雪梅代持股权的事情，还是我给他的建议呢。”秦悦笑笑，一幕幕的往事从她眼前滑过。 格物天使尽职调查完毕后，发现公司有个致命的缺陷，股权结构分散，当时微纳科技的股权结构是李雪梅20，赵文斌40，魏明40。 “这种结构有什么问题吗”李思远不懂投资，还不能理解这背后的深意。 “公司股权就和家庭关系一样，一定要有一个能够说话算数的人，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实际控制人。”秦悦看向李思远，“你知道吗，最差的公司股权结构，就是这种五五分c四六分。” 李思远还是不太能理解，秦悦举了个形象的例子，“过去的大集体c生产队c人民公社等，就是“平均分散股权”的极致。事实证明，那是没有效率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小岗村18个血手印的故事。” 对于天使投资来说，最主要的就是选人和选团队，一个不稳定的团队，一个没有担当的团队，是一定不会出现在投资机构的名单中。 股权分散会导致决策成本太高，没有一个最终决策人，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大家商量着来。这样的决策模式，在公司发展初期是可行的，一旦发展壮大，它就会成为公司的障碍。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股权分散会滋生内部腐败。而微纳科技，就在内部腐败的边缘疯狂的试探。 “你以前投资了那么多项目，最看重的是什么”李思远不禁对投资产生了兴趣，秦悦的解释，超越了那些繁杂的计算公式和复杂的法律条款。 秦悦笑了笑，“我看公司，是看它的灵魂。一个没有灵魂的公司，是走不了太远的。” “什么才能代表一个公司的灵魂”李思远有些疑惑，人有灵魂，公司也有吗 “这个要看公司的具体情况，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技术，有时候是一种模式。行业不同，公司性质不同，它的灵魂也各不相同。”秦悦说完，觉得自己讲的太形而上了。 “秦悦，我觉得你在跟我讲玄学。” 李思远的回答，让秦悦哭笑不得。“好啦好啦，我们言归正传，还是讲微纳科技的事情。” “你刚刚不是说股权结构并不好吗为什么最后会投资” “正因为如此，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想投资太多，就投两百万试试，而且还附加了一个条件，要求李教授在两年内到公司全职工作。” “可是我记得我爸五年前就从学校离开了，当时为这事我还跟他置气很久。” “是的，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事情。”秦悦告诉李思远一件尘封的旧事。 当初格物天使的投资款共计两百万，分两次打款，第一次先打一百万，主要用于购买一款研发设备。当时负责采购的是魏明，他与国外设 备商谈好价格后，又在价格的基础上加了25的价格，让设备的价格从八十万上升到一百万，然后自己私吞了二十万。而这件事情，最先发现的是格物天使。 这件事情彻底暴露出了微纳科技的管理问题，也让投资方对整个创始团队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魏明的行为不但违反了与投资方的约定，这种行为本身也是违法的。 格物天使的投资决策委员会认为微纳科技不值得投资，决定撤资。一时间，公司陷入生存危机，这种情况如果让外界知道，微纳科技一定会被投资方划进黑名单，从此没有出头之日。 “那最后危机是怎么解决的”李思远不知道，当时还有这么大一场风波。 “当时是李教授找我的，他希望我能给他出个主意，帮公司度过难关，他不想看到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我和格物天使的法务c财务团队商量了之后，拿出来一个方案。” “什么方案”李思远迫不及待的打算秦悦。 “这个方案就是，如果微纳科技还想要我们的投资款，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收回魏明的股权，第二，李教授全职进入公司。”秦悦一口气说完，然后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这两个条件，都很苛刻啊。”李思远不由的感叹，投资方的钱真不好拿。 这两个要求对于微纳科技来说，基本上一个都达不到。李教授目前并没有做好全职在公司的打算。而魏明，他是创始股东，手上有40的股权，就算他愿意退出，接手这笔股权也需要很大一笔钱，还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接。在当时那个节骨眼上，这也是个很大的难题。 “这是一个死局，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第24章 公司往事（2） 格物天使向微纳科技提出了两个要求，如果其中一个不能完成就会撤资。对于公司的三个关键人来说，这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企业现在正处在发展的关键时刻，如果魏明贪污的事情处理不好，企业就将进入死胡同。李教授一向不过问公司运营，这件事情的处理人只能是赵文斌。 赵文斌与魏明谈了很多次，终于说服他退出公司，但是在短时间内找不到接手股权的人。他也想过让李教授全职进入，但被李教授拒绝。 “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李思远记得，那段时间他刚拿到海外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李教授在与他庆祝时都没有太高的兴致。 “我们给李教授和赵文斌下了一剂猛药。” 秦悦说的猛药，是格物天使给微纳科技重新进行了评估。魏明的退出，让格物天使重新燃起了对微纳科技的兴趣。 “能让我爸下定决心退出学校的药，一定是神仙药。”在李思远的印象中，科研是李教授的生命，能让他放弃生命的会是什么 “其实也没有多神仙，只是我们开了足够有诱惑力的价码。”秦悦笑笑，“这个方案当时还是我和李教授还有赵文斌三个人一起谈的呢” “你们提高了估值”想想也是，投资机构的价码，可不就是金钱。 “我告诉他们，如果李教授加入，微纳科技的投前估值，可以评估到2亿。如果没有李教授，就算2000万的估值，格物天使都不投资。”秦悦看着李思远，“如果是你，会对这样的条件动心吗” “也许会，但这样的条件就可以让我爸放弃科研，我还是觉得有点意外”在李思远心里，这些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思远，我们换种方法，如果你发明一项专利，全球领先的专利，但这份专利要落地，要实现产业化，就必须要有产业资本支持。如果一个人愿意给你一笔钱，让你的专利化身为造福大众的产品，你愿不愿去尝试，而且将这项技术产业化，是你一直以来的理想。” 秦悦看着李思远，她希望李思远去理解李教授的选择，尤其是在产业化的这条路上，需要无数人为之努力。 这是李思远第一次站在李教授的角度去思考，他突然有些理解当初父亲的选择，科研人员一直以来的努力，不就是让技术落地，造福人类吗。 “我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试试。” 李思远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刚刚秦悦的这番对话，戳中了他作为科研工作人员的心声。 李教授在考虑了几天之后，与格物天使的投资团队进行了交流，表示他愿意从学校出来，全职投入公司工作。他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将理想化为现实的机会。 “但我们想要的，是李教授拥有公司的控股权。”秦悦缓缓道来，“这意味着，不仅李教授要全部接收魏明的股权，就连赵文斌，也要转一部分股权给李教授。” “他为什么会同意”李思远有些疑惑，魏明犯错必须退出，这个他能理解。但是赵文斌，凭什么要把股权转让 “我们给出的方案，是李教授拥有三分之二以上的股权。如果能够达成这个股权结构，格物天使的投资款提升到一千万。”秦悦看着李思远，“你知道的，只有蛋糕做大了，股权才有意义。” 在一个估值一亿的公司里占股40，和在一个估值十亿的公司里占股20，所拥有的财富和影响力是大不相同的。把蛋糕做大，是商人的基本常识。股权的绝对数，没有太大意义。 “你们是想把我爸打造成微纳科技的灵魂”李思远想起了秦悦刚刚说的投资关键点问题。 “不错，而且很合适。一个以技术立足的公司，如果技术团队没有足够的话语权，很容易走歪，这也偏离了我们投资的初衷。”秦悦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问李思远，“你还记得前几年媒体报道的一个很引人注目的争论吗，关于“技工贸”还是“贸工技”的问题” 李思远记得，他当时还跟同学讨论了许久，大家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其实没有哪一种是绝对的，不同的人，不同的时代，能选的路，能走的路，都各有千秋。 对于格物天使来说，他们当时选择微纳科技，是看中李教授的技术团队，并不只是为了赚钱。如果赚钱，他们可以有别的选择，不用在微纳科技花这么多心思。 “除了投资资金，还有什么支持吗”李思远想着格物天使花费这么大力气，几乎重整了一个微纳科技，应该还会有更积极的支持才对。 “格物天使派我过来，担任董事会秘书，直至公司顺利上市，在上市之前，我要负责微纳科技的每一轮融资，格 物天使要给予全方位的支持。”秦悦摊摊手，这就是格物天使的所有支持，也是他们投资微纳科技的诚意。 李思远将秦悦告诉他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许多遍，再联想到近来发生的事情，心里突然有了疑惑。 “你说，魏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我爸”李思远想起了他在追悼会上的画面，总觉的里面有很复杂的感情。 “我觉得肯定会有心结，不过记恨应该谈不上，毕竟是他自己犯错在先。而且当时的股权转让价格并不低，魏明也是拿着拿笔资金才成立今天的赛微科技。”秦悦用拳头抵着下巴，很认真的分析。 “赛微科技，是要赛过微纳科技的意思吗”李思远的关注点，突然变得很清奇。 “这个，当时公司成立的时候，魏明请我们所有人去剪彩，我还专门问过这个问题，他说是国外一个公司的谐音，我们也没有太在意。” 赛微科技成立后，李教授和赵文斌都对魏明有所帮助，尤其是李教授，还经常去指导他们一些技术问题。 李教授是个厚道人，虽然是魏明有错在先，但他也觉得投资方这边逼得太紧，让他和赵文斌都没有选择。所以在后来引进投资时，李教授大方的给所有投资机构都给设置了董事会席位，避免格物天使过度干涉公司经营。而这一举动，恰恰让李思远失去了董事长席位。世事轮回，谁又知道哪一步是对，哪一步是错呢 第25章 联欢 “思远哥，我们出去玩吧。”赵晨曦小跑到李思远面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往事已经随风，现实永远热辣滚烫。今天的赵晨曦穿了一套公主风的裙子，她身材修长，腰身衬托的格外好看。 她定睛一看，发现坐在李思远对面的人是秦悦，微笑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可没忘记上次秦悦在酒吧拐走李思远的事情。 “秦小姐也在啊。”她悠悠的打了声招呼，全然没有了看到李思远的惊喜。 秦悦笑着冲她点点头，算是回礼。 “晨曦，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思远很吃惊，这次开会是高管会，没有人带家属来。 “我们工作室的人过来团建，就在你们附近的酒店。”赵晨曦指着对面山间的别墅，那里是整个申城数一数二的富人区。 “你把老刘的酒器都修好了吗就住这么贵的地方。”李思远想起这件事就没好气，他跟赵晨曦认识很多年，觉得她越来越任性，简直可以说是骄纵。 “坏了的东西，怎么能修好。”赵晨曦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给她买个新的不就行了。我们团建是公司出钱，又不用我自己出，管它便宜还是贵呢。” “那你不跟同事在一起，过来这边做什么”李思远这一问，还把赵晨曦愣住了。 “我过来找我爸。”她盯着李思远，眼神像是要从他身上挖个洞一样。 “你爸在外面跟同事喝酒呢。”李思远站起来看向窗外，在草坪的另一端，赵文斌和几个同事酣战正浓，周围已经摆满了一堆空酒瓶。他指着窗外对赵晨曦说，“你爸在那边，快去吧。” 看着如此不解风情的李思远，赵晨曦心里暗自恼火，这个榆木疙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难道做研究做傻了，不应该啊，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 “外面开始组织联欢了，我们出去加入吧。”赵晨曦拉着李思远的胳膊，一摇一晃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拉着长辈要糖吃。 “你去吧，我跟秦悦有正事要商量。”李思远一边说着，一边抽回自己的胳膊，双手交叉抱胸，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什么正事，我也听听。”赵晨曦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两人旁边。 “我们在谈跟投资有关的事，你又不懂，别掺和，出去玩吧。”李思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谁说我不懂投资，我们公司每个项目的策划c投资我都参与，财务报表什么的我都会看。”赵晨曦不想在秦悦面前丢了气势，特意提高了嗓音。 “好吧，你懂。” 李思远敷衍的语气，让赵晨曦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改天我拿给你看，我们国外工作室的财务都是我在管理。”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秦悦有些无聊，她望向窗外，晚上联欢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毕，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开始载歌载舞。 “秦悦姐，可找到你们了。”行政的小姑娘急匆匆的跑进来，“董事长要我过来叫你们呢，马上开始联欢了，他们都准备了表演节目，你们要不也准备一下。” “还要准备节目吗”李思远有些意外，之前没人告诉他有这个环节。 “这是惯例，高管都要准备节目，就算你不上去，也会被其他人抬上去的。”行政的小姑娘很兴奋，她滔滔不绝的给李思远举例往年的各种笑料。 “我们出去吧，别让大家等。”秦悦起身要走。 “我也要一起。”赵晨曦追了出来。 草坪边上，荧光棒和彩灯已经布置完毕，点点微光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印，颇有一番萤烛清光冷画屏的意境。 民宿老板贡献了店内最好的音响和话筒，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李雪梅走到中央，简短的发言过后，她唱了一首我相信。 这首歌，曾是李教授的专属，就像王健林喜欢唱一无所有一样。只要是公司的活动，李教授的个人独唱，永远都是我相信。成功了唱，失败了唱，开心了唱，气馁了唱，已经快唱成公司的精神支柱了。 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他的歌声揭开联欢的序幕。李雪梅选择这首歌，意味深长，有传承c有激励c更有开启新篇章的野心。 按照顺序，第二个是赵文斌，这位德高望重的公司二号人物，曾是李教授倚重的左膀右臂，即便现在是李雪梅上位，也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地位。此时的他，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酒瓶，两边同时开工，绝不厚此薄彼。 李雪梅亲自把话筒递给赵文斌，邀请他高歌一曲，赵文斌以嗓子不舒服为理由拒绝了。一旁的赵晨曦显然不明白这两个人的明争暗斗，她站起来说，“我爸嗓子不好，我来代替 他跳一支舞吧。” 开会的人大多是些大老爷们，一听到有人跳舞，顿时欢呼起来，纷纷鼓掌。几分钟后，一身舞服的赵晨曦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周围的男士不觉瞪大了眼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显然，赵晨曦很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好像她生来就是要站在众人仰望的地方。 “要不要配音乐”旁边不知谁喊了一声。 “要，给我来个凤凰于飞” 赵晨曦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她从小学习舞蹈，有很强的功底。再加上身处文化圈，每个人都有才艺傍身，她自然也不例外。 到高潮处，她的水袖拂过李思远的脸颊，让整个舞蹈多了一些旖旎的成份。台下有人开始起哄，坐在一旁的赵文斌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直到赵晨曦结束表演，他才恢复如常。 “科学家来一个吧。” “思远来一个。” 就像军训一样，在大家的热切呼喊声中，李思远缓缓走到草坪中央，他拿过话筒，深情款款的唱了一首一路上有你。 秦悦看着草坪中央的李思远，温柔的嗓音加上俊朗的外表，她的思绪开始飘回大学时候的军训场景。 那时候还不满十八岁的秦悦，傻傻的看着舞台上表演的男生，全然不知那首温情脉脉的歌是唱给她听的。表演完毕后，男生将获得的奖品单膝跪地送给秦悦，她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完全空白。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出乎意料的决定，她转身跑了。 这一跑，跑完了她的青春，她拘促又孤独的青春。她的初恋，她懵懂又青涩的初恋，被自己无意识的扼杀在摇篮中。 第26章 联欢（2） “秦悦，该你了。”不知什么时候，李思远已经走到秦悦面前，他将话筒递给秦悦，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来一个” “来一个” 周围的欢呼声把秦悦拉回现实，她向李思远点头致谢，大方的走到草坪中央。 “还是大鱼吗”一旁的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喊。 秦悦做了一个“一k”的手势。 她是漫画迷，曾经是日漫的狂热粉丝，那些漫画中的人和故事，曾经伴着她度过每一个日夜。近几年国漫兴起，她也开始追番，其中最喜欢的当属大鱼海棠，尤其是它的推广曲大鱼，曾经长时间位列秦悦单曲循环榜首。 秦悦唱的很认真，她的音色和声线都很不错，虽然没有原唱那么惊艳，但还是唱出了自己的风采，尤其是哪一句“看海天一色，听风起雨落，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唱到了李思远的心里。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悦，每一个微表情都不肯放过，仿佛自己已经置身于那宽广的海洋中。 “来，喝酒。” 赵晨曦推了推他的胳膊，递过来一瓶啤酒。 他摆摆手，连头都没有回。赵晨曦看着他，再看看秦悦，心里开始发酸。她拧开酒瓶，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放佛那不是酒，而是救命的解药。 “女孩子还是要温柔点的。”旁边的王俊凑过来，看着赵晨曦，“我们思远可不喜欢粗鲁的女孩子。” “你谁呀，管那么宽，我又没喝你的酒，又没吃你家大米。”赵晨曦没好气的说，正好没人让她撒气，王俊算是撞到枪口了。 王俊摇摇头，他一把搂过李思远，贴着他的耳朵，“还是秦悦那样的招人喜欢吧。”声音不小不大，刚好可以让赵晨曦听到。 李思远的嘴角微微上扬，趁着王俊和赵晨曦互相眼神交战的片刻，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秦悦喜欢穿轻职场风的衣服，她的身材修长挺拔，整个人看起来很职业，有一种御姐的风范，跟赵晨曦还真是两个风格的女性。 “我祝你永远找不到老婆。”赵晨曦看着王俊，狠狠的丢出一句话。 “拜托，我儿子都一岁了好吗” 这一局，赵晨曦完败。 “思远哥，你什么时候回美国啊”赵晨曦不再理会王俊。 “我跟导师申请了延期毕业，现在时间还没确定下来。” “我听我爸说，你是为了董事长的位子才留下来的。现在你也不是董事长了，留下来有什么意义啊” 赵晨曦趁着酒劲，说出了心里话。其实平时，她有点怕李思远，有些话不敢说。 从小到大，赵晨曦都很自信，她家境优越，长得又好看，多才多艺，无论是在校园里还是在职场上，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唯独在李思远面前，她没有多少底气。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一旁的王俊一听到赵晨曦的这句话，表情立马严肃起来。他知道李教授生前的心愿，就是希望李思远可以回来主持公司。他可不想因为一场董事会，就让李思远萌生离开的打算。 “走，思远，我们去那边跟同事们玩，正好借这个机会跟大家熟悉熟悉。”王俊拉着李思远起身就走，还不忘留下一句话给赵晨曦，“大小姐，你自己喝着啊。” 赵晨曦一个人默默的走回父亲身边，赵文斌看着女儿委屈的样子，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晨曦，何必呢，这世上，多的是优秀的男人，你不用一心吊在一棵树上。” “爸，你别说了。” 赵晨曦低下头，有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思远，我们去看拼酒吧。”王俊指着旁边不远处的一群人，那里正在举行精彩的拼酒活动。任何聚会到最后，都会变成酒场，这好像是中国人的传统。 工作多年，王俊知道有些活动是有必要参加的，输赢倒是其次，重点在于拉近同事之间关系。毕竟工作中经常需要跨部门配合，大家混个熟脸，喝过几次酒后，沟通自然也就畅快了。 “我们叫上秦悦一起吧。” 刚刚秦悦唱完后，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可能是看到赵晨曦和他们两人在喝酒，就没有去打扰他们的兴致。 “哎，思远，问个事儿，别嫌我八卦。”王俊神神秘秘的凑到李思远耳旁。 “说吧，什么事” “你是不是喜欢秦悦” 李思远的心脏停顿了半拍，随即反驳道，“别瞎说，大家都是同事。” 王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再 继续这个话题。 “秦悦从来不参加酒局的，你叫了也白叫，咱们去吧，别让其他部门看扁了我们技术组。”王俊连拽带拉，终于把李思远拉到了酒场。 这里，已经有几个人喝的不醒人事了。 “来，让我们技术组的上。” 王俊豪气冲天，像武侠电视剧里的大侠一样，拿起一瓶酒和另外一个部门的人对喝，连喝两瓶后，他摆手认输，“我就这水平，尽力了。” 其他人开始起哄，“让科学家上，科学家上。” 王俊见李思远有些为难，便说要自己替酒。 “不行，今天没有替酒的规矩，能喝多喝，不能喝少喝，是男人，就举起酒杯干了。” 说话的是个喝大了的销售经理，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要在平时，可能还不敢这么跟李思远讲话。 李思远拿起旁边一个不大的酒瓶，拧开一口气喝下去。入口呛的他直掉眼泪，旁边的人放声大笑，王俊认真一看，那瓶酒的名字叫“江小白”，那是一瓶300毫升的江小白。 “愿赌服输，不能抵赖。”旁边的人看到李思远的神情，一个个都笑的肚子疼。 王俊憋了半天，说了四个字，“思远，保重。” 李思远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白酒，他面目狰狞，中间停顿了好几次，终于把那瓶酒喝完。 “是爷们，你这个兄弟我们认了。”男人的感情，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不过这瓶酒打开了李思远的知名度，他的英勇事迹在员工间广泛流传，传着传着就变成李思远用一瓶白酒打败了所有人。 此时的李思远，感觉自己的眼睛开始冒金星，天上的星星也开始汇聚在一起，眼前的彩灯开始扩散，散成一个银河，天上地下，融为一体。在倒下的前一秒，他仿佛看到了仙女，不近不远，倒在了秦悦的怀里。 第27章 启动收购 联欢结束后，秦悦很快进入紧张的工作状态，收购赛微科技的工作正式提上日程。一大早，她就让助手召集法务c财务c技术的相关参与人开会布置工作。自己拿着一张日程安排表，正在上面勾勾画画，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秦悦头也没抬，随口问道“什么事” “这是今天早上阿姨做的早餐，你尝尝。”李思远到秦悦办公桌面前，顺手递上一个盒饭，里面装着金灿灿的几张饼。上面还嵌着绿色的葱花，再加上旁边嫩黄的鸡蛋，看起来无比美味。 秦悦一大早就来到公司，还没有吃早饭，旁边的牛奶喝了一半放在桌角。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不觉想流口水。不过看着手上还未完成的工作，秦悦有些纠结，吃，还是不吃。 李思远已经从桌上抽出纸巾，拿起一张饼递到秦悦面前。“吃饱了才有了力气工作，再说了，早餐很重要，可不能随便对付。” 秦悦笑了笑，接过李思远递过来的饼，用最快的速度吃完，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她的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抬头正对上李思远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他的眼神有些炙热，有些熟悉。 此时的李思远，正认真的看着她。秦悦在感情上是个很被动的人，这样的眼神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脑子里顿时蹦出躲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有另一个声音在耳畔回响，“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的。”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秦总，人已经到齐了，可以开会了。” 助理的到来解救了秦悦，她“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李思远吓了一跳。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到。” 助理退出办公室，今天的领导好像有些奇怪，平时那么淡定的一个人，怎么突然慌慌张张的。 会议室里，相关工作的负责人已经落坐，大家交头接耳的讨论将要推进的收购工作，这还是微纳科技第一次以主导方的身份去收购一家企业。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微纳科技曾经作为被收购标的出现在很多企业的收购名单中，这让李教授不得不隔三差五出来辟谣，我们绝对没有卖公司的意愿。 秦悦坐在会议室里，旁边的屏幕演示已经打开，“财务c法务今天把所有的资料熟悉一下，明天开始进场做尽调，尽调的具体工作安排，时间等，我们现在讨论一下。” 说完，秦悦将一个u盘给到现场参会的人，“尽快把文件拷贝到自己电脑上，同时注意信息保密，即使是对本部门的同事也要保密，大家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秦总。” 参会的人纷纷表态，他们很清楚尽调的结果将决定微纳科技给赛维科技的定价，如果泄露信息出去，影响到两家的谈判，谁都承担不起责任。 资料很快拷贝完毕，接下来讨论工作安排。秦悦将工作计划安排和每个人负责的具体工作已经列出来。 尽调时间一共一周，财务和法务驻场，意思是他们这几天就直接去赛微科技上班，这在投资行业中是很常见的安排。 赛微科技的联络人一早就跟秦悦打过电话，表示他们将全权配合微纳科技的安排。 因为这次尽调主要以基础工作为主，秦悦并不参加，她要等到尽调结果出来，才能拟定具体的收购方案和收购价格。 尽调开始两天后，工作人员回来公司给秦悦汇报情况。 “秦总，对方提供了很多材料，但就是最关键的部分没有给我们。”财务拿着一张表，将其中打叉的重点标出，“他们到现在始终不肯提供销售台账的信息，还有大客户的。” 赛微科技的优势在市场，如果不提供相关材料，无法评估公司的价值。虽然圈子不大，互相打听可能就清楚了，但还是要公司提供的基础资料来佐证这些。这些信息都是公司的商业机密，没有魏明的点头，是不能提供给外部机构。 秦悦第一个想到的是魏明，他是不是有了别的打算，或者有了其他的潜在买家，让他觉得可以抬一抬价格。 秦悦正打算给魏明打个电话，发现法务派出去的人也一起回来了。 她看到法务经理在办公室门口再三踱步，就是不敲门，不觉有些好笑。 “有什么事进来说吧。”秦悦冲门口喊了一声，法务经理小跑着进去。 “怎么了”秦悦放下手中的电话，示意他坐下说。 “秦总，我觉得自己可能胜任不了这份工作。”法务经理垂头丧气的看着秦悦，递给她一份资料，“秦总你看看，他们海外的公司关系太复杂了，个人 持股的，交叉持股的，一共四五个，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他们整这么多公司干什么” 法务经理很沮丧，一股脑的吐槽了很多。 “秦总，我也觉得赛微科技这边很奇怪，海外的账目也一直没有提供。”财务经理也在一旁帮腔。 他们两人是商量过的，今天特意来给秦悦汇报，彼此立场一致，就是赛微科技不配合尽调，导致他们工作进展缓慢。在职场上，法不责众也同样适用。 “技术那边的同事呢，有没有异常”秦悦问道，既然他们两个的工作都进行不下去，那另外一个人，进展应该也不大。 “技术那边是王俊总在负责，不过他的工作范围和我们的没有什么重叠，自然交流就少些。”法务在一旁弱弱的回复。 “员工名单提供了吗尤其是技术部门的，所有员工不仅要有名单，履历也必须提供。”秦悦问法务经理，她记得当时工作分配时，这些属于法务经理的工作范畴。 “提供了，我已经给到技术王俊总了。”法务经理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是内容我没有细看。” 秦悦看着两个同事灰头土脸的样子，也没再责备他们，她去找王俊看看是否有进展。 第28章 尽调遇阻 李思运的办公室里，王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认真的梳理赛微科技的技术专利和人员名单。 “思远，好牛啊。”现在的王俊，跟李思远熟悉了以后，已经不再官方的管他称呼李总。 王俊一边说，一边“啧啧啧”的感叹，赛微科技这样一个小公司，居然技术储备已经这么牛了。 “什么这么厉害，让你不停的称赞。”李思远走过来，拿过王俊手中的文件。 那是一份赛微科技的专利名单，还有一部分是正在申请的专利。其中硬核的发明专利居多，实用新型和外观设计专利几乎没有。 对于科技企业来说，专利的多少是衡量公司价值的重要指标之一，很多公司没有多少营收，就因为专利突破，资本市场就会给予很高的估值，这也是这几年一级市场的投资逻辑。 这是一个工程师的时代，一个知识的时代。很多在外国科技公司工作的中国人纷纷辞职创办自己的企业，在资本的追捧下，成立一两年就可以达到10亿的估值，泡沫已经开始形成。 “可以啊，这个专利增长水平都快赶上我们了，尤其是最新申请的这个，跟我们准备要申请的看起来不相上下。”李思远看着这份专利名单，发自肺腑的称赞，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王俊，给我看一下技术人员名单。”李思远的第一反应，是赛微科技聘请了业内的技术大牛。 拿过人员名单，李思远研究了很久，没有他知道的业内大牛。但是一般的工作人员，是很难在这些方面有突破的。他放下名单，看着王俊的眼神有些严肃。 “你也觉得有问题了”此时的王俊，收起了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显然他们两个想到一起了。 “他们这里面薪水最高的人，是两年前从我们这边跳过去的。”王俊拿出员工薪资表，幸亏他机智，问尽调小组的人要来了技术人员的所有材料。 “你说的对，薪资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员工的重要性。”李思远看着这份技术人员薪资表，最高的不过三万元，最低的一万元，全部人员不到十个。不像微纳科技，技术团队超过员工总人数的50。 两人正讨论着，秦悦敲门走了进来。她去王俊办公室，发现没有人，就找到李思远这里。果然，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两人讨论的声音。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看到秦悦进来，王俊顺手拿过一把椅子给她。 “我们正在看微纳科技的专利布局，真是匪夷所思呢。”说完，王俊将刚刚跟李思远讨论的内容和盘托出。 此时的秦悦，心里凉了一半，怪不得魏明不让员工提供资料，这是要抬价的节奏了，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赛微科技怎么会取得这么多的突破。 “对了秦悦，你找我什么事”看到秦悦出神的样子，李思远以为他们讨论的内容秦悦并不感兴趣。 “其实我也是为赛微科技的事情来找你们。”说完，秦悦将尽调小组遇到的困难都告诉两人。 听完之后，大家都一种相同的感觉，这次的收购不会顺利。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收购赛微科技呢”李思远有些不解，他感觉这个收购像是从天而降的安排一样。 “其实这个主要是为了做大公司。” 说完，秦悦将当初李教授决定收购赛微科技的原因告诉两人。微纳科技虽然技术储备很厉害，但是国内市场相对较小，很多公司还都采用国外的产品，因此销售额上升的比较缓慢。 投资方卓越资本力主通过收购做大公司，尤其是微纳科技计划以明年年初为基准日申报科创板上市，在此之前一定要将收购的事情落实。这样公司上市的估值就会显著提高，对股东和二级市场的投资者来说，这是再好不过了。 “那对我们公司有什么好处呢”李思远听完，只觉的这是投资方推动的收购，好像跟微纳科技的关系不大。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微纳科技初创时的主业是做国际贸易的事情吗”秦悦转头看向李思远，将后面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他。 魏明离开微纳科技后，带走了公司做国际贸易时的大部分客户资源，当时的赵文斌和李教授也默许了这件事。后来，凭借着这些资源，赛微科技异军突起，虽然技术上比不上微纳科技，但他们的海外市场很强，做销售一直是魏明的强项，他也把这种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所以我们买赛微科技，主要是买国外的客户”王俊听到这里有些疑惑，他之前没有参与收购赛维科技的计划，因此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 “也不全是，现在赛微科技在国内的一些低 端客户，跟我们也有重叠。用卓越资本沈董的话来说，我们收购赛维科技，将会是强强联合。收购完赛微科技，国内将没有企业会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听秦悦解释完，王俊有些理解，但是看目前的情况，这个赛微科技的报价应该不会低。 “对了秦悦，我们打算多少钱收购赛微科技”王俊不太清楚收购的流程，以为秦悦已经定完价格。 “价格没有定呢，也不是我能定的，要经过多次谈判，才能对价格有个大概的框架。最后要经董事长同意，还要上股东会表决呢。” 收购对于交易双方来说都是大事，不是由哪一个人同意，或者说了算就可以的。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处理”李思远对赛微科技的专利很有兴趣，他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负责人。 “我想我们是时候去找魏明当面谈一下。”秦悦知道，这一步早晚都要走，只是没想到要这么快。 李思远接过秦悦手上的材料，“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王俊也嚷嚷着一起。 “不行，你忘了那天开会你在董事长面前说的话了吗”李思远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当时可是支持我去参与收购的，而且把所有的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好好好，我不去。”王俊摊摊手，“省的你觉得我是个电灯泡。” 第29章 谈判 秦悦与魏明联系双方谈判的事情，魏明因为在外地出差，暂时回不了申城，他将时间订在了新材料高峰论坛的第一天晚上。 新材料高峰论坛每年八月如期举行。今年论坛的地点选在了申城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这次的主办方是申城市政府，一些科研院所，行业知名企业作为协办方一起参与。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特意邀请了很多知名投资机构。 这次的论坛主题也从纯技术论坛转为技术发展与产业投资并重。申城市政府这两年提出一个口号，要“打造新材料产业示范区”，这也是此次论坛由政府牵头的主要原因。 作为业内知名公司，微纳科技赞助这个论坛已经四五年了，甚至论坛一开始就是由李教授牵头组织人一起举办的。经过这几年的发展，论坛的规模和质量都显著提高，在国内外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从此次论坛开始前媒体阵容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论坛会当天，微纳科技李雪梅带队参加，李思远c王俊c秦悦等同行，让秦悦意外的是，这次李雪梅点名让李文一起参与。 微纳科技此前从未有销售人员参加论坛，虽然李雪梅解释是为了让销售多与业内同行交流，但明眼人还是看出李雪梅此举意在拉拢销售部门。 毕竟参与论坛的企业来的都是一把手或与之级别差不多的人，这可不是普通销售人员在工作中能轻易见到的人。 作为行业后起之秀，魏明也带领团队参加此次论坛。 下午论坛还未结束，秦悦和李思远就提前退场，到旁边的咖啡厅准备晚上与魏明等人的谈判。 “想好晚上怎么谈了吗”李思远递给秦悦一杯咖啡，在她旁边坐下。 “没有呢。”秦悦用手捋了捋头发，“魏明的态度转变太快，我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你的意思是他之前是很支持收购吗”李思远从秦悦的话语中，敏锐的得出了这个答案。 “不错，在跟卓越资本谈投资前，我们当时专门与魏明谈过收购的事情。”秦悦抬头看着李思远，“当时还是李教授牵头呢，我在旁边作陪。” 卓越资本投资的项目大都集中在后期，尤其是c轮以后到rei一阶段的项目。这种项目的特点是商业模式已经成熟，利润可以预测，产品和市场都经过验证，具备快速成长的能力，因此这类项目普遍估值较高。这种企业快速做大的一个捷径就是运用资本优势对同行业的小公司进行兼并收购。 当时卓越资本提出收购方案时，赵文斌当即推荐赛微科技，李教授也同意把企业收进来，虽然秦悦对魏明的过往颇有微词，但也没能阻止将这一收购方案写进投资协议里。 “既然知道魏明犯错，为什么我爸还会同意收购呢，他不会认为收购回来后不好管理吗”李思远也有些疑惑，按照他的性格，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怎么还会回头要这家企业呢。 “主要是没有合适的标的。”秦悦给李思远解释，“国内的企业发展本来就慢，新材料也是这几年才渐渐被市场认可，要找一家有技术储备，有市场能力，微纳科技还能看得上的，确实不多。” 在前期的谈判中，魏明也表示了想把公司彻底卖掉的打算，他自己不再参与新公司的管理，只做股东，连董事会席位都不要。 赛微科技的技术团队，李教授曾对他们有过多次指导，两家公司的技术人员也经常交流，为了保护公司信息安全，秦悦还让所有的技术人员都签了竞业禁止协议。 “你说他现在不愿意，会不会跟我爸突然去世有关。”李思远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魏明这么快就反悔。 “有可能，魏明是个很傲气的人，他能看上的人不多。”通过跟魏明的接触，秦悦一直觉得他的江湖气太重，做事不拘一格，不过转头一想，他不是多么正大光明的人，随即跟李思远说，“也有可能是为了抬价格。” 在收购过程中不配合，大部分情况下是对筹码不动心，秦悦在以前的工作中也遇到过类似的事项。 想到这里，李思远突然问道，“你们当时有谈具体的收购价格和方案吗” 秦悦想了想，“有个大概的框架，现金股权收购的形式，价格有个意向性，5个亿左右，但是要先尽调。” 她喝了口咖啡，接着说，“尽调是我提出来的，以我对魏明的了解，公司干不干净我真不敢打保票，他那种操作手法，还真让人有些后怕。” 显然，秦悦说的是当初魏明私吞购货款一事，这种事情一旦发生过，后续的信任度就会大打折扣。 秦悦继续说道，“所以我让财务和法务好好审，不能有原则性的问题，不能违法违 规，小瑕疵可以接受。” 李思远明白了前因后果，他有个猜想，“有没有可能是魏明的某些行为经不起尽调，所以才这么推三阻四。” 秦悦认真的想了想，专注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有可能，但是又说不通。他很清楚，尽调是我们收购的先决条件，如果有什么东西不能看，他应该早就知道。” 李思远接着说道，“也有可能是他还没处理完。” 秦悦点点头，“还真有这个有可能。” 两人还想继续讨论，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多，连忙收拾东西去中餐厅的包房，那里魏明已经在等着他们。 “不好意思魏总，让你久等了”秦悦与魏明握手后，又转过身向他介绍李思远。 “李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还是熟悉的称呼，李思远笑笑，“魏总好，叫我思远就行。” 李思远微笑着和他握手，魏明用另一只手拍着他说，“你父亲曾经帮助过我，他是一个好人。”然后拉着李思远入座。 和魏明一起的还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负责技术，叫吴刚，女的是销售，叫王倩。几人互相打过招呼后就落坐，按照接待礼仪，秦悦和李思远周围都有赛微科技的人作陪。 第30章 谈判（2） 魏明招呼所有人坐下，又让服务员撤去了几个凳子，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很宽敞，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 服务员拿来菜单，魏明很不客气的拿过来递给李思远，“李公子，随便点，今天晚上魏某人做东。” 他又指着旁边的王倩说，“小王，今天晚上务必让李公子吃好喝好。” 话音未落，旁边的王倩已经将李思远面前的酒杯倒满，看这架势，李思远今天晚上有点危险。 不过魏明倒是没想过要灌秦悦酒，因为他知道秦悦不喝酒，不仅如此，以秦悦的脾气，她真敢甩脸色走人。 魏明记得五年前，秦悦第一次带队格物天使来微纳科技尽调时，李教授正好去参加一个研讨会。魏明可能习惯了酒场上搞定一切的处事逻辑，他和赵文斌带了两个能喝酒的同事一起招待秦悦。当时格物天使来了三个人，他们准备了十瓶白酒，打算直接在酒桌上放翻所有人。 秦悦的团队中，其他两个人工作时间没几年，平时也不怎么喝酒，没见过这么会套路的劝酒方式。酒过三巡后，两个人纷纷倒下，已经趴在桌子上不醒人事。 接下来他们将矛头对准还在喝饮料的秦悦，软磨硬泡，软硬兼施，十八般武艺都用上，秦悦愣是一滴没喝。她直接带着喝醉的两个人提前离席，留下一脸茫然的微纳科技一行人。 不仅如此，她还放话如果下次再这样，她将直接放弃尽调，市场上好项目多的是，不差一个微纳科技。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让魏明等人不敢再造次。后来李教授回来，还专门为此时给秦悦道歉。 秦悦第一天上班时，公司组织新员工聚餐，她的直属领导是位女士，曾专门问过秦悦能不能喝酒。她支支吾吾好半天，能喝一点，但喝不了太多。 领导告诉她，在酒场上，只有一种女性是强势地位，就是千杯不醉。如果有信心喝倒一起吃饭的三个人，名声就打出去了，也没有人敢再给你灌酒。 但是大部分人的酒量不怎么样，如果遇到应酬，免不了会喝多，在那种场合，女性就会变成下酒菜。 酒桌是男权的最佳体现地，如果你没有打倒他们的实力，就不要加入。如果不想在工作中喝酒，就永远不要让在工作中能见到你的人看到你喝酒。如果可以做到这点，就可以不去应酬，或者应酬的时候不喝酒。 秦悦到现在还记得她说话时的样子，“我不是独裁的领导，不会逼着下属去喝酒，我的团队都是精英，不是来陪酒的。但是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只要你能贯彻下去，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就没有会给你灌酒。” 从那天起，秦悦就牢牢记住这些话，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去酒场争霸的能力，也没有人会在酒场上保护她，自保是最佳的选择，她从来没有在工作场合端过酒杯。 那天在酒吧，还是她第一次和工作中认识的人一起喝酒。也许是因为李教授的原因，她对李思远总是格外信任。 菜很快上齐，芳香四溢的氛围把秦悦拉回现实。魏明作为今天的东道主，免不了要带头敬酒，很快，桌上的几个人都把目标对准了李思远。 李思远还是第一次参加商务饭局，他还没学会酒桌上的基本套路，还没有学会如何劝酒，更不知道如何拒绝。很快，他就已经头晕了。 旁边的王倩一再的给他倒酒，不仅如此，整个人简直都要贴在他身上了。虽然说李思远这玉树临风，翩翩公子的相貌很得女生喜欢，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吃豆腐还是让秦悦有些意外，现在的女性也都这么开放了吗她一直以为在酒桌上女性是弱势群体，现在看来，酒量小还帅气的男性同样处于弱势地位，如果李思远是个肥宅，估计就是躺到那儿，王倩也不会看他一眼。 秦悦想给李思远解围，不禁拉着王倩闲聊起来，好让她的注意力不要集中在李思远身上，不过她的如意算盘被魏明看穿了。 “秦总啊，你看李公子和我们王倩现在交流的多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也是一种福利。” “福利。“秦悦心里冷笑道，不知道李思远有没有觉得这是福利。 她一转头，发现李思远的手搭在了王倩的肩头上，心里不禁有些生气，这还真当成福利了。 秦悦心里默念，“还是先说正事吧，不管他了。” “魏总，尽调的事情您团队迟迟不配合，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秦悦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 魏明愣了一下，顺手用公筷给秦悦夹了一道菜，“秦总多吃点，也没看你吃菜，你这不吃不喝的，传出去会让人觉得我怠慢了你。” “魏总，咱们认识多年了，彼此也都了解，明人不说暗话，有 什么顾虑您提出来，我们一起解决。”秦悦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魏明。 “顾虑嘛，确实有。”魏明拿过纸巾边擦手边说，“我不知道现在把公司卖给微纳科技是不是一个好生意，一个可以让我们双赢的生意” “魏总，您什么意思”秦悦知道，魏明心里肯定已经有小九九了。 “你觉得李雪梅能让公司走的更好吗能实现当初李教授承诺的那些条件吗”魏明盯着秦悦，想要从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原来实在这里等着呢。”秦悦心里冷笑了一声，她可不能在魏明面前表现出微纳科技内部不和睦的事情，内部再不服气，那也是内部的事情。 “魏总是对我姑姑的能力有怀疑吗”不知什么时候，李思远已经来到魏明的身边，原来他刚刚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怀疑谈不上，担忧肯定有，毕竟我要对我的员工负责，不能只想我自己的事情。”魏明说的慷慨激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神仙老板，居然想起来为员工谋福利了。 “魏总放心，我姑姑接手的是我父亲留下的盘子，她在公司工作也将近十年了，对公司各方面都很了解，相信在我们所有人的努力下，微纳科技肯定会越来越好。”李思远一股脑的说了很多，总结起来就一句，相信李雪梅，相信微纳科技。 “李公子，我说句不好听的话。”魏明又转头看了一下秦悦，“两位，以我对李雪梅的了解，格局不够，她有一个好战士的素养，甚至特种兵的素养，但没有一个将军的素养。让她带兵打仗，那是要给敌人送粮食的。” 他拍着桌子，继续说道，“今天我就把话撂到这儿了，咱们拭目以待。” 第31章 谈判（3） 诋毁老板是职场大忌，尤其是在合作方面前，魏明的话让饭桌上的空气瞬间冷淡下来，没有人再接话。 “魏总，来，我敬你一杯。”李思远拿起酒杯，试图打破沉寂。 旁边的两人也一起陪酒，魏明意识到刚才的话欠妥当，招呼大家多吃菜，氛围才显得稍微缓和了一点。 “魏总，我姑姑做董事长是事实，您觉得现在这个事实对于我们的收购已经造成实质性障碍了吗”喝完酒，李思远很认真的问魏明，不过他心里清楚，这应该只是个借口而已。 “障碍嘛，倒也谈不上，但李教授不在了，以后微纳科技会怎么发展，赛微科技被收购后该怎么布局，都是未知，所以我还是要慎重啊。”魏明边吃，边给李思远夹菜。 听到这里，秦悦大概明白了，魏明的心思，应该是在价格上面。 “以目前赛微科技的实力，单打独斗更加不可取。”秦悦在一旁接过话茬，“您也知道，现在公司强大所需要的两个要素，技术和资金，赛微科技可都没有优势。” 魏明知道秦悦说的是事实，赛微科技虽然暂时可以养活自己，但没有资本的加持，没有技术大佬的支撑，赛微科技只能小富即安，要想有大的发展，根本不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魏明要卖掉公司的原因，因为微纳科技收购整合后，赛微科技的发展潜力将远超独立经营时的境况。 “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明白。”魏明看着秦悦，“所以当时为了公司发展的好，我跟李教授谈的收购嘛，现在李教授不在了，当然要重新谈了。” 果然，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秦悦笑笑，她看着魏明，“那魏总觉得那些需要重新谈” 魏明假装思索了一会儿，一只手在空中飞舞，“我觉得，首先，支付方式要重新谈。” 魏明停顿了一下，看着秦悦，“上次我们和李教授谈的是70股权，另外30现金。现在，我觉得李雪梅执掌下的微纳科技的股权，已经贬值了。所以我要求用70现金30股权收购。” 在一般的收购方案中，纯现金收购的比较少。大多数采用现金和股权结合的形式，对于收进来的团队，还有相应的业绩对赌。如果业绩完成的好，就可以获得事先确定的现金和股权，如果业绩没有完成，就要赔偿。 微纳科技的现金流并不是很充裕，魏明的提议，基本上是对前期谈判关键条款的巨大修改，这是要上董事会和股东会的节奏。 然而，令秦悦她们想不到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还有。”魏明继续挥舞着他的大手，“我觉得价格，还要再谈一下。” 他看着秦悦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上次谈定的价格，是我跟李教授的私人感情在，我相信他能给公司，给股东带来好的回报，所以在价格上我没有多计较。但是现在，价格也要重新再谈，我觉得” 秦悦打断了魏明，“魏总，尽调是谈价格的依据，你现在连尽调都不配合，就要抬价了，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秦悦明显有些生气，魏明现在简直是太小儿科了，丝毫没有感受到她们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他还好意思说跟李教授有私人感情，简直让人笑掉大牙。魏明哪次来找李教授不是找他帮忙，一会儿技术搞不定，一会儿要介绍市场关系，就跟打秋风一样，也就这两年稍微好点，不知道他在外面找了什么关系，公司技术和市场进展都很迅速。 魏明一听秦悦说他不配合，反应突然特别大，“秦总，尽调我们很配合了，秘书都把我的办公室腾出来给微纳科技的尽调团队办公了，还要怎么配合” 秦悦也不示弱，“可是关键资料您可一个都没给啊。” 说完，秦悦将尽调团队反馈过来的事项一一跟魏明说明。 “秦总，这些都是商业秘密，万一你尽调完不收购了，我怎么办”魏明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其实这严重与事实不符。就像买东西付钱要先验货一样，哪有人不看货就先付钱的道理。 “魏总，是有什么不能看的秘密吗”秦悦看着魏明，笑的意味深长。 “秦总，我绝对是合法经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魏明突然严肃起来，与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大相径庭。 “好，那怎么样你才同意提供给我资料呢”秦悦也很严肃，两人针锋相对，旁边的人都屏气凝神，不再说话，连筷子的声音都显得异常清脆。 “保证金，你打一笔保证金，然后我们签一个ts，只要你们尽调出来没有问题，就按照ts上面的条款执行，你看怎么样”魏明看着秦悦，询问她的意见。 尽调前付保证金，这是很热门的项目才有的待遇。前两年某无人机公司的融资，就要求尽调方提前打保证金，不仅如此，还要出具银行流水，证明公司账上有现金。 ts全称又叫tersheet，投资条款清单，大概一页纸的内容，投资业务中常用的术语，就是将投资的关键条款写在一页纸上。投资条款清单的效率类似于双方签署的协议，不过也有的投资方只签署意向性投资清单，不对双方构成约束。 只是以赛微科技的实力，现在谈保证金，还不到火候。或者可以说，他没有提保证金的资格。因此，秦悦将重点放在ts上。 “魏总以为，ts上应该明确那些内容呢”秦悦把话题推给魏明。 魏明呵呵一笑，“这价格和支付方式肯定是最重要的。支付方式刚刚我已经说了，价格嘛，你看十个亿怎么样” 听到魏明的话，秦悦差一点把刚喝进口的水吐出来，她在心里吐槽，“十个亿，抢钱啊。” “魏总，您还有点想要谈下去的诚意吗”秦悦看着魏明，冷冷的说道，“魏总，您刚刚的说法，等于是把我们前期的所有工作全部推翻。” 她犀利的眼神让魏明有些躲闪。 第32章 讨价还价 魏明喝了一口桌上的饮料，整理好情绪后，缓缓说道，“秦总，前期的工作是建立在李教授执掌微纳科技的基础上，现在既然换人了，工作自然也要重新做。” “魏总，微纳科技不会因为换了董事长就把之前与商业伙伴的合作全部推翻，这是基本的商业信誉。”秦悦的话其实已经说的很严厉了，等于是当面打魏明的脸，说他不守信用。 “秦总，话不能这么说，你们是仅仅换了董事长吗不是。”魏明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你们是把灵魂都换了。” 两人僵持在这里，谁都不肯让步，旁边的李思远看不下去了。 “魏总，你刚刚说的价格，包括海外公司吗”李思远看过尽调资料，赛微科技的海外公司有三四个，虽然没有提供详细的财务信息，但法务经理做了很多工作，李思远还委托海外的朋友帮忙去调查这几个公司。 “啊，李公子，是这样的，目前的价格不包括海外公司。”他看着李思远说道，“前期跟你父亲谈判的时候，也说了不含海外公司，只收购赛微科技在国内的主体和业务。” “为什么，我还专门去了解了一下，赛微科技的海外市场做的很不错。”李思远有些疑惑，为什么父亲没想收购海外公司。 魏明给李思远解释，赛微科技的海外市场营收确认都在国内，海外市场跟海外的公司没有关系。 “你也知道，大家都有几个国外的朋友帮忙，有时候难免有些资金上的往来。当时你父亲也知道这件事，他的要求是让我把海外的公司剥离，他不想跟我海外的事情扯上关系。” 魏明海外公司，应该是有一些灰色的收入和支出，当初秦悦还专门问过李教授是怎么考虑的。她清楚的记得，李教授的回答是“我们不管他这些”。 魏明若有所思，他看着李思远，“我原本打算等微纳科技收购完成后，就去国外待着，在夏威夷吹吹海风，晒晒太阳，多好。” 秦悦看着魏明，悠悠的说了一句，“可是以魏总现在的作为，我看微纳科技要收购成功，难啊。” 魏明笑笑，冲着秦悦举杯，“事在人为嘛” 事已至此，秦悦不想再拖，通过今天的谈判，他清楚了魏明的想法。李教授的去世让他对微纳科技的发展产生担忧，因此在价格和支付方式上轮番加码，但即便如此，卖公司的想法并没有变。 “魏总，您今天提的条件，绝对不可能通过董事会同意，更遑论上股东会表决，如果您执意如此，我明天就给董事会汇报，取消这次收购。”秦悦想看看魏明还有什么想法。 “秦总，也不这么着急做决策，事缓则圆嘛。”魏明说完，给秦悦的杯子里加满果汁。 “魏总，我们给投资方有过承诺的，要在今年年底把收购定下来，现在离年底没几个月了，我们没时间讨价还价。” “秦总啊，就像你说的，收购是件很复杂的事情，我们都要慎重才可以。” “魏总，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没时间讨价还价，你今天说的条款，我就当作没听见。你是赛微科技的决策人，不需要请示汇报，直接告诉我你的心理价位。”秦悦不想再跟魏明绕圈子，这样谈下去没有任何进展。 “十个亿，有问题吗” “有，这个没得谈，不用汇报我就可以直接告诉你。” “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按我们原来谈的，五亿，你配合做完尽调，没有问题我们就签协议。” “五亿太低了，我说过，这是给李教授的友情价格。” “魏总，你如果再不让步，我就走了。”秦悦发出了最后通知，这场谈判越来越没有意义了。 魏明思考了片刻，看向秦悦，“秦总，给我点时间再想想。” “好，我等魏总的消息。” 说完，秦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吴刚和李思远聊了一些技术问题，大概半小时后，这场晚饭就结束了，大家各自离去。 酒店外有一条长街，是情侣步行街，每到周末，就有很多情侣在这里约会c散步，好不热闹。 “陪我走走吧。”李思远看着秦悦，此时的她，已经打开了叫车软件。 看到秦悦有些诧异，李思远解释道，“我喝的有点多，想吹吹风，散散酒气，要不然回去我妈会担心。”说完，李思远把袖子递给秦悦。 刚刚在酒店里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空气流通了。一闻，还真是满身的酒味。 八月的申城秋高气爽，晚风吹来缕缕花香。在这样的环境中散步，心情也会渐渐放松，没有了刚才饭局上的唇枪舌剑，两人紧 绷的心情也都放松下来。 他们沿着情侣步行街边走边聊，旁边不时经过几个情侣，有的在接吻，有的在拥抱，有的手牵手，总之都很亲昵。 看着那些情侣们忘我的投入，秦悦想着自己的青春，还有那个吓跑他的男孩子，当初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 秦悦想的很投入，忘了看脚下的路，她的高跟鞋卡在了下水道的边沿，等到她奋力拔出鞋子时，鞋跟已经断了。 李思远俯下身来，看着秦悦，“我背你吧。” “不用，不用。”秦悦本能的反对，她好像一直不能跟别人有太亲昵的行为。 “这条街很长的，你总不能光着脚吧。”李思远声音很轻，像哄小孩子一样。 秦悦抬头，望了望步行街，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 “没事，我把鞋脱了走路，反正这里打算的很干净，也不用担心有什么玻璃之类的东西。”说完，秦悦就要脱掉另一只鞋。 李思远抓着她的手，“你脱了鞋走路，让旁边的人怎么看我” 旁边恰好过来一对情侣，女孩走不动路了，男孩子背着她，两人开心的往前走。 秦悦还在犹豫，旁边的李思远悠悠的来了一句，“要不我抱着你走也行。” 秦悦笑笑不再说话，就让李思远背着她往前走，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好像时间会在这里停住。 “秦悦，你还记得上次背你的人是谁吗” “不记得了。” 在秦悦的记忆里，好像就没有过这样的画面，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父母怀抱的时候，她已经被送进了养老院。 第33章 PPT事件 一大早，秦悦就开始梳理收购赛维科技的所有材料，她想从中找到能够支撑魏明提价的依据。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能能够支撑的证据，哪怕是一点点突破也好，因此，秦悦断定魏明是在坐地还价。 “嘀”的一声，微信新消息弹出，秦悦看了一眼，是魏明。她连忙打开，还真是被猜中了。 魏明的信息里，只有一句话。 “秦总，八个亿，不能再低了” 秦悦笑笑，回复了他一个微表情，意思是你再考虑考虑。 魏明没有再发过来信息，两人的交流就此结束。 收购赛微科技，是当初微纳科技融资时给投资人的承诺，如果进展不顺利，秦悦需要尽快告知董事会，以便公司接下来再安排收购其他合适的标的。 正当秦悦出神时，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是李雪梅。 “秦悦，你们和微纳科技谈的怎么样了”电话里的李雪梅，一改往日谦和的口吻，处处显示她董事长的身份。 “董事长，还在谈，魏明推翻了之前的所有条款，一时半会还不能达成一致。”秦悦将事情和盘托出，原本她也打算这两天给她汇报。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你的工作就是收购，这还要我催你吗”李雪梅的态度明显不耐烦，“出了问题也不汇报，是要我教你怎么工作吗” “李总，收购谈判是个很复杂的事情，不是吃一顿饭就可以谈妥所有问题的，我们需要时间和人手去处理。”秦悦耐着性子给她解释，现在的领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人手给你配了，时间也都给你了，你的效率呢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谈下来，你让我怎么跟董事会交待，怎么跟股东交待”李雪梅的蛮横，让秦悦体验了一把职场宫心计，她工作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上司。 以前的李雪梅温柔和善，对待同事和下属也都彬彬有礼，怎么当了董事长，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看来历史书上写的有些是事实，权力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秦悦深呼一口气，“董事长，你要有空的话，我过来当面给你汇报吧，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听到秦悦要当面汇报，李雪梅停顿了一下，随即说道，“好，你过来吧。” 秦悦到李雪梅办公室时，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不觉有些奇怪。 “董事长，你有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就是你的事，她们两个是来做会议纪要的。” 秦悦傻眼了，这种沟通也要做会议纪要，李雪梅这是把行政工作的那一套全部搬过来了，太形式主义了。 秦悦将与魏明谈判的内容一一告知李雪梅，她不懂投资，也不懂收购，什么支付方式c尽调的她一律不管，唯一听得懂的是魏明涨价了，现在还在讨价还价。 “你尽快跟魏明谈好，昨天卓越资本的人已经催我了，时间紧迫，不要让股东觉得我们公司的人很没用。” 李雪梅接着说，“你是做投资的，不像我，不懂，我要是做，也不用这么长时间，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尽快拿出方案。” 秦悦本想辩驳几句，但看到她那种态度，突然没了兴致，刚到嘴边的话也被她生生咽下去。 到最后，李雪梅还补了一句，“以后汇报工作，要先做好t，你们以前养成的随时汇报的习惯要改。你看看人力和行政部门的员工，每次招人c买东西，都会做好汇报材料，这才是职场该有的素养。以前我大哥就是太惯着你们了，才养成了这种散乱的作风。” 此时的秦悦，已经快岔气了。但她不想跟李雪梅争论，只得点点头，说了一句，“好” 从李雪梅处回来，秦悦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她要冷静一下，不过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助理。 “秦总，忙吗有点情况。”她怯生生的样子，跟往常很不一样。 “有事说事，我有那么可怕吗”她看着助手笑笑，虽然此时心里一团怒火，但不用自己的情绪影响别人，是秦悦一贯的做事原则。 助手没有说话，递给她笔记本电脑，秦悦打开一看，是公司内部邮件。只见邮件的标题上面有两个红彤彤的大字“通报”。 这是内部处罚的一种方式，在微纳科技，内部处罚一共有三个等级，通报c降职c开除。以前李教授在的时候，很不喜欢用这种方式，他倡导人性化管理，因此内部处罚还从来没用过。 现在，秦悦是被内部处罚的第一人，她是不是应该感到与有荣焉。要作为李雪梅立威的第一枚棋子，精准的落在她的势力范围内。 助手怕她生气，连忙抢过电脑，“秦总 ，我先出去了。” 秦悦打开自己的电脑，详细的阅读了邮件内容。从内容的复杂程度可以看出，这份邮件拟定很长时间了，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发出。 邮件批评了公司内部汇报散乱的问题，同时对各个部门的汇报内容和格式进行了严格的限制，连t格式都模版化了。秦悦作为董事会秘书，没有按照规定的内容进行汇报，通报批评。以后如果还有人违反，则直接负责人和直属领导会受到降级的处分。 这么看来，李雪梅还对秦悦手下留情了，她不觉对公司的未来感到担忧，这样的做事方式，还能保证微纳科技的领先吗 秦悦想起以前和李雪梅开会时，她经常会评价一句，“看看人家这个t做的多好，我们要学习。” 现在好了，公司是她掌权，可以让全员都学习t制作了。 “楚王爱细腰c宫中多饿死”，上行下效是中国人的优良传统。自从“通报”邮件发出后，各部门都掀起了一股t学习的高潮。 工作能力可以有高低，但工作态度一定要端正，即使工作没有进展，只要有一份完美的t汇报材料，就可以躲过惩罚。 从此，微纳科技的员工们，陷入t制作的内卷狂潮无法自拔，有的人乐在其中，有的人苦不堪言。 第34章 PPT事件（2） 技术部的会议室里，李思远正在牵头和同事讨论海外专利申请的问题，他的电脑在会议室的屏幕上投影。突然间，公司邮箱弹出一份红头邮件。李思远没多想，顺手就点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大字“通报”。再一看内容，是秦悦的通报批评。 会议室里五六个人，齐刷刷的看向电脑，王俊不禁喊了一声国骂。 李思远关上电脑，叮嘱王俊继续与其他同事讨论，自己匆匆离开。 “思远，你冷静点。” 看到李思远匆忙离开，大家顿时没了讨论专利的心思，反而研究起了那份邮件。 三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李雪梅刚刚给行政打完电话，她估计秦悦很快会来找她，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人确是李思远。 “董事长，可以进来吗”李思远站在门口，礼貌又生疏。 “思远，快进来。”李雪梅走到门口，拉着他进了办公室。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亲自给李思远沏茶。 “思远，这段时间太忙了，姑姑都没顾得上你。怎么样，在技术部还习惯吗”李雪梅坐在对面，亲切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不过李思远的心里，还是有些疙瘩。 “挺好的，技术部门的同事都很配合，工作内容也和我的研究方向很契合。”李思远实话实说，确实如此。 “我就说嘛，让你带头负责技术一定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你的学业也没有耽误。对了，你的博士毕业延期到什么时候，提前告诉我，到时候姑姑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现在的李雪梅，是一个模范长辈，如果没有董事会上的夺权事件，这一幕姑慈侄孝的场景堪称和谐。可惜，镜子一旦有了裂痕，再修补也无济于事。 “时间还没定下来，要等通知。”李思远笑笑，“姑姑，我刚看了邮件，您通报批评了秦悦。” 李思远没有再说什么，他静静的看着李雪梅。她的脸上有少许尴尬，随即又很快恢复如初。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收购工作，是我和秦悦一起在做，如果您认为工作没有做好，应该连我也一起通报。” 李雪梅忽然严肃起来，“思远，收购是秦悦负责，工作进度不及预期，她要承担责任的，我们公司是赏罚分明，不是吃大锅饭，你好我好大家好。” “我觉得，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收购没有进展，并非秦悦工作能力的问题，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让她承担。”李思远看着李雪梅，“况且公司从来没有对员工进行过通报批评，您这次拿秦悦当示范，会让员工产生不好的联想。” “哦，什么联想”李雪梅精准的抓住了重点。 “我听说我爸生前很信任秦悦，您拿她开刀，未尝没有给自己立威的意思。”李思远说的很直白，这让李雪梅有些难以招架。 “思远，一项制度的落地，需要有威慑力才可以。如果对违反规定的人轻描淡写的不了了之，久而久之，是没有人拿这个规定当回事的。”李雪梅的意思，就是秦悦是这个制度的垫脚石。 “再说了，秦悦只是在公司工作的时间长而已，并不是你父亲最信任的人。”李雪梅认真的看着李思远，“思远，你要明白，她是股东派过来的人，当公司和股东的利益是一致的时候，她会为公司着想。如果公司和股东的利益不一致，她一定是向着股东的。你父亲再信任她，也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吧” 听到这里，李思远有些恍惚，他认识的秦悦，一直都是个全心全意为公司的人。 “姑姑，你这么说，未免有些让人寒心吧。别的不说，在我回来以后，我看到的都是她为公司忙前忙后的身影。”李思远替秦悦辩解，他不想听到别人在背后诋毁秦悦。 “思远，秦悦不仅是公司的董事会秘书，她还是格物天使的投资合伙人。你还不知道吧，她是拿两份工资的人。” “姑姑，两份工资只能说明是微纳科技和格物天使都很认可她，不能以此作为她不尽职的依据。”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李雪梅不想惹李思远不快，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有些怕这个沉默寡言的侄子。 “姑姑，我以后不想在公司听到有人在背后诋毁秦悦，希望你理解。”李思远盯着李雪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吐出来的，“毕竟我现在还是公司的大股东，就算您是董事长，也不能为所欲为吧。” 李雪梅没想到，她第一次和李思远发生正面冲突，居然是因为秦悦。这个女人还真是跟她们李家有缘分，哥哥生前无比信任她，现在侄子为了她跟自己正面杠起来。 “思远，你是不是 喜欢秦悦”李雪梅想了很久，突然间明白了，这段时间李思远都和秦悦搅在一起，孤男寡女的，难免会有一些情愫。 “这跟今天的事情有关系吗”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李思远不再过多纠缠，他将茶杯放回原位。 “姑姑，如果下次需要立威，您直接拿我开刀就好，这样会更有效果。” 说完，李思远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李雪梅呆坐在原地。 她现在心里已经断定李思远和秦悦之间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可是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哥哥的追悼会还是股东会亦或者董事会上 李雪梅理不清头绪，秦悦和李思远搅在一起，让她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全感。 她的大脑再次划过秦悦投资微纳科技的时候利用资金优势，迫使魏明退出的画面。 当然魏明私吞投资款的事情她并不清楚，李教授和赵文斌对所有人保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只有极个别人知道。 不是通过正当手段得来的，终是没有安全感。无论她怎么做，都觉得公司的人没有把她当董事长看，这也是她为什么拿秦悦开刀的原因。谁让当初李教授在的时候，老让他们学习秦悦呢。 “现在，秦悦这个女人不能留了。”李雪梅在心里默念。 第35章 “揭秘”浮出水面 秦悦工作将近十年，在格物天使曾经连续五年被评为优秀员工，在入职第一年就获得过和董事长吃饭的待遇。而现在，她服务了五年的微纳科技，居然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汇报t，就发了一个批评通报，一个全公司人都能看到的通报。 此时，秦悦只觉得多年的真心喂了狗。就连午饭，她都没去食堂吃，一个人呆坐在办公室。 电话声响起，是灵思传媒的王洁。 “姐，怎么了”秦悦用懒散的口吻接电话。 “怎么听着我们秦大小姐不开心呀。”王洁还是一如既往开朗，尤其是她那爽朗的笑声，不知不觉间就会感染到周围的人。 “没事。”秦悦调整了口气，“是有什么进展吗” 秦悦说的进展，是关于“揭秘”账号幕后操作人的事情。 秦悦让律师事务所发律师函后，就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王洁负责，一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属于同一个圈子，互相打听起来比较方便。还有一点就是秦悦最近的身心全在收购赛微科技上，没有时间精力去处理这件事。 “聪明，我们见面说，你来找我还是我过去找你，或者我们出去也行” 王洁是个特别会为别人着想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愿意让她去处理公关事务。她会给人一种安心c信任的感觉。 秦悦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中，很少能碰见可以给人这种感觉的人。成功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能力，这一点，秦悦很是佩服。 “姐，我过来找你吧，大概半个小时到。” 放下电话，秦悦拿起手上的包就要出门。门口的镜子上，她的脸色蜡黄，一看精神状态就不好。她又退回来，从桌子里拿出梳妆盒，稍稍补了妆，转身出门。 微纳科技的食堂在一楼，原本是个仓库，经过改装后可以做些简餐，餐厅的门口与出入公司的大门相邻，从门口可以看到还有人陆陆续续在排队打餐。 秦悦刚出大门，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回头一看，李思远已经走到她身边。 “你要出去吗”可能是走的有些快，他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 “是的，我约了王洁，去她公司。”秦悦边说边打开手机叫车软件，中午的人真多，前面已经排了快十个。 “我跟你一起去。”李思远走到她前面，挡住了去路。 秦悦迟疑了片刻，刚想拒绝。 “上次我们也是一起去的，这件事情的主角是我，我必须参与。”李思远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霸道。 秦悦想想，确实如此，他们应该一起去。 “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 秦悦抬头，对上李思远笑眯眯的眼神，一副奸计得逞的满足。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车。” 说完，他小跑着去了地下车库。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可以看出，秦悦整个人很低沉。李思远讲了几个笑话逗她，但她也只是礼貌的笑笑。 李思远将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秦悦以为他是去买水，就没有太在意。几分钟后，李思远拿着一袋东西出来，上车就递给秦悦。 秦悦打开一看，里面有饼c茶叶蛋c烤肠，还有关东煮。 “饿了吧，我看你今天都没去食堂吃东西，你也没带便当的习惯，先吃点儿，等忙完我带你去吃大餐。” 不得不说李思远心细如发，她买的东西都是秦悦喜欢吃的，尤其是关东煮，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辣的东西，总觉得辣味能够把所有的烦恼都消散掉。 奇怪的是，李思远怎么知道这些。秦悦很少分享自己的私人生活，她的朋友圈除了转载公司和行业新闻，很少有其他内容，连一个自拍照都没有。 不过她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在网上一个毫无关联的账号里，有她的心事，有她的倾诉，有她人生的缩影。 她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描写真实的自己。 在真实的世界里，她将自己武装到牙齿。 灵思传媒的办公室里，王洁早已煮好咖啡，她让人将资料准备好，静静的等待秦悦的到来。 秦悦一进门，就闻到咖啡的香味，淡雅香醇。她一向喜欢这个味道，也只有在王洁这里，她才会感到放松。 “来，大小姐，先喝点咖啡，我们边说边聊。” 王洁热情的招呼秦悦和李思远，除了咖啡，她还拿了很多坚果出来。 “最近在减肥，我都不吃午餐了，咖啡配坚果，青春永不老。” 说完，王洁给每个人都 塞了一袋坚果，“我们边吃边聊。” 秦悦发完律师函后，有人自称是“揭秘”账号的负责人，要与秦悦面谈。秦悦将事情告知王洁，王洁很快让公司的业务人员去联系。 很快，业务回来报告，联系的人只是个撰稿人，至于为什么撰稿，谁让她撰稿，通通说的都是假话。或者说，其实这个联系人自己也不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她说的假话呢”李思远化身好奇宝宝，忍不住要想知道原因。 “很简单，那姑娘太年轻了。” 王洁接着说道，“在我们这个行业，除非有特别的背景，否则，年纪轻轻的，是不可能有这种资源给到她。或者可以说，委托人不放心把事情交给她做。” 想想也是，其实哪个行业都这样，为什么大家谈业务的时候总是喜欢扮成熟一些，不就是想让对方觉得自己阅历深厚c资源运作能力充足，可以摆平工作中的种种问题嘛。 “那你是怎么找到负责人的”李思远边说，边拿起手边的资料，是一些照片。 “顺着这个人找就行。在这个行业，没有单打独斗的人，只要去找她的圈子，总会找出蛛丝马迹。”王洁指着桌子上的照片对李思远说，“你看看那些照片，有没有熟悉的面孔。” 李思远有一项特别的本领，他能记住所有见过的人的脸，这点跟秦悦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翻了四五张后，李思远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就是那天追悼会上冲着他狂拍照片的女孩子。照片中的女孩笑颜如花，手里拿着一杯奶茶。 “那天拍照的就是她。”李思远抽出那张照片给到王洁。 “你再看看这些照片有什么特点。”王洁笑笑，盯着李思远，像逗孩子一样。 李思远认真的看了看，发现这四五张照片其实都是围绕着同一个人，有的是工作场景，有的是生活场景。 李思远指着照片上的女孩，“跟我们联系的人是不是她” 王洁笑着点点头，算是默认。 第36章 “揭秘”浮出水面(2) “所以这两个人，是为同一个人工作吗” 通过两张照片，秦悦梳理思路，制造了这场危机的人，应该就是她们的老板。 “是的。”王洁笑笑，“看来你都明白了。” 说完，王洁打开电脑，找出一个名叫“王京京”的文件夹，示意秦悦打开，里面是关于她的一些资料，有视频，照片，还有文案资料。 王洁指着一张照片，“这个王京京，就是揭秘账号的实际运营人，账号注册在她母亲的名下。” 王京京的照片，处处显示着两个字，有钱。冬天的澳大利亚，夏天的夏威夷，荷兰的大风车，德国的大教堂，基本上地球上能叫上名字的地方，都有她的倩影。 “姐，这行都这么赚钱吗” 秦悦很好奇，如果不是家里有金矿，谁的钱禁得住这样花。 王洁微笑不语，她指着另一个文件夹，让秦悦打开。这个里面的画风，确是大相径庭。 里面的照片和视频，大都是关于采访，可以看出主人公的职业应该是个记者，视频中的她奔跑在各个事件的前沿。 有自然灾害现场，有商业盛会论坛，也有专业领域的颁奖典礼。 事件现场，她是扎着马尾的播报人，盛会晚宴，她是风采奕奕的主持人，颁奖典礼，她是兢兢业业的新闻工作者。 “还有两幅面孔啊。” 秦悦不由的感叹，现在的人，活的都这么分裂了吗 “姐，据我所知，现在做新闻的人，不允许在外面兼职的吧。”秦悦看着王洁，讨论起王京京的工作归属问题。 “嗨，制度归制度，挡不住要做的人，就凭她做记者的收入，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买不起呢。”王洁耸耸肩，这样的人在行业里太多了，大家都用各式各样的马甲在外面捞钱呢。 “她是哪个平台的记者” “都市日报的记者，据说还是优秀员工呢，我在几个颁奖典礼上倒是见过她，业务能力很不错，引导舆论有一套方法。” 明面上是体制内日报的记者，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获取关键信息。背地里是众多账号的负责人，通过媒体和新闻赚钱。工作赚钱两不耽误，秦悦不由的感叹，这是个聪明的姑娘。 “但是，你懂得，这个行业的人，多多少少幕后都有一些资源，这个我还没找出来，所以现在的焦点在她是拿钱办事，还是她为别人办事” 秦悦点点头，只要人找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 一旁的李思远，开始认真的研究起这些资料，他想从中找出一些跟微纳科技有关联的蛛丝马迹。 秦悦和王洁两人中午都没吃饭，刚工作没多久就有些饥肠辘辘。王洁吩咐助理订了两份简餐，几分钟后就送到了办公室。 俩人边吃边聊，李思远突然叫了一声。 “天哪，秦悦，你看看这是什么” 秦悦和王洁放下筷子都凑过来，李思远点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五星级酒店的海景房，女孩穿着丝质睡衣，长发飘飘，被风吹起的头发衬托的整个人像仙女一样，好似要乘风起飞一般。 虽然照片里面只有一个人，但是通过玻璃的折射，隐约可以看到另一个男人的面孔。在这种场合下出现的男人，不是老公就是情人。 秦悦翻开王京京的社交媒体，这张照片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下面还配了一段哀怨缠绵的文案。 李思远将照片放大，秦悦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那个男人的脸，分明就是魏明。赛微科技的魏明，她们前两天的收购谈判对手方。 “你们认识这个人” 看到秦悦和李思远的态度，王洁已经明白了，看来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我们正在跟他谈收购。” 秦悦将与赛微科技的事情对王洁和盘托出，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应该跟魏明脱不了关系。 “我见过魏明的老婆，她是短发。” 秦悦悠悠道来，很显然，这个王京京，应该就是魏明在外面的情人。 “妹妹，这种事儿很多，尤其是在名利场上，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洁安慰秦悦，毕竟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甚至有时候都到了司空见惯的地步。 “如果我以后结婚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做到互相忠诚吧。” 秦悦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底气都没有。身处投行圈，她看到了太多的表面夫妻，表面上的好爸爸c好丈夫，背地里的好哥哥c好情人。 王洁笑了，她指了指李思远，“男人和女 人的思维不一样，你问问咱们这位帅哥。” 李思远看着王洁，“要问我什么” “你怎么看养情人c养小三这种现象” 王洁问的很直白，李思远愣了好几秒，随即说，“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绝对不会。我一定会和我爱的人结婚，然后照顾她一辈子。” “听听哈，我们这还有个纯情的梁山伯呢。”她回头看看秦悦，敏锐的发现李思远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秦悦，眼神无比温柔。不过秦悦好像还是陷在自己的思维里，并没有发现。 王洁很快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粉色小泡泡，不过她并没有当面戳破。 “好了，我们不聊这个话题，还是聊正事吧。” 秦悦收拾好情绪，重新投入工作，魏明的出现让她觉得事情不再简单，但愿不要再牵扯更多的人。 “王京京有个生日arty，就在明天晚上，发了邀请函给我，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王洁刚说完，李思远和秦悦纷纷点头，两人都想去。 “还是秦悦跟我去吧。” “为什么我不可以去” 李思远有些纳闷，arty那么多人去，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无所谓。 “你忘了你的视频了这个场合去，有些敏感。”王洁想着她要在arty上跟王京京谈这件事，如果当事人在现场，会很不方便。 秦悦也觉得李思远去不合适，她赞同王洁的意见，但还是安慰李思远，“回来我都告诉你。” 李思远想起秦悦的酒量，不觉有些担心，随即嘱咐，“那你别喝酒，你酒量不好。” 王洁看着秦悦，很严肃的说了一句，“你不是从来都不喝酒吗” 第37章 魏明的情人 第二天下午还没下班，秦悦就接到王洁的电话。 “亲爱的，我七点到你家楼下接你，一定不要穿的太职业哦” 王洁记得三年前第一次邀请秦悦参加生日arty时，她刚参加完一场商业谈判，穿着职业套装就过来了，这样的穿着与当时的氛围格格不入。 看到秦悦的那一刹那，王洁有一种她要被律师问话的错觉。 秦悦提前下班，翻开柜子里的衣服，清一色黑白蓝灰色系，稍微亮眼一点的，是一件黄色的大衣，还是上次过生日闺蜜送的礼物。 柜子的角落里，有个没有拆开的盒子，秦悦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晚礼服。她想起来这是上次黄明泽送的感谢礼，因为他负责的一个项目进度迟缓，秦悦连续加了两天班才搞定。 盒子上面没有任何一g一，不过这件礼服真的是异常好看，做工极其精致，上面还有点点星光。穿在身上，像是蓝色的海洋，恰到好处的v领设计，更凸显了她的好身材，活脱脱一个迪士尼在逃公主。 王洁看到秦悦的第一眼，敏锐的发现这款裙子是一个国际大牌服饰的高定晚礼服，为了确认不是冒牌货，她抓着裙摆揉了好久，果然是货真价实的高定货，她不觉倒吸一口气。 “大小姐，你这也太隆重了吧，这个级别跟明星走红毯差不多，还不是一般的明星，大牌明星才可以。” 秦悦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她坐在副驾驶上，随意的将裙摆折起来。 “姐，不是你让我穿的更适合这个场合一点吗” “可我也没让你穿高定啊，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隐形的小富婆。这款礼服在网上的标价，至少应该是10万欧元，很多明星都是借的。” 跟秦悦认识这么久，王洁知道她不是个虚荣的人，不会去干借衣服的事情，那就只能是自己买的。 “这么贵吗” 秦悦弱弱的问道，如果她早知道这么贵，肯定不会收这礼物，寄过来也给他退回去。这个黄明泽，心思太深了，他换了包装，导致秦悦一直以为就是件普通的衣服，连包装都没拆开。 秦悦想起黄明泽把衣服寄给她时，还特意打电话说是他姐姐买的，买一送一，让她不要有压力，收下就行。 “大小姐，八卦一下，自己买的还是别人送的” 看着秦悦的表情，王洁断定这件衣服不是她自己买的。 “一个朋友送的。” “我猜就是，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快说说，那家公子这么大方，我也去打打秋风。” 秦悦默不做声，她还在回想当初收礼物的情形，怎么稀里糊涂就收了呢。 “快说快说，是不是李思远” 虽然跟李思远没见过几次面，但是看他对秦悦那么上心，王洁大概明白了，想不到这位做研究的学术男追起女孩子来也这么舍得下本钱。 “不是，是另外一个朋友。” “姐妹，你这行情可以啊，个个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 秦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即转到今天晚上的arty。王洁没有再追问，毕竟这是秦悦的私事，她从不妄议别人的私生活。 arty在市中心的一家豪华ktv，王洁和秦悦进去时，已经有十来个人在里面。不出所料，秦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那套裙子实在是太耀眼了。 “姐，你可来了，就等你呢。助理说你要来，我还以为她哄我呢。” 王京京上来就给王洁一个拥抱，虽然她们之前只是相互知道彼此的名字，但这并不影响在这一刻她们扮演塑料姐妹花。 拥抱完王洁后，王京京看着秦悦，这通身的气质和打扮，让她不敢轻易跟人套近乎。 “姐，这位是” “我朋友，曦月。” 逢场作戏，王洁连她名字都改了，秦悦憋着没有笑出来。 “您贵姓” 王京京还想了解更多，这名字她一听就是假的。 “我姓李。” 秦悦想着既然名字都是假的，干脆姓也说个假的算了，只是她刚说出姓李时，连王洁都憋不住了。秦悦真是学到了逢场作戏的精髓。 很快人都到齐了，一共三十多个人，男女比例差不多，有人唱歌，有人在舞池中间跳舞，还有负责热场的小姐姐，好不热闹。 秦悦和王洁还有王京京坐在一起聊天，王京京和王洁喜欢的酒都是同一个品牌，两人不免多了许多话题。秦悦坐在一旁，安静的喝她的饮料，时不时插一两句话。 中间 几次有男人过来邀请秦悦跳舞，都被王洁挡了回去。这个arty不是她的主场，她不想秦悦有任何意外发生。 王洁的特殊保护，再加上那身耀眼的服饰，王京京断定秦悦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借口出去上厕所，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询问高定服装买主的信息，对方回过来信息。今年的高定礼服除了几个已知的明星外，只有一个姓黄的女士买过两件，跟她描述的衣服差不多。 黄氏集团，南方最大的地产商，网传老板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黄家很注重隐私保护，除了老板，没有任何人在媒体上出现过。 王京京心想，秦悦即便不是黄家的女儿，那也是离黄家很近的人。她对秦悦的态度，比刚进来的时候更和善，更谦卑。 感觉时机成熟，王洁提议三人去贵宾室，有一些事情需要私聊。 “京京，你也知道，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找你商量。” 王洁没有绕弯子，单刀直入。说完这句话，她将手机上的“揭秘”账号打开，递给王京京。 看到账号的那一刻，王京京就明白了，王洁今天来，是要跟她算账的。 “不要说你跟这个账号没关系，我都查清楚了。” 说完，王洁将所有与王京京有关的照片都递给她看。 王京京只能尴尬的笑笑，铁证如山面前，她没有狡辩，只是看着王洁。 “姐，我就是收了点钱，写了片文章而已。你知道的，业内大家都这么做。我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第38章 魏明的情人（2） “连你王大记者都要混饭吃，那其他人，岂不是该要饭吃了” 王洁笑笑，给了王京京一个软钉子。 “那姐你说怎么处理吧” 王京京将话题抛给王洁。 “很简单，删原文，注销账号，道歉。你知道你们的行为，给人家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王洁说的很明确，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姐，我明白您的意思，既然您今天来了，这个面子我肯定是要给您的，这样吧，明天我跟客户沟通，完了给您回复，怎么样”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王洁告诉王京京，律师已经在处理这件事情了，如果她们把相关的证据交给法院，她们肯定败诉。 “我知道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个账号是你在负责，但这并不妨碍我将事情反馈给都市日报。据我所知，纪委的巡查组好像最近刚好在你们报社。” 王京京知道王洁所言不虚，最近她都刻意减少了外出的活动，除了今天的生日arty，她都没有出来活动过，每天在一线兢兢业业的报道新闻。 她并不怕诉讼，律师函接的多了就见怪不怪了，但她要保住这份记者的工作，她的业务活动，需要这样一个身份来调动更多的资源。 “姐，咱们好好说，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就把稿子撤了，这个客户我就算得罪了。” 王京京知道王洁的工作作风，这件事情她做的出来。所以当助手告诉她今天王洁要来时，她就做好了摊牌的准备。 “现在就撤可以吗” 秦悦看似在征求她的意见，实则也没给她别的选择。 “明天一早，我就让员工撤稿，你看可以吗” 王京京指着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员工也都回去休息了。秦悦刚想答应，被王洁阻拦。 “我们这行是没有休息时间的，热点在哪里，我们就在那里。” 王京京没办法，只能点点头，看来今天必须处理了。 “我出去打个电话，让她们现在就撤，好不好” 两人点点头，王京京起身离开贵宾室。 “姐，可以啊，我刚都差点答应她了。” 秦悦看着王洁，不愧是谈判高手，压制起别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那当然了，想想当初她对你们造成的困扰，现在这么对她是便宜她了。” 想起当初处理危机时焦头烂额的样子，秦悦也是点点头，默认王洁帮她出了一口气。 “姐，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想证实一下她和魏明的关系，虽然那张照片可以作证，但毕竟还是有些牵强” “待会儿配合我演戏，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王洁挑眉一笑，一条妙计浮上心头。 过了十分钟左右，王京京进来贵宾室。她将手机翻到“揭秘”账号，里面的内容已经全部清空，王洁满意的点点头。 “明天早上在账号挂出道歉函，三天之后，将账号注销。” 王京京还想争辩，王洁告诉她，“这是底线。” “好，看在姐的面子上，我明天就处理。” “这就对了” 这件事情表面上看算是结束了，但魏明扮演了什么角色，秦悦需要好好理清楚。 “京京，今天是你生日，男朋友没有来陪你吗” 王洁换了个话题，正对秦悦的口味。 王京京笑的有些苦涩，“他一直都很忙。” 秦悦在心里嘀咕，“那当然，忙着照顾老婆孩子呢。” 今天魏明的朋友圈里，还发了他陪儿子打球的画面，一家三口，好不幸福。 “看看曦月的男朋友，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东西一件件的往来堆，这只穿一次的高定晚礼服都成套的买。” 王洁冲着秦悦挑眉，她配合的做出幸福的表情。 “这晚礼服我见过有几个明星穿过，挺贵的，李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王京京看着秦悦，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头，今天是她的生日，男朋友却没有来陪她。她很理解他的难处，但看到别人和和美美的样子，自然也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这样正大光明的爱情。 “那必须的，男人吗，一不给你时间，二不给你金钱，那跟他在一起图什么京京啊，你也别这么贤惠，由得男朋友在外面折腾，现在的男人，净是给女人惯坏了，你如果不提要求，他可以永远假装不知道。” 王洁看似 闲谈，实则句句直戳王京京的心神，她打开手机，发信息给男朋友。 “晚上来接我，我想要你今天陪在我身边，不要一次次的让我失望，好吗” arty结束，在楼下的停车场，秦悦看到了魏明的车牌号，那辆奔驰商务车她太熟悉了。 秦悦和王洁上车后并没有立即离开，亲眼看着王京京上了魏明的车。 回去的路上，秦悦看到王京京在朋友圈发了生日的合照，配了一段优美的文字，“你在我身边，我觉得世界都是甜的”。 她告诉正在开车的王洁，两人不约而同的问了一句，“王京京到底图什么呢” 李思远的电话想起，“秦悦，arty结束了吗你回到家了吗” “还没呢，姐开车送我，就快到了。” 听到是李思远，王洁不觉白了她一眼，这腻腻歪歪的语言，还说没有在谈恋爱。 “秦悦，我晚上查了一些资料，发现王京京还有绿卡，她在国外登记的名字叫judyang，正是魏明海外公司的董事。” 听到这个消息，王洁察觉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在魏明的眼里，王京京是个优质的情人，她漂亮c懂事c妩媚c风情万种，完美的衬托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偶尔也会耍耍小脾气，但那可以看作是一种情调，比如今天。 虽然儿子学校的活动让他有些筋疲力尽，但在情人生日的时候缺席也有些说不过去，所以他大晚上驱车四十公里，就为来陪她过个生日。 “今晚不回家可以吗” 王京京把整个身子都倾斜过去，抱着魏明开始撒娇。 “我想要你今晚陪我。” “乖，明天还有事，一早就要去机场，来不及。” 魏明的老婆不管他在外面的事情，但双方有个约定，只要在申城，晚上必须回家，况且明天还要送儿子去比赛，他不能食言，随口一个谎言就出来。 第39章 谣言 魏明送王京京到家后，两人缠绵了近两个小时，眼看就到凌晨两点钟。魏明收拾完东西，打算离开，王京京就这样看着他，一言不发。 刚要出门时，王京京跑过来从后面搂住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晚上别走了，你这么晚开车我不放心。” 魏明转身抱着她，差一点心理破防要留下过夜，不料手机传来一条信息，他打开一看，是老婆发过来的。 “明天记得早点送儿子去比赛” 魏明拍拍她的肩膀，“乖，明天真的有事，我忙完再来看你。” 王京京温顺的点点头，“你再陪我一会儿，我给你看看晚上arty的照片。” 她打开手机，翻看一张张照片，魏明一边打哈欠，一边敷衍的夸赞她。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他的眼球。 “这是谁” “王洁带过来的人，姓李，好像有个非富即贵的男朋友，你看她那晚礼服，几十欧元呢，她没有一点要爱护衣服的样子，一看就是经常穿这么贵的服装。” 王京京还在说那件衣服的事情，魏明拿过手机，将照片放大，那张熟悉的面孔，可不就是秦悦嘛。 “对了，王洁今天来，是让我删帖的，原本我打算跟你沟通完再删，但是她很强势，我又不能驳她面子。这种事情，只要对方找到我，基本就算是结束了，我撤了稿，答应道歉，注销账号。” “这种事情你有经验，处理好就行，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魏明没有再纠缠这件事，秦悦出现在arty让他有些意外，如果不是误打误撞，那就是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想从王京京这里找到突破口。 魏明将照片发到自己手机上，然后发给一个陌生人，备注：秦悦找到了京京，你想个办法，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第二天上班，秦悦发现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全然没有平时的友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嫌弃。她没有想太多，径直走到自己办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 还没落座，助理就开始敲门，一大早工作就这么积极，这让秦悦很欣慰。助理进门后神神秘秘的，关门之前还在外面看了几眼。 秦悦看着她这幅表情，有些忍俊不禁，“一大早演侦探剧吗鬼鬼祟祟的样子。” 助理来到秦悦面前，吞吞吐吐了好久，终于开口。 “秦总，你看看公司内网的帖子，今天一大早就爆了，盖了几百层楼，几乎所有员工都参与讨论了。” 秦悦知道公司内网有一个员工内部板块，平时大家都喜欢在上面发表一些观点，她有空的时候也会上去看看。 听助理这么一说，又见她这异常的行动，秦悦心里有些疑惑。她打开电脑，进入内部版面，一个超火爆的帖子印入眼帘。 “现代武则天－浅谈董秘秦小姐与股东父子两任的亲密关系。” 打开内容一看，里面都是秦悦与李教授，李思远的各种合影，拍照角度异常清奇，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但配上曲解的文案，还是引来了大面积的讨论。 有的人感叹世风日下，默默干活比不上能说会道； 有的人猎奇，猜测秦悦和李教授c李思远的交往路线； 也有些人为秦悦辩解，双方还为此吵了起来，引来多人围观。 秦悦的脸色煞白，胸中的怒火仿佛要烧掉整个人一样。助理看着她这幅模样，偷偷的溜出办公室。 “到底是谁，这么整我” 秦悦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但她失败了。 她冲到三楼，一把推开李雪梅的办公室，除了她，秦悦想不到还有谁会干这些事。 让秦悦意外的是，办公室里，李思远和李雪梅已经争的面红耳赤。 显然，李思远跟她想到一起了，他们一致认为是李雪梅在搞鬼。 “上次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为什么还要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李思远说出这句话时连眼睛都是红的，现在的李雪梅，已经快耗尽了他们之间的亲情。 “思远，你为了一个外人，就这么冤枉你的姑姑吗” 李雪梅委屈极了，她承认自己曾经很嫉妒秦悦，想要给她使绊子，但从没想过用这种泼脏水的手法。 “最初发帖的人是谁，你把她找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秦悦说完，深吸一口气，她不想在李思远面前拍桌子。 她看着李雪梅，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状态。 这 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李雪梅妥协了，她打通行政的内线电话，“让负责网管的小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现在。”她抬起头，看了看秦悦，又加上一句，“马上” 行政的直属领导一直都是李雪梅，对她言听计从。五分钟后，小李抱着电脑，匆匆忙忙赶到董事长办公室。 “查一下那个帖子的发帖人是谁” “哪个帖子” “还有哪个你们平时不都很聪明吗怎么关键时刻一个个都成榆木脑袋了” 李雪梅也在气头上，说话顾不了那么多，含沙射影的指责了在场的所有人。 小李连忙点头，抱着电脑就开始工作，李雪梅没说话，他就那样站了好几分钟。 “坐下找” 董事长发话后，小李才敢落座。 公司人不是很多，虽然帖子匿名，但是很快小李就锁定了一个电脑。他打开电脑归属名单，不觉倒吸一口气。 “是谁，把名字报出来” 李雪梅现在心里也很窝火，丝毫没有注意到小李苍白的脸色。 “是，是，” “你结巴了，还是哑巴了” 小李鼓起勇气，报出了发帖者的名字。 “咱们的行政前台，小吴。” 听到这句话，李雪梅惊呆了，这是她的下属，看来这个锅，是真的要她背了。 秦悦直直的盯着李雪梅，从她的眼里，李雪梅看到了恨，她从来没有看过秦悦有这一面。 “你们听我解释。” 第40章 谣言（2）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文斌推门而入，作为公司的二把手，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参加重要的会议外，很少出现在公司。 今天，这么早就出现，还真是个例外。 “雪梅啊，你已经是董事长了，怎么还跟这些孩子过不去呢你这样折腾，是真的要毁了李教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公司打下的基业吗” 赵文斌的这一句话，彻底将李雪梅摆在公司的对立面，甚至所有人的对立面。 “赵总，不要血口喷人，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觉得公司不够乱吗在这里添油加醋，离间同事。” 自从上位董事长后，赵文斌就没做过一件支持她的事情，就连董事会上的选举，也让她当众出丑。 “我本来今天约了去客户公司拜访，车已经上高架了，看到公司论坛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让司机掉头往回走。你怎么造谣都造到去世的人头上了，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于心何忍呢” 赵文斌字字诛心，李雪梅招架不住，她拨通内线电话。 “让前台小吴立刻到我办公室。” 小吴一路小跑到三楼，到董事长办公室发现公司里四个权利最大的人都在，这种场面让她有些害怕。 她站在门口，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两只手不停的揉搓衣角，好似这样能减轻心里的恐惧。 “说，谁让你发的哪个帖子” 李雪梅怒气冲冲，吓得小吴打了个冷颤。 “董事长，不是我发的。” 她本能的否认，但网管就在旁边，李雪梅一抬手，小李就把电脑追溯的结果拿给她看，帖子确实是从她电脑发出的，无从抵赖。 “是我自己随便发的，平时同事们私下也有讨论，我就发着玩玩。” 小吴的声音细的跟蚊子嗡嗡一般。 坐在旁边的赵文斌大声呵斥，“你自己有这么大胆子，敢肆意诋毁已故的董事长，谁给你的勇气” 小吴吓得直哆嗦，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越哭越大声，渐渐声音飘出了门外，引来众多同事围观，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慢慢变大。 李雪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今天小吴不说清楚，这几个人非得把这脏水泼到她身上。 李雪梅不否认她有看热闹的嫌疑，那帖子是早上七点钟发的，她很早就看到了。做为董事长，她应该一早就制止，但她没有做任何动作，就这样看着它肆意发散，如果能够借此事让格物天使将秦悦调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控制，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讨论，她到最后才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会引火烧身。 “小吴，是谁让你发的，说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雪梅看着小吴害怕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董事长，真的是我随便发的，跟您和我领导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李雪梅刚刚升起的慈悲心立马破灭了。 “你被开除了，收拾东西马上滚。” 小吴哭着跑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留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董事长真是雷霆手段啊” 赵文斌略带讽刺的说完这句后，转身看向李思远和秦悦。 “秦悦c思远，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公司又该人心惶惶了。让行政把帖子删了，人事开除小吴，这么处理你们觉得可以吗” 事已至此，对于公司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对于秦悦和李思远两个当事人来说，并没有结束。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文斌推门而入，作为公司的二把手，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参加重要的会议外，很少出现在公司。 今天，这么早就出现，还真是个例外。 “雪梅啊，你已经是董事长了，怎么还跟这些孩子过不去呢你这样折腾，是真的要毁了李教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公司打下的基业吗” 赵文斌的这一句话，彻底将李雪梅摆在公司的对立面，甚至所有人的对立面。 “赵总，不要血口喷人，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觉得公司不够乱吗在这里添油加醋，离间同事。” 自从上位董事长后，赵文斌就没做过一件支持她的事情，就连董事会上的选举，也让她当众出丑。 “我本来今天约了去客户公司拜访，车已经上高架了，看到公司论坛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让司机掉头往回走。你怎么造谣都造到去世的人头上了，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于心何忍呢” 赵文斌字字诛心，李雪梅招架不住，她拨通内线电话。 “让前台小吴立刻到我办公室。” 小吴一路小跑到三楼，到董事长办公室发现公司里四个权利最大的人都在，这种场面让她有些害怕。 她站在门口，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两只手不停的揉搓衣角，好似这样能减轻心里的恐惧。 “说，谁让你发的哪个帖子” 李雪梅怒气冲冲，吓得小吴打了个冷颤。 “董事长，不是我发的。” 她本能的否认，但网管就在旁边，李雪梅一抬手，小李就把电脑追溯的结果拿给她看，帖子确实是从她电脑发出的，无从抵赖。 “是我自己随便发的，平时同事们私下也有讨论，我就发着玩玩。” 小吴的声音细的跟蚊子嗡嗡一般。 坐在旁边的赵文斌大声呵斥，“你自己有这么大胆子，敢肆意诋毁已故的董事长，谁给你的勇气” 小吴吓得直哆嗦，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越哭越大声，渐渐声音飘出了门外，引来众多同事围观，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慢慢变大。 李雪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今天小吴不说清楚，这几个人非得把这脏水泼到她身上。 李雪梅不否认她有看热闹的嫌疑，那帖子是早上七点钟发的，她很早就看到了。做为董事长，她应该一早就制止，但她没有做任何动作，就这样看着它肆意发散，如果能够借此事让格物天使将秦悦调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控制，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讨论，她到最后才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会引火烧身。 “小吴，是谁让你发的，说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雪梅看着小吴害怕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董事长，真的是我随便发的，跟您和我领导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李雪梅刚刚升起的慈悲心立马破灭了。 “你被开除了，收拾东西马上滚。” 小吴哭着跑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留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董事长真是雷霆手段啊” 赵文斌略带讽刺的说完这句后，转身看向李思远和秦悦。 “秦悦c思远，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公司又该人心惶惶了。让行政把帖子删了，人事开除小吴，这么处理你们觉得可以吗” 事已至此，对于公司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对于秦悦和李思远两个当事人来说，并没有结束。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文斌推门而入，作为公司的二把手，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参加重要的会议外，很少出现在公司。 今天，这么早就出现，还真是个例外。 “雪梅啊，你已经是董事长了，怎么还跟这些孩子过不去呢你这样折腾，是真的要毁了李教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公司打下的基业吗” 赵文斌的这一句话，彻底将李雪梅摆在公司的对立面，甚至所有人的对立面。 “赵总，不要血口喷人，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觉得公司不够乱吗在这里添油加醋，离间同事。” 自从上位董事长后，赵文斌就没做过一件支持她的事情，就连董事会上的选举，也让她当众出丑。 “我本来今天约了去客户公司拜访，车已经上高架了，看到公司论坛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让司机掉头往回走。你怎么造谣都造到去世的人头上了，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于心何忍呢” 赵文斌字字诛心，李雪梅招架不住，她拨通内线电话。 “让前台小吴立刻到我办公室。” 小吴一路小跑到三楼，到董事长办公室发现公司里四个权利最大的人都在，这种场面让她有些害怕。 她站在门口，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两只手不停的揉搓衣角，好似这样能减轻心里的恐惧。 “说，谁让你发的哪个帖子” 李雪梅怒气冲冲，吓得小吴打了个冷颤。 “董事长，不是我发的。” 她本能的否认，但网管就在旁边，李雪梅一抬手，小李就把电脑追溯的结果拿给她看，帖子确实是从她电脑发出的，无从抵赖。 “是我自己随便发的，平时同事们私下也有讨论，我就发着玩玩。” 小吴的声音细的跟蚊子嗡嗡一般。 坐在旁边的赵文斌大声呵斥，“你自己有这么大胆子，敢肆意诋毁已故的董事长，谁给你的勇气” 小吴吓得直哆嗦，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越哭越大声，渐渐声音飘出了门外，引来众多同事围观，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慢慢变大。 李雪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今天小吴不说清楚，这几个人非得把这脏水泼到她身上。 李雪梅不否认她有看热闹的嫌疑，那帖子是早上七点钟发的，她很早就看到了。做为董事长，她应该一早就制止，但她没有做任何动作，就这样看着它肆意发散，如果能够借此事让格物天使将秦悦调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控制，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讨论，她到最后才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会引火烧身。 “小吴，是谁让你发的，说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雪梅看着小吴害怕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董事长，真的是我随便发的，跟您和我领导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李雪梅刚刚升起的慈悲心立马破灭了。 “你被开除了，收拾东西马上滚。” 小吴哭着跑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留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董事长真是雷霆手段啊” 赵文斌略带讽刺的说完这句后，转身看向李思远和秦悦。 “秦悦c思远，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公司又该人心惶惶了。让行政把帖子删了，人事开除小吴，这么处理你们觉得可以吗” 事已至此，对于公司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对于秦悦和李思远两个当事人来说，并没有结束。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文斌推门而入，作为公司的二把手，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参加重要的会议外，很少出现在公司。 今天，这么早就出现，还真是个例外。 “雪梅啊，你已经是董事长了，怎么还跟这些孩子过不去呢你这样折腾，是真的要毁了李教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公司打下的基业吗” 赵文斌的这一句话，彻底将李雪梅摆在公司的对立面，甚至所有人的对立面。 “赵总，不要血口喷人，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觉得公司不够乱吗在这里添油加醋，离间同事。” 自从上位董事长后，赵文斌就没做过一件支持她的事情，就连董事会上的选举，也让她当众出丑。 “我本来今天约了去客户公司拜访，车已经上高架了，看到公司论坛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让司机掉头往回走。你怎么造谣都造到去世的人头上了，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于心何忍呢” 赵文斌字字诛心，李雪梅招架不住，她拨通内线电话。 “让前台小吴立刻到我办公室。” 小吴一路小跑到三楼，到董事长办公室发现公司里四个权利最大的人都在，这种场面让她有些害怕。 她站在门口，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两只手不停的揉搓衣角，好似这样能减轻心里的恐惧。 “说，谁让你发的哪个帖子” 李雪梅怒气冲冲，吓得小吴打了个冷颤。 “董事长，不是我发的。” 她本能的否认，但网管就在旁边，李雪梅一抬手，小李就把电脑追溯的结果拿给她看，帖子确实是从她电脑发出的，无从抵赖。 “是我自己随便发的，平时同事们私下也有讨论，我就发着玩玩。” 小吴的声音细的跟蚊子嗡嗡一般。 坐在旁边的赵文斌大声呵斥，“你自己有这么大胆子，敢肆意诋毁已故的董事长，谁给你的勇气” 小吴吓得直哆嗦，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越哭越大声，渐渐声音飘出了门外，引来众多同事围观，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慢慢变大。 李雪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今天小吴不说清楚，这几个人非得把这脏水泼到她身上。 李雪梅不否认她有看热闹的嫌疑，那帖子是早上七点钟发的，她很早就看到了。做为董事长，她应该一早就制止，但她没有做任何动作，就这样看着它肆意发散，如果能够借此事让格物天使将秦悦调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控制，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讨论，她到最后才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会引火烧身。 “小吴，是谁让你发的，说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雪梅看着小吴害怕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董事长，真的是我随便发的，跟您和我领导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李雪梅刚刚升起的慈悲心立马破灭了。 “你被开除了，收拾东西马上滚。” 小吴哭着跑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留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董事长真是雷霆手段啊” 赵文斌略带讽刺的说完这句后，转身看向李思远和秦悦。 “秦悦c思远，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公司又该人心惶惶了。让行政把帖子删了，人事开除小吴，这么处理你们觉得可以吗” 事已至此，对于公司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对于秦悦和李思远两个当事人来说，并没有结束。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文斌推门而入，作为公司的二把手，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参加重要的会议外，很少出现在公司。 今天，这么早就出现，还真是个例外。 “雪梅啊，你已经是董事长了，怎么还跟这些孩子过不去呢你这样折腾，是真的要毁了李教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公司打下的基业吗” 赵文斌的这一句话，彻底将李雪梅摆在公司的对立面，甚至所有人的对立面。 “赵总，不要血口喷人，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觉得公司不够乱吗在这里添油加醋，离间同事。” 自从上位董事长后，赵文斌就没做过一件支持她的事情，就连董事会上的选举，也让她当众出丑。 “我本来今天约了去客户公司拜访，车已经上高架了，看到公司论坛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让司机掉头往回走。你怎么造谣都造到去世的人头上了，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于心何忍呢” 赵文斌字字诛心，李雪梅招架不住，她拨通内线电话。 “让前台小吴立刻到我办公室。” 小吴一路小跑到三楼，到董事长办公室发现公司里四个权利最大的人都在，这种场面让她有些害怕。 她站在门口，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两只手不停的揉搓衣角，好似这样能减轻心里的恐惧。 “说，谁让你发的哪个帖子” 李雪梅怒气冲冲，吓得小吴打了个冷颤。 “董事长，不是我发的。” 她本能的否认，但网管就在旁边，李雪梅一抬手，小李就把电脑追溯的结果拿给她看，帖子确实是从她电脑发出的，无从抵赖。 “是我自己随便发的，平时同事们私下也有讨论，我就发着玩玩。” 小吴的声音细的跟蚊子嗡嗡一般。 坐在旁边的赵文斌大声呵斥，“你自己有这么大胆子，敢肆意诋毁已故的董事长，谁给你的勇气” 小吴吓得直哆嗦，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越哭越大声，渐渐声音飘出了门外，引来众多同事围观，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慢慢变大。 李雪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今天小吴不说清楚，这几个人非得把这脏水泼到她身上。 李雪梅不否认她有看热闹的嫌疑，那帖子是早上七点钟发的，她很早就看到了。做为董事长，她应该一早就制止，但她没有做任何动作，就这样看着它肆意发散，如果能够借此事让格物天使将秦悦调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控制，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讨论，她到最后才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会引火烧身。 “小吴，是谁让你发的，说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雪梅看着小吴害怕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董事长，真的是我随便发的，跟您和我领导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李雪梅刚刚升起的慈悲心立马破灭了。 “你被开除了，收拾东西马上滚。” 小吴哭着跑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留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董事长真是雷霆手段啊” 赵文斌略带讽刺的说完这句后，转身看向李思远和秦悦。 “秦悦c思远，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公司又该人心惶惶了。让行政把帖子删了，人事开除小吴，这么处理你们觉得可以吗” 事已至此，对于公司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对于秦悦和李思远两个当事人来说，并没有结束。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文斌推门而入，作为公司的二把手，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参加重要的会议外，很少出现在公司。 今天，这么早就出现，还真是个例外。 “雪梅啊，你已经是董事长了，怎么还跟这些孩子过不去呢你这样折腾，是真的要毁了李教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公司打下的基业吗” 赵文斌的这一句话，彻底将李雪梅摆在公司的对立面，甚至所有人的对立面。 “赵总，不要血口喷人，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觉得公司不够乱吗在这里添油加醋，离间同事。” 自从上位董事长后，赵文斌就没做过一件支持她的事情，就连董事会上的选举，也让她当众出丑。 “我本来今天约了去客户公司拜访，车已经上高架了，看到公司论坛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让司机掉头往回走。你怎么造谣都造到去世的人头上了，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于心何忍呢” 赵文斌字字诛心，李雪梅招架不住，她拨通内线电话。 “让前台小吴立刻到我办公室。” 小吴一路小跑到三楼，到董事长办公室发现公司里四个权利最大的人都在，这种场面让她有些害怕。 她站在门口，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两只手不停的揉搓衣角，好似这样能减轻心里的恐惧。 “说，谁让你发的哪个帖子” 李雪梅怒气冲冲，吓得小吴打了个冷颤。 “董事长，不是我发的。” 她本能的否认，但网管就在旁边，李雪梅一抬手，小李就把电脑追溯的结果拿给她看，帖子确实是从她电脑发出的，无从抵赖。 “是我自己随便发的，平时同事们私下也有讨论，我就发着玩玩。” 小吴的声音细的跟蚊子嗡嗡一般。 坐在旁边的赵文斌大声呵斥，“你自己有这么大胆子，敢肆意诋毁已故的董事长，谁给你的勇气” 小吴吓得直哆嗦，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越哭越大声，渐渐声音飘出了门外，引来众多同事围观，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慢慢变大。 李雪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今天小吴不说清楚，这几个人非得把这脏水泼到她身上。 李雪梅不否认她有看热闹的嫌疑，那帖子是早上七点钟发的，她很早就看到了。做为董事长，她应该一早就制止，但她没有做任何动作，就这样看着它肆意发散，如果能够借此事让格物天使将秦悦调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控制，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讨论，她到最后才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会引火烧身。 “小吴，是谁让你发的，说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雪梅看着小吴害怕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董事长，真的是我随便发的，跟您和我领导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李雪梅刚刚升起的慈悲心立马破灭了。 “你被开除了，收拾东西马上滚。” 小吴哭着跑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留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董事长真是雷霆手段啊” 赵文斌略带讽刺的说完这句后，转身看向李思远和秦悦。 “秦悦c思远，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公司又该人心惶惶了。让行政把帖子删了，人事开除小吴，这么处理你们觉得可以吗” 事已至此，对于公司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对于秦悦和李思远两个当事人来说，并没有结束。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文斌推门而入，作为公司的二把手，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参加重要的会议外，很少出现在公司。 今天，这么早就出现，还真是个例外。 “雪梅啊，你已经是董事长了，怎么还跟这些孩子过不去呢你这样折腾，是真的要毁了李教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公司打下的基业吗” 赵文斌的这一句话，彻底将李雪梅摆在公司的对立面，甚至所有人的对立面。 “赵总，不要血口喷人，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觉得公司不够乱吗在这里添油加醋，离间同事。” 自从上位董事长后，赵文斌就没做过一件支持她的事情，就连董事会上的选举，也让她当众出丑。 “我本来今天约了去客户公司拜访，车已经上高架了，看到公司论坛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让司机掉头往回走。你怎么造谣都造到去世的人头上了，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于心何忍呢” 赵文斌字字诛心，李雪梅招架不住，她拨通内线电话。 “让前台小吴立刻到我办公室。” 小吴一路小跑到三楼，到董事长办公室发现公司里四个权利最大的人都在，这种场面让她有些害怕。 她站在门口，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两只手不停的揉搓衣角，好似这样能减轻心里的恐惧。 “说，谁让你发的哪个帖子” 李雪梅怒气冲冲，吓得小吴打了个冷颤。 “董事长，不是我发的。” 她本能的否认，但网管就在旁边，李雪梅一抬手，小李就把电脑追溯的结果拿给她看，帖子确实是从她电脑发出的，无从抵赖。 “是我自己随便发的，平时同事们私下也有讨论，我就发着玩玩。” 小吴的声音细的跟蚊子嗡嗡一般。 坐在旁边的赵文斌大声呵斥，“你自己有这么大胆子，敢肆意诋毁已故的董事长，谁给你的勇气” 小吴吓得直哆嗦，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越哭越大声，渐渐声音飘出了门外，引来众多同事围观，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慢慢变大。 李雪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今天小吴不说清楚，这几个人非得把这脏水泼到她身上。 李雪梅不否认她有看热闹的嫌疑，那帖子是早上七点钟发的，她很早就看到了。做为董事长，她应该一早就制止，但她没有做任何动作，就这样看着它肆意发散，如果能够借此事让格物天使将秦悦调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控制，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讨论，她到最后才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会引火烧身。 “小吴，是谁让你发的，说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雪梅看着小吴害怕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董事长，真的是我随便发的，跟您和我领导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李雪梅刚刚升起的慈悲心立马破灭了。 “你被开除了，收拾东西马上滚。” 小吴哭着跑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留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董事长真是雷霆手段啊” 赵文斌略带讽刺的说完这句后，转身看向李思远和秦悦。 “秦悦c思远，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公司又该人心惶惶了。让行政把帖子删了，人事开除小吴，这么处理你们觉得可以吗” 事已至此，对于公司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对于秦悦和李思远两个当事人来说，并没有结束。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文斌推门而入，作为公司的二把手，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参加重要的会议外，很少出现在公司。 今天，这么早就出现，还真是个例外。 “雪梅啊，你已经是董事长了，怎么还跟这些孩子过不去呢你这样折腾，是真的要毁了李教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公司打下的基业吗” 赵文斌的这一句话，彻底将李雪梅摆在公司的对立面，甚至所有人的对立面。 “赵总，不要血口喷人，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觉得公司不够乱吗在这里添油加醋，离间同事。” 自从上位董事长后，赵文斌就没做过一件支持她的事情，就连董事会上的选举，也让她当众出丑。 “我本来今天约了去客户公司拜访，车已经上高架了，看到公司论坛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让司机掉头往回走。你怎么造谣都造到去世的人头上了，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于心何忍呢” 赵文斌字字诛心，李雪梅招架不住，她拨通内线电话。 “让前台小吴立刻到我办公室。” 小吴一路小跑到三楼，到董事长办公室发现公司里四个权利最大的人都在，这种场面让她有些害怕。 她站在门口，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两只手不停的揉搓衣角，好似这样能减轻心里的恐惧。 “说，谁让你发的哪个帖子” 李雪梅怒气冲冲，吓得小吴打了个冷颤。 “董事长，不是我发的。” 她本能的否认，但网管就在旁边，李雪梅一抬手，小李就把电脑追溯的结果拿给她看，帖子确实是从她电脑发出的，无从抵赖。 “是我自己随便发的，平时同事们私下也有讨论，我就发着玩玩。” 小吴的声音细的跟蚊子嗡嗡一般。 坐在旁边的赵文斌大声呵斥，“你自己有这么大胆子，敢肆意诋毁已故的董事长，谁给你的勇气” 小吴吓得直哆嗦，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越哭越大声，渐渐声音飘出了门外，引来众多同事围观，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慢慢变大。 李雪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今天小吴不说清楚，这几个人非得把这脏水泼到她身上。 李雪梅不否认她有看热闹的嫌疑，那帖子是早上七点钟发的，她很早就看到了。做为董事长，她应该一早就制止，但她没有做任何动作，就这样看着它肆意发散，如果能够借此事让格物天使将秦悦调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控制，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讨论，她到最后才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会引火烧身。 “小吴，是谁让你发的，说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雪梅看着小吴害怕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董事长，真的是我随便发的，跟您和我领导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李雪梅刚刚升起的慈悲心立马破灭了。 “你被开除了，收拾东西马上滚。” 小吴哭着跑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留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董事长真是雷霆手段啊” 赵文斌略带讽刺的说完这句后，转身看向李思远和秦悦。 “秦悦c思远，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公司又该人心惶惶了。让行政把帖子删了，人事开除小吴，这么处理你们觉得可以吗” 事已至此，对于公司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对于秦悦和李思远两个当事人来说，并没有结束。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赵文斌推门而入，作为公司的二把手，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除了参加重要的会议外，很少出现在公司。 今天，这么早就出现，还真是个例外。 “雪梅啊，你已经是董事长了，怎么还跟这些孩子过不去呢你这样折腾，是真的要毁了李教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公司打下的基业吗” 赵文斌的这一句话，彻底将李雪梅摆在公司的对立面，甚至所有人的对立面。 “赵总，不要血口喷人，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觉得公司不够乱吗在这里添油加醋，离间同事。” 自从上位董事长后，赵文斌就没做过一件支持她的事情，就连董事会上的选举，也让她当众出丑。 “我本来今天约了去客户公司拜访，车已经上高架了，看到公司论坛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让司机掉头往回走。你怎么造谣都造到去世的人头上了，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于心何忍呢” 赵文斌字字诛心，李雪梅招架不住，她拨通内线电话。 “让前台小吴立刻到我办公室。” 小吴一路小跑到三楼，到董事长办公室发现公司里四个权利最大的人都在，这种场面让她有些害怕。 她站在门口，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两只手不停的揉搓衣角，好似这样能减轻心里的恐惧。 “说，谁让你发的哪个帖子” 李雪梅怒气冲冲，吓得小吴打了个冷颤。 “董事长，不是我发的。” 她本能的否认，但网管就在旁边，李雪梅一抬手，小李就把电脑追溯的结果拿给她看，帖子确实是从她电脑发出的，无从抵赖。 “是我自己随便发的，平时同事们私下也有讨论，我就发着玩玩。” 小吴的声音细的跟蚊子嗡嗡一般。 坐在旁边的赵文斌大声呵斥，“你自己有这么大胆子，敢肆意诋毁已故的董事长，谁给你的勇气” 小吴吓得直哆嗦，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越哭越大声，渐渐声音飘出了门外，引来众多同事围观，门外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慢慢变大。 李雪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今天小吴不说清楚，这几个人非得把这脏水泼到她身上。 李雪梅不否认她有看热闹的嫌疑，那帖子是早上七点钟发的，她很早就看到了。做为董事长，她应该一早就制止，但她没有做任何动作，就这样看着它肆意发散，如果能够借此事让格物天使将秦悦调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控制，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讨论，她到最后才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会引火烧身。 “小吴，是谁让你发的，说了还有商量的余地” 李雪梅看着小吴害怕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董事长，真的是我随便发的，跟您和我领导都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李雪梅刚刚升起的慈悲心立马破灭了。 “你被开除了，收拾东西马上滚。” 小吴哭着跑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留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董事长真是雷霆手段啊” 赵文斌略带讽刺的说完这句后，转身看向李思远和秦悦。 “秦悦c思远，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再闹下去，公司又该人心惶惶了。让行政把帖子删了，人事开除小吴，这么处理你们觉得可以吗” 事已至此，对于公司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但对于秦悦和李思远两个当事人来说，并没有结束。 第41章 有情人差点成为姐弟 李思远回到家，将公司发生的事情告诉母亲，李夫人听到有人造谣秦悦和丈夫的关系不当，她顿时火冒三丈。 “你爸爸才走了几天，公司怎么就这样乌烟瘴气了，雪梅费尽心机当上董事长，就为了污蔑她的亲哥哥吗” 显然，李夫人将矛头指向李雪梅，她是董事长，应该为此事负责。 “妈，你别生气了，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想知道秦悦和我爸的渊源，我相信爸爸，也相信秦悦。” “你问过秦悦吗” “问过，她没说。” 李夫人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相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把相册递给儿子，这个可以解答他的疑惑。 李思远打开一看，里面是父母和秦悦的照片，每一张都标上了日期，时间跨度有十几年，地点也从小乡镇一直到申城，这是一本秦悦的成长纪录册。 自己家怎么会有秦悦的成长纪录册，难道是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李思远的心头。 “妈，我跟秦悦不会有血缘关系吧” “你们不会是为了生儿子把秦悦送走了吧” 李夫人看着这个脑洞大开的儿子，又气又笑。 “没有，你瞎想什么呢” “不过，秦悦还真的差点成为你的姐姐。” 李夫人这前后矛盾的解释，让李思远一头雾水。 “我跟你爸爸曾经想过领养秦悦。” 说完，李夫人将她们与秦悦的渊源告诉李思远。 十七年前，李教授和夫人去西安出差，忙完工作后朋友陪他们去秦岭看日出。在下山的途中李夫人突发心脏病，由于离开的匆忙，她们将常用的药忘在了酒店。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旁边一个采草药的小姑娘给了她们治疗心脏病的药。 这个姑娘正是秦悦，她告诉李教授自己和爷爷奶奶们住在一起，为了叮嘱她们按时吃药，她经常把药带在身上。 吃完药后李夫人情况好转，李教授执意要去秦悦家道谢，虽然秦悦再三拒绝，但李教授还是坚持去。 下山后，秦悦将她们带到了镇子里的养老院，在哪里，她和十几个老人生活在一起。 院长是个朴实的老人，看到李教授他们一行人谈吐不凡，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在谈话中他们得知秦悦今年上初三，是镇上中学的学生，学习成绩很好，每年都是年级第一。 李教授他们离开时，坚持要给院长一些钱表示感谢。院长拒绝了，但他提了一个要求，如果可以的话请李教授帮帮秦悦。 李教授向院长了解了秦悦的详细情况，又考察了她的学业。如此聪明伶俐的女孩，在这小镇会被埋没。李教授和李夫人萌生了收养秦悦的想法，他们跟院长约定半个月后再来，到时候办理秦悦的收养手续，然后带走她。 半个月后，李教授如约来到养老院，但是院长告诉他无法办理收养手续，因为他们是养老院，不是孤儿院，开不了相关证明。小镇很小，也很穷，根本就没有孤儿院，所以秦悦才在养老院长大。 院长不懂什么收养手续之类，他们这里领养孩子就是直接把人带走。李教授告诉他申城不是小镇，对收养有很严格的要求，如果不办理相关手续，秦悦将无法上学c落户c居住。没有办法，李教授放弃了领养秦悦，但成为了她上学的资助人。自从遇到李教授，秦悦的学费再也没有断过。 “原来她是个孤儿。”李思远自言自语。 “其实不是。” 李夫人告诉他，秦悦的父母都健在，甚至养父母也都健在。这让李思远觉得很不可思议。 秦悦的父母想要生个男孩，但秦悦已经有个姐姐，按照当地的政策，不能再生第三胎。在秦悦四岁时，她父母将她送给了一个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的远房亲戚。 然而不巧的是，这个亲戚在两年后也生下了一个女儿，他们还想再生一个儿子，于是就将秦悦送回了亲生父母身边。 而这时，秦悦的母亲又生了一个女儿，如果再让送出去的女儿回来，按照政策，他们生儿子的希望就没有了。所以她的亲生父母拒绝了她，两家拉扯来拉扯去，眼看就到秦悦上学的年纪。 镇上养老院的院长见秦悦可怜，就收留了她。养老院都是老人，来个孩子大家也都很高兴，就这样，秦悦一直在养老院住下来。 李夫人说着这些成年往事的时候，眼泪不觉就掉下来。他们虽然没有收养秦悦，但对她向来都是极好的，秦悦的零花钱c生活用品从来就没少过。 秦悦上大学时想勤工俭学，不想再花李教授的钱，这种想法被李教授批 评了好几次。好不容易上大学，不好好学习知识，增长见识，咱们家还不缺勤工俭学的那点钱。秦悦也放弃了赚钱的心思，认真的学习，参加各种活动，实习。毕业时，还获得了学校优秀毕业生的称号。 说到这里，李夫人又情不自禁的自豪起来。随即又有点遗憾的说，“当时如果真的收养成功，她现在就是你姐姐。” “幸亏没有。” 李思远在心里默默的嘀咕。 “妈，你们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呢” “秦悦是个很坚强，又很有自尊心的孩子，我们也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李思远想想父母这，连他都没有透露过半点信息。 “所以姑姑和奶奶也都不知道吧” “放心，现在除了我和你，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李思远终于放心了，他不敢想象如果李雪梅知道这件事，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妈，其实今天的事情对秦悦影响挺大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那些谣言。” 李思远知道一个女生一旦跟这种桃色新闻沾上边，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他们家的人，也都不想秦悦受到伤害。 “其实只要把我们资助秦悦的事情说出去，谣言就会不攻自破，只是以秦悦的性格，她未必会愿意这样做。” 李思远默默点头，他赞同母亲的说法。 “放心吧，明天我帮你们搞定这件事情。” 说完，李夫人上楼休息。 第42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中午时分，微纳科技的食堂里，员工开始有序排队打饭。李夫人下车后，径直走到食堂，这是李教授去世后，她第一次出现在公司。 员工看到李夫人到来，纷纷围上前去嘘寒问暖，李夫人笑着和所有人打招呼，一如既往的温婉贤淑。 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打电话给秦悦和李思远，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到食堂，让他们一起来吃午饭。 不到五分钟，两人同时出现在食堂，看到秦悦来，李夫人笑着拉着她的手，全然不顾一旁的儿子。 “小悦最近幸苦了，我让保姆炖了汤给你喝。” 说完，三人一起坐下。 周围的员工也都围上来，李夫人笑着说，“我一个人在家闷得慌，过来让小悦陪我吃顿饭，他们平时都太忙，也顾不上我这个老人家。” 说完，李夫人还微笑着摸了摸秦悦的头。 李思远知道，母亲今天来，是专门为秦悦正名的。 “妈，你怎么没带我爱吃的菜” 李思远看了看饭盒里的菜，大部分都不是他爱吃的。 “带什么你就吃什么，怎么还挑食起来了” 李夫人一个劲的给秦悦碗里夹菜，让秦悦很不好意思。 “阿姨我自己来，您也吃。” 三人一起吃饭的场景异常和谐，周围的员工也在窃窃私语。 “你们说秦悦是不是李教授和夫人的亲戚” “会不会是儿媳妇，你看自从李思远回来，他们两个就腻在一起” “看着不像情侣，倒像是很熟的人。” “这保密工作做得真好，以前从来不知道他们关系这么亲近。” 李思远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时有时无，但他明白，这顿饭下来，昨天的谣言就会烟消云撒，不得不说，李夫人还是挺懂得大众心理。 李教授在的时候，他们不想公司的人知道与秦悦的渊源，相处起来都很客气，全然没有现在熟稔。 食堂的大师傅看到李夫人，特意炖了一条鱼送过来，让李夫人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员工也都网他们的位置看，李夫人招呼大家一起过来吃，不一会儿，已经有五六个人围上来。 以前李教授在的时候也经常到食堂吃饭，有时候李夫人会一起过来，顺便给员工们加个硬菜。 其乐融融的场面只维持了几分钟，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眼前，刚刚围上来的员工纷纷散去。 “嫂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也没让我去接您” 李雪梅的到来，让食堂恢复了难得的安静，大家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李教授去世后，李夫人第一次见李雪梅，因为董事会选举的事情，李夫人对李雪梅有些意见。而李雪梅，也从来没有主动与李夫人沟通过，两人就这样僵持起来。 李夫人微微点头，“我过来看看小悦和思远，顺便带午饭给他们。” “小悦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 李雪梅的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到底自己是个外人了，什么都瞒着她。 “嫂子，那您一会儿上我办公室坐坐，我等您。” 在李夫人面前，李雪梅一直没有多少底气。 李夫人出身好，受过良好的教育，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优越感，让她一度自惭形秽。即使是现在，做为微纳科技的董事长，她依然没有多少底气与她平等的对话。 “不了，你去忙吧，我一会儿去小悦办公室。” 李夫人的语气淡漠又疏远，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李雪梅下不了台。但她也不会隐瞒自己的情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满就是不满。 李雪梅看着他们三人其乐融融的场面，识趣的离开了。 食堂里又恢复了刚刚热闹的场景，离开的几个人又围上来，跟李夫人说说笑笑。秦悦虽然在公司是领导，但跟员工一向没有什么架子，助理还偷偷从她碗里夹了一块肉，惹得李夫人哈哈大笑。 饭后，李夫人去秦悦的办公室休息。 “小悦，昨天发生的事情，思远都跟我说了，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受了委屈憋在心里。虽然你叔叔不在了，我还是可以为你做主的。” 李夫人的三言两句，就让秦悦防线崩溃，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一个人如果心里苦，一点点的甜，就足以填满她的心房。 “好了好了，我也不休息了，你也别工作了，下午陪我去逛街。” 就这样，秦悦被李夫人 拉着去了附近的百货大楼。 李夫人是这家百货大楼的客户，她一进门，就有专人围上来，询问她是否要去贵宾室休息。 李夫人带着秦悦直接去了二楼女装区，她执意要秦悦去试衣服。在李夫人的坚持下，秦悦买了一堆衣服，一堆她平时根本就不会买的衣服，例如泡泡袖c拖地长裙cv领等款式的衣服。 售货员将所有的衣服包装好，秦悦去结账，发现李夫人早已刷完卡。 “阿姨，怎么能让您给我买衣服呢，应该是我孝敬您才对。” “你孝敬我的已经够多了，逢年过节，什么时候少了你的礼物。倒是我，在你毕业后就没怎么管过你。” “阿姨，我是成年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秦悦没有再纠结买单的事情，她想去给李夫人买件东西，却被制止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买买东西，注意力会转移，也就没有那么不开心了。” 买完东西，她们又去喝了下午茶，还去看了一场电影，直到天黑，才走出百货大楼。 李思远的车，一早就停在门口，等着接她们回家。 一上车，李夫人就告诉李思远，“先把小悦送回去。” 看着秦悦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李思远笑笑，“你今天的战果颇丰啊。” “都是阿姨让我买的。” “妈你怎么不给我买点东西。” “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真偏心。” 到小区门口，秦悦下车，李思远问她明天有没有安排。 “我要去深圳出差，昨天下午我老东家就打电话通知了。” 第43章 隐形小富婆 深圳证券交易所旁边的五星级酒店里，玖川智能正在举行上市答谢宴，有工作人员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跺脚，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 拐角处，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工作人员快步小跑迎上去。 “秦总，您可来了，就等您拍合影呢。” 工作人员拉过秦悦手中的行李箱，转身递给旁边的服务人员。 “谢谢，带我去拍照的地方吧。” 秦悦被带到到一楼最大的宴会厅，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她，正是今天敲钟上市的公司－玖川智能的董事长，张董。 “秦总，可算把你等来了，快过来。” 张董把秦悦带到主席台处，与台上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在这里，秦悦见到了她的老同事兼师兄，黄明泽。 “师妹，你可是让我们好等啊。” “不好意思，飞机航班临时取消，我在机场等了三个小时才等到下一班。” 黄明泽笑笑，示意秦悦站在她旁边，众人一起合影。 合影结束后，有嘉宾当场离去，张董去送行。离开前，他叮嘱工作人员将秦悦和黄明泽带到他们的位子上。 上次微纳科技庆功宴一别后，秦悦没有再跟黄明泽见过面，两人倒是经常电话沟通。 “师妹，你瘦了。” 女孩子最喜欢听到这句话，秦悦笑着放下正端在手里的茶杯。 “这么说我今天晚上可以多吃些了。” 两人就这样一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其实黄明泽倒也没说假话，这段时间，秦悦确实瘦了很多，她那天买衣服，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穿s码。 “不好意思秦总，黄总，照顾不周。” 张董从不远处走过来，微笑着同他们打招呼，他让助手拿过酒杯，一定要跟黄明泽喝酒。 “多谢你们的支持，我才有今天的上市庆功宴，黄总，这一杯一定要干了。秦总嘛，秦总不喝酒，那就以茶代酒吧。” 张董豪爽的喝完，又亲自给秦悦倒茶。 “我是真的应该感谢秦总啊，当初我融资的时候，见了二三十家机构，到最后只有秦总进行了深度尽调，没有当初格物天使的那笔投资，就没有现在的我。” 张董说完，自己又干了一杯，看来他今天是真的开心，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量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张董，你还真是要感谢我师妹，当初要不是她愿意跟投五十万，我们不一定会投这个项目。” 黄明泽说起当初格物天使投资决策时的趣事，他们原本打算就投资一百万，投个概率，成败由天定。但是秦悦不同意，她认为最低要投三百万，才能解决公司目前的困境，并为下一阶段的发展做好铺垫。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在投资决策时，秦悦当场决定如果公司投资三百万，她愿意个人跟投五十万。董事长很欣赏秦悦的这种笃定，将投资金额调整到三百万，秦悦也依诺跟投五十万。 其实她当时工作也就四五年，即便投资行业工资再高，她的个人资产，也不超过一百万。 “那必须的，别人不说，当初公司困难的时候，就连我老婆，都不愿意给我借五万块钱。” 张董说完，又拿起酒杯，“秦总，我再敬你一个。” 秦悦连忙抢过酒杯，顺手递给他一杯茶。 “来来来，张董咱们喝茶，以茶代酒，感情不变。再说了，现在回头看，可不是张董您带着我赚钱嘛，这一笔投资，接近100倍的回报，像我这么佛系的人，可以算是财务自由了。” 秦悦的那笔投资，如果股票解禁，保守估计她会有四五千万的收入，对于她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更何况，这么丰厚的投资收益，公司也要发她巨额奖金。 “师妹，你这次来深圳，可不只是张总一家吧，后天是不是还有个庆功宴” 黄明泽算是说到点上了，秦悦这次来深圳，是要参加两个公司的上市庆功宴，都是她主导投资的项目。 “是的，不过那个项目我自己跟投的不多，回报也没有张董这边丰盛，就看公司怎么发我业绩奖金了。” “这个你放心，昨天我还去财务看了一眼，这两个项目你的跟投和奖金算下来，已经快接近一个小目标了。” 黄明泽说完后，连张董都有些诧异，秦悦也就刚刚三十岁，就可以取的这样的投资业绩，这不仅在同龄人中，就是整个投资行业中，都是佼佼者。 张董拉着秦悦的胳膊，认真的说道，“秦总，现在公司上市了，我也可以套现，你看下次有好的项目， 咱们一起怎么样” 还没等秦悦开口，黄明泽就笑起来，“张董，你这是跟格物天使抢人，还是抢项目啊” “不敢不敢，人不敢抢，项目更不敢抢，我只是想跟着格物天使赚点小钱。” 大家笑着一起举杯。 有工作人员过来找张董，他有事先行离开。 “师妹，你现在也算个小富婆了，有没有在哪里定居的打算，如果定居的话，尽早把房子买了，看目前的形势，一线城市的房价还要涨。” 以黄明泽的背景，他说涨是肯定要涨了，秦悦以前也想过找个城市买个房子定居，无奈挣的钱都被她自己投出去了，只好作罢。现在回报这么丰厚，她确实该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师兄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要我推荐的话，肯定是深圳啊。” 南方最大的房地产公司是他家的，他当然推荐这里。说完，黄明泽凑到秦悦旁边。 “如果你看上我家楼盘的房子，我给你打折。” “打几折” “折到你不敢想象。” 这一两年，秦悦的身家就可以过亿，她确实想买房子了。 “师妹，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在你投的这些项目里，微纳科技的资质并不是最好的，也就中等偏上，你为什么会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上面呢” 黄明泽记得当时玖川智能的张董曾多次邀请秦悦去做董秘，还附送股份，都被秦悦婉言拒绝了。他以为秦悦没有管理公司的兴趣，谁知道第二年，她就自己申请去微纳科技，还一去五年。 “是缘分吧，人跟人的缘分，还是很奇妙的。” 秦悦说完，黄明泽没有再追问。 秦悦很少来深圳，做为深圳部门的负责人，黄明泽对她进行了全方位接待。在深圳的三四天里，他们考察了格物天使投资过的所有企业，为一下阶段的工作做铺垫。 行程最后一天，秦悦突然接到李思远的电话，微纳科技的大销售李文被开除了，不仅如此，李文去的新公司，居然是赛维科技。 第44章 销售跑去了竞争对手家 秦悦离开的这几天，李雪梅又又又干了一件蠢事，她把李文开除了。 李文不仅仅是公司的大销售经理，还是公司的老员工，在员工持股平台有股份。公司一半以上的客户都是他和赵文斌一起攻下来的，李教授在的时候曾经表示上市前确权，一定会让李文享受公司元老的待遇。 李雪梅为什么要开除李文呢，其实还要从她可恶的自尊心说起，她特别想证明自己，特别想完成跟投资方对赌的销售业绩。 然而发展新客户需要一系列的过程，最少需要走完产品测试c样品采购c小批量采购c大额采购这几步，要有充足的时间让客户能够信任产品的性能，唯有这样，才能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 李雪梅从未做过销售，她不太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上次的行业高峰论坛后，她和李文一起去拜访一家知名公司，这家公司原先用的产品都是从国外进口的，为了确保供应链安全，他们今年开始储备一些国内厂商。 两人一开始配合的相当默契，对方技术负责人与李教授有同校之谊，在得知李雪梅是李教授的妹妹后，为了表达对已故同学的支持，他让公司调整了样品测试的顺序，将微纳科技的产品放在了最近一批测试名单里。 这原本是个好消息，但不知为何李雪梅并没有及时通知李文，也许是她觉得自己是董事长，没有必要告诉下属工作进展。 李文还是按照原来发展新客户的方法，定时定点的跑到客户公司，询问测试安排和产品进展。为了推进测试进度，李文还用了一些公关手段，与对方的测试c技术评估等部门员工拉好关系。 当李文去报销费用时才得知李雪梅已经与对方达成了一致。李雪梅批评李文擅做主张，不及时汇报工作，还扣留了他的报销单据。 不仅如此，在后续与客户的沟通中，李雪梅并未支持李文，还跟对方说李文不按规矩出牌，这样对公司不好，容易给人产生剑走偏锋的感觉。 客户公司的人因为李雪梅普遍对李文印象不好，遂要求更换微纳科技的对接人，李雪梅安排另一个新人代替李文的职位。 恰好新人入职时由李文培训他，两人关系不错。新人将董事长的安排和话语原封不动的转达给李文。 入行多年，李文自问是个光明正大的人，却不想被李雪梅坑了一把，他气不过找李雪梅理论，两人争吵起来。 “你有什么底线，自己哥哥刚去世，就跟侄子争权，还说我没底线，我再没底线也比你有底线多了。” 这是秦悦助理转述给她当时吵架的原话，据说公司的很多员工私下都在传。 “那天吵架时你们都去听了” 助理点点头，“李文第一天晚上就说要找董事长算账，我们第二天都来了大早，害怕错过呢。” “你跟李文很熟吗” 助理笑笑，“我们私下有个群，就是公司来得早的几个人，平时聊一聊工作上的事情，有空也出去聚聚。“ “你这人缘不错嘛，我都没有这待遇。” 秦悦不喜欢将工作和生活搅在一起，所以跟工作中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是泛泛之交，私下几乎不联系。 “那还不是因为我领导人品好，大家才会叫我的嘛。” 95后的小姑娘，撒起娇来女生也招架不住。 助理把手机递给秦悦，给她展示这个小群里面的员工，几乎都是公司的骨干，而其他领导的助理，都不在这里。 “我们平时私聊的时候，大家可都佩服你了，他们都让我问您有什么好项目跟着您投资，顺便赚点零花钱。您去深圳三天，参加两个公司的上市庆功宴，别提我们有多羡慕了。要是我有您一半的能力，估计我也可以财务自由了。” 助理说完，一脸的憧憬。 “要想财务自由，就先好好工作，锻炼本事。去，把开除李文的文件找出来给我。” “嗯，我已经找来了。” 助理打开文件夹，递到她面前。秦悦很满意这个助理，做事认真，又不会乱嚼舌根，她当初面试了二三十个人，才挑到这一个。 “你知道魏明和李文私下有什么关系吗” “我听李哥说过，他觉得魏明很仗义，虽然离开了公司，但还是私下经常叫他们出去吃饭。” 助理这么说，秦悦倒不奇怪，魏明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不懂得笼络人心，这一点，李雪梅真应该向他学学。 “他这次去赛微科技，你们提前知道吗” “不知道，他真的去了” “嗯。” “ 赛微科技不是个好去处，要是我，我才不去呢。” 这姑娘倒是真实诚，她对自己的领导，从来都是推心置腹，一点藏着掖着都没有。 “如果你是李文，你会怎么办” “我就猫着，等到董事长下台了，再好好工作。” “这话可不能乱说。” “领导，她那么针对你，你还替她说话。真的，我们员工私下讨论，都觉得她做不长久。” “那你觉得谁能做长久” “我觉得领导你最棒，你做肯定可以。” “瞎说，你再造谣，小心我把你也开除了。” “我领导才不会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情呢。 助理说完，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秦悦无奈的摇摇头，催她赶紧出去工作。 这个女孩自从毕业后就跟着她，没什么歪心思，人特别正，这也是为什么秦悦在招聘时一看就看中她的原因。 都五年了，也该给人家升个职了，虽然公司每年都有涨薪的比例，但职级不同，到底还是差一些。 内线电话响了，是李思远。 “你中午有安排吗我约了李文一起吃午饭，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吧。” “好。” 秦悦收拾好桌上的文件，随即离开办公室，她迫不及待的想去见一见李文。 第45章 诉讼－侵犯公司商业秘密 午饭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湘菜馆，李文是湖南人，李思远特意定了这家的位子。 秦悦与李思远先到，过了十分钟左右，李文缓缓到来。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赛微科技与微纳科技相距不到五公里，由于堵车的缘故，即便李文尽早出发，也还是迟到了。 “知道你是湖南人，特意选了这家饭店，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李思远把菜单递给李文，李文摆摆手，“我都可以，随便点。” 李思远也不再客气，点完菜后把单子递给服务员。三人随即恢复了安静。 “李文，我就不绕圈子了，今天主要还是想跟你再聊聊，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回来。” 说完，李思远看看旁边的秦悦，秦悦知道现在是帮腔的时候。 “咱们一起工作这么多年，再坚持坚持公司就上市了，现在走，确实得不偿失，我还是建议你慎重的考虑考虑。” 秦悦说完，给李文的杯子里填满茶水。 “秦总，思远，不是我自己要走的，你们也看到了，开除的文件都下发了，再不走，我还要脸吗” 想到李雪梅翻脸不认人的样子，李文恨不得生吞了她。 “下发的文件可以收回，你别担心，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一定让董事长把那份文件收回。” 李思远向李文保证，他一定可以做到。 “谢谢，但是我真的不打算回去了，今天来主要也是跟你们二位道个别，尤其是秦总，大家一起工作这么久，都没有好好吃过饭。” 说完，李文举杯，秦悦与李思远也举杯回应他。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如果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我们能答应，一定都答应你。”秦悦看着李文，她想做最后的努力。 “呵呵。”李文笑笑，“李雪梅不做董事长我就回来，你们能答应吗” 这个还真难到秦悦，董事长是董事会选出来的，可不是由谁一人决定。她无奈的摇摇头，“我没有这个能力，思远应该也没有。” “那咱们就好好吃顿饭，今天这顿我请客，别的都不谈了，好吧” 说完，李文忙着给李思远和秦悦夹菜，不再继续这个严肃的话题。 秦悦有些担心，她很诚恳的跟李文说，“无论赛微科技给了你什么样的待遇，我希望你在后续的业务中，不要做对微纳科技不利的事情，更何况我们现在还在跟赛微科技谈收购，以后有很大可能你还会重回微纳科技怀抱。” 秦悦看着李文，等待他的回复。 李文沉默片刻。 “秦总，就目前来说，微纳科技和赛微科技在有些领域是有重合或竞争的，我又是销售，这个我真的不保证，我唯一可以给你们二位保证的，是我不会去诋毁微纳科技。” 李文是公司的大客户销售经理，他负责的客户贡献了公司将近一半的业绩，虽然客户最终认可的是公司的产品，但还是有很多需要销售经理去操作的事情，接替他工作的人能不能搞定这些事情，还是个未知数。 这一顿饭吃的双方不欢而散，李文入职赛微科技的事情，让秦悦的收购谈判更加艰难。现在，魏明有了充分抬价的筹码。 两人心事重重的回到公司，还没坐稳，就接到李雪梅的电话，让去她办公室汇报工作。 秦悦心里哭笑不得，李雪梅表面上风轻云淡，现在终于坐不住了，她调侃似的在电话里问，“需要我再做个t吗” 李雪梅的办公室里，秦悦c李思远c赵文斌c李文工作接替人等都已齐聚。 “思远说说你们中午的进展吧，这顿饭吃的怎么样” “没什么进展，他不回来。” “我就知道没用，你们白费这些心思，有时间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如何保住我们的客户，别让他把客户资源都带跑。” 李雪梅说完，看向在坐的人，“你们有什么对策吗” “再好的对策也比不上董事长你开除人的速度啊，万一你把这个销售再开除了，那我们的工作岂不是又白做了” 赵文斌现在是跟李雪梅杠上了，销售本来就是他负责的领域，李雪梅横插一杠子也就算了，还把事情搞得这么离谱，最后把烂摊子丢给他，他才不想管这些事呢，有本事李雪梅自己把这些搞定。 “风凉话谁不会说，现在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解决问题。” 说完，李雪梅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董事长，有个情况我反应一下。”旁边一直安静的销售突然说话 ，“我从昨天开始跟客户联系，对接人说文哥已经在跟他们沟通送样检测的事情，送的样品是赛微科技的产品。” 原本销售没打算现在说，但又怕事后李雪梅把账算在他头上，指责他工作能力不行，还是趁早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情况，免得最后他当替死鬼。 听到这里，李雪梅平静的面庞又狰狞起来，她问秦悦，“我们有没有跟李文签过竞业禁止协议，如果他再把公司的客户信息泄漏，就起诉他” “没有。”秦悦接着说，“公司除了技术和测试部门外，都没有签过这类协议。” “为什么不签，法务部是你在管理，怎么能出现这样的工作失误” 李雪梅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甩锅的人。 秦悦也不甘示弱，“法务的合同文本都提供给你了，是你们人事部门不跟员工签，这都能怪到我头上吗” 李雪梅想起来人事部门是她一直管理的，遂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我咨询了律师，如果李文这么干，我们可以用侵犯公司商业秘密的罪名起诉他，如果你们没有其他办法，就先起诉吧，这个是法务部负责吧” 说完，李雪梅看向秦悦，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复。 秦悦本能的反对，虽然她有法律的从业资格，但一向不主张什么事情都去诉讼，尤其对方还曾是公司的员工。 “我觉得起诉员工有些欠妥，赵总你觉得呢” 秦悦本想着赵文斌能跟她一起阻止一下李雪梅，没想到赵文斌直接摇摇头，“她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无所谓。” 说完，赵文斌推门而出，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第46章 举报－商业贿赂 秦悦不同意，公司法务部也不配合，李雪梅要求诉讼的命令一直得不到贯彻，终于，她做了另外一个决定，让人事部提起对员工的诉讼。 不仅如此，人事部认为赛微科技作为李文的新任雇主，也有协助他侵犯商业秘密的行为，因此将李文和赛微科技作为被告提起诉讼。 立案通知书的到来打破了李文最后的平静，让他原本暴躁的心熊熊燃烧起来，他压抑已久的怒火像火山喷发一样，汹涌而出，肆意弥漫。 魏明看着年轻的李文，想象这当初自己年轻的模样，不由多了几分认同，“你打算怎么答复” 李文摇摇头，“魏总，我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他后退一步，向魏明举了个躬，他确实感觉到由衷的抱歉。 对于魏明来说，这只不过是个小插曲，浸淫商场多年，他见识过各种刀光剑影c暗箱操作，现在的诉讼，只是平常日子里的一抹微风。 “没事，这你不用操心，我既然聘用你，就做好了应对微纳科技的准备。你只管安心工作，我会让律师去处理好这些事情。” 魏明说完，拍拍李文的肩头，离开办公室。走到门口后，他又像想起什么事情来，倒退回来。 “李文，你有没有什么信息可以提供，到时候我们反诉微纳科技一把，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魏明的问题让李文有些不知所措，他之前答应过秦悦和李思远，离开之后不会做诋毁微纳科技的事情。 魏明看出李文的犹豫，更加确定李文手上会有一些重磅的东西，他循循善诱的跟李文说，“你要明白，现在不是你给微纳科技找事，而是微纳科技不让你活，你看看就这个诉讼，正常情况下得半年到一年。如果你跟自己的上家公司有将近一年的诉讼，而且可能还会牵扯到新的公司，还有哪家公司敢雇佣你。” 魏明说的不错，这就是劳动力市场上普遍存在的问题。即便劳动法再怎么强调保护员工，也没有几个人真的敢以此为依据起诉公司的违法行为，因为这个行动将会直接影响接下来的求职工作。 没有公司愿意雇佣一个不安分的人，一个敢于反抗的人，就算你有充分的理由，大家也可能对你有字面上的同情，但在劳动力市场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同情永远不能代替实实在在的劳动合同和薪资报酬。 就像很多人欣赏锋芒毕露的女性却不愿娶她为妻一样，他们需要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去勤俭持家，而不是一个冲锋上阵的将军。 李文沉默了一会儿，告诉魏明，“我再想想。” 魏明也不逼他，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想好就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气。” 晚上，李文看着自己手机中的几张照片出神，那是曾经宴请客户的发票和照片，其中还有一些礼品。 李文宴请的人，正是微纳科技的最大客户中远新材采购部的负责人，还有其他两位员工作陪。 李文拨通电话，“魏总，我想好了，我手里有些照片，应该可以对微纳科技有些影响。” 电话那头传来魏明爽朗的笑声，“兄弟，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正在微纳科技紧锣密鼓的进行销售交接工作时，一场意外发生了。 一大早，销售小王接到中远新材采购助理的电话。 “小王，出事了，有人跟纪委举报，说我们在选择供应商的时候有暗箱操作，现在我们采购的人全都要被纪委问话，你们赶紧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小王一脸茫然，怎么办，怎么办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赵文斌，冲到赵文斌的办公室后，发现他今天并没有来上班。小王拨通赵文斌的电话，将原话转述给赵文斌。 很快，其他领导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家分别从不同的地方赶来，汇集在星空会议室。现场的人都屏住呼吸，静待李雪梅的到来。 过了几分钟后，李雪梅姗姗来迟，她看着众人异常严肃的表情，知道出了大事。 “小王先给大家说一下情况吧。” 赵文斌示意小王上前，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战战兢兢的走到台前，将所有自己知道的细节和盘托出。 负责引进微纳科技的中远新材相关工作人员都被纪委叫去问话，如果行贿被做实，极有可能会被安上单位行贿的罪名，到时候微纳科技的所有努力可能都会前功尽弃。 这是秦悦进入微纳科技以来遇到的最严重的一场危机，比李教授突然去世还要严重。 想到这里，秦悦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她望向坐在对面的赵文斌 。 “赵总，我们当初和中远新材的合同一直都是您跟进，有没有这些情况您应该最清楚。 说完，秦悦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希望从他的口中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秦总啊，我只能说正常的商务宴请肯定有，但要说到行贿受贿，我觉得不至于。” 秦悦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是宴请就还好，正常的商务宴请，这在哪个公司都是合理的。不过一旁的法务经理提醒她，“秦总，宴请也要看金额，如果是明显不合常规的金额，也有行贿的嫌疑。” “你说的对，要看金额，我们当初这个客户一共花了多少钱，你那里有纪录吗” 秦悦看向赵文斌，焦急的等待他的回复。 “花了多少钱我确实不记得，不过财务应该有纪录，毕竟这些都是要报销的。” 赵文斌说完，李雪梅迫不及待的要求财务总监赶快查账，财务部全体出动，找了半个小时，将所有金额统计完毕，这不是一个能够得上犯罪标准的数字。 财务的回复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但是赵文斌忽然若有所思，他的表情阴晴不定。 “赵总，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时这个客户，是我和李文一起跟进的，你们刚刚统计的时候，有没有算上李文的报销金额” 赵文斌的话顿时让所有人紧张起来，财务开始新一轮的查账工作，两次加起来，确实超标了。 秦悦和法务经理将所有的明细都梳理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可以解释，并不能以此说明公司有单位行贿的嫌疑。” “那如果是个人呢，个人送了贵重的礼品，或者卡，算不算单位行贿” 赵文斌的话，再一次让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 第47章 举报－商业贿赂（2） “你送人家东西了” 还没等秦悦说话，李雪梅就焦急的询问，事关大客户的销售额，她一点都不能马虎。 “我没送，但我不确定李文有没有送” 赵文斌说完，大家都沉默了，现在李文已经去了竞争对手家，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这次的举报来的很蹊跷，会不会是李文搞的鬼” 李雪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征求在坐同事的意见。 “应该不可能”赵文斌说，“以我对李文的了解，他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他接着着说道，“李文不是个爱找事的人，也不是个报复心强的人，除非有人做了更过分的事情他才会反抗。” 赵文斌突然像想起什么了一样，盯着李雪梅，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不会又做了什么事吧” 李雪梅没有回答，赵文斌在她躲闪的目光中知道了答案。 “你真的去起诉了你真的把李文给告了” 赵文斌的一连串问题，让李雪梅难以招架，她默默看着坐在不远处的人事总监。 大家反应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人事总监，仿佛这一刻她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员工，而是万众瞩目的明星。 她深吸一口，好似有千斤重担压着她。终于，她抬头起，迎上众人关切的目光。 “我们确实起诉了李文。”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都以为李雪梅那天是说气话，没想到真的去起诉。 秦悦也慌神了，按照公司流程，诉讼必须由法务部审核后，再交公司高管会讨论才可以。尤其是以公司为主体的诉讼，必须反应公司的集体意志，而不能是某一个领导的个人意志。 “谁去起诉的，为什么都没经过法务部的审核为什么没有走高管会讨论的流程” 人事总监低下头，出卖领导她做不到，自己背锅她又背不起，只得先做个鸵鸟缩起来。 “你哑巴了吗说话啊” 一旁的赵文斌也开始发火，这次的事件不仅严重影响他在公司的权力，销售频繁出事也让不明真相的人认为是他能力有问题，毕竟李教授在的时候，从未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人事总监终于鼓起勇气，“是董事长安排的。” 这个锅她背不起，也背不动，起诉的相关文件都要盖公章，这一步要经过李雪梅的审批，她不可能不知情。 “你可真行啊。” 赵文斌看向李雪梅，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李雪梅这一步操作，损害的不是某一个人的利益，而是整个公司的利益。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先解决问题吧，现在追究谁的责任，也于事无补。” 李雪梅好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姿态顿时底了很多，不变的是照样推卸自己的责任，这样的人，原本就没有担当大任的志气和能力。 秦悦不想再纠结这些，她看向人事总监。 “把起诉文件的副本拿给我，我先看一下。” 秦悦刚说完，人事总监就跑出去了，过了两分钟，她将文件放在秦悦面前，看到起诉的内容，秦悦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连赛微科技都列为被告了” “你们真的是不打算给人留活路了是吧” 人事总监再次把头埋在了桌子底下，其他同事听到这话，纷纷讨论起来，怪不得李文去举报，李雪梅的行为，基本等同于赶尽杀绝。 “要不再去找找李文吧，看看能不能再从他那里得到些信息，这样我们跟中远新材联系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底。” 李思远的话，将所有人的讨论拉回正轨，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李文到底做了什么。 “对，思远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跟李文沟通。” 赵文斌也在一旁附和，他看着李思远，“我现在就跟李文打电话，看他在哪里，方不方便见面。” 说完，赵文斌起身要去打电话。 “等一下” 秦悦制止了他，“你找李文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撤诉。” “对对对，你说的对，要撤诉。” 赵文斌又回到位子上，“刚刚秦悦提醒的对，要找李文，必须拿出点诚意出来才行。” 他看向人事总监，“赶紧准备撤诉的材料，还要我教你吗” 人事总监看看李雪梅，她在等待一个授权。 李雪梅叹了一口气，“去准 备吧。” 得到授权后，人事总监一溜烟跑出了会议室。 “我一个人不够，思远你跟我一起去吧。” 说完，赵文斌看着李思远，等待他的答复。 “没问题，要不秦悦也一起” 秦悦摇摇头，“我跟人事总监去撤诉吧。” 李思远点点头，秦悦跟着一起去，大家也放心些。 “对了，你们约李文的时候，把魏明也叫上吧，起诉书里可是连赛微科技一起都列为被告了。” 秦悦说完，赵文斌点点头，他离开会议室去打电话，其他人也陆续离开，只留下李雪梅一个人。她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好像在冥思苦想什么事情。 秦悦看着李雪梅，若有所思，她走过去，站在李雪梅的对面，用很严肃的语气问她，“董事长，你告诉我，除了今天的诉讼，你有没有瞒着公司的高管会做过其他事情，签过其他协议” 诉讼的事情让秦悦有些后怕，她害怕的不仅仅是诉讼这件事情本身，而是李雪梅不顾公司章程，不管公司决策机制，擅自做主做出危害公司的事情。她自己本身的能力是无法支撑她在重要事情上做出正确的判断。 李雪梅睁开眼睛，看着秦悦，目光有些躲闪。 “到底有没有” “你想多了，没有。” 说完，李雪梅起身离开会议室。 第48章 和解 茶馆的二楼包房里，赵文斌和李思远正在焦急的等待，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快半小时，李文和魏明都没有到。 李思远坐立不安，他来来回回踱着脚步，让人直晃眼睛。突然，他停下来，看着赵文斌，“叔，要不再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就在这半个小时内，赵文斌已经连打了四个电话给魏明，但都无法接通。如果不是和魏明多年关系一直不错，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被放鸽子了。 赵文斌拿起手机，拨通李文的电话，对面传来声音，“您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两人四目相对，不知该如何处理。突然，包房的门开了，魏明气喘吁吁的走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正是李文。 魏明拿起桌上的一杯矿泉水一饮而尽，喝完，很歉意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过来的路上不小心刮了别人的车，我跟车主说拍个照让保险公司处理就行。结果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根筋的非要报警，害我们在路上等交警等了很长时间。” 听魏明说完，赵文斌松了口气，他随即说道：“没事没事，都处理好了吧，人没伤到就好。” 说话的间隙，李思远已经重新泡好茶，把第一杯递给魏明，接着又给李文和赵文斌面前的杯子添满茶水。 李文顺势坐在李思远旁边，两人都很客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刚刚的寒暄过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赵文斌举起手中的茶杯，率先发言。 “非常感谢今天魏总和李文过来，我跟思远约你们两位来呢，主要也是觉得不好意思，最近我们公司的一些操作，给你们带来了困扰，我们以茶代酒，给两位赔罪。” 赵文斌说完，示意李思远跟他一起将杯中的茶水喝完。 “但是，这次针对赛微科技和李文的诉讼，不是微纳科技的意志，而是李雪梅的个人意志，她没有经过公司高管会的同意，就私自安排员工执行。这是我们公司管理上的失误，今天早上，我们已经纠正了这个失误。” 赵文斌说完，看着李思远，他默契的接话。 “是的，我们今天早上已经做出了撤诉的决定，秦悦和之前负责诉讼的人已经去执行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魏明笑的意味深长，他说，“我做企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以侵犯商业秘密的缘由起诉我，比那些什么劳动合同纠纷，租赁合同纠纷的高级多了，我都感觉自己现在已经上升了一个台阶。“ 魏明的反讽不言而喻，这让李思远很无奈，他心里再一次吐槽李雪梅的惹祸能力。 “魏总说笑了，我们公司现在确实有些管理方面的原因，但是后面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这次的误会，还希望魏总不好放在心上。” 李思远说完，很抱歉的笑了笑。 “思远，公司要是还在你父亲手上，肯定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闹剧，说不定我们两家公司早已成为一家。” 魏明的这句话，让现场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想起父亲，李思远的心情沉闷了许多，一旁的赵文斌也低头不语。 “撤诉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李文的话打破了大家的沉默，这次李雪梅将赛微科技一起列为被告，让他很过意不去。 “秦悦早上就去了，我们出发的时候她们还没回来，不过我问了秦悦，需要两三天就可以。” 李思远说完，看着李文，“这次真的对不住，我们也没想到董事长她真的会干出来这种事。” 李文笑笑，“我觉得她现在有点魔怔了，尤其是对销售这一块，一点章法都没有，到处乱折腾。” 其实李思远也是这种感觉，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非议自己的姑姑，只能尴尬的陪笑。 “思远，赵哥，撤诉可弥补不了对我们赛微科技的伤害啊，你们得拿出点诚意来。” “魏总需要什么样的诚意” 李思远接着说，“您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做到，就一定答应。” 刚刚魏明提出来时，李思远的第一反应，是魏明要抬高收购价格，毕竟上次他们的谈判并没有结束。 然而让李思远意外的是，魏明并没有提收购。 “我想要李总帮我一个忙” “我吗我能帮你什么忙” 魏明喝了一口茶，“我想让微纳科技的技术团队对赛微科技进行指导，虽然目前我们赛微科技的技术不行，但我们也有一颗上进的心啊。” 还没等李思远说话，赵文斌就拒绝了。 “魏总，技术方面的事情还是要慎 重，尤其是有时候涉及一些专利的申请和新技术的研发，不便于公开。” 魏明并没有放弃，“赵总，你多想了，只是交流而已，再说，思远是首席科学家，他肯定知道分寸。” 说完，魏明看向李思远，“思远你说呢” “我觉得没问题，赵总放心，我们一定把握好尺度。” 李思远想起了他跟王俊之前关于赛微科技技术的讨论，这正是个好机会，以李思远和王俊的能力，可以把赛微科技的底子翻个底儿朝天。 魏明和李思远握手，两人算是达成了一致意见，微纳科技的首席科学家在技术方面有绝对的话语权，赵文斌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至于接下来你们和李文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我下午还有事情。” 说完，魏明跟大家道别后就匆忙离开了。 原本他没打算这么早离开，在出发的时候，他接到了王京京的电话。 王京京在电话里说她怀孕了，让魏明下午陪她去医院。这个消息让魏明六神无主，以至于在开车的时候分心跟别的车相撞。 魏明离开后，包房里安静了片刻。 “李文，中远新材那边，对我们有些意见。” 赵文斌停顿了一下，“是你做的吗” 李文没有否认，他抬起头，对上赵文斌的眼神。 “是你们欺人太甚。” 第49章 和解（2） “你能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吗” 李思远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文，想从他的神情中得到一些反馈。 “我给他们的举报邮箱写了一份邮件。” “写了什么” 李思远和赵文斌异口同声的问。 李文拿出手机，翻出了备忘录里的纪录，转手递给李思远，赵文斌也凑过来，两人逐字逐句的研究了那段文字，认真程度不亚于做高考语文的阅读理解。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主要是写在微纳科技小批量供货结束后，有人曾给当时负责采购的领导送去了巨额红包，之后微纳科技便获得了大额订单。 “李文，这个客户是当时我们俩跟进的，我怎么没有印象有送过红包” “赵总，是我私下送的，送给了他们采购部老大的女儿” 赵文斌心里还有些疑惑，他看到邮件内容的第一反应是李文在诓骗他。 跟着赵文斌多年，李文自是了解他的性格。李文打开手机，从相册中找出几张照片拿给赵文斌。 赵文斌一看，正是当初他们一起吃饭的一个场景，照片上隐约还可以看到他的背影。李文的礼品，就放在离他不远处的桌子上。 “你怎么没走公司的报销这个金额可不少。” 李文无奈的笑了一下，他说：“当时董事长不允许我们私下给客户送礼，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不同意。重点是我想尽快推进工作，拿下一个大单，要不然进来公司一年多，一点成绩都没有，我也过意不去。” 李文说完，赵文斌长叹一口气，一旁的李思远有些憋不住。 “你这么做，是为了报复微纳科技吗” “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你们不仅起诉我，连赛微科技都拉着一起，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工作” “我们现在已经把诉讼取消了，可你给微纳科技造成的损失是不可挽回的。” 说完，李思远还是有些生气，他考虑了一会儿，随即问道：“你发邮件的时候，连这些照片都一起发了吗” 李文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让另外两个人都紧张起来。 “真的都发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文摇摇头，他说：“照片和票据没有发，只是文字。” 李文说完，房间里连空气都轻松了许多。 李思远迫不急的问赵文斌：“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让李文再写一封邮件可以吗给他们解释清楚。” “不行，如果李文写邮件，前后矛盾，一看一定是我们微纳科技做了公关，这没有可信度。” 赵文斌否决了这个提议。 李思远又问：“那要不我们给中远新材做个说明，就说是我们的销售被开除了，为了报复公司才写的虚假举报。” “也不行，这样会让通知我们的合作伙伴被动，我们不能盲目去联系。” 这个提议再次被赵文斌否决了。 李思远低着头，自言自语的说道：“那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如果李文没有在举报信里附加任何证据，这就是一个悬案，我想中远新材不会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举报信就判断一个职员受贿的。” 想想赵文斌说的也没错，李思远便不再纠结，他看着李文，不觉叹了一口气。“那天吃饭的时候，我清楚的记得你说过，不会做诋毁微纳科技的事情。现在我们无法判断这件事情的后续影响有多大。” 李文有些生气，但他还是耐心的说：“思远，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我不是兔子。李雪梅但凡给我点活路，我也不会去做这件事。我现在的选择就两个，拉老公司下水，还是拉新公司背锅，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更何况，我真的对公司手下留情了。” 李思远被问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李文的立场上去想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发生以来，他曾经无比愤怒的谴责过李文。现在，面对李文的质问，他竟然无话可说。他突然间发现，世界上的事情不能用一把尺子去衡量。很多时候的选择，根本就是没得选，怎么选都不对，怎么选都是错。 赵文斌静静的看着李思远和李文，他之前对李文有些意见，尤其是李文跟着李雪梅东奔西跑的时候，他觉得李文背叛了自己。现在，李文举步维艰，他也没有丝毫的喜悦。他只有庆幸，庆幸李文对微纳科技还有最后的一些情感，没有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纪委。 李文没有告诉他们其实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魏明主导 的，如果不是魏明的再三劝说，他根本下不了这个决心。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当时想要的结果，就是微纳科技撤诉，既然目标已经达成，过程是什么样就无所谓了。他没有必要在同行面前把自己老板供出来，这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 公司的会议室里，秦悦和人事总监已经从法院回来，他们正在焦急的等待与李文的谈判结果。 李思远进来时，看到所有高管都在会议室，他有一些感动。这是他进入公司以来唯一的一次看到所有的同事团结一致，共同面对公司将要迎来的挑战，这大概就是团队的意义。 “思远，怎么样了，李文说了什么” “对呀，是他做的吗他承认了吗” 同事们七嘴八舌的提问，让李思远有些招架不住。他看着一起进来的赵文斌，笑着说道：“让赵总讲吧，都是他谈的。” 赵文斌笑笑，看着同事们关切的目光，他大声的说道：“没事了，危机基本解除，大家可以放心回去工作了。” 同事们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和身边的人握手拥抱。 “那大家都继续回去工作吧” 李雪梅说完，办公室的人都纷纷起身，一天都在悬心这件事情，耽误了很多工作。 “秦悦，思远，还有赵总，你们三个留一下。” 其他人离开后，李雪梅看着赵文斌，悠悠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文斌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李思远有时候会插几句补充。 李雪梅听完，随即问道：“那现在我们就只能按兵不动吗” “最好不要乱动。” 赵文斌说完，继续解释：“以我对中远新材的了解，没有证据的匿名举报，还是从外网发的邮件，他们处理的可能性极小。如果我们过分积极，可能还会让他们觉得有猫腻。” 第50章 饮鸩止渴 王京京一个人虚弱的躺在家里，她看着忙前忙后的魏明，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想起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她多想当时魏明也在她身边，一定要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要让他明白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魏明端过来一碗粥，一定要让王京京喝下去，她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王京京看着他，泪眼汪汪的说道：“我们不应该遇见的。” 魏明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的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 说完，魏明用勺子慢慢的喂她，王京京执着的不张嘴，两人就这样僵持起来。 “京京，吃点东西，你的身体好的快。” 王京京不说话，眼泪像不间断的珠子一样从眼角流下。 魏明叹了一口气，紧紧抱着她说道：“我下一次一定注意。” 王京京摇着头，她用呜咽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生下来，我自己养不行吗” 魏明没有说话，他将碗放在一旁，起身去厨房看看锅里炖的汤怎么样了。王京京以为他要走，挣扎坐起来。 “你回来，你又要走吗” 魏明回头看着她有点神经质的样子，有些无奈。 “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炖的汤好了没有。” 听到魏明这么说，王京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她盯着魏明的背影进了厨房，又艰难的躺下去。 王京京想起了她初见魏明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她还是报社的新人，需要拼命工作才能换的编辑的一丝亲赖。 她的男朋友是一个有极强大男子主义情节的人，他看到王京京早出晚归，整天跟一堆男人混在一起，不免对她有些意见，久而久之便对她进行冷暴力。 有一次她去参加男朋友公司的宴请，有个人看她的眼神有些猥琐，她敏锐的感到一丝不安。而她的男朋友，居然让她去给那个男人敬酒，她拒绝了。男朋友将她拉到饭店外面，不由分说就开始打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每天出去陪那些乱七八糟的老板我看你陪的挺开心的，怎么了现在给老子陪个客户就心不甘情不愿的，装什么贞洁圣女呢。” 王京京原本就是个缺爱的人，她把男朋友视为在这个世界可依靠的人，现在她的希望崩塌了，她原本以为男朋友只是嫌自己工作太忙，没想到在他的眼里，她已经成为了卖身上位的人。 王京京像是在跟自己怄气一样，不论男朋友怎么说，她都不理睬，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个雕塑一般。男朋友的打骂声停止了，大概是她的反应太无趣，让他没有了折磨的欲望。 她固执的坐在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发呆，不远处，有个人刚刚目睹了她们的这一出闹剧，正是魏明。 他喝的微醺，手里还拿着一瓶酒。 “要吗”他开口问道。 王京京犹豫了一下接过魏明递过来的酒。她不是没想过酒会有问题，但委屈和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将一瓶酒喝完，中间都没有任何停顿。 魏明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女侠海量啊，你刚才要有这气势，应该不至于挨打。” 看到王京京瞬间暗淡的眼神，魏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的错，我罚酒。” 王京京看着他，轻蔑的说道：“你的酒都被我喝光了，还罚什么酒。” 她的眼神让魏明心中升起了一种想要征服的欲望。 魏明看着王京京说：“走，我请你去喝酒。” 说完，拉着王京京就要走。 “我等我男朋友回家。” 魏明像嘲讽一样，他跟王京京说：“我们打个赌，如果一会儿你男朋友出来叫你回去，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如果他不叫你，你就跟我去喝酒” 看着王京京有些犹豫，魏明又加了一把火：“你不敢，你怕他真不叫你。” “谁说我不敢。”王京京受了刺激，声音异常亢奋。 两人就这样坐在台阶，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王京京的男朋友终于出来了。他先是送了客户上车，然后给自己叫了辆车离开。从始至终，他看都没看一眼王京京。 魏明笑了，从刚才的纠缠中他就敏锐的感到，这个男人心里一点都没有王京京。 “你输了，跟我走吧。” 说完，魏明拉着王京京上了一辆出租车，她们去了市中心的酒吧，在哪里，王京京喝了她一生中喝的最多的酒。魏明豪爽的买完单，然后把她带去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醒来，王京京为昨天的行为后悔。她 打开手机，没有一个电话和信息。她一夜未归，男朋友一点都没担心。 魏明从浴室出来，看着蜷缩在床上的王京京，对她说：“昨天我一直在看你的手机，如果你男朋友打来电话，我就送你回去。很可惜，呃，不，应该是我很庆幸。” 王京京心中委屈，又开始抽泣，魏明走到他面前：“别哭哭啼啼的，老子没碰你，你昨天跟个死猪一样，我要不把你扛回来，你早被别人“捡尸”了。” 王京京哭的更大声了，连一个陌生人都会伸手，怎么自己的枕边人，会这么残忍。 “我有事先走了，你走时记得退房。别再去找那个男人了，跟了我吧。” 说完，魏明离开了，留下王京京一个人呆坐在床上。 也许是男朋友的态度刺激了她，也许是工作压力太大让她想有个依靠，总之，她稀里糊涂的和魏明在一起了。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魏明有老婆孩子。 起初，她也曾安慰自己，过两年就离开魏明，过自己的生活。但人的欲望是会膨胀，人对沉没成本的介意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她不再满足于情人的身份，她也曾哭过c闹过，甚至自杀过。 最后，她还是离不开他，也渐渐开始放纵自己，这世上的男人，但凡有点能力，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她也认了。她最后悲哀的发现，爱情c婚姻c忠诚，这三个词居然是相斥的。 今天在医院的时候，王京京曾有过一个念头，让护士把流掉的孩子给她保护起来，她要亲自拿回家给魏明看。她想要在魏明心里狠狠的刻上自己的名字，让他此生面对她都永远愧疚，要他心中有她，梦中有她，要他记一辈子，要他从此心中再无爱别人的能力。 第51章 危机四伏 举报的事情没有再发酵，微纳科技的工作也进入了正常流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李雪梅得到了教训，她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有限，做事情不再藏着掖着，大小会议也都通知高管参加。 下个季度订单预测，中远新材的订单计划迟迟没有发过来，李雪梅有些着急，她催促赵文斌尽快与客户沟通，把订单数量落实。 经过再三沟通，中远新材将订单计划在月底发过来，比原来预计的数量少了一半。大客户削减订单，这是严重的公司危机，微纳科技的高管再次举行会议，商讨对策。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少了这么多” 李雪梅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焦急的不肯落座。 “我刚去打听了一下，是他们公司的供应链换了负责人，那个负责人确实被查了。” 赵文斌从前几天开始，就频繁约见中远新材的人，这才得知了具体的原因。 “是因为那份举报信吗” 李思远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不是，他收了另外一家供应商的钱，据说涉及金额上千万，已经被停职了，现在中远新材那边也是人心惶惶。新上任的负责人扩大了海外供应商的数量，同比降低了国内采购的数量。” 赵文斌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个举报信对我们还是有影响的，我们的订单被削减，也是有这方面原因。人家新官上任，不想在有前科的企业上面花太多精力也可以理解。” “那现在怎么办还有哪些客户能补上” 李雪梅的关注点，还是在订单上，如果今年年底业绩不达标，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目前客户到年底的订单已经确定，今年可能就这样了。订单要上量也到明年了，不过工作要做到前头，销售部这边已经在跟进明年有可能有增量的客户，争取把新增的订单都拿到手。” 赵文斌说完，李雪梅的脸上还是一片乌云。 “这次客户削减订单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我们也只能向前看。好在公司没有与任何投资方签过业绩承诺条款，我们还有时间去改进，争取明年筹备上市。” 秦悦说完，看着在坐的各位同事，其他人纷纷点头，只有李雪梅坐在哪里一言不发。 李思远和王俊去赛微科技做技术交流，他们终于知道魏明着急的原因，赛微科技每年都有一定数量的政府补贴，对专利申请数量有要求。今年眼看补贴申请截至时间临近，新申请的几个专利统统被驳回，魏明的意思，是让李思远和王俊看看问题出在哪里，是否可以修改再重新申请。 李思远和王俊将他们的申请材料和驳回原因进行了详细研究，发现这些专利的申请只是对一些实验结果的汇总，没有升华的总结。 他们和赛微科技的技术负责人交流，也都说不出太有建设性的观点。要不是王俊拉住李思远，他真想自己亲自来做。 “思远，你有没有觉得他们的水平有些问题” 王俊拿着其中一个申请成功的专利给李思远看。 “这个专利所需要的理论和实践经验，比这次驳回的要高的多。他们能搞定这么有高难度的，为什么这次的会被驳回” 王俊的问题，让李思远有一些不详的感觉。他跟赛微科技的技术负责人之前见过，也了解一些他的背景，实在说不上有什么竞争力。 “你说这会不会是他们从别的地方搞来的。” 王俊的想法有些可怕，但之前业内有人这样做，把别人的发明当成自己的申请专利。 “他们专利申请的步骤很有意思，你不觉得像不像踏着我们的脚步在做。” “王俊，说话要有证据，不能瞎猜。” 其实李思远的心里也有些不安，秦悦告诉过他两家公司的渊源，如果魏明在微纳科技有人，李思远不会觉得奇怪。 在经过一个礼拜的交流，他和王俊肯定了自己的结论，赛微科技的专利，都是从微纳科技剽窃过来的，他们不动声色的帮着赛微科技纠正了专利申请的错误，然后静悄悄的回到公司。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秦悦。 公司附近的湘菜馆里，秦悦c李思远c王俊三个人正在吃饭，王俊是湖南人，这家菜馆是他最爱来的地方。在这里，他们把在赛微科技发生的事情向秦悦和盘托出。 “什么怎么可能” 正在吃饭的秦悦，震惊的放下了筷子，李思远和王俊的话，让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微纳科技有人把研究成果告诉赛微科技，这不可能啊，我们的保密措施在业内都是一流的。” 说完，秦悦还是不敢相信。她继续自言自语：“技术那边的所有信息，能去接触的人屈指可数，而且都是要经过李教授批准，怎么可能。” 说完，秦悦看着李思远：“我要去看技术的访问名单，你要给我。” 李思远笑笑，秦悦是个工作狂，尤其是发生这种让她无法预料的事情，可以夺走她所有的注意力。 “你先把饭吃完，吃完再说。” “不吃了，我们走吧。” 在秦悦的坚持下，三人回了公司，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李思远到办公室，调出了技术部门机密信息的接触人，只有李教授c赵文斌c李雪梅c王俊四个人的名字。 “再把时间线往前一些” 李思远将时间拉到五年前，还是没有其他人的名字。 李思远心里也有些疑惑，他问秦悦，“为什么没有你” 秦悦笑笑，“避嫌啊。” 她接着说道：“我是投资方派来的，平时还要兼顾那边的事情，还会出去看项目，这些机密的信息，我还是少接触为好。” 王俊笑着说：“其实李教授也是这么说的，她说你知道的多了对你不好。虽然我也不太懂为什么你们这么介意这些，但是我相信李教授，也相信你，你们说这样好，那就这样吧。” “原来李教授一直在保护她。”秦悦心里暖暖的。 第52章 业绩暴雷 中远新材四季度的订单迟迟没有下达，这让微纳科技的所有人头上都悬了一把剑，最后一个季度的订单数量是全年最高的，削减掉一半已经对公司造成很大影响。如果再有什么变故，对于微纳科技，对于所有的投资人，都是难以挽回的损失。 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进展，在销售部的努力下，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这个季度的采购订单将被全部取消，中远新材对所有国内供应商进行新一轮评选，拿到合格供应商资格的将从明年开始采购。 这个噩耗让李雪梅坐立不安，她想方设法提高其他客户的采购额，甚至产生了再去给中远新材新任采购负责人送礼的想法。 与此同时，她叮嘱所有知情人，务必对外保密，不要把事情告诉其他人，甚至公司的高管都不要透漏消息。 但是公司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股东有权力知道，年底的董事会c股东会将会对公司的各项业务进行审核，隐瞒没有意义。 刚到月初，就有人联系李雪梅，正是卓越资本的齐总。 “李董，我听说你们的客户中远新材那边对于采购有些新的政策，对你们这边有没有影响” 齐总投资的方向也是新材料，昨天他从饭局上得知中远新材采购部负责人及几个部长被一锅烩了。他就有些担心会不会影响到微纳科技，毕竟订单采购很难没有猫腻。 李雪梅接到电话后停顿了一下，随即说道：“齐总，没什么大影响，我们已经跟新任的采购部负责人搭上线，您放心吧。” 齐总还想再问些什么，李雪梅以涉及公司敏感信息为由拒绝了他，齐总理解她的担忧，也没再继续追问。只要业绩不受影响，他不在乎中远新材哪个型号的产品采购多，哪个型号的产品采购少。 齐总把得到的信息跟同事交流，同事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据我所知，中远新材今年最后一个季度国内的供应商采购都停止了，重新做资格审核，明年起才恢复采购。” 同事说的信誓旦旦，让齐总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他拿出电话，想要再跟李雪梅确认，却最终没有打出去。 月初了，是到了该催促企业提供财务报表的时候，齐总翻出秦悦的电话。 自打上次从深圳回来后，黄明泽经常发一些深圳的项目给秦悦，要她一起评估。作为格物天使的投资合伙人，她也有投资的额度要求，因此秦悦非常愉快的接受了黄明泽的邀请，作为深圳投资团队的一分子参与项目评估。 齐总打电话进来时，秦悦正在跟深圳团队开电话会议。她让助理用另一个手机给齐总回电话。 开完会后，助理进来汇报工作。 “秦总，齐总让我们把上个月的报表发给他。” 这是正常的投后管理流程，秦悦点点头：“你去财务看一下上个月的报表出来没，出来了就赶紧发过去。” 听到秦悦的吩咐，助理很快就去处理。 “回来。” 刚走到门口，她又被秦悦叫回来。 “拿到材料后，给所有的投资方都发一下。” 助理点点头，飞快的跑去了财务部。大概十分钟后，她又垂头丧气的回来。 “怎么了让你去拿个报表而已，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秦悦笑着跟助理开玩笑，她跟李雪梅不对付，可能财务部的人也不喜欢她的助理。 “秦总，财务部不给报表，说要董事长审批。” 以前的财务报表，秦悦可以直接问财务要，从来不需要董事长审批。甚至上个周期的报表，也是月初财务发给她的，难道现在政策又变了。 “我当什么事儿呢，那你去走个董事长审批的流程。” 自从李雪梅上任后，就把很多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很多复杂的事情被她简单化。秦悦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她让助理按照流程办，既然董事长要走审批，那就审批吧。 助理回到座位上，开始准备审批材料，但是审批流程到李雪梅那里迟迟不批。 “秦总，董事长一直不批。” 已经快下班了，李雪梅还没有在审批流程上确认，按照微纳科技的规定，常规性审批需要在一天内办理完毕，而李雪梅今天也没有出差，就在三楼的办公室里。 “催办。” 秦悦看着助理，让她按照流程处理。 “秦总，我不敢，催办董事长，我怕被开除。” 经历了上次前台和李文的开除事件后，公司所有员工对李雪梅都很害怕，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又把自己也开除了 。 “瞧你那点出息。” 秦悦无奈的摇摇头。 “我还说要跟公司提给你升职呢，你就这点胆识，我怎么好意思提。再说了，你是按照流程正常办事，她开除你也得有个理由吧。” 听到秦悦这么说，助理想了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随即对秦悦说道：“好的秦总，我去催办，万一她要开除我，您可一定要替我说话。” 说完，助理离开了办公室。 助理催办了很久，李雪梅迟迟没有通过，她再一次找到秦悦。 “秦总，我尽力了，董事长不批。” 秦悦有些无奈，她摆摆手让助理出去，自己去了李雪梅的办公室。 “董事长，我让助理提了一个领取上个月财务报表的流程，到你这里一天都没有批准，是有什么问题吗” 仅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秦悦就比较随意，当然人多了她还是会给李雪梅面子。 李雪梅谈了口气：“你要财务报表干什么” 秦悦对她的态度有些无奈，助理提流程的时候详细写了用途，李雪梅是压根就没看，她不禁有些生气。 “不是我要，是投资方要，每月都要给他们发报表，我们自从有了机构投资人后就一直这么操作的。” 说完，她盯着李雪梅，“所以报表提供有什么问题吗” 秦悦想着，李雪梅最好不要再给她找茬，否则她真的会爆粗口。 “报表可能有点问题。” 说完，李雪梅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给秦悦，她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上个月的销售额，比原计划的少了一个零。 她们的销售收入暴雷了。 第53章 对赌失败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看着惨淡的财务报表，秦悦的声音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个结果上个月应该就已经明了，到现在瞒不住了才说。秦悦有时候觉得很委屈，明明她是为公司着想，可大家总想有事情瞒着她，只是因为她是投资方派过来的。李教授在的时候，这种情况倒不是很明显。 “就财务知道，销售赵总也知道。” 秦悦点点头，她担心李雪梅还有所隐瞒随即问道：“赵总给出解决方案了吗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处理” 李雪梅摇摇头。 “赵总说只能尽快送产品参加新一轮供应商资格评选。” 秦悦松了口气，评选没有问题。 “中远新材今年的业绩不好，它们还有很多存货，所以一个季度不采购不会对业务造成影响，顺势还可以清理一下留在公司供应链系统的蛀虫。再说了，我们的产品已经供应中远新材好几年了，甚至很多产品的标准都是双方合作共同制定的，供应商资格评选微纳科技肯定没有问题。” 李雪梅听后无力的笑了笑。 “话是这么说，但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如果按照这样下去，我们今年连60的业绩都完成不了，今年的业绩，是彻底泡汤了。” 秦悦以为她是害怕业绩不好对公司上市有影响，随即说道：“不过反过来想，如果今年业绩低，明年的增长就高，以今年年底为基准申报上市，不会有大的影响。这个你放心吧。” 说完，李雪梅的脸上没有丝毫改变，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董事长，还有什么事吗” 秦悦的提问把李雪梅拉回现实。 “能不能先不发报表给投资方” 李雪梅担心投资机构看到报表会有其他反应。 秦悦摇摇头。 “不行，我们协议里面签了相关条款，有责任有义务提供投后材料。” 说完后，秦悦想了想，又补充道：“投资方投资企业后都会面临各种问题，业绩不及预期是常有的事，只要不是根本性的问题，只要不影响大的方向，都是可以解释的。” 李雪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真的吗投资方真的可以解释吗他们会因为我们这次的业绩不达标而撤资吗” 秦悦笑笑，原来李雪梅的担心在这里。她看着李雪梅，认真的给她解释。 “投资方不会这么做的，我投过好多企业，投后发生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业绩不达标算不上什么，我们把事情解释清楚就行。再说了，投资方是股权投资，可不是债权，哪能随便撤资呢。” 听到秦悦这么说，李雪梅悬着的心放下了，公司没有影响，那她个人呢，她想问秦悦，但始终没有问出口。 “那好吧，我审批已经完成了，稍后财务会把资料发给你助理。” “行，那我走了。” 离开办公室的秦悦，轻轻的摇了摇头，平时给她们普及的知识，看来是一点都没用上。 下一个月底，财务数据还是一如既往的惨淡，投资方坐不住了，首先跳出来的是卓越资本。 一大早，秦悦就接到齐总的电话。 “秦总，怎么数据还是这么难看，你们就没有想办法吗” “齐总，你这是在暗示让我在财务上做手脚吗” 秦悦的反问让齐总惊慌失措，他连忙道歉。 “秦总误会了，这个罪名我可承担不起。我只是想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方案，可以把今年的销售搞上去。” “齐总，客户这边出了事，我们确实也没办法，行业里几家公司都受了影响。但是明年会很快恢复，总体上不会对我们的上市计划造成太大影星。” 秦悦解释完后，齐总还是喋喋不休。 “那你们今年的销售业绩肯定完成不了了。” 秦悦点点头，她庆幸的说道：“幸亏当时我们没有签业绩对赌，要不然现在我们都不好过。” 电话那头的齐总停顿了几秒钟后，抛出一个炸弹。 “秦总，我们签过业绩对赌协议。” “怎么可能你记错了吧。” 秦悦想都没想就驳斥了齐总，看来卓越资本投资的项目真是太多了，连关键条款都记混了。 想到这里，秦悦觉得应该帮他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她又开始补充。 “齐总，你们当时你出了让微纳科技签业绩对赌的条款，连协议都拟好了，但是最后我们没有签，我 和李教授去见的沈董，沈董同意了。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电话里，齐总没有再回复。 五分钟后，秦悦的邮箱里收到一封邮件，她打开一看，发现正是那份业绩对赌协议。让她意外的是，那份协议的后面，盖着微纳科技红彤彤的公章，红得耀眼，红的张扬。 秦悦傻眼了，她从来不记得有签过这样一个协议。 看看后面的署名，居然是“李雪梅”。 秦悦冲进了李雪梅办公室，里面还有几个人在汇报工作。 看到秦悦冲进来，李雪梅让其他人都先出去，她看着秦悦，像是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 秦悦把打印出来的邮件递给李雪梅。 “这是你签的吗” 李雪梅点点头。 “你怎么这么糊涂这种协议你都敢签。” 秦悦气的直跺脚。 “你知道你这么做，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吗你知道你签的这份协议，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吗” 李雪梅沉默。 “是因为这份协议，董事会上卓越资本才支持你的吗” 李雪梅点头。 “你当时去深圳找沈董，就是为了签这份协议” 李雪梅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深圳” 秦悦白了她一眼。 “卓越资本深圳十周年那么大的阵仗，投资机构谁不知道。” 李雪梅没有再说话，原来她的一切小动作，都没有逃过秦悦的眼睛。 “我想过你去深圳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真是无知者无畏，连这样的协议都敢签。” 秦悦的话，让李雪梅无地自容。 “根据我们目前的出境，这个业绩对赌条款算是触发了，都不用等到年底。你自己想想怎么应对吧。” 第54章 硬杠投资人 第二年年初，公司审计报告出来，业绩惨不忍睹，忍了几个月的卓越资本终于憋不住了，齐总专程来到微纳科技，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卓越资本的法务经理小吴。 微纳科技的星空会议室里，微纳科技的李雪梅c赵文斌c李思远c秦悦全部出席。两方人员客气的坐在一起，享受着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 齐总率先打破安静，他拿出自己的电脑，将文件投影在前方的大屏幕上。 “根据我们与微纳科技签署的投资补充协议，贵司去年的业绩完成度远远没有达到我们在协议中约定的金额，因此触发业绩补偿条款。今天我与小吴来，主要是因为这个事情。” 齐总说完，将协议翻到有关业绩补偿的条款，用红色的画笔圈起来。 “这协议什么时候签的，我怎么不知道” 赵文斌也是这几天才知道有关对赌协议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真的被蒙在鼓里。 “协议签署的日期，我找一下。” 说完，齐总将文件展示到最后一页。 “签署日期是7月15日。” 秦悦看着签署日期，当时董事会是7月13日开的，李雪梅在7月13日之前去深圳找的沈董，这份协议的签署日期被改过，这是她当时拿到协议时就有的判断。 “微纳科技签协议，是有严格的内部流程的，这份协议没有经过内部评估，我没签过字，我不承认，无论对赌了什么，都没有效力。” 赵文斌不懂法律，他也不想懂。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扮演一个否定的角色，这是他们一开始拟定的谈判策略。 卓越资本的法务经理小吴憋不住了，他终于可以发挥自己所长。 “赵总，法律不是这样规定的。协议上有微纳科技的公章，有董事长李雪梅的签字，就代表这份协议正确的表述了微纳科技的意思。公司内部通过与否，并不能否定这份协议的效力。” 赵文斌也不甘示弱。 “我是公司的股东，公司签署的协议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还要我承担责任，这是什么法律规定” 小吴连忙解释。 “不是让您承担责任，协议里面签署的责任承担方是公司或李雪梅，跟您没有关系。” 赵文斌一听，就开始发火，显然这是他的策略。 “我是公司的股东，公司承担责任，不就变相的是我承担责任吗怎么跟我没关系” 小吴挠挠头，他最怕跟这种不懂的人打交道，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他将游弋的目光转移到秦悦身上。 “秦总是法律出身，您跟赵总解释一下。” 秦悦淡淡的笑了一下，“我觉得赵总说的没错，从公司的层面来说，任何需要公司承担的责任，最后不免都会影响股东的利益。” 第一轮，卓越资本就这样败下阵来。 看到小吴出师不利，齐总自己顶上来。 “秦总，我们协议里签的明明白白，就算你们有再多的不悦，都不是阻止协议执行的理由。你们内部的协议签署流程，不能阻止协议生效。” “我们没有想阻止协议执行，只是这份协议，原本就不应该存在。” 说完，秦悦将自己电脑上的文件也展示在大屏幕上。 那是上一轮投资协议签署完成后的股东协议，后面还有附带一份公司章程。 “齐总，你看下我们的股东协议签署日期，6月底。再看看公司章程，最新日期也是6月底，这份公司章程，也都是经过各位股东审核过。 说完，秦悦把电脑改成双屏幕模式，两份文件可以对照着看。 “请两位看下股东协议第七条第2款，公司签署重大协议必须经股东会同意。” 第2款列举了很多情况，比如超过多大金额的订单，引入什么样的股东，处置多大规模的资产等。在最后面，特别标注了与投资方签订有业绩对赌性质的协议也属于重大协议。 秦悦跟刚才齐总一样，也把文件中的内容用红框圈起来。 卓越资本的人正在仔细的研读这些内容，与他们印象中的一样，这一条不构成协议执行障碍。 “行，我们再看看公司章程，请看第六条，” 秦悦说完，也像刚才那样把里面的内容都画了一个圈框起来。 秦悦画的这两个圈里面的内容，完全一摸一样。 卓越资本的人看完，不知道秦悦想说什么，这些文件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研究过了。 “秦总，这些文件我们 都有，也都看过了，我不明白你现在着重强调这些什么意思” 齐总说完，摊摊手，他感觉秦悦现在是黔驴技穷，没有理由硬给自己找理由。 秦悦看着齐总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向齐总请教。” 齐总微笑，他不觉得秦悦还能有什么办法，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悦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个问题，齐总觉得股东协议是约束谁的” “当然是股东啊。” 这是什么白痴问题，齐总表示很无语。 “说的对。” 秦悦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她竖起两根手指。 “第二个问题，齐总觉得公司章程是约束谁的” “员工。” 齐总耸耸肩，这还用问。 秦悦摇摇头。 “错，公司章程约束股东c高管，但就不约束员工。” 秦悦说完，齐总有一瞬间的意外，这还是他的知识盲区。不过一旁的小吴，瞬间明白秦悦的重点在那里了。 秦悦趁热打铁，她竖起三根手指。 “第三个问题，卓越资本是不是微纳科技的股东” “当然是啊，这还用问，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齐总现在已经完全跟着秦悦的思维跑了。 秦悦笑笑，她竖起四根手指，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第四个问题，卓越资本作为公司的股东，你们为什么既不遵守股东协议，也不遵守公司章程” 齐总现在明白秦悦的重点了，他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复。 作为股东，卓越资本的这份协议，就是明知故犯。 第55章 硬杠投资人（2） “所以，秦总的意思，这份协议是无效的” 卓越资本的人被秦悦怼的没话说，换了个角度讨论。 “是否无效，当然不是我说了算，但以我的看法，最好是无效的。” 秦悦说完，在坐的人也都纷纷点头。 秦悦继续添油加醋的说：“如果你们一旦坚持执行这份协议，那就等于是告诉所有公司的股东，你们投资后不遵守股东义务，私下与企业达成不利于其他股东的协议，这样其他股东也无法接受。” 按照一般的行业惯例，这种类似的协议必须要经过其他股东同意。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是你爸卖房必须要你妈同意，当然这个房子肯定是婚后财产。 如此践踏其他股东利益的行为，大家不可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秦悦想起上次董事会的事情，另外两家机构的代表人选择支持卓越资本，投票支持李雪梅。 她拿出上次董事会的签字文件，递给卓越资本的代表人。 “这是上次董事会的签字表决文件，虽然另外两家投资机构和你们的立场一致，但我不认为他们知道卓越资本和公司私下有过这种协议。” 秦悦后来特意去打听了，这两家机构根本就不知道李雪梅和卓越资本私下有协议签署，他们当时之所以同意卓越资本的提案，除了对李思远没有信心外，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其他项目与卓越资本有合作，给对方个面子而已。 对于这些投资人来说，谁当董事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业务能够长久的合作下去。 在当事人看来举足轻重的选举，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可交换的筹码而已。 秦悦的强势，让卓越资本的人有些始料未及，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看着对方的神情稍有松懈，秦悦又打起了感情牌。 “两位也都知道，今年公司出了一些状况，创始人李教授突然去世，一时间公司失去了主心骨。就跟一个大家庭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所有人都六神无主。每一个人都是临危上阵，大家战战兢兢c如履薄冰，生怕犯了什么错。” 秦悦说完，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李雪梅想起自己处理的一些事情，不觉红了眼眶。别人都说她是大权在握肆意挥霍权力，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紧张，又有多自卑。事情发展到今天，已经不是情感所能解释了。 “当然，我们也承认，在这次的事件中反应不及时，是我们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有待提高。但是市场的变化，客户的内部震荡，都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就算我们提前知道，也无法左右事态的发展。现在贵司作为股东，在公司发展的关键时刻，我们更希望你们能和公司站在一起，帮助公司，推公司一把，让公司沿着我们设计的轨道进行，而不是现在出现一点问题就落井下石。” 秦悦软硬兼施，让对面的两个人有些招架不住。 原本，他们私下与李雪梅签协议，就是理亏。法律上再怎么有效率，也无法掩盖在道德上的瑕疵。投资机构的工作，多半都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事情，极少。 李思远坐在秦悦旁边，欣赏的目光要从眼睛中溢出来，今天的秦悦，是会发光的。她像一个光芒万丈的女神一样，在黝黑的天空中划出了一道闪亮的银光。 看着秦悦在谈判桌上将对方强势压制，李雪梅的心里有一丝欣慰。说到底，她还是为公司着想的，在这一点上，两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卓越资本的法务经理小吴不甘心两人被一边倒的压制，他看向秦悦。 “秦总，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们作为投资机构，是不可能永远站在企业的角度去处事。我们也要为股东负责，为负责，为公司负责。您出身格物天使，格物天使投资那么多家公司，你们也没有那么多精力都站在一起。如果换位思考，今天是格物天使和微纳科技签署了这样的协议，您要怎么处理。” 秦悦笑笑。 “我们格物天使，是不会给企业签署这种条款的，尤其是在企业面临军心不稳的时候。” 小吴冷笑一声，场面话谁不会说。 “秦总话不要说的太满，据我所知格物天使的投资团队，也不全是如此通情达理，比如” 小吴还没说完，就被秦悦打断。哪家投资公司没有一些投烂的项目，她可不想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 “吴经理，你不用举例，每个投资团队的都有自己的风格，就我负责的项目，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不必把别人的案例套在我身上。” 秦悦虽然强势，但是打断别人说话今天还是第一次，看 来对方的发言真的触及她的底线了。 “再说了，每个企业都不一样，当初做决策的情况也不禁相同，简单的对比毫无意义。” 看到秦悦发火，小吴识趣的转移话题。 “好，那我们重回今天的话题，就如您刚刚所说，您觉得是我们作为股东，不遵守协议约定是明知故犯。那我可不可以也理解成，微纳科技管理层懈怠业务，压根就没有召开这些会议，才导致没有经过内部评审呢” 上次秦悦去法院撤诉的事情，让他们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而此时对面四个人的表情，也印证了小吴的猜测。接下来，他大胆发言：“据我所知，你们今年的内部评审好像做的不怎么样。如果不介意，秦总方便让我们看一下内部评审的纪录吗” 小吴的话戳中了重点，自从李雪梅上任后，很多事情她不愿意走内部评审，直接指示负责人做了，也不知道她后续有没有补上相关的手续。 看着秦悦不说话，小吴知道他猜对了。在来之前他们对微纳科技的核心人物关系做了梳理，秦悦和李雪梅有矛盾，针对两人的矛盾做文章，会有意外的收获。 “这是内部机密资料，不方便。” 秦悦拒绝了。 第56章 总有人要妥协 “我们尽调时有贵司的保密相关制度，内部评审流程，不属于保密范畴。” 小吴是个合格的法务人员，他将目标精准的对应在微纳科技的内部管理上。目前，内部管理混乱是事实，要不然，就不会出现私下签订协议这一事件。 秦悦看向李雪梅，她目光游移，神态紧张。 如果内部评审没有这份协议，对方就可以认为是公司管理不善，内控制度形同虚设，公司高管合伙侵犯股东利益。 内部评审根本就不会有这份协议，因为这是李雪梅私下与投资人达成的协议，公司其他的高管根本不知情，评审首先要知道有这件事情才行。连知情权都没有，如何评审。 “无论是否保密，都不能改变这份协议的实质。吴经理，你很清楚，这份协议对公司利益和股东利益的损害。” 秦悦不想让他们把重点放在内部，无论内部如何混乱，改变不了这份协议的性质。 小吴也不甘示弱。 “秦总，如果你们不出示相关的内部审批流程，我们可以认为是公司欺骗股东。一般情况下，用过公章的协议，都是默认可以代表公司的。如果你们不承认这份协议的效率，就是欺瞒善意第三人。” 秦悦冷笑一声，她说道：“善意第三人，吴经理你也好意思说这个词，你扪心自问，当初你们签这份协议的时候，是善意吗有善意吗就算是在法院，法官应该都不会用这一条来评判这份协议。” 小吴自知理亏，刚刚一说嘴瓢了，正好给了秦悦一个发挥的机会。 看到秦悦冷嘲热讽，齐总有些招架不住，他出来打圆场。 “今天我们也谈了很久，要不先休息一下，下午再接着聊。” 秦悦看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是应该安排午饭了。 李雪梅的助理进来，说是行政已经订好了公司旁边饭店的包房，请他们移步去吃饭。 “不了，就吃工作餐吧。” 刚刚的谈判都不太愉快，卓越资本的人也没有去吃饭的心情。 “那就让食堂把工作餐送上来吧。” 李雪梅说完，助理转身去安排。不一会儿，员工们把工作餐送到会议室。微纳科技的食堂都是自己员工，不对外开放，价格适中，分量十足。 今天的午餐是两荤两素一汤，还有水果c酸奶等，十块钱一份。这种分量和搭配的工作餐，在外面饭店怎么也得三十元起步。 吃完饭后，秦悦安排卓越资本的人在会客厅休息。微纳科技的午休时间是中午12点到下午2点。 下午谈判前，秦悦的助理神神秘秘的在她办公室门口走过来走过去。 秦悦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有事吗我看你绕了好几次。” 助理悄悄的说：“领导，我听前台的小姑娘说，会客室的那两个人中午就没休息，一直在打电话，好像是开电话会议。” 秦悦知道，他们应该是在请示总部，下一步该怎么处理，以及总部能够给他们的权限有多少。 从早晨的谈判中，秦悦大概可以判断，他们还没有得到卓越资本的充分授权。 秦悦看着助理，严肃的说道：“以后有客人的时候，尽量不要去会客室，客人也是要隐私的。” 助理点点头。 “我明白的，前台也是，她没有去偷听，只是他们的声音太大传出来了，您也知道我们的那个会客室隔音很不好。” 助理连忙解释，她怕秦悦误会。 秦悦笑笑，可能刚才自己的表情有些严肃，吓到她了。 她走到柜子旁边，从包里拿出钱包，数了300块钱递给助理。 “你去旁边的星巴克给早上开会的人买点咖啡回来。” 助理点点头，她接过秦悦手中的钱转头就走。 “等一下。” 听到秦悦说话，助理又回来。 “领导，怎么了” 秦悦笑笑。 “也有你的一份。” 助理笑着跑了，清脆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谢谢领导请客” 会议室里，两方的参与人员已经就位，每人面前摆着水和咖啡，中间还有精致的果盘。 卓越资本的齐总率先发言。 “各位，我们中午专门和公司的投后团队开了会，法务风控等部门都有参与，会议的结果是，我们放弃对公司业绩补偿的要求，所有有关业绩补偿的事情，我们希望落到李雪梅董事长身上 。” 齐总说完，李雪梅大吃一惊。 然而这一切，其实都在秦悦的预料之中，她当初看到这份协议的时候，就知道李雪梅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也许从一开始，卓越资本就没想让公司承担这个责任，因为这样牵扯的事情太多，牵扯的人也太多，极其容易引起纠纷。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投资机构签对赌协议都喜欢跟大股东或者创始人团队签。因为我们国家特殊的法律制度，公司承担责任操作起来异常艰难，而且极容易被法院判定无效。 但是个人就不一样了，我们又没有个人破产制度，只要个人签了协议，这份协议就有了保障。 当然个人签协议也不是万能的，如果个人没有偿付能力，签了协议也无济于事，最多只能让签字人当个老赖，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所以投资的重点，还是在投资机构的眼光和判断力，对行业前瞻性的判断，对创始团队的评估，对国家政策的解读，给公司业务的详细了解和判断等等。签订对赌协议，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投资的风险。 而且由于前几年对赌协议疯狂流行，对赌失败的创始人纷纷面临巨额赔偿，一时间市场上的创业团队“闻赌色变”，导致现在的企业创始人完全不接受与投资机构签此类协议，这也是李教授当初为什么强烈拒绝的原因。 李雪梅沉默了许久，对卓越资本的人说道：“齐总，既然协议是以公司名义签署的，公司都不用承担责任，为什么要我承担” 今天看着秦悦为公司的利益与卓越资本谈判，可以直接压制对方。那么是不是她也可以不用承担责任，想到这里，李雪梅看向秦悦。 “秦总，你怎么看” 第57章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怎么看，我能怎么看” 当然，秦悦没有这么说，她只是在心里嘀咕。 李雪梅要她说话，目的不言而喻，她不想承担责任。 秦悦没有接话，她转头看向卓越资本的人。 “齐总，卓越资本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意见是什么，麻烦您给我们最终的结论，我们再来商量一下。” 李雪梅以为秦悦不想为她讲话，她马上发信息给助理。 “把我们合作过的律师资料发给我。” “要擅长公司法的。” 卓越资本的人讨论了一下，将他们的意见和盘托出。他们将目标集中在李雪梅身上，不再要求公司承担任何责任。 对于卓越资本来说，其实这不算什么让步，本来将目标放在公司上，就是一件惹众怒又得不到实惠的事情。 为了方便沟通，卓越资本将最终方案发到秦悦的邮箱里。 方案应该也是刚起草完毕，从内容就可以看出有很多小瑕疵，例如错别字，个别字体样式突出等。这不像是卓越资本这种重量级的机构能够外发的资料。 这份方案打乱了微纳科技几个人的计划，李雪梅提议大家中场休息，到另外一个会议室几个人共同讨论。 刚到会议室，还没坐稳，赵文斌就憋不住说话：“只要不让公司承担责任，其他人的责任我不管，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董事长既然敢私下与投资方签协议，就要有承担风险的意识。” 李雪梅气不打一处来，她现在需要的是解决办法，而不是有人在这里添油加醋c冷嘲热讽。 “既然赵总不管，那就随意吧。” 说完，李雪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文斌转身离开。 会议室里，现在只剩下三个人。 “姑姑，你当初去签这份协议，就是为了董事长的位子吗” 沉默了许久，李思远终于问出了这个窝在他心里很长时间的问题。 李雪梅点点头，事已至此，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为什么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李思远不明白，就算是他做董事长，姑姑的位子也不会有丝毫动摇，甚至比父亲在时的地位还高，为什么她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去签一份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协议。 “因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一直屈居幕后，你爸爸事先立好遗嘱，将所有的股权都给你，让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都像是一个笑话。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公司操了这么多的心，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和汗水，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李雪梅情绪有些激动，自从加入微纳科技后，她将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工作上，老公和孩子都对她有怨言。但是她不后悔，她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生命一样，将所有的激情和信念都投入到公司里，使得公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像她第二个孩子一样。 她像一个操心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突然有一天，她发现其实孩子的父母另有其人，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改变，更不想把孩子给一个她不信任的人，于是她与恶魔签订协议。 李雪梅激动的情绪让李思远分外震惊，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李雪梅的心里对公司有这样的感情，这种感情不亚于父亲对公司的投入。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即使有遗嘱，我也并没有做好要接手公司的打算。你如果告诉我，我一定会支持你的，最起码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 李思远很无奈，他不能理解这种想法和感情。 听到李思远这么说，李雪梅笑了。当时的情况她最清楚，李思远根本无力影响其他懂事的决策，一个李思远的支持根本不够。再说了，像秦悦这种李教授的死忠粉，怎么可能同意李思远放弃。然而李雪梅并不想解释这些，她看向李思远。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不用你同情我，也不用你可怜我。我现在需要的是用你们的智慧和能力，帮我赢了这场谈判。” 说完，李雪梅转向秦悦。 “你做了多年投资，就目前的这种状况，有办法不让我承担对赌责任吗” 秦悦摇摇头，不是她没办法，是代价太大，让这份协议作废，需要付出什么样的成本她最清楚，这么做不值。 李雪梅苦笑，好像她早已料到秦悦的反馈。 看到李雪梅的神情，秦悦也苦笑一声。 “你应该也已经联系了其他律师吧。” 秦悦知道，李雪梅对她从来没有信任，在这一点上，两人倒是出奇的一致。她不会为李雪梅的事情鞍马劳动， 如果不涉及公司利益，她乐的清闲。 李雪梅离开了会议室，她亲自去和律师沟通。只留下秦悦和李思远两个人在原地。 “秦悦，这次姑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思远不懂这些，他问秦悦，是因为他知道秦悦不会骗他。 “从她签字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退路了。” 秦悦说的很模糊，这让李思远很茫然，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摇头，秦悦向他解释道：“总之，保住公司的利益，不让这次对赌影响公司的发展，影响公司的上市计划，是我作为董事会秘书的工作职责，其他的事情，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公司没问题，李思远放心了，父亲的心血不容有失。只是李雪梅那边，他还是有些不太清楚。 “那姑姑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秦悦原本想给他解释具体的协议条款，但想到他完全没有一点知识储备，又换了种方式。 “嗯，就是把她的股权赔给投资人，或者现金也行。” 李思远点点头，嘴里说道：“我明白了。” 停了几秒钟，他又问：“多吗” 秦悦点点头。 “很多，有可能意味着她这么多年白干了。” 李思远神色黯淡，到底还是血缘相亲，他这一刻并没有大仇得报的欣慰，反而有一些心酸。 秦悦看着他逐渐黯淡的眼神，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都是成年人，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选择付出代价。” 第58章 感情和时间无关 临下班时，秦悦接到王洁的电话，约她晚上务必见面，要向她引荐一个重要的人。最近公司事情太多，秦悦也想找个机会放松放松。 “好吧，你把地址发给我，下班就过来。” 很快，秦悦的微信收到一个定位，“阅人无数”酒吧，好熟悉的地方。 群魔乱舞的酒吧里灯红酒绿，秦悦转身走近了静吧区，不错，这里她来过，还喝醉了。 打电话给王洁，刚接通就知道她正在隔壁疯呢，秦悦有时候发自内心的佩服王洁，永远精力充沛，永远激情昂扬。这样的人，永远都是人生舞台的赢家。 “宝贝，过来一起跳舞吧。” “不要不要，我在静吧区等你，你好好玩，不着急。” 秦悦放下电话，正好有服务人员走过，她拿过菜单，点了一盘蔬菜水果沙拉，将酒水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选了一杯热饮。 “要无糖的。” 秦悦坐在窗边，陷入沉思。 看着窗外一个个摩天大楼中透出的点点灯光，那是一个个渺小的打工人的日常。远处居民楼的万家灯火徐徐升起，暖黄色的灯光与办公楼的灯光有明显的差别，那是家的颜色。 这诺大的申城，没有一盏灯火属于她。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小姐，请问对面有人吗” 抬头，居然是李思远。 秦悦笑了，就像沙漠中的远行人忽然看到一汪池水一样。 “思远，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思远静静的看着她，像是久别重逢一样。其实他们今天下午还在一起。 “老刘叫我过来祝福他脱单，顺便介绍女朋友给我认识。” “你呢” “王洁让我过来，神神秘秘的，我也不知道什么事” “你经常来酒吧吗” “不来。” “为什么” “太吵，我也不喜欢喝酒。” “好巧，我也是。”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李思远将上学时的一则趣事说与秦悦听，让她笑的合不拢嘴。脱离了烦闷沉重的工作话题，两人聊的分外开心，全然没有意识到此时有人站在他们的桌前。 刘宇宁连着咳嗽了两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他怀里还搂着一个美女。秦悦定睛一看，这不是王洁嘛。 李思远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异口同声说道，“不会吧” 这是王洁和刘宇宁在一起后，第一次把各自的朋友叫出来，他们惊奇的发现其实大家都是朋友。 “从实招来。” 秦悦看着王洁，笑的意味深长。这姐姐一向喜欢小鲜肉，每一任男朋友都是又高又帅，每一任都是吃软饭的主。 “其实也没什么，就上次我们在这边搞活动，事先需要对接一些事情，我助手正好请假了，我过来看场地，是他在接待。” 王洁一边扒拉着秦悦的沙拉，一边讲述他们认识的过程。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上次你去深圳的时候，我看到你在朋友圈发了参加上市公司晚宴的行程，就没有叫你。” 秦悦嘟嘟嘴：“没诚意。” 王洁白了她一眼：“你扪心自问，我叫你你能来吗” 秦悦点点头：“你说的对，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两人就这样拌嘴起来。 一旁的李思远对刘宇宁说道：“兄弟，可以呀，才认识这么短时间，你就追到公关界的美女老总了。快说，你用了什么方法” 刘宇宁义正严辞的说道：“你兄弟我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秦悦插嘴：“你是怎么金诚所至，金石为开的” 刘宇宁愣了一下，随即转向王洁，他总不能说两人认识第二天就共度良宵这种事情吧。 王洁会意，她看向秦悦：“单身狗就是单身狗，你已经没有了对感情的基本敏感度。好好工作，我觉得你很快就是亿万富翁了。” 秦悦哼了一声，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在嘀咕，“我现在已经是了哦。” 不过因为秦悦低调惯了，她没有告诉身边人，除了格物天使的几个知情人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刘宇宁看到李思远的眼光一直围绕着秦悦，随即心领神会。 “兄弟，你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找个女朋友” 李思远摇摇头。 “阿姨没让人给你介绍女朋友” 李思远点头，摇头。其实他去参加过两次相亲，都是妈妈朋友的女儿。自从李教授去世后，李夫人的日子就格外单调，她迫切的希望李思远赶快结婚，好让她尽快抱孙子。 好像人到了一定年纪，就真的会做一些她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做的事情。就像李夫人自己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对儿子逼婚。 刘宇宁敏锐的察觉到李思远的异样，他无比肯定的说道：“你居然会去相亲，真没想到。” 李思远连忙解释：“是我妈安排的，她心情不好，我也不能太违逆她。” 秦悦的神情有过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恢复正常。 “也能理解，你每天都在工作，你妈确实需要个人陪着。” 听到秦悦这样说，王洁真想现在就把李思远的脑子扒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她瞪着李思远，在心里默念：“哥们你脑子有病啊，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告诉人家你去相亲了。” 刘宇宁意识到这个话题有些不合时宜，他连忙发信息让服务员把自己叫走。 “刘总，来了一个客人说要您亲自接待，要不您去看一下。” 刘宇宁落荒而逃，走之前还不忘拉上李思远。 王洁看出了两人的小心思，也没有戳穿他们，就这样看着两人走出了静吧区。 “怎么，不开心了” “没有，没有。” 秦悦摇摇头。 王洁敲了敲秦悦的额头：“你呀，也就我认识你这么久，才发现你情绪有波动。” 秦悦笑笑，没有否认。 “姐，你和刘宇宁才认识几天，怎么就在一起了” 秦悦做不到，她好像天生对人没有很强的信任感。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人很好，但好像又都不好接近，感觉中间隔了一层冰。 王洁看着她，笑着说道：“亲爱的，感情和时间无关。你和某个人有没有缘分，不是靠时间来判断的。” 第59章 感情和时间无关（2） “那和什么有关” 秦悦笑笑：“感觉吗我觉得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感觉了，因为感觉随时都可以变。” 王洁抬头，她的目光看向远方，像是要回忆，又自言自语。 “我也不知道，如果非让我选一个的话，那就是感觉。” 秦悦一直很佩服王洁，觉得她像是民间传说中的女侠客一样，武艺高强，风流潇洒。 “你知道刘宇宁跟我之前的男朋友不一样的是什么吗” 王洁说完，秦悦也很好奇，不是都一样的帅吗 “他给我花钱，是不是很俗” 秦悦摇摇头。 “姐，我觉得这是正常的，不是有一句俗话叫“给你花钱的人不见得爱你，但爱你的人一定会为你花钱”，你之前的男朋友，不都是你给他们花钱吗” 王洁不赞成秦悦的观点。 “其实谁给谁花钱无所谓了，但是跟刘宇宁在一起后，我有一种自己被宠着的感觉，你能理解吗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她们肯定会笑话我。” 说完，王洁捂着嘴笑了，那感觉，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跟平时完全是两种面孔，从王洁的状态和神情中，秦悦读到了另一种含义，那是幸福的味道。 “姐，我觉得也许可以很快吃到你的喜糖了。” “这个还真不一定，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再说姐姐我到现在还是不婚族呢，这个想法可一直没变过。” 王洁恢复了往日的理性，女强人的形象又重新回来了。她看着秦悦，若有所思的说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姐这里都有” 秦悦笑了：“你不先自己挑个，为什么先紧着我” 王洁白了她一眼：“姐现在有主，都给你。” 秦悦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工作上有点忙，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吧。” 王洁无奈。 “我也很忙好吗，我们公关都是24小时随时待命，也没耽误我谈恋爱，要学会享受人生，嗯” 她看向秦悦，神神秘秘的说道：“你是不是心里放不下什么人” 王洁以前不是这么八卦的人，现在这么喜欢给别人介绍男朋友，看来她一定是处在一段很幸福的关系中。秦悦能明显感受到王洁身上的坚硬少了很多，多了一些柔软的感觉，这一段关系让她有幸福感，也有安全感，秦悦为朋友感到高兴。 “别八卦了，真没有。我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工作上，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说完做了一个酷酷的表情，王洁笑的前俯后仰。 “行了啊，我现在不缺笑话听，刘宇宁天天给我讲笑话。” 两人换了个话题，王洁跟她透露了一个秘密。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见的王京京吗” 秦悦点点头。 “怎么了” 王洁压低了声音：“据说她怀孕了，在我一个朋友那里流掉的。” 秦悦有些震惊：“现在的人都这么开放了吗” 王洁摇摇头。 “那姑娘平时业务上一把好手，怎么感情就这么糊涂呢那个魏明你有照片吗，让我看看什么样” 上次在地下车库匆匆一眼，王洁没有看清魏明的张相。 秦悦翻出以前活动的合照，递给王洁。 “就中间这个。” 王洁把照片放大，仔细的端详了许久。 “比一般的中年男人稍微好些，不油腻，挺精神，有点江湖气。” 秦悦点点头，心里嘀咕，“什么叫江湖阅历，就是从一张照片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神面貌，甚至经济状况。” 两人正讨论的热烈，看到刘宇宁和李思远进来，随即停止。 “怎么不聊了刚看你们聊的很开心啊。” 刘宇宁摸摸王洁的头，全程眼光都在她的身上，不得不说，这一刻，秦悦是羡慕的。 “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王洁嗲里嗲气的声音，让秦悦打了一个寒颤。 一旁的李思远，以为是空调开的度数太低了。 “冷吗” 秦悦摇摇头：“没有，没有。” 王洁笑的合不拢嘴，旁边的两位男士完全不知所云。 刘宇宁提议周末去附近的古镇玩，他和李思远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而且刚刚出去的时候，他还答应李思远 帮他一起追秦悦。 刘宇宁告诉李思远，让他不要老是跟秦悦在一起只谈工作，这样谈来谈去不会有发展，要多去些与工作无关的地方。 在刘宇宁的印象里，王洁和秦悦是同一类人，工作中都极其认真，想在这种情况下跟她们发生感情关系，那简直是找死。 “古镇周末人太多了，不好玩。” 刚一提出，这个建议就被王洁否决了。 刘宇宁有些气馁，他在桌子下面不停的踢王洁，嘴上不停的说着：“古镇挺好的，今年有好些活动，最适宜去玩了。” 王洁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会心的点点头。 “那我们就这周末去吧。” 秦悦刚想拒绝，她周末还要跟卓越资本的人开会，今年的投资进度不及预期，退出收益也比往年少了许多。 “去吧，去吧。”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看着她，秦悦有些不好意思。 “你要是担心工作就带上电脑吧。” 李思远刚说完这句话，就感到对面的眼光像刺一样袭来。 刘宇宁在心里已经骂了他一万遍：“老子辛辛苦苦组织旅游让你追妹子，不是让她去加班的。” “不准带电脑，去了就开开心心的玩，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会转的很好，秦悦你说呢” 秦悦点点头，王洁一句话就改变了整个形式，刘宇宁微笑着冲他竖着大拇指。 李思远不是一个拘谨的人，更不是一个内敛的人。相反，他一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做研究也是一把好手，长得玉树临风，家境又是出奇的好。他一直也都是骄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秦悦面前，他总觉得自己不够优秀，自己没有准备好。做什么都怕她拒绝，所以更加谨小慎微。 用刘宇宁的话说，秦悦面前的李思远，跟他认识的李思远，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第60章 西苑古镇 西苑古镇是申城附近的一处千年古镇，早在唐c宋时期就已形成村镇，到了明朝时，西苑凭借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的经济基础和水道之便，已发展成一座繁华c富庶的大集镇。 现在的西苑古镇，是中外闻名的旅游胜地，每年秋季，当地政府都会举办“汉服节”。在这一周的节日里，来访游客需要着汉服才能进入古镇。 出发前，王洁在网上买了所有人的汉服。为了符合服制的要求，她还特意找了一个汉服圈的博主帮忙选择，以免搭配错误贻笑大方。 刘宇宁特意开了他新买的越野奔驰，以前他从来不在乎这些，一个工具而已，能用就可以。但是跟王洁在一起后，他希望坐在车上的人开心，有面子，毫不犹豫的把那辆跟随他多年的奥迪打入了冷宫。 王洁和秦悦坐在后座，两人开始一件件的分享彼此的衣服。秦悦也是个汉服爱好者，她最喜欢红色系，简单大方一点的款式就好。 “汉服哪有什么简单大方。” 王洁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嘟囔。 “这一件件的穿起来要好久，难怪古代的大小姐要人伺候，一个人真搞不定这些衣服。” 秦悦笑笑：“你现在有人伺候，一会让刘宇宁服饰女王大人更衣。” 说到这里，秦悦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 “王洁，你应该买个龙袍的。” 说完哈哈大笑。 王洁也不甘示弱：“那大小姐你一会儿怎么更衣呀” 秦悦挑眉：“我自己来，这有什么难的。” 古镇的入口处，特意设置了更衣室，没有穿汉服的人在这里换上服装，才能进去。更衣室男女分开，王洁看了秦悦一眼，两人一起进了女更衣室。选了许久，最终都挑了同一件款式，色系略有不同，王洁是白绿相间，淡雅脱俗，秦悦是黑红搭配，帅气大方。 出了更衣室，她们远远的就看到李思远和刘宇宁在入口处等待。两人都是翩翩公子的打扮，修长的衣衫显得俊朗脱俗，玉树临风。引来旁边一众美女的窃窃私语。 今天是古镇汉服节活动的第二天，四人去民俗办完入住手续，就迫不及待去参观，早上有两场，一是射箭大赛，二是水上舞台的草船借箭和射礼活动。四个人玩的满头大汗，王洁和刘宇宁要秀恩爱，秦悦和李思远单独玩起来，她们约好下午在花船巡游的地方见面。 这是李思远和秦悦第二次出来玩，第一次还是好几年前，那时候李思远还是在美国，秦悦出差顺道带了很多东西给他，他们一起去了美国西部的大峡谷。 今天是周末，再加上活动，古镇的人流比往常多了许多，挤来挤去就把两人给挤散了，汹涌的人潮像水一样。李思远搂过秦悦的肩膀，将她护在自己胸前，以防再次被分开。就这样他们一起走过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一处小吃摊面前。排了好久的队伍，终于等到一个坐位，两人就在这里解决了午餐。 李思远收到信息，看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了有事吗” 秦悦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纸巾清理桌面。 李思远摇摇头。 “没事。” 秦悦还想说什么，看见她的位子旁已经站了好几个姑娘，其中一个女孩看她抬头，冲她笑了笑。 “美女你们要走了吗，我先来的我要占座。” 秦悦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我们马上吃完了，两分钟就好。” 李思远也配合的点头，盘子里的食物很快就被他打扫干净。两人拿着东西就走，给下一位来客留出位子。旁边的美女感激的说着谢谢。 “美女，你男朋友真帅，祝你们百年好合。” 秦悦没有回复，如果能看到她的脸，现在肯定泛着红光。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花船巡游了，两人在约定的地点看到了王洁和刘宇宁。王洁的手上还拿着两个红盖头。 秦悦有些疑惑：“姐，你这是要成亲吗” 王洁甩着盖头拍了一下秦悦。 “这是一会儿花船巡游要盖的。” “啊，怎么会盖住了我们看什么” 王洁笑了笑，对秦悦说道：“不用全程盖，就是配合他们艺术表演。” 今天下午的花船巡游，是和中式婚礼表演放在一起的，秦悦她们坐的是小船，旁边的大船就是今天中式婚礼的演员，等船划到目的地后，会在那里举行婚礼演示。到时候花船上的姑娘都盖上盖头，有男朋友的由男朋友揭开，没有男朋友的就自己揭盖头，总之 就是图一乐呵。 一旁的工作人员安排游客排好队依次上船，由于秦悦一行四人比较养眼，工作人员安排她们排在最前面，上船后在船头，和旁边的表演船只并行。 表演船内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准备着，突然间饰演新娘的女孩呕吐不止，旁边化妆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连忙找来导演。导演一看这姑娘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继续演下去，随叫替补，结果替补今天也没来。导演看看周围的工作人员，身高体型都与演员相差甚远，衣服肯定穿不上，他焦急的在船上走来走去。忽然间，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旁边船上的姑娘，与演员的体型太像了，尤其是那套红黑相间的汉服，在一众女子里分外耀眼。 导演喊工作人员把船划过来，然后自己飞快的跳上小船。秦悦看着这个陌生人冲自己走来，一时有些纳闷。 导演走到秦悦面前，轻声说道：“美女，帮个忙。” 秦悦有些茫然：“帮什么忙” 导演把她拉到一边：“我那边的演员出了点状况不能上，你待会儿代替她演一下新娘可以不” 秦悦摇摇头：“不行不行，我不会演戏。” 导演不甘心：“你不用演，就听主持口令，鞠躬而已。” 秦悦还是摇摇头不同意。 导演伸出五个手指头：“五百，怎么样，全程就不到二十分钟。” 秦悦无奈：“真的不行，我不会演戏。” 导演吸了一口气：“一千，一千怎么样” 秦悦很无语，她认真的跟导演说：“真不是钱的事儿。” 导演咬咬牙：“两千，美女，两千是我的底线。” 秦悦还想再说什么，被旁边的王洁拦住了。 “一言为定，两千啊，秦悦，去。” 说完，王洁凑到秦悦耳边轻声说道：“我看过以前的视频，你不用做什么，跟着走就行。再说了，那个新娘的服装特别好看，你就不想去试试，不试白不试，下次可没有这好机会了。” 第61章 西苑古镇（2） 秦悦有些犹豫，一旁的李思远过来跟导演说：“缺演新郎的人吗” 导演摆摆手：“新郎不缺。” 王洁看出了李思远的意图，她过来游说导演：“我朋友胆子小，她一个人不敢去，要不你就两个人都带走，要不一个也别带。” 导演想了许久，点点头，“好。” 两人就这样跟着导演去了对面演员的大船上，导演把秦悦带到化妆台，告诉周围的工作人员赶紧上妆，又让人把演新郎的男演员叫过来。 “你别演了，今天换人。” 男演员摊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工钱怎么算误工费怎么算” 没等导演开口，李思远就说：“我不要钱，今天的钱都给他。” 男演员很开心，迅速脱下身上的汉服和发束给他，临走还不忘叮嘱导演记得把今天的工钱打给他。 男演员一年演了快上百次的新郎，几乎隔一天就结婚，然而自己还是个单身狗，别提有多郁闷。再说今天他喜欢的女孩子也来参加节日，他可不想当着喜欢的人跟别人拜堂，即使是演戏也不行。 秦悦被一堆人簇拥着戴上了华丽的头冠，穿上新娘特制的嫁衣，活脱脱一个古装剧里的新娘子。导演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装扮不停的点头。对秦悦说道：“你有没有兴趣演戏，你这身气质演古装剧太赞了，都不用培训的。” 秦悦笑的合不拢嘴，旁边的工作人员提醒她注意，小心妆花了。 有工作人员过来汇报，时间到了，演员赶紧就位。有人过来把盖头盖在秦悦头上，扶着她到了岸上，然后让李思远扶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到戏台中央。 司仪演示着繁杂的婚礼仪式，秦悦只有在听到“拜”的时候低头示意，全然不知道自己拜的是谁。 “羣祥既集，二族交欢，敬兹新姻，六礼不愆，羔鴈总备，玉帛戋戋，君子将事，威仪孔闲，猗兮容兮，穆矣其言，礼成” 听到最后的两个字，秦悦知道今天的戏终于演完了，当她正准备摘下盖头离开时，忽然有人揭开了她的盖头。原来是刚才秦悦走神，根本没听到还有最后这一个动作。 李思远缓缓的走到秦悦面前，小心翼翼的拿起盖头的一角，慢慢的往上拎起来，他生怕自己动作鲁莽，弄乱了她的发型，碰歪了她的头冠。 揭开盖头的李思远，含情脉脉的看着秦悦，两人的距离很近，像是要贴上去一样，秦悦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哪一刻停顿了几秒。她看着越来越近的李思远，渐渐闭上了眼睛。 “哎，哎，停c停c停。” 一旁的导演连忙冲上来阻止，这今天要是真亲下去，后面的演员一定要加钱才能演，这不是砸他的饭碗嘛。 两人跟随导演去换装，一旁的王洁和刘宇宁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里，他们把刚刚录的视频又重新看了一遍。王洁一边回味一边憧憬的说道：“以后要是结婚，我也要来一场汉服婚礼。” 晚上古镇有汉服表演活动，国内几家有名的汉服品牌都在这里举行服装秀，王洁一早就预定了前面的位子，还没开始几人就已入座。王洁和秦悦在看每个服装品牌的介绍，不时的交流各自的看法。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老远飘过来。 “思远哥，你也在这里呀。” 不得不说赵晨曦真是目光如炬，在这么多穿汉服的男人里面，她能一眼认出李思远是真的厉害。 赵晨曦走近，和刘宇宁打招呼，她看到旁边还有秦悦，脸上的表情瞬间冰冷。她想要在李思远旁边坐下，但位子已经满了。她跟旁边的人沟通换位子，遭到了对方拒绝。 赵晨曦无奈，她站在李思远面前，嘟着嘴的样子很是可爱。 “思远哥，你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为你安排呀。” 原来赵晨曦是跟今天晚上的一个汉服品牌商一起来的，这个品牌是赵晨曦的新网剧赞助商。 “思远哥，你要不要去品牌区看看，那边有很多模特，还有一些古风圈的演员和歌手，我介绍给你认识。” 赵晨曦兴高采烈的介绍着前面的人群，完全没有被眼前的冰冷气息影响到。 “不用了，我们在这里看就行。晨曦，你去忙吧。” 赵晨曦摇摇头：“我不忙，我就是来看表演的。” 赵晨曦的到来让刚才其乐融融的画面陷入僵局，像是从春天突然进入了冬天，任谁都看得出她对秦悦好像很有敌意。 王洁看着赵晨曦：“这位美女，你挡着我的视线了。” 赵晨曦看了她一眼，正想反驳，旁边 汉服品牌负责人过来跟王洁打招呼，赵晨曦是和她的团队一起来的，正好互相也都认识了一番。 原来这个汉服品牌的负责人想做一个有关汉服发展的网剧，特意请了一个影视工作室一起参加这次的汉服活动，而赵晨曦正是这个工作室的负责人。 王洁在一旁嘟囔：“账都不会算吧，还工作室负责人。” 品牌负责人悄悄在王洁耳边说：“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算账。” 王洁翻了个白眼：“还真不会算啊，我就瞎说的。影视的账务可是要很有水平的人才能算的，她的样子完全就不像一个能够撑起工作室的人。” 品牌负责人耸耸肩：“谁让人家有个好爸爸呢。” 王洁有些好奇，圈内的二代她都略有耳闻，怎么不知道有赵晨曦这号人物。她用胳膊推推旁边的秦悦，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这个赵晨曦是哪路神仙啊” 秦悦小声告诉她：“我们公司二股东的女儿，李思远的亲梅竹马。” 王洁惊叫了一声：“什么” 秦悦连忙让她淡定，人还在旁边呢。 王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跟李思远这么腻歪，一口一个“哥”的叫着。 表演很快开始，开场雄浑的音乐和优美舞蹈，将所有人带入了那个华裾鹤氅c丹楹刻桷的汉唐盛世。舞台上模特优美的舞步，华丽的服装，精美的配饰，无一不在展示那个曾经威震四方c盛名远播的文明有多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