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 第1章 chapter01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 冬日绵绵的下起雪来,只一下午的功夫,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罗岑宵被人从保姆车上推下来,立刻就有冷风灌进车里,毛洁怕冷,将身上的厚围巾裹的更紧些,然后对她说:“地方你记得吧,十点钟开录,结束你自己叫车回家,我得先去接冉冉了。” 她没等罗岑宵点头就“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尾气在黑夜里扬起一阵白烟,保姆车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罗岑宵张开嘴,后知后觉的说了句“哦”,呼出的气仿佛可以立即冻结成冰似的。 毛洁是她的经纪人,确切的说是她们组合的经纪人,而冉冉则是组合的其中一个成员,宋冉絮,她是组合里最红的成员,前两天作为嘉宾参加了一个当红综艺的录制,去了伦敦,今天正是回来的日子,这不,毛洁急匆匆的就是要去机场接她。 她们是一个三人女子组合,宋絮冉是最红的那个,而她跟另外一个女孩子就是传说中的洗脚婢。 想起这个词,罗岑宵甚至笑了笑,她是从微博上知道这个词的,有时不得不感叹现在网友的机智和创意。 洗脚婢——还挺贴切的。 只是三个字就把她们三人之间的地位和身份给划分的清清楚楚,泾渭分明了。 罗岑宵戴上口罩快步走进了电视台大楼,她看了眼手表,现在八点钟。她还有至少两个小时的时间做妆发。 走进夜幕中恢弘如昼的大楼,罗岑宵忽然顿住了脚步,她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今天录制节目究竟是在几楼来着?三楼……还是十三楼? 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一楼不复白天人来人往的盛况,大厅里冷冷清清。罗岑宵在心里翻来覆去,还是没有问毛洁。 得,先找找呗,反正时间还宽裕。 她依稀记得仿佛是十三楼,按了电梯一路往上,竟无人同乘。 电梯门打开,灯火通明,隐有人声从里间传来,罗岑宵一下子定心了,看来就是这层没错。 她走了两步却有些奇怪,这层与她之前来过的布局似乎不同,偌大的空间里只摆放了一张会议长桌,桌椅整齐,而长长的走道前方还有一扇门,看样子动静是从那扇门传出来的。 罗岑宵觉得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那扇门被打开,为首的男人阔步昂首,后面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凑近与他寒暄。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男人吸引——因为只需要一眼,他就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他长得很高,身材挺拔颀长,一双凶残的大长腿,浅灰色羊绒衫更显得他皮肤白皙,身边的助手将一袭黑色大衣披在他的身上,白刺刺的灯光照在他刀刻般的脸上,面部线条冷硬中带着一丝漠然,偏偏嘴角又有两分笑意,矛盾和完美的结合体。 这样强大的气场,只站在那就让人甘愿俯首称臣。 当她完完全全的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忽然胃部一阵痉挛,疼的她快要蹲下来。 见那群人正在朝电梯方向走来,男人似有所感,眉宇间稍动,一道迫人视线直直朝着罗岑宵的位置飞来,浓眉微微蹙起。 她飞速转过身去,将自己隐在角落处,手指发抖,打开微信问毛洁:录制厅是在几楼? 脚步声踢嗒踢嗒打在地上,她屏住气息,幸好,他们没有往角落里来,他……似乎没有看见自己? “黎总,这次的采访大约会在后天播出,感谢你抽出时间,这次的合作相当愉快,当然,我们也希望能与您有更深度的合作。”说话的是台长,她听得出这老头的声音。 男人声线沉稳有磁性,就像大提琴般让人舒缓:“王台放心,一点小事无需挂齿。” 一群人在电梯前又等了一会儿,多数是台里的人在说话,而那个男人只是默默的听着,最后,他们都下去了。 罗岑宵呼出一口气,正在这时,毛洁也回她了,就一个数字:3 这往下走的10层楼是她此生最煎熬和忐忑的几十秒,冷汗涔涔,几乎快要站不住。 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呢…… 好不容易走对了地方,有化妆师看见了她,就打招呼道:“哎呀岑宵你来啦,吃了吗?” 罗岑宵腿肚子仍旧有些打颤,兀自定下心神,才说:“吃过了。” 其实她哪里吃过呢,但是单独上节目的机会不多,何况这次还是全程直播的节目,她饿了好几天,就希望能在电视机上更显瘦些,而且现在她根本没心思吃东西了…… 化妆师跟她也算有过几面之交,看她好像面色有些苍白,心里觉得她估计是太紧张了,便一边将她的头发散下,然后跟她聊点别的:“你知道今天还有谁来吗?” 罗岑宵摇摇头,她是真不知道。 “林灵要来呢,她那脾气可臭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愿意来参加咱们节目呢,”化妆师撇了撇嘴,然后有些幸灾乐祸的道:“等下现场发飙了才好玩呢。” 罗岑宵扣着手指上新做的水钻,她的心情低落起来,却还是记接着话头道:“不会吧,反正也是为了节目效果而已。” 化妆师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话说今天电视台还来了个大人物,”她的嘴巴朝上努努,“在楼上,大领导会见着呢。” 罗岑宵状若不经意的问:“哦,谁啊?” 化妆师得意的靠近她一些儿,“安盛的太子爷,黎今。今天台花出动,给他做专访,王台李台都在一旁盯着呢,哎呀,可惜我没看到他长相,不过话说回来,那么有钱,还要长相做什么啦……” 等到妆发完成,化妆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 罗岑宵对着镜子咧开一个笑,那笑意却没达到眼里,“谢啦。” 等到九点三刻的时候,果然看到林灵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从她的化妆间旁经过,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那婀娜的身段就叫人过目难忘。 林灵在圈内的咖位说起来有些尴尬,拍了n部大制作都是女一,各种大腕儿来客串,背后资源可见非同寻常,但是她吧,就是个木头美人,根本没有演技,于是多大的资源砸在她头上都成了空炮,怎么也没能捧起来,偏偏脾气还坏的要命,黑脸上节目不是一次两次了,坏事传千里,她的口碑也跟着坏了。 林灵进了直播间,罗岑宵手心开始冒汗,这个节目一期就两个嘉宾,一个是林灵,一个就是她了。 与其他节目不同的是,化妆间里并没有直播可以看,罗岑宵几乎快将指甲上的水钻扣干净了,她的编导才来叫她:“岑宵啊,准备一下跟我走吧。” 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裙子,说:“好的。” 从后天一路走到直播间,正好林灵从里面出来,罗岑宵悄悄的看了她一眼——脸黑的可以直接做巧克力了,林灵的经纪人立刻迎了上去,“宝贝,辛苦了。” 林灵推开她:“草,以后再让我上这种节目我特么削了你丫的。” 接下来她们又说了什么罗岑宵就不知道了,直播间的暖气比后台开的还要足很多,但她的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开始冒出些乱七八糟的内容。 比方前天刚录的那支歌,其实她还有个地方老是唱不对; 比方家里的笔记本最近总是连不上网; 比方宋冉絮说她准备单飞了。 是主持人的声音将她的魂拉回来了一点,他请她坐下,非常友善的跟她聊了几句,然后遥控点开她桌前放着的平板电脑,“准备好了吧,罗岑宵?” 她点点头,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一行行经过整理后的评论。 秋天的时候,这个深夜直播节目风靡了整座城市,并没有多大牌的艺人出演,也不是户外模式,收视率偏偏高的惊人。 原因其实很简单,够刺激而已。 这个节目每期请两位嘉宾,坐着念那些经过电视台收集整理而来的在网络上的关于他们自己的恶评,念五条左右,最后说出读后感。 在剔除掉那些拉踩其他艺人的和非常严重的人身攻击后,这几条评论中也许有无关痛痒的,但也有十分尖酸辛辣的,总之,能读完后仍然保持好仪态的都是真的勇士。 有些人当场气的话都不说就把麦给扔了走人的,也有人大哭不止的,甚至有人对着电视机破口大骂,而这些都会通过直播的方式呈现在千门万户的电视机上,没有剪辑,也没有保留。 而这正是这档深夜节目如此火爆的原由。 罗岑宵点头说准备好了。 第一条评论已经跳出来,同时显示在了大屏幕上。 罗岑宵念第一条,也是比较轻松的一条:你们凭什么黑萝卜,你造人家有多努力吗?发烧62度为了众多粉丝的等待还坚持上台唱歌,双腿粉碎性骨折还坚持练习踢踏舞,每日练舞40个小时以上,拥有全世界300亿粉丝却从不骄傲,她精通韩国和朝鲜两国语言,每年的2月30日还举行慈善义演,将获得的2万亿美金的收入全部捐给瑞士上不起学的小朋友,你行你上啊! 萝卜是那些不怎么喜欢她的人给她取的黑称,萝卜,烂萝卜,臭萝卜,相比起后两个,萝卜听上去还挺可爱。 她念完稍微放松了点,这类的评论其实几乎她每次更新微博都会出现,她早就见怪不怪了,但罗岑宵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而已,电视台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 第二条评论就稍微辛辣一点了,“我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再拖累组合和其他成员了好吗?你就是一锅好汤里的老鼠屎!” 编导很仔细,甚至将老鼠屎后的一个呕吐的表情都编辑了出来。 这一看就是组合里其他人的粉丝,说话相当有指向性,其实黑她的人里有一大半都是这群人。罗岑宵非常想翻个白眼,但是她忍住了。 第三条:哎哟,这不是wuli妄想结婚攀高枝的萝卜发微博了嘛?萝卜在我手里!大家赞我一下,我捅她一刀! 罗岑宵声音平缓,这时大屏幕上显示出该条评论被点赞的数量有两千点,如果真的化作为匕首的话,她都被捅成筛子了。 第四条:尼玛,你能别整天出来恶心人了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辣眼睛的偶像明星,才拉低了整个娱乐圈的档次,任何人站在你身边都是小天使,建议你下辈子投胎做一坨屎,当化肥去吧!这是代表观众对你最后的温柔! 直到第五条,她的手指才有些微微的颤抖。 那条评论不是人生攻击,也并不恶搞,它就像是一个对于她的出现已经感到厌恶的观众由衷的叹息—— “我劝你该嫁富豪嫁富豪,该攀高枝攀高枝,该退圈退圈,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适合出现在娱乐圈,浮躁又二笔,情商智商都不过关,业务能力差,没有自知之明,丫鬟身小姐心,就算勉强待着也是浪费娱乐圈资源,代表观众不欢迎你这样的艺人。跟你妈回家吃饭去吧,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罗岑宵还是努力的读完了,主持人似乎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于是惯例打了个圆场:“怎么样,岑宵,难道是被这些评论给打击到了?” 罗岑宵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结束了这段直播出来的,当她坐上出租车,打开手机的时候,在铺天盖地的通知中就看到了毛洁传来的微信——教你说的话你怎么没说!?你是要气死我吗,你这么不争气只能怪你自己,扶不上墙的东西! 就连宋冉絮也发来了消息,不过比起毛洁的要简单清晰很多,也很粗暴,她发了两个字:蠢货。 罗岑宵打开微博,已经出现了她今晚的节目片段,最后她有些双目呆滞,强装笑意的说出了那句中二的话:呵呵,我不会轻易的狗带! 让她死了算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chapter02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2 罗岑宵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发现给自己打招呼的同事们都面带一股微妙的笑容,她也没怎么在意,多半是看了昨晚的节目。 她走到毛洁的办公室,毛洁从堆积的文案中抬起头来,便是惯常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把门关上。” 似乎是怕丢人呢。 罗岑宵有些悻悻的关上门,尽管如此,半透明的玻璃门也无法挡住毛洁似乎要吃人的神情,有不少同事暗搓搓的探头探脑,似乎是想看看她又要出些什么别出心裁的洋相。 “不好意思,毛姐。”她在毛洁开口之前先道歉,“昨天的稿子其实我背了……只是紧要关头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毛洁叹了口气,问她:“你知道这机会有多难得吗?我托了很多关系才把你安排跟林灵一起上,她那臭脾气我知道,一言不合就要开骂,我原本指望你乘着她的东风多替自己招揽点好感度,洗白洗白自己,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见罗岑宵没有回话,毛洁反而越来越激动:“你说说看,我给了你多少机遇?都被你自己活生生糟蹋了!换了别个机灵的早就成功上位了,至少也不用像你现在这样一无所成,现实中毫无存在感,在网络上的存在感就是被骂!” 毛洁顿了顿,虚着眼睛看了看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长长叹了口气,摇头。 罗岑宵怎么会看不到毛洁满脸都是失望中略带一丝嫌弃,她只能装傻,装看不懂而已。 有时候很多人觉得明星天不怕地不怕拽的很,挣点小钱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孰知像她这种还得讨好着经纪人,骂不还口,因为资源长着翅膀会飞,要争取,就得舍得一身剐。 罗岑宵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诚一点,决心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她打了个弯儿,反而说:“毛姐,昨天你看直播没?我上镜是不是瘦了点?我觉得减肥起作用了!” 毛洁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眼神定了定在罗岑宵的后方,表情堪称瞬息万变,一下子从带着点嘲弄变成了谄媚般的向阳花,“看了看了,冉冉跟我一起看了点,冉冉你来啦!” 罗岑宵回过头去,这可不,小公主来了。 宋冉絮今天穿了一袭粉色的貂皮大衣,配以爱马仕全球限量的鸵鸟拼色包包,整个人珠光宝气,闪瞎了罗岑宵的狗眼。 说真的,太过于贵妇的打扮,反而不太适合以青春逼人的形象走红的宋冉絮。 而毛洁早就从翘着二郎腿的慵懒姿势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冉冉,你提前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声,其实你可以下午再来好好休息下倒倒时差。” 隔着她的墨镜罗岑宵也能看到宋冉絮的眼珠子正一错不错的望着自己,果然,她纤纤细指摘下了墨镜,不紧不慢的坐在了沙发上,悠悠的说道:“昨天失眠了,一大早醒了,干脆早点来公司。顺便——来看看绝不会狗带的某位女士。” 罗岑宵不屑的别过头去。 “我有说错什么吗?”宋冉絮接过毛洁泡的咖啡,继续道:“昨天我累都累死了,还跟毛姐一起在车上看你的直播,想着你这次能刷刷好感度呢,结果你又呆又蠢,”她的声音又软又慢,“还语出惊人,真是丢我的脸。” 罗岑宵这下没忍住:“我怎么丢你的脸了啊?” “我跟你一个组合的,你说丢不丢我的脸?不仅丢我的脸,还丢公司的脸。”宋冉絮又偏过头对着毛洁寻求同感:“毛姐,你说是吧?” 毛洁当然跟摇钱树站在一边的,好不容易憋下去的气又上来了,不住的点头并阴阳怪气的说:“就是啊,岑宵,冉冉昨天从机场回来累的腿都伸不直,还惦记着你说要看你的节目,结果……星辰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星辰就是她们所在的组合。 罗岑宵忽然觉得生气,“对不起,让你们感到丢脸了,是我没用,可以了吗?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傻逼,是不是很可笑,这样的傻逼还整天在你们面前晃悠!实在是罪无可恕!” 空气中有几秒钟的寂静,毛洁和宋冉絮,甚至于那些一直蹲守在办公室门外听“好戏”的员工都愣住了,没有人说话。 罗岑宵几乎没怎么发过火的,在组合里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配角,她的存在感就是网络上那个与她原本的性格天差地别的人设,其实她的脾气在这个圈子里可以称得上是温和。 宋冉絮平时再怎么明里暗里的嘲讽她,她也就是翻个白眼懒得回嘴,这次竟然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但小公主就是小公主,怎么能允许别人怼自己呢? 宋冉絮还没回过神来,动作就先思想一步的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本来还想考虑下你的心情晚点再说的,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想再跟你这个拖油瓶一起工作了,我要单飞了!就月底。” 罗岑宵一阵茫然,月底……今天已经是九号了,距离月底也没剩多少日子了。 前阵子宋冉絮就说过要单飞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毛洁也被她的大嘴巴搞得头痛不已,看着罗岑宵愣住的模样,又扯了扯双手抱臂昂着头的宋冉絮,实在没办法,“这件事是打算这周开会的时候通知你和吉霜,冉冉现在的行程太忙了,接的戏已经排到了后年,实在无法再分心合体搞组合,再说……星辰一直也没被带起来……” 话说到这里聪明人也就都能听懂了,再继续下去无非是伤人的话了。 罗岑宵点点头,从宋冉絮的方向只能看到她尖尖的下巴点了点,随后她的语气有些听不出情绪的道:“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宋冉絮忽然站起来叫住她:“喂!一起吃个午饭吧,宵儿。” 罗岑宵回过头,很轻的笑了下,“下次吧,下次吉霜来了一起,散伙饭。” 说罢,拉开门,走了。 宋冉絮怔怔的站了一会儿,毛洁凑上来:“我请你吃午饭去?” 宋冉絮没好气的道:“不吃了,减肥!” -- 罗岑宵走出公司,外头虽然冰天雪地,但好歹闷热的气息一扫而空。 她今天自己开车出门,直接踩了油门就开向快餐店,她决定要狠狠的吃一顿垃圾食品,最好是刚炸好的薯条,还有铺着满满一层厚芝士的汉堡。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靠在汉堡王的窗边,这是一个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看到她脸蛋的死角,牛饮了半杯冰可乐,气顺了不少。 工作日的上午这里人并不多,但她还是习惯性的找了个这样的位子,挺怕别人认出来的——倒不是因为别的,她的名声不是那么好,对群众的热情便存着一丝胆怯。 她一口气吃了不少东西,直到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出现在屏幕上。 随手摁掉后,又将手机设置成静音,继续埋头吃,但没多久,这个号码又一次浮现了出来。 罗岑宵是不接陌生电话的,因为现在的粉丝们神通广大,总能通过各种方法找到你的私人电话,无所不用其极的骚扰,她曾经因为骚扰电话在午夜不停的响起,整整一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又摁掉,但,三秒后,不依不饶的屏幕又亮了起来。 她很想骂人,尽管毛洁再三叮嘱她不要因为骚扰电话放弃了自己的形象,因为他们在电话的那头说不定正准备好了录音,将你的丑态录下来,要的就是你被激怒的状态。 但罗岑宵忍不住了,在这个电话再次拨进的时候她接了起来:“草,你有病吧!”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开口就是一句粗话,顿了下才说:“岑宵,我是徐城。”似乎想到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又急忙道:“别挂我电话,你是不是背下我那号码了啊,干嘛老不接啊。” 罗岑宵咽下口气,“你打我电话干嘛,我很忙的我要挂了。” “别啊,”徐诚那边的杂音轻了些,似乎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他的声音很温暖,他的人也是时下最流行的暖男,“我也是打电话关心你一下,谁知道我自己的号码你从来都不接,只好借了别人的手机咯。我今天看了你节目的重播,哇,你的表现有点差,不过还是很可爱。” 他用的是开玩笑的口气,而且很亲切,就仿佛两个人是多好的朋友,那种从喉咙口发出的低沉嗓音,曾经叫她觉得十分信任和依赖,但现在听来只觉得恶心。 她静静听完,又喝了口饮料,反问他:“说完了?” “怎么?”徐城还以为是她仍在为节目的效果不佳感到不快,宽慰道:“这个节目本来讲究的就是刺激,你不要太放在心上,综艺都是靠磨出来的,你之前又没什么经验,我……” 罗岑宵截断他的话:“我不需要你这个中央空调再给我温暖,请你把这一套留给别人,我很忙要挂了。” “岑宵,”徐诚试探的叫她的名字,未得到她的反应,但看着电话也并没有结束通话,便理所当然的说了下去:“我以为我们当不成恋人可以当朋友。” “垃圾!”罗岑宵忽然冷冷的说,“你最好别特么再让我看到你这个渣渣,听到你恶心的声音,滚。” “嘟——嘟——”只剩下机械的声音。 罗岑宵挂掉电话后,被汉堡和薯条救回的好心情又蒙上了一层灰,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真的不认为徐城是想跟她做什么狗屁朋友,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至于笨到不晓得这个男人是为了让自己多几个备胎,好令自己头上的黄金单身汉桂冠更闪耀些。 她吃过苦头,在这个坑上跌倒过,更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绝对不会再相信这个男人嘴里的任何一句话。 窗外的雪似乎有要停下来的念头,罗岑想决定趁着雪小了赶紧回家,这周她的通告和行程都很少,正好可以窝在家里看看电影喝喝茶,但她的手机又一次亮了起来。 “妈妈”两个字不停闪烁着,她咬了咬唇,接通:“喂,妈——” 刚吐出这几个字,李丽的大嗓门就仿佛快要穿破电话般的抵达到她的耳膜:“宵啊……妈有点急事。 “什么急事啊妈,你吃了吗?”罗岑宵复又坐下,问她。 “吃什么吃啊,妈都快急死了,你大哥两天前说要跟朋友们出去散散心,结果他跟人玩斗牛玩的输了钱,现在那些人押着他不让他回来,说是不给钱就要再砍他一条腿!” “他怎么又去跟人赌博?”罗岑宵气不打一处来,“上次就说过了,再赌我一分钱都不会出的,我……” “难道你看着你哥去死吗?”李丽带着哭腔的说:“你哥已经没了一条腿了,难道你要看他两条腿都没了你才开心?算妈求你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等他这次回来,妈和爸就把他看得好好的,再也不让他出去惹事了,宵啊,妈求你了,妈跪下给你磕头!” 罗岑宵走到门口,吸了口气,肺管子里都冰凉冰凉的,“多少钱?” “他们说,他们说二十万……”李丽有些迟疑的说:“连本带利的,就这么多了,妈知道太多了,但是你现在做明星,听说明星手里的钱啊是按分钟算的,你就帮帮你大哥,随便拍个广告钱就出来了啊。” “他怎么能输掉这么多!我没这么多钱!”罗岑宵不可置信的说,然后她又问:“他们是谁?你们还告诉他们我是谁了?” “我没说啊闺女!我真的没说!纪之也不会傻的跟他们说这些的……先不要说这个,你快把钱打给妈,妈和爸要去救你哥啊!” 罗岑宵觉着头很痛,陪着耐心咬着牙,“我真的没那么多钱,我的钱早就全都给你们了,二十万不是两万,我上哪儿去给你弄这二十万啊,对了!你们报警没?赶紧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我就不信还没王法了!” 电话忽然被人夺过去,她爸罗振兴的声音嘶哑着吼道:“报个屁!命都在人家手上,咱家冒不起这个险!你是想让你哥去死是不是?!你都上的了电视了,你还能没这点钱?没钱去借,我老罗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快把钱打过来,我跟人家说好下午把钱送过去的!” 说罢不等她反驳,罗振兴气愤的挂了电话。 罗岑宵几乎要气的昏死过去,她捏着手机运了好几口气,都没办法平复过来。 半晌,她走到车边,坐进去,狠狠的摔上车门飚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chapter03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3 罗岑宵脑子里不停的盘算,将她最后一点小金库的钱算上,她现在手上能拿出来的现金也只不过五万多而已。 没错,她这样一个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小明星,流动资金才这么五万块,说出去谁信,她自己都不愿相信,但这就是她的全部了,她甚至还欠着公司一笔数目不算小的债。 在这个城市里的每一笔开销都要钱,公司给她们租了公寓,自己要负责水电和物业的费用,保姆车几乎排不上队用,又花钱买了一辆二手车,因为没有配备助理,更无形中增加了她的工作量和支出,家里这个不省心的哥哥也有意无意的给她出各种状况,仅凭她现在的通告量挣钱,根本存不下几个子儿。 罗岑宵觉得这几天真是霉到姥姥家了,先是那个让她颜面尽损的直播节目,又是宋冉絮单方面通知她单飞,紧接着是那个玩弄过她感情的中央空调打电话过来嘲笑她,再然后呢,父母逼着她拿钱出来救哥哥。 她可真是颗灾星,每每以为自己能走上合适正确的轨道时就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打乱她规划好的生活,告诉她,只要活着就还会有更坏的事情发生的。 还差五万块,迫在眉睫的五万块,她该怎么筹出来呢? 公司旧债未清,是绝对不会再借给她的了,一想到罗纪之这混球,她心里就憋得慌,一阵阵的火涌到心头,可怎么说他也是她的哥,亲哥,罗岑宵心中一阵悲凉。 李丽说的对,她总不能看着他的另一条腿也没了吧。 罗岑宵在圈子里真的没什么朋友,小小的公司几乎就只有她们三个小艺人了,就如同旧时的小作坊,好不容易飞出了宋冉絮这只金凤凰,她是公司的摇钱树,可是要问她借钱,罗岑宵觉得别扭。 要不……她想到了吉霜,三人组合里的另一个女孩子,同她一样被笼罩在星光下的女孩。 罗岑宵为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通了吉霜的电话,吉霜很快就接了起来。 即便隔着电话,她都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好在吉霜十分善解人意,并没有追问她要钱是去做什么,反而安抚她道:“宵儿你别急,五万块够吗?我马上就打到你的网银里。” 她准备的那些说辞一下子都说不出口,只能反复的道谢,“我手头一有钱马上还给你,谢谢你了小霜。” 吉霜的速度果然很快,电话还没挂掉,她的支付宝就亮了一下,显示钱已到账。 罗岑宵又要说谢谢,吉霜果断说:“不要再道谢了,宵儿,有空出来见面吧,私底下的,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罗岑宵直觉她要说的话似乎不是那样的轻松,可现在的关头容不得她去思考更多,只好应下后准备出门把钱打到母亲的账户。 电话刚挂,李丽又催命一样的拨进来:“宵啊,这钱到了没啊?”她十分着急的道:“还有两个小时了呀,爸妈跟他们说好的呀!求你了,你哥的命可都在人家手上。” “知道了,我马上就给你打过去。”罗岑宵认命般的叹息,随后马不停蹄的出门,一直等到钱汇出去,她又给妈打电话,结果已经无人接听了。 想必爸妈早已在银行等待良久,现在已经将钱送出去了,她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她的作用似乎到此刻为止就消失了,顿觉十分无力。 算了,只要人没事就好了,她告诉自己。 做完这一切,已是霓虹初上,罗岑宵走到街边的长凳上坐下,路上行色匆匆的都是急着回家的人吧。 她的家呢?她的家在溪城,其实并不远,高铁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到了,但是她却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 忽然,对面中央大楼的ltd巨屏闪耀起来,现出了缤纷讨喜的少女粉,3个女孩蹦蹦跳跳的身姿也跃入她的眼帘,罗岑宵不禁伸长了脖子——那是星辰的第一支广告,一款著名的洗发水广告,伴随着组合的歌曲,她的身影一闪而过,很快沦为了主角的伴舞,一眼望上去,只能看到她和吉霜两人在一旁飘舞的发丝,宋冉絮包办了广告词和中心位置。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支广告下个月就要到期了,老板并没有告诉她们要续约,而这也是星辰组合现在身上的唯一一支代言了。 她默默将整个广告看完,又坐了好久,才站起来。 …… 接下来的两天过的十分安静,父母那边说罗纪之已经安全到家了,并且承诺罗岑宵会好好的看住他不让他乱跑——这种话听听也就好了,她只希望他安安分分的别再惹事。 公司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她的综艺播出后除了嘲笑声并未激起什么大的水花,而工作也似乎随着这场大雪而暂停了,下午的时候新闻临时播报今夜凌晨至明天会有暴风雪,让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如无必要尽量在家里呆着。 不知怎么的,遥控器在她的手上转来转去,换到了财经频道。 罗岑宵定定的看着一身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和小羊皮皮鞋的男人正以一个轻松而舒适的姿态接受着电视台美女主播的访问,他那张英俊而桀骜的脸被镜头放大,却毫无瑕疵,如同一块温润的玉,似乎会发光一样。 都知道电视机镜头是很磨人的,会将人的脸放大拉长,缺点也显露无疑,而黎今既无刘海的修饰,依罗岑宵的观察,他也没有上妆,三十几岁的人了,竟然就能取得如此惊人的效果。 女主播问了一些很专业的问题,他也都从善如流的回答了,十足的精英模样,浅笑间谈风云变幻,可想而知节目播出后会有多少人为之倾倒。 罗岑宵却觉得心中慢慢变凉——真的是他,她没有看错,他回来了。 她双手捏紧,一错不错的盯着电视的时候,并未听见门口钥匙开锁的声音,只是轻轻的“咔哒”,有人叫了她的名字:“宵儿。” 她讶然转头,吉霜一袭b家经典款风衣,羊皮长靴,一丝妆容都未带,看上去却精神极了。 罗岑宵有些惊讶的:“小霜,你怎么回来了?” 吉霜笑笑,将酒红色的大围巾取了,在她身边坐下,“回来拿点东西。” 是了,这个公寓其实是公司租给她们三人的,但是后来宋冉絮自己买了大房子,而吉霜是本地人,也常回家,就变成她一个人在这里了,独占这样大的空间,也独享这样庞大的寂寞。 罗岑宵想起了问她借的钱,又道:“我问你借的钱,我争取尽快还你,实在不好意思,我家里又出了点事情。” 吉霜覆住她的手,很奇怪,她的手竟然比罗岑宵的还要暖和许多,她问:“又是你哥哥?” 罗岑宵点点头。 “我的钱不急用,你慢慢来。”吉霜慢慢的道,接下来的话出口,似乎有些艰难:“我今天来,是来拿我剩下的衣服的。” 罗岑宵隐约觉得她有些奇怪,但不等她反应,吉霜又看着她的眼睛:“我已经做了决定,我要退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了,但是宵儿,太累了,也总得不到回报,爸妈都说我不是这块料,当初我还不信,硬要闯,三年了,我坚持不下去了,对不起。” 罗岑宵没来得及组织语言,玄关边再次传来一声响,然后是哒哒哒的高跟鞋打在地上的声音,宋冉絮也回来了。 她今天的打扮同那天出现在公司里的富贵花模样大不相同,深蓝的长款羽绒服,黑色牛仔裤,很自得的弯下腰换了拖鞋,然后说:“我回来了,亲们。” 宋冉絮旁若无人的坐在她们身边,正要说什么,却也被电视里的那个男人吸引去了目光:“这不是安盛的黎今嘛,没想到这样帅气,秒杀小鲜肉。电视台居然磨到他做专访,真是难得。” 吉霜点头道:“听说是他老爷子召他回国,也就个把礼拜的功夫吧,他挺神秘的,这次以前他长什么样都没曝光过。做专访恐怕是散播讯息,安盛一向不插手娱乐业,这回啊,天要变了。” 安盛集团罗岑宵是知道的,应该说安盛集团无人不知,成立百年,旗下涉及金融,地产,通讯,酒店,电子,甚至航空,能量巨大,只是安盛的老总邓思安一向低调,对娱乐业也并无涉足,大家也只是望洋兴叹而已。 罗岑宵更不知道,他居然是安盛的太子爷,是未来的掌门人! 其他两人并未在意她在一旁的失神,宋冉絮又说:“是啊,这位黎总在英国呆了这么多年,忽然回来了,又上节目又做个人宣传,目的肯定不是那么简单,我倒是对他挺感兴趣的。” 吉霜笑了笑:“我敢保证,对他感兴趣、想上他的人估计已经从他家门口排到火车站去了!” …… 好不容易星辰齐聚一堂,大家决定涮火锅吃,家里没有材料,幸好现在的外卖业很发达,直接叫了海底捞送上门,外卖小哥来的时候,宋冉絮去开的门,特地戴了口罩。 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喝的倒是不缺,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就是酒了。 吉霜笑着说:“我们仨上次这样一起在家煮火锅,恐怕要有一年多了。” 其实最初的时候她们三个都是住公寓的,那时候刚出道,有了这样一个房子就觉得很开心了,每天录完歌回家都一起吃饭,一起做面膜,一起瑜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一个接一个的搬出去,最后就只剩罗岑宵一个人了。 宋冉絮的面前还放了一只清水小碗,吃的东西都要用清水过一遍才能下肚,罗岑宵无语,“都难得一起吃一顿了,你还这样累不累啊。” 宋冉絮难得没有跟她抬杠,而是说:“你知道你为什么红不过我吗?” 罗岑宵和吉霜都一愣,对于三个人的走红程度,根本不用说,已经十分明显了,这也是宋冉絮第一次这样直白的问她。 “你没有我美?没我努力?”她自顾自的将红汤里的肉片捞出来放进碗里,水上立时浮起了一层油汪汪的,“不是,因为你活的太糊涂了,你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吗?如果我要红,我就知道我要控制自己的每一句言行,该吃的吃,不该吃的这辈子也不会再碰,你什么时候能长记性呢?” 气氛有些沉默下来,最后还是吉霜打的圆场:“什么红啊不红的,以后都跟我无关了。”她举起杯子,“今天特地叫上冉冉一起来呢,主要就是为了一块儿吃顿散伙饭,咱们就算是同事,也一起处了三年了,就当为我践行吧,能别互相说气人的话不?” “践行?”罗岑宵问,“践什么行?” 吉霜碰了碰她们的杯子:“我要出国去念书了,把老本行捡回来。” …… 这顿饭吃到了很晚,喝了许许多多的的酒,最后罗岑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总之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而另两个人也都不在了。 她走到原本属于吉霜的房间,果然,所有的衣物已经全部被她带走,窗帘被高高挽起,外头的雪洋洋洒洒的下着,楼下的雪人身形愈发厚实。 吉霜就是这样,平时闷不吭声,一旦做了决定就执行力很强。 她也许预见了分别时的失落,静悄悄的走了,不说再见。 来不及感叹些什么,桌上的手机一个劲的震动着,是毛洁给她发的消息:“你到底醒没醒?活儿还要不要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chapter04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4 一听说有活儿干罗岑宵顿时又精神起来,毛洁约她在公司楼下的一家咖啡厅见,她随便洗漱了下就匆匆赴约。 毛洁见了她也不含糊,直接就拿了份文件出来道:“给你接了个电视剧,你看看,女三,愿意上吗?” 罗岑宵接过惊喜的说:“我愿意!” 她得挣钱,别说女三,就算是女十三号,只要能赚钱她都乐意上。 罗岑宵低头看文件,这本剧的名字叫做《穿越网络爱上你》,男女主角是网游认识发展的恋情,而她饰演的角色与其说是女三,不如说是客串更为恰当些,她就是反派女二的闺蜜——一个又刁蛮又任性的漂亮蠢货。 毛洁见她想也没想的就应承下来,心里舒服了些,便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你啊别看这个角色的戏份不吃重,但这次的导演陈安可是第五代新锐导演,陈洛的儿子,前途不可限量。你趁机跟他打好关系,也是个好机会不是?” 她点头,认真的说:“谢谢毛姐。” 毛洁愣了愣,才道:“我知道星辰拆团了你心里一定不好受,但是人总是要靠自己立起来的,冉冉带不了你们一辈子,你可要加油啊。” …… 因为是公司打好的关系,所以试镜就是走个过场,甚至试镜的时候连导演都没有出现,她就过了,副导演对她说:“好了,回家等通知吧,差不多下个月内开拍。” 罗岑宵想了想,问:“请问下这部戏咱们要去哪儿拍呢?” 副导演笑了笑,似乎带了点嘲弄的:“你还想去哪儿拍?就在这儿呗!” 罗岑宵没有太在意他的语气,说了谢谢就离开了。 其实在本城拍戏反而更好,她每天都可以回家睡觉,也不用担心没有助理了。 没等几天,她就收到了《穿爱》的正式合同,像她这样没什么咖位的人自然片酬不能按集来算,片酬去头去尾的加起来再由公司扣掉大头到手应该也有个十几万。 虽然这个钱要等到拍完公司才会发给她,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笔相当不错的收入,她很快就可以把钱还给吉霜了。 签完合同罗岑宵心情特别好,连忙在微博上也发了个状态: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否极泰来,旺旺旺! 不出意外的,很多评论蜂拥而至—— “臭萝卜这是在学狗叫?没文化!” “星辰都要解散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发微博?有病吧你!” “我看这女的就是巴不得解散组合呢,毕竟是冉冉的洗脚婢,不过话说回来,真特么没良心。” 只有她零星的几个粉丝留了一些加油的留言,然而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罗岑宵这几天心情很嗨,倒是真忘了前天公司和组合的官方微博才宣布了她们即将解散的讯息。 她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删除,退出微博。 说起解散来,她心里还是挺微妙的,终于不用活在一个人的阴影下,却也放弃了努力了四年换来的一切,有不舍的情谊,也有长舒一口气的轻松。 -- 月底,星辰举办了最后一次见面会,吉霜宣布退圈,星辰正式解散。 两天后,罗岑宵进组《穿爱》。 剧组里的日子如流水般过去,几位主演都是小有名气的年轻演员,平时与她除了演戏没有别的交流,值得一提的是剧组里的伙食相当不错,她还长胖了两斤。 因为角色设定的关系,她倒是剧组里穿的最靓丽的一个,台词也好记,无非是跟在女二的身边跟着骂几句女主,然后在女主面前冷嘲热讽一下而已。 在这里,罗岑宵学会怎样对戏,怎样走位,怎样看镜头,第一次的“触电”经历令她很兴奋,这与在舞台上唱唱跳跳和拍个广告摆几个pose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她扮演着一个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物,却又好像完全变成她——唐糖这个角色。 这一天下戏后,罗岑宵把东西拿好就准备回家,路过化妆室的时候听到有两个人正在讨论些什么,听壁脚并非什么好事,但她正准备走开时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明天聚餐要不要叫那个罗岑宵呀?”这是女二汪静静的声音。 女主角张晗有些鄙夷的道:“叫什么呀,跟她一起吃饭你还能有什么共同话题了不成?那么low的。” “你是还好,”汪静静听了苦不堪言的说:“我每天都要跟她捆绑在一起,就像紫薇分分钟带着金锁一样,这好好的聚会不叫她吧,倒显得我心眼太小了。” 张晗笑着安抚她:“你忍一忍,她没几天就要杀青了,再说一个丫头还能抢了你小姐的风头吗?至于聚餐,也可以说是我们几个小范围的聚,跟她一点都不熟的啊,无所谓的。而且那个罗岑宵风评那么差,跟她在一起万一被拍到了岂不凭空被拉低档次?” 罗岑宵听到这里索性拍了门进去:“我有东西可能落在这里了,我来看看看。” 张晗跟汪静静正说到兴头上被正主这样闯进来,一瞬间熄火了,竟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罗岑宵拿起桌上的一根发圈,对她们笑笑道:“哦,在这里,找到了。你们继续说啊。” 张晗回过神来,冷冷的说:“找到你可以走了,你不知道偷听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吗?” “你不知道背后抹黑贬低别人是更不礼貌的吗?”罗岑宵笑眯眯的反问。 “你!”张晗要说什么的时候又被汪静静给拉住了,“懒得跟你多说!” 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一点也没有被人戳穿不堪的任何尴尬。 罗岑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火气这么大,其实她完全可以装作没听到然后走开,可她忽然不想忍了。 “岑宵?”门口传来一句温柔的男声:“怎么还在这里。” 是这部戏的男主角,吴浩宇,他是平模出身,身材很好,健壮有力,最新的杂志将他封为“行走的荷尔蒙”,但罗岑宵总忘记他长什么样。 吴浩宇走进来:“刚才我都听到了,你别去理她们,女人嘛就是喜欢嫉妒。” 罗岑宵听到这句话倒是不觉一笑,自嘲的说:“嫉妒?嫉妒我什么?嫉妒我的‘low’么?” 吴浩宇摇摇头,“嫉妒你比她们长得美。” 他的神情十分认真,说着,他的手臂也揽上了她的肩膀,轻浮的力道,他的呼吸仿佛就近在她耳边:“美人总是孤独的,介不介意我请你吃饭呢?就别把这些不愉快的小事放在心上了。” 他这样的语气瞬间令罗岑宵想起一个人,她浑身恶寒,压抑住胃部的不适推开他:“别碰我。” 吴浩宇以为她只是与他玩笑,便不在意的又若有似乎的半圈住她的细腰:“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好吃的意大利餐厅,口味非常地道,要不我们……” 罗岑宵打掉他的手,口气已十分冰冷:“我说了,别——碰——我。” 吴浩宇愕然,随后火气往上窜:“你他妈拒绝我?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她压根不想多跟他纠缠,也不回话就要往外走,谁知吴浩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说啊,你什么意思?” 她眼中的不屑和厌恶已经那样明显,他却还洋洋得意,于是罗岑宵说:“放开,我不想跟你吃饭。” “你跟徐城都可以,怎么就不肯跟我了?”他笑眯眯的猥琐贴近她,意有所指:“我哪儿都比他好,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罗岑宵厌烦的皱起眉头,脚下猛一用力,狠狠的踩在他的皮鞋上!手腕瞬间挣脱桎梏,“别把你的肮脏思想套在别人的头上,下作。” 吴浩宇顿时疼得弯下腰来,来不及捉紧她就让她跑了,半晌他抬起头来,神色中闪过一丝阴狠:“臭婊.子,倒贴徐城的货色,竟然也敢跟我拿乔。” …… 一下子“得罪”了三位主演,罗岑宵在剧组里的日子变得不太好过,她的戏份莫名其妙的也变的更少了,然后她就提前杀青了。 第一次的片酬终于到手,虽然面额不大,但是罗岑宵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和满足感,她将大部分钱存进银行,还了吉霜的五万块,剩下手头还留了一些准备犒劳犒劳自己。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在这行混,就算长得不咋地也得把自己打扮起来,上次试镜的时候她已深深感受到自己同别人的差距,狠狠心,罗岑宵打算去本城最贵的“逼格街”转一转,给自己添置些衣服。 她买了墨镜和鞋子,捏着手中仅剩的钞票,看着眼前这家金灿灿的招牌logo仿佛熠熠发光,她想起了这个品牌的经典广告词——每个女人都需要一件风衣作为你的盔甲。 她确实需要这样一件风衣,于是她咬咬牙走了进去。 店里有一个女人正背对着她,被几位店员亲切的围绕着,她身上正穿着这家的经典风衣。光看她的背影,罗岑宵就觉得她的身材很好,腿长腰细,比例完美,大波浪的深棕长卷发披在身后,婀娜多姿,罗岑宵觉得自己深深被种草了。 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罗岑宵敢断定。这架势,估计是哪家的阔太出来血拼,店员自然是看不到还有她这个新客户的。 她的眼光转了转,忽然被一旁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的模样,却穿的休闲许多,牛仔裤和漫威的卫衣,他的皮肤极为白皙,而头发和眸子却是漆黑无比,这样极致的对比,真是一个漂亮的不行的孩子。 他虽然嘴唇微微翘起还是孩童的天真模样,双眼却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罗岑宵觉着这小男孩说不上的可爱和熟悉,尽管他的样子显得有些冷漠。 “您很适合我们家的风格,这是这季度的最新款,还有墨绿色的,您要试试吗?”店员a面色中带着一丝讨好。 她听见那个女人问小男孩:“小问,这件怎么样?” 小男孩有些熟稔的道:“你穿什么都好看啊。”语气不轻不重的,但不会让人觉得没有诚意,真是奇妙。 女人像是笑了:“谢谢你总是不吝啬对我的夸赞,小绅士。” 这对母子的对话倒真是有趣,罗岑宵想着。 小男孩张了张嘴巴,忽然眼睛一亮,看向罗岑宵的背后,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陡然一跳。 “爸爸!” 与此同时,女人也转过身来,罗岑宵倒吸一口气——这位背影美女虽然带着口罩,但是还是能看的出她脸上参差纵横的伤口,像是积年的痕迹,有些淡化了,但仍旧遍布在她整张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微微弯着,像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女人也朝着她身后说:“阿今,电话打好啦?”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快步走到他们跟前,温和的应道:“恩,衣服挑好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chapter05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5 “衣服挑好了么?”男人问。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仿佛从几亿光年外传来,却又是如此真实。 “选好了,”女人语调轻盈的对着店员说:“就要这件和刚才试过的那件吧,帮我包起来,谢谢。” 店员笑容满面的去了。 “爸爸,我们等下去哪里?”小男孩似乎仰头问他,眉眼间似乎有淡淡的期待。 男人稳稳牵住孩子不断朝他靠近的小手,说:“陪你去吃饭,然后买模型。” “说话算话!那咱们快走吧!”小男孩立刻响应,眼角都真正弯了起来,看得出跟父亲的感情很好。 男人刷卡付账一气呵成,很快,三个人消失在门边。 而剩下的店员仍旧意犹未尽的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感叹道:“啧啧,那男人真是极品。” 店员b神神秘秘的说:“他可是安盛的太子爷,未来的掌门人,真人居然比上次我在电视上看到他还要帅,你们造吗,他看我一眼我都觉得腿都合不拢了呀。” “你那是□□了吧!”另一个人低声嘻嘻的说着。 “我对这样优秀的男人根本没有抵抗力,话说回来,那个女的好可怕啊,我刚才都一直都提心吊胆的,腮帮子都笑僵了。”店员b心有余悸的道。 “是啊,那张脸真恐怖……但看样子孩子都有了,目前应该是正宫,也是想不通为什么。” 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了半天,才有人注意到还怔怔站在橱窗边的罗岑宵,“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她听见自己的名字,双拳霎时握紧又缓缓放开,她连一张笑脸都挤不出来了,面部肌肉僵硬:“不用了,谢谢。” -- 用过晚饭,黎今先将岳舒送回家,她下车前目光有些不舍,但到底念着还有孩子在场,没有说什么,最终还是离开了。 “舒姨白白。”小问如同叮当猫一样的挥手。 车内终于又只剩父子二人了,小问坐在副驾上,熟练的拿出一小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然后说:“每天跟舒姨见面都要说好多话哦,说的我口渴。” 黎今扯了扯嘴角,“人小鬼大。” “爸爸,我不是很喜欢她,”小问看得出老爸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自己却有些苦恼了,“但她好像非常喜欢我,当然我知道这是因为她喜欢你。” 车子被男人开的笔直而飞快,窗外急速倒退的霓虹灯与树木交织成深深浅浅的光影,落在他英俊如玉的脸上,他斜过眼看自己的儿子,带有警示的味道,“看来是作业还不够多。” 小问哼了一声,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他知道爸爸并没有生气,他将矿泉水的瓶盖用短短的手指慢慢旋紧,又说:“反正我知道你也不喜欢她就是了。” …… 父子两人回到家里,佣人都被黎今给叫退,他亲自给小问洗了澡,然后一起穿着睡衣在绵软的埃及定制手工地毯上搭模型。 小问非常聪明,黎今每教他一次他都能够举一反三,很快,两人就将一个飞机模型给搭好了。 只是孩子今天在外玩了一天,到底不能同大人相比,精神有些不济,可仍旧不舍得跟爸爸分开,于是小下巴一点一点的落在黎今的肩头,最后真就挂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黎今笑笑,轻轻将他一把托起来,抱着他去了卧室,放在他深蓝色的小床上。 他坐在床边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着这个孩子的睡颜,表情有些温和的松动和不示于外人的怔忪。 大多数见过小问的人都会夸赞一句这孩子长得可真像爸爸啊,确实挺像的,特别是嘴角就算不微笑也会轻轻勾起的弧度,天生一副爱笑不笑的模样非常惹人喜欢。 但是黎今知道,他长得更像那个女人。 他适时抽回自己飞走的思绪,站起来将壁灯关掉,走出小问的房间。 -- 罗岑宵提着袋子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出发时的轻松与喜悦就像是梦境,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她蜷在沙发上,回想起刚才在精品店里,那个肌肤雪白的可爱小男孩,心脏就像是被人用手攥紧了似的难受。 他都已经有了老婆,又生了孩子……一家和睦,其乐融融。 那……她的孩子呢? 她那个小小的,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的孩子,被他藏在了哪里? 罗岑宵不敢再想下去,她心痛的难以自抑,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去想——他是不是已将她的孩子随处放在了一个角落,任由他孤独的长大,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他明明看到了自己,却假装她是个陌生人,罗岑宵当时就想大叫,可她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挪都挪不动半寸。 但她知道他认出她了,当那双如鹰隼般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她,她就明白了。 只是她品不出那道胜券在握的目光代表着什么。 …… 在家搜集了整整两天有关黎今的信息,罗岑宵终于坐不住了。 网络上他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正如之前吉霜所说,安盛的老总邓思安本就是个非常低调的人,如今更是退居二线将儿子推到了幕前,众人才这开始绕着黎今这个长子大做文章。 只是黎今长居国外,才回来不久,竟是怎么也挖不到他的私隐信息,只能靠所谓的“业内人士爆料”才能得知片面,譬如他似乎有个交往了很久的女友,两人未婚有一子,感情比较稳定。 还有就是,他并非邓思安的亲儿子。 豪门总是不缺秘辛,罗岑宵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想要接近黎今,是为了—— 把儿子讨回来。 她又看了一遍黎今的专访,这个冷峻的男人面对镜头却有着特殊的魅力。 她一字不差的看完了,却开始犯愁。 五年前的他已是高不可攀,而五年后的他和她之间隔着的是天堑。 幸好她在娱乐圈,这个行当的人虽然摸不到天花板,但总有四通八达的关系。 只是这还真难倒了罗岑宵,她平时几乎不应酬,圈内也没什么朋友,要找人帮忙都无从问起。而公司这个小凤凰也只飞出了宋冉絮这么一个金凤凰。 宋冉絮……她现在在业内的关系网比自己广的多了,罗岑宵依稀记得上次毛洁有提起过,宋冉絮与维正集团的阎励阎大少关系匪浅,众所周知,维正同安盛这两家大企业一直很要好,原因是这两家的主母是几十年的手帕交,若是她可以认识阎大少,那么黎今就不难接触到了。 罗岑宵几乎没有多做一秒的考虑,直接拨通了宋冉絮的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女人的声音慵懒而不耐,不知道是还没睡醒后又或者刚刚睡下, “干嘛啊你!” 罗岑宵叫她的名字:“冉冉,是我,罗岑宵。有件事想麻烦你。” 有微弱的电流从两人中间穿过,呲呲呲,非常小的声音,只是因为太过安静了就变得那样明显,宋冉絮兴许是愣住了,又是很久,她才用惯常的讥讽语气问:“你麻烦我,还是求我?” “我麻烦你,也请求你。”罗岑宵严肃道。 “我擦,”宋冉絮骂了声娘,像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不对劲啊罗岑宵。” 两人在一起时总有唇枪舌战,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宋冉絮挑的头,她想要罗岑宵服软低头,但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而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午后,她居然说,求自己? 宋冉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睡意也完全褪去,她说:“你没毛病吧。” “我没毛病,”罗岑宵都无语了,“我就是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宋冉絮心中暗爽无比,矜持道:“你说说看吧。” “介绍阎励给我认识。” “靠,你是要撬我墙角?!”宋冉絮气的要挂电话。 “别啊,”罗岑宵都快没脾气了,“我他妈要撬你墙角还特地打电话通知你啊!” 宋冉絮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太过傻逼了,切的一声带过,“那你要认识他干嘛?” “我……想让他引荐黎今。” “……麻痹胃口比我还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chapter06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6 宋冉絮当然没有直接答应她的“请求”,说要考虑一下,这也在罗岑宵的意料之中。 认真来说,宋冉絮并不能算她的朋友,她们曾经是战友和同伴,然而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就是这样,可以共患难,却难以共富贵,更别提是在一个团队中有着竞争的两个人了。 宋冉絮是个大忙人,说要考虑一下却不说具体时间,罗岑宵唯有等着了。 这段等待的日子堪称煎熬,她只要闲下来就会想到孩子,原以为那人带走了他,至少会给他优渥的生活,但她却忽略了天底下所有男人的通病——他们根本离不开女人,当然也不会缺那么一个孩子。 更何况是黎今。 罗岑宵唯有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只要毛洁说有任何的站台或是能挣钱的场子她都去。 在这样的忙碌中,《穿爱》的后期制作也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她空出了一周的时间去给角色配音,有时候遇上那天跟她撕逼的女主和女配,她们都犹如高傲的孔雀般昂着头颅走过,对她不屑一顾。 还有那个说话不干不净的男主角——吴浩宇,也对她视若无睹。 罗岑宵并不在意这几个人,只不过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一个人吃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早就习惯了。 她非常用心的配音,这是她的处女作,虽然人物有些单一和浅薄,但她仍不厌其烦的与人物磨合着,期待着她出现在电视机前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她一个人在棚里跟别的配音老师交流心得,感觉口渴便出来喝水顺便透口气,经过会议室的时候发现导演带着女主女配男主和几个主要配角正在开会,这里很安静,所以她很容易就听到了他们的讨论。 导演正在做着小会议的总结:“差不多就是这样,希望接下来各位都能在微博和官方平台上给予支持,咱们下周见。” 罗岑宵赶紧在他们出来前离开,她却没弄懂下周见是什么意思。 晚上的时候罗岑宵刷微博,却正好看到了导演发了一条关于《穿爱》正式定档咖喱卫视开年黄金档的消息,并附上了《穿越网络爱上你》的一段8分钟先行预告。她顿时心中与有荣焉,就想着帮忙转发,却发现在导演艾特的一群主创人员中并没有她的名字。 与此同时,《穿爱》的官微也写了一条非常正式的宣传微博,同样的,不仅艾特了所有的人没有艾特她以外,她的番位也发生了变动——从第五位,挪到了第……十八位。 罗岑宵心凉了半截,她的角色是靠关系塞进去的,而且只是一个女三号,在签署的合同上当然没有关于番位这一条。 她强自定住心神,又点开那条先行预告,一直到最后,她的名字才出现在视频即将结束的那一秒,然后随着镜头变黑消失。 短促的让人心惊。 但她还是转发了这条微博,“请大家多多关注穿爱,关注唐糖。” 唐糖是她在剧中扮演的角色。 很快,有几个她眼熟的粉丝给她留言,“岑宵,怎么预告里都没有你呢?是不是还有第二条预告啊【疑问】” “#罗岑宵唐糖#关注起来,元宵们最爱你了,一定要加油哦,开播的时候一定死守电视机前的!么么哒!” 这是她少数的几个铁杆粉丝,不管别人怎么黑她也一直在坚持留言鼓励她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圈有点红,在这样好像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他们这点小小温暖让她觉得尤为感动。 正在这时,有一条私信出现在她的微博下方,她以为又有黑子私信来骂她,顺手点开一看打算锻炼下强心脏,却发现是徐城发来的,他的头像和黄v挺耀眼的出现在她私信栏的第一行。 徐城:你得罪人了吧。 罗岑宵早就拖黑了他的好几个私人电话,原本私信也是不想回的,只是心中的不甘让她打在回复栏打了个问号。 徐城秒回:我听说你原本是女三啊,看看这预告番位,都特么女十三了吧,这不是得罪人了是什么。 她确实是得罪了几个人,但是他们也只是导演请来的演员,原以为彼此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哪知道现在就连导演也对她似乎有意见了,她真的不是很明白。 徐城见她不回话,又挠她:你说说看啊,好歹也知道自己死谁手里了吧? 罗岑宵:张晗,汪静静,吴浩宇。 徐城:…… 徐城:你还真够能惹事的,吴浩宇他爸爸吴建国是这部戏的制片人和出品人,你说呢?怪不得了,你怎么能惹到他? 罗岑宵的手指顿了顿,原来是这样。 她没有再回徐城的私信,而是转手将关注列表里的“吴浩宇”取消了关注。 圈子里总是不乏手段和人品低劣的人,她只是有那么点倒霉,出师未捷就遇上了而已。 -- 很快,罗岑宵也就明白了导演对其他人所说的“下周见”是什么意思。 下周三的时候,《穿爱》剧组宣布将在明日于本城举办发布会,长长的名单里列出了所有届时将参与的人,剧组里那些叫得上名字的角色都去了,除了她。 毛洁知道的时候都气晕了,“怎么回事,怎么就没你呢?我来打电话问问!” 罗岑宵阻止了她:“对不起毛姐,我在剧组里跟几位主演闹得有些不愉快……” 毛洁停下动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说:“你搞什么啊?!这部剧的卡司这么强大,导演也是拿过好几次电视剧大奖的人,你居然跟人家闹矛盾?你的脑子是屎做的吗?去道歉!去给他们道歉,说不定导演还会再给你一个机会。”她将文件重重的往桌上一甩,“啪”的一声巨响愤怒不言而喻。 罗岑宵不再说话,办公室里的气温瞬间降至零点。 半晌,毛洁有些厌倦的声音传来,“罗岑宵,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最近高层变动,本来就已经忙的我焦头烂额,你还来这出,是不是庙太小了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呢?” 罗岑宵一下子抬起头来,明亮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慌张:“毛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毛洁:“你出去吧,放你十天的假。” 罗岑宵:“我……” 毛洁加大音量:“出去!” …… 第二天下午罗岑宵无事可干,在家里看《穿爱》的发布会。 果然,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台上一片祥和活泼的气氛,大家做游戏,群访,抽奖,不亦乐乎,也并没有不识相的记者提到她的名字。 大家都极有默契的遗忘了她这号人的存在,就像是她从没参与过一样。 她觉得自己都没那么难受了,比起毛洁昨天对她说的那番话来,她现在深深陷进了害怕失业的恐惧之中。 谁都知道在这行混,背后没有支撑是不行的,公司虽小,但这是她事业和梦想开始的地方,她从小小的练习生,到走上舞台,也是公司给予了她空间和支持。像她这样的小艺人,如果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而她除了唱歌跳舞什么都不会,她根本不敢想下去。 正在此时,一阵铃声将她从边缘拉了回来,竟然是宋冉絮。 开口仍是让人讨厌的语气:“喂,听说你被你们剧组给阴干了啊,发布会都不叫你去,女三变成群众演员了。” 幸灾乐祸的,她的一贯作风。 “宋冉絮,你闲的还有时间八卦?”罗岑宵换了只手接电话,“打电话为了来奚落我?” “哎哟,火气挺大的啊,”宋冉絮轻哼一声:“我呢是打算告诉你,我的‘考虑’有结果了,想不想听?” 罗岑宵顿时睁大眼睛,急促的说:“想听!” 这下她倒是没有卖关子,直接道:“我就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你把微博名改成‘萝卜’一个月就好。”她有点得意的说。 萝卜是罗岑宵的黑称,但是…… “就这么简单?”罗岑宵原本等着她的刁难,没想到条件竟这么轻松,都不敢置信了。 宋冉絮不耐的说:“怎么,做不到?” “当然可以!”罗岑宵一口应下,在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前,已经打开了微博:“我马上就改,我改好了。” “……”宋冉絮无语,“你是有多想认识那个黎今啊。我呢,也是听阎励说的,凑巧,这个月底邓思安要给宝贝孙子,也就是黎今的儿子办个生日party,千载难逢的机会,阎励会带着我去,我看看怎么把你也带上吧。” “谢谢你。”罗岑宵真诚的说。 宋冉絮被噎了一口,又刺她:“我真是搞不懂你在徐城的身上跌了跟头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厚脸皮攀高枝,攀的竟然还是黎今这朵高岭之花,我看你会死的很惨。” 宋冉絮那头似乎有助理在催促,罗岑宵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她接下来的话打断:“总之我只负责把你带进去,别到时候一场生日宴下来连人家的鞋跟都没摸到又来找我哭,挂了。” 嘟——嘟——嘟—— 罗岑宵却全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的魂已经彻底飘远了。 只要她还能再见到他,她一定得问他把孩子要回来,如今的每一秒都让她觉得神思恍惚心惊胆战,她的孩子,必须回到她的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chapter07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7 窗外晨光正好,天空一碧如洗,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空气里都散发着让人吸一口鼻子都通透极了的气息,。 黎今假装没看到饭桌上鼓着嘴巴正生闷气的儿子,反而说:“快点吃,吃完我送你去爷爷家。” 黎问喝了一口牛奶,推开盘子:“我吃饱了。” 小朋友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原本周末可以睡个懒觉,却硬是被眼前的男人拎着耳朵从被窝里给提起来了,一直到现在都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开心。 黎今看着他盘子里只咬了一口的香肠,用眼神示意他:“这就是你们老师教给你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老爹的眼色实在不好看,黎问觉得他太不体谅自己了,憋着气噘着嘴又把东西给吃完了。 黎今手里一份财经报纸,用余光瞥见儿子终于如同小兔子似的一口口吃掉了面包,微微叹息,这起床气也不知道遗传的谁,从床上起来后就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可是老爸,你不公平。”吭哧吭哧解决了早餐的某小孩控诉道:“为什么叔叔到现在都不用起床,不是说好了一起走的吗?” 话音刚落,就有个年轻男子站在楼梯口,他个子很高,但微微弯曲着背,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亦步亦趋的走下来,仔细看,他的一双眼睛下还卧着黑眼圈,显然昨夜的这一场补眠没起到什么作用。 年轻男人指责饭桌上的小孩没义气:“小问,你居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小小年纪真是不简单呐。” 被现场抓包的小朋友脸红了红,又说:“叔叔,我只是为自己争取一点应有的权利而已啦。” 男人落座,咕噜咕噜就把佣人刚舀好的粥给一口气喝完了,他抹抹嘴,才对黎今说道:“哥,我怎么觉得你家的东西就是比老宅的好吃多了呢,粥特别糯,就连油条也特别香!” 黎今早就习惯了邓小鲲的油嘴滑舌,视线并未从报纸上离开,只说:“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邓小鲲便嘻嘻的与自个儿的侄子逗乐了起来,小问可比他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哥要可爱多了,简直就是小天使。 三个男人吃完了早餐,邓小鲲又说有话要同黎今讲,两人就去了他的书房。 邓小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热情的说:“哥,我来给你做小弟吧。” 黎今淡淡看他一眼:“你本来就是我小弟。” 邓小鲲:“……” 邓小鲲:“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打算在娱乐产业大展拳脚嘛,我来帮你好不好?地产那块我都做的累死了,你知道我十一月飞了多少地方吗?我特么连拉开裤链干.一.炮的时间都凑不出来,操,真的干不下去了。”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而且娱乐圈多好玩啊,帅哥美女什么的……” “你不行。”黎今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黎今的眸色极深,看认真说起话来的模样让邓小鲲都觉着腿软,这个男人的气场简直强大的让人不能忽视,看着弟弟有些沮丧的模样,他的语气稍微温和了些:“你过来帮我,阿姨也不会同意的,不过我会常联系你,到时候可能需要依靠一下你在国内的关系网。” 邓小鲲听到自己妈的名字一下子觉得扫兴的很,不过后头大哥说的话又让他的心情妥帖起来,他挥挥手一口应下:“放心,哥你一句话的事儿!” 接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怎么这回愿意把小问给带回家让老爷子带一阵子了?” “小问想爷爷了,再说接下来我可能会有点忙,一个人带孩子应付不过来,把小问放在老宅幼儿园接送也方便。”他不紧不慢的说着。 “哥,你回来……见到她了么?”邓小鲲有些犹豫的说道:“她现在也在那个圈子里混,你是不是知道了,所以……” 遮遮掩掩的,并非像邓小鲲的风格,但他知道这件事一直是黎今的心结,轻易不敢提起,眼看着他凌厉英挺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邓小鲲急忙道:“前几天阎励找我喝酒了,他包了了个小明星,好巧不巧正好跟她是一间公司的,据说她混的很不好,我想也是……” “邓小鲲,这事你别管,”黎今下颚的线条因为这个话题而变得有些冷硬,“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邓小鲲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反驳。 也是了,从小到大他就没能向黎今说过一个不字,除了那件事以外。 …… 中午之前,三人终于赶到了城南老宅,小问下了车后也没等爸爸和叔叔就赶紧往屋子里走,小短腿的步子迈的特别大。 “爷爷奶奶我来啦!” 邓思安一早就起床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喝茶,等三人进了门,他也只是随意的瞥了瞥两个儿子,然后站起身,对着孩子朗声大笑:“小问回家了,爷爷抱抱!” 小问快乐的投入爷爷的怀抱:“可是你腰不好,只能抱一会会啊。” 邓思安觉得心里十分柔软,颠了颠手中的孩子,然后对着两个儿子道:“你们看,你们还没一个快五岁的孩子懂事!” 黎今假装没听到,邓小鲲翻了个白眼。 “马上就可以开饭了,”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厨房门口传来,费萍萍穿着一件老花的墨绿旗袍,身材珠圆玉润,六十来岁的人了,皮肤却保养的很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费萍萍招呼黎今:“阿今和小问回来了,我叫张嫂做了很多你们爱吃的菜。” 黎今微微点头谢过,不轻不重的:“费姨辛苦了。” 费萍萍笑了笑,也没再跟他说话,反而对着还坐在邓思安胳膊上的小男孩拍了拍手道:“小问,要不要奶奶抱?是不是又长高了?” 午餐用的很愉快,几个人都喝了酒,只有小问喝的是果汁,饭后费萍萍又准备了许多水果,小问窝在爷爷奶奶中间别提多惬意了。 “小问喜不喜欢爷爷这里?”邓思安问。 “当然喜欢啊,”小问又得意的说:“而且爸爸说你们超级想我的,要我在这里好好陪你们一阵子。爷爷感动吗?” 邓思安哈哈大笑,刮他小鼻头:“爷爷太感动了!” 小问吃过午饭后犯困要午睡,费萍萍抱着他上楼,顺便给自己的傻儿子丢了个眼色,邓小鲲也是难得回趟家,就不耐烦的跟了自己老妈上去了。 客厅里就只剩下了邓思安和黎今两个人。 爷俩点了烟说了会儿正事,邓思安抚了抚鬓角,他的头发丝里有些花白,他说:“我看过你的访问了,现在我不反对你的想法,只是正业还是不能丢,安盛以后终归是你的,小鲲不懂事,我对他没什么寄望,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黎今默然没说话,半晌才道:“小鲲是我亲兄弟,我会帮他的。” 邓思安吸了口气,又长长叹了出来,他摇了摇头:“你啊,真是跟你妈妈太像了,牛也没你犟!” 提到母亲,黎今有一瞬间的恍然,手上的烟燃尽了,邓思安也要午休,临走时说:“小问的生日宴会就定在豪轩吧,十五层这几天就叫他们暂停使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什么都不计较,我可得给我孙子好好长长脸。” “都听您的。”黎今也跟着站起来。 -- 罗岑宵正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挑衣服,她参加过一些分猪肉的颁奖典礼,但是那些小礼服都是公司找品牌借的,穿完就得还回去。她私底下的礼服很少,但黎今的儿子的生日宴会她总不能穿的太寒酸,想也知道那样的场合,出入的都是本城的豪门政要,非富即贵,她借了宋冉絮的光,总不能让人觉得丢脸。 她翻了半天终于从箱底找出一条前两年公司开年会时买的衣服,只穿过一次,保存得当看山顾群仍然很新,当时还是吉霜跟她一起海淘的,小v领口上是长串的珍珠,慢慢延伸到胸部的中央,深蓝的裙摆做成人鱼尾巴的形状,只需要佩戴一条简单的项链,就把人衬的肤白如玉,纤细美好,仪态优雅。 只是镜子里的人有些愁眉不展,右眼皮还跳的厉害。 罗岑宵使劲笑笑,对着自己说道:“振作起来,罗岑宵!” 傻傻的扯开嘴巴,还没笑到自己满意的程度,桌上的手机又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是毛洁,自从那天她说了那句话以后罗岑宵一直挺担心的,这下赶忙把电话接起来,毛洁似乎又在生气,劈头盖脸就说:“罗岑宵,你一天不给我搞点事情出来你就浑身不舒服是吧?” 罗岑宵呆住,“怎么了毛姐?” “你那微博名什么意思啊?跟粉丝互怼是不?还有,我已经跟穿爱导演联系过了,人家说你在剧组期间耍大牌,闹得大家很不愉快,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我都被人说的不好意思,老脸没地方搁,你必须给男女主道歉,听到没?” 罗岑宵被这一顿数落弄得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才听清楚最后几个字,耍大牌?道歉? “我没有甩大牌啊!毛姐,你看我像是这样的人吗?”她真是气疯了,这群人怎么能这么污蔑她:“我一个小虾米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脸色看,是她们排挤我,她们……” 毛洁不耐的说:“你作为一个成年人,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到后果,我可以信你没有耍大牌,但是别人会信么?我也是好心最后劝你一次,你听不听是你的事,往后咱们也没什么大关系了。” 罗岑宵脑子里的那根弦嗡的一声,下意识问:“什么意思啊毛姐……?” 毛洁可能是在室外,声线冷冰冰的,仿佛能够刺进人的皮肤里:“你的合约还有2个月就结束了吧,公司已经决定不再跟你续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chapter08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8 公司的暖气开的很足,但是罗岑宵手脚冰凉。 老总安妮也来了,毛洁站在她身边,就像大护法一样。 安妮在说公司的经营情况,但是罗岑宵不是很明白,好好的怎么就入不敷出,怎么就经营不善开不下去了呢? “其实公司老早就只靠冉冉一个人挣钱了,大概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是赤字,”安妮叹了口气:“半年前,吉霜就找到我,说想离开,我也是劝了她再坚持一下,她才答应做到年底。” “现在我可能不得不承认,我没有把公司做好,但这是一个靠努力,人脉还要许多运气的地方,”安妮告诉她决定:“还有两个月,咱们善始善终吧罗岑宵。” “那以后咱们公司是没了吗?”罗岑宵轻轻的问。 “我也就不瞒你了,我跟人谈好了,以后改做模特经纪公司,”安妮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如果你愿意,以后常回来看看。对了,你还有欠款吧?两个月的时间够不够?” 罗岑宵怔然,然后喉头干涩的道:“我会尽快还给你的,安妮姐。” 安妮顿时笑了:“我也不催你哈,合约是自动到期,在此之前你还完就行,我先走了。” 进公司五年,练习生两年,出道三年,她几乎没考虑过离开的事,只知道公司给的活儿就干,有舞台那就唱歌。 现在猛不丁告诉她,她得走了,她竟找不到自己的退路。 罗岑宵低下头自嘲的笑,真是活该。 …… 转眼便是黎今儿子的生日宴,午后,她换好衣服坐在家里等宋冉絮的电话。 电视机开着,好像如此她就不会觉得那样孤立无援,这世界上还有一些热闹的、平凡的、让人感到安心的声音。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支快餐广告,广告女星端着一盘炸鸡,马尾辫静静垂在身后,广告词也念得十分木然,就像是在背台词,还是一点感情都不带的那种。 罗岑宵觉得这人好眼熟啊,明明长得很漂亮,可是就是很欠揍的样子,她想来想去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了。 正要打开手机度娘一下的时候,宋冉絮电话进来了,说车在楼下,让她赶紧下去。 罗岑宵精神一震,立刻下楼。 果然,一辆扎眼到不行的宝蓝色玛莎拉蒂四厢小跑正停在公寓楼下,这样的冬天竟然开敞篷,骚包的不行。 小跑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时尚款西装,浅色衬衫领口半开,露出半截胸膛,看到她下来便摘下墨镜,眼中似乎有一丝惊艳,转头就对着一边的宋冉絮道:“宝贝,你这朋友很劲啊!” 宋冉絮:“她不是我朋友!只是一个同事,”她蹙起细眉:“劲?哪里劲了?” 罗岑宵刚上车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看到男人的视线从后视镜里毫不遮掩的朝她看来,话确实对着宋冉絮说的:“够漂亮,身材够好呗。” 宋冉絮不高兴的捶了他一下:“你什么意思呀,难道有我看还不够,还是说我不美身材不好了?” 男人视线与她缠绵,“怎么会呢宝贝,你才是我的玫瑰。” 罗岑宵一阵恶寒…… 男人哄好了自己的女人,一脚油门车子就飞了出去。 路过一只红灯的时候,男人才向罗岑宵介绍自己:“我是阎励,你好。” 罗岑宵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人家,如果没有这位大少,自己恐怕是怎么都踏步进黎家的大门的,“你好,我是罗岑宵,这次谢谢你。” “举手之劳呗,”阎励捏了捏墨镜下的鼻梁,“再说冉冉都开口了,我岂有不遵命之理。” 宋冉絮傲娇的抿抿唇,看来这番话很得她意。 阎励用他牛逼的赛车技术,花了四十分钟从城北飙到城南,路越开越宽阔,路边的人也渐渐从多到少,直到没有。 终于到达—— 这是本城最豪华也是星级服务水准最高的一家酒店,豪轩。 安盛旗下最顶尖的连锁五星酒店,坐落在城南的cbd地区,临湖而建,横倚斜阳,双u字造型,包揽天地,据说请的是国际上非常有名望的设计师设计的。 罗岑宵曾有幸来这里住过一个晚上,的确担得起名头,而今天,最高配置的十五楼整层的被空出来,只为了给黎家的小小少爷过生日,可见其受宠程度。 但这样的地方让她生出一种紧张,罗岑宵捏了捏拳,她来了,就不会再退缩。 …… 雪白的皮肤,漆黑的头发,漂亮的领结,妥帖的小西装,锃亮的皮鞋。 黎问如同一个小礼盒一样被包装起来,他照着镜子,“好正式哦,我在美国都只这样穿过一次。”她告诉费萍萍。 费萍萍虽然不喜黎今,但是对这个小孙子却是格外的疼爱,她帮忙给小朋友梳好头发,恨不得再加点摩丝,一边问:“什么时候?你看你这样打扮多帅多精神!喜不喜欢?” 小问其实还是比较喜欢普通的t恤牛仔,但还是点头:“喜欢啊,奶奶我告诉你,上回这么穿还是在tracy的生日party上,她好像也很喜欢呢。” “tracy是谁?”费萍萍问。 “我女朋友啊,”小问说完又不无惋惜的道:“可惜我回国了,也不想她再等我,就分手了。” 费萍萍愕然,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孩子!”身边的佣人们也都跟着笑起来。 哎,可惜这么可爱的孩子,从小没了妈,费萍萍温柔的摸了摸小问的脑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女人,居然会那样做…… -- 阎励下车,熟门熟路的往酒店大门方向走,今日酒店的门童和保全都换了全新的衣服,正在验收邀请卡同时侯客。 他边走边解释道:“这次黎家发出的邀请颇多,一来是黎家很久没办喜事,还有就是小寿星刚跟着黎今回国没多久,老爷子想好好操办一场。” 电梯一路直上十五楼,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这个十五层堪称金碧辉煌,做派阔气,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意大利水晶吊灯下是一派衣香鬓影,各式食物摆放在漂亮的餐具里,美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年轻得体的侍者正来回走动,脚步又轻又快。 阎励拿了一杯香槟,对罗岑宵意有所指的道:“不要过于拘谨,要找人就去,今天可是个不错的场合,咱们城中的名流可都齐聚一堂了。本来想带你见见我哥们儿的,可惜小鲲这家伙,竟然临时被指派去了俄罗斯。” 听到这个名字,谁也没发现罗岑宵的肩膀微微一颤,然而她只是说:“谢谢你阎少。” 美女的奉承总是让人心情愉悦,阎励唆了口香槟,手搭在宋冉絮纤细的腰肢上,赤.裸的抚了两下,朝着门口,“好了,老爷子都来了,我们要去会会朋友,你先喝着?” 宋冉絮扬起嘴角,她自以为来这的目的其实跟罗岑宵没什么差别,只是她手上还有阎励这根通天的绳子,而罗岑宵—— 她心中不屑的想,既然丢的下脸面来找我,可见是被刺激的不轻,就看看你能攀上什么人吧!我就等着看笑话了。 两人携手双双离开,罗岑宵也转过身来。 果然,安盛的老爷子来了,他两鬓有些微微发白,个子很高,不怒自威,自带一股气场,身边大概是他的夫人,倒是和善许多,身材有些圆润,浑身珠光宝气,他们俩牵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 罗岑宵认出了他,就是那天在精品店里的那个男孩子,黎今的儿子。 许多人都围了上去,或是称赞,或是恭维,或是道喜,一向严肃的老爷子邓思安今儿个都笑眯眯的,看来无论是在任何家庭,称赞孩子都比称赞对方来的事半功倍。 罗岑宵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黎今还没出现,莫非也出差了? 不,不可能,今天是他儿子的生日,也是他回国后的“首秀”,他和孩子的妈绝不会缺席。 罗岑宵被灯光晒的有些燥热,顺手拿了杯冰饮小啜起来。 忽然,不远处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她不经意抬头望去,居然是从阎励那边传来的。 只见阎励身边又有两个女人,一个颇有些年龄了,头发挽成一个髻,身穿藏青色旗袍,依稀看得出年轻时是怎样的一个美人,看来应该是阎励的母亲。 另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黑色贴身晚礼服,深v,大红唇,短发贴耳,气质非常霸道,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此刻正睥睨着阎励,微带笑意,却无法到达眼底。 这两个女人与阎励宋冉絮之间似乎有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周围人都退避三舍。 很快,宋冉絮低下头来,之前那洋洋自得的高傲似乎顷刻间灰飞烟散,她抽手快步朝大门走去,身影就此消失。 阎励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也没追出去,只是跟着那两个女人走远了些。 罗岑宵往后退了退,水喝多了,她需要上个洗手间。 出了宴会厅,外头倒是没什么人,随着指示找到了洗手间,她顺手补了个妆。 出来的时候冷不丁看到个小个子站在走廊上,对着窗口吹风。 是今天的小寿星啊,罗岑宵步子放缓,小朋友却还是听到了,转过身就正对着她。 两个人也没说话,四目相对,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却谁都没再继续手上的动作了。 半晌,小男孩说:“我好像见过你。” 罗岑宵乐了,如果不是对话的男士年纪太小,她绝对会认为这是个开头不怎么时髦的搭讪方式,但她还是笑笑:“也许吧,在某个地方。” “我是真的见过你,让我想想”,他皱了皱眉毛,那模样与黎今足有八分像。 这也是罗岑宵第一次与他这样近距离的对视,她肆无忌惮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小男孩。 眉眼非常的精致,眼珠大而圆,犹如蒙了雪霜的葡萄,滴溜溜的,可能是因为室内太热了,嘴唇嫣红。 长得……特别面熟,但只是神色很像黎今而已。 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小男孩产生出特别的好感,或许是她空白无处发泄的母爱在这一刻泛滥,但是她真的好想揉揉他的头,亲亲他。 不知道他妈妈的真面目是什么样,那天那个女人带了口罩,她没能看到她真正的模样。 然后小男孩说:“我在百货公司看到过你,你一个人。” 好强大的记忆力!罗岑宵几乎想要鼓掌。 “也许是吧,”她蹲下来与齐平,一起望向窗外:“里面很热,是吗?” “不仅热,而且烦,”黎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对着这个陌生的姐姐说这些,也许是她弯弯的笑眼并不带着刻意的讨好,也许是她长得太好看了。谁知道呢,“我不喜欢这么多人,但爷爷奶奶喜欢。” “他们也是为了让你开心啊,”她轻轻的说:“反正就一个晚上,你熬一熬就过去了呗。” 仿佛在打着商量。 黎问扭头,这个女人是把他当朋友看待? 他有些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我叫黎问,问题的问,爸爸的黎。” 眉梢微抬,言下之意:你呢? 她赶紧报上自己的名字:“罗岑宵,”却烦恼小朋友是否知道这几个对他来说有点复杂的生字,“岑,上面一个山下面一个今天的今,宵,宵夜的宵。” “我对汉字认识的不是很多,”他的脸红了下:“但是我英文很好哦,罗cen宵……我叫你宵宵吧,你叫我小问怎么样?” “好啊,小问,”她露出八颗牙齿:“那咱们就算交个朋友了。” “那你是做什么的啊?”他好奇,还没有过这么大的“朋友”呢。 “我……”她刚要说我是唱歌跳舞的水蜜桃姐姐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仿佛箭矢劈开和谐的湖面。 “小问,你这样会着凉,奶奶在到处找你。” 黎今一身黑色西装,仔细看才能看到暗色中带着细致委婉的花纹,全身上下只有那雪白的衬衫领子与之相对应,就像他的眼,如此黑白分明,如此让人难以忘记。 而他专注望着小问,好像根本没看到一旁的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chapter09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9 黎今快步朝他们俩走来,不知道为什么,罗岑宵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变的口渴。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眼前的这个男人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虽然可以说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可现实生活中的许多男人在这个年纪早已大腹便便或是满脸油脂,而看他——皮肤状态和肌肉走向简直堪称完美,她见多了娱乐圈的男人,已经算是相当会保养的了,而黎今比之他们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爸爸!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小问仰头看男人,语气中似乎有种被发现的失落。 黎今蹲下弯腰,直接把儿子给提了起来,放在手臂上,半点也不怕会将身上那一丝不苟的西装给弄皱,他说:“你的party即将开始,主人公怎么能缺席?” “可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party啊,好多人我都不认识,我只想跟你还有爷爷奶奶叔叔一起吃蛋糕就可以了,”小问连声说道:“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不可以。”他直接拒绝,然后就要抱着他往前走。 “宵宵!”小问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而黎今的步伐竟然就这样停下来。 小问见爸爸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只是背对着她,而小问被扛在肩头,硬是扯着黎今的肩膀说:“爸爸,这是我的新朋友,她的名字叫宵宵,我想跟她玩一会儿!” 潜台词仍旧是不愿进场。 黎今不回头。 而罗岑宵终于忍不住喊他的名字:“黎今!” 他不为所动。 “黎今,你给我站住!我知道你认出我了!”她的声音响亮,几乎有回声在这宽敞的走廊中回荡,“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爸爸,宵宵好像认识你诶,”小问也不闹了,小小声的在他耳边说着:“她有话要跟你说!” 见他没动静,罗岑宵大着胆子朝他说:“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只是句子越到后面越显得底气不足,真是奇怪,明明她是来要回自己的孩子,怎么到了他的面前就变得这样懦弱了呢?真是可气。 “那也不是今天。”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男人抛出了这样一句话,随后带着小寿星大步离开。 罗岑宵的双腿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小问,她知道他的意思——有孩子在场,不适合谈他们这些成年人之间冷酷的话题。 她能够理解,小问是这样可爱,她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明明只见了两次,他们却已迅速成为了朋友,毫无芥蒂的那种。 可是又想到自己的孩子,就分外心酸。 罗岑宵重新回到大厅里,此时安盛老爷子邓思安似乎已经结束了一轮演讲,而小问又被爷爷牢牢牵住了手,他的脸蛋上又洋溢着看似快乐的笑容,与刚才那个站在窗台口使劲想要远眺的小少爷完全不同了。 她的目光大胆的紧紧追随着黎今,并不觉得有多明显和突兀。 因为这个大厅内几乎所有的年轻或者成熟的单身女性,又有几个人的视线没有跟着他呢? 他这样的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注定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想必他自己也知道。 “你们说,黎今这究竟是走的哪门子的路啊,今天竟然没有女主人出场。”一个离她很近的女人跟她的朋友小声八卦道。 “是啊,孩子她妈不是他那个固定女友给他生的嘛,怎么亲妈也不出现啊,”另一个女的忽然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八成是门不当户不对,老爷子不让进门呗。” “那也是,黎家的门槛有多高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若是真正让随随便便的女人进来,安盛还算是安盛吗,哈哈,只要一天不进门,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女人凑近自己的朋友:“大家都有机会哦。” “可是我听说这位黎大少不是那样的人,”那女人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喝酒与别的女人调笑的阎励,“可不是那种乱来的男人。” “如果珠穆朗玛能被轻易攻克,那还是珠穆朗玛么?诶诶,他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快跟我碰杯~” 女人们羞涩而兴奋的翘起唇角。 罗岑宵倒是从她们的口中听到了不少有用的讯息,确实,由于神经太过紧绷,她竟然没发现小问的“妈妈”今天没有出现。 难道是因为她羞于见人? 回想起她在奢侈品商店里落落大方的表现和小问熟稔的互动,罗岑宵又觉得不像是这样。 那么—— 生日歌的旋律响起,小问在众人的簇拥中吹灭了水果蛋糕上的蜡烛,所有人都在鼓掌。 大家都在关注着小朋友之际,黎今微微偏过头与邓思安说了句什么,便从人潮中离开。 罗岑宵提起裙摆,悄悄的跟了上去。 他一路朝着走廊反方向的最深处走去,罗岑宵穿着高跟鞋,只能慢慢的跟在他身后,将自己的脚步声压得非常低,但是他腿太长了,步子迈得太大,她就快要跟不上,于是灵机一动将鞋子脱下来拎在手上,这下可方便了。 一直走到了安全通道,黎今拉开通道的门,毫无停顿的进去了。 罗岑宵站在门外,一时间愣住了。 她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 正在犹豫的时候,一双长臂从门里头伸出来,将她拽了进去! 她差点惊叫出声! 然而并没有这样的机会,黎今的大手已经牢牢将她的嘴巴捂住,他的力气很大,捏的她手臂都疼了,而捂在她嘴上的那双手掌中间的茧子似乎也磨着她细嫩的皮肤,这一幕仿佛回到了六年前…… 但很快,手上的温度便消失了,她却弯下腰急促的呼吸起来。 黎今漠然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开口便问她:“跟着我做什么?” 他从出门口便一直感觉身后有人尾随着他,只听着那步子清浅,便知道是个女的,心中已然猜到是她,却……也想听听她到底怎么说。 罗岑宵果然用一副“你装什么装”的脸对着他:“我来讨回我的孩子。” 他好看的眉蹙起来,“我不懂你说什么。” 说到孩子,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她原地踱了两步,冷冷的道:“原来小问已经五岁了,他跟我的孩子一样大。黎今,我真的太傻了,原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已经……”胸腔微酸:“我现在不跟你说这些,既然你现在有娇妻虎子,享尽了天伦之乐,那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儿子还给我,黎今,你不要藏着他了好不好?” 黎今怔了怔,随后嘲弄的低头看着她,“不错,现在说话很流畅很利索了。”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我不是再跟你开玩笑,请你放尊重些!” 他却充耳未闻,“放尊重些,嗯?” 说罢,她下巴猛然一阵疼痛,是他冰凉的手指捏住了她,迫使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淡色的琉璃般的瞳孔,能够完整的映出她的整张脸孔——那是不甘的,也是充满勇气的。 “那你说的话又很尊重我吗?”黎今慢慢的说:“五年来的日日夜夜,是我带着孩子度过,他的快乐和烦恼是与我分享,他发烧不适是我陪伴在身边。你又在哪里呢?现在你看到我有了别的孩子,就想要来讨回他,你是真心的以为我是个白痴,还是说高估了我的道德水准?” 她很疼,可仍旧倔强的望着他,“我会补偿你,但是请你把他还给我,是你把他从我身边夺走的,我……” 他的手指却如同蛇的邪恶信子在她光滑的脸蛋上游走,虽然手脚都是自由的,可她却有一种被牢牢束缚住的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罗岑宵,你休想。”他温热的气息几乎全数喷洒在她的脸上,居然是薄荷味的。 “黎今,算我求你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孩子。”罗岑宵眼眶红红的,却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想见见他,你让我见见他好不好?” 真是楚楚可怜的一张脸蛋啊,他分心的想着。 “你用什么养他呢?”他竟然笑了,真正的笑起来,“用你负债累累的信用?还是你一无所成的事业?” 罗岑宵瞪大眼睛,无话可说。 想必他已经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即将失业,欠着公司一比不小的数额,还有家中隐形的负担…… 在她回过神之前,他拍了拍她的脸,像是羞辱:“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谈抚养权的问题。” 他将她仍在了冷冷的安全通道,自己优雅离去。 罗岑宵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只晓得吹了好半天的风,小腿肚儿被冻得直打颤儿,无力的扶墙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宴会早已结束,先前美轮美奂的大厅内余下的是残羹冷炙,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独自下楼,外头月上中天,今夜的天是深深的蓝,蓝到发黑,那是酝酿已久、风雨欲来的星空,星子遥远而朦胧,让人捉摸不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chapter10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0 今夜喝了酒,是家中的司机开的车,此刻,累了一天的小问正睡着了安静的躺在他的膝上,长长的睫毛犹如两把小扇子,嘴唇自然的微微翘起。 是有多笨……竟然看不出自家的孩子。 就这样还敢来跟他要孩子,黎今摁了摁眉头,女人总归是麻烦的生物。 将小问送到了爷爷奶奶家,黎今婉拒了邓思安让他留宿的邀请,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冲了个滚烫的热水澡,他发觉自己非但没有困意,反而越发的精神起来。 坐回书桌旁,随手从堆积在桌上的文件里挑出一份。 他看了至少有几十遍了,又看,仍旧认真的不小心连烟燃至最后烫到了指尖才松手。 就这样不小心,竟然就一夜到了天明。 刚有初阳染亮天空时,他就拨出了一个电话,3秒钟被接起,那头的女人声音十分清醒—— “黎总,什么事?” “需要你帮忙,”他薄唇微掀,“大忙人愿意赏脸一起h么?” 女人显然与他相熟,答应的很快:“当然,你都开口了,我很有兴趣。” -- “小问,快来吃点心啊!”她朝他招手:“草莓的,巧克力的,还有……” 小朋友咬着棒棒糖,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拒绝:“我不爱吃马卡龙啊。” “这样啊……”她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又找到了别的:“我这里还有芝麻酥,来一点吧?又香又好吃!” “你好烦啊,都说了不喜欢吃!”小短腿在椅子上一蹬,就要离开。 她赶紧追上去,可是那么小的个子竟然跑的比兔子还快,还丢下一句话:“你真烦,凭什么来巴结我?穷鬼!” 她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 她醒过来,头顶是雪白的墙壁,四周也是。 罗岑宵觉得头晕目眩的,怎么会梦到小问呢…… 她一定是思念如狂了。 昨夜回到家以后,她拿出了宋冉絮留在家中忘了拿走的红酒,一个人就干掉了它,然后就亢奋的难以入眠,直到天微微亮时才勉强睡过去。 这些天缠绕在她梦境中交迭出现的人,爸妈,哥哥,黎今,甚至毛洁,宋冉絮,一个也没有再来。 她却梦见了小问。 他的儿子。 现在醒来,宿醉开始发生作用,她头痛欲裂。 起床吃了点药缓解头疼,她昨天思考了很久,不管黎今的态度是多么的冷漠和不齿,但他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她现在已经穷的家徒四壁,拿什么养活孩子呢? 不,她忽然清醒的意识到,家徒四壁都不能形容她此时的状况。 毛洁昨夜又发了微信过来:岑宵,忘了跟你说,房租下月到期哦,实在不好意思这些天太忙了。 所以,她很快就连住的地方也要没有了。 她得要挣钱,而且是很多很多钱。 挣钱就得低下头来,罗岑宵想通了,她今天有事要做。 先前毛洁跟她说,她在《穿爱》剧组得罪了人,他们便污蔑她耍大牌,吴浩宇更是放言要让她混不下去。 更别说还有两个女主角也看她不爽了。 三人成虎,又都是比她红的多的人,吴浩宇更是知名制片人的宝贝儿子,他们在圈子里说的话可比她一个小小人物分量要重的多了。 更何况,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等着看她出丑,看她滚出娱乐圈。 她深吸三口气,点开毛洁给她的吴浩宇的电话号码,然后打给他。 接电话的居然不是助理,看来这是他的私人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吴浩宇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哟,这不是拽的要命的罗岑宵女士么?居然会给我打电话,真是荣幸。” 罗岑宵努力忽略他言语中浓浓的讥讽,她诚恳的道:“吴浩宇,今天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跟你道歉,有些事是我做的不好,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哦,”他恍然大悟的说:“你是说你耍大牌的事啊,没关系的,现在刚有些走红的小明星都很容易迷失自我,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怎么会跟你计较呢?” 他妈的厚颜无耻!她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他一口,再三运气,“呵呵,是的,您能不能……” “我晚上再危城六号包厢,你也一起来轻松轻松吧!”他不等她说完,就兀自挂掉了电话。 罗岑宵气的快要疯掉了! 吴浩宇不松口,就是不放过她,看来今晚她还非去不可了。 危城她是知道的,在城西的一条小巷子里,却是本城最有名的私人会所,老板就是阎励。 危城的保密和安全系数都很高,在加上阎励本人也十分混得开,所以很多圈子里的明星都喜欢时不时的去那里放松一下,开个庆功会什么的。 …… 罗岑宵站在危城门口进不去了,打吴浩宇的电话他也不接。 门童仍然微笑着看她。 她没来过这里,又怎么会知道没有会员身份或者是没有会员引荐是进不去的呢? 吴浩宇明知道这样,还故意不接她的电话,就是在作弄她! 罗岑宵欲哭无泪的对着门童说了许多的话,人家服务态度很好,只是回的话千篇一律,总之不能通融就是不能通融。 她在门口走来走去,正在这时,一辆亮黑色的劳斯莱斯向着危城门口驶来,在距离她还有差不多五米的地方帅气停下,停在了她那辆被她开的有些破旧的二手高尔夫旁,不能更鲜明的对比。 车上走下来的女人有些面善,齐耳短发,眉眼犀利,两个有些夸张的大圆环耳坠,身材十分清瘦,就算出入在危城这样的娱乐场所也叫人觉得她就是一个典型的职场女性,职位不低的那种。 女人泊好车,门童自然而然的与她打招呼:阎经理好! 她笑了笑,“晚上好啊。”然后就注意到了还在门边站着的她。 罗岑宵现在的形象实在称不上有多好,她出门的时候特地胡乱的搭配了一下,大红色羽绒服配灯芯绒的裤子,头发扎成一个马尾,一点妆也没上,微微敞开的羽绒服里面露出一个土黄色的衬衫。 不看这张脸的话……真是要多土有多土。 女人却问:“你是罗岑宵?” 罗岑宵愣了愣,“是的,您是哪位?” “你怎么在门口不进去呢,外面多冷啊。”她们彼此说话时呼出的气都是白生生的。 门童立刻接话:“阎经理,是这样的,这位女士不是会员,也没有会员引荐……” 女人点头,“是这样,”然后看向她:“你跟我进去吧。” 罗岑宵求之不得,“谢谢谢谢。” 里面和外面是两个世界,里头温暖如春,这位阎经理一边走一边问她:“你来找人?” 她有些尴尬:“是的,请问六号房间在哪里?” “六号,”女人重复了一遍,“你去六号找谁?” “吴浩宇。”罗岑宵从牙里挤出这几个字。 “哦,你是浩宇的朋友,”女人说道:“我也要去六号,我带你去。” 罗岑宵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难道也是一伙儿的? 女人看她的模样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有点可爱,便向她自我介绍:“我是阎娜,这里的挂牌经理。” 罗岑宵恍然大悟,“那你是阎少的……” 阎娜微笑:“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怪不得她觉着对方十分眼熟,原来在小问的生日宴会上已经见过。 “你好,我是罗岑宵。” “我知道你的,”说完,她推开包房的门:“就是这里的了。” 这是一间很大的包厢,里面满满当当的坐着许多人,有些人看着还十分眼熟,罗岑宵一眼扫去,吴浩宇正在中间位置,左手还揽着一个穿着有些性感的女孩子,另一只手则已经伸向了未知的领域。 而张晗和汪静静在k歌台与一个胖子情歌三人唱。 吴浩宇见到她们同时出现,有些意外,不过仍是与阎娜先打招呼:“娜姐,你来了啊,快坐!” 身边的人也都十分殷勤的围着阎娜说起话来,奉承意味十足,都没人在意罗岑宵的存在了。 罗岑宵也非常奇怪,她们好像都认识阎娜,可见对方在娱乐圈地位不低,可她怎么半点都不知道?果然是圈子的边缘人物,她觉得自己活的太过糊涂了。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自己却浑浑噩噩的,怪不得毛洁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阎娜也不推脱,自己就坐下来,还招呼罗岑宵来自己身边。 吴浩宇谨慎的来回看她们两个,又说:“你们是一起来的?” 阎娜点了根烟吸上,摇头:“在门口看到她进不来,就帮了个忙,没想到是一块儿的。” 吴浩宇似乎松了口气,然后了然的望着罗岑宵,目光再一次变得阴狠而恶劣起来。 罗岑宵立刻又站起来:“多亏阎经理了,浩宇哥,我是来……” 吴浩宇截住她的话,只是拿起一只酒杯,咕咚咕咚的灌满杯子,然后递给她:“不管怎么说,你迟到了,先自罚三杯吧。” 口吻倒是挺像对待一个老朋友的,猩红色液.体在杯子中摇晃。 大家提前都听了吴浩宇说今儿有个不识相的小妞被她整惨了要来道歉,早就等着看笑话了,此刻也都静静观看着,不就喝点酒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死不了人。 就连阎娜也带着丝好奇望着她。 喝还是不喝? 但罗岑宵早就做好准备,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几杯酒的。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下去,起先是十分润爽的触觉,到了后头便像是火一样的灼烧着她的喉咙,“咳咳……”,第三杯下去,她虽然仍旧清醒,但手就开始发抖。 “哟,岑宵可真是好酒量!”吴浩宇笑眯眯的凑近她,她又不动神色的往后退了些。 罗岑宵扯了扯嘴角,“浩宇哥说笑了,酒我喝了,咱们的事能不能一笔勾销,您贵人多忘事,就把我那茬事给忘了吧。” 吴浩宇的脸在奢靡的灯光下看上去变成扭曲的形状,他冷笑:“妹妹你在剧组里耍大牌的事呢,这里的人都知道,”他回头朝另两个女人说:“小晗,静静,是吧?” 张晗和汪静静附和:“是啊,当时多么狂啊。” 罗岑宵吞气,没吱声。 吴浩宇将杯子随意一放,“你道歉呗,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向我道歉,说你骚扰我,现在感到后悔了。” 罗岑宵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从未见过如此锱铢必较又恶毒小心眼的男人,真是开了眼界! 吴浩宇言罢掏出手机来,调成摄像模式,对准她,既而轻飘飘的道:“你说啊,我得录下来,否则你要是以后翻脸不认账了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chapter11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1 空气霎时冷凝,吴浩宇用手机对准了罗岑宵,不怀好意的催促道:“快点啊,正好趁着大家都在,你要是道歉了,咱们这事儿就此揭过了,怎么样?” 要是不知道真相,这几句话听上去大有前辈照拂新人,不与之多计较的宽宏大量的感觉呢。 见她站着不动,因为刚刚灌下去的三杯红酒,面色也迅速的红润起来,就连眼睛都有些微微泛红,抿着唇没说话,委委屈屈的小姑娘。 吴浩宇也有短暂的动摇,但是他很快想起了那天,她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的,她又是怎么说的来着? ——肮脏,下作。 “说话啊,”吴浩宇不耐的说:“哑巴了不成?” “我做不到,我可以向你道歉,但不是因为骚扰。”她终于开口。 “骨头还挺硬啊,”他放下手机,“你知道跟我作对的后果吗?” “吴浩宇,今天我来,是很诚恳的,或许我跟你们在剧组时沟通和交流不多,确实出现了问题,我承认我也有错,也愿意向你道歉,示好!但做人要有点底限!”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酒壮人胆,她当着这么些人一口气说完了。 吴浩宇刚要张嘴反击,坐在角落一直保持沉默的阎娜说话了—— “好了,浩宇,闹剧也该结束了吧?”阎娜将抽了一半的烟头随意碾在水晶缸里,火星一触就灭。 “这么点小事,既然她已经退了一步,你一个大男人,是不是也别那么小气。” 阎娜发话,本来七嘴八舌看好戏的人也都安静下来,吴浩宇也愣住了。 他的父亲吴建国虽然是行内著名制片人,但也只是制片人而已,阎娜是谁?背后是维正集团,她是维正的掌上明珠,是长女,也是维正董事长最宠爱的孩子。 她在娱乐圈的影响力和身份也非同寻常,就算吴建国在场,都要给她三分面子。 吴浩宇脸孔变得快,他用恭敬的语气打着哈哈:“为了这点小打小闹的事儿让娜姐见笑了,只是这个妞儿真的特别难沟通,也不把谁放在眼里,我也就是胸口堵着气而已。” 阎娜四两拨千斤,“谁不知道你吴公子人缘广阔啊,何必跟一个十八线过不去,而且风评也是不太好的那种,舆论无论如何都站在你这边的。只是做人留一线,你要是听我一句,让她道个歉,这事儿就翻篇了。” 她回过头冲着罗岑宵问道:“你愿意的是吧?” 罗岑宵没想到她会帮自己,于是就驴下坡,飞快说:“我愿意的。” 然后正正式式的说:“浩宇哥,我向你道歉,那天是我的态度不好,但绝没有别的意思,认识你学到特别多东西,非常谢谢你。” 吴浩宇被这口气憋得不上不下的,明明听着感觉不对味,又偏偏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喝了口酒,终于还是说:“成,我怎么会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呢,以后总还有遇见的时候。” 结束这场闹剧以后,罗岑宵就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了。 不管吴浩宇是一个怎样的人,今天在大家的见证下接受了和解,就意味着短时期内他不能再针对她了,否则就显得他一个大男人出尔反尔。 吴浩宇是极要面子的人,就算心里头压着火,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能是心黎一下子轻松了很多,罗岑宵从包间里告辞出来以后,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轻飘飘的,酒的后劲慢慢上来了,她觉得自己在云上。 要坚持走到前台就好了,找人代驾,她这样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自己开车回去了……她没有司机,12分可要省着用。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臂扶住了她,经典的香奈儿五号味道,飘进她的鼻尖。 是阎娜。 阎娜可能是叹了口气,也可能没有,罗岑宵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她将自己扶上了车,然后把自己送回了家,然后问她,你愿不愿意…… 你愿不愿意什么? 罗岑宵猛然睁开眼,天旋地转,她转了个身子,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睡衣。 努力回想昨天的事,记忆仍旧只停留在阎娜拽着她上车的那一幕。 那衣服应该是阎娜给她换的,可是最后的时候,她对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呢? 似乎是挺重要的事,因为她虽然不记得问题,却记得自己的回答——“让我考虑一下啊。” 她起床洗了个澡,又给自己做午餐,心情不错的时候她总是乐意对自己好一些。 茭白和玉米在排骨汤里浮浮沉沉,胖胖嫩嫩的,看着着实让人胃口大开,她刚要舀起来,电话就来了。 陌生号码,她本来不想接的,结果看着那尾号一串6,出于好奇心,罗岑宵接了。 “醒了吗?”女人声音沙哑,大概刚抽了几根烟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这是阎娜的声音,“娜姐?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是我妈的女儿呢?”阎娜反问,“我送你回家,有了你的电话号码很难理解?” 还真是直爽,罗岑宵无言以对,听上去似乎是自己太蠢比了。 阎娜没去理会她的os,直截了当的问:“昨晚跟你说的事,考虑好了没?” 可是我忘了昨晚你问的事啊…… 阎娜依旧没听到回答,也猜中了,于是说:“那我现在问你,你愿意加入我的公司,做我旗下的艺人么?” 她脑子秀逗了,问:“您是什么公司啊?” “gloria,你可以叫它星耀,是我新成立的一间经纪公司。”简单明了。 罗岑宵原本并没有听说过阎娜的名头,她对于这个圈子的触觉始终有些迟钝,信息接收的不够多,唯一能够多了解些新八卦的渠道是微博,但也因为恶评太多,她好久没上了。 但是看眼色她还是会的,阎娜绝不是小人物,她气度不凡,更没有看碟下菜的习气,与毛洁简直天差地别。 管他是什么新公司,老公司,大企业,小作坊。 还能比现在更差吗,罗岑宵? “我签,全约么?”她说:“我还有一个多月了。” 她指在原公司的合约。 阎娜一点不意外,“我知道,我会随时跟你联系,就是现在这个号码,你存一下。” 就这样,两个女人的口头协议生效,直到挂掉电话她也还有些晕晕的,似乎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好了下家,顺利的仿佛被佛祖开了光,她决定去庙里还愿。 -- 本城香火最旺的当属无愿寺,三百年的历史,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罗岑宵原本是一点也不信这些的,但自从她与孩子分开后,她每年都会来无愿寺一趟。 只是希望他过得好。 这次她为自己而来,工作日下午的无愿寺人不多,她在门口烧了香烛后又独自踱进里头拜佛。 寺庙很大,冬天的莲花池都被冻住,只有些许黄绿色的莲叶浮在水上,大树的枝丫也光溜溜的,颇有些萧索之意。 只是佛门本就庄严肃穆,让人心里觉得宁静和安稳。 罗岑宵照例给自己和孩子磕了头,略添了些香火钱,从天龙八部的宝像下缓步走过,听见了一对母女正在窃窃私语。 在这样的地方,神佛的注视下,其实不该多言,她更不该去听人家的私话。 但她不小心瞥了她们一眼,一下子就看出了年轻的那位是小问的母亲,厚重军大衣下的身体似乎有些羸弱,还是戴了口罩。 而身边的老妇孔武有力,将她扶了起来,又叹了口气:“老天爷会保佑您的。” “我也没别的愿望了,只盼他能幸福,身体健康。”女人说。 那个年纪大的阿姨就拍了拍女人的手:“会的,黎先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忘了你,也是个有情义的,要不是照顾到小问的情绪,说不定早就跟你结婚了。” 女人惨淡一笑:“就我这样的,别去拖累人家了。” “要我看,黎先生可不是这样的人,”那阿姨似乎十分的维护口中的男人,“他对你的好我都看着呢,这么多年没别的女人,只是小问出身不明,想来也不知道是哪个野女人生下的,既然已经这么五六年过去了,你也是该明白的。” 女人摇了摇头,终究是有所顾忌,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有罗岑宵如遭雷击,心绪翻腾。 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女人……生下的小问…… 小问今年五岁了……五官总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但只是神色很像黎今而已…… 他非常的讨人喜欢……她好想摸摸他的头然后亲亲他…… 零零散散的线索和直觉串在一起,她居然几次三番的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把他错认了。 她目呲欲裂,一路从寺庙里跑出来,车子发动了好几次都没发动起来,等到终于开出去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联系到黎今! 她茫然的在城郊转了两圈,才想到自己的新朋友——阎娜。 那天小问的生日宴会她也在,她是阎励的姐姐,想必与黎家的关系也十分近。 罗岑宵厚着脸皮找到阎娜的电话号码,然后问她:“不好意思娜姐,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黎今的联系方式,就是安盛的黎今。” 出乎意料的,阎娜没有多余的一个字,只是报出一串号码,然后果决的说:“我要补觉,别再打扰。” 电话来的这样容易,罗岑宵措手不及,但眼下她顾不得那些了,她打过去,没有人接。 再打,仍是没有人接。 第五遍…… 第七遍…… …… 黎今正在开高层会议,手机是开了静音模式放在一边,公关部经理正对着ppt侃侃而谈,手机一而再的亮起来,他都视若无睹。 直到身边的市场总监张然轻声提醒他:“黎总,你的电话一直在拨进来。” 黎今右眼皮子跳了跳,却还是一直等到了会议结束。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发现那个锲而不舍的电话又来了。 不耐的接通后,尚未说话,那女人就气急败坏的指责他:“黎今,你这个禽兽!” 他倒是揉着眉心笑了,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轻松自得的坐在沙发上。 “小问就是我的孩子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你太过分了,你这个贱男,披着西装的垃圾!” 她实在不很会骂脏话,翻来覆去就那两句,他听着都觉得无趣。 他毫无反应的听了一会儿,等到她累了,才慢悠悠的说:“骂够了?” “你让我见小问,我马上要见他。”女人气喘吁吁的。 他的声线冷下来:“记性真差,还是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你即便见了他又怎样,你没有资格和本钱抚养他,与其如此,不如别给彼此机会。” 就像是一把刀插在她肺管子上,她再开口时有些哽咽:“那你也不能剥夺我见孩子的权利,你不能这样……” 总是这样,说不过就开始自己气自己,黎今动了动因为开会太久而变得酸涩的肩膀,他说:“龙溪路46号。” “什么?”她没有反应过来。 “我大概会在公司加班到九点,你要愿意,就去我家等我。”他漠然切断通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chapter12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2 罗岑宵没想到龙溪路46号只是小区地址的统称。 至于那个男人在哪一栋哪一层,她一无所知。 而这块高级公寓的安保也做的相当好,晚餐后仍尽职的检查着每一辆车和人的进出证。 罗岑宵没有进出证,长得又面生,更何况她也根本不知道该去哪一栋,于是只好在小区门口等他回来。 虽然没有下雪,可依旧很冷,她来的时候没有吃饭,到了这里生怕他随时提前回来,也不敢去吃东西,只能双手不断在掌间呵气,保持一点温度。 冷的厉害了,便来回的走动。 她能感受到保安的视线不时从她身上掠过,幸好她是个女的,否则可能就要上前盘问了。 忽然,夜色中一道车灯打在她脸上,罗岑宵捂住眼睛,看了过去。 zb16-4,流畅的车身线条,车比一般车要宽不少,体型庞大,宝蓝色与夜融为一体又闪闪发光,发动机的声音一下子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牛逼哄哄,罗岑宵不懂车,心里却跳出这四个字来。 车窗是打开的,有一星红色火苗在跃动,当然,驾驶位置上坐了个男人。 她目光不经意的流连了片刻,却发现有一双亮而犀利的眼睛正与她在后视镜中对上了—— 罗岑宵都没看清什么,就本能的收回了视线。 豪车很快开走了,这里又恢复了宁静。 九点钟过去了,黎今依然没有回来。 她的小腿被冻得僵直,想到他的电话,却始终没有再打过去。 他不至于这样骗她。 时间一分一秒似乎都比平时要过的慢些,罗岑宵蹲下身子,将自己蜷的紧些,这样好像暖和了不少,只是外形看上去颇有些像蜗牛。 黎今回来的时候差点没注意到这个蜗牛。 她将头深深的埋进了自己的怀中,要不是她显眼的荧光色羽绒服,他还真看不到她。 有薄薄的小雪落在她身上,也浑然不觉。 这样若是睡到天亮,保不好明儿就醒不过来了。 黎今按了按喇叭,只见那女人抬起头来,小小一张脸显得分外莹白和慌张,她漆黑的瞳孔慢慢聚焦,才看清了车里的男人。 也不管什么,她坐进了后座的位置。 车里非常温暖,黎今坐在前面,也不看她,径自驶进了小区。 她低着头跟他走,只能看到他修长的双腿和一尘不染的皮鞋,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雪的呢?她不知道,她双腿都蹲麻了,走路都觉得像是拖着幻肢,可黎今步子又大又快,她只好奋力跟上,终于站在他的门口。 罗岑宵才觉得自己的动作没那么迟钝了。 小问……是不是在这里? 想到这个名字她心里又酸又甜,但居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孩子了。 黎今正要开门,发现袖口一阵冰凉,才发现是她扯了扯他的袖子,脸上也犹犹豫豫的却带着点儿期待:“我这样见孩子,是不是有点……” 黎今动作照旧,让她跟着进来,随后才嘲弄的说出今儿晚上第一句话:“你凭什么以为小问会在这里。” 罗岑宵一愣,“那你让我来……”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脱了大衣悠然的倒了一杯红酒,慢慢饮下,这才正眼看她。 室内恒温的温度让女人头发上结的雪点子慢慢融化,有水顺着流下来,地板也被沾湿了一小块。 他蹙起眉:“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我是来看儿子的,不是来洗澡的!”她小脸微扬,满是不屑。 “你把我的屋子弄脏了,去洗澡,别让我再说一遍。”他下巴线条倨傲清高,只要他不笑,就是这个样子。 她一低头,果然。 罗岑宵胸口上下起伏,似乎是在为自己打气:“既然小问不在,那我先走了。” “你试着踏出这扇门,我保证你再也看不到他。”明明是威胁的声线,却那样平静,就好像是在简单的叙述一个命令。 她猛然回过头,狠狠盯住这个男人:“你!” 他仍是那句话:“去洗澡。” …… 她脱下衣服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真的非常冷,小腿小臂都发白,用热水冲了很久才好起来。 她想用洗面奶好好洗脸,环顾四周,却没找到。 小问应该在这里住过,因为这里的很多东西是两人份的,毛巾杯子牙刷,一大一小,端端正正的摆在那里。 也应该没有女人,连一支洗面奶都找不到。 因为黎今绝不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掩藏什么,看来这男人在孩子面前还算克制,并没有带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 罗岑宵洗完澡,还是想穿上自己的那些衣服,可是就连内衣都湿掉了,她只能勉强的穿上了浴室里尚未开封的浴衣,有些大,便用力裹得紧点。 走回到大厅,才发现男人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那,似乎也是刚沐浴完的样子,他正在抽烟。 或是她的脚步声惊动了他,虽然没有回头,却说:“过来坐。” 她站到他面前,忍着不适说:“我们来谈谈孩子,可以吗?” 他眼皮子微抬,吐出一个漂亮的眼圈,那眼珠子是她熟悉的淡色琉璃,两人相同款式的浴衣令她觉得一阵恶寒,她保持着两人间的安全距离,警醒的看他。 黎今一只手不紧不慢的在桌子上叩击,她身上穿着是他预备好的衣服,虽然使劲的束紧,仍然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再往下是纤细腰肢,和莹润笔直的小腿,裸.露的一切都雪白…… 尼古丁的味道令他镇定,他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谈什么呢?” “我是孩子的妈妈,我想见他。” “终于知道你是孩子的妈了?”他唇角的弧度讥讽,“见了几次来着,不都把他当成别人的儿子了么。” 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这男人永远知道拿什么话叫她无地自容。 “黎今,我知道我没有尽到过母亲应有的责任,”罗岑宵艰难的说着,“但是我想弥补,接下来的我会很努力的去赚钱,为了孩子,我会拼命的去挣钱,我会给他最好的生活。” “还能好的过我?”他问。 她一口气上不来,这还能怎么说?! 她知道自己就算努力的飞上天去,与黎今所能提供的优越生活相比,也不过是普通而已。 她怎么能跟他比呢。 罗岑宵盯着他,“但我也绝不会同意你那女朋友来做小问的母亲!”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下,而男人的脸色变得不善,罗岑宵觉得自己这话太大胆了。 她确实很担心,她与小问之间的亲情已经缺失了六年,她是自私的,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拱手让出,看他们母子情深。 黎今手中的烟已燃尽,结成了长长一段灰,他侧过脸,表情晦明难辨,但是话却说的很清楚:“如果你不希望小问叫别的人妈,你就留下。” “什么?”她没听懂后半句。 他倏然站起来,由上自下的俯视她,高大的身形遮住她的,两人凑得极近,鼻尖都快碰上了,罗岑宵正要下意识的退后,他却一把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我说,你留下来,我就考虑让小问见你。” 见她一脸呆滞的模样,他紧了紧手中的力量。 罗岑宵皱眉,“放开!” 他却不再说话,只是用眼神迫使她,这是两人重逢后第一次靠的这么近,她觉得呼吸困难。 成年人之间的对视,短暂的愣神后,她就明白了男人口中的意思。 他如此自信,要谈的根本不是条件,而是要求。 苦笑一声:“你想怎样,让我做你的情人,随时可以替你解决是么。” 下巴上忽然一松,“是。” 罗岑宵捏紧拳头:“黎今,你是富豪,你要什么女人没有?我做不到。” 他要笑不笑的:“你说的没错,但再要一个你,对我来说也没有损失。” 禽兽!她心中唾骂不止,竟然还他妈的想集邮,六年未见,她记忆中的人已经变了这么多,要不是为了小问,她根本不想在这个恶心的地方多呆一秒钟! “你这样让我觉得你无耻。” 他的眸色转深,“你再说一遍。” 两人的气场本来就不是一挂上的,当年黎今一冷脸她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如今。 她垂下头,颤抖的双手却泄露出她的害怕。 “你走吧。”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说。 “我……还能见他么?”微弱的期待。 “不能。” “你!!”她怒目相视。 空气中是难以忍耐的沉默,那沉默扼着她的喉咙,令她难以喘息。 洗过澡的身体又渐渐充满凉意,那是从肺腑间生出来的冷。 一分钟还是两分钟?或者是半个小时。 她颓然开口:“我留下。” 他冷峻的脸庞却并没有为此动容,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出自真心的,他拍了拍她柔嫩的脸蛋,语气轻缓许多:“好女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chapter13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3 听到这一声“好女孩”,罗岑宵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幽深的双眼盯着她,但她无法看清那眼神里诉说着什么,他就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这一点从未改变。 黎今的掌心有茧子,摸在她的皮肤上,更像是轻轻刮过,那力量很小,却叫人心颤。 两个人靠的很近,彼此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沐浴露香味,都是清浅的薄荷香,界限在此刻变得模糊起来。 他的嘴唇近在眼前,只需要一个低头的机会,就能碰到她的。 罗岑宵肌肉紧绷,正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放开了她。 “二楼走廊第一间房间,今晚你在这里休息。”他说。 “啊?” 看着她茫然的表情,黎今反问:“还有什么问题?” “没……不是,你住在哪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罗岑宵乱七八糟的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了,好像越问越乱。 “你以为你现在这幅死鱼一样的表情会让我有欲.望?真是高看自己。”他说完,留给她一个背影,转身往楼上去了。 …… 罗岑宵躺到床上,才骂了一声草泥马。 她求之不得好吗? 刚才黎今的表情太过欠揍,罗岑宵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百来遍,当然,除了小问。 虽然今夜逃过一劫,但她完全睡不着,想到黎今这个阴冷又□□的男人就睡在她隔壁,她就心绪难平。 显然,他对自己的态度十分不满。 也是,他是大爷,自然无法容忍脾气比他还大的人。 也许今晚是警告,他手上有十足的筹码,告诫着她。 罗岑宵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意外发现天光大亮,已经十点半了。 她的衣服也已经晾干了,急急忙忙换好衣服,下楼。她一觉睡到这个点,自觉羞惭,想着还不知道该被他怎么奚落,却发现客厅摆着一些食物,只有佣人在厨房间里忙活,黎今早就不见了。 罗岑宵舒了口气,她真是犯傻了,黎今这样的大忙人怎么可能现在还在家里呢。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引起的响动并没有让佣人侧目,她走到玄关就要换鞋离开,厨房的佣人才走出来,微笑道:“小姐,先生说让你用了早餐再走。” 罗岑宵摆摆手,本想像个隐形人一样的离开,这下被人叫住,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蛋有些红了:“不用了,谢谢你啊大嫂。” 这位大嫂却不听,又走近两步,仍不卑不亢的重复:“请您用了早餐再离开。” 天呢,她想也知道那个男人是用怎样如出一辙的表情嘱托眼前的大嫂说出这句话的。 罗岑宵拗不过,就坐下了。 其实她很饿,应该说是饿极了,从昨天中午之后她就没有再进食了,七上八下了一个晚上,到现在精力已经全数用尽,桌上虽然东西不多,但是中式的早餐很对她的胃口。 她风卷残云的吃起来,喝完最后一碗小米粥的时候,那位大嫂的声音又传来了—— “先生说,桌上的钥匙和出入证是给您的。” 罗岑宵转眼望去,果然,一把暗金色的钥匙正安静的躺在桌上,仿佛正在提醒他们俩的“约定”。 她忽然觉得生气,也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现在正在做什么呢?睡在他的房子里,吃着他的东西,还即将要拿了他的钥匙,做一只被他豢养的猫咪? 不,应该说是任他消遣寂寞的宠物。 虽然黎今并没有真正对她做出什么,可他用这样无声的方式提醒着她,她已经屈服了。 罗岑宵猛然起身,再也顾不得任何人,跑了出去。 -- 罗岑宵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外面转溜了一圈。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一片湛蓝,云朵都似乎冒着久违的甜味。 她站在一家蛋糕店门口,她很想吃一块芝士蛋糕,可是蛋糕热量太高,她很犹豫。 这时,一个小女孩走出来,糖果色公主裙,嘴角边是一圈巧克力的深色印记,她舔了舔唇,“姐姐,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呢?” 罗岑宵弯下腰:“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吃蛋糕啊。” “吃吧吃吧,”女孩得心应手的怂恿着她:“这里的蛋糕好好次啊,可是妈妈只让我吃一块555” “小朋友吃多了甜食会长蛀牙呢,长了蛀牙你就不漂亮了,所以要听妈妈的话啊。”罗岑宵情不自禁的放软了声音。 “唔……”女孩认真听了她的话,又打量起她来,圆滚滚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然后去拉她的手,“姐姐你长得好漂亮,你可以多吃两块!咱们走吧!”女孩拽着她就往店里去。 “……”罗岑宵一个没注意,就差点被她带歪了节奏。 “贝贝,怎么跑出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看见自己女儿使劲拉着罗岑宵,瞬间明白了什么,于是加快脚步走过来,一把抱起小女孩,略带歉意的冲着罗岑宵说道:“对不起啊,她一定是还想吃蛋糕,想骗你进去请她吃呢。” 女人说完,大概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轻轻拍了拍怀中女孩的屁股,随后用湿纸巾细致的抹掉了她嘴角上的巧克力。 罗岑宵出神的望着这对母女间自然而亲昵的举动,直到年轻女人做完一切,抬起脸来正视她,然后惊讶的说道:“罗岑宵?你是罗岑宵吧!” 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她心里一跳,看着她愣神的样子,年轻女人更加确定自己没看错人了——“你真的是罗岑宵诶!你比电视上好看很多啊,”这位妈妈好像霎时打开了话匣子,然后她抬起自己的手在两人的头顶比划了下:“哇靠,你真的有168啊,我都165呢,你穿的还是平底鞋!” 罗岑宵无语,微博和论坛上常年说她虚报身高,明明只有160非报成168,凭空拔高八公分,虚荣至极。 没想到眼下这位妈妈正身体力行的证明着八卦群众看到她的第一反应。 贝贝看到自己妈妈这么激动,也跟着激动起来,摇晃妈妈的手臂:“妈妈,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 女人又要说话,只见罗岑宵用食指对着自己的嘴巴做了个“嘘”的动作,她轻声道:“是我,不过我得走了啊,拜拜。” 这妈妈果然安静了下,似乎非常理解明星们的低调,但她说:“等等!”从小挎包的深处使劲掏了掏,才掏出一个皱巴巴的通讯录来,她说:“能给我签个名吧,我很喜欢你们组合的宋冉絮的!” 罗岑宵:“……” 签完名,这位妈妈又雀跃的要求:“咱们合个影吧,行吗?” 于是三个人在美图手机里摆了个可爱的姿势,罗岑宵才说:“再见!” 贝贝还在后面叫她姐姐,她飞速挥了挥手,离开了。 罗岑宵回到家第一件事是上网。 贝贝刚才失落的眼神让她觉得心里被牵动着,孩子是非常天真的,尚且认识十来分钟的小朋友就已经这样对分别恋恋不舍,这让她想到了小问。 小问是个小绅士,但也会在背后告诉她,大人好烦哦。 他的头发看上去很软,像她的一样,并不是纯粹的黑,而是一种天然的深棕。 这让他看上去有些迷人。 他爱吃什么呢?巧克力还是乳酪?喜欢蓝色还是白色?足球或者是网球呢? 她一无所知。 网上关于黎今的资料很少,而关于小问的资料更是寥寥无几,仅有的几条信息也不过是连同他父亲的一些小爆料。 爆料说他很喜欢魔方和航模,在美国芝加哥州获得过幼儿组的第一名。 又说他不怎么喜欢说话,跟他的父亲一样的高傲。 还有说他的生母不详,想必是黎今流连花丛的产物…… 她好不容易往下翻,才看到了小问一张模糊的照片,他的头发短短的,看起来精神的不得了,那时的他更小一点,坐在黎今手臂上,对着镜头吐了吐舌头。 罗岑宵看出了神…… 她用家里的打印机将这张照片打印出来,然后剪掉了画面上那个大男人的头,将它藏进了钱包里。 她很想知道小问现在在哪家幼儿园里上学,这样她哪怕是远远地,也能够看他一眼了。 刚做完这一切,门口传来钥匙开锁声,久未见面的房东阿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她像是走楼梯上来的,身上的肉还抖着,话却分秒不停的摆了出来—— “岑宵啊,你正好在家,赶紧收拾收拾吧,明儿就有新房客搬进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chapter14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4 房东阿姨一边用手作扇状给自己扇风,仿佛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岑宵,在看电视呀,好久没见了。” 的确很久没见了,通常来说房租都是由毛洁那边发出给房东阿姨,她这边与阿姨没什么交集,只是在偶尔需要换钥匙或是物业上出现问题的时候才会找她。 “阿姨,怎么忽然来收房子呢?”罗岑宵迎上去,有些急迫的说:“我知道房子快到期了,可是毛洁说还有个把月的时间啊。” “个把月只是我们的口头约定,毕竟我也把房子租给你们这么久了,但是钱其实是只给到今天的呀!本来嘛,让你住到下个月也无妨,都是这么熟的关系了,可忽然有个急客……总之对不起你了啊岑宵,今天你就得搬走,明天人家就要住进来了。”房东阿姨一口气说完又直直的看着她,像是在防止她有什么举动似的。 罗岑宵拿过手机打给毛洁,毛洁也说刚刚才知道这事,正要打电话给她,结果她就自己打来了。话说的跟房东阿姨一模一样,她说:“宵儿啊,确实太匆忙了对不住你,毕竟我想着也是老房客了,这点信用大家总归是有的,没想到……只是我现在也在国外,你自己先解决下,我回头再跟你说啊!” 罗岑宵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机,她很愤怒,很想把手机扔出去,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烦躁的抓了抓脸,恳求道:“可是叫我一下子搬去哪儿呀!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要不您宽限两天,过几天我找到住处一定马上就走。” 房东阿姨为难的说:“这次可真的不行,我全款都收了……你也体谅体谅咱们老百姓的苦处啊。” 罗岑宵咬着唇没说话,房东阿姨以为是她被说动了,再接再厉的道:“你们明星光鲜亮丽,赚的钱那么多,你完全可以去找一个更大更宽敞的房子,我这儿,就真的不行了。” 是啊,明星这个职业听上去多么高大上,多么流光溢彩,让她体谅别人的苦处,有谁来体谅她的苦处呢。 “我只住到今晚,明天一早我就走,行吗?”她最后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房东阿姨身边的壮汉不耐烦了,他们本就是为了防止不愿意走的房客撒泼才被一起叫来的,听了这话就说:“叫你搬就搬,哪来这么多废话!不是明星吗?这点钱还没有,赖在人家家里有意思吗?” 说的话不留情面,罗岑宵愕然,随即满脸通红,她被当成死赖着不肯走的泼皮了吗? 她说:“我马上就走,上去整理点东西。” 吉霜和宋冉絮早就不在这里住了,家中没她们的东西,只有她一个人需要收拾了。 不过,房东阿姨领着那群人站在门口看她整理东西的滋味真的不是很好受,虽然房东阿姨笑着说:“岑宵啊,咱们只是看看,你慢慢弄就好了啊。” 摆明了就是怕她拿了房东的东西,所以才站着监视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迅速的整理完,其实也就只塞了一个箱子,剩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一样也没拿,当她穿戴整齐,拖着一只26寸的行李箱站在小区门口时,西北风呼呼的吹在她脸上,因为没来得及擦脸霜,皮肤就像被割破似的疼,在所有的愤怒、郁闷、懵逼和纷乱褪去后,她只觉得很茫然。 去哪儿呢? 寒天冻地的,她没有钱,也没有朋友。 最后还是咬咬牙,开着她的二手高尔夫,离开了小区,然后刷卡入住了一间小宾馆。 前台刷她的身份证的时候,多看了她两眼,她就将围巾往上拉了拉,眼睛以下都藏进衣服和围巾里。 小宾馆的环境不太好,住一个晚上却也要三百多块钱,她坐下来,烧水,然后泡面吃。 她拿出存折算了算,如果这样下去,她连车最好也不要再开了,毕竟汽油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她哧溜着泡面,罗岑宵感觉就像回到了刚出道之前的日子,那时候她也是一无所有。 而现在呢?她的银.行卡里还有一点点的存款,不敢去动,工作的事儿还没个准头。 她没法这么坐以待毙下去,虽然跟公司的合约还有一个多月才结束,但是她想,她可以接点私活儿吧? 她打电话给阎娜,但是很不巧的,阎娜也不在国内,阎娜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啊,快过年了,陪我母亲出国度假,我很久没陪过她了,工作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她敏锐的问:“你在国内,遇到麻烦了吗?” 罗岑宵当然说没有,“祝你们旅途愉快!” “thankyou,那我先挂了。” “嗯,拜拜。” 原来要过年了,罗岑宵都差点忘了,她有两年没回家过年了,爸妈……好像也没催过她。 今年这年,该怎么过呢?要不回家算了,其实她也是想念他们的。 罗岑宵在宾馆住了三天,第三天的时候,毛洁终于抽空给她回复。 其实她倒是没指望毛洁还能再跟她解释些什么,毕竟他们的工作关系很快就要结束,而这段时间里,她没有别的通告和活动了。 毛洁刚跟着宋冉絮从毛里求斯拍完一首歌的mv回来,电话里问她:“你是不是最近惹着什么人了?” 罗岑宵听了这话倒是一愣,她连门都很少出了,能惹什么人呢?都快成娱乐圈门外汉了。 “我跟你说,本来我跟你们房东许阿姨说的好好的,住到你找到下家为止没问题,那么点房钱你总是出得起,她也答应了。结果那天忽然给我打电话说有新房客要住进来,一点预兆也没有!我跟她交道打的多,就留了个心眼,她应该没撒谎,就是有人忽然用高价撬走的房子,现在找个合适的房子确实不容易,但高出市价那么多,我不得不猜想是有人从中作梗。你好好想想吧,”毛洁叹了口气:“你这人啊,怎么别的本事没有,净是能给自己瞎惹麻烦呢?” 尽管她再怎么不愿意去联想些什么,也不能不想到一个名字。 她没有拿他的钥匙,他就要让她无家可归。 -- 黎今坐在办公室里,桌上的手机屏幕不断闪烁,从刚才开始,她的这个号码已经拨进来至少十遍了,看来是想要打爆他的电话。 他能想象一旦接起,那头又要用那几个翻来覆去的词汇攻击他。 征服一个硬气的人总是格外有快感,他是一个好的食客,善于剥掉龙虾层层坚硬的盔甲,享用最好的滋味。 他把手机掉了个个儿,背面正对着自己,好了,这下世界清静了。 …… 罗岑宵坐卧难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今天是一个房子,明天又是什么呢? 她很清楚黎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强大的背景和个人能力不止用一次血泪的教训提示她——逆他者亡。 她再也待不住了,拿起大衣就推开了门朝外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chapter15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5 罗岑宵虽然人不是很聪明,方向感却是极佳。这次非常顺利的自己转了三趟公交车,只花了五块六毛就到了黎今的那个小区。 小区依然盘查的很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被动。 不知道黎今公司的地址,不知道小问的幼儿园,甚至如果不拿他的钥匙,连他小区的门口也进不去。 而他动动小手指,就可以让她的生活人仰马翻。 她真是没有脑子,竟然还妄想以卵击石。 “小姐,你来了。”正在她咬着唇盯着门口的时候,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现实。 罗岑宵回头,是黎今家里的那个佣人大嫂,手中提了个菜篮子,依旧是那种不深不浅的微笑,望着她。 “你好。”忽然被她叫住,罗岑宵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捉个正着的小偷似的,手脚有些局促。 那大嫂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是很自然的道:“那咱们走吧。” 在她的带领下,进入小区非常顺利,罗岑宵与她并肩同行,发现她虽然不高,步子却出奇的大,本着以后可能会时时见到对方的想法,罗岑宵问她:“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我姓骆。”很快,两人就走进了电梯里。 “好的,骆嫂。” 这番对答后,骆嫂并没有礼尚往来的问她,又归于沉默。 回到这个屋子,罗岑宵的心又提了起来,现在是白天,黎今当然不会在家,骆嫂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只是安静的打扫卫生然后洗刷盘子。 四点半的时候,骆嫂也走了。 只剩她一个人,罗岑宵坐着实在觉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既然小问至少曾经住在这里,那这一定有他的房间吧? 她走上二楼,黎今的这所公寓其实是很普通的复合式房子,相对于他的身份来说,住在这里,似乎有些委屈他了。 二楼有三间卧室,一间是那天她住过的客房,一间是黎今的主卧,另一间想必就是小问的卧室了。 她心中有些紧张,推了推门,门竟然没有锁。 深蓝色的小床,天花板上贴满了许多彩色的图片,窗口没关严实,桌上是各色各样的魔方,罗岑宵走近,小朋友的东西虽然多,但是不乱,一边还有一张彩色的照片,是黎今坐着,而小问站在他的身边,父子两人表情如出一辙,都不在笑,只是嘴角自然的微微勾起,望着镜头。 这张照片比她那天在网上下载的那张清晰度高很多,她拿起相框,摸了摸照片上的儿子。 她充满了力量。 从刚才到现在她想通了很多,既然已经答应了黎今的条件,她又何必装作贞洁烈女,就算为了儿子,该低的头也要低。 幸好她还有事业,她只有拼命的努力和挣钱,才能掌握话语权和主动权。 尽管下楼的时候内心激荡充盈着一股动力,在看到黎今坐在客厅里,正拿着杯子慢慢啜饮手中的红酒时,她还是吓了一跳。 这个男人是猫么?走路都没声音的!他又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男人却像背上长了眼睛,“参观完了?” 他没有对她的到来表达一丁点的意外,罗岑宵觉着自己就像是猎物,一步步走进他的圈套里。 那种自己不由自己控制的感觉很奇特,她发现自从重遇以来,似乎有些畏惧黎今了,听到他开口,就不自觉的有些发颤。 “嗯。” “坐下吃饭。”他又说。 桌上是骆嫂做好的菜,还有冒着热气,罗岑宵不得不坐在他的对面,她拿起筷子,而男人依旧还在喝酒。 她低头吃饭,却忍不住用余光去瞥眼前的男人。 他回到家以后只是把大衣脱了,里头是件黑色的圆领羊绒衫,他穿黑色显得面部线条更为清瘦,脸很窄,堪比电影明星,只是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小麦色的手腕,此刻端着酒杯,透出一股克制的性感来。 典型的性冷淡的脸,充满欲.望的身材。 只是,他喝起酒来就好像喝水一样,连眉头都不皱,喉咙口也没有任何停顿,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喝这么多,是要做什么…… 她分心的想着,一紧张就连勺子都掉在了桌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自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的男人终于抬起眼帘。 “我,我吃好了。”她说。 “那你可以走了。”他放下杯子,站起身,就往楼上走。 罗岑宵懵逼了,这是要赶她走吗? 她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要她走。 她脸色很难看,当然是这样,难道黎今会缺她这么一个女人吗? 他身边美色环绕,何必找她这么个脾气坏又瞎矫情的女人。 但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她蹬蹬蹬的随他跑上楼。 黎今的房门半敞,正站在卧室的窗口抽烟,凌冽的风从窗台吹进来,她还没走近两步已经觉得冷,而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面不改色。 他的背影极为挺拔,身形高大,手间一点火光,烟圈成个儿的飞向窗外,瞬间被打散了。外头的路灯已经亮起来,更显得他身影落寞。 罗岑宵走近他,轻声的叫他:“黎先生。” 他的肩膀似乎微微动了下。 “黎先生,上次是我不对,我……”她说不下去了。 黎今转过来,将烟碾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然后淡淡的问:“说完了?” 她怔住,又闭了眼认命的说:“我,我是自愿来找你的,我愿意跟着你。” “那如果我不愿意了呢?”刚抽完烟的嗓子带着丝朦胧的沙哑与性感,就像是砂纸轻轻擦拭过她的皮肤。 她完完全全的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想回头就回头,想认错就认错,也得看人大爷愿不愿意。 她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见她冷的瑟瑟发抖,皮肤苍白的样子,垂着头看都不敢看自己,如同受惊的小兔子。黎今将窗户关上,又坐下,即便是仰视,眼神却是高高在上,像是自问又像是问她:“为什么总是学不乖呢。” 听了这句话,她飞快的说:“我这次真的学乖了,我会好好的陪着你,你想让我怎么样都可以。” 黎今嗤笑了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我是说真的!”她信誓旦旦的重复。 他挑了挑眉,身子忽然向后仰靠在皮椅上,“哦,是么。那你应该知道现在要怎么做。” 暖气渐渐重新充斥着整个房间,她脖子根开始泛红,双手背在身后,指甲几乎要戳破自己的掌心。 “又在撒谎?”他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刺穿她的身体,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 罗岑宵吸了口气,开始解衣扣。 毛呢大衣,浅绿色的毛衫,牛仔裤,打底背心,兔绒长袜依次被她脱下,洒落在地板上。 然后胸前一松,内衣也被她取下。 她停住了。 现在的她仿佛待宰的羔羊,浑身上下都是雪白的,四肢修长,她站在那里,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黎今气定神闲,一条腿甚至搭在另一条腿上,手中钢笔转动,只是双目沉沉的看着她,“不错,还算有点悟性。” ……悟性你妹啊!罗岑宵羞耻之余又觉得他无耻透了。 男人又说:“你是让我这样看着么。” 她顾不得发烫的耳后,慢步朝他走去。 奇怪的是,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地狱,她现在已经尝到了上刀山的滋味。 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身体部位自然的颤动,她觉得难受极了。 她走到黎今身边,低下头,就也要帮他除去身外之物。 手却被男人的手按住了,大掌轻而易举的制住了她的双臂,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琉璃色的瞳孔变得幽深,不可见底。 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无声的命令,同样的,也让对方分外的看不起自己。 但她要自尊又有何用呢。 罗岑宵吻住他菲薄的嘴唇,与她的冰凉不同,他是火热的。 因为刚喝过酒的原因,唇上都有股淡淡的酒香,她忍着强烈的不适,轻轻的碰触。 男人不为所动,罗岑宵有些着急,撬开他的双唇,小舌往里探索,那酒香更为浓郁,她追寻着他的舌,慢慢的舔舐。 如果这样下去,搞不好等会儿她会醉酒,她脑子里飘过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 她不知何时整个人倚在了他的身上,但是男人身上衣物俱全,随时可以出去会客,而她…… 剩下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遮掩。 这鲜明的对比让彼此心里都生出不同的感觉。 吻了一会儿,男人终于有所回应,卷着她的小舌纠缠,双手也从她的手腕挪到了柔软的腰肢上,令她情不自禁的动了动—— “啪!”一个巴掌落在她的腰下。 罗岑宵“啊”的一声,正要离开他的嘴,却被男人按住了后脑勺,嘴唇被叼着肆意的吮吸…… 两人不知是何时分开的,她气息不稳,等待着最终惩罚的到来。 黎今却一把推开她,“够了。” 罗岑宵以为是自己又在哪里惹了他不快,但她被上次的教训吓坏了,扯住他的衣摆。 “你给,我就得要吗?”那样好听的声音却出自于魔鬼,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不是非常满意的样子:“我再考虑考虑。” “钥匙在桌上。”这是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chapter16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6 罗岑宵从来没见过这么记仇的男人。 她整个人还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而黎今早就不见踪影了。 幸好屋子里够暖和,暖和到她怔愣了半晌才起身,揉了揉被他打过的还有些发酸的臀部,又把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委屈。 为什么她做任何事情都是错的呢?好像永远抓不住对的时机。 想起微博上也有人真情实感的评论她:罗岑宵这个人,情商太低了,不适合在娱乐圈混。 她的确没什么情商,否则也不会当年傻乎乎的就给这个男人生了孩子,如今还要向他示好,如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她目光扫视,果然在男人的书桌上看到了那天的钥匙,她拿在手中,握得很用力。 这个晚上,她没有走,依旧睡在那天留宿的客房里,她睁眼到天亮,但黎今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黎今是什么意思,说是要考虑一下却仍旧把钥匙给了她,然后扔下她就走了。难道只是为了折辱她? 罗岑宵摸了摸嘴唇,想到自己刚才主动的样子—— 如果这就是包养,她希望黎今每天都像今晚这样不回家,爱去哪里去哪里好了。 …… 罗岑宵第二天就回到宾馆把她的行李打包,又开车运到了黎今的公寓。 既然已经决定了,她就不再矫情,如果她乖乖的待在家里,说不定还有见到小问的机会。 可是黎今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周过去后的早晨,罗岑宵问骆嫂:“骆嫂,黎今他人呢?” 骆嫂有些惊讶的望着她:“先生出差去了。” 一脸你居然不知道吗的表情。 “哦。”罗岑宵点点头。 见她没再说话,骆嫂又道:“年底了,先生总是很忙,这次去半个月,下周就能回来。” 骆嫂难得讲这么多话,可能是因为罗岑宵的反应太冷漠了,她替自己的主家不值。 看她的表情还是淡淡的,骆嫂转身将盘子收走,回厨房去了。 骆嫂只是这所公寓的钟点工,却好像对黎今很尊敬。 也是,看他平时对待别人彬彬有礼的样子,又怎么会知道他私底下有多么恶劣,嘴巴有多么的毒。 罗岑宵就这样在黎今这住下,她心里矛盾,既希望黎今别回来了,有时又盼望着他回来——原因无他,她太想见小问了。 自从她来以后,就自告奋勇的要求每天打扫小问的房间。 就算摸一摸他玩过的玩具,她都觉得分外幸福。 在这样悠闲又煎熬的日子里,她等来了工作通知。 除了每天惯例的刷一发微博以外,这段时间罗岑宵几乎与娱乐圈隔绝了。 宋冉絮自从那天在小问的生日宴负气离开后再没有回过罗岑宵的信息,而吉霜的朋友圈则显示她已经落地墨尔本,一身学生气打扮的她看上去十分放松和开心。 似乎只有她没在进步。 幸好阎娜把她拉回来了。 阎娜给她揽了个活儿,一个电视剧的女二。 “我跟这本片子的导演还有监制都很熟,”阎娜喝了一口清咖,“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周六让你去试戏,你好好准备下,不要给我丢脸。” “谢谢娜姐,”罗岑宵有点紧张了,“我没有经验……” 阎娜微笑,“谁都是从不会到会,放心吧你就当你在舞台跳舞唱歌,这你还紧张吗?” 她的话有着奇异的安抚力量,这是属于阎娜的个人魅力,她说你行就行,你就得充满自信。 “我一定不给你丢脸。” “对了,公司给你配了个房子,你现在住哪儿?” “我,”罗岑宵撒了个谎:“我现在在外头租房子住。” “哦,”阎娜没有怀疑,“这是公司福利,你住不住无所谓。还有,我给你配备了个助理,你这过的叫什么日子,身边连个帮忙的也没有。” 以前她是组合成员,其实是有一个公用的助理的,但是渐渐的,那就变成了宋冉絮的私人助理。好在她的工作不多,很多时候一个人顶多手忙脚乱点,倒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谢谢你娜姐。”罗岑宵知道在这个圈子有多势利,排场、穿着、赞助、资源,甚至金主,无一不是大家比较的东西。 “我还有一个要求。” “啊?” “以后对着我少说‘谢谢’,有些东西是你该得的,低姿态不一定能让你收获更大。”阎娜:“我希望你可以变得强大起来,走吧,跟我回公司一趟。” 罗岑宵在网上查过了阎娜的相关资料,说实话,现在她确实是用仰视的目光在看她。 阎娜是维正老总的掌上明珠,毕业后做过一阵子的平面模特,后来就转型为经纪人,她带过的明星不多,总共两个,一个是现在已经嫁入豪门息影的沈夕颜,还有一个是影帝莫陆。 罗岑宵再孤陋寡闻也是知道这两个响当当的名字的,沈夕颜在息影前只差一座奖杯就大满贯了,但她为了家庭和爱人还是选择了急流勇退,现在偶尔出行被狗仔拍到,照片里的她也总是被她先生牵着手,身边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谁又敢说她的决定是错的呢? 至于莫陆……他是电影届的一个传奇,英俊无匹,28岁才由配音演员转战大荧幕,30岁就拿到欧洲最有分量的影帝,大器晚成,一时风头无两,跻身国际超一线,此后,他青云直上,也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成功被冲昏了头脑,他认真钻研和表演的电影部部都是口碑奖项与票房双赢。 可是在他35岁那年,因为车祸英年早逝,生命如同一个戛然而止的符号,划过了静寂的夜空。 没想到这两个鼎鼎大名的明星都是由阎娜一手打造,并推向了巅峰。 百度百科对阎娜的定义是“王牌经纪人”,在许多莫陆去世后的消息中,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称:阎娜受到巨大打击,随后淡出娱乐圈。 罗岑宵走进新公司的时候仍在想,阎娜就算要重出江湖,也应该手头有大把的绩优股可以选择,再不济还有许多白纸般单纯的新人,为什么偏偏就选择了她呢? 新公司是她在今年夏天重新开办的,如今装潢的味道散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个部门的人都已就位,阎娜带着她转了一圈,然后叫了一个正在电脑前打字的女孩跟着她们一起回办公室。 “这是你的新助理,*,”阎娜指着女孩对骆岑宵说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对她说。” 女孩飞快的伸出手来跟她打招呼:“嗨,岑宵,以后就跟着你混啦。” 她长得十分普通,但笑起来的样子很有亲和力,罗岑宵也不知不觉被她带动起来:“以后互相关照吧亲。” *大概也没想到她这么搞笑,连连点头。 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出去了,阎娜坐下来与罗岑宵签订合同。 “你可以自己去找律师再看看,不过我觉得这对你来说一定是最好选择,而且在未来十年内,我这句话都有效。”阎娜说。 罗岑宵认真仔细的看了合同,全经纪约,5年,各种条约非常细致合理,在薪酬这块也很大方,比起她进前公司时的那个合同,有云泥之别。 她摇摇头,很快下笔:“不用找律师了,我很满意。” 阎娜目中微露赞许,随后点燃一支烟,对她说:“我不想说一些假大空的话,不过我既然又重新出山了,你是手上唯二两个艺人之一,我会用最大精力推你,”她抽出一叠文件,“这是你要去试戏的剧本,回去好好看下,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罗岑宵由*带着去了公司给她分的公寓,车子开进时,她才发现她是知道这个小区的。 这里因为超高的安全性和优越的地段条件,吸引了许多圈内的明星入住,没想到阎娜给她安排了这么好的地方。 *把房子钥匙给她,“娜姐也给了我一把,不过你放心啦,我要是过来一定是你让我来的,我也会敲门。” 房间已经精装修过,家电家具一应俱全,只等待着主人的入住。 罗岑宵倒是无所谓*是否有钥匙,她恐怕也只能趁黎今不在的时候才能来这里…… “*,我可能也不会经常住在这里,”罗岑宵掏出手机,“把你的电话给我,咱们保持联系。” “啊,”*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你有房子住了?” 她苦笑一下:“是。” *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还得回公司办事儿,约好了周六陪她去试戏就先走了。 罗岑宵敞开大衣往床上一躺,深吸一口这里的空气,觉得鼻子畅通无比,有淡淡的芳香钻进鼻子,她觉得快活极了。 很快,她坐起来,认真的开始研究阎娜给她的剧本。 这部剧暂定的名字叫乌篷船,讲的是发生在康熙年代的一个商贾富家的兴衰史,而她所饰演的是女二,这个家庭里忍辱负重的三女儿,殷锦之。 殷锦之与上头的同母所出的兄长们不同,她是殷家老爷的私生女,因为亲生母亲去世了,在八岁那年才被接进府中,可想而知日子过的如何了,幸运的是,殷家老爷给她请了教书先生和账房先生让她学习,不至于让她胸无点墨。只是她天性聪慧,又学得极快,小孩不懂得藏拙,便常常的被两位兄长欺负。 乌篷船的男主角是殷家的大少殷松之,殷家是世代相传的船业制造大户,殷老爷晚年识人不清,被身边的心腹偷去了机械图并卷走财产,大少殷松之又在外面赊了大笔的花销费用,巨大打击之下殷老爷撒手黄泉,留下了个烂摊子。 此剧讲述的是殷松之如何由一个大大咧咧、目中无人的花心阔少,变成一个有担当带领殷家重新过上好日子的故事。 而罗岑宵饰演的这个角色是本剧中的一条重要支线,是殷家衰败和昌盛的一道美丽伏笔。 她不知不觉就津津有味的看完整个剧本,花了一个通宵的时间,不得不说,光论这个初版的剧本而言,乌篷船就已经甩了《穿爱》十条大街。 她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全力以赴。 但帅不过三秒,当她打了个瞌睡拿起一直放在一边静了音的手机,准备先睡一觉设个闹钟的时候,看到屏幕上跳出的一条短信,顿时吓的困意都烟消云散。 “我到了。”这个号码没有被她保存,可她一眼就认出这是黎今的号码。 发自昨晚九点十八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chapter17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7 小问像所有的孩子那样期待着父亲出差回来的那一天。 因为黎今每次出差都会给他带许多礼物,他倒不是喜欢礼物,他喜欢的是收礼物的感觉,那是被亲近的人所惦记着,挂在心上的滋味。 小问非常崇拜自己的爸爸黎今,在他的眼里,爸爸做什么都是对的,爸爸高大威武又帅气,关键还十分大方,将那顶顶聪明的脑袋瓜遗传给了自己。 费萍萍一早带着小问在花园里喝东西吃水果,见小孙子今天这么高兴,不禁有点吃醋的问:“你爸回来你就这么兴奋啊。” 小问人小鬼大,“奶奶如果出国回来我肯定自己去机场接你!” 费萍萍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了许多,这孩子比他爸会说话多了,更不会整天阴森森了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叫人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万幸的是虽然小问从小跟了他这个没着没落的爹一起在国外过,却没有随了他那冷清的性子,每次回来仍旧同自己十分的亲近,这让费萍萍无法对一个孩子有什么心结。 费萍萍亲昵的给小问整了整衣领,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小问,你会想你的妈妈吗?” 小问上扬的嘴角忽然就僵住了,“我才不想呢。” 小朋友一下子就不开心起来,费萍萍怎么会看不出。话刚出口她有些后悔了,他们一家人都从未问过小问这个问题,毕竟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他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甚至不知道那女人现在是死是活。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两个男人,一个亲儿子,一个便宜儿子,嘴巴一个比一个紧。 但既然已经问了,费萍萍干脆就继续道:“为什么不想呢?你讨厌她?” 小问咬着唇,脸上已有隐约的不耐:“我都没见过她,为什么要想她。” “那你喜欢你岳舒阿姨吗?” “还好吧,”小朋友漫不经心的垂下眼,“没什么喜不喜欢。” 费萍萍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显然经过“亲妈”这个话题以后,他对其他的事情都没了兴趣,毕竟还是个孩子,心中有什么不快脸上立刻就会显现出来。 费萍萍将他拢入怀中,不无心疼的道:“好了,咱们不想这些了,都是奶奶不好,小问中午想吃什么,奶奶叫陈嫂给你做!” 小问笑了笑:“我想吃狮子头啊。” 费萍萍去厨房嘱咐陈嫂中午加个蟹籽狮子头,再来个四蔬鱼汤。随后她上楼,敲醒自己儿子的门,敲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干脆直接开门进去。 邓小鲲还在床上睡觉,费萍萍走过去就把他身上的被子掀起来,邓小鲲一下子如同惊弓之鸟弹了起来,闭着眼睛发狂:“妈!你干什么啊!我要睡觉!” “睡你个头啊,快给我起来,都几点了?”费萍萍没好气的去捏儿子的耳朵。 邓小鲲茫然中就觉得烦躁不堪,他昨晚打lol到凌晨三点,尼玛现在正是做梦做的起劲的时候,“午饭我不吃了,别叫我。” 说完重新躺回枕上,一副赖皮模样。 “今天黎今回家,给我起来,小问都没你这么贪睡。” 听到黎今的名字,邓小鲲好歹算是睁开了眼,“今天哥要回来么?我都忘了。你们先吃,下午再来跟你们会会。” 费萍萍恨铁不成刚的说:“你多睡一会儿是能给我找个媳妇儿还是能给我生个孙子怎么的?就知道睡。” 邓小鲲咧嘴笑了:“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萍萍女士又在做春秋大梦了?” 他这下算是睡意褪去了一大半,慢慢坐起身来,揽住自己老妈的肩。 “你就知道让我操心。” “咱们有小问啊,小问多可爱。” 费萍萍生气的说:“小问是小问,你是你,你跟黎今那是一回事吗?我有话问你。” “什么啊,”邓小鲲陪着笑脸。 “小问究竟是他跟谁生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孩子是你抱回来的,你说你不知道?”费萍萍觉得自己生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邓小鲲从小到大都喜欢跟在黎今的屁股后头不说,如今长大了还帮着这个外人瞒着自己,“你是不把我这个老妈放在眼里了吗?” 邓小鲲揉了揉脸,“我自己的女朋友名字都记不过来呢,脑容量不够!妈,你不是很喜欢小问吗?你就把他当自己的亲孙子看待呗,我还想再玩两年呢。” “那能一样?小问我是喜欢,可要是你生的我会更喜欢,我……” 邓小鲲不让费萍萍继续说下去,干脆脱掉了裤子耍赖赶人,“妈,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起来迎接我哥了。” 费萍萍:“……” 到底还是出去了。 费萍萍心里的不舒服一直维持到黎今到来,她也不明白邓小鲲到底脑子里哪根筋抽住了,把那个野种看的比自己亲妈还要亲,成天跟屁虫一样的跟在他身后,走到哪儿都“哥”的叫,真是让她心里不舒坦极了。 她一辈子受制于那个女人的阴影之下,丈夫对她不冷不热,儿子也不与她一条心,她的怒气就像是鬼打墙,转来转去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 黎今在老宅陪了一个下午的儿子,又抽了点时间跟邓思安聊了一会儿,转眼就到了晚上。 晚餐后,小问仍旧粘着他,表现出了难得的依赖。 小问躺在床上的时候,不死心的问:“爸爸,我今天真的不能跟你回去吗?我明天就回来!” 黎今摸了摸他柔软的发,“到底是怎么了?” 小问眼神暗了暗,只是说:“没什么,我就是跟你回家嘛。” 黎今若有所思:“住在爷爷奶奶这里不好吗?” 小问赶紧摆手:“不是的,我喜欢跟爷爷奶奶住的,就是你今天刚回来,我怕你一个人孤单啊。” 黎今扯了扯嘴角,“今天不行,我最近很忙,你乖乖的,过阵子我接你回家。” 小问是知道他有多忙的,他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些许失落,想着其实在爷爷奶奶这边得到的照顾要比跟爸爸独处好很多,然后说:“好吧,那你走吧。” 黎今给他拉了拉被子:“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哎,爸爸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好暖心呢。 小问迷迷糊糊的睡着之前,忽然想,那妈妈呢? 算了,那个狠心的女人,一定像电视机里演的那样,说不定找了别的男人,有了小弟弟,再也不会想到他了。 …… 黎今看着儿子睡着了,想到今天骆嫂告诉他,家里的那个女人出门了。 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 从这里开车回去也要大半个小时,想必在午夜到来之前,她应该会赶回去的。 但他还是高估了她。 黎今处理了一整晚的公事,摘下蓝牙耳机,天已微微发白,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就连眼睛都变得酸涩。 而她没有出现。 -- 罗岑宵油门踩得飞起来,紧赶慢赶的到了黎今家里,冷汗都出了一身。 她不该得意忘形的,黎今是个小气的男人,他不会容许自己的威严被一而再的忽视,她恨不得给自己来两刀。 小心翼翼的开门进去,做好了许多准备—— 可能他不在,又像是之前那样一走就是半个月,或者他坐在餐桌边,一如既往的用森凉的眸子瞥她,也可能他出去找了别的女人…… 但都不是,男人的拖鞋不在玄关,客厅里静悄悄的没人,骆嫂今天也休息。 罗岑宵一步步上楼,心中忐忑。 她在男人的门前来回转悠了一会儿,就是不敢开门。 但不开门认错还能得到谅解的机会十分渺小,她下定决心轻轻的敲了敲门。 里头没有动静。 罗岑宵记得黎今的睡眠总是很浅,从前的时候就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醒,她觉得自己刚才的敲门声他肯定听到了,但是不回话,这说明了什么? 她大胆的推了推门,竟然没锁,被她推开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是她第二次进他的卧室,心中不能说不抗拒,可是他房间的味道很好闻,让她放松了警惕。 往前走了几步就到达里间,黎今正安然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这男人长得真是好看,上帝在刻画他的脸蛋时毫不吝啬的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就连睡颜都这样完美。 罗岑宵正低头思考他是不是在装睡的时候,他忽然睁开双眼,眼神清明又冷淡。 “还知道回来?” 她都觉得这口气像是大人教训晚归家的孩子,罗岑宵陪着笑脸,战战兢兢:“对不住啊,我昨天公司里真有点急事,拿了剧本不小心看了个通宵,没注意手机……” 黎今没有应声,罗岑宵心虚的望着他,发现他的头发有一些软软的贴在额上,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温和很多。 但他的话又让她一惊:“没人关心你做了什么,我想看看你的实际行动。” 罗岑宵本来不愿意瞎想的,毕竟光天化日的,大不了被羞辱一顿。 但是黎今又突破了她认知的下限,在他的目光指引之下,她看到了他薄被下支起了一个高高的帐.篷。 实际行动,我去你个大茄子!罗岑宵胸中有个小人在咆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chapter18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8 罗岑宵目瞪口呆。 就这几秒的功夫,黎今的面色已经转为不悦,“这点事都做不到?” “不,不是……我……”她面部蒸腾,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黎今只是看着她,眼里全无一丝感情,如果这时有人看到他们两人,只看黎今的脸,大概会以为是上司在质疑下属。 罗岑宵一鼓作气:“我来大姨妈了!” 她见黎今并不说话,生怕他不相信,又说:“我没骗你啊,我说真的,我可以给你看。” 好吧,说完脸更红了,看个毛线啊,真给他看了估计黎今会被她气死吧。 黎今闻言,倚靠在床背上的姿势动了动,“走近点。”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往他床前走了两步,跟随着他的指示:“坐下来。” 罗岑宵坐在了黎今的床边。 这下,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随后,他似乎在空气中嗅了下,然后确认:“嗯,我知道了。” 这句话瞬间将罗岑宵变得怔忪,好像回到了六年前。 他的嗅觉特别灵敏,不管是对环境还是对人,她还记得他抱着自己,在怀中深深吸气的模样,她羞赧的笑话他狗鼻子,连例假来了都能闻得出。 她以为自己忘了,却没想到往事只是被藏在记忆深处。 这一刻她才感觉到切肤的痛,浑浑噩噩间就要站起来,往门外走,这里的空气都变得十分稀薄,她快受不了了。 “站住,谁允许你走了?”直到男人的声音将她拉回来。 罗岑宵僵硬的回过头,鼻尖带着微微的红,眼中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但这看在男人的眼里就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和厌恶。 他冷冷道:“回来。” 他不喜欢重复自己说过的话,罗岑宵很清楚,她也是一时糊涂才会想要走出去。 她知道,这里像个牢笼,既然进来了,她插翅难飞。 罗岑宵艰难的挤出一个笑来:“我只是想去给你端杯水。” 黎今显然没打算理会她的说辞,等她再次回到他身边,他忽然长臂一展,将她拉到床上。 男女之间的力量本就迥异,更何况罗岑宵完全没有准备,一下子就变成了仰躺的姿势,而黎今那张瞬间就放大出现在她的上方。 他唇齿间的呼吸灼热,让她情不自禁的扭了扭身体,想要摆脱这个被动的姿势。 但下一刻,男人微凉的手就探进了她的毛衣,在她软软的腰肢间来回走动。 罗岑宵一阵本能的战栗,冬天.衣服穿得多,动作之间的束缚也多,她弱弱的说:“让我先把大衣脱了吧。” 男人听到这句话,停住。 她会意,然后把大衣和牛仔裤都给脱了。 男人果然是随时都可以来感觉的生物,再不济,有了手感也能让自己嗨起来。 罗岑宵抵着手.枪,心里唾弃的想着。 她并不觉得快乐,反而有种等待结束才能解脱的煎熬。 她的六年前和六年后遇到同一个男人,却是全然不同的体验,彼时的羞涩和欢喜,此刻是麻木的。 终于,黎今意识到了她的情绪。 他大掌收回,在她嫩嫩的腰间捏了一把。 罗岑宵“嘶”的一声回过神来,眉头微蹙看他。 他往前顶了顶,“手,或者——”他紧紧盯着她鼻尖下嫣红的唇,不言而喻。 罗岑宵两秒回神:“?!” ……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虽然亲密接触过,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并未握过本尊。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没听说过成年之后还会再发育的啊…… 它虎虎生威,呼啸而出,可光是凭它属于黎今这点,就叫她肝胆欲裂了。 黎今说她可以选择,当然题目限制是多选。罗岑宵没有笨到那个地步,两相比较下,她避重就轻。 黎今一丁点的羞耻感都没有,反而十分自得,不时轻呵她。 握枪的姿势生涩而别扭,她不是没见过,但那回忆中她只有甜蜜的感触,而现在—— 她根本不好意思去看,只凭着感觉和男人偶尔一两字的指示行动。 她四目张望,心烦意乱,像在做贼。 黎今屈指在她脑袋上弹了弹:“集中注意力。” 干苦力的不敢怼男人,低头怒视伙计,注意力你妹! 见女人始终不得其法,黎今决定帮帮她,他握住女人的小手,意料之内的,她抖了抖。 怕成这样,他轻哼一声,非但没松开,反而更强势的包住。 “早晚要习惯的,”他几乎贴在她的耳边,如愿看到她迅速烧起来的双耳,像个兔子似的,他的心情才慢慢变好,“一回生二回熟。” 这个女人是软弱而拙笨的,有时需要教导,今天的时间很长,他发挥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近距离的凝视着她,头微微垂着,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视线,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两人对视,让她无法逃脱。 最后,罗岑宵累到胸腔起伏不住喘气,手指和手臂都酸胀无比,而男人达到目的,精神百倍,起床穿衣。 -- 饭桌上,她大口补充能量,黎今却只是喝茶看报纸。 想来刚才表现虽然不算很好,至少没再次让他甩手离去,今天他的心情应该还可以。 她就问:“黎总,能让我,让我见见小问吗?” 他抬起头,她继续说:“我好想他,我知道我现在养不起他,但是……你让我看一眼,我不跟他打招呼。” “这段时间不行,我很忙。”他淡淡拒绝。 “那什么时候才行?”她急切的问。 黎今竟然勾了勾唇角,“当然是我满意了就行。” …… 黎今下午要去公司,罗岑宵跟他汇报:“我签了个新的经纪公司,他们给我分了套房子,不过我说了我有地方住——” 其实她想问,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住回去吗? 黎今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下来,发丝仍有些濡湿,他没领会到她的意思,只是赞许的颔首:“学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chapter19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9 罗岑宵回去拿了剧本又折返,黎今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不能离开她就得专心在这呆着。 好在认真工作起来,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罗岑宵看了一下午的本子,做了很多功课,终于看累了,她趴在桌子上。 点开手机,好几天没刷微博了,她登陆上去看看。 事实上从《穿爱》那事儿过去之后,她刷微博的频率就比以前降低了很多。 比起她每天更新状态的时候,评论要少了许多,只有一些她的“死忠黑”会每天锲而不舍的来刷留言。 罗岑宵忽然意识到自己跟宋冉絮的一月之期已经到了,她看着自己手机最上方的那两个“萝卜”大字,迅速点进去重新输入罗岑宵大名。 结果—— 系统显示因为名字被占用,无法使用。 什么情况?被人占用了? 她在搜索栏搜索罗岑宵,果然显示了一个跟她同名的用户,竟然还是个黄v,认证说明是某网站写手,粉丝倒也有一万不到一点。 不过罗岑宵很快确认了该人是自己的黑子,因为点进他的微博,就可以看到他在cos自己说话。 “大家好,终于抢到名字,不容易呼~我就是罗岑宵那个小贱人啦~” “请大家叫我low罗,靴靴。” “是的,我整容换脸隆胸抱大腿,可我还是好姑娘,只有我才知道谁是真正的贱货!” …… 诸如此类,发了很多条,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每条微博下竟然还有很多她熟悉的经常出现在她的评论中的马甲,都在留言,就像是找到了同伴。 罗岑宵倒是无所谓他们这样,无聊的人总有无聊的一千种方式,她现在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名字而已。 但为了这事儿找阎娜似乎有点大题小做,她拨通了*的号码,把情况跟她说了一下。 *听完后就去办事儿了,她的办事效率非常快,半个小时后就打电话过来:“亲爱的,这事儿不好办,我找朋友查了,那个人身份证确实跟你重名,提交的材料都是真实的,你之前把昵称给改了,她趁虚而入,现在想要把名字拿回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跟对方私下商量,看她愿不愿意让给你。” 罗岑宵显然是不愿意的,跟一个本来就厌恶自己的网络喷子打商量,她也不认为对方会退让,或许那人正在等待她无奈的请求和不得不低头的模样。 *也听出她的不乐意来,反而建议道:“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大家都知道你是罗岑宵,你还不如将错就错。” “怎么说?”罗岑宵心里也蹦出一个念头:“还叫现在这个?其实我不讨厌萝卜这两个字,但是它毕竟是跟了我好几年的黑称,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听多了也很可爱啊,而且你现在风评和口碑都不怎么好,为什么不用这种自黑的方式展示你的宽阔心胸呢?” 罗岑宵想想也是,网民其实都是很善变的,总是因为一件小事就嚷嚷着转黑或者转粉。或许从前是她太较真了,有时候将错就错的自嘲,也不失为娱乐大众的一种方式。 她干脆把微博id改成了“奋斗的萝卜”,很符合她现在的状态。 结果吉霜直接私信她:宵儿,被盗号了? 罗岑宵:没有啊,萝卜挺好的~你在墨尔本怎么样? 吉霜:很不错,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学生的生活。 两人聊了几句,吉霜说要去上课,就结束了对话。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七点,她肚子咕咕的叫,才发觉从昨天到今天整整两天,骆嫂都没有出现。 生病了?请假了?还是被黎今辞退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黎今当然也不会跟她说。 但肚子饿了总是要吃饭,幸好冰箱里什么都有,她拿食材的时候犹豫了下—— 他会回来吗? 算了,做一人份的是做,两人份的也是做,罗岑宵从小就跟着母亲做家务,随便一两个小菜还是不成问题的,她炒了个鸡汁西蓝花,虾仁滑蛋,可乐鸡翅,想到某人,又炸了两块骆嫂腌制好的大排骨,最后是一份紫菜蛋花汤。 菜色清爽,香气诱人,罗岑宵没敢先动筷。 等了一个小时后,她开动了,一边吃一边恨恨的想,恐怕又要长肉了。 只是饭量有限,多余的只好喂给垃圾桶。 这一夜黎今都没有回来。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都是。 这间房子诡异的只剩下她一个人,黎今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她。 她适应能力很强,已经慢慢习惯一个人呆着,自己做菜给自己吃,自己泡茶,自己休息,罗岑宵乐得轻松自在,并很庆幸不用面对他阴晴不定的脸,和她抗拒的一些东西。 …… 周六早晨,她先回到公司给她分配的房子里,等待着与*汇合。 因为有些紧张,所以由*来开车,*带了早餐给她,她也吃不下。 试戏的地点在s市,开车过去不算远,三个小时就可以到,罗岑宵这会儿什么都看不进去,干脆闭目小憩。 s市有个很出名的影视城,国内百分之四十五的古装剧都是在这个影视城里诞生,乌篷船一旦定下演员,接下来也会在这座影视城里拍摄。 罗岑宵和*在试戏的酒店开了一间房,休息到下午两点,准时前往乌篷船导演组包下的会议厅。 试戏跟试镜还是有所不同的,试镜通常是从几千几百的素人中挑选一张新鲜面孔来获得角色,而试戏则是在小范围的艺人中挑选,环境更加私密,看不到竞争者,氛围也没那么严肃。 罗岑宵先去换了戏服,导演组和监制都在,她十分恭敬的打了招呼,大家脸上都笑意融融的,这让她安心了许多。 她要即兴表演的是一段说难也不难,是殷锦之在父亲猝然离世后,面对两位浑浑噩噩的兄长,一掌拍醒大哥殷松之的一幕。 同她搭戏的是一个龙套,只负责做个人形牌。 罗岑宵看着对方木讷的脸,心中也着急,这时为首的导演陈羡超就说:“不急,酝酿下情绪再来。” 罗岑宵沉浸了一下,试想自己就是那个从小在角落中长大的女儿,父亲商务繁忙,母亲早逝,但父亲总还是想得到她的,为她请先生,为她买寿糕……但这一切都被阴险小人给毁了,兄长却还胡天胡地毫无悔改之意,直到父亲去世,全家蒙上了一层惨淡的白,兄长依然如同蒙了眼的熊似的乱转,整个家吵吵闹闹,一点样子也没了。 她一巴掌打在殷松之的脸上,又气又怒道:“父亲已经去了,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殷家百年基业,我看今日就要毁在你一人手上了!” “管我什么事!都怪王锐那狗贼,窃取了图纸,我……”龙套也跟着激动起来。 罗岑宵眼眶通红,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周围竟是无人敢上前阻拦:“那讨债的都上门了,你还在这里撒谎!今日当着父亲的面,你敢发誓自己若是做了对不起殷家的事便天打雷劈吗?” 毕竟是血肉至亲,说到这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她的台词念得磕磕绊绊,“殷松之”也双目充血,似乎很是受挫。 “停,好了,”陈羡超叫停,并与旁边的副导演们小声交流了几句,“还可以,毕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学习。小罗啊,先回去吧,我会跟你再联系的。” 罗岑宵道谢后擦了擦眼泪鼻涕往外走,*就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就不住声的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戏吗?” 罗岑宵摇摇头,她还真的很没底,特别是最后那几句,她几乎是用吼出来的,更别提什么技巧了。虽然导演他们看上去很和善,但她知道他们是不太满意的,“感觉悬。” *又拿出湿纸巾递给她:“擦擦手吧,宵姐,你一定可以的!” 罗岑宵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当天下午他们就又从s市赶了回去,结果刚到公司,阎娜就告诉她们了一个好消息—— 试戏通过了!殷锦之这个角色已经属于她了! 罗岑宵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砸晕了,这才几个小时啊,就定了,导演组都是怎么想的?没人用了?还是她苦逼的表演让他们觉得她挺不容易的……就决定给她一个机会呢? 总之阎娜也没有解释这是为什么,只告诉她要好好干,“明天定妆照就在城北工作室里拍,还有半个月就得进组,你得全程跟着,陈导是经验丰富的导演,你要用心学。” 她不住点头,感觉在云上飘着。 这乐陶陶的幸福感,到家才破灭。 黎今回来了。 他在厨房倒水喝,换了一身深色居家服,似乎刚冲过澡。 才几天的功夫没见,她觉得他清减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外面流连花丛,肾虚闹的。 这么凉的天他喝冰水,罗岑宵心里骂了一句装逼,又装作挺期待似的说:“黎总,你回来了?” 黎今早就听到了她在玄关处发出的动静,此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咕咚咕咚又一口气把水喝光了。 不得不说,他就连喝水的模样也分外勾人,喉结上下滚动,嘴角残留一丝水润…… 黎今的面目轮廓如同刀刻,这令他气质更为,就算有一天他的公司倒闭了,她觉着靠他这幅皮相去混个男主角不成问题。 “去哪儿了?”他问。 罗岑宵回过神:“今天去s市试戏了,明天还得出去拍定妆照……黎总,”她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不让她离开:“我的下一部戏定了,还有两周左右我就得去s市影视城呆上一段时间,你看……” 黎今摸了摸她的脸,粗粝的掌心划过她娇嫩的面颊,她手臂起了许多的鸡皮疙瘩,然后他说:“那我呢?” “你,你——”她想说你反正有很多女人,幸好及时刹车,“我抽空就会回来陪你的!” 男人听闻,手顿了顿,恶狠狠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哼了一声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就走开了。 好疼啊!罗岑宵捂住被他掐过的地方,下手怎么这么重!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肿起来! 晚上两个人是在一张床睡的,这是重逢以来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罗岑宵背对着黎今,不敢翻身,不敢动弹,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正在她属羊属到1033下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以后,去哪里都要跟我说。” 罗岑宵一怔,随后“嗯”了下。 “我说不能做的事情,就不能做。” “哦。” “嗯?” “……好的,黎先生。”咬牙切齿。 “你不服?”手已经钻进睡衣里,握住毫无防备的她。 罗岑宵不禁仰起身子,“没有啊。” “叫我黎今。” “黎……今” 他在她颈窝中深深嗅了嗅,狼狗一样,“你很怕我?” 不等她回答,又说:“还知道怕就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chapter20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20 现在的罗岑宵是害怕黎今的。 如今的他是这样的强势,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情,不过她早就心灰意冷,同他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能见到小问,她很清楚这条路很长,但她还没到达目的,不能倒下。 黎今的头埋在她颈间,然后轻轻道:“还没结束?” “是的。” 她的例假总是来足七天,也许是身上仍有极淡的血腥味,能被这个禽兽闻到。 有些别扭,不过更多的是心底松了一口气。 果然,男人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自顾自摸了个爽。 最后她困得要命,只依稀记得自己被翻过身来正对着他,胸前的睡衣凌乱,但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任由他的大掌自由发挥。 第二天醒来,黎今已经不在。 罗岑宵离开前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给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 “我出去工作了,今晚会回来。” 发完后她就出发了。 她和*到了工作室,看到了几个很面熟的人,罗岑宵有点着急,她在这个圈子人面不广,很多人认得出脸却叫不出名字,正当局促之时,*在旁边戳了戳她的手臂,轻声给她介绍起来,这才让她没能在跟别人打招呼的时候出丑。 应付了几个人之后,她才看到陈羡超导演跟一个年轻的女艺人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这个女艺人长得娇小,身材比例却很好,笑起来很甜有两个酒窝,*说:“这是秦粲然,你应该知道吧?” 罗岑宵知道的,这是这两年娱乐圈里最炙手可热的女明星之一,她是童星出身,国民度很高,罗岑宵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就看过她的那些电视剧。 陈羡超正在跟秦粲然说着什么,抬头之际就看到了罗岑宵,继而朝她招了招手:“小罗来了啊。” 罗岑宵快步走过去同他们寒暄,秦粲然歪着头审视了她一番,随后伸出手:“你好啊,我秦粲然。”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以她的咖位来说,便是非《乌篷船》的女主莫属了,于是也微笑道:“我是罗岑宵,以后多多关照了。” “我很喜欢你的歌的,相信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 秦粲然深谙说话的艺术,明明是组合的歌,她却说是“你的歌”。 “我还想向你多学习学习表演呢。”罗岑宵笑吟吟的道。 陈羡超见女主女配初次见面十分客气友善,心中也放心了不少。作为一个导演,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片场里各个演员抱团搞事情,能和睦相处是顶顶好的,因此,他对两个年轻人道:“走吧,咱们先去那边看看。” 定妆照主要是比对服饰和造型,罗岑宵和秦粲然坐一块上妆发,边聊边等待,不多时两人已经相熟了。 秦粲然对于罗岑宵并不知道这剧所有的主演这回事,表现出了十二分的不可思议,“不可能吧?再怎么说咱们剧也不是小制作了,导演得过金表奖的哎,你怎么一问三不知。” 她窘迫的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昨天才被定下来。” 秦粲然定了定,看了她两秒,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随后她又说:“不知道也好,省的到了最后时刻失望。” “啊?” 秦粲然往她这儿靠了靠,小声的八卦:“也不是说现在的男主角不好,只是我原本听制片那边说这本子是在磨霍诵承的,都*不离十了,不知道怎么的,最后他还是推了。” 罗岑宵又开始尴尬了,霍诵承这个名字倒是听过,脸却没印象了…… 秦粲然无语:“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谁吧!现在最最红的小生,没有之一!霍诵承啊!就是老被骂但是拍的片子还是爆爆爆的那个!” 她这么一说,罗岑宵倒是有了点印象。 对于跟她一样经常被骂的明星,她总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终于接话:“呃,我知道了,就是那个耍大牌还对粉丝不耐烦的那个?” “对啊,就是他啊。不过我接触过他,感觉也不是那么拽的人,就是有点傲。”秦粲然提到他两眼冒星星:“那么帅,怎么都忍了。” “醒醒吧,咱们现在的男主角也不差啊,也是小鲜肉呢。”罗岑宵对饰演自己大哥的陆洲印象还挺好的。 “我也没说他不好啦,但是像霍诵承这种极品,如果能合作一次多沾光啊,又那么养眼。” 罗岑宵就这样听她说着,两个人离开工作室的时候都觉得对彼此一见如故,于是互相加了微信,说好过两周在s市见。 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路上又下起了小雪,罗岑宵先把*送回家,然后自己再回去。 一室的冷清,黎今还是不在。 她慢悠悠的锁了门洗了澡,躺回客房的床上,凌晨三点。 黎今应该不会回来了,打开手机,却有一条消息,发件人是“禽兽”,他说:出差,时间不定。 好吧,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她可以放心舒服的呆着了。 这时,微信又传来一声提示,有人添加她为好友。 一个全黑的头像,下面两个小字:黎今。 靠,鬼一样这么晚不睡,罗岑宵任命的点了确认,然后在对话框里礼貌的跟禽兽打招呼:嗨,你也玩微信啊? 没人理她。 罗岑宵抱着手机睡着了。 …… 一周后,是《乌篷船》阵容官宣的时刻,晚上罗岑宵特地用电脑登录了微博,跟上大部队的步伐,转发了主创阵容。 在这个角色被官宣后的一小时,“奋斗的萝卜”上了热搜第五名。 罗岑宵又叒被骂了…… “热搜第五名是营销位,萝卜又特么买热搜,辣眼睛!” “谁不知道热搜第五是属于土豪的位置啊,莫非臭萝卜又抱了个大腿,这回是谁呀?” “乌篷船的男主是陆洲,我擦,不会是陆洲吧,洗脚婢最喜欢这种款的了!当初徐城就是这样。” “不要啊,wuli小洲洲决不能被萝卜这种女人玷污,我擦,贴我洲者死!” 脑残啊,脑补这么多,是作业太少了吗?罗岑宵正吐槽着,结果那些被艾特的主角纷纷互相关注起来,陆洲和秦粲然也关注了她,她硬着头皮回关过去,只当没看到洲粉们的抗议。 乌篷船的热度相当不错,半个小时就有了五万的转发量,跟《穿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大众对这个团队有着很高的期待,换言之,大家的压力也很大。 伴随着这股压力带来的动力,罗岑宵进组了。 进组前她特地给黎今打了几个电话,只是冰冷的电话音反复提示着正在通话中,罗岑宵发微信给他:我明天就进剧组了。 一如既往的没有回音,她喜欢这种自己单方面发去的消息,因为一旦黎今回复,她可能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好。 在黎今面前她就是一嘴拙的傻子蠢货。 开机仪式的这一天正好距离过年还有一周,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年都将在影视城跟同事一起度过了,好在混这行的都比较想得开,大家一块敬了香合了影,又分食了一头香喷喷的烤乳猪,雀跃的开工了。 罗岑宵告知了李丽和罗振兴今年也还是不回家过年了,李丽稍微抱怨了两句她总是不着家,在她打了三万块过年费后也就没再说什么。 剧组里的氛围很好,唯一不足的是冷。 剧中的背景是春暖花开的时候,男的穿着褂子,女的穿着偏薄的小袄和罗裙,在s市这个湿冷的地方,大家每天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到了小年夜的这一天,导演提前收工请大家去吃饺子,然后宣布大年夜到年初二没有戏份的配角可以放假。 罗岑宵在席间被秦粲然灌了不少的酒,喝的脑袋大了一圈。回酒店的时候头重脚轻,却依然很□□的先把已经快要瘫倒的秦粲然先给扔回房间。 她佩服自己的毅力,从而推论出自己应该没有醉。 结果,推开门,将大衣甩飞在地毯上的同时,她几乎要吓尿出来。 床边的沙发上坐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他是人是鬼? 罗岑宵一拍脑门,哈哈干笑两声,捡起衣服,大着舌头特别认真的一边道歉一边退出房去,“对不起啊,走错房了。” 她走出去,走廊上的窗户没关好,一阵冰凉彻骨的寒风吹在她头顶,整个人都激灵了。 罗岑宵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再去刷门卡,门已经从里头被反锁了。 罗岑宵欲哭无泪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一边敲着门一边求里面的男人:“黎总,我错了,你放我进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chapter21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21 “黎总,你放我进去吧,是我眼花啊,没认出您来……”罗岑宵裹紧衣服,一边哀求一边东张西望。 她不能去问服务员要钥匙,否则事情就弄大了。 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可这毕竟是酒店,依旧有随时会被发现的风险。 男人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但她知道他听着呢。 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却进不去,这愉快的小年夜,本来跟同事们喝了小酒吃了饺子,明天又能幸福的睡到自然醒,现在被某位程咬金搞得她倍感凄凉。 “黎总,外面很冷的,你让我进去慢慢给你道歉行不行?”她敲门。 倒是身后的房门打开,探出一个脑袋瓜来,幸亏不是剧组里的人。那人奇怪的望着罗岑宵,这么晚不睡还在走廊上絮絮叨叨的,莫非是脑子坏掉了? 她瞬间站直身体佯装望向窗外,装作沉思的样子。 那人骂了句神经病又把门关上了。 罗岑宵一脸尴尬,随后气急败坏的踢了门一脚:“黎今,放我进去!” 咔哒,门开了。 男人只穿了一件咖啡色的修身毛衣,锁骨很直,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小臂搭着门框,在室内暖色的灯光下显得健康而性感,他正微微俯视着她,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坏。 她也顾不上这些,立马撑住门,生怕他再次将她扔在外头。 进了屋子她呼了呼手,到底暖和多了。 桌上有烧开的水壶,她立刻倒了一杯,肠胃瞬间被灼热的液体熨烫妥帖。 她喝了两杯水,才问身后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黎今复又坐回沙发上,笔记本放在膝上,穿着她眼熟的家居服,姿态闲适,就如同在自己家里工作一样。 他斜晲她一眼:“我不能来?” 这句话瞬间将她拉回现实,对啊,她只是他包养的一个女人而已,还不是他想什么时候见她就什么时候见她。 但是这里毕竟是整个剧组上上下下都出入的酒店,她心里总还是担心的,不希望将最后一层皮也被人揭了去。 她假笑:“怎么会呢,欢迎都还来不及。” “我看才几天不见,你的心思已经野了,人也不认得了,”他手指敲打在笔记本的键盘上,这是这间安静的屋子里唯一的声音,“走错房间,嗯?” 她低下头:“我没想到你会来,真以为看错了。” “过来。”他将电脑从自己的身上挪开,随后对着她说道。 她愣了下,随后慢慢的挪过去。 刚走近他身边,就被他拉拽到了腿上,整个人一下子就跟他亲密无间。 她闭上眼睛,小声哀求:“别打行不行?” 上回黎今打了她一巴掌屁股,到现在还不能忘记,从小到大也只有李丽揍过她,但那毕竟是妈妈,跟一个成年男性的巴掌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疼到是次要的,关键是羞耻。 黎今怔了怔,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她颤抖的睫毛,她的皮肤光洁细腻,刚进了屋子透出一股自然的粉,清新的不得了。 他心中一动,就亲了上去。 他的怀抱很温暖,但嘴唇是冰凉的,含住了她的,没有立刻攻城略地,只是在外面轻轻的舔舐,弄得她痒痒起来。 罗岑宵依稀想到自己喝了酒,味道想必很差,但是男人似乎毫不介意,就这样温柔的吮吸着她。 她迷迷糊糊的被亲吻着,整个人都变得小小的在他怀里。恰到好处的亲近很容易让人的头脑变得昏沉,凑的近了,酒精的味道似乎慢慢挥发,在两人之间制造出一丝旖旎的温情来。 …… “喜欢么?” “喜欢……” “那这样呢?” “怎么样都喜欢。” 女孩细细的手臂圈住男人的脖子,嘻嘻的笑着,羞涩又大胆:“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那男人有着英挺的眉,鼻若悬胆,嘴唇形状好看,吻起人来带着电,可以将她浑身上下的力气都抽光。 不论是他微笑起来的模样,还是沉默着不说话的时候,都吸引她。 那张脸慢慢与眼前这张脸重叠起来,变成了同一个人。 罗岑宵猛然推开黎今,如临大敌般惊恐。 太过突然,男人都没料到,她自己用力太猛,反方向摔倒了地上。 罗岑宵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她看着男人的面孔,眼中是恨意。 而黎今显然也被她的动作给惹火了,面色不善的望着她,也不伸手去扶。 被他这么一望,她的脊梁骨如同被冰给刺了下。 她刚才这是怎么了?力道把自己都给惊到了,唯一的那点酒意也终于褪去。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她撑着地板站起来,也不知道该对男人说什么好。 “我……” “去洗澡。”在她刚开口的时候,男人发号施令了。 她领命悻悻的去了。 水的温度被她调的很高,她将一身白嫩的皮肤冲洗的红彤彤的,转身就看到了架子上熟悉的沐浴露瓶子,那是男人惯用的牌子,在他家里住了那么些天,她也已经习惯了那个味道,比酒店里提供的沐浴露不同,那是一种香远益清的味道。而刚才近距离的接触中,她已经闻到男人身上这新鲜的味道,他已经洗过了。 罗岑宵在浴室磨蹭了好久,吹完头发,才裹着浴巾走出去。 她已经料到今晚会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忍不住的紧张。 回到卧室的时候,她发现原来就连床单都已经换成了男人钟爱的深蓝色,而他上半身倚在床上,正翻阅着一本不知名的书。 这个男人有着非常的占有欲和执行力,无论是什么都有办法让他标上自己的印记。 闻声,他微抬起头,看着长发披肩的她,眸光闪烁,下巴对着床边点了点。 罗岑宵会意,乖觉的躺了进来。 两个人在一个被窝了,只隔着一丁点,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男人已经放下书,重重的压到了她的身上。 她感觉到浴巾轻而易举的被男人掀开,胸口一下子空荡荡的,即便有空调还是凉,直到男人火热的手掌贴在了上面。 暖了,可更难受了。 她闭上眼将头转到一边,如果温顺和臣服能让一切结束的更快一点,她愿意承受这一切。 “睁开眼睛。”黎今贴在她耳边,呼吸的声音沉了点:“看着我。” 为什么连最后一点抗拒都要剥夺呢…… 如他所愿。 两人之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逼仄的空间里,她被迫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琉璃色的瞳孔已经变得深沉,似乎酝酿着一场狂风骤雨。 事实也确实如此,刚才的一个吻似乎已经耗尽了他的耐性,他在她脖子边蹭了蹭,随后不容置疑的握住她的脚腕。 她觉得疼。 虽然这很矫情,但这是比第一次还要难受的疼,就像是一个积年没有打开的热水袋,在摩擦用力后,一下子被打开的苦涩和疼痛。 一旦开始,就更没有她的话语权。 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外头的一切,月光或者是雪,或者厚重嘶哑的风,都无法改变房间里的一切。 男人没有再亲吻她的嘴唇,只是动作非常的狠,一下下似乎是要她的命。 罗岑宵受不住,曲了曲腿,却被男人更用力的制住,汗水从他的额头滴在了她的胸前,又落入了未知的方向。 做完一次,她累的要死过去了。 但做完就能睡过去只是出现在小说里的事情,她乏的要命,仰着看天花板。 身边的男人精神百倍,手还没离开她的身体,随意的捏了捏,引起了她的一阵颤栗。 似乎是因为刚才的那一发让他感觉还不错,语气轻松了许多:“疼?” 她点点头,“有一点。”又怕让他觉得自己太娇气,补充道:“不过也还行。” 刚说完,她就发觉不对劲,那刚消下去的东西又顶了上来,并且比一开始更为强悍。 罗岑宵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黎今将软趴趴的她翻了个身,轻松的再次覆上来。 这次比第一次的疾风骤雨慢了很多,但是依旧有力。 罗岑宵都放弃自己了,她趴在那儿,觉得自己跟一辆跑车无异,可惜跑车加了油就可以不知疲倦的走,而她晚饭吃下去的饺子此刻已经完全消耗完毕了。 但渐渐的她觉得不对劲起来,起初的萧瑟和不适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快乐。 那是一种钝重又踏实的快乐,从骨子里、尾椎里,从毛孔里散发出来的快乐,跟精神和灵魂毫无关系的,纯属于身体上的快乐。 这让罗岑宵矛盾又痛苦,显然,男人也很快就感受到了,他扯了扯嘴角。 雪下得越来越大,这一夜都未曾停过。 雪花落在地上,慢慢积的多了,厚了,满了,似乎是等待着明天早起的孩子一起堆雪人玩。 罗岑宵眼前是花白的,不知何时,肚子上一片粘腻的温热,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朦胧中男人将她抱了起来,但她实在没有精力拒绝,随便吧,她想着,然后睡死过去。 …… 罗岑宵做梦回到了她17岁的那一年,那年也是正值春节前夕。 过年要买新衣服,李丽和罗振兴带着她和哥哥两个人去百货商场,百货商场的衣服很贵,家里的钱买不起兄妹两人的。 怎么办呢,就先给哥哥买,李丽说,等哥哥长个子了,衣服穿不了了,她也能凑合着穿。男孩子个子窜得快,等她穿到,也还是七分新的衣服。 罗岑宵没有说不好,家里条件不太好,什么都先紧着老罗家的大孙子。至于她一个小女孩,其实是无所谓的,长得瘦,妈妈和几位姑姑剩下的都能改改袖口什么的给她穿。 百货商店很大,父母带着哥哥去买衣服,她不知不觉就走丢了。 琳琅满目的玩偶、漂亮的衣裳,还有锃亮的皮鞋。 而镜子里的她,朴素到令人厌弃。 忽然,一个小孩子横冲直撞的撞进她怀里。 小孩子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跟她一样有一双大大的眼,但是衣着气派极了,他不耐的抬起头,“你干嘛挡着我的路呢?” 小问!罗岑宵心中惊呼,这是她的小问,是她的宝贝! 可是她看着瘦巴巴的自己这么穷酸的模样,却说不出一句相认的话来。 小问不远处是黎今和他那靓丽年轻的女友,他们此刻正皱着眉望向这边,那女人甚至用鄙视的目光瞥了她一眼,随后招呼小问:“宝贝,快回来,跟那些乡下人在一起小心被拐走哦。” “知道了爸爸妈妈,是这个乡巴佬撞的我啦。”说完,狠狠瞪了瞪罗岑宵,随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站在原地,任由他们走远,嗓子眼就像被堵住了。 她难受的呼吸困难,双手紧紧抓着袖子,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 罗岑宵醒了过来。 两鬓的发丝有些微湿,她摸了摸眼角,梦里那种伤心的感觉就像真的一样。 她忽然迷惘,如今这样做,是离小问更近还是更远了呢?她不知道,黎今还没让她见过小问,现在她睡在他身边,却是近乡情怯。 或许短短的一段时间已经让她变得成熟,不得不考虑当初那些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她转过头去,看着眼前仍在熟睡的男人。 睡着的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又小了许多,面部线条放松后,人也显得不那么冷峻了。 三十多岁的人,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罗岑宵知道他是不保养的人,比起圈内动不动就要敷面膜打肉毒杆菌的男星来说,黎今这幅容貌真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她有些出神的望着他,直到他开口:“看够了没有。” 罗岑宵吓了一跳,她怎么就忘了这个男人向来浅眠,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呢? 她撑着头的手臂又缩回来,躺回自己的枕头上:“反正你也无所谓给人看吧。” 黎今眯着眼,一副慵懒的模样,他伸出手来掐她的腮帮子,罗岑宵啊的一声想要逃还是没逃过,随后下巴也被他捏在手上,他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坏,“好看么?” 她暗骂一声自恋,然后扯他的手,这个习惯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动不动就要掐她的脸,“好看啊,你最好看了,放开好不好?” 到底是刚醒来,男人并没有与她多计较,松开了手,却放到了别的地方。 两人在被窝里的身体是不着一物的,他一旦有了动作,触感就分外强烈,罗岑宵以为他又要来,身体变得僵硬,正想拒绝的时候,他忽然问:“哭过了?” 她顿了顿,才说:“做了噩梦而已。” 黎今若有所思,手指划过她的皮肤,她明显感受到他新鲜勃发的念头,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 黎今起床去卫生间冲澡去了。 罗岑宵在被窝里慢吞吞的还想睡一会儿,却被洗好澡的男人一把拖起来,“起床。” 连拍了好几天的戏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难得有几天假期,她就只想在家里好好的休息,“我可不可以再睡一会儿啊?现在才八点!” “起床去洗澡。”他又重复了一遍。 好吧,她知道同一句话不能让他重复第三遍,因此只能拖着又酸又累的身子起床。 她在洗手间检查了一下自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看来昨晚黎今还好心的替她清理了一下。 洗漱完毕,黎今连衣服都换好了。 看着精神抖擞的他,她瞬间觉得自己一副萎了的模样真是弱爆了。 穿戴整齐两个人下楼,大年夜的早晨酒店也分外的安静,她一直很担心会遇上熟人,但除了前台有一个坐着的困到不行的服务生以外,他们谁也没碰上。 黎今开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黎今的车,辉腾,很符合他闷骚的个性。 他的车内整洁干净,跟她的二手车的乱七八糟截然不同,只有车后座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美国队长的抱枕,那应该是小问的。 罗岑宵收回视线,问他:“咱们去哪儿?” “回去。”他说着,方向盘打了个漂亮的旋儿。 “我只有三天的假期!”她小声的抗议,“我想好好休息下。”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黎今在后视镜中与她对望,“难道又忘了自己的本分。” 淡淡的语气中有着不满,罗岑宵一下子偃旗息鼓。 三个小时的路途,罗岑宵埋头大睡。 脸上微微一凉,“到了。” 坐在车里这么久,下车的时候腿都麻了,差点一脚跪在地上。 回到公寓,黎今告诉她:“骆嫂家里有点事,我给她放了长假,这几天家里的卫生和伙食你负责,食材在冰箱。” 说完他抬起手臂看手表,“我要工作,十二点我会准时下来用餐。” 罗岑宵:“……” 敢情是缺佣人啊! 你他妈这么有钱敢不敢不这么玩我! 昨天一整夜下来几乎已经是个废人了,罗岑宵一边觉得心里苦一边拿着围裙挂在身上准备动手。 黎今所要求的“准时”那就是精确到分,她可以想象出如果做不到会得到怎样的惩罚。 打开冰箱,从葱姜蒜到牛排鳕鱼大闸蟹一应俱全,只是她之前留着的几个小菜都不见了,估计是被清理掉了。 考虑到两人都没吃早饭,她就将午饭做的清淡了些,耗油鳕鱼,豉汁皇帝菜,香油文蛤炖蛋,清炖牛腩牛筋煲,三色沙拉,又配了个丝瓜虾米鸡蛋羹,两个人吃绰绰有余了。 刚煮完菜想叫黎今下楼,客厅里的手机就一个劲的响起来,罗岑宵跑过去一看,又头痛的不得了,是*。她离开酒店的时候忘了通知*,想来她醒过来后发现找不到自己一定着急的要命,她接通电话:“*,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在s市,我回家了。” *快要抓狂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怎么一大早的人就不见了,这么急着回去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被金主带回去要求好好伺候着了。 但她没法这么说,*是知道她不回家过年的,两人甚至约好了趁着休息的时间一起去s市市中心逛逛,然而一切安排都被黎今的到来打乱了,她只好含糊的道:“酒店的床实在睡不惯,我就先回来了,时间一到肯定马上回来啊!” *将信将疑:“真的吗?艺人认床可不是好事啊,宵姐,你不是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没有没有,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她说。 “那就好,你如果有什么麻烦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贴身助理呢。”*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嗯,好的,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呀,我可是拿工资的。”*笑了。 挂掉电话,才听见自上而下的脚步声,想必是自己通话的声音引来了他。 她赶忙道:“饭做好了,吃饭吧。” 一顿饭用的格外安静,罗岑宵注意到,黎今用饭的速度格外慢,却不像是在细细品味,反而像是一种不得不去咀嚼和进食的自我强迫。 难道是自己做的菜太难吃了?她对自己的手艺一向颇有信心,黎今这样的表现实在让她觉得颇为难堪。 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可能是无法接受这种口味吧。 但出乎意料的,挑剔的他却没有说出一句讽刺的话来。 她觉得有些奇怪。 吃完饭后,办公的地点从书房换到了客厅,罗岑宵作陪。 他用电脑开远程会议,丝毫不避开他,她多多少少也听了点,大概是关于电影公司已经在筹备的最后阶段,上半年就要开业的事情。 她打开电视机,调低了声音看八卦新闻。 ——天王霍诵承夜会嫩模,约炮还是纯聊天? 托了秦粲然的福,她现在看到霍诵承这三个字自然而然可以联想到好多关键词:吊炸天,观众缘,名导收割机,演技派,帅裂苍穹。 总之都是褒义词,但是娱乐新闻并不是这样的。 主播用一种调侃的语调播报着这位人气天王的花边新闻,从他夜半几时进入嫩模香闺到凌晨几点出来,压低的鸭舌帽下是怎样一副表情变换,都形容的绘声绘色。 然而画面质量太a.v,她根本看不清楚。 所以说很多时候八卦新闻都是靠观众和发布者的脑补而来的,从头到尾这个所谓的嫩模也没出现过,又从何得知这位天王是去约炮的呢? 想着想着罗岑宵自己都乐了,在秦粲然的悉心栽培下,她对这个霍诵承印象倒是不赖。 但很快她笑不出来了。 接下来一则新闻讲得不是她,但也算与她有关。 暖心小生徐城日前接了一支千万代言,主演的电视剧收视破1,爱情方面似乎也很如意,公开了新交的女朋友,两人同游迈阿密,徐城更是大方提到旧爱——让一切随风而去,不合适的女人就像不合脚的鞋,穿不了就是穿不了。 虽然他没有直接提到“旧爱”的名字,但只要不傻就都能猜到这人是罗岑宵。 将她暗喻为穿过的破鞋,然后再一脸风淡云轻的表示两人绝无复合的可能这套把戏徐城已经玩了很多次,却也因为她在两人关系中的劣势状态,总能获得一些锦上添花的热度和评论,因此他屡试不爽。 罗岑宵气的把电视给关了,室内复又变得安静。 ……安静? 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视频会议,正支着下巴对着电视机,见她忽然激动的按掉,“怎么了,好好的新闻不看了?” 她脸上发烫,也不知道刚才那些东西他看到了多少,“没什么好看的啊,都是些破烂新闻,多看你会被荼毒的。” “还可以,有时候这些新闻还挺有价值的。” “有吗?” “至少你的桃.色过往我都是从这里看来的,”他用一种不怎么赞许的目光看她:“可惜每次都让人觉得你蠢透了。” 罗岑宵真是要被气死,她入圈后也就谈过这么一次恋爱,却在分手后被消费了无数次,她没有做过任何澄清,但时间越长,关于她人品低劣的言论就越来越多。 听到黎今这样不留情面的评价,她顿时心中火起:“我怎么了?我认认真真谈恋爱,认认真真对待感情,认认真真工作,没有做过什么缺德的事情,我就该被这样对待吗?” 他像是没料到她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眯了眼睛凝视她,半晌才用不咸不淡的口吻道:“说的真好听,认真?生活不会亏待真正认真的人,至于你的情情爱爱,也只配得上那样的男人。” 他难得说这样多的话,多到就连讽刺她都觉得惊讶,她一时发觉自己失言,而黎今却已站起身来往卧房去了。 他需要午休,罗岑宵不知道该不该跟上。 结果他轻飘飘落下一句:“还愣着干嘛?” …… 黎今吃的不多,体力却好的惊人。 下午的时候她觉得他的劲头比昨晚那几次都要猛,跟吃了药似的。 她一会儿在上一会儿在下,动作连起来可以组成一套连环画,从没有如同此刻那样感谢自己的骨头比较软,还经得起男人这样的折腾。 黎今似乎对传统位格外的着迷,他喜欢由上而下的俯冲,就像是飞鹰最后捕捉猎物的那一下,强而有力,她心脏都颤的移位了。 而在动作中他迫着她一直睁眼看着自己,不允许她分心,不允许放空,更不允许敷衍。 苦不堪言。 两人把床单都弄得湿漉漉的,没有一处能用的地方,她却没有力气起来换床单了。 最后还是餍足的男人把床单给扯了换了新的,不忘在她耳边说:“明天清洗床单。” 大年夜就在这样昏庸无度的时光中度过,两人谁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 等晚上吃饭看春晚的时候,微信里各种群已经被红包给刷爆了,阎娜给她转了8888的开门红包,还有秦粲然,*,吉霜…… 剧组的群里也热闹非凡,她跟着聊了一会儿就没再看了。 紧接着,祝福短信也一拥而进,很多号码都是没有记录的陌生号码,没有细看,但她全部都统一回复了“谢谢,同乐哦~” 短信又进来,跟别的有点不同,“岑宵,你肯理我了!” 罗岑宵定睛一看,原来上一条是—— 新年快乐罗小岑,愿你的脸上永远有笑容,徐城。ps,对不起,新闻里很多言论是身不由己,若你愿意相信我,就回复一下吧。 附赠一个笑脸。 *!早知道看清楚就他妈不回了,徐城总是有办法让她恶心的想吐他一脸口水,也不知道曾经的爱慕都去了哪儿,或许是被狗吃了。 她把手机扔一旁,没再看。 罗岑宵看着电视就想到小问,问身边的黎今大人:“小问一个人过年吗?” 他似笑非笑的:“跟着他爷爷奶奶度假去了。” 罗岑宵失落的道:“知道了。” “你想跟他一起过年?” “我……” “以什么身份呢?”男人恶劣的看着她:“多年未见的母亲?父亲的情妇?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女明星?” 罗岑宵一下子愣住。 他勾了勾嘴角,“想好了吗?” 话虽然难听了点,但是没错。 她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小问呢,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小小的孩子能够接受的。 黎今的电话响起来,她不经意的望去,屏幕上是“岳舒”二字,很明显的女人名字。 他蹙了蹙眉,随后站起身来,去露台那边接电话。 十二点的钟声即将响起,春晚主持人终于全部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他们面上俱是喜气洋洋的笑容。 黎今也接完电话回来了,他没有再坐下,而是披上大衣,说:“我出去了,不用等。” 他打开门走了。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满屏皆是热烈的祝福和缤纷的彩带,一带而过的镜头中是各家各户包好的饺子和团圆饭,孩子们雀跃的跳,拿着鞭炮跃跃欲试,这是充满生机的一年,也是有着无限可能的新一年。 而黎今一走,却好像带走了不少温暖的分子,她抱紧双肩,觉得今夜有点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chapter22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22 医院里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消毒水味道,灯开得很亮,白花花的墙壁几乎可以反光。 黎今插着裤子口袋,看病床上的女人。 她的头发散乱,病服外露出的手臂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嘴唇皮肤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颜色,越是如此,她脸上纵横的疤痕就被衬托的越发鲜红,如同鬼魅。 她仍在小声地抽泣。 黎今走近两步,岳舒抬起头,顺势握住他的手:“我真的不想活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今天下午,在保姆离开后,她卧在浴缸里割腕自杀。 幸好到了晚上的时候,保姆阿姨因为惦记着她一个人过年,去而复返,才发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她。 最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黎今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嗓音嘶哑,又是恨又是绝望:“不会的,不会好起来了!” 偌大的vip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因此就连说出的话都好像带着回声,缥缈的很。 见他没说话,岳舒更加的丧气,她恹恹的道:“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脸,也不能再跳舞,我还要活着干什么呢!我是个废物,根本不应该继续呆在这个世界上。” 黎今眉头微微皱着,又宽声说:“现在的整形技术都很高明,多做几次,你就可以复原,到时候不必再戴着口罩,你可以多呼吸下外面的空气,享受阳光。” 岳舒别开脸去,“我不做。” “难道你预备一辈子顶着这张脸过了吗?” 岳舒霎时狠狠的看着他,两颗黑央央的眼珠子仿佛嵌在斑驳的面具上:“你是嫌弃我了吗?我现在变得这么丑了,又是个废人,我早就知道你嫌弃我了,我是你的拖累……” 黎今深吸了口气,耐下性子跟她讲道理:“你要明白,没有人可以嫌弃你,是你自己在选择放弃自己。如果你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拥有新的人生。” 岳舒抽了抽鼻子,伸手抱住他的腰,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衬衣,“可是我只要你啊……你不会陪我一辈子吗,咱们不是说好了,一直一起走下去的么,我不要你离开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她如今情绪激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对于这个话题,每每谈到都是这样的结果,黎今觉得有些累。 他将女人从身上拉开些,替她擦了脸上的泪,“我陪着你,睡吧,你应该很累了。” 岳舒唇角绽开一个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情绪稍微平复后,她又问:“小问呢,今天你们一起过节,跟叔叔阿姨他们一起吗?” “他们去国外度假,我在家处理公事。” 岳舒的眼神变得十分温柔,那是看待情人时才有的依赖,“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麻烦?” “不会,”他摇了摇头,五官深刻极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觉得心醉,“你好好睡。” “那你不要走,留在这里我陪我,明天早上我还想看到你,好吗?”她噘起了嘴,跟任何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毫无差别。 黎今顿了顿,“好。” 得到了他的回答,岳舒放下心来,他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折腾了一个晚上,她本来就累得很了,这下在男人陪伴的目光中幸福的睡去。 黎今坐在病床边,直到她的呼吸变得深而均匀,才站起来动了动腿脚。 医院禁烟,但他此刻分外想要品尝尼古丁的滋味,他站起来,给女人盖好了被子,走了出去。 -- 因为下午睡过了,罗岑宵精神十足的看完了春晚,又一个人吃了十五个茴香馅儿的饺子。 她无从得知黎今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完剩下的假期吧,最好他永远别回来。 凌晨的时候她上楼睡觉,黎今不在的时候她还是喜欢住客房,至少那里没有他强势的味道,令她不会就连在梦里也那样紧张。 也不知道生物钟到底是怎么了,清晨四点多的时候她就醒了,居然还是被饿醒的。 她特别特别想吃薯片和关东煮,但是黎今这里没有,翻来覆去了好久,她决定去小区里的24小时超市买。 罗岑宵穿上棉袄往外走,今天的温度似乎回升,地上的雪散开,整个地面都湿漉漉的,但是空气意外的清新。 这个点,周围还黑漆漆的,路灯也亮着。 她边走边感叹高档小区,好是好在安全私隐,但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一挂炮仗的声音也没听到,小区里也没有任何庆祝新年的迹象。 唯有二十四小时超市门口挂着许多满减的商品优惠,发出的阵阵香味让人觉得还在热闹的人间。 便利店里只有一个胖胖的男店员在值班,可能是太困了,此刻正半眯着眼睛假寐。 罗岑宵以为店里没人,没想到走到零食架子前,竟有一个长得很高的男人在挑选东西。 他带着一顶棒球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罗岑宵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因为这人实在是很潮,他的时尚感不是用各种流行的单品堆积出来的,那是一种与身俱来自带的触觉,虽然看不到清晰的面孔,但她敢打包票,这人的长相绝对不赖。他长得清瘦,这么冷的天穿了一件牛仔外套,手上没有首饰—— 嗯,正在认真比对乐事的黄瓜味和原味。 全都拿了呗,她心中暗想着,顺手就从架子上拿了这两个味道的薯片。 忽然,男人的手停顿住,抬眼看了看她。 他的眼睛亮的惊人,任何一个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她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往后退去,忽然浮现出若干天前她见过的这双眸子。 她在小区门口煎熬的等待时,这双眼睛的主人开着布加迪威龙从她身边高调经过,这双眼睛不经意的看向她,虽然只有短短两秒而已。 因为抬起了脸,又比她高那么多,霎时间罗岑宵看清了他的整张脸孔。 毫无瑕疵,她心里蹦出这几个字来。 圈子里好看的男人海了去了,但这人堪称夺目。 但不由她细看,男人就把薯片都给拿了,随后转过身去。 这是嫌弃自己的眼神太灼热了吗……? 不过身为艺人,罗岑宵总觉得这男人不应该是个普通人,他的长相和他的打扮都不像一个仅仅只是很会搭配的路人甲。 但是她在脑海中拼命搜刮,也没冒出这样一个人,唯有他那顶两眼的棒球帽,似乎在哪里见过。 店里总共也就他们两个客人,结账的时候不能避免的又碰头了,男人就站在她前面。 店员睁开眼准备工作却被吓了一跳,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会疼,才确认眼前这两个身材高挑的俊男美女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他在做梦。 男人买的东西也都是吃的,泡面、薯片、口香糖、花生,甚至还有两包辣条。 店员吭哧吭哧扫码,又把他要的排骨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然后说:“七十五块六毛,先生要口袋吗?” “要。”他应了一声,随后将手往裤子后面的口袋摸。 刚摸过去的那一秒,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果然,口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店员看出了他脸色的变化,加了一句道:“如果您忘了带现金的话,本店也可以刷卡的哦,支付宝和微信也都可以。” 他点点头,拿出手机,然后冷漠的道:“我没有支付宝,微信里没钱了。” 店员&罗岑宵:“……” 店员:“大明星连支付宝和微信都没,不太可能吧哈哈哈!” 男人挑眉:“你认得我?” 店员终于忍不住了,“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们嘛!明明一起进来的,干嘛非要前后结账啊,承承你没带钱就让萝卜帮你付嘛,也是一样的!” 罗岑宵:“?” 这话一出,被称作“承承”的男人终于回过头,目光在她身上扫视,“萝卜?” 显然,他并不认得她。 但罗岑宵终于记起她来,那个在秦粲然口中什么都好的男明星——霍诵承。 男店员夸张的比心:“不要再装不认识了啦,我又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们竟然在谈恋爱啊!哦哦哦好配好配!我会帮你们保密的哈哈!对了对了,求合影!” …… 最终罗岑宵还是帮霍诵承给付了账,男店员脑洞大开,便利店实在不宜久留。至于合影——当然是没有的,由霍诵承给他签了个名,他在背后拿着签名挥手祝他们新年快乐为结尾。 两人拎着袋子一前一后的走出商店,他腿长,早就在一盏路灯下等她。 “跟我走。” 罗岑宵啊了一声,“什么?” 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他不耐烦的解释道:“跟我回家,我把钱还你。” “啊哈哈……”她打着哈哈,心里想谁要跟你回家啊,又说:“不用了,一点小钱而已。” “我不喜欢欠人钱,更不喜欢欠人情,”他用一种狂霸酷拽掉的口吻说:“我又不缺钱。” 我看你是缺心眼,罗岑宵说:“你不用当做欠什么人情,咱们又不认识,我先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拽住她胳膊,不让她走。 “罗岑宵,”她无语了,“都说了你就当不认识我好了啊,也没什么欠不欠的了。” 霍诵承掏出手机,“我加你微信,到时候给你转。” 好吧,两个人扫了二维码,互相添加为好友。 “罗岑宵,”他念着她的名字:“你是歌手还是演员?” “以前是组合里的,现在开始做演员,”她总觉得在对方这样赤.裸裸的“我听都没听说过你”的眼神下,已经变得无所谓了。 “什么组合?” “星辰。” 霍诵承皱了皱鼻子,“没听过。好吧,你可以走了。” “……再见。” 她告诉自己,这世界上什么都都有,有分外平易近人的,就也有这样目中无人的。 怪不得霍诵承会被黑,跟嫩模约炮、对着她甩大牌,性格也很差劲的样子。 除了外表,不知道秦粲然迷他什么。 罗岑宵回到家里,补了个觉,起来的时候黎今也回来了。 客厅里沙发旁的茶几上堆着她买来的垃圾零食,他结束了一通电话,皱着眉坐到那些零食的旁边,“家里没东西吃了?” “是我特意去买的,今天特别想吃……” 他似乎是一夜没睡,眼神略显疲惫,“我休息一下,你准备午餐。” 黎今上楼,罗岑宵就在背后做了个鬼脸。 结果他走到一半仿佛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 罗岑宵:…… 她说: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他说:“给你备了辆车,以后别开那台二手破车了,丢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chapter23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23 在三天假期结束以后,罗岑宵看到了黎今给她的那辆车,还是挺低调的suv。 本来她还担心万一是法拉利保时捷她该怎么办,毕竟按照她现在的身价,是不可能开得起那样的车的。 松口气之余,她又嘲笑自己,既然已经做了别人的情人,又要害怕世人的目光,是不是又当又立呢? 回s市的时候黎今又要飞国外,她也没有通知*,自己开车回去的,虽然没有人陪伴在身边,但感觉比来时要轻松多了。 *看到她的新车后不断点赞:“哇,这车很贵的!宵姐你的存款不少啊,终于发大招给自己买辆好的了!” 罗岑宵打着哈哈把她给糊弄过去了。 剧组里的人基本都已到齐,导演又挨个的发了开门利是,这新年就算过完了,一切都重新恢复正常。 罗岑宵彻底泡在了剧组里,没她戏的时候就坐在导演旁边一起看,琢磨别人的演技。 在不同水平的剧组里,体会到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穿爱》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看清了这条路的方向,但是到了《乌篷船》她才发现,其实她连演戏这扇门的边都没摸到。 幸好导演是个有耐心的人,愿意不厌其烦的教她这样的新人,给她细细的剖析角色,男女主角陆洲秦粲然也愿意陪着她对戏,从不因为她的ng而有所不满。 但越是这样,就越能看到自己的不足,正如他们所说,她不是科班出身,没有系统化的接受过台词、形体以及表情控制方面的训练,在进入角色状态的时候也比别人要慢,酝酿情绪也要好一会儿,总之在这支队伍中她绝对是笨鸟。 随着剧情的推进,她要表现的感情更为深层而多面化,从一个隐忍的闺中少女,变成与自己的兄长并肩作战的坚强女子,还有大量专业的台词,罗岑宵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4个小时。 她头一次被工作深深吸引了,那是金钱不能给她的快乐,她忽然觉得自己爱上了演戏,就算她演的不好,没有十足的灵气,但那是目标和梦想,很甜很诱人。 正月十五这天又在下雨,大家进棚拍室内戏,罗岑宵看着秦粲然跟陆洲情意绵绵的拍吻戏,这两人都是专业级选手,即便旁边有许许多多的摄像机围绕着,也还是拍的感人极了。 吻戏一场就过,秦粲然拉着罗岑宵去外面透透气。 “我最讨厌拍吻戏了,”秦粲然抱怨着:“感觉就像是在啃鸭头。” 罗岑宵噗的一声笑出来,这是什么形容,“但导演把你们拍的超唯美超赞的,我都想哭了。” 秦粲然拿了块口香糖嚼起来:“你就瞎起哄呗,我跟陆洲太熟了,没有火花,你是没见过真正拍感情戏和吻戏好的人,每一秒都是火花四溅……哎,如果是霍诵承,我肯定飚到飞起。” 作为霍诵承的资生迷妹,秦粲然对于他没能接成这部戏的怨念很深,动不动就要提起他。 原本罗岑宵对他还挺好奇的,现在她完全没兴趣了。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人那么差劲,说好要还的钱呢,到今天也没还。 但是在秦粲然面前是绝对不能说他的坏话的,否则后果很严重。 “反正在你眼里他什么都好啦……”罗岑宵含糊的道。 秦粲然拿出手机看了看,随后不经意的问她:“宵儿,如果你跟前男友迎面而过,你会打招呼还是打他?” “这问题好搓,不打招呼也不打他,就当没看见呗。” “你不恨他?” “不恨啊。” “嗯,这样啊。”秦粲然的表情有点怪怪的,“那就好。” “你干嘛忽然这么问?发生什么了?” 秦粲然是个藏不住东西的人,经不起她这么一问,就摊开来说了:“我看朋友的微信啊,徐城他们剧组也来s市影视城了,就今天。” “就这事啊?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罗岑宵笑了笑,“都过去了,没什么的。” 秦粲然将信将疑,“真的吗?”然后一下子八卦的去拉她的手:“那你给我说说经过呗,我一直不太相信他们说的。” “他们说什么了?”罗岑宵略为无奈的撇了撇嘴,其实别人说的什么她也都清楚,只是不去解释,传闻就愈演愈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秦粲然眼珠子转来转去:“说你异想天开想嫁入豪门,又被徐城一脚踢开的故事。” -- 两人回到酒店,在秦粲然的高级套房里一边喝香槟一边聊过去的事。 这阵子两个女人朝夕相处,脾气又很对彼此的胃口,早就已经从同事晋升为要好的朋友。 认真来说,秦粲然也是罗岑宵入行以来第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她是个很豪爽的东北姑娘,令自己莫名的信任她。 关于徐城这个人,客观的来说,他真的是很贴心的一个男人。 他们初遇是在电视台年末晚会的后台,徐城不是专业歌手,当时他所主演的一部电视剧大火,由他演唱的片尾曲朗朗上口,自然也就变得街知巷闻。 星辰第一次作为演唱嘉宾参加跨年晚会,罗岑宵心情很紧张,在跳舞的时候不小心脚扭伤了,当时忍着痛把舞给跳完了,下场的时候拉开袜子才看到肿的老高的脚腕。 但当时宋冉絮还有另一个小品要表演,毛洁眼里只有她,顾不得自己。 徐城就是在这个时候登场的,他把她送到了医院,陪着她急诊,又为她拿药,最后送到家。 就像伤口总是很容易被细菌感染。 女人也是如此,脆弱的心灵轻易为温情而张开。 在徐城强烈的感情攻势下,她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当然是地下的。 他正当红,她所在的组合也在上升期,娱乐圈就是这样,今天无人问津的,明天说不定就一夜成名,未知数太多,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开头是很幸福的,徐城细致、妥帖,做事很有考量,她没接触过这样的男人,很自然的被吸引。 “那你们为什么会分手呢?”秦粲然啜了一口香槟,好奇的问。 “我那时很依赖他,除了工作,其余的生活就是围着他转,时间一长,身边的许多人都知道我们在恋爱,他就不高兴了。” 罗岑宵仍旧记得那天徐城对她说的每一句话:“你可不可以别总是跟在我身边,你让我快呼吸不过来了,成年男女,给对方一点私人空间好不好?” 好,当然好,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知道他不开心了,就减少在他身边出现的时间,她有他家的钥匙,整日里呆在他家里给他煲汤喝。 徐城见她这样乖,心软了,就哄她说会娶她。 “那阵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什么都听他的,”罗岑宵想起那段时光都觉得自己可笑极了,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智,也许是因为对家庭的过分期待,她甚至打算结婚后就退出娱乐圈了,反正她也没有红的命。 直到她被拍到了进出徐城公寓的照片,然后直接爆了微博搜索。 并有来自罗岑宵身边好友的爆料说她逼婚徐城,令男方不堪其扰,目前正在拉锯战。 事情闹得很大,徐城不得不出面否认两人恋情,说他们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关系,自己家教森严,找女友得经过父母同意。 徐城阳光帅气,形象正面,父亲是省级干部,母亲是富商,家中条件优越,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句话无疑是在暗讽罗岑宵出身贫寒,既无厚重背景傍身,也不是从知名学府毕业有着非凡的才华。 撇得干干净净。 此后的一周内,徐城的公司使出了强大的公关手段,里里外外将罗岑宵的背景情况剥了三层皮,到处是知情人士的爆料她如何想借着徐城的粗大腿上位,并嫁入豪门。 徐城的电话姗姗来迟,她忍不住跟他大吵起来。 她急的上火,已经被毛洁指着额头骂了好多天,长了满嘴泡,话就说得不太好听。 徐城最后慢悠悠的道:“咱们谁也不吃亏,你就别这样了。” 她一怔,“你什么意思?” “岑宵,分手后还是朋友。你靠着我火了一把,黑红也是热度啊。被说两句也少不了几两肉,何况你守的那么严,我可没占到你什么便宜。” 罗岑宵气的被梗住,他却继续温声道:“玩也要玩的起啊,你太良家妇女了,搞得我压力很大的,老实说,如果真要结婚,我会考虑你的,可惜了。” 她不记得是怎样结束那段通话的,或许是手机被砸了,在那以后她把徐城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光,两人彻底分手。 秦粲然听到这里,已经愤愤的拍案而起:“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贱人!以后别叫我看见他,否则见一次揍一次!” 罗岑宵也喝的两颊微红,她安抚了下激动的女人,长久以来她都没有一个可以互相吐露心声的朋友,憋得久了就变成了沉疾,堵得人心慌,这下和盘托出,其实很爽,“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当然了!”秦粲然放下杯子,仰躺在她的床上,“这件事也就欺负你当时咖小,如果你有个厉害的公关团队,完全可以反转。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名声至少有百分之六十都是因为徐城这锅,没认识你以前,我都以为那些都是真的……简直太冤枉了!” 是啊,她没有一个为她着想的经纪公司,出了事情连个澄清的微博都没有发布,自然而然让人觉得她是做贼心虚。 两人聊了很久,喝了两瓶香槟,秦粲然先睡着,罗岑宵给她拉上窗帘又开了门悄悄的出去了。 她倒是一点都不困,回到自己房间在露台点了支烟,慢慢的看它燃尽。 虽然不会抽烟,可她很喜欢这种让人能够迅速镇静下来的味道。 一抹腥红在夜中慢慢烧完,很安静,月色迷人。 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两下。 他们分别来自两个人—— lj和随便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chapter24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24 说曹操曹操到,随便花是霍诵承的微信昵称,他发来一个红包,点开,一百块。 还取了个整,随便花说:这几天忘了,不用找了。 不用找了……用找了……找了……了…… 你以为我是服务生啊! 罗岑宵干脆回说:一百块而已,也好意思叫随便花? 随便花:…… 其实霍诵承还真的是忘了,就是今天看到这个“萝卜”发了吃元宵的朋友圈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欠这个人几十块钱的样子,具体到底是多少钱,没印象了,问助理要了一百块钱,转给她,多说了一句好像还引得她不开心了,竟然质疑自己有钱花随便花的真实性? 呵呵哒,他在圈里的脾气出了名的差,正想再说点什么,广告导演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说:“弄好了弄好了,诵承啊,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拍了。” 敬业的他放下手机,高贵冷艳的想着,先放你一马。 这边的罗岑宵见他吃瘪,心中倒是一阵暗爽,随后又点开黎今的微信,上面也是一句话:你是宵宵吗? 罗岑宵一愣,明知故问吗?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激动的有些手抖,黎今才不会叫她宵宵,更不会给她发这种微信,而能接触到他手机又跟她见过面的,只有小问。 她心脏砰砰的跳起来,颤抖着输入:我是宵宵啊,你是小问吗? 那边似乎是不耐烦打字,迅速传来一条语音:对,你没忘记我啊! 小朋友的声音稚嫩中带着点喜悦,又似乎在指责她:你有我爸爸微信,为什么不找我聊天呢! 罗岑宵打字打的要飞起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你爸爸身边,是我错了,以后我常常找你聊天好不好? 小问:好吧,电视机上说不知者无罪,我原谅你了。祝你元宵节快乐哦,汤圆很好吃的,我在国外的时候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芝麻汤圆。 “今天……你回爸爸家了?” 小问说是的,“爸爸很忙,不过我也不是非要他陪啦,就是想回家了。” “你爸爸在做什么?”罗岑宵没忘了打探军情,如果黎今在,恐怕不会让他跟自己聊天吧。 果然,小问回答道:“爸爸在洗澡啊。” “你是怎么发现这是我的呢?” “我看到你的聊天框在最上面啊,就点进去看你的朋友圈了,那里有你的自拍啦。”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口吻。 “小问好聪明哦,”她笑道:“看我,脑子都迟钝了。” “你是明星,对吗?”小朋友继续说:“我看到你发的东西了,拍戏好玩吗?” 她这回倒是认真想了想,然后说:“很好玩,也很严肃,我喜欢拍戏,你喜欢看电视电影吗?” “喜欢啊,漫威的动画还有火影忍者我都好喜欢的。” “没看过国产的电视剧?” “没有,”他像是翻了个身,似乎来了兴趣:“我想看你拍的电视剧,叫什么?我叫张秘书去帮我找。” 罗岑宵顿住,说实话:“没有……等我这部拍好通知你行吗?”她打着商量。 “行吧。”他仿佛还要说什么,后头的字却一下子含糊不清,然后瞬间消失了。 小问从爸爸的床上被拎起来,看见穿着浴袍的黎今正看着自己,心里慌乱,但嘴巴上立刻甜甜的说:“爸爸,你洗好啦。” 男人夺过手机,随意翻了两下就知道这小东西做了什么,他神色不变,只是居高临下的对着儿子道:“睡前还玩手机。” 语气中略到责怪的意味,但小问知道他没有很生气。 于是干脆说:“爸爸,你有宵宵的微信啊,我才发现呢,她居然是个明星,拍电视剧的那种。” “现在明星的含量真低,”他声音极轻的说道,随后放下小东西,任他半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经意的问:“你喜欢她?” 小问不是个自来熟的小朋友,虽然很礼貌,但骨子里同他很像,冷情而淡漠,没有几个真正亲近的人,可如果他真的把一个人当做自己的朋友了,又会毫无保留,这点可能是随了那个女人。 所以当他看到他十分融洽的跟只见过两面的她在微信上侃侃而谈的时候,不得不说,有种微妙的感觉在身体中流窜。 小问想了想,认真的掰手指说:“宵宵好漂亮,比我在la的女朋友还漂亮,眼睛好大,我喜欢她笑。” 很好,不愧是他的儿子,颜控。 见老爸没说话,小问黑葡萄一样的眸子骨碌碌的转,又提议:“我很喜欢跟她聊天,因为她笨笨的好好玩,我可以经常跟她说话吗?” 然而黎今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你该睡了。” “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小问仰头。 “你怕打雷?”他望着窗外忽然疾风骤雨的天气,“行吧,不过堂堂男子汉竟然还怕打雷……” “我才不怕呢!”小问抱起自己的小枕头跑回自己的卧室了。 可是等到他钻进自己被窝,听着一声又一声的雷鸣时,心里开始讨厌爸爸了,为什么不留他呢! 更小一点的时候,他还能睡在黎今的身边,但是他渐渐长大了,比别的小朋友更快的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小男子汉了,就同老爸早早的分房了,只是偶尔在这样的天气,还是会觉得烦躁和害怕。 听别的幼儿园同学说,他们如果觉得害怕,就让妈妈抱着。 妈妈……他没有妈妈,自然也无法尝到那传说中温暖香甜的怀抱。 羡慕吗?不!小问咬着手指,如果妈妈有一天回来了,他一定不理她,不给她好脸色看,叫她抛弃自己那么多年。 …… 黎今看着小家伙跑走了,摇了摇头。 拿起手机,那边似乎因为两人对话的戛然而止感到不解,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小问,怎么了? 小问,睡着啦? 我也希望我的戏早点拍完早点放,这样咱们就能一起看啦。 最后,她可能是终于意识到不对,弱弱的问了句:是你回来了吗……? 他躺到床上,天鹅绒的毯子堪堪掩盖住腹部以下,手指微微划过屏幕,“是我。” “小问睡着了吗?” “跟他聊的很开心?”他反问。 隔着遥远的距离她无法判断此时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只能实话实说:“是,只要能跟他说上话,不管说什么,我都很开心。” “小问这几天回家住,有时会拿我的手机,如果他找你,你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他用的是语音,调子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否则,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屋子里很安静,她听完后,手指甲深深的掐在掌心间,但她好像失去了触觉,一丝痛意都体会不到。 半晌,她回:我知道该怎么做。 能跟小问如同朋友一样的相处说话,于她而言已经是巨大的喜悦,但她到底不是小孩子了,不禁会去想,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小问是否能接受事实呢? 不管她有多么不愿意,从小到大,的的确确没有抚养过孩子一天。 而黎今和他的家人……无论做了什么,他们都给予了小问所有的爱。 她纠结极了。 黎今那头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语气稍霁,“如果你乖一点,我会让你见到他。” 她仰头,努力让酸涩的眼眶不要那么湿润,发了个笑脸过去,没再说话。 -- 第二天,经过一番深谈的秦粲然起床后,自觉与罗岑宵的革命友情又进一步,早上五点多,天微微亮的时候就来找她一起去剧组里上妆。 看见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女人打开门,一脸困倦的模样,秦粲然惊讶道:“昨晚喝完酒你又出去了?” 罗岑宵打了个哈欠,虽然已经用冷水洗了脸,但是洗不掉一身疲惫,她摇摇头:“昨天失眠了。” “难道是被那个禽兽气的?咱不气了哈,”秦粲然说:“那种禽兽总有一天会被人切*的。” “……不是因为他,就是昨天后来又看剧本喝了咖啡,后半夜没睡着。” 她也没说谎,只是时间颠倒了下,她睡不着,就起床看剧本,一夜都没睡。 “不用这么拼吧,感觉不是这么快能找到的,我从演戏到真正感觉自己有点开窍也用了很多年的功夫,一步一个脚印,只要你踏实的去做了,总有一天会有成果。” “嗯,所以要努力啊,我还年轻,得拼一把!” “牛,在下被你绕进去了!” …… 正如同黎今所说,小问在家的这几天,每天都会用他的手机找她聊天,渐渐的,又变成视频,于是她没有夜戏的时候,每晚都会陪着他说一会儿天南海北的事,这也为她辛苦的拍摄中带来了一抹期待和亮色。 这一天晚上,两人说到她喜欢的类型。 “嗯,我喜欢长得高,温柔,不用太帅,最好能烧一手好菜的男人吧。”罗岑宵想了想,没有对小问隐瞒。 小问在心里盘算了下,咧着的嘴角下垂,这好像自己没有一项条件是符合的,于是他认真的纠正她的审美:“你的条件好低!最起码也要像我一样帅吧,而且男人要会做菜干什么嘛,爸爸不会做菜也不温柔,可是照样很受欢迎,来幼儿园接我的时候,大家都争着要跟他说话呢。” 话题总是不知不觉的挪到这个男人身上,小问下意识比不过的人就喜欢用黎今去比,然后在心中默默自豪的觉得爸爸战无不胜。 罗岑宵撇了撇嘴,“你还小,不懂得温柔有礼还贴心的男人杀伤力有多大。” 她心中感叹,如果个个男人都像你爸那样,女人们早就统统被冻成冰块了。 刚说完,门铃一阵响,她放下耳机,冲屏幕上漂亮的小男孩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先去开下门,等等哦。” 门外,快递小哥穿着厚厚的滑雪衫,手中捧着一束巨大的玫瑰,大声而热情的呼唤着她的名字:“罗岑宵小姐是吗?您的花来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chapter25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25 “您的鲜花!”快递员热情洋溢,举着大束的鲜花,“麻烦您签收一下!” “谁送的?”罗岑宵问。 快递员嘴角含着迷之微笑,“您先签收一下,花可新鲜了!” 她也不想为难快递小哥,于是把花收下,抱回了卧室里。 确实很新鲜,保加利亚玫瑰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有一张卡片插在上面。 罗岑宵取下来,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岑宵,提前的祝福,bestwishesforu~ 她愣了愣,自己都忘了明天即将是她的生日,她出生在一个冬末春初的凌晨,也是一个容易被人遗忘的凌晨。 入行后,往年都是毛洁组织粉丝给她举办一个小型的生日会,顺便现场签售一下专辑什么的,直到去年的时候她因为徐城事件名誉跌到谷底,就连小型的生日会也开不起来了。 今年她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件事。 她把花扔进了垃圾桶。 而这一幕都被小问收入眼底,他的声音透过扩放设备传了出来:“宵宵,很漂亮的花,你为什么扔掉?” 罗岑宵这才想起她和小朋友还在视讯中,她将电话挪了个位置,看不到垃圾桶那边了,然后说:“别人送错了。” “你骗我,”小问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我最讨厌别人撒谎。” “……好吧,那是很讨厌的人送来的花。” “人讨厌,但是花漂亮,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玫瑰呢?”小问很认真的道。 小孩子的话很直接,换个思路去想想他说的也很对,送花的人讨厌,但东西本身是无辜的。 小问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又重新将花朵捡起来,放在了地毯上,这才想起来问她:“是谁送你的啊?这么多的花,他一定很喜欢你,他有我帅吗?” 罗岑宵摇摇头:“没有你帅。” 小问呼出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他为什么送你花呢?” “因为明天是我的生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都忘了。” “你怎么不早说呢,我都没有礼物可以送给你,”小问的样子看上去又着急又责怪,他咬了咬唇:“生日快乐宵宵,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我有自己的私房钱哦。” 罗岑宵笑了:“没关系的,有你的祝福就好啦。” “男子汉说话算话,”他神情庄重,歪头又看了看时间:“明天我就要回爷爷奶奶家了,明天你别忘了吃长寿面啊,爸爸每年都会做给我吃的。” 两人切断了通讯,她心里暖暖的,得到了儿子的祝福,又觉得自己这样十分罪恶,在孩子不知道的状况下,借用他对自己的亲近,来满足缺失的亲情…… 可是每次只要两个人聊天,她就忍不住占用他更多的时间。 黎今知道吗? 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这个男人的心思太过深沉,当年的他就让她猜不透,更遑论经年以后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沟通,她知道黎今在小问的心中分量很重,小问既爱他又敬畏他,还非常的崇拜他,也看得出这个男人对外人不论如何冷漠无情,对待这唯一的儿子还是疼爱的很的。 但黎今毕竟还这样的年轻,未来的日子很长,他不可能只有小问这一个孩子。 当他有了新的妻子和孩子后,小问的处境会不会变得尴尬呢? 小问,必须得回到她的身边来。 罗岑宵站起来,在房间里找了一只长颈的杯子,注入清水,将玫瑰放置其中,玫瑰娇艳,开得很热烈,为这空间带来了一抹亮色。 她望着玫瑰,并不意外徐城是怎么知道她的房号的,只是很反感他总是妄想着自己还对他恋恋不舍。 果然,陌生的号码又跳在了她的屏幕上,这次她没有拒接。 接起来,徐城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的哼唱了一段生日快乐歌,男声轻柔动听,撩人心弦。 如果放做以前,她一定会非常感动,但现在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听完,“你还想怎么样?” 徐城愣了一下,“岑宵,生日快乐,我没有忘记。” “你够了没啊徐城,咱们早就分手了,能不能收起你那副情圣的样子,给谁看啊?”她无奈的道,“你这样会影响到我。” 刚才送花的动静不小,现在又不算很晚,好像已经有剧组的同事看到了。 “说好了再见也是朋友,你想多了。”他不以为意,甚至反过来指责她:“再说,前男友就不可以给前女友送花了吗?你的生日恐怕也没几个人记得吧。”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还想发展一个备胎或者□□?不好意思,我早就对你没兴趣了,请你有多远滚多远。”她冷笑。 徐城终于被激怒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低声下气的,怎么,现在攀上真正的高枝了,就瞧不上我了?我告诉你,今天黎今能给你做后台,明天他就可以转捧别人!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得了的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如同被厚重的悬钟给震得脑子发蒙,眼前晕开一阵阵的光圈,一只手撑着桌子,她问:“你说的什么意思?” 徐城哼了一声,以为她还在装傻充愣,就直言:“我也是看在我们过往的情意上才跟你说这些,他们这些大人物捏死你还不等于捏死一只蚂蚁?” 见罗岑宵迟迟没有回话,他觉得是自己的话震慑了她,心中多少也有一番不忍,再说……他也的确有自己的小九九,曾经得罪过的女友现在有了金主,而那位金主的实力还十分强大,万一吹个枕边风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办呢? 所以他今天送花其实是来示好的。 罗岑宵这女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傻兮兮的没什么心眼,敲打敲打说不定就当真了。 隔了好一会儿,她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徐城以为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道:“你现在签了阎娜是不是?” 她签了阎娜的经纪公司这事儿其实圈内知道的没几个,毕竟阎娜东山再起的尤为低调,除了贴身的一些工作人员,他们也是当年就一路跟着她过来的,嘴巴也都甚严。 “我也是偶然间才知道的。阎娜早就很少带人了,她手段非凡,这几年已经很少在圈子里出现,你们两个人的名字摆在一起,任谁都觉得奇怪。难道你不觉得吗?” 徐城言尽于此。 阎娜的履历在网上很全面,她是查阅过的。 可笑的是她竟然从没怀疑过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牛人,为什么会选择了自己。 几乎是一无是处的自己。 现在想来,这背后的一切都有一只大手在做着无形的操控,她天真的以为那是时来运转,是雪中送炭,但其实这只是那人给她的一点甜头。 他就是要让她自己发现,自己明白,她的一切都是由他来掌控,得到和失去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 …… 清晨,黎今将小问送回到邓思安那边去,邓思安早就等孙子等的心焦,一把抱起小问,丝毫顾不得作为邓家老爷的稳重身份。 小问巴巴的望着黎今:“爸爸,你什么时候再来接我?” “我有空就会回来看你,保证一周会有两次以上。”其实他们父子俩在美国的时候很少分开,他承诺着,又道:“你要听爷爷奶奶的话。” 小问瓮声瓮气的说知道了,然后又伸长脖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黎今听后,揉了揉小朋友的颈后,朝着邓思安道:“辛苦您了。” 邓思安颔首:“去忙吧,我和你费姨这儿时间多着呢,带个孩子不成问题。” 他从老宅一路出来,上中环,畅通无阻,来到办公大楼,办公大楼顶端已经有字母拼出电影公司名字的缩写,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耀眼。 他坐电梯上去,一路都有人朝他问好。 公司还在做着最后的一些前期准备工作,没有面向大众开放,所有的人都在为黎明到来的那一瞬而做着努力。 黎今走进会议室,又是一轮长长的讨论,大家唇枪舌战,在他的面前,都表现出十分的激情。 助理察觉到黎总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始终在看着手中的电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想有什么行动却迟迟没有去做。 可惜,它一直没有动静。 助理都几乎跟着惋惜起来。 会议结束,他快步离去,留下一个挺拔劲瘦的背影,引得女员工两眼冒光的感叹,黎总这样的极品,看多少次也不觉得腻。 黎今刚回到办公室坐下,手机上简单阅览了一段视频,手指时而停顿,时而快进。 忽然,门被人推开。 “哥,我来了!你这大楼真气派啊。”邓小鲲大大咧咧的在他面前坐下,却一下子被他冰凉的眼神给刺的几乎又要弹起来。 “有谁说过你可以直接进来不用敲门?”黎今面色不善,嗓音低沉,毫无感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chapter26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26 “有谁说过你可以直接进来不用敲门?” 邓小鲲觉得黎今的口吻听上去心情糟糕,也不由得坐正了身体,“我这不是一回国就来找你,高兴的嘛!下次我一定敲门!” 黎今却连看都没有看他,这让邓小鲲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最近做了什么让大哥不爽的事? 还真没有啊!他都不在国内。 邓小鲲掏出一包烟,谄媚的替他点了火,问:“哥,出什么事了吗?” 黎今口中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却仍是一言不发,双眼沉沉的看着桌面,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的一下下敲打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要不晚上,咱们去玩玩?”邓小鲲提议道,男人嘛,没有什么事是打一次炮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次。 黎今这下却微掀了眼帘看他:“不去。” “不去就不去嘛,”这也是邓小鲲意料之中的答复,他又问:“你这公司什么时候开业啊?到时候我来捧场啊。” “暂定下个月,”这支烟抽的很快,烟灰积了长长一截,终于落下,黎今问他:“晚上要回家吃饭吗?” 邓小鲲一听“家”这个字就头大的很,“行李还在车上呢,不想回去,我妈烦人的很。” 男人笑了笑:“你妈也是为你好。” 这话从黎今嘴里听到,其实挺不容易的,这么些年,邓小鲲非常明白这位兄长和自己的母亲关系有多差,也是他带着小问去了国外好几年,再次回来,两人才保持着明面上的和谐而已。 邓小鲲摇摇头:“我要是能像你这样搬出来住就好了,”随后他异想天开的道:“哥,你说我能不能搬出来跟你住?” 黎今看着他,邓小鲲泄气了。 黎今说:“今天我把小问又送回老宅了,等下跟你一起回家吃饭。” “好啊,”邓小鲲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瞬间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他似乎心情不佳了,小心翼翼的:“今天是,是阿姨的忌日吧,其实吃饭也可以改天的,反正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行,你去看过阿姨了吗?” 他倒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只说:“凌晨已经去看过了。” 阿姨指的是黎今的母亲黎曼玲,她已经过世很多年,但邓小鲲对她还是很有印象的。她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喜欢穿旗袍,大波浪的头发很有风情,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十分温柔。 她走的时候,邓小鲲跟如今的小问差不多年龄,其实他很少能够见到她,但至今她还能记得她身上那股比母亲还要好闻的香味。 那让他很羡慕黎今。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邓小鲲也长大了,才发现不管她是活着还是死去,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活在她的阴影下。 …… 兄弟俩回到家,邓思安看到黎今似乎有些意外,“怎么一起回来了?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吃饭的,”他说着又让陈嫂加几个菜:“既然回来了,陪我喝点酒吧。” 邓小鲲把行李扔给佣人,然后不满道:“爸,你也太偏心了,你把我调出国这么久也不说给我接个风洗个尘什么的。” “你这小子别给我惹祸就行了。”邓思安说道。 “叔叔!你回来了,我的礼物呢?”小问仰着头问他。 “小祖宗,我那行李箱里都是你的东西,等下自己去看吧。”从国外带回一套完整的变形金刚回来,他容易吗他,妞都差点以为他有私生子了。 小问欢呼一声,抱住邓小鲲大腿:“咱们现在就去吧!” 还是费萍萍制止了他们:“先吃饭,小朋友不好好吃饭长不高。” 小问最近对于长高这两个字非常的敏感,听完就马上坐到位子上等开饭了。 小问坐在黎今的身边,趁着邓思安与费萍萍都在跟邓小鲲说话之时,悄悄的对老爸说:“爸爸,今天是宵宵的生日。” “嗯。”男人给他舀了一碗汤,淡淡的应道,不见有什么表情。 “你不是她的朋友吗?你不知道呀?” “又偷偷用我的手机玩了?”黎今问他。 小问被抓包,瞬时开始啃鸡腿不说话了。 其实他只是想着,如果爸爸可以替他送一束花给宵宵就好了,爸爸有钱,送她的花一定比她讨厌的那个人送的更漂亮。 宵宵真可怜,幼儿园里的女孩子生日也有好多人送礼物呢,她却什么都没有。 …… 黎今从邓宅回家,大概是九点钟的样子。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即便晚餐时已经喝过酒,也还是毫无睡意。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他早早的去了塔陵看她,照片上的她与记忆力的她重叠,是永远都不会老去的温婉模样。 他想起她去世前的模样,整个人瘦脱了骨,却还是美的,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当时说了什么呢。 她让他好好的过下去,不要想她了。 怎么可能呢? 他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天空,月亮孤独的守在舞台中央,静静等待着漫长的一夜。 他不经意想到了小问说的话,今天,也是那个女人的生日。 她已经知道了,却迟迟没有动静,难得的熬得住。 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他拿过床头柜的手机,拨出去,却没有人接。 -- 罗岑宵今夜开工,剧中正演到她去湖边找大哥,却不慎被陆洲推入河中的场景。 等待这一场戏其实已经等了很久,因为天太冷又不时的在下雨下雪,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月明星稀,夜晚的能见度也很不错,导演终于决定开拍。 罗岑宵为了适应温度,把外套脱掉,沿着河边来回的小跑了一会儿,准备运动做的充分,自觉已经能够下水了。 她不会游泳,*有些担心:“宵姐,你先试试,如果实在不行就找个替身算了,反正跌进河里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说不用:“这里的河水其实不深,再说大家都看着呢,不会出问题的。” 导演给她讲了一会儿注意事项,就打板子了。 这段戏其实是乌篷船里于她很重要的一段戏,因为在这段戏以后,她彻底与大哥解开了心结,这是承上启下的一段剧情。 罗岑宵在岸边与陆洲激烈的争吵,她调动了自己所能调动的所有情绪,跟他吵得面红耳赤,然后陆洲就出手推搡她,岸边的泥土湿滑,她脚底一轻,整个人都栽了下去。 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虽然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但她一瞬间就觉得身上所有额外叠加起来的衣料一点用都没,里里外外被侵了个透。 初春的河水冰凉到彻骨,她还得大力的在水里扑腾,导演说要的是一种灭顶的慌张感,这时陆洲还在岸边观望,似乎是被吓傻了,她吃了两口水,哆哆嗦嗦的大叫:“哥……救我……哥!” 罗岑宵每在水中扑腾一下就吃进不少的河水,她呛的咳嗽起来,却有别的记忆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 那是一望无际的红,血从下半身溢出来,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她害怕的说不出话来,“救我……救救我!谁能帮帮我!” 但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屋子里没有人,她唯有使劲的往前爬,用力的爬……她绝对不能死,她要护住肚子里的宝宝。 可是为什么要抢走她的孩子!襁褓里的婴儿还在甜睡,她刚给他喂过了奶,孩子却已经被那男人抱在怀中,冷漠的威胁她:“钱打在你的卡上,医院你可以住到康复为止,但嘴给我闭紧了,听到没?”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想听,想要夺回这个还没来得及取名的孩子,可是他的脚步那样的快,他们拦住了她…… 水,没过头顶的水,四面八方的侵蚀着她的意识和身体。 “小妹,你要撑着!”一只温热的手扶着她的肩膀,使劲把她往岸上扯,边说:“都是大哥的错,锦之,你快醒醒啊!” 有人轻拍她的脸颊,“醒醒,岑宵,醒醒了!” 又不断的挤压着她的腹部,罗岑宵吐出一口水来,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原来大家都围在了她的身边,见她终于醒来,舒了一口气。 秦粲然眼睛都有些红了:“你吓死我们了。” *已经取来了干毛巾,一下下给她擦拭着:“宵姐,你真的吓坏我们了,差点以为你溺水了。” 就连刚将她弄上岸的陆洲也心有余悸的微喘着坐回到地上,轻摇着头:“还好你不重,否则我也都不保证能有那么多的力气……这段剪出来一定真实极了。” 导演也紧张的问:“没事吧小罗?送你去医院看看吧,这天还是太冷了,是我考虑不周。” 罗岑宵连忙摆手,挤出个笑来:“没事的,就是一下子贫血了而已,等下回房间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导演,这条能过吗?” “完成度很高!”导演给予了高度赞扬。 *给她披了件羽绒大衣,但依然无法让她变得暖和,既然戏已经一条过了,导演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后面的戏份已经拍好了很多,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和秦粲然都不放心她一个人,一个要搬了东西来她房间打地铺,一个死活拽着她要她去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被罗岑宵阻止了:“我真的没什么事,身体素质好着呢,你们别跟着我了,累坏了自己岂不是损失更大?明天我睡个大懒觉什么都好了。” 她们拗不过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罗岑宵刚关上门,就滑坐到了地板上,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原来她以为可以忘记的,那些心痛如绞的往事,她都没有忘,而是刻进了骨血深处。 第二天的时候,罗岑宵果不其然的发烧了。 生物钟让她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脑袋很重,鼻子也塞塞的不通气,喉咙更是干涩无比。 她挣扎着要起来,也确实那么做了,却复又被一只大手按回了床上。 罗岑宵一惊,睁开眼,还以为是在做梦。 可梦里那人也定定的看着她,如画的眉眼,深刻的轮廓,还有微微挑起的嘴角。 她忽然心中充满恨意,想也没想,下意识的一巴掌甩在他那张俊脸上。 啪的一声——绝对不算轻,这声音响起时,罗岑宵也真正清醒过来。 两个人都愣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chapter27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27 这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打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罗岑宵的手掌还停留在半空,因为力气用的大,手心木木的似乎还有余震。 黎今显然也是没想到这女人刚睁开眼竟然就敢给自己一巴掌! 他清俊的脸上一下子浮现出一片微红,因为他的皮肤白皙,更是尤为突出。 短暂的愣怔过去以后,他皱起眉头,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双眼中积蓄着狂风暴雨,似乎下一秒就要倾盆而下。 他牢牢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弄得她非常疼。 罗岑宵的那点胆子都用尽了,这会一声都不敢吭,就在她以为男人将要以牙还牙,闭起眼睛认命的时候,却迟迟没了动静。 仿佛过了很久,她又悄悄的睁开一条缝来,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调不平不仄,更让她畏惧。 她缩了缩脖子,没吱声。 “怕我打你?” 她点点头。 他一只手仍然捏着她,另一只手却伸向她的脸,随后轻轻的抚摸起来,她的肌肤柔嫩,仿若初生的婴儿,毛孔细不可见,因为发着烧又刚睡醒,透出一种漂亮的粉色来,如同上好的粉釉。 一向都是如此,黎今知道,她嫩的像块豆腐似的,他用丁点儿的力气就可以轻易在她的皮肤上留下印记,脸是如此,身上也是。 她甩过来的那一巴掌很迅猛,迅猛到他这样素来机警的人都没能防住,硬是生生的受了。 他确实差点有了动手的念头,可她抖的那样厉害,像个担惊受怕的小兔子似的缩成一团。 黎今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胆子肥了。”他慢声的说道,那语调像是猎人夸奖自己的猎物,让罗岑宵浑身不舒服。 他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促使两人眼睛对着眼睛,几公分的距离让彼此的瞳孔里映出对方完整的一张脸来,他问她:“梦到什么了?” 罗岑宵下意识的就要扭头,但根本动弹不得。 见她咬唇,再次浮现出那种委屈而倔强的神色时,他心中感情复杂,手中却更没了轻重:“说啊。” “我梦见你。” “我在做什么?” “你……你走掉了,没有回头。” 下巴上的力道倏然一松。 两个人都不太愿意提起那段过往,她是因为痛苦,那他呢? 也许是觉得曾经在一起的时光不值得一提吧,她毫无边际的想着。 又是漫长到让人窒息的沉默,罗岑宵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头脑又变得晕晕乎乎的,她差点忘了自己在发烧了,明明一点都不困,但是神智和注意力无法集中,就连黎今这尊大佛坐在这边也无法控制自己又慢慢的滑进被窝。 昏昏沉沉间,他似乎是说了什么,但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 秦粲然早上起床的时候关照酒店的厨房煨了一锅粥,等到中午回来的时候正好煮的米粒开花,清香粘稠。 她提着粥站在罗岑宵的房前敲门。 敲了几下没人反应,秦粲然开始担心里头的人是不是发烧发高了的时候,门开了。 可是站着的不是纤纤玉立的好朋友,而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这个男人该怎么形容呢……五官凌厉,气场冷峻,让人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秦粲然是童星,开裆裤还没换下来就在这个圈子里到处跑了,什么好看的人没见过,但是眼前的男人真的可以跟她唯一的男神霍诵承相比了。 她一时看呆了。 男人却开口了:“你是?” 就连声音都这么悦耳啊,秦粲然心口微波荡漾的,“你好,我是秦粲然。” “你找谁?”他听到这个答案微不可见的蹙眉。 秦粲然忽然面色通红,她提了提手中的保温盒给他看,“我是罗岑宵的朋友,怕她身体不舒服起不来给她来送粥的,你又是……哪位?” 她不可能走错房间,平时经常跟罗岑宵互相串门,可是这个面熟的男人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秦粲然觉得自己肯定见过他,她在脑海中搜刮着所有的资料,手上却陡然一轻。 他已不客气的将东西拎了过去,“我替她收下了,谢谢。” 然后红木的门板对上她的脸,依稀可以映照出她痴傻的表情,男人把门给关了。 秦粲然:…… 这是什么鬼? 她背过身去,走出十几步,低呼道:“啊!黎今!” 嘴中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她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男人优越的长相和身材比例,让她在庞大的头脑数据库中终于搜索到了他的名字—— 安盛的太子爷,也是环亚电影公司的总裁,黎今。 他回国后的唯一一次电视采访她看了,因为出众的长相让她念念不忘了很久,只是没想到,真人原来比屏幕上更帅更有型。 秦粲然脚底飘飘然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想起最关键的事来,黎今为什么会出现在罗岑宵的房间? 她不是傻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不成是在屋子里沏一壶茶聊天聊未来? 看来这两人有□□…… 她决定等改天好好审问审问一下,有黎今做后台,罗岑宵可真是个瞒得住事的女人啊。 -- 黎今打开盒子,白粥细软冒着热气,闻着倒是很不错,配上色泽碧绿的两道小菜,看着非常可口。 他看了眼床上的人,自己先喝了起来。 他昨晚一夜未眠,不知道怎么的,就坐上了车,到了这里。 结果见到的是一个病恹恹却仍旧想着要给他一巴掌的女人,现在女人仿佛被抽了骨头似的躺着,动也不能动,真是被娇养的花儿,也不知道那样贫穷无赖的人家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她来。 他慢悠悠的喝了两碗粥,才觉得恢复了些元气。 随后拿出了笔记本,开始办公,期间并无人来打扰,像是都很知趣的晓得有人在这里似的。 在批量处理了一些公务以后,床上的女人依然没有要转醒的样子,他走过去,弯腰摸了摸她的额头。 竟然变得更烫了。 黎今叫了,服务台很快送来了退烧药和蒲地蓝口服液。 他拍了拍女人的脸,她不耐的晃了晃头,“别动,好冷……让我睡一会儿。” 想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了,眼底有一圈青色。 他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叹了口气,将她半个身子扶起来,但扶不住,软绵绵的靠在了他的胸前,似乎还觉得不舒服,动了动,找到了合适的角度和位置,这下没再乱动了。 黎今把药片混着温水送进她的嘴中,幸好,病中的她很乖,不问也不拒绝,顺从的将药片吞下,就着他的手臂喝了两杯水,咕咚咕咚,像个孩子。 然后又往他的怀中蹭了蹭,不住的轻喃:“冷……我冷……” 黎今对待发烧的病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小问刚到美国时或许因为水土不服,很容易就感冒发热,一样的畏寒。 他给小问准备好暖和的被窝,加上三层棉被,喝完感冒冲剂后又喝许多热水,一个晚上,出一身汗,第二天也就好个七七八八了。 他也可以完全这么做。 可是怀里的女人如同八爪鱼,紧紧的锁在自己身上,因为发烧而变得滚烫的身体就像是呲呲被点燃的导.火.索,让他觉得烦躁不堪。 她抱的越来越紧,却还是喊着冷…… 两人已经毫无罅隙的靠在一起,什么都碰到了,他坚硬她柔软。 黎今觉得忍无可忍。 低头就含住了她嘴唇,她的面颊和嘴唇是两种温度,但同样鲜嫩。 这是重逢后第二次吻她,第一次被她躲过去了。 他不是个喜欢强迫的人,更喜欢猎物自己心甘情愿的奉上,既然她不乐意,闪躲,他不要便是了。 可这回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就由不得她了。 因为在病中,罗岑宵身处十八层地狱,分不清什么,只觉得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冷的时候身边有个大火炉,靠近了就是了,热的时候……唔,口中似乎送来了清冽冰凉的甘泉,她乖乖的含住,希望能叫这不适快点退去。 慢慢的,变成了双手下意识的圈住了男人的颈子,他高高的拢着她,自上而下的亲吻她,就连这个时候,都是俯瞰,象征着男人的绝对主权和占有欲。 不知何时起,他清俊的脸上沾染了一丝暧昧,她不像是醒着的时候那么木讷,十分灵活有趣,爱娇不已。 吻的情动了,又在床上,动作就变得狂放起来。 身上的屏障一件件的除去,她本来就只穿着毛绒绒的一条睡裙,被他轻易的就给扯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相濡以沫的口舌交缠声,还有她断断续续的、嘤嘤的求饶声。 似乎是……抑制不住了。 -- 罗岑宵再一次醒来,是因为喉咙口燥的要命,被渴醒的。 她叫着“水”,一只冰冰凉的杯壁就贴上了她的额头,她被冻得一个激灵。 黎今身穿一件浅灰色开司米毛衣,手拿水晶杯,站在她床前。 但实在是嗓子烧的厉害,她夺过了杯子,一口气的喝完了。 “您……还在啊。”她舔了舔唇,问道。 趁着喝水说话的功夫,她不动声色的检查了下自己,衣物完整。 虽然不记得在睡梦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知道男人给她喂了药,还抱了她……她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卡车碾压过,胸口也涨涨的…… 不过,看着男人一脸道貌岸然的模样,确实不像是趁着她生病没知觉占了什么便宜的。 男人似乎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轻嗤道:“我走了你才能安心?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 或许是因为那一巴掌的覆水难收,罗岑宵觉得自己胆子大了很多,皮笑肉不笑的陪好话:“我是不希望您走,您在,我还多个后台呢,这里谁看到您不得恭恭敬敬叫一声黎总?” “少给我抖机灵,”男人却也谈不上生气,“公司还有事,我得走了。” “好吧,这是你自己要走的,”罗岑宵装作惋惜的口吻:“能陪你的时间也太短了,我还生病了,真不好意思。” 男人投来冷厉的一瞥,她终于住嘴了。 他穿上了格子大衣,在暖色的灯光下,倒是没那么锋利了,整个人更像是一副悠远的水墨画,清淡却嶙峋。 罗岑宵注意到,他脸上的红印加深了些。 也许是因为他并没有难听的话来羞辱她,她有点心软,哎的一声叫住了他:“哎……这样出去不太好吧,我这有个口罩,没拆封没用过,给你。” 她从床上爬起来,在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口罩递给他。 他接下,似笑非笑的道:“还不算太笨。” 她一下子领会了他的意思,他就这样从这走出去,都不用旁人来问,报纸都够写一版的了。 她把金主送到门口,她有些难以启齿的道:“我还得在剧组里待一阵子呢,你还来么……”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希望他来的,今天黎今在这里出现了,不可能逃过所有人的眼睛,现在已经不是过年那会儿大家各自放假的冷清,剧组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这是瞒不住的。 原本她只打算做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着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她头疼的很,黎今不同于别人,他代表着巨大的背景和资源,这样一来,她就像是被吊在绳上的蚂蚱,进退不得,成也是他,败也是他了。 男人怎么会听不懂她的话,他眼角微挑,却没有笑意:“既然不希望我来,那你就回来,有你这么伺候人的么?” 说完,就转身离开,长腿迈的极快,没几秒就消失在墙角处了。 她嘴巴还张着:话没来得及说:可是我不想请假离开这里啊…… 黎今刚走,*后脚就到,看着她只是披了件薄外套站在门口,立刻将她推入门中:“宵姐,你醒了啊,你都睡了一天了我也没敢来打扰你,怕你肚子饿,给你送了点饭菜过来,快进去吧,在门口望什么呢?” 她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回到屋子里,*又把饭菜都打开放在桌上。 大概是黎今给她吃的药片产生了效果,她竟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摸了摸额头上的温度似乎也退了下去,这时候肚子开始咕咕叫,*送来的东西变得美味无比,她就着酱瓜和橄榄菜都喝了两碗小米粥。 吃饱喝足,*收拾东西,同时告诉她:“明天娜姐要过来。” 阎娜要过来?罗岑宵抬头,阎娜很忙,她进组以来阎娜每过三天会跟她通一通电话,基本就是汇报下工作。 她来干嘛呢?罗岑宵问:“来探班吗?” *也不是很清楚,“她说有重要的工作要跟你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chapter28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28 *收拾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药片,她“诶”了一声,“宵姐你自己买了药啊,我刚也下楼去药店帮你要了些中药冲剂。” 罗岑宵看了一眼,没说话。 她想不通为什么黎今会出现在她这里,甚至还好心情的陪着她睡了个午觉,照顾她吃药。 就连那一记耳光,也没有追究。 虽然那态度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冷淡,她也为此感到受宠若惊。 这不像是睚眦必报的他,罗岑宵不敢深思。 *隔了一会儿就走了,结果秦粲然又来了。 秦粲然敲门的时候往里探了探,确定没又其他人后才进来。 “你东张西望什么呀,”罗岑宵侧身让道,“鬼头鬼脑的。” 秦粲然坐下,上下打量了一番,用那种探究的眼神望着她,直把她看的毛兮兮的。 “你干嘛?”罗岑宵给她倒了杯水坐下来,两个女人面对面。 秦粲然挑了挑眉毛,啧啧道:“真是看不出来啊。” 罗岑宵最受不得别人这样说话说一半,让人心里憋得慌,“有话就说啊。” 对方喝了一口水,慢悠悠的说:“我刚来过你房间一次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就明白了七八分,她刚才好好的睡了一觉,当然是什么动静也都没听到的,既然秦粲然已经来找过她一回了,那是谁给她开的门自然不言而喻。 秦粲然见她没说话,只当好友是在害羞,她绘声绘色的说道:“开门的是一大帅哥,我还愣了半天的神,他倒是没客气,直接把我给你带的粥给拎走了。我回过头一想,这不是黎今吗?” “你倒是给我从实招来,你跟黎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跟黎今什么时候开始的? 罗岑宵一阵恍然,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现在算是开始吗? 这是噩梦的开始,而曾经的一切早就结束了。 “喂,跟你说话呢你走什么神啊,”秦粲然的一只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没好气的数落着,“是不是男朋友走了,心里很失落啊?你这重色轻友的,害得我在黎大大面前好丢人啊。” 她被“男朋友”这三个字给刺了一下,嘴角发苦,她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秦粲然呆滞了两秒,然后捂嘴:“什么?难道你们已经领证了?你们是隐婚?” 她差点跳起来,“真没想到你这么大胆啊,你知道你这种走偶像路线的人隐婚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会脱粉啊脱粉!”随后又摆了摆手:“算了,反正你也没几个粉丝了,脱就脱吧,找个长期粮票才是正经的,更何况黎今还这么帅!” 罗岑宵听不下去了,打断喋喋不休的女人:“我们不是情侣关系,也没有领证,我跟他是从属关系。” 她实在还没那个脸皮可以直接将“我被他包养了”这句话说出来。 秦粲然安静了,从属关系,还能听不懂吗? 她用掌心按了按罗岑宵的手背:“别这么悲观啊,男未婚女未嫁,不要把自己看的这么低。” 罗岑宵扯了扯嘴角:“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的。忍一忍,等到他没兴趣了,我也就解放了。” “你不是自愿的?”这话倒是让秦粲然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这种关系放在娱乐圈,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人用努力来换取成功,有人用家世来获得先机,也有人选择用身体来交换捷径。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就像是默认的丛林法则,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只是,大多数人都是心甘情愿或者说,兴高采烈的,没见过像她这样,似乎像是被迫的…… 罗岑宵双手攥紧了水杯,已汲取那一点烫人而真实的温暖:“我是自愿的。” 但秦粲然不是傻子,这句话说的有多勉强,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两人陷入了静默之中。 过了一会儿,罗岑宵才又用轻快个的语气说道:“别这样啊,你不说话有多尴尬你知道吗?黎今很好啊,没有秃头没有口臭更没有啤酒肚,我运气真的挺好的被他看上。” “其实……还是那句话说得好,”秦粲然没认真读过几年文化课,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才道:“既然反抗不了,那你就享受吧。黎总颜值高身材好,不知道圈子里有多少人眼红呢,你既然上了他的船,不到靠岸的时候就紧紧抱着他吧,实在不行,你介绍给我也好啊,我就觉得她挺好的。” 她这一番话又把气氛给带动了起来,罗岑宵哈哈大笑,心中也不由得暗想,秦粲然话糙理不糙,如果能让这金主身边多几个莺莺燕燕,是不是就不会总想着折磨自己了,或许她多余的时间也可以留给小问,而不是伺候这个难搞的男人。 两人在她房里说了一番知心话,秦粲然临走的时候还安慰她:“我看黎总体格这么好,想必那方面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知道吗,那个总是拍穿越剧的女明星,她跟了个老头子,据说啊那方面已经不行了,每次就用……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还进过两趟医院,完全不管她的死活。黎今呢,至少还知道在你生病的时候开几个小时车来看你,我觉得他还挺不错的。” 是啊,他总是什么都不用做,也能赢的旁人对他的好感。 真是与生俱来的好运气。 -- 罗岑宵第二天回去开工,道具组很贴心的送给她一盒马卡龙,算是对她“工伤”的慰问。 她高高兴兴的收下了,拍完第二组的时候,才看到阎娜正站导演身边一起监看着镜头里的她,两人关系似乎很熟稔,正不时的讨论着些什么。 罗岑宵走过去:“娜姐!” 阎娜抬起头,她的妆容很精致,衣着也很得体,长途飞机一路奔波,面上却看不出一丝倦色,这是罗岑宵最为佩服她的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精神百倍,可以迎接任何挑战的模样。 阎娜三十出头,气场却很足,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女人的魅力,让人向往。 “岑宵,”阎娜笑笑:“刚跟陈导说起你,这段时间的拍摄怎么样?”她转过头去跟陈导赔罪:“我太忙了,一直没能来探班,心里急的呀。” 罗岑宵连忙说:“跟剧组的同事相处的很愉快,导演教我很多东西,我笨,导演很有耐心的。” “我也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陈导对着阎娜打趣:“还以为你归隐山林了,我这儿啊,随时欢迎你来看看,说不定哪天想通改行当导演了。” “如果我想做导演了,一定来向您取经。可惜啊,我没这个悟性,带这么两个艺人已经头大的要命,整天数不尽的策划案。” 听两人的说话语气是很熟悉的,阎娜跟导演寒暄了一番,就带着她出去了。 阎娜不习惯在酒店里谈事情,两人开了二十分钟车在s市郊外找了一间很不错的西餐厅坐下吃东西。 “我刚跟陈导聊了下,你的戏份大约还有个把月就可以杀青了。”阎娜往嘴里塞了一口沙拉,“如果压缩一下的话,半个月就可以结束。” 罗岑宵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阎娜喝了口柠檬水,“听我说,你应该知道西柚台从去年秋天开始策划一个大型真人秀,斥资2个亿,我跟台长聊了很久,给你争取了一个名额,”她认真的道:“现在前期准备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估计等不到乌篷船拍摄完毕你就要去录节目了。” 她张了张嘴:“是西柚台的那个《乘风破浪》?” 罗岑宵是综艺爱好者,她不爱追剧,空闲的时候就是比较喜欢看看综艺,随便从哪个时间段切入去看都不会看不懂,轻松没负担。 所以自然对西柚台从去年就开始筹划的这个大型综艺有所耳闻,这在综艺圈绝对是一块大饼,人人想啃的那种。 但是西柚台口风很紧,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透露过嘉宾卡司阵容,微博上大小营销号遛人无数,从某某影帝到某某小生再到某某人气女歌手,当红的几乎都被遛了一圈,但西柚台始终保持高冷状态,不置一词。 而现在,阎娜竟然就这样告诉她,她可以上这个节目? 在此之前,她只上过一档电视直播的真人秀,就是那个让她颜面扫地的节目,其他的,不过都是在网络平台上播放的综艺,没什么水花,她也一般都是充当壁花。 她这次才深刻的感受到艺人背后推力的重要性,可是,想到这一切来自黎今,她的激情就好像被水浇灭了。 她没有回答阎娜的话,而是问:“娜姐,为什么?” 阎娜停下了手中刀叉分离的动作,“嗯?” “黎今是什么意思,他说服你出山来带我,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她从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跟黎今的关系后,就无数次的想要知道答案。 像阎娜这样的女人,带她这样的艺人,岂非是杀鸡用牛刀。 阎娜点点头,微笑:“不是他说服我,他只是给我一个提议,我欣然接受了而已。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应该也清楚阎家与邓家之间的关系匪浅,我跟他认识的年头也不短了,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接受了他的这个提议。” 阎娜的话间接的证明了徐城所说不假,不论如何,确实是因为黎今的关系,她才能拥有现在的工作,拥有新的开始。 但她已经没有刚开始知道时那么沮丧了,黎今可以插手她的生活和事业,这不是她早就应该了解和接受的事实吗? 无论如何,他给的只是一个契机,而路是靠人一步步走出来的。 “你这么说,我很开心。”罗岑宵抿了抿唇,“真的。” “我不说谎,以后你会知道。我不会因为你跟黎今之间有什么过往所以就担下人情债,才没那么low,好歹我也是阎娜。”她自得的笑容让人看着很舒心,“乘风破浪月底的时候会进行第一轮摄制,我已经跟陈导商量过了,你在乌篷船的戏份要加紧时间完成,后面可能需要尬几天,但不会很久,今晚你跟我回去,明天咱们得跟制作组一起吃顿饭,顺便跟嘉宾互相认识下,你们毕竟要一起在野外相处好一阵子。” 今晚就得回去,罗岑宵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那个男人临走前笃定的一句话,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回去,说不定正风淡云轻的坐在家中等待着她的投怀送抱。 他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早就知道了一切,就是不说,为的就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那一刻,能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chapter29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29 吃完饭,罗岑宵又回到剧组赶拍了一段戏,虽然时间很紧迫,但陈导也没有徇私,直到河水从碧绿到沉沉的黑,夜幕到来的时候,她才跟着阎娜回去了。 *开车,罗岑宵一开始还跟她们聊天说话,但很快便因为感冒很容易犯困,在车后座一个人仰着睡着了。 等到被*叫醒,她累的不想动弹,眼睛就像被502胶水给黏上了,只是闭着就冲她们挥手:“我想在车里睡一夜。” 阎娜无奈道:“在车里睡能舒服吗?下来,没几步路了,*扶你上去。” 罗岑宵无动于衷。 *:“娜姐,现在怎么办啊?” 阎娜抬头望了望,“找条毯子给她盖上,咱们走吧。” “真让宵姐睡车里啊?她这个睡相明天起来保准脖子都歪了。”*不忍直视的看着她。 阎娜下车在后备箱里找到一条毛毯,搭在了睡的香甜的小女人身上,又打开手机不知道在屏幕上按了些什么,随后道:“走吧。” *固然担心,但看着老板成竹在胸的模样,也不自觉的放心下来,跟上了她的步伐。 …… 罗岑宵正扯了扯身上的毯子,转过身来,混混沌沌的想着这车子里头真宽敞啊,翻来覆去的竟然也没个边,就像睡在床上似的,想伸手去拿车里的矿泉水瓶。 手刚伸出去,就摸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这是属于男人的身体,她知道的。 精瘦,但是温润如玉的皮肤下蕴藏着贲张的肌肉,脉搏声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都那么明显。 罗岑宵猛然惊醒。 黎今正半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这下,因为她逾矩的动作而微侧了脸。 或许是刚洗完澡半贴在额前的发,或许是床头柜暖色的灯光,他的脸看上去没有平日里那样冷漠和严肃了。 “我怎么在这里?”她讶然的收回手,揉了揉眼睛,看来这绝不是梦了。 黎今似乎压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将书放下,又关了灯,房间里就只留一点电视机里深夜新闻的声音了。 他的身体从后面覆盖上来,大掌不甚客气的放在她的腰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的呼吸趋于平静。 罗岑宵动了动。 “又想做什么。”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激的她一个哆嗦。 “我想喝水,”她弱弱的解释:“我好渴,我想下楼喝水。” 他静了两秒,才说:“房里有水,在桌上。” 她很快就从被窝里出来,果然,在桌上看到了一壶水,摸上去还是温温的,罗岑宵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那种嗓子焦灼的感觉才退下去些,喝完水,又回到床上。 虽然屋里开着暖气,但初一回到被窝,她舒服的打了个颤儿。 她其实是个很怕冷的人,不由自主的就朝着黎今的方向挪了挪。 男人也不介意她的投怀送抱,手自然的环住了她的腰,这样面对面,她的头就在他胸前的位置,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那股独有的薄荷味。 也许是因为在车上睡了一觉,现在她变得清明了不少,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因为睡衣没有扣好的关系,男人露出了大半坚实的胸膛,仿若金贵的瓷器,让她觉得不知所措。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这点,手慢慢从她睡衣的领口钻进去。 她在睡着的时候被清洗过了,因为身上又有了那股熟悉的清香。 离开没多久,可她都快要忘掉这味道,可他好像就是天罗地网,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得沾染他的气味,烙上他的痕迹,让她无时不刻被提醒着,自己是无法逃脱的。 她忍着声承受着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黎今对她两团小包包似乎格外的着迷,不管是解开还是隔着衣服,最少也要揉捏一番,直等到气息不稳的时候,才将她就地正.法。 这次也是一样,他捏扁揉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快觉得这二两肉都不属于自己的时候,他才松开。 她说:“我今天不舒服,可不可以不那个。” “不哪个?”黎今心情还不错,坏心眼的作弄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罗岑宵气结,装什么装啊,谁还不知道你那点肮脏的想法,反正也就他们两个人,没什么丢人的,她干脆道:“今晚别做了吧,我不太舒服。” 男人眯着眼睛拒绝:“我也不舒服,我想。” 罗岑宵:“……” “除非……”他语调变得悠长而有意味。 罗岑宵顿了顿,他这个样子,就像回到了他们当初的那些岁月。 那时候两人也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他的话虽然不多,但是特别喜欢捉弄她,有一回两人从外头看了汽车电影回来,正值初夏,蚊子很多,她爱美,正好就穿了短裙和无袖娃娃衫,回家的时候满身满腿的蚊子包。 他便摇了摇头打趣道:“今年的赤豆棒冰省了。” 她不高兴的撅起嘴,抓着红肿的蚊子块痛苦不堪,但远远一看,还真是货真价实的“赤豆棒冰”。 洗完澡后还是痒得厉害,原来毒蚊子种下的包已经迅速变成了巴掌般大小,看着挺吓人的。 她还记得,那天自己躺在床上,实在没办法,很多地方自己用手是碰不到的,只好脱掉了衣裤,让男人细心的替她涂抹着药膏,清凉的绿叶膏擦到患部,就真的没那么难受了。 但慢慢的,男人就变坏了,按着那肿起来的部位,要求她给点“甜头”才继续为她上药。 罗岑宵不乐意,她都这样了,他还净想着那些事儿,真是够够的。 可如果光论手段,她连手下败将都不配当他的。 他甚至都不用讲话说完,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一句:“除非你自己来……” 那天晚上,药膏是什么时候涂好的她已经忘了,只记得两人涂着涂着也还是滚进了一袭薄被中,那若有似无的绿叶香味飘荡在屋子里,夹杂着甜蜜的芬芳。 …… “发什么呆。”男人又捏住了她的下巴,打断了她的回忆。 罗岑宵视线重新聚焦,“我困了。” “我说了,不许睡。”他霸道的说着,眼里却有有什么一闪而过,太快,她没看清。 她丧气的垂下眼,“随你吧。” 明明是美好的回忆,她现在却避之不及,它变成了一种讽刺。 “嘶……”她一阵吸气,不可置信的望着男人。 可回应她的只有他对着自己的头颅而已。 他居然,居然用…… 小问一出生就离开了她的身边,而她彼时也因为没有奶水而从没做到过母乳喂养。 而现在,这个无耻的男人正代替着自己的儿子讨回了这一切。 湿润的触感,她第一个感觉竟然是他明明这样冷冰冰的人,身上的温度却总是很高,比如掌心,比如……口腔。 他偶尔用牙齿,很尖利,那样刁钻的角度和力气,奇妙的是,竟然没有弄伤她。 就这样磨磨蹭蹭了很久,久到她的睡意再起,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先醒,竟然如同一个母亲似的抱着他,两人从未有过的亲近。 睡着的黎今跟平时不一样,乖乖的,就像个大学生。 她推开了他,他睡得浅,掀开薄薄的眼帘瞥她一眼,又睡。 罗岑宵现在回过神来了,昨晚是*开车将她送到了这里,看来,自己跟黎今这回事,只有她一个人傻傻的以为瞒住了所有人。 但她已经觉得无所谓了,阎娜和*不管是不是他的人,从长远来看,她们目前的工作和利益都与她息息相关,除非黎今玩腻了她,否则她们也不会做不利于她的事。 她还是抱着能跟这个男人好聚好散的心态的,因此也就看淡了。 她换好了衣服,回到卧室,看着趴在床上的男人,说:“我走了,要去工作。” 他竟然轻轻的嗯了一声。 …… 西柚台位于这个城市的北部,跟经纪公司的距离其实不太远。 为了保密,罗岑宵和阎娜是从后门进去的。 “我还不知道电视台竟然还有后门,还要走地下通道。”她好奇的道。 “这里常年有狗仔蹲点,谁来了谁走了都一目了然,久而久之就想出了这个办法,不过,平时一般不用,做重点项目的时候才会走个后门。”工作人员笑着解释道。 九曲十八弯的终于走到了电视台主楼,从电梯一路到顶,是一个布置的极为干净而宽敞的会议室。 一个穿着红色冲锋衣的中等个子男人走过来,光头,看上去有些不怒自威的模样,见了阎娜,倒是笑的显出了眼角的几条纹路来:“小娜,你来了。” 阎娜与他握手拥抱,姿态诚恳:“卢台,一直没能来探望你,很惭愧。” 又是很久未见的熟人之间的对话,罗岑宵正襟危坐在一旁,也算七七八八的弄明白了,这个男人是《乘风破浪的》总导演,西柚台的副台长,节目组的一把手。 三个人聊了一番,他才将一纸合同从桌下拿了出来,“这是罗岑宵的合同,里面都讲得很清楚。乘风破浪是一个野外的生存类节目,相关的协议、保险和额外的附加条款都已经在上面标的比较清楚了,你可以看看。” 罗岑宵接过合同,仔细的看起来。 诚如卢台所说,正式的合约里将所有的事项都标注的十分清楚。 包括酬劳的具体数字,节目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极其应对方式等等,甚至在最后还有单独一页,是保密协议,因为是电视台重点制作项目,要求参与的工作人员都保密,不得在任何公开平台提到或者暗示嘉宾阵容,工作团队,和工作地点。 而罗岑宵早就被片酬所吸引,心中一阵感叹,她签的是买断,虽然只有150万,但已经比她从前所有的收入加起来都高了,说不激动是假的,可还是得忍着,不能让人觉得她没见过世面。 她假装淡定的移开视线,继续往下看。 要说西柚台还真是细致,一个综艺节目,参与嘉宾的排位也清清楚楚的成列在上头了。 这样也好,省的大家的粉丝为了番位而撕逼到天涯海角。 她一眼扫过去,觉得不对劲。 霍诵承,安广如,杨迪………………罗岑宵。 等等,霍诵承? 随便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chapter30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30 罗岑宵默默的抬起头,问:“霍诵承?” 卢台听了这个名字,倒是露出个笑容来,打趣道:“怎么,你也是小霍的粉丝?” “这倒不是,”她说:“不过我听说他不接综艺啊。” 听谁说的呢,当然是随便花的迷妹秦粲然。 在这个全民真人秀的年代里,秦粲然说他根本没参加过任何综艺节目,就连客串都没有过。也不说为什么。 罗岑宵倒是觉得挺好理解的,这人虽然总被黑,但是作品过硬,拿得出手,就是王道。 如果一旦上了综艺,暴露的却是他的真实性格,要是表现的好当然好,如果表现出的那一面不是观众喜欢的,那还不如不上,霍诵承显然也不是个缺钱的主。 何况,现在真人秀节目实在太多,蛋糕已经被市场分割的差不多了,更注重的是新意,要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太难了。 卢台搓了搓双手,倒是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的模样,“小霍是我亲自去谈的,他的团队对选择综艺非常谨慎,不过最后是他自己决定要接的,我跟他前前后后聊了半年,功夫不负苦心人啊,哈哈哈。” 卢台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的三顾茅庐而感到丢人,反而为霍诵承的最后加入而由衷的开心。 也是,有霍诵承这厮在,不管他的表现怎么样,自带热度这点就已经注定了收视率有所保障了。 三个人聊了很久,罗岑宵也正式将合约签订了下来,卢台很平易近人,这让她对之后的节目录制稍微放宽了心。 “你不用太紧张,综艺不是拍戏,你做自己就好了。”卢亚国说道。 “有您在,还能紧张什么,”阎娜喝了口柠檬水,倒是真的挺放松的样子,顺便开始自卖自夸:“而且我们岑宵吧,性格真的特别好,希望凭借乘风破浪可以证明自己!” 到底是阎娜,把简简单单的洗白二字说的这么好听。 说穿了,现在的艺人上真人秀,一为钱,二为的就是洗白。 很多口碑不好的直接凭借一档综艺咸鱼翻身也不是没有,毕竟在这个靠性格和人设圈粉的年代,这也是最快捷、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彼此融洽的又说了一会儿,会议厅的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推门而入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穿着皮裤的男人,还未走近,那股重金属摇滚的味道就已经传了过来。 他看到了坐着的他们,摘下眼镜朝卢亚国道:“卢台,堵车迟到了,抱歉。” 卢台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直接给他们彼此做介绍:“杨迪,罗岑宵,还有阎总。” 杨迪伸出手来,皮手套和银色的手链,罗岑宵看着都觉得凉,但还是跟他握手:“你好,以后多多关照。” 杨迪嘴角翘了翘,“我认识你的,我不会轻易的狗带。” 又被提起这个梗,她都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但是还是维持着镇定:“见笑了,我很喜欢你的《画地为牢》,真的很好听。” 杨迪这下没再用那玩世不恭的表情,而是认真的看了看她,不过也只是说了声谢谢。 其实他心中有些惊讶,毕竟这个女人说的这首歌算是他众多热门歌曲中很冷的那首,甚至在演唱会上都没有唱过,她却提起这首歌,让他无法不对她转变了态度。 杨迪对合同也没有什么别的异议。 做完这一切,卢台看了看手表,“走吧,我在鹤松轩包了一层,时间差不多了。” 鹤松轩是本埠有名的酒店,清朝年间流传下来的老店,做本帮菜口味一绝,环境也好,优雅古朴,关键是保密性很不错,因此卢台特地选在这里,很有诚意。 罗岑宵自然跟阎娜一辆车。 阎娜跟她说起酬劳,也很直白:“你不要嫌少,其实咱们是关系户,把你塞进乘风破浪不容易,这个节目只有设置不出问题,是要拿当季收视冠军的,你现在是我手上的独苗,一定要争气。” 罗岑宵连忙道:“怎么会呢,这笔钱对我来说分量已经很重了,娜姐,不怕你笑话,没见过这么多钱,我很满意。” 她算过了,哪怕公司要抽掉百分之五十的抽成,这钱也够她花好一阵子的了,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公司给她配了房配了保姆车还有助理,这些钱就添置些衣物是绰绰有余了。 “公司只抽你百分之十,”阎娜说:“这首大船里你现在是最不起眼的小兵,酬劳不能跟杨迪他们比,签的也是买断,这圈子很现实,但是机会来了你要抓住,懂我的意思吗?” …… 鹤松轩到了,阎娜有事先离开。 罗岑宵走进去便是淡淡的一缕檀香萦绕鼻间,有人在弹奏古筝,一声声悠远铮铮,让人心神宁静。 整个二层被卢台给包了下来,出手不可谓不阔绰。 这是罗岑宵继年末晚会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圈内的明星,还都是来头不小的那种。 因着西柚台和卢亚国的关系,他们倒是没有迟到。 除了她已经见过的摇滚歌手杨迪,还有老戏骨万严宸,国际超模eva和现在风头最劲的组合里的人气成员安广如。 因为这聚餐的特殊性,大家的衣着都还挺低调的。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啊,”杨迪看了看盘子,“还挺饿的。” 这左等右等,还少了个关键人物没来。 他不来,大家也不方便动筷子,只是距离开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这人还是不见踪影,电话打过去吧,没人接。 在座的也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们,这样下去恐怕不妥,卢亚国略一沉思,就举起杯子:“要不咱们先开始吧,我呢,在这里给大家先陪个不是。乘风破浪从筹划到现在,大家对于主创的阵容一直都是保密的,所以,今天能坐在这里的各位,在今天之前,也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合作的同事究竟是谁,现在才来揭开谜底,有些不好意思。” 说罢,一饮而尽,将杯子礼仪性的倒空了看,滴酒不露。 卢亚国的地位,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确实给足了大家面子。 万严宸今年刚过不惑之年,听得这番话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当即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说道:“如果不信任卢台,咱们也不会接这活儿了,能够合作都是缘分,我是万严宸,看来算是咱们这几个里的老大哥了,我敬大家一杯。” 都是精明的人物,有了这两位老油条做润滑,气氛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 从万严宸开始,纷纷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在这之中,罗岑宵也算大概了解了这几位的个性。 万严宸像是典型的老大哥,比较沉稳,入行的年数长了,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杨迪呢,她是知道的,摇滚青年,挺自由散漫的,不过她看过他的几个访问,不是很出格的人,技术流的作曲家,有自己的小世界。 名模eva,在座里同她是唯二的两个女生,身材好到爆,标准九头身,面部线条很欧化,单眼皮高鼻梁,还有一层淡淡的雀斑,是很国际范儿的长相,就是有点儿傲气,说话的时候谁也不看。 安广如,跟她一样是团体出身,不过他是组合中的top,长相清秀,是时下最受欢迎的中性脸,声音倒是挺爷们儿,白白净净的,不在舞台上没什么存在感,出去了却是人气爆棚的小天王。 轮到她了—— “我是罗岑宵,嗯,现在是演员,很高兴能跟诸位……” 有人掀开包房的水晶帘子,打断了她的话:“我来了。” 席间有一秒的安静,大家纷纷朝着说话人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肩宽腿长,黑色呢子大衣微微敞开,里头是一件圆领的浅灰色毛衣,露出的脖子曲线优雅,脸就更不用说了。 这人毫无礼貌的打断了她的发言,随后更没礼貌的大步走进来,直接落座在她的身边,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罗岑宵还站着,半晌,尴尬的也坐了下来。 岂料,男人的长腿悠然的向前舒展,就理所应当的占用了她的空间,坐下来的时候她差点重心不稳摔了一跤,幸好,手扶住了餐桌。 罗岑宵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而始作俑者仿若未闻。 卢亚国反应过来,这祖宗到了,他很高兴:“诵承来了,咱们可都等你好一会儿了啊。” 霍诵承微微偏过头,解释:“让各位久等了,刚下戏,直接赶过来的。” 呵呵,算你忙。 不论如何,人都到齐了,大家一起碰杯。 酒过三巡,有pd拿出相机,卢亚国说:“今晚聚餐,节目组也是选择在今天进行官宣,咱们一起合个影,会由西柚台乘风破浪的官微发出,麻烦大家转发一下。” 合影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已经有了微醺之意,罗岑宵站起来,想拉着阎娜躲开去角落里站着,谁知忽然一只手臂将她揽住。 她瞪大眼睛:“?” 来者直接揽住了她的肩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她扯到了画面的中间。 最后拍出来的照片是她两颊桃红,站在霍诵承的旁边,他动作亲昵的搂着她,显得她十分娇小,而他依旧是拽拽的表情。 画美不看。 大家围着照片又看了看中央的这对男女,脸上表情莫测,不是说都不认识吗?这俩的姿势还挺熟络啊,但是大家又都表现出了艺人的最好素养——装瞎。 罗岑宵觉得自己脸上写着大大的懵逼二字,可是卢亚国和其他人却都说这照片拍的好,结果就这样上传了。 今夜起航,乘风破浪。霍s承安广如杨迪-七乐队万严宸萝卜 官宣微博简洁有力,罗岑宵看到自己的名字,简直不忍直视。 大家拿着手机,不停动作,不一会儿,就一一转发好了。 与此同时,微博炸开了,很多人无法接受躲在最后面的一根低调的萝卜。 “什么?我期待了大半年的乘风破浪居然有萝卜?我还以为最近她最近没出现是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居然有我家广如,安家军永远支持你!么么扎!” “我不是看错了吧,承承也接了这破综艺?尼玛,掉下神坛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乘风破浪我必追!我承巨帅了,妥妥的一番,哈哈哈嘻嘻嘻吼吼吼厚,对了,我承搂着那绿茶是谁啊,日,她是谁?!!!” “这节目神了,净请些我讨厌的人,霍诵承这种总是耍大牌的明星就别请了好吗,浪费我们纳税人的血汗钱[鄙视]” 各色各样的评论,粉与黑的较量,直接就把话题顶到了实时热搜一位。 卢亚国显然对这样的热度很满意,低头跟大家互相关注起来。 罗岑宵一边看评论一边拉黑一些嘴特别脏的号,结果听到身边的人脱口就是一句国骂。 她抬头,只见霍诵承正在输入什么,随后狠狠的出了口气。 似乎是意识到有人看着自己,他转过头来,拧着眉看她:“看什么?” 她没好气的别过脸,稀罕。 “喂。”他声音轻轻的拉长,倒不像是真不耐烦,在大家都交头接耳的时刻,反而有种说不清的亲近,就好像是在说悄悄话。 她又转过头。 他的凤眼轻轻挑起,“现在装不认识我,晚了,上回就是你说我不配叫随便花的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chapter31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31 “怎么不说话?”霍诵承逼问道。 罗岑宵在记忆中搜索了好半天,才想起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好记仇的男人,趾高气昂的给了她一百块还说不用找了,自己只是随口调笑了一句而已,就被他记到现在。 但考虑到他们还得合作一阵子,罗岑宵不想将关系弄僵,只好恍然大悟的道:“啊,是你啊!” 霍诵承:“……” 罗岑宵:“原来真的是你!啊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忘了啊,”她夸张的张大嘴巴,诚心吹捧:“你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很多,皮肤细腻有光泽,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巨星呢!” 霍诵承:“蠢逼。” 罗岑宵心里切了一声,没说话。 她不喜欢跟脾气差的人多争执,因为你随便一句都有可能引燃他们的火药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忍。 他看了看她,翻开手机,然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罗岑宵觉得背后发凉,下意识的问:“你干嘛?” 他轻飘飘的道:“关注你呗。” 合作的同事微博互相关注是一种礼貌也是代表着大家相处愉快的征兆,只是这人一脸中二的模样总让人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无论怎样,这顿聚餐还算是挺和谐的。 在离席前大家都互相交换了微信,因为月底就要开始录制,其实也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大伙儿就约好了在录制开始之前再聚一次,卢台说默契很重要,而默契的第一步只有从多多接触彼此开始了。 到了将近午夜的时候,众人纷纷才纷纷散去,罗岑宵没有叫*来接自己。 一来*也是个女孩子,已经太晚了,让她出来接送自己也不太方便,二来,她是要回黎今那边去的,尽管彼此都心知肚明,可她还是做不到坦然的如同行尸走肉。 她还未麻木,亦未真正屈服。 一行人都是名人,且大多数都由助理和司机来接送,因此分批分批的下去,很快就只剩下了罗岑宵一个人,哦不,还有霍诵承。 他低头摆弄手机,长腿搁在了板凳上。罗岑宵站起来,“我先走了,拜拜。” 男人似乎没什么反应,被头发遮住的额头下眉毛不置可否的挑了挑,她就自顾自的下楼了。 鹤松轩的门口平时出租云集,是很好打车的,只是现在夜已深了,她孑立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一辆空车。 北风忽起,呼呼的吹着,倒像是某种动物夜哭的声音,有些吓人。 她拢紧了大衣,张望着。 “啪!”肩头猛然一响,她一颗心都差点跳出了嘴巴! 又是霍诵承! 罗岑宵都快被他搞得精神衰弱了,他的手掌呈桥状,因此打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巨大,却不怎么疼人,见她如此惊恐的反应,他这才笑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笑,虽然她与他前后见面不过两次,他的表情都很单一,要不就是很高傲,要么就是微微扯起嘴角。 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眼尾都扬了起来,笑得毫不遮掩。 她忽然很想去看看他的电影,看看他在荧幕上是怎样的。 霍诵承停下来,仍有些意犹未尽,对着有些愣神的她道:“被吓到了?胆子真小。”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他又说:“这里很难打车,你先帮我叫一辆。” 罗岑宵:“……” ?你逗我呢?让我一个女人给你叫车?优越感怎么能这么强! 正在她内心暴走之际,霍诵承伸展长臂,然后对着不远方的一辆车招手,出租减慢速度,在路边停靠了下来,随后,他一把拉住了她细细的胳膊,像是拎一只兔子似的将她拎了过去,先将她塞进后座,自己再坐进去。 “你住哪里?”他问。 罗岑宵报了小区的名字,霍诵承瞥她一眼,对着正在后视镜里朝他们看的司机师傅道:“走吧。” 这个人……真是奇奇怪怪的。 车内重归一片宁静,她的酒劲这会儿上来了,就觉得四肢都懒洋洋的,脑子里也昏昏沉沉的,空空如也。 霍诵承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问她的:“你现在签的是阎娜的经纪公司?” 听到阎娜的名字,罗岑宵精神稍微振作了些:“嗯,是的。” “签了多久了?” “嗯……一个月多点。” “你以前是从组合里出来的?” “是啊,我是星辰的罗岑宵,谢谢大家。”罗岑宵念的是她念了三年的自我介绍,她以组合成员的形式登台无数次,不论是团体活动还是个人行程,开场白永远都是这一句。 大家好,我是星辰的罗岑宵,谢谢大家。 没有一万遍也有几千遍了。 说过太多次,早就印在了骨子里,而如今一起自我介绍的人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她正孤军奋战。 “从来都没听说过。”耳边传来男人幽幽的声音,“什么十八线组合。”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干嘛总是针对我?我哪里惹着你了吗?” 霍诵承歪了歪头,看着这个原本如同小学生般一问一答的乖巧女人忽然醒悟过来,脸上因为酒精而蒸腾出的氤氲粉色,“我说事实而已,这么玻璃心做什么。” 没等她再开口,他惋惜:“阎娜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要了你呢?这套路太深,我竟看不懂了。” 虽然他在圈子里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拍走心剧”的架势,但耳闻久未出山的阎娜又重振旗鼓开了经纪公司,签了人,霍诵承还是有些兴趣的。 只是没想到,这人既没有沈夕颜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也没有莫陆的天纵奇才。 就真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花瓶而已,还自带许多黑粉。 要不是她那双眼睛,又黑又亮,仿若蒙着雾的葡萄叫人看过一眼就难以忘记,他根本不会在意她。 “管你什么事啊,”酒壮怂人胆,罗岑宵看着他:“我帮了你的忙你还老是讽刺我,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吗?” 恩人两个字成功的让霍诵承噎了下,他轻呵一声:“还真是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停车!”罗岑宵懒得理他,幸好车子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她拉开车门就往下走。 走了几步才听见有脚步声跟着自己,罗岑宵转过身子,“你跟着我干嘛啊!” 霍诵承用一种“你有病吧”的目光望着她,“老子也住这里。” 是啊……她尴尬的摸了摸脸,幸好微红的脸颊有酒精做掩饰。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跟这灾星住一个小区了呢? 难道是因为她无意中见证了尊贵的有钱花随便花先生在便利商店没钱支付辣条的费用,所以被他怀恨在心? 胡乱思考了一通,身后的脚步声已与她渐行渐远,慢慢的消失了。 她按了密码锁,进了家门。 刚按开玄关处的灯,她又被吓了一跳,又一位让她头大的阎王大人正坐在沙发上,听见她的动静,目光朝她这边扫了过来。 她换了鞋,走过去,“你在家啊。” “我不在家在哪儿,”黎今似乎是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皱眉道:“一股臭味。” 哪里臭了?几十年的陈酿,香气扑鼻,饶是她这样不爱喝酒的也忍不住贪多了两杯。 这人真是不识货,竟然把这酒香说成臭味,竖子不可教也。 她悻悻的往后退了退,“我去洗澡。” 这下他倒是没有反对。 她在淋浴器下冲了很久,黎今是个很挑剔的人,说了不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她就要洗的干干净净,不能留下一丝让他不愉悦的因素,否则是给自己平添麻烦。 她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在他这边只想默默完成任务,陪他上床,让他满足,就好了。 若是让他爽够了,尽快的厌倦了自己,那就更好。 冲澡后又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手机放在浴缸旁边,忍不住拿起来刷微博。 今夜乘风破浪的指数成功登顶,虽然还未开始录制节目,但她与有荣焉。 只是点开微博—— 怎么一下子又多了三百多条私信?还全都是骂她的? *,心机婊,烂人,绿茶,不守本分,爱作妖,戏多…… “我警告你,敢继续勾引我承,我会要你好看,别以为人肉不到你,贱婢!”来势汹汹的恐吓。 她没闹明白怎么就变成勾引了? 但快她就找到了答案,同时也忽然猜到了霍诵承当时那句“关注你”和让人发凉的微笑的背后含义—— 这个心机diao,竟然今天在所有聚餐的工作人员和艺人中,只关注了她一个,官宣的微博也并非从官微那边转发,而是从她这边转的。 霍s承:呵呵,同右//萝卜:让我们并肩同行,勇往直前![感动][喝彩][鼓掌] 乘风破浪官方微博:今夜起航,乘风破浪。霍s承安广如杨迪-七乐队万严宸萝卜 他是要干嘛? 太阴险了,居然用自己强大的粉丝群来阴她! 罗岑宵气得要命,愤愤然放下手机。 如今她低调的要命,拼命的投入作品,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还自己清白,这下好了,惹了个灾星,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 心中唉声叹气的上了床,黎今窝在被子里,闭着眼,也看不出是睡了还是没睡。 她轻轻的关了灯,陷入一片黑暗,这时,那强健的手臂又缠了上来。 ……她身子只是微微僵硬了几秒,就慢慢的放松了自己,总是要接受的,不如使自己柔软些,也少受些罪。 男人似乎也很吃这一套,谁不爱柔情似水的女人呢? 这场沉默的性.事来的又快又猛,今天的黎今似乎与往日不同,动作迅疾,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但却一句话也没有,安静的屋内可以听见让人只想捂住耳朵的声音,可是不由她多想,攻势强悍,她只能交出自己,结束后,她浑身发热,像打了一仗硬仗,腿间濡.湿,却一点力气也用不出,只能任由男人拿了纸巾慢慢拭去。 迷糊中似乎有人将她汗湿的额发捋开,很轻,如同鸿毛掠过。 醒来时黎今已不见踪影。 罗岑宵腰酸背痛的起来给自己做了煎蛋土司,热了牛奶,丢失的体力必须依靠食物才能找补回来。 她一口一口的吞咽着,就着娱乐新闻吃早点,全然没发现门已经被推开,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然后他们走进来,小的那个皮鞋都忘了换,径直的迈步朝她,不可思议的叫她的名字:“宵宵,你为什么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chapter32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32 “宵宵,你为什么在这里?”孩子的声音十分好辨认,困惑而不解。 被叫到名字的罗岑宵,咬在嘴边的吐司掉在了桌上,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被抽光了,双眼对上孩子纯净的眼眸,她羞耻惭愧到无以复加。 时机似乎永远不对,眼前站着的明明是她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儿子,圆润的小脸蛋,大大的眼,勾起的唇角,养的十分漂亮的小团子——可是她却觉得心慌得很。 她喉头苦涩,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她为什么在这里?她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见另一道让她目呲欲裂的声音。 “是你?”男人比起当年看上去要成熟了不少,但依旧是桀骜不驯的气质。 显然,他也认出了她,瞳孔危险的紧缩,对她有十足的怀疑和戒备。 罗岑宵怎么会感受不到这男人对自己的敌意,而她也是一样。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连小问都感受到了,他走一步上前,碰了碰她的手:“宵宵,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呢?” 在男人嘲讽而冷凝的目光下,罗岑宵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很难看,但她还是弯下腰,对小问打招呼:“小问,你好啊。” “哼,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小问在确定对方没忘记自己以后,才傲娇的摇了摇手指。 “怎么会呢,”她小心翼翼的盯着小问脸上观察他所有细微的表情,凌乱的组织着语言,“我,我一直很想念你。” 话倒是绝对的真话,就是在这个情况下,她无法让自己保持冷静,总觉得做贼心虚,非常的心虚。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问可不是能被轻易忽悠的小朋友,见她没说话,他脑子里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宵宵是爸爸的朋友,所以爸爸的微信上有她,这他是知道的,可她为什么会在他们的家里呢? 在他没有离开家去到爷爷奶奶那边与他们同住以前,宵宵也并没有来这里做过客,而爸爸——他是从未带过任何朋友和同事回家过的,哪怕是舒姨。所以,小问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你是爸爸的女朋友?”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成年人倒是都懵逼了。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她一定会苦笑着摇头,女朋友?真是异想天开,她如今不过是黎今的掌中玩物,他甚至没有完整的叫过一次她的名字。 可是小问…… 她不想让小问知道自己是这样低微,哪怕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他的母亲。 罗岑宵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庆幸小问还并不知道她就是那个缺席在他生命中很多年的那个女人。 “女朋友?你想多了,”邓小鲲极为不屑的开口,也是他进门以来的第二句话,“这样子,也配当你爸爸的女朋友吗,小问?” 邓小鲲在门口看到了女人的鞋子,他是有些惊讶的。 今天是周末,他待在家中无所事事,又懒得出去泡妞,便干脆带着侄子来这边来看看大哥,结果还真看出了大问题。 黎今有女人,他并不觉得意外,男人嘛,总要解决些个人问题,但是黎今将人带回到家中…… 结果,小问动作比他更快,撒丫子就跑,他便听到了小问叫那女人的名字,宵宵。 他跟着走过去,起初的两秒里他没有认出她。 但是很快,那张记忆中苍白的脸蛋,隔着朦胧晦涩的雾,终于被他从脑海中调度出来。 罗——岑——宵 邓小鲲不看任何电视节目,也不泡娱乐圈混的妞儿,简单来说,嫌脏,他更喜欢的是那种校园里纯纯的女孩子,享受那种征服最纯真动物的快感。 他知道的明星无非是刘德华梁朝伟这种,还有时下最红的那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或许连脸都对不上。 因此也根本不知道那个纤弱的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已经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就在这个城市里与他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隔得那样的近。 他以为这个女人早就该带着钱走的远远的,结果事与愿违。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大的本事,竟然又一次攀上了大哥,看样子时间还不短,看这样子,倒是比五年前更加的水灵,可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呢,为了黎今的钱,或者是小问? 邓小鲲心中算计着,目露精光。 而罗岑宵望着他,握紧了双拳。 她也是一样,又怎么能忘记这个男人呢? 正是他,把小问从她的身边无情的夺走,化成灰,她也记得他的模样,黎今的帮凶。 “你真的是爸爸的女朋友?”小问听不懂邓小鲲话里的冷嘲热讽,只是抓住了重点,他很关心这个,“宵宵,到底是不是?” “小屁孩,”邓小鲲说:“怎么可能,她顶多就是你爸的……”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黎今悄没声息的倚在门框上,看着屋内的三人,随后淡淡的对邓小鲲道:“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话语中全然没有见到他们的热情,反而像是藏着冰渣子,黎今的视线落在女人的身上,见她如同一头进入攻击状态的母狼,与邓小鲲对峙,但那握紧而微颤的拳头泄露了她心中的紧张。 邓小鲲没吱声,他很了解自己的兄长,他说的话一点也不像责怪他们的样子,可是他知道他生气了。 黎今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快时也不显,但越是像现在这样,慢条斯理中带着一丝不耐,惹他不快的人就越惨。 邓小鲲立即换了副面孔,笑嘻嘻的凑上去,毫不犹豫的卖了小侄子:“这不是小问嚷嚷着想爸爸了,我猜你说不定在家,就带他来看你呗,小问你说是不是?” 结果小问比邓小鲲更精,或许是父子天性让他感受到爸爸的怒气值,他居然摇了摇头:“还好啦,就是叔叔很无聊拉着我来的,我当然很想爸爸,可是爸爸工作忙,小问懂的……” 邓小鲲几乎要吐血,这小子甩锅技术一流啊,他背后发凉,直觉自己即将成为这里的炮灰。 黎今抬起步子,走到他们之间,按了按女人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哥……”邓小鲲忍不住叫道。 “管好你的嘴,你们先回去。”黎今却没看她们。 邓小鲲额头青筋突显,欲言又止。 而小问却说:“爸爸,可是我想留下来……” 他想留下来睡觉,也想留下来跟爸爸一起做航模,还想留下来,跟宵宵聊天。 可是爸爸的脸色告诉他,没希望。 果然,黎今的语气变得温柔了些:“小问乖,过几天爸爸就去接你。” 这答案是小问始料未及的,“爸爸,我可以回家住了是吗?” 男人颔首。 小问立刻作招财猫状挥手:“爸爸再见,宵宵再见哦。” 邓小鲲带着小问离开了。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而女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这个人都变成了雕像。 他也没管,自顾自去了厨房倒了杯冰水,慢慢的喝。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女人穿着粉色的柔软的家居服,长发披散在两肩,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柔弱。 黎今边喝水,边想起昨晚的她,在他的身下,任他予取予求时脆弱的神情。 那神情中还有抵抗,还有不甘。 委身于她,她觉得痛苦。 但那又怎样,他嘲弄的轻哂。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而下,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他的眼神转换,变成了狠厉。 走出厨房,来到她身边,坐下,对着她。 “抬起头来。”他说。 她果然很听话,只是眼眶还有一抹尚未消失的红。 “你委屈什么?害怕什么?”他抽出一根烟来,随着打火机响起的轻轻的喀嚓声,黎今的鼻腔燃起尼古丁的味道:“你怕小问知道你是他的妈妈了吗?” 她一下子胸口剧烈的起伏,打蛇打七寸,小问是她的七寸。 他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利用她认子心切的弱点,在身体和精神上碾压她,同时也是高高在上的禁锢,她成了他的金丝雀,或者更卑微的一件玩意儿,在他面前无法抬起头来,步步为营。 而现在,悲剧来临—— 她该怎么面对小问呢?她怕的不得了,她这样的人,还有资格做小问的妈妈吗? “哦,你又不想让他知道了,是么?”黎今一口烟圈吐出来,四散在空气中,带来一股焦味儿。 “黎今,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无可忍耐的开口,“一切都如你所愿,我答应你的也已经做到,你还要我怎么样?” 闻言,他倒是笑了笑:“着急了,兔子急了是不是也会咬人。看你这样子,大概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你走吧。”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听在耳朵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罗岑宵没有站起来离开,良久,她说:“我是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的,请你不要赶我走。” 他昂了昂下巴,并不介意她说的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会接小问回家过一阵子,你在的时候,知道该怎么说话?” 这是让人狂喜的消息,她拼命点头:“我懂,我不会说漏嘴的。” 他甩来一个知道就好的眼神过来,“我累了,休息。” 她亦步亦趋的就要跟上,结果在她快跟进他卧室的时候,砰的一记关上门,将她隔在卧室以外。 罗岑宵的脑袋撞上了门板,一阵头晕目眩。 “收拾屋子去。”房间里传来男人的命令。 她看着红木雕花的门板,神思复杂。 在遇到他以后,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的软弱,如果她能够足够强大,总有一天,她要让里头的这个男人,也尝尝这种被践踏的滋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chapter33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33 邓小鲲带着小问从楼上下来,走时的心情跟来时大不相同。 小问却在楼梯上蹦蹦跳跳的,“爸爸是在跟宵宵谈恋爱吗?” 邓小鲲心里一动,“你叫她宵宵,你认识她?” 还叫的这么亲热,实在少见。 小问点头:“对啊,她是我的朋友,我们会一起聊天啊。宵宵会唱歌跳舞呢,电视里放过。” “唱歌跳舞的,明星?” 小问嫌弃的望着他,一本正经的拔高了罗岑宵的地位:“宵宵很红的!” 好吧……失策了,邓小鲲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女人怎么会去了娱乐圈。 两人坐回了车里,邓小鲲发动车子,小问说:“叔叔,爸爸刚才好严肃。” 小问对爸爸的情绪敏感度很高,很容易的就感受到了黎今的不悦。 邓小鲲皱起眉头,这也正是让他觉得焦躁和不解的来源。 哥他似乎很维护这个女人……叫她住进自己的公寓,刚才还威胁自己不要多嘴,对他们下了逐客令,没有多留他们一秒,这不正常。 而那个女人,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是啊,怎么会忘呢?毕竟是他一手促成了黎今与她的相遇,也是他一手夺走了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小问,这样的过节,几乎是深仇大恨,自己尚未忘记她的模样,她又怎么会忘了自己的。 但眼前的事很棘手,兜兜转转,她竟然又回到了黎今的身边,日夜相处,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接近黎今,是为了要回孩子,还是为了什么? 红灯,邓小鲲侧过脸来,斟酌道:“小问,她如果是你爸爸的女朋友,你会觉得不开心吗?” 小问勾了勾手指,示意邓小鲲凑近了说话,“不会不开心啊,宵宵漂亮,带出去有面子。” 邓小鲲:“……” 这该死的外貌协会遗传之家。 邓小鲲无言以对,又开始吓唬小侄子:“如果你有了后妈,后妈再给你生个小弟弟……” “stop!”小问打断他:“lisa和都是单亲家庭,后来他们的爸爸又有了新的女朋友,有了新的弟弟妹妹,但是他们相处的很好。” lisa和都是他在美国时的小同学。 邓小鲲不置可否的挑眉:“所以你真的不介意你爸爸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小问咬了咬唇,要说不介意,其实是假的,从小他就跟父亲生活在一起,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黎今到底是个男人,要说细致贴心肯定是无法做到面面俱到的,可他这样忙,仍然每周会抽出很多时间与他共处,陪着他搭积木,玩魔方,看电影,亲力亲为。 可是周围很多人都告诉他,爸爸就是爸爸,爸爸是个男人,也会有自己的人生,他会再交新的女朋友,也会再结婚,甚至会有新的孩子……那孩子得叫他哥哥,到时爸爸对他的爱就要分割成许多份,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的独一无二。 小问纠结了很久,才决定只要爸爸开心就好了,爸爸这样高大,英俊,威武,厉害,电影里的英雄身边都是有个美女的,007是这样,就连漫威动画的男主角们也是这样。 于是他等啊等的,却没等来这样一个漂亮的阿姨。 只有一个…… 他认真的对着邓小鲲说道:“反正都比舒姨好。” 邓小鲲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谁,这小子!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她的呢。”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岳舒。 “我不讨厌她啊,可是我也不喜欢她,”小问漫不经心说话时的样子像足了黎今,“她看爸爸和我的眼神好奇怪,我不喜欢。” 小问很少这样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在岳舒的身上,他一连说了两次不喜欢。 “罗岑宵也不可以,”邓小鲲说:“你不要太喜欢她了,你还小,很容易就被人骗了。” “叔叔,你今天废话好多啊!”小问撇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了。 邓小鲲无意识的在方向盘上敲击,心中的疑虑和顾忌也是一重接着一重。 从他的角度上来说,岳舒是优于罗岑宵的。 如果有一天,小问知道自己是那个让他的童年缺失母爱的帮凶,会怎样呢? 他叹口气,在一切的阴差阳错和刻意的人为动作下,小问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但他现在无需紧张,因为没有人敢贸然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这个孩子。 -- 罗岑宵见过小问之后一整天心思都是恍惚的,晚上做菜的时候甚至不慎将刀切到了手指上,顿时血流如注。 她找来找去找不到创可贴,只能不断的将手指放在水柱下冲洗,一时又失了神,就连黎今在背后靠近都一无所知。 “这是要自杀?”他醒后的声音又带着些慵懒。 她正要抽回手,却被男人捏住了手指,伤口不算很深,因为水流的冲洗此刻已经有些发白,倒是看着可怜兮兮的。 “切个菜也能切成这样,”他关掉了自来水,将她赶出了厨房:“出去。” “我还有一道菜就做好了。”她说。 “我说出去。电视机下面有医药箱。” 罗岑宵根据黎今的指示在电视机溪下头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只医药箱,打开来发现里面全是小儿用药,止咳糖浆、开胃消食片,甚至还有小朋友的脐贴,可见他这个父亲做的还是十分称职的。 她从底部找到了一枚创可贴,贴在手指上,上头是淡淡的企鹅图像,也是迷你的小儿创可贴,不过也够用了。 忽然,厨房传来一声菜下油锅的声响,她走近了看,是黎今正站在锅前翻炒着。 他这个人看上去强势,刚硬,自我,更是个十足的工作狂,怎么样都跟厨房和烟火气这两个词语毫无关联,但现在他那双好看的手正沉稳的挥舞着锅子,竟然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她不由得看的入了神。 等到最后一道菜做好的时候,他才斜睨着她道:“还不把菜端出去?” 黎今的手艺只能说过得去,两个人默默无言的吃完了饭。 罗岑宵注意到,他吃的很少。 她是个艺人,需要控制自己的体重和体脂含量,已经算是十分节制了,可是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以来,她发觉黎今比她吃的还要少。 菜几乎是不动的,偶尔蜻蜓点水的夹一点,他只是喝汤吃饭,但似乎也吃的食不知味。 她对自己做菜的手艺还是挺有把握的,当年星辰刚刚成立,大伙儿还同居的时候,她做菜,就连嘴巴那么刁的宋冉絮也忍不住大快朵颐一番。 而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里,她也曾下厨为他洗手作羹汤,当年的他,跟现在是不一样的。 他很怪,吃东西的样子像是在完成任务。 她摇了摇脑袋,这同她又有什么关系?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将盘子和碗收拾到了水槽,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再洗。 回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男人正刚讲完一通电话,把衣架上放着的大衣又穿到了身上,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她假装关心的问:“你要出门吗?” 窗外又是大风呼啸,春天虽然即将到来,可冬季的余威仍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晚,是不利于出行的。 他看了她一眼,“今晚不回来,明天跟我出席一个活动,桌上有卡,衣服挑大方点的。” 她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已经出去了。 这么晚的天了,他要去哪里呢? 不过不在家过夜,她就可以多些时间再看看剧本了。至于他说的那个活动,应该是私人活动吧?她走到餐桌边,桌上果然有一张黑色的副卡,卡上又低调又闷骚的印着他名字的缩写,果然他一贯的作风。 不拿白不拿,她收起了卡。 罗岑宵在本城逗留三天,之后要回到s市继续乌篷船的拍摄,剧本已经过了三分之二,她的戏份没多少了。 她打开手机,想跟秦粲然聊聊这两天的拍摄情况,顺便过一下戏,结果刚点开视频,秦粲然那张贴着黑色面膜的脸蛋就出现在屏幕上,吓了她一跳。 秦粲然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急切的叫道:“你这个叛徒!参加乘风破浪也不跟我说,我承也参加啊啊啊啊!” 罗岑宵跟她解释了半天,才解释清楚她也是前两天刚得知自己能够参与这个节目的消息。 秦粲然勉强接受了她的说法,然后又异想天开的道:“那真人秀可以探班吗?到时候我来看你吧。” “你那是看我还是看霍诵承啊?”罗岑宵没好气的道:“你那个偶像我感觉人也就那样啊,你怎么这么痴迷他,你的粉丝要是知道自己的女神私底下这样花痴一个男明星,估计都要崩溃了。” 她对霍诵承的印象是越来越差,从他傲慢无礼的态度到目空一切的姿态。 秦粲然哼道:“承承很可爱啊,你干嘛这么说他,对了,我还没拷问你呢!为什么承承转发你的微博还只关注你一个人啊,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勾引你了!” 这两天打开微博,热搜上“霍诵承罗岑宵”就一直在搜索栏里挂着,热度直逼今年最火的另一个电视剧cp,只可惜点进去都是骂的,而不是萌的。 罗岑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厮干嘛要这么针对自己,只好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他怪怪的,话很少,可是说起话来就很刺人,也不知道哪里惹着他了。” 秦粲然眯着眼思考了下:“他就是这样的人,天马行空的,整天对人也没个好脸色,”说着又转折:“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阻挡我们对他的爱啊,你看了他的电影就会懂!” 两个人杂七杂八的说了一阵八卦,又回到了乌篷船。 “我觉得你的问题是你的状态,”对完了两出戏后,秦粲然说:“你的台词背得很好,但是在现场的时候你的情绪总是还不到位,这样一来会影响你的状态,如果对手强,你还能被带住,如果对手弱一点,你就完全没有亮点了。” 罗岑宵烦恼的也是这一点,越是在一个好的剧组里,越是能发现自己许多的不足。 她感到焦急,天分不足,只能靠后天来补,“你说的很对,这次杀青以后,娜姐给我找了个表演老师,你知道吗?跟你们拍对手戏的时候,我总是跟不上你们的脚步,是我太差劲了。” 秦粲然安慰她:“不用担心,你并不笨,而且眼神很赞,如果可以系统的训练一下,你会有很大的提升。不像那个林灵,你知道吗?跟她拍戏才是痛苦,没有一句台词能说到点子上,就像玩劲舞团似的,从头到尾就没能跟上过对的节拍。” 说到林灵,罗岑宵是有印象的,那个现场念恶评的直播节目,她参加的同一期的另一个嘉宾就是林灵。 林灵背靠大树,身后有着不知名的巨大推手,所有的影视资源都是顶级,出道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各位戏骨大咖为她抬轿,因为强行加戏,惹得打开不快,戏后采访吐苦水。 而林灵紧接着就去好莱坞大制作里搭巨星,虽然打酱油,但是通稿出的漂亮,说的是为国争光。 这果然引起了反作用,林灵的资源层层递进,观众反而越来越讨厌她。 罗岑宵在围观好莱坞大片的时候有幸观赏了林灵女士的表演,真的是糟糕的一塌糊涂…… 所以秦粲然在说出她的名字的时候,罗岑宵并不觉得安慰,她愁眉苦脸:“哎,你说别人都好,你说她……不过人家后台大啊,拍的再烂也有人捧。” 这倒是没错,秦粲然躺回到床上,“人比人气死人,不过,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啦,你有黎今诶,黎今是什么人物,你也好意思叫苦啊!” 她左看右看,鬼鬼祟祟的问:“黎大大在你旁边吗?” “可能吗?”他要是在的话自己怎么会有这个非洲时间来跟你,应付这位大爷还来不及呢。 秦粲然可惜的咂咂嘴:“还想看看wuli黎大大在家里的时候是怎样的一展雄风啊!哎,我可能是需要谈恋爱了,最近月经不调,还长痘。” 罗岑宵听着就好笑,逗她:“你知道吗?现在美国那边的什么学术专家说,没有性生活的人就将被鉴定为残废,你现在就是个三等残废。” “罗岑宵,你变坏了!”秦粲然大叫。 -- 罗岑宵第二天起来后出去采购衣物,他告知的时间太短,而大牌的礼服往往需要提前预定,要看尺寸,艺人更为不同,给你成衣或者是高定,往往还得取决于你的名气或者人气。 所幸罗岑宵现在有卡,她直接在f家刷了一件漂亮的礼服,正如黎今所要求那样的——大方而优雅。 白色的礼服,浅v的领子,露出一截漂亮笔直的锁骨,人鱼尾的设计更平添几分高雅的气质,衣服上绣着精致的淡黄的花朵,颜色很浅,浅到几乎看不出。 而裙子的剪裁也尤为优异,衬托的她曲线突出,比例极佳,整个人清新动人。 黎今仍然没有回家,却派人送来了一个礼盒。 “罗小姐,这是黎总给您的,说是配衣服。”来人是个留着寸头的男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模样,国字脸,看上去很可靠,自称姓郭,是黎今的助理。 郭助离开以后,罗岑宵才打开盒子,差点被闪瞎了眼。 这是一副顶级珠宝牌子的首饰,就连圈子里能带的了它的也极少,蓝宝石的项链和耳环泛着幽幽的光彩。 是女人就一定会被珠宝吸引,但考虑到它们所代表的天文数字,罗岑宵却不敢动他们。 她正在犹豫,黎今却直接打了电话进来。 “东西收到了?”他的时间倒是掐的很准。 “嗯,收到了,可是太贵重了……” “这点市面都没见过,”黎今不知道是在哪儿,似乎很空旷而安静,这使他的声音变得很足也很清晰:“如果圈子里的人都跟你一样,谁也别想上进了,前怕狼后怕虎,难成大器。” 她被他激了一通,也自觉十分丢脸,刘姥姥进大观园,自己就先给自己丢了好几分。 “戴就戴,反正是你出的钱。”挂了电话后她拿起项链,珠光宝气,她换了裙子配上全套,站在镜子前,自己都不由得感慨,太美了。 温润的颈间是沉静的蓝宝石项链,颗粒不算大,却很均匀的成了一串,显得她肤白如玉,宛若天鹅。 耳垂上,手腕间,甚至是发丝中,都是相对应的颜色,她对着镜子不露齿的展颜微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是个私人活动而已,有必要吗? 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阎娜忽然发消息来问她:“明天是叫*来接你还是你跟黎今一起去?” 她怔然,阎娜也要去? “娜姐,究竟是什么活动……我都没搞清楚。” 阎娜也没想到她仍旧这么迷糊,解释道:“你不知道?我以为黎今告诉你了,明天环亚影业正式开业,剪彩仪式之后还会有一个宴会,会有很多业内人士到场。” 环亚是黎今的公司,筹备许久后,这在整个娱乐圈都算是大事,不比任何电影节的排场要小,甚至会更隆重。 罗岑宵清楚这一点,却没想到他竟然要自己作为他的女伴出席。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打算将他们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公诸于众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chapter34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34 “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邓小鲲徘徊在黎今办公室桌前,“是她勾引你对不对?还是你……” 男人姿态闲适的坐在椅子上,闻言将烟碾灭了,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小鲲,跟你无关。” 邓小鲲被叫到了名字,顿了顿,看男人的脸色,却还是道:“当年是我自作主张,但如果不这么做,你也知道后果,我都是为你好啊哥。” “但她不知道,她以为是你指示的我!你以为你们之间能有什么海誓山盟的感情吗?不会的,一个被夺走了亲生骨肉的母亲,回到你的身边,难道你以为她是为了回来跟你再续前缘吗!” 黎今抬了抬眼皮子:“我知道,我不为这个。” 邓小鲲激动的说:“那你为什么呢!你现在把她放在身边,就等于放了一枚□□!如果小问知道了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一个女人而已,她想找你就找你?这种姿色的也不算太难找吧!” “她不是自愿的。” 他说:“够了吗?” 邓小鲲一愣,不信的样子。 在他的眼里、心里,黎今这样的男人根本不会对任何女人用到手段这两个字,只要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用得着强迫人家? 还没缓过来,就听见黎今对着他道:“出去吧,一会儿剪彩仪式要开始了。” “我……” “见到她,就闭紧你的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我的私生活?” 说不出这是什么口吻,却只叫邓小鲲觉着失落的很。 是啊,他是谁?是黎今,是他从小仰望着、崇拜着的兄长,即使他曾经跌入尘埃,曾经有多么落魄,也不妨碍自己对他的敬仰。 黎今应当是高高在上的,邓小鲲从不怀疑。 而对于他的命令,自己只有听从的份儿。 邓小鲲一下子失去了斗志,应声出去了。 门被关上,办公室里只残留一缕香烟飘散过的气味。 再续前缘吗。 他们之间的缘分根本不值一提,那他又为什么强行折断她的双翼,打压她的尊严,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呢? 不让她好过?或者还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是女人发来的微信—— “我到楼下了。” …… 罗岑宵是被黎今的司机接过来的,穿着礼服坐在车子里,已经不再纠结。 这样的场合,一定会有很多媒体记者到场,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让自己保持淡定,即便面对上百个摄像头也面不改色。 想要骗人,就得先骗过了自己。 一路上罗岑宵都有些紧张,望着窗外急逝而过的风景,从家里到公司的路途很近,恍惚之间,就已经开到了大楼附近,楼很高,顶层黑标着环亚的名字,是低调着的高调。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这样一栋楼,黎今这个名字本身所拥有的东西就叫人眼红了。 因为是他派来的贴身司机,走了捷径到了地库,罗岑宵发微信给他,告知他自己已经到了。 没有得到回应,跟着司机从车里出来,走专属电梯。 23楼,郭助在电梯口等着她,“罗小姐,您到了。黎总正在会见两个朋友,我带您进去。” 说着就要引导她进去。 朋友?罗岑宵却步了,现在还没到正式的仪式,就要见他的朋友了么? 而郭助不容她犹疑的便走在前面,带领着她。 会议室的门微微敞着,里头正是黎今与两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正在说些什么,似乎是听见了她和郭助在门口的动静,男人稍稍仰头。 就与她的眼睛对上了,空气仿佛有一瞬的凝结。 他朝着她招了招手,就像招弄着自己的小猫小狗什么的似的,不经意又透露着一丝亲近。 罗岑宵硬着头皮走进去,那两个座上宾也正瞧着她。 坐到了黎今的身边,他就顺势介绍道:“这是费总,王局。” 并没有介绍他们具体的公司和级别,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知道,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黎今这儿的人,身份都非同一般,罗岑宵嫣然一笑,得体的跟着黎今同他们打招呼。 而这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这一行的个个是人精,更不要提这两个老狐狸,心如明镜的,自然就和和气气的应了下来。 罗岑宵打了招呼便乖乖的在男人的身边听他们寒暄,说的也是电影公司以后的发展前景。 从她们的话里头她才知道黎今的这个电影公司只不过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环亚电影负责公司承包电影的初步规划出资,以及发行和宣传。 接下来还有后期制作这一块大蛋糕被盯着紧紧的。 但是目前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摆在面前,公司还缺乏一定的人才,其中就包括了导演。 目前主宰大荧幕的还是老一派的导演,四十来岁的仍算是青年才俊,虽说这一行是靠磨的,但现在有灵气的导演是越来越少,使得这个行业越来越青黄不接。 费总谈到这个问题就大摇其头:“挂羊头卖狗肉的太多了,这个职业不比演员,通过海选的方式就能脱颖而出一批。” 黎今嘴角含笑:“宁缺毋滥,好的导演也需要善于发现的眼睛去挖掘,接下来还得承蒙二位帮忙。” 这时,郭助理又在门口恭敬的道:“黎总,剪彩仪式马上要开始了。” 话题就此告一段落,黎今站起来,手松开一段距离,而罗岑宵还没意识到,就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被男人用手肘击中。 倒不是疼,只是被吓的几乎一个趔趄。 愤愤的瞪大眼睛看他,却被他一记眼刀飞过来,人已经往前走去。 好歹也是明白过来,罗岑宵提这裙子小碎步的跟上他,将小臂伸到他的臂弯处——这下好了,一个完美的姿势,只有她自己觉得有些别扭。 一楼的大厅已经被包围了起来,门口是闪烁不停的灯光,而大厅里也聚集着衣着光鲜的人们,不乏一些她十分眼熟的面孔。 阎娜也*也在其中。 看见她挽着黎今的手下来,阎娜只是那这手中的香槟酒杯远远对着黎今晃了晃,随后又与人攀谈了起来,而*呢,兴奋冲冲的对着她挤眉弄眼,两人都并无惊讶之意。 倒是在场的圈内人士,在见到罗岑宵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便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而邓小鲲在不远处,眯着眼看她,目光不友善,却也没有再要靠近向她示威的那股子劲儿了。 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耳边传来男人低沉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害怕了?一个混迹圈内四五年的艺人,竟然还怕这个,啧。” 男人的挖苦委实讨厌,但也不确实让她迅速的精神振奋了起来。 他又问郭助:“都准备好了?” 郭助连连点头,“媒体方的红包都发下去了,东西也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黎总?” 黎今颔首。 环亚大楼门口,所有人举着自己的吃饭玩意儿翘首以待,天公作美,下了一周蒙蒙细雨,今天是个难得的暖风煦阳之日。 许多记者吃了环亚发的便当,等了一个上午都等的昏昏欲睡,其中就有一个猛然戳另一个的手臂:“哎,你看见了没?那是……罗岑宵?” 从他的视线望去,一男一女携手而来,男的穿着斯文俊逸,而女的一袭人鱼白的礼服,姿态婀娜。 这…… 环亚的开业仪式确实已经被业内人给8的差不多了,出席的人物也基本都猜测到了,只是这位陪伴在黎今左右的女人—— 记者b也跟着揉了揉眼睛,那女人越走越近。 居然还真的是罗岑宵? 有关这个女人最近的消息很少,在剧组拍摄的日子里,没有绯闻也没有任何动静,唯一一次引起大规模讨论的是因为加入了乘风破浪真人秀,但就算是这样,她本人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就算大家有心知道她的近况,也都被旁人分了心思,因此顺理成章的成为里圈子里的透明人。 一行高管和贵客走到门口,听见人群中发出一阵不解的声音,然后,闪光灯的频率更快了些,几乎到达了高速。 而目标却是齐齐的朝着最中间的一男一女。 罗岑宵咬咬牙,露出自觉最迷人的微笑。 既然已经跟着身边的人出现了,那无论别人将她写成什么样,她都得承受最坏的结果。 正想着,横里就递过来一把剪刀,郭助理托着彩盘在一边,罗岑宵正要伸手去拿,却被一只手攥住了,随后,男人的大掌包住了她的,在所有人的眼睛下,剪掉了那一截彩带。 众目睽睽,黎今面容坦然,风淡云轻,这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被他诠释的好像在拍什么电视广告一样。 结束后,那只手也未曾离开她的,她感觉到自己手汗都蹭到男人的掌心了。 记者的话筒很快放做一堆,问题也接二连三的抛了上来,却都是与环亚无关的内容,一水儿都是冲着她来的:“岑宵,今天出席环亚的开业典礼,你跟黎总是在热恋中吗?” “岑宵,你脱离了星辰单飞以后,据说签了阎娜旗下的经纪公司,其中是谁在牵线呢?” “宵宵,是否跟黎总好事将近了?强势参与了乌篷船和乘风破浪,不知道事业和爱情你比较注重哪块呢?” 岑宵,宵宵,这恐怕是记者朋友们对待她最亲热的一次了,她也是头一回被如此的关注,若不是身边的男人在无形中给了她撑下去的能量,恐怕她早就落荒而逃。 这问题棘手,但也代表着所有人眼下最关心的内容。 她张了张嘴,正思忖着用什么样俏皮的回答方式一语带过,黎今却开口了:“罗小姐是我今天请来的重要伙伴,对环亚来说亦是如此,至于我们的关系——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希望今天的重点并不在我们身上,各位同仁,里面请。” 说着,他伸展一臂,做了个向里请的动作,而保安和工作人员也跟着上前纷纷疏散门口的人们,使这段群访不得不告一段落。 罗岑宵即便不想,也忍不住悄悄的看了看黎今的脸。 仍旧是硬邦邦的,她想不通刚才他说的这番话的意思,暗示他们的关系确实如同媒体所问的那样? 结束了剪彩仪式后众人上了三楼的会客大厅,这里已经被摆成了一个酒店宴会厅的模样,饮料、甜点、冷热拼盘,红酒香槟,应有尽有。 走进这里,又有人朝着黎今挥手,他终于大发慈悲的独自端着杯子离开,罗岑宵这才松开一直挽在男人身上的手,关节已经有点酸涩。 “宵宵!”小男孩叫着她的名字,从一个中年女人的怀抱中脱身而出。 她今天穿了八公分的高跟鞋,小男孩只堪堪到她的大腿部,时尚款的儿童西服里面是一件背带的白衬衫,暗色的小皮鞋,梳理得当的头发,甚至还打了点摩丝,显然不是年轻人为其打点的,不过,因为男孩出色的外形,却不显得尴尬,反而带着种可爱的年代感。 罗岑宵看到这个小男孩冲自己笑,一瞬间所有紧绷的情绪一扫而空,心尖都被萌化了:“小问!” 小朋友拿着一块蛋糕,似乎想要递给她,却看着她的雪白裙摆发呆,像是怕弄脏了她的衣服,又惊叹道:“你今天好漂亮啊。” 小问表情真实的不像是在撒谎,罗岑宵得到称赞自然高兴的很,“真的吗?谢谢你的夸奖啊。” 小问点头,又点点头:“真好看,你应该常常穿这样漂亮的裙子,像个仙女一样。” 两人正说笑着,并没有发现身边有摄像机正拍下了这一幕。 “你要吃蛋糕吗?我刚拿的,草莓味,我最喜欢的。”小问想了想,还是把手中的粉色蛋糕递给她,眼中含着期待。 “好啊,我也最喜欢草莓味的了!”说完,罗岑宵顿了顿。 她温柔的接过那闻上去就十分香甜的蛋糕,“小问真是贴心。” “我……”小问还要说什么,却忽然没了声儿。 罗岑宵顺着他低低朝上的目光而去,门口站着一个女人,逆光,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脸被口罩包裹着,身形消瘦,却站得笔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chapter35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35 那女人穿着一件由芭蕾舞裙改成的礼服,腰身掐的很紧,不留一丝隙缝。 她的体态十分优美,让人不由猜测应该是练舞出身,配上这一袭衣裙,气质盈盈,就连头发也是完全的挽了起来,好像正准备上场跳一出四小天鹅。 但唯一让她显得格格不入的是脸上那只厚厚的口罩和颈项间枯叶色的瘢痕。 她只是在门口站了几秒,目光就锁定在一个人身上,眼角带笑的走过去。 “黎今,我来了,惊喜吗?”她站到男人身边,语调俏皮,十分轻快。 黎今眉头刚一皱,郭助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着女人,他为难的向boss报告:“黎总,岳小姐刚到,我也……我也没法……” 郭助理此刻冷汗涔涔,怎么办呢,他觉得自己太为难了,这位岳小姐他是知道的,受黎今的吩咐,她平时有个什么要求都是同自己打交道,但始终没有很明白她跟自己的老板黎今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今天这场合来的各位客人都经过自己的手一一盘算,却唯独没有这位岳小姐。 现在她贸然闯进来,这不,在拦和不拦间犯了难,就叫她给溜进来了。 说是溜进来,她还挺光明正大的,就这样大喇喇的过来找了黎今,不顾周围所有人目光的注视和探究的神情。 黎今瞥了郭助理一眼,后者接收到其中的讯息,松了口气,默默的退下了。 有侍者正托着盘子经过,岳舒侧过身子便拿了一杯酒,揭开口罩,饮下浅色的酒液,随后笑语嫣然的对着适才正与黎今交谈的一位男士:“你好,我是岳舒。” 那人显然没料到她原本被覆盖的面容是这样的可怖,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略略收神,回以一个礼貌微笑:“你好。” 黎今扯过岳舒的胳膊,对着那客人道:“抱歉,庞总,黎某有事处理一下。” 他轻巧的将岳舒拽到一边:“你怎么来了?” 岳舒原本闪亮的眸子暗淡了下:“你不欢迎我吗阿今?” “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呢,”他平淡的道:“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你。” 岳舒轻笑:“你还是关心我的,可是你怎么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她的手指从他的手臂上划过,接触到他衣料的指尖痒痒的,就像心尖似的:“我想你了,就来这里看你了。” 她说的话仿佛很是理所当然,撒娇的口吻如同少女抱怨自己的小男友,如果这时有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恐怕多半也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情侣。 “我最近很忙,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的秘书。” “你不是一直都很忙吗,我会等你的。今天结束后陪我去喝粥好不好?去田子巷喝蟹膏粥,你还记得上回咱们一起去是什么时候吗……” “今天恐怕不行,”黎今尽量放缓了语气:“岳舒,今天很重要,我……” “我说了我可以等啊!”岳舒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了,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呢?” 尽管在这三楼的宴会大厅里已经都是颇有些身份的人士,也隔绝了在外的媒体记者们吗,但大众的八卦心理是无法阻挡的,在那头的角落发出的女人的声音,零零散散的传进了大家的耳朵,虽然听不清到底是说了什么,但那人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却叫人不得不投以注目。 更何况……在她揭下那口罩后,露出的真容,令她瞬间成为了在场的焦点。 这样的身段,却配上了这样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蛋,就像是一块美玉被刻上了阿拉伯数字般的奇怪,更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而那个向来冷心冷面的黎总,好像正在安慰她…… 罗岑宵一边啃着蛋糕,一边看那对男女,不得不说,只看背影的话,一个挺拔一个纤瘦,真挺配的。 想必这个女人在毁容以前,绝对是个漂亮女人,可是她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那些可怕的伤痕绝非新伤口,那色泽和愈合程度反而像是积年的印记,从脸到脖子无一幸免。 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黎今这样富裕的男人,给自己的女人做植皮手术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为什么还叫她顶着这样一张脸招摇过市呢? 忽然,腰间的带子被扯了扯,小问指了指她的嘴巴,小小声提醒她:“宵宵,你怎么啦?都吃到嘴边去了。” 罗岑宵尴尬的摸了摸唇角,果然,手上沾染了草莓的粉色痕迹,还不少。 擦干净以后,她又说:“真的很好吃。” 小问看着她,“没有了,这是最后一块,我留给你的。” “你喜欢草莓吗?”她喜欢草莓味的一切,糖果、蛋糕和巧克力。 “喜欢啊,”小问想了想又说:“可是爸爸说喜欢草莓味的男孩子没有男子气概!我现在已经吃的很少了……” “他怎么这样!”罗岑宵像对待阶级敌人似的说:“喜欢草莓味的人内心都很柔软,很美好,我也喜欢,以后我带你回溪城,那里有草莓田,我带你去摘草莓,然后咱们在郊外野餐,烤肉……好不好?” “溪城,我听说过!宵宵,那里是你的家乡吗?”小问饶有兴味的问她,“好玩吗?” “当然啦,”说起自己的家乡溪城,罗岑宵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千言万语也汇成了一句:“如果你去了,你就会爱上它的。” 她爱着那座城市,可是又不得不背井离乡出来,离开了家人和朋友,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独自生活…… 小问见她仿佛失了神,就伸手用胖胖的小指勾住她的:“那说好了,你要带我去啊。” 她的心中涌出一股热流,“说话算话。” 小问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如果可以带着小问离开多好,她想着。 可是现在还不行,她比从前清醒了许多。 她还没挣到足够让母子两人的余生都能衣食无忧的钱,也没能摆脱那个男人无处不在的掌控,她不能轻举妄动。 她望着黎今和那个女人的背影。 小问看着罗岑宵的目光,心里也打了个转儿,说:“那是舒姨,是爸爸的一个朋友。” 罗岑宵意识到小朋友在跟自己讲话,无意识的牵住他的手,“我见过她的,当时,你们三个在一起。” “反正我很小的时候就看到她了,舒姨的脸……一直都是这样,听叔叔说我小时候还被吓哭过,但是舒姨人很温柔,后来我看到她就不怕了。”小问捏着她的掌心,他是头一次触摸到这样柔软的手掌,似乎还留有草莓清新的香味,很新奇,这跟爸爸与爷爷奶奶是完不同的感受。 “你……喜欢她吗?”罗岑宵听见自己意味不明的声音,像是紧张。 小问忽然抬起头,嘴巴动了动。 还没听到回答,只见不远处的女人一把勾住了男人的上臂,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旁若无人的走出了宴会厅的大门。 …… 岳舒勾着男人的手走出大门,沐浴在各式各样的目光之下,有种变态的舒爽。 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周遭人对她与众不同的态度,有些是友善的,有些是厌恶的,但那又怎样,她从来不依靠这些人生活,又何惧他们的眼光。 她穿的鞋子是香奈儿最新款的芭蕾舞鞋,没有外力的高度借助,更是需要仰视身边的男人—— 他下颚线条紧绷,这是他烦躁的预警。 走到车边,她才问:“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我送你回家。”他扯了扯领结,也不看她,只是自顾自的发动车子。 “我不是说了,你陪我去喝田子巷宋师傅的熬的粥吗?”岳舒娇憨的撅起嘴,这原本可爱的动作,换到她的脸上,让人说不出的心颤。 车子驶过一个路口,分明是向着她回家的路线,岳舒见男人不说话,也有些害怕了。 黎今对她,几乎没有发过脾气的,但这不代表她没见过他生气时的样子。 岳舒抽泣了两声:“是不是你嫌我烦了,不喜欢我来找你?” 红灯,他刹住车,回过头平静的看她:“岳舒,今天的开业仪式是环亚新生命的开始,你明白吗?” “我……我只是无聊了,想出来看看你……” “你是想看我,还是想看她?”他双眸骤然变得深邃,却又直切人心。 岳舒被盯得心头一骇,嗫嚅着别过脸:“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岳舒,我答应照顾你,就会做到,但你不要自作聪明的试探我、拿捏我,你懂吗?” 女人如同杨柳般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你陪着我啊。” 但一直到将她送回了家,男人也没再开口说过任何话。 -- 第二天的时候,与环亚开业典礼隆重举行一起上了头条的新闻还有两则。 一条是——“环亚掌门人携手罗岑宵出席开业仪式,恋情大公开?!” 另一条是——“安盛太子爷归国后首次高调现身,却与两名女子纠缠不清,是全网黑的女艺人罗岑宵?还是疑似黎今独子的生母?” 新闻下是各色的照片,记者们开发脑洞,有理有据洋洋洒洒的写了好长一篇,俱是关于开业式上的前半段罗岑宵是如何趾高气昂的抱着男人的金大腿剪彩后又拒绝了单独访问,而在后半段,一个神秘的女人又出现在了宴会上,带走了男主角——黎今。 自己的照片倒是清晰无死角的都被放在版面上,而神秘女子只有一张背影图而已。 显然,岳舒的照片已被公关,代号也变成了“神秘芭蕾气质女”,而自己是拿出来转移视线的。 罗岑宵嗤之以鼻,某个男人这一手倒是玩的挺溜,真爱得万般的护着,而炮灰就是炮灰,专门就在这时候用来抵御枪火的。 在他们的猜测中,女友这个词语早就变了味,她只不过是“正宫”到来后仓促流窜的金丝雀,上不了台面,更留不住男人。 更让人火大的是,截止到第二天的晚上,她已经接了七十几通骚扰电话,都是要求她详细解释“恋情”的,要不是她眼下只有这样一部手机,早就将它砸了。 正在这时,屏幕又亮了。 罗岑宵烦的要命,习惯性的就要将来电拒接,一下子忽然停住,是——好友【随便花】的微信语音聊天申请? 是在逗她玩?或者是有人按错,她觉得两人的交情还完全不到可以微信语音通话的地步。 本着日后将成为共事的伙伴的心理,她犹豫的点了确认。 那头传来了男人压抑的低喘:“星湖街108商业街口,带上钱,过来接我。” “什么?” 那头又没了声音,挂了。 什么鬼?诈骗吗?好新颖的诈骗!简直跟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一样的别出心裁! 罗岑宵没理,兀自扔下手机回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chapter36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36 第二天,罗岑宵是在男人的怀中醒来的。 前一夜直到她闭眼,黎今都还没有回来,她照旧睡在客房,早晨听到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就要伸手去床头摸闹钟。 结果闹钟没摸到,摸到了男性坚实而精壮的身躯。 睡意瞬间散去,罗岑宵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男人从身后松松的圈住她,一只手扶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贴近她的心脏部位,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项间,他们好像一对粘人的连体婴。 她知道这个男人浅眠,因此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但心思已经飘远了。 他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发现自己没有睡在他的床上是不是会不高兴呢。 但同时,她又觉得很恶心,这个男人昨夜去了哪儿,想都不用想。 一定是在那个女人家中过了夜。 这两人携手离去的样子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那她又怎么能逃过一劫呢。 黎今上一秒还握着她的手剪彩,下一秒就带着“正宫娘娘”离开了,她顿时就成了个笑话。 而现在,他又回到了这里,甚至揽着她睡觉,好像发生的事情都不存在一样。 躺在他的身边,即便开着空调,羽绒被又是这样的舒适和温暖,甚至还有他有力臂膀的依靠,却叫人浑身发冷。 罗岑宵不明白,既然如此,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圈住自己,折磨自己,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自己这一具并不完美的身体而已吗? 她当然不会如此盲目自信。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人长长吸了一口气,他醒了。 早餐是罗岑宵简单做的,黎今照例是早上一杯茶,就茶看报纸。而她就啃着鸡蛋吐司在微信上跟阎娜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针对于昨天各种平面媒体和网络媒体发出的稿子,都不约而同又黑了她一把,暗指她在徐城之后仍幻想嫁入豪门,迅速傍上了环亚的总裁黎今。 黎今和徐城之间差了一百八十条街,因此这消息一出立即引得一片哗然。 罗岑宵是何德何能?居然能攀上黎今这样的登天梯? 正在圈内女星份份扼腕叹息之时,幸好又有一张黎今领着另一个气质温婉的女子离去的照片出来。 大家纷纷表示看不懂。 但看不懂归看不懂,看图说话总会吧? 这两女侍一男的例子在圈里不算稀奇,何况是黎今这样家世和相貌都拿得出手的人。 流言长着翅膀,不靠空气也能传染,各种营销号和黄v纷纷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描述的绘声绘色,好像他们就躲在自己的床底下似的,才一个晚上的功夫,就已经被大家传的不像样了。 更有好事者将当初她跟徐城恋爱时的一些合照放了出来,大肆点评并作对比。 而对她一向执着的黑粉,把图片ps成各种不堪入目的模样,直指她是个□□。 这回,是有阎娜亲自出马,联络了各个网站的负责人,首先将她被p出来的不雅照片存档后删除,留下证据,公关团队又连夜净化了她的关键词搜索,与此同时,第二天早上公司的官方微博就发出了一封告知信,表示罗岑宵与黎今是朋友关系,昨天出席活动是为了表示对朋友的支持,却平白无故的被有心人士作为攻击她的武器,对于网络上的不实传言和p图,将保留追求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封信写的规规矩矩并无什么出彩之处,但是表明了重视的态度,也起到了最起码的威慑作用。 罗岑宵点开微博的时候看到了公司的微博了自己,而转发的人中还多了一些支持自己的人,还有一些几年来不间断出现在她评论里的粉丝,埋头轮着这条微博,她顿时鼻尖发酸,十分感动。 这行为虽然只是一个公司对于员工的保护,但她却头一次有了归属感。 在星辰的时候,她只是宋冉絮的陪衬,没什么人在意。 后来,宋冉絮火爆了,而她因为各种原因变成了网黑女艺人,无论在任何时候,被网友恶意调侃也好,被媒体无良暗示也好,或者是被徐城泼脏水,一波又一波的正义路人抵达她的微博,或者是以讹传讹的诋毁她,公司都从未置一词。 有时候,究竟是水军还是真正的路人,也尤未可知。 当时,她也曾委婉的向毛洁提出过是否能为自己小小正名一下,可是毛洁总是说忙,又说网民是最善忘的,就没再管过她。 而现在,阎娜雷厉风行,公司甚至有一个团队专门为她打理这些琐事,还有*为她前后奔波…… 她想了想,也亲自转发了那条微博,并写着:“发声是为了让那些爱我的人不要再继续受到伤害,因为那是厌恶你的人最渴望看到的事,我不会让你们如意的。” 她想起她那些零散的粉丝,始终在评论中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对抗着,她忽然觉得很心疼。 她决心要做一些改变,既为了自己,为了小问,也为了那些没有离开过她的人。 在做完了这一切以后,才发现餐桌对面的男人正审视着自己。 她先开口:“我等下要回s市了。” 黎今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着碧绿如玉的茶杯:“不高兴了?” 罗岑宵笑笑:“什么啊,我听不懂。” “昨天我走了,你不高兴了。” 黎今,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她暗自腹诽道。 “没有,您愿意带我出席这样的活动长长见识,我很高兴的,怎么会生气呢?” 罗岑宵说的倒不是假话,那样的场合,又带她引荐了两位在文化传媒与娱乐方面的龙头人物,就算没说上什么话,也足够给她面子了。 有时候圈内所说的人脉,往往是不看僧面看佛面,黎今用最直接明了的方式帮了她,她真得千恩万谢。 只是这话听在男人的耳中像是酸溜溜的,他显是不信的,不过也没再追究什么,反而道:“等下让司机送你回去。” 正待罗岑宵站起来清理桌上的残羹时,又说:“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睡客房,做给谁看?” 她手腕不知为何一阵酸痛,盘子几乎要掉落下来。 在黎今看不到的角度,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也许在他的心里她不过是故意拿乔,嘴上却应下:“知道了。” 而她也同样没看到,男人站在她的背后,眼中是不知名的情绪在流动。 眼看着女人的手肘一弯,上半身也微微摇晃,白瓷盘快要脱手而出,两步之差,他几乎就要上前去,结果她到底还是稳住了。 而他的胳膊抬起又放下,到底还是走开了。 …… 黎今下午还有会议,先她一脚离开公寓。 而派来的司机还是上回的那个,罗岑宵都有点眼熟了,朝着那师父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直奔*的家。 黎今的司机也十分规矩,自从接到她以后的那声“罗小姐,是我。”后就再没吱过一声,也没再看过她一眼,如同一个机器人。 接到*以后,车子里才热闹了些。 *对于罗岑宵今天微博上发的那句话赞不绝口:“太帅了,真的!做人啊就得酷一点,高冷一点,装逼一点,人不装逼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呢……” 罗岑宵深沉点头:“知我者*也,我都被自己帅晕了。” 然后*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道:“把密码和账号交上来,现在开始公司要接手你的微博一阵子,你可以看,但是不能发。” 罗岑宵没反应过来,呆呆的“啊”了一声,“什么意思啊?” *无奈的抓了抓头:“哎,宵姐,别怪我,阎总的指示。公司要帮你打理微博,最起码不能让你乱发东西乱怼人了,这都是暂时的。” 罗岑宵很不舍,虽然她的微博比起别的明星来说很冷,但好歹也是她社交的一种方式,现在冷不丁要交给公司,真有种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幼儿园的忧伤感。 *:“快给我吧,你平时还是可以用我的手机登陆啊,只是短时间内自己不能再发东西了而已。” 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得上交。 *用自己的手机登陆了她的账号,在跳转的时候,阎娜的专属铃声响起。 *接起来,嗯了两句,就看了看罗岑宵:“嗯是的,宵姐在我身边呢。”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把电话递给了她。 “喂,娜姐。”她对着那头道。 “你们出城了吗?” 罗岑宵看窗外的路,在城郊的边缘疾驰,很快就要上去往s市的高速了,“出了,晚上就可以到s市。” 她以为是阎娜催促自己快些回s市拍摄,结果阎娜语气有些急促的道:“快掉头回来,霍诵承昨晚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里,乘风破浪的嘉宾都已经分头去探望他了,医院旁边很多媒体,你现在掉头去无恙医院。” 罗岑宵迟疑:“可是……” “剧组那边我来帮你说。”阎娜不容拒绝的道。 好吧,罗岑宵叫停前头的司机师傅:“麻烦您掉头回市里,我要去无恙医院。” 司机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表情,像是担忧,又像是紧张,“罗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 人是在他的车上,老卫几乎想要摸摸自己的额头拂去冷汗,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是,是我的一个朋、不,同事出了车祸我要去看他。” “黎总吩咐过将您安全送达s市。” “回去,我会跟黎今解释的,麻烦您了,需不需要我立刻给他打电话?” 车子直行了50米左右,调转了个头,稳稳的驶了回去。 而罗岑宵同时也在纳闷,难道昨天那个语音通话,确实是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chapter37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37 老卫将车子开的又快又稳,但就算是这样,紧赶慢赶的,也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才抵达了医院。 无恙医院是本埠有名的私人医院,规模不大,但服务和保密性都很周全,却也不是寻常老百姓来得起的,一个字总结:贵,两个字:死贵。 不过对于霍诵承这样的大明星来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大明星说了,自己有钱花随便花。 罗岑宵没敢先下车,远远望去,医院附近和门口都有不少狗仔,想来霍诵承车祸的消息已经泄露了出去,目前都憋着劲看谁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她打电话给阎娜,“娜姐,我到医院了,怎么进去啊?” 阎娜直截了当的道:“就这么走进去,vip病房2103,别走错楼了。” 她又看了一眼人群,心中到底还是浮现出一丝担忧:“霍诵承……他没什么事吧?” “右腿骨折了。” *听到后说:“骨折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乘风破浪月底就要开始录制,这一来可怎么办呢?也不知道是要延迟还是照常了。” 两人下了车,往医院走。 虽然穿着灰扑扑的大衣,但因为外形出众,罗岑宵很快就被一个胖狗仔给认出来了,“罗岑宵,罗岑宵!”他扔掉烟头,口中念叨着,又招呼着身边的摄像跟上来,一边就开始向她抛问题:“承承的伤严不严重呢?街头飙车是否属实?岑宵方便透露两句吗?” 于此同时,旁边的许多记者也都被这边的打光和声音给吸引了过来,人变得越来越多,问题也就越来越多:“听说霍诵承是酒驾,将会被依法吊销驾照,岑宵说两句吧!” “是啊是啊,说两句吧!” “乘风破浪是否会因此推延呢?大家都很关注这方面的问题!” “岑宵……” *帮忙格挡着涌来的狗仔,口中只剩下不断重复的一句话:“麻烦让让,岑宵真的不是很清楚这些,我们只是来探望承承的!” 好在医院的保安也及时的赶来,顺利的让她脱身。 罗岑宵谢过之后,在他们的指引下,走向病栋。 无恙医院本就不是那种人满为患的医院,而现在又是傍晚时分,人就显得更少。 冬日里的天黑的早,此刻,太阳已经躲到了云层的后头,而晚霞也已经消失,天空是介于漆黑和深蓝之间的颜色,又透着几分苍凉和孤寂。 罗岑宵穿过几层楼,看见了一间商店。 商店的门口是一间花铺。 她停下脚步,想了想,走过去。 花铺的主人是一位中年大姐,手中正拿着一把剪刀在给修剪枝叶,看见她进了铺子,就笑笑的站起来:“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也许卖花儿的人都自带一种温柔气场,罗岑宵觉得她的笑脸让人很舒心,便点点头:“我想买束花,看望一位朋友。” 老板娘的手速很快,将她挑选好的花朵包扎成一大束,递给她:“祝你的朋友早日康复。” “谢谢。” 服务态度好归好,价格还是很贵的。 罗岑宵掏了腰包觉得心疼,只好安慰自己这是买服务来的。 *也在旁边说:“哎,如果有一天我有钱了,也想在医院里开一家花店,这挣钱的速度蹭蹭的,就这么一束花要两千,真是躺着赚啊。” 可不是,两千块大洋呢,为了看望这位随便花少爷自己也是拼了。 根据阎娜的给的房间号,她找到了vip病房2103号。 出乎意料的,病房门是敞开的。 罗岑宵走进去,有一位小护士也正出来,面若芙蓉,微有粉色,看上去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见到她还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小跑着走开了。 罗岑宵抬头看房门,上头还插着霍诵承的名卡。 而里头,这位少爷正将一条打着石膏的腿架在床位,耳朵旁拖着长长的耳机线,手中横拿着手机正在玩游戏。 认真专注的就连她进来都没发现。 “霍诵承,身体怎么样了?”罗岑宵把花束放在放在椅子上。 似乎是终于意识到面前有两道人影晃来晃去,病床上的男人掀起了眼帘。 不管怎样,此刻的他终究还是个病人,一个穿着医院洁白病服的,没有任何修饰的病人,这使得他的刘海软软的贴在额前,整个人也不再是那副恶形恶状的模样。 罗岑宵注意到,他的眼底有一圈天然的、淡淡的粉,更令他显得有些无辜。 果然是老天爷赏饭吃,长成这幅样子,不来娱乐圈混都是暴殄天物。 但这一切都仅限于他不说话。 “你来了啊,”他见到她后也没有惊讶,反而撇了撇嘴角,慢悠悠的说:“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啊。” 罗岑宵:“……” 霍诵承扯掉了耳机线,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她这时才看到他玩的是什么游戏——真是够无聊的,居然是斗地主。 她看了看他身上,除了右腿残了,从病服里露出的锁骨上似乎也有隐隐的淤青,她说:“我昨天还以为是语音诈骗……你怎么不说清楚点呢,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听了两句他们的对话觉得有些好奇,但她是个合格的助理,很快就退了出去守门去了。 在这样的医院,虽然本身的保密性已经很强,但也不保证会不会有丧心病狂的狗仔伪装成什么人来听壁脚。 霍诵承听到诈骗这两个字就来气,愤怒的质问她:“我像是会诈骗的人吗?” 谁能保证啊……罗岑宵当然没把这话给说出口。 她诚恳的道:“好吧,我错了。” 她道歉的速度太快,倒让霍诵承无话可说了。 趁着他沉默的功夫,她打量起这个vip病房来。 相当的宽敞,几乎是寻常人家房子的两倍大的空间,电脑彩电、淋浴房、spa浴缸,书桌,大大的衣橱,甚至还有一间单独的会客厅。 而地上一溜儿都是包装精美的花篮果篮,望不见头。 在这里待一秒都是在烧钱,真是奢侈。 她想起罗纪之腿被撞坏的那些天,在溪城人民医院,就连找床位都是托了许许多多的关系,最后还是拜托了自己的一位好友才找到的,可见人与人之间从生下来就有着看不到的距离,越来越大就成了鸿沟。 而自己呢,住的最好的房子,可能也就是当初的产房,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在那里认识的…… “想什么呢,就这么点时间你也能神游天外?!”霍诵承不可思议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罗岑宵尴尬的哈哈了两声:“不是的,我看着这么多果篮想着你要吃多久才能吃完。” 男人无语的望着她,“我不要吃,你要你拿去。” “我才不要……”说起果篮她才想到阎娜说的,好奇的问:“他们人呢?” 他挑眉,“给我剥个橙子。” “……”刚说不要吃转眼就自打脸啊。 她在果篮里挑了个胖胖圆圆的橙子,幸好这阵子因为拍戏的需要没有做美甲。 她是剥橙子的好手,一股清香很快弥漫在两人之中,她将橙子掰成橘子那样一片片的,放在他的床头柜,却发现了床头柜上有一碗麻辣烫。 吃了三分之二的样子,底部还有红汪汪的汤水,已经没在冒热气了。 “你晚饭就吃的这个? 他无所谓的扬了扬下巴算是默认,可能因为橙子很甜,令他心情变好了,就开始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他们都已经走了。” 他们指的是乘风破浪那几个常驻嘉宾,在得知他受伤后,倒是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看他,甚至还不忘在他的病床前合影,以显示交情匪浅。 但也不过是匆匆几分钟的时间,又如过江之卿般的走了。 在这个圈子里,他的名声算不上好——脾气坏,说话不好听,得罪的人少,可他们还是乐意跟自己亲近,也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有过硬的作品和奖项,也有自带资源及代言的硬气。 这是个很现实的小社会,或者比所有的地方都要残酷,也比所有的地方都虚伪。 “这么快就走了啊,”身边的女人嘟囔着,“我还以为大家都在呢。” 他嗤了一声:“你跟他们很熟?” 她顿了顿,“没有啊。” “那这么关心他们做什么。”他扔了一瓣橙子在嘴里,“昨天我给你电话的时候,你要接了就没这么多事了。” 他的腿上打着硬硬的石膏,提起来面色又不太好了。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根据狗仔的只字片语推测着说:“你酒驾了,然后发生了车祸……”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霍诵承打断她,两道浓眉蹙起,“谁跟你说的?老子那是不小心撞到了树上!” 罗岑宵感觉自己嘴角抽搐:“撞树上去了啊……您可真是够厉害的。” 或许是因为丢脸,他说完后就没再解释什么,一心一意的斗地主,吃橙子。 她也是好心,说:“你的经纪人和助理呢?你晚饭就吃麻辣烫也不行吧,要不要我帮你叫个外卖?” “被我开了,”他捻了捻手指,“你走吧,走的时候顺便把我屋子里的这些花都给我扔了,这味道闻得我难受。” “这么多?”罗岑宵看着那一排排色彩斑斓的花觉得又可惜又犯晕,“我怎么搬啊。” 霍诵承忽然眼角舒展开来,他笑了,“你跟你的小助理,多跑几趟,不就行了。拜托了,啊。” 那声音有着奇异的功能,罗岑宵跟*来来回回在病房和垃圾桶之间跑了十来次以后,才发现自己是被人给唬住了。 那哪是什么拜托,分明是在用说电影台词的方式蛊惑了她啊! 而且,关于乘风破浪后续到底该怎么办,她也忘了问了。 -- 从医院里头出来,罗岑宵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原本不想管病房里那人的,可是在离开之际想起了那碗孤零零的麻辣烫,又觉得他搞成这样,也有自己昨晚没及时赶到现场的原因在里头,于是在医院的餐厅里付了一周的餐钱,叫他们特别做些适合病人吃的食物每天送到2103去。 这么晚,再回s市也不方便,于是干脆就继续待上一天,可她又实在不想回黎今那儿,就让司机将自己先送回公司,又从公司自己打车回了阎娜给她安排那套公寓。 罗岑宵不是个认床的人,只觉得没有那男人在身边,就连梦都甜了几分。 …… 老卫把车上的这位罗小姐送到公司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路段的西边停靠了一会儿,看着她上了出租,又跟在出租车的后头,直到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打开灯,才拨出了一个号码。 “黎总,罗小姐回了她城西的公寓。”老卫朝着那头汇报着情况,表情挺严肃,就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似的。 “知道了,你也回家吧。”那头的男声很冷清。 黎今坐着,一手夹着烟,一手看着手中的文件夹,对面的一个男人毕恭毕敬的说道:“距离当年发生的事情太久远了,能找到的资料只有这么点,您先看着,我这边还马不停蹄的给您继续调查着。” 他轻轻的嗯道:“这件事,悄悄的查,不能让旁人知道,明白么?” 那男人方头大耳,人不高,但是看着很精神,闻言,立刻拍胸脯保证:“当然,黎总您放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chapter38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38 那男人离开后,黎今又盯着文件夹看了很久,那纸上有两张彩色的一寸照,照片上的男人都已经五十来岁,长得平庸而俗气,扔到了大街上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照片底下是他们详细的资料,其中一个男人已经于去年八月去世,肝癌晚期。 而另一个—— 儿女双全,日子却过的不怎么样,他的眼角有一道很轻的疤,那是当年留下的伤痕。 虽然还有一人现在仍下落不明,但好歹这一个总算确定了。 他的指尖从纸张上划过,眼底已经是一片寒潭。 黎今把东西放进了抽屉,上锁。 -- 第二天回到s市后罗岑宵就马不停蹄的开始赶进度,昨晚她又深读了遍剧本,今天拍起来就感觉状态回来了些。 拍戏就像是念书一样,每天都需要温故而知新,否则很容易就疲了,幸好她遇上了一个好的团队。 下戏后她也没离开片场,现在的天气逐渐回暖了,坐一下午也不觉得有多冷。 乌篷船的大部分剧情已经走完,剩下的无非是主角之间的感情线,而罗岑宵饰演的角色感情线十分朦胧,直到剧终也只是稍微暗示了下,但秦粲然和陆洲就不相同了,最后的几十场,几乎场场都有他们的虐恋情深戏码。 但今天的秦粲然迟迟无法入戏,原本该是泪眼婆娑的纠缠她试了很多遍,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愣是搞得陆洲后来都没了感觉。 ng了十来次,导演无奈的将这场戏推迟到第二天,让秦粲然再酝酿下情绪,她连声说抱歉,就暂时休息了。 罗岑宵觉得不可思议,秦粲然号称人工流泪机,她曾经上过一档综艺节目,要求三秒钟内单侧眼睛流泪,她都能做到,完全不需要感情的酝酿,眼泪说来就来,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她有些担心。 秦粲然却将她拉到一边,非但没有一丝倦意和烦躁,反而整张脸都在散发出种独特的喜色,掩盖不住,她悄悄的凑在罗岑宵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罗岑宵咋舌:“真的?” 她羞涩的点点头。 “怎么这么快,之前也没听你提起过啊。” 秦粲然双手捂脸,像个少女一样,“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罗岑宵:“……” 谁能料到分开只不过四五天,秦粲然就已经愉快的结束了单身狗的生活呢? 但女人对于这些事情总是很有热情,还没等她细问,秦粲然就一口气全招了。 说出的那个名字罗岑宵恰好是知道的,甚至还同台过,是一个男歌手,当年还为星辰写过歌,很有才华,却很低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两百天都在神隐,剩下的时间是留给发专辑和宣传的日子,但她之前似乎有听说过,这位男歌手今年要开巡回演唱会。 无论怎么说,他跟秦粲然都不像是一类人,能够凑一块儿去,很稀奇。 现在娱乐圈都喜欢搞内部消化,一来大家可以互相帮助提供资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二来,只有身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才能理解这份工作的强度,聚少离多才是常态。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罗岑宵好奇她天天泡在剧组里,这事情发生的也太快了些:“还是说你们之前就在暧昧了?” “哪有暧昧,我跟他认识也不过一两个月,”秦粲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之前爱尚风艺不是搞了个慈善晚宴嘛,当时在那里认识的,他……挺吸引我的,我才知道他不是那种只晓得埋头写歌搞艺术的木头,后来那晚是他送我回家的。” “起初以为是一夜情,成年男女各取所需,不过,”秦粲然终究是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就在你离开的那几天,确定了关系,所以,我现在不用再吃狗粮啦,老娘也有男票了。” “那你的男神怎么办,不是说不睡到男神誓不罢休的嘛?”罗岑宵打趣道。 男神指的是霍诵承,秦粲然嘻嘻笑道:“男神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嘛,话说,承承的腿怎么样了?我刚看到你发的微博了,你昨天看他去了吧,哎,我承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发微博?罗岑宵倒是想起来了,自己的微博已经被公司给收回去了,于是说:“我的微博现在是公司在给我打理,你给我看看他们发的什么。” 秦粲然了然,随后拿出手机,找到她的主页,给她看——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甚至没有一张合影,发的她送去的花束和病房里一片雪白的墙壁,内容:“小伙伴快点好起来,大家等你乘风破浪!” 这条微博还被几个常驻给转发了,大家纷纷都是客套的场面话。 她说:“车祸,腿断了,也没说要养多久呢,人的精神还挺好的。” “我看eva和安广如发的图片,我承状态还不错的!还是那么帅!哎,你说要是我男人有承承一半,哦不,三分之一的帅度,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公开我们的恋情了……” 岂止是状态不错?简直是颐指气使好不好!罗岑宵内心吐槽道,明明一条腿折了,作风还跟皇帝似的,也不知道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 可惜这话没法对这个迷妹说,只好嫌弃的道:“看人呢别光看外表,你男朋友我见过,长得高高大大很有气质啊,一看就是居家型好男人,霍诵承嘛,大牌的脾气不是你吃的消的。” 秦粲然却有她自己的说法:“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如果黎总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一百六十五斤,长得脑满肥肠还地中海有狐臭,你能陪他睡?” 也许是因为她的描述太过具象,罗岑宵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样的一个身影,于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不行吧?”秦粲然看着她的样子,得意的说:“还说我呢。” 罗岑宵回到房间还在想秦粲然说的话,讲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个俗人,如果黎今真的是那样的,恐怕她会宁死不屈的。 没多久,秦粲然来敲门,手里还拿着香槟,她说:“陪我庆祝下?” 两个女人席地而坐,香槟味道淡,喝的不够过瘾,秦粲然心情好,便又叫了客房服务让送了白酒上来。 看着二锅头,罗岑宵无语了,“你明天不打算起来了啊?” “没事,导演让酝酿感情嘛,明天上午我没戏,你有没有,陪着我喝呗。”秦粲然说罢就给二人面前的酒杯满上:“你别看我好像特别开朗的样子,我在圈子里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说起来也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恋爱了,从□□到男友,不晓得能坚持多久……但我现在真的特别爱他,真的。” 有了酒精的影响,原本就感性的动物更为动容。 秦粲然甚至开始劝解她:“我看你有时候忧心忡忡的也替你觉得难受,但好歹那个人是黎今不是吗?黎今是什么人啊,不提他背后的安盛,只说环亚好了,在未来的几年内也会彻底掌控这个圈子的半壁江山,你跟着他,有多少好处捞到就是,何必觉得不甘心呢,过两三年,他也厌倦了,你也就自由了,到时候,你如果足够努力,也早就站稳了脚跟。” 见她目光怅然,又说:“就是有一点,如果你现在对他没感情,就没感情到底,最容易伤害女人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本身。” “你放心,我不会爱上他的。”在对方醉倒之际,罗岑宵轻声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 将浑身瘫软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人扶到床上,盖上毛毯。 罗岑宵喝的不算多,仍旧是清醒的,只是双颊发烫而已。 脚下还有一点残余的酒,她倒了,自斟自饮。 正因为爱过,才深刻的告诫自己,不要再爱上那个人。 她与黎今相识是在十八岁那年,那年的夏天很热,热的蝉都叫不出声来,冰棍在太阳底下不出半分钟就化了。 高考结束,同班同学都互相结伴开开心心的出去毕业旅行了,有人叫她,她却摇了摇头。 第二天从家里头的巷子出来,却看到了站在朝阳下的少年,那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周亮。 周亮也18岁,一米八,在同龄人中身高突出,小麦色肌肤,擅长双杠和篮球,身上的肉很结实,五官俊朗,面容却有些羞涩。 他拦住罗岑宵的去路,问她:“班上组织的旅游,怎么不去呢?” 大概是因为太紧张了,语调就显得严肃,罗岑宵不明所以,只是低着头:“我就不去了,家里有事。” “你家里怎么了?”周亮焦急道:“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出来,同学们会帮助你一起解决的。” 他说的很诚恳,罗岑宵对上他的脸,才发现他脸红了。 少男少女的心事不难懂,只是同班三年,眼前这位体育委员在平常却也没对她表示出什么异样的情愫来,如今忽然跑来她家找她,想必也是纠结了很久。 罗岑宵讷讷的道:“没什么,总之活动我不参加了,谢谢你。” 她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对着这男同学,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干脆转了身想跑。 周亮却追上来叫住她:“喂,你跑什么!我只是想帮你,你怕什么。” 她倒不是怕,就是尴尬,被他捏住的手臂的那一片皮肤也发僵,又怕家门口周围的被人看到,着急的道:“你放开我啊。” 周亮也察觉不对,迅速的收回手,又抓了抓头,“你不跑我就放开了。” “我不去旅游了,我没钱,要去打工。”她干脆把话说的清楚明白,“你们去吧,希望你玩的开心。” 后半句干巴巴的,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话来代替。 “我可以请你!”声调变轻了:“我请你好了,谁也不会知道的,班级活动,你不参加怎么行呢。” “不用了,”罗岑宵咬了咬唇:“谢谢你。” “大家同学三年,如果这次你不参加,以后可能就要天各一方了,三天而已,你都不去吗?”周亮的神情有些失落。 罗岑宵听他这么说,也沉默了。 可是沉默了一小会儿,她还是拒绝道:“对不起,我去不了。” 她也想参加集体活动,高中毕业了,大家都要去不同的城市念书,未来不可能如同曾经那样,每天早上七点,就能准时见到那些熟悉的脸蛋,也不能在晚自习之后一起结伴回家了,失落感在所有人的心中弥漫,可是她真的不能去。 她考上了自己理想中的大学,可是罗振兴——她的父亲说,不许念,如果非要念,学费家里是一分钱都不会出给她的。 家里条件本就普通,父母都是指望她高中毕业后就出去上班挣钱的,自然对她考上了大学这个消息无动于衷,甚至十分反对。 她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从小就被宠坏了,中专毕业后也不工作,整天待在家里,爸妈拿他没办法,只能当做祖宗一样的供着,因此就更对她这个在家吃闲饭的女儿看不顺眼,结果她却要读大学。 倒是罗纪之,她那位不成器的哥哥,居然偷偷的塞给了她三千块,说:“多的也没有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吧,千万别告诉老头老太。” 她攥着那三千块钱,扯住了吊儿郎当的兄长:“好人做到底,帮我介绍一份工作吧,我肯定能做好!” 罗纪之看了她一会儿,说:“等我消息吧,不一定能成。” 结果就在昨晚的时候,他带给了她好消息,在穿福路的街口,有一家咖啡厅需要服务员,每天早上十点到晚上十一点,一个月5000块,不包括奖金。 穿福路是溪城富人出没的地带,那条路上除了大牌的旗舰店外,还有各种大型酒吧和夜场,她经过的时候向来目不斜视,如今在她眼里却变成了另一种意义。 一个月5000块,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是天大的馅饼,她认真的在这儿打工,两个月就可以筹到学费,罗岑宵兴奋极了。 罗纪之也不知道怎么给她找到了这么个好差事,但亲哥哥总不会害自己的妹子。 所以她今天早上出门是打算去做个体检,好及时上岗的。 却在门口遇见了周亮。 周亮见无法说动她,也放弃了,只是问:“你去哪里打工,我有时间能来找你吗?”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找我干嘛啊?”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少年看她脸红了,却笑了:“看望看望你呗,这也不成吗?” 她低声道:“可以,我在穿福路的魔法故事,现在我有事,要出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周亮扬了扬眉,现出点笑模样,终于让了让身体,没再堵着她要走的道儿:“去哪儿,我送你啊。”他用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竖在墙角边的单车。 “不用了,你快走吧。”她说:“被我爸妈看到就惨了。” 他愣了愣,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爽朗的哎了一声:“那我先撤了,改天去找你。” 也没等她说好还是不好,骑上单车,如风一阵的走了。 罗岑宵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头去了体检中心,三天后正式上岗。 魔法故事是这一家咖啡厅的名字,据说是罗纪之的某位小兄弟的叔叔的表姐开的,老板经常不在店里,经理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看上去挺好相处,带她走了一圈了解了下咖啡豆和机器后,就让她先跟在别的老员工身后熟悉熟悉环境,这就算上工了。 家里头知道了她出去打工挣学费后更加对她的没好声气,但咖啡厅的氛围很好,她就变得更乐意在咖啡厅里呆着。 罗岑宵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黎今的,确切的说是先认识了邓小鲲。 那天邓小鲲进了店,是她去送的餐。 东西端到桌子上正要离开,就被那人给叫住了,她以为是东西上错了或者是没齐,却见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脸,那目光几乎细致到让人毛骨悚然。 她也看着邓小鲲,这人长得有几分桀骜不驯,就像沙漠里的鹰一样,是很有特色的一张脸,很帅,却也很有攻击性。 他将她如同货物般的看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说:“不错……你几岁了?” 她傻愣愣的道:“十八。” “啧啧,”邓小鲲打了个响指,“这么小,不过也够了……成年了。” 后头的话很轻,她没怎么听清。 此后的几天,邓小鲲天天都来,来了也就是玩电脑,吃喝东西,但都是一个人。 每次都吩咐由她送餐,却也不与她多说什么,偶尔看她两眼,带着审视的严肃,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来了一个星期后的午后,周亮又出现了。 那天不是双休天,客人很少,店里也只有她一个轮值的服务生,而周亮手中拿了个盒子,进门就看到了正在拖地的她,就把盒子给她塞了个满怀。 那是个漂亮的铁皮盒子,上面的英文单词她是认得的,她把东西还给他。 周亮的力气却很大,这回出奇的没有听她的拒绝,“拿着吧,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能给你送东西了。” 她好奇,“为什么?” 周亮有些丧气,“我家要移民了,我得去加拿大念大学,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我会争取时间回来的,你……还愿意再见我吗?” 这句话加上怀中精致的巧克力礼盒,就是十分隐晦的暗示了。 罗岑宵对上少年期待的面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好好在那边学习,就别来来回回的跑了……” 他不甘心的问为什么。 可是没有为什么,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谈论原因的必要都没。 后来呢? 后来周亮走了,巧克力的盒子留在了她这边,他说了,一定会再见的,到时候她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 她抱着盒子望着门口,却听见身边有一道声音响起:“还在看呢?人都走远了,切。” 是邓小鲲在窗边斜睨着她,那表情七分同情三分不屑,就好像他们刚刚的那一幕十分可笑。 她懒得同他争执,就要往里走,这时,邓小鲲忽然站起来,叫了一声“哥,这里!” 语气瞬间变得殷切无比,罗岑宵望过去,一个年轻好看的男人逆着光走进来。 他最多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罗岑宵无法忘记那一眼,她从没见过可以将白衬衫穿的那么好看的人,领口微微松开,露出了凸起的喉结。 走近了,才看到那人的脸,所谓面如冠玉大概形容的就是这样的人,轮廓很深,眼睛生的很好看,脸很小,在罗岑宵匮乏的语言中找不到更完美的词去形容他,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包括在电视上。 只是他看上去不太好相处,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 这不妨碍她欣赏他的背影。 他很高,如果站在一起,大约得要仰视他,腿长,肩宽,腰窄。 “喂,服务员,来杯美式。”邓小鲲冲着她吼。 罗岑宵晃了晃脑袋,去做咖啡。 因此没看见那头的两个男人,似乎说起了什么,朝着她这边望过来,其中一道冰凉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视着她,然后对着邓小鲲道:“你就为了这个?” 邓小鲲嬉皮笑脸的:“哥,我也是凑巧遇见了,青涩了点,但瞧着不错。” 他把还有半句话给咽进肚子里了,可只要有心看,应该能看出来。 黎今抽着他递来的烟,却说不用。 邓小鲲眼珠子动了动,没再纠结这话题。 回忆到这个地方夏然而止。 罗岑宵不愿意再去想后来她跟黎今,这个她初见时觉得惊为天人的男人是怎么滚到一处去的。 该发生的事情在那年的夏天都发生了,当然,也应该死在那一年夏天。 她不该再去想当初发生的点滴,她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蛰伏,令他满意于自己的乖顺,而绝不是留恋于曾经的温暖和短暂的甜蜜,因为他是个绝情的男人。 -- 黎今被小问走动的脚步声吵醒,他的头很疼,昨夜没感觉,喝酒如流水,很久没有宿醉过,头疼的让人忍不住皱眉。 小问被邓小鲲送回来,后者人已经走了,而小问在客厅里看到了好几个空了的酒瓶,就故意在父亲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因为知道黎今睡得浅,这样他就能醒了。 果然,他按着眉心从床上半坐着起来。 “爸爸,你又喝酒了!”小朋友指控道:“你都尝不出任何味道,还喝这么多酒,会死掉的!” “只是一点点,”他的嗓子还有点哑着,听着很性感,“我不会有问题的,乖。” 小问气愤的道:“我不想做没爸没妈的孩子,我不想。” 黎今的手指离开自己的脸,摸了摸小问的脑袋,小孩的头发比大人的柔软,甚至可以感受到头皮下跳动的脉搏,那是他所制造的小生命。 愧疚和温情充斥在他的胸腔,黎今听见自己说:“不会的,爸爸不会抛下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chapter39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39 罗岑宵第二天收到了乘风破浪微信群组发来的消息:因为成员受伤的原因,节目暂时顺延,因为顺延造成的损失将会与大家的经纪团队协商,正式录制时间未定,但会及时通知大家。 罗岑宵对此并无什么意见,如果说节目顺延,她也就不用太赶乌篷船的进度了,顺顺利利的拍到月底。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如她这么想,在六名常驻成员中,她是最不火的那个,其他几个手头都有大量堆积的工作,一旦其中有一个拖延了时间,别的就会因此而受到影响,接下来再要为其安排出档期又得花费一番大力气。而制作团队也是一样,产地费、误工费、还有赔偿给大家的费用,所有的加在一起是很大的一比损失。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换了霍诵承,再找个人上,节目就可以如期开始。 按照西柚台的大手笔和现有的人脉,想找个替补,并且是大牌的替补,一点也不难。 不过就算如此,西柚台也没有结束与霍诵承的合约,足以见得他的在对方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了。 而霍诵承此番车祸的事情也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关于他醉酒驾驶的信息层出不穷,绘声绘色的仿佛记者们当夜都坐在他的副驾上一般。 霍诵承的公关团队迟迟没有出来发表任何声明,因此他酒驾的原因也众说纷纭。 总结下来不外乎两个原因: 第一是情伤,之前某八卦杂志曾经拍到过这位现今娱乐圈最当红的天王深夜出入嫩模香闺,不是打炮就是恋爱,虽然有证据不足的嫌疑,却不妨碍大家的八卦和猜测,然而,就在霍诵承发生车祸的前几天,这位嫩模却传出了与一位来自香江的珠宝大亨闪婚的消息,她手上巨大而闪耀的钻戒让看过的人都难以忘怀。 所以,天王发生车祸,多半是因为#嫩模女友劈腿珠宝富商,霍诵承借酒消愁发生车祸# 第二点原因呢就比较扯了,说是当晚他跟人争吵,将司机一脚踹出了车子,因为喝了酒,不小心就撞到了护栏,才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按照他那种又拽又火爆的脾气,第二种情况发生的可能,仔细想想,概率倒也不低。 所以霍诵承的粉丝就选择第二种原因了,至于嫩模是谁,别倒贴我承好嘛辣鸡! 各种消息甚嚣尘上,终于在事情发生的一周以后,某位小爷亲自发了条微博,简洁的描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理智的不像他本人。 “本人于上周五晚10.41分于星湖街因夜里雾霾严重,发生一起交通事故,随后正常报警,走流程解决事宜,并未造成人员损伤,事发时车上只有本人一人,经交警查测,没有饮酒驾驶,谢绝诸位对事故发生原因的恶意揣测,请散播恶意酒驾谣言的媒体及时删除错误消息,以免误导群众。同时感谢朋友们对我的关心,我会尽快恢复到工作中。霍诵承。” 一看就不是他本人的手笔,因为很快就有好事者在这条微博下评论:嘿嘿,你就别不承认了,明明就是因为嫩模劈腿后喝酒开车了嘛,有钱人真好,酒驾还能找人摆平呢,罔顾法律,我擦! 霍诵承大概是在病房里没事干,直接回复那人:滚吧,什么玩意儿,有证据告老子去,没证据闭嘴。 好吧,此言一出,又引起了一场不小的怼人风波,此话暂且略过不提。 大概霍诵承确实是闲的无聊,竟然给罗岑宵发来了微信,还是在凌晨两点。 她那时刚从片场回到酒店,洗完了澡还觉得精神奕奕,拿着手机刷微博,虽然她失去自己对微博的主动权,但看看还是可以的。 登陆上去后先是浏览了自己的一些评论,不得不说,在公司和团队的控制下,那些喷粪机确实是少了点,虽然□□还是挺多的,但激进派少了很多。 而自己相关的新闻也都很低调,要么就是她在剧组潜心拍戏,得到导演赞赏,要么就是她冒着寒冷的天气入水拍摄,不畏外部条件的艰辛。怎么看都是在夸她敬业,罗岑宵心里美滋滋的,这通稿买的靠谱。 不过评论最多的微博还属那条去医院探望霍诵承的,都是他的粉丝在下面心疼他,一刷就刷了五万条。 罗岑宵看着看着就发现手机屏幕顶端浮现出一条微信消息,好巧不巧,发信人竟然是霍诵承。 点开,又是没头没尾的一句:饭菜过得去,就是太淡了,淡出鸟来了。 她一愣,这厮说的应该是自己在医院食堂里为他买的私人订制病号餐,还挺贵的,这评价真叫人不爽。 于是她说:爱吃不吃,不吃拉倒,你一病号吃麻辣烫难道更好? 那边估计是正拿着手机呢,很快有了回复:脾气比我还大啊,麻辣烫怎么了,麻辣烫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你看不起麻辣烫吗? 罗岑宵都不想跟这个人多说,干脆自己下了床摘掉干发帽开始吹头发。 她的头发很长,不太好打理,举着吹风机吹了很久才好。 结果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却见那男人发来了一连发来了三条讯息。 “你的朋友圈里怎么没几张照片的。” “人呢,被我说的自惭形秽了吧!” “喂,萝卜,生气了?嘴巴笨更要多练习啊。” 全都是理所当然的口吻,罗岑宵觉得自己都没力气跟他生气了,这人压根生活在自己的小宇宙里,什么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想必就算真的惹恼了人,他也不会觉得愧疚。 “刚去吹头发了。” “女人就是事多,”他忽然问:“你那电视剧什么时候拍完?” “大概月底吧,”罗岑宵心里算了算,其实也就一周多的时间了,“没多少场了。” “我跟总导演他们商量过了,最迟下月中。” 男人打起字来喜欢省略一些内容,但罗岑宵还是看懂了,他说的是乘风破浪。 但是小腿骨折,最少也得三个月才能复原,他却要在下月中就要进组摄制,这……能行吗? “你的腿不行吧?”她说:“反正都已经顺延了,西柚台这档节目也筹备这么久了,不差这么点时间了,你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 霍诵承那边却迟迟没了动静,想来是睡着了。 罗岑宵忽然又觉得他挺敬业的,艺人这一行不容易做,很多人身上都是伤病,但仍在工作,表面光鲜亮丽,内里早就腐朽不堪。 他们的确是高收入的群体,高收入到令他们无法去言说自己的苦闷,只要说了就是矫情,但心理和身理上的伤痛是实实在在的,或许将伴随他们的一生。 即便霍诵承这样级别的明星,到了这样的地位,为了荣誉和成功都必须强忍着坚持,她在这一刻唾弃自己,如果说天分,还不及旁人的信手拈来,如果说努力,也只不过是个半吊子,就这样还想着要挣钱要成功,她有什么资格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简直快要将床都搬去了片场,就连秦粲然都被她对戏对的没了脾气,她觉得不好意思,但与此同时,对戏剧的热爱也与日俱增,她觉得自己跟角色终于融为一体了。 两周后,罗岑宵正式从《乌篷船》剧组杀青了。 杀青的那一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板子打下的最后一刻,她竟然产生了一种很不舍的情绪。 这种不舍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剧组人员更是趁着她没留意,送上了一束巨大的玫瑰,大家纷纷搂着她纪念留影。 因为拍摄周期已经到了最后,不少人都已经结束回家,她算是最后几个杀青的人了,于是当天干脆请陆洲和秦粲然他们去s市影视城著名的某烤肉店搓了一顿,到后来,秦粲然抱着她又哭又笑,说好了回去以后还要经常联系,而男人们则是划拳喝酒,一直到了深夜才结束,结果男人们喝多了,回去的时候还得靠她们这几个女人给扶着。 罗岑宵第二天打道回府,这回没敢回公司的小公寓,而是把车开往了黎今的房子。 她事先给男人打了电话,没有接通,于是又发了信息告知他自己回来了,他说知道了。 知道了三个字的含义其实很广泛,是现在知道了,还是一早就知道呢? 如今她的行踪对于男人来说应该是完全透明的,报备只是为了为了让他满意而已。 罗岑宵让*先回家,说好了第二天在公司里见。 她熟门熟路的按了密码锁,结果就看到玄关处放着几双刚清洗好的小码运动鞋,而客厅里传来动画片的吵闹声。 她的心跳几乎骤停,小问从里间走出来,看到她,并不讶然的叫她的名字:“宵宵,你来了。” 罗岑宵身后还有一个大大的旅行箱,整个人风尘仆仆样子绝对不算好看,她硬着头皮拖了箱子还是进了门,这短暂的几十秒漫长的就像是一个世纪。 见到小问,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但高兴之余又觉得惴惴不安,她想好了一万种再见的场景,却没有一个是像现在这样。 此前她跟黎今的关系是瞒着孩子的,现在她这样明目张胆的回到小问和男人的家里,就是一个外人,先前建立的友好关系是不是还能保住? 小问会讨厌她吗?她真的说不准。 眼角的余光仍没有从小问的身上离开,小朋友却跑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又跑出来:“宵宵,喝水吧。” 俨然一副小主人公姿态。 她接过水说谢谢,心里头尴尬得要命,不知道该怎么像眼前的孩子解释这一切。 低下头,却看到了更叫她坐立难安的东西——餐桌上放着一本娱乐杂志,封面上的照片是夜晚,但摄像头将几个人都拍的极为清晰,她跟秦粲然分别或扶或勾着昨晚聚餐的同剧组男演员,从饭店里出来,在凌晨的街道上走的七歪八扭。 标题耸人听闻:乌篷船剧组深夜狂嗨,陆洲秦粲然罗岑宵关系混乱,娱乐圈生态令人咋舌。 她看了眼标题就伸手将杂志翻了个身,心中担心不已,小朋友能看懂上面的字吗? 亡羊补牢的做完这个事,小问一双大眼睛仍在盯着她,她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正要活跃活跃气氛,黎今从楼梯上缓步而下。 阎王爷一眼瞄来,就叫她头皮发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chapter40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40 因为家里有小朋友在,骆嫂又出现了,只是在做完晚饭后就告辞。 一桌子的菜,荤素搭配得当,冒着热气,小问坦然的坐下,拿起自己的筷子,甚至开始招呼罗岑宵:“宵宵,吃饭啊。” 从她回来以后,小问就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讶和意外,就好像一早就知道她要来。 罗岑宵僵着脸坐下,而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也跟着落座。 三个人的晚餐很安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似乎没有在餐桌上说话的习惯。 她注意到,菜里有鱼虾,小问都是自己徒手去壳,动作相当娴熟,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这样一个小细节让罗岑宵心中一酸,他还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却已经与别的同年龄段的小朋友有了明显的不同,他独立,有相当的思考能力和动手能力,情商也很高。 他不需要大人的帮助,自己也可以乖乖吃饭,剔鱼骨剥虾仁,并且津津有味,不吵不哭闹,也不会因为吃不完一碗饭被人追着跑。 而一旁的黎今,虽然没有出手,但她看到了,他一直有分出部分精力观察小问吃饭的动静,期间,只为小问舀了一碗汤而已。 这两人优雅的吃相也十分相似,默契并非一朝一夕。 罗岑宵不禁想,如果小问从小跟着的人是他,又会长成什么样子呢……? 也许会很粘她,会撒娇,会耍小聪明…… 也有可能跟着她过着清贫的生活,无法得到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她一定不会是个明星了,母子俩能去做什么呢?会比现在更好吗? 一时想的远了,结果面前的饭碗就被瓷质的筷子末端给敲了下,小问说:“吃饭怎么能发呆呢,你不喜欢骆嫂做的菜吗?” 罗岑宵窘迫的端起碗,连忙摇头:“我很喜欢的。” 说罢埋头大吃起来。 小问盯着她看了三秒,才收回了视线。 黎今率先离开了饭桌,眼神与她短暂相接后,就去了客厅打开笔记本。 跟了他这么一阵,好歹也算知道这男人是个工作狂,在他的生活中,吃饭、做.爱和呼吸以外的事情就是工作。 而这边的她与小问大眼瞪小眼,她清了清嗓子:“小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小朋友去了爷爷奶奶家住了一阵子她是知道的,却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也没料到黎今居然就这样给了她和小问相处的机会。 梦寐以求的机会。 不管这男人是大发好心也好,还是故意为之让她难堪也罢,她都得抓住这个机会跟他培养感情。 小问眨了眨眼睛,“我回来好几天了,”他又去她放在地板上的箱子:“你去哪里拍戏了吗?” “s市,”她找到了点话题,“已经拍完了一部戏,古装哦,我给你看照片吧?” 她掏出了手机,随意调取了些照片出来与他分享,“你看,这是我的古装造型……” 小问对于电视剧里的东西还是十分感兴趣的,他看着照片又看她:“你比照片上要瘦很多呢。” 罗岑宵一下子捧脸,这是许多女明星的痛处,上镜就显胖了,镜头是宽的,会拉大人的脸蛋和身材,正常身材的人上了电视很可能就成为了一个宽脸的胖子,而像她这样偏瘦的人,上镜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她自言自语:“该减肥了。” “你不用减肥啊!你这样就很好了,”小问说着又瞥向客厅里某个正专心致志的男人,很轻很轻的对她说:“爸爸不喜欢太瘦的女孩子。” “……你这都知道?” 罗岑宵苦笑,如果里头这位大爷肯放过她,她愿意增肥30斤决不食言。 小问撇撇嘴,想当然的道:“因为我像爸爸啊,我不喜欢太瘦的女孩子,爸爸也一定不喜欢。” 也许也意识到了有些话是不能当着父亲的面说,小问开口邀请她去自己的房间坐坐,很委婉的问她:“宵宵,我想上楼玩魔方,你陪我吗?” 她自然求之不得。 小问的房间在他没有回来以前她就来过很多次,在她没有工作时独自呆在这个房子里,就会去整理整理他的屋子。 但这跟小问亲自邀请她进入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小房间比她走时热闹多了,地板上有散乱的乐高,书桌上的白纸用水彩笔涂满了各式各样的图案,暖色的台灯一直开着,窗户没有关紧,窗帘被晚风阵阵吹起。 小问手中拿了一个三阶魔方,递给她:“你可以随意把它打乱。” 罗岑宵对于他的爱好早已了然于心——航模和魔方。 她随后把魔方移了几下,打乱了它的顺序,又交还到小问的手掌中。 他接过,得意的闭上眼睛,告诉她:“你可以数数。” “1——2——3——4——” 第五声还没响起,魔方就已经被完美归位了,魔方上漆色的格子有些地方的边角已经脱落了颜色,看来是被他玩了很久。 “你太厉害了!”她由衷的赞叹,自己的儿子真的怎么看怎么好。 小问却把魔方给她:“送给你了。” “送给我吗?谢谢!”她惊喜的道。 小问告诉她:“这是我第一个魔方,爸爸送给我的,它也是我的朋友。睡不着的时候,有它,就觉得好多了。” 小朋友可能还无法描述出孤独和寂寞两个词语来,但罗岑宵却听懂了他的意思,这个魔方对他的意义不一般,她顿时觉得沉重,不知道还该不该收。 结果小问又说:“后来我又有了很多的玩具,很多的魔方,这个送给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 该来的问题始终会来:“宵宵,咱们会一直做好朋友吗?爸爸没有说你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你告诉我,你会跟爸爸结婚吗?” 罗岑宵觉得自己的嗓子眼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小问认认真真的瞧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半晌,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回答:“不会。” “为什么?” 她却没有再解释,小问跟别的人不一样,她无法轻描淡写或者忍辱负重的告诉他,我只是你父亲的一个情人而已,她做不到,可是也不能再骗他。 因此只能说:“但我们一定还会继续做……好朋友的。” 母子做不成,只能先从朋友做起,她在生下小问的那一刻时,有没有料到有一天母子相认的道路会这样艰难呢? 小问的目光中似有失望:“好吧,其实如果你们结婚……我不会阻止的。” 她觉得奇怪,一个从小与自己崇敬的父亲相依为命的小男生,竟然对父亲的婚事没有丝毫阻拦之心,简直不可思议。 “为什么?” “爸爸身边几乎没有女孩子,你出现之前,只有舒姨,可是我不喜欢舒姨。” “她对你不好吗?”这是她很关心的事情。 小问笑脸一扬,“她对我很好,很关心,可我就是不喜欢她。她的脸好可怕,爸爸说不可以这么说人家,我只跟你说,我不喜欢她的模样,也不想跟她这样子的人生活在一起。” 回想起那张纵横伤口的脸蛋,就连罗岑宵一个成年人也不愿多回忆,更不要提小问这样一个孩子,要与她常常见面,且不能表现出一丝慌张。 说不好奇是假的,黎今什么身份,想要什么女人还不是都得乖乖如自己似的屈于他身下,为什么独独对那样一个女人不一般? 他似乎很保护她,给她关怀,对她温柔,却不让她轻易出现在人前,在环亚开业那样重要的日子里,带着她说走就走,一点也不顾及局面该怎么收拾。 “她……是你爸爸的女朋友吗?” 一向聪明的小问却摇了摇头,苦恼的道:“我也不知道,爸爸不跟我说这些。可能是吧,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舒姨了,叔说了,她以前很漂亮,是个芭蕾舞蹈家,跳舞很厉害,可是后来,她的脸不好看了。爸爸给她钱,还照顾她,我还以为他们会结婚的。” 她第一次见到岳舒时,从黎今的态度中,也以为岳舒就是他的妻子,就算不是,那也是正牌女友。 而现在,她却疑惑了,岳舒跟黎今究竟是什么关系? 然而,在她没来得及跟小问进一步讨论的时候,男人已站在身后的门框边,说:“小问,你该洗澡睡觉了。” …… 深沉的夜,她躺在男人深蓝色的床单上,身上拥着一袭薄被,心情复杂。 小问不在的时候,她可以放下一切自尊如同妃子一样等待着男人的来临,但小问在,即便是睡着了,即便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还是觉得非常,非常的煎熬。 幸运的是,他仍旧天真的以为自己是黎今的女朋友。 她没有如同这一刻这样庆幸于“黎今的女友”这个身份。 而黎今终于濡湿着发从浴室里出来,没有穿浴衣,上半身□□着,下半身随意的用浴巾围了一圈,她一瞬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放,只好看着他结实精壮的腹肌。 很快,他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走回到床边,掀开薄被一角,轻易的进来了。 感受到他带着湿气的温暖的身体的靠近,罗岑宵轻微的缩了缩身体。 但下一秒,他就伸过一条胳膊,慢条斯理的开始解她睡衣的扣子。 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的,今夜的她将睡衣上的11颗纽扣尽数扣上了,睡衣的下摆甚至完全的塞进了睡裤中,整个人仿佛全副武装的模样。 黎今也不着急,幽深的眸子盯着她,手下的动作不停,很快,那灵活而袖长的手指就接触到了她光滑的肌肤。 她垂下眼,等待着。 下巴一疼,是他钳住了,“怎么不敢看我,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后一个语气词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出一股暧昧的味道来。 “我没有不敢看你……”她睁大眼睛,努力使自己笑出来:“我这不正看着你嘛。” 他饶有兴味,却没放开她,而是接着道:“在剧组里待的很开心?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结束的?” 罗岑宵很快反应过来,他是看了桌上的那份杂志的。 也是,家里总共就那么两个人,除了他,又有谁呢? 男人肯定是把杂志上的内容当真了,虽然他肯定不会因为这些而吃醋,但作为自己的所属物品,有了花边新闻,心中不舒服是肯定的。 罗岑宵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试图让他放轻力量,同时低声解释道:“不是那样子的,昨天我杀青,请剧组里几个同事一起去宵夜,他们喝醉了,我跟粲然只不过是搭把手而已……” 见他面色不变,她就讨好的笑:“我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做那些事……你松开我,行吗,好疼……” 或许是她的自嘲与示弱起了作用,他的力气不那么大了。 黎今轻哼一声,侧过了身,没说话,但她能感受到那层薄薄的怒气渐渐消散开了。 可是……那作恶多端的手又去了别的地方。 她的睡衣下是真空的,这点好像取悦到了身边的男人。 他的呼吸也随之靠近,很快,整个人撑在了她的身上,悠然的俯视着她。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好像比平时都更急促一些。 黎今低下头,舔舐着她细细的脖子,尖尖的牙齿划在皮肤上,罗岑宵甚至有种感觉——他的牙齿下一秒就会划破,吸取她的血液。 但如果是这样似乎还好些。 总比他一边亲吻着她的颈子,一边大掌又让人惊颤的游移她的……和……上好吧。 可惜她没有叫停和阻止的权利。 男人似乎很久没有过了,热浪一波接着一波涌来,在屋子里昏暗暧昧的灯光中,依稀可以看到女人纤细的手臂因为受不了,时而伸在半空中,时而在男人小麦色宽厚的背上留下抓痕。 就想用汗水洗了一次澡,不……是很多次,罗岑宵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却咬着牙不敢叫出声,只要想到小问正在隔壁房间酣睡,她就心惊胆战。 在被浪水一波打翻在岸上的时候,她的唇被男人深深的吮住,他勾住了她的小舌头,迫使她与自己缠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兴奋的低喘:“叫出来,乖……”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最后一个字,可实在是太累了,男人的声音就像是她解脱的号角,她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chapter41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41 清晨的阳光洒在窗台上,春天真的来了,它用自己不动声色的力量改变了大地的模样,有小鸟吱吱喳喳的叫唤着。 而小问一直在偷偷的看着自己的老爸。 宵宵还在睡懒觉,而老爸阻止了他妄图跑进房间将她叫醒的想法。 所以还是只有他们父子两人吃早餐而已。 感受到了儿子窥探的眼神,黎今放下手中的报纸,“吃完了?吃完了我送你去幼儿园。” “爸爸……” 小问欲言又止,黎今似乎看出了他想要说什么,却反问道:“还想问什么?” “你究竟要让谁做我的妈妈……”小问两根手指纠结的缠在一起,“爸爸,你一定要事先通知我好不好?” -- 将小问送至幼儿园回来的途中,黎今的脑海中仍然浮现着他提起“妈妈”两个字时的模样。 明明心里紧张在意的要命,还故作淡定的模样,跟那个女人真是如出一辙。 他更小一些的时候,经常会问起关于妈妈的话题,比如自己是不是像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否则为什么别人都有母亲而自己就没有呢? 后来,幼儿园布置了母亲节的家庭作业,他辛辛苦苦做好的纸康乃馨却没有可以赠送的人,最后还是自己这个又当爹又当妈的给收了。 渐渐的,小问很少提起这个字眼了。 但他知道,每年母亲节和生日的时候,他都会自己做一张贺卡,悄悄的藏在抽屉的深处,如果不是偶然,连黎今都未曾察觉。 没有写上收件人,但那都是不言而喻的。 他非常在意这些,因此今天才会鼓起勇气再一次问他,究竟要选择谁来做他的“妈妈”。 黎今其实从未想过结婚的问题,邓思安不是没催过他,没逼过他,但见毫无效果,提的也就少了,只是偶尔会介绍两个家世出众的女孩子作为相亲对象,他只需要客气的应付一番。 他这样的出身,能有如今的权利、地位、金钱就已经不易了,更何况老天还给了他血脉,何必要再去祸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至于她……另当别论。 车子在林荫大道上绕了个弯,方向变了变,既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也不像是要去环亚。 最后,他越开路两边的景色就越发的荒凉,行人逐渐从三两个至完全不见,终于到达了郊区的一栋小别墅。 小别墅有些年头了,墙外是发黄萎靡的爬山虎,门口守着条两眼放光的大黄狗。 大黄狗见了他却没叫,反而伸着舌头吭哧吭哧的喘气,爪子乖乖的放在身前。 黎今朝着里头走进去,门也没关,里头正有一个男人穿着条大褂子在抽水烟,弄茶。 男人看到黎今来了,立刻站起来迎上前,“黎总,你到啦,我说了我可以去找你,寒舍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白茶还是铁观音?” 这男人叫大梁,正是前阵子黎今委托调查一些事情的那人。 黎今挥了挥手:“不要紧。”又反问他:“事情查的怎么样?” 大梁的功夫茶有一手,干脆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就给黎今斟了一杯。 “黎总,当年帮凶有三个,其中一个之前一直没了线索,这阶段我回了溪城又摸到了他的老窝,这人啊,后来偷渡去了墨西哥,结果第二年就因为鼠疫死了,因为是黑户,尸体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大梁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黎今的脸。 这位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黎先生,此时的脸色不好看,他慢慢的拿起杯子,将功夫茶一饮而尽。 大梁低下头,他做这行几十年,打探消息的人,只管为雇主拿到他们想要的消息和资料,别的不该过问,更不该好奇,否则后患无穷,这点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世道谁又不是在揣着明白当糊涂呢? 他又将手中一个u盘递给了黎今,随后说道:“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了,两个女儿还在家里等我,黎总有机会来做客。” 听到他这样说,黎今果然点点头,表情似有松动,“钱我会打在原来的那个账户上,好好过日子,有什么需要可以再说。” 大梁是聪明人,两人又随意的说道了几句,才将这匆匆赶来的男人又送走了。 男人的背影高大挺直,如同松柏,微微弯腰,进了车子,很快绝尘而去。 那事情发生在大约三十几年前,对于那个年代来说,是不能对外人道也的丑事,因此才有人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活了这么多年。 现在,四个人死了三个,还剩一个,想到所有的怒气都将由这一个人代为承受,风吹起来,大梁有些不寒而栗,他关上门,幸好明天就回家了。 -- 罗岑宵因为昨晚的折腾睡到了日上三竿,起床的时候双腿还有些打颤。 女人在力气上总是难以与男人抗衡,更不要提男人憋足了劲要让她臣服,她这小身板哪里是他的对手。 也不知道最后的那一声尖叫有没有被小朋友听到,她从没那么希望这房子的隔音好一点,再好一点。 骆嫂告诉她,先生去上班,小问去幼儿园了,因此她不用一起床就面对小问天真的脸蛋,否则她会更加的无地自容。 得知家中白天没有人后,罗岑宵独自吃了点东西,又打开手机看工作信息。 回来以后,工作渐渐的排上日程,原本为乘风破浪空出来的时间又要被塞满,阎娜为她接了一支宣传片,是某奢侈品旗下的副线,于她而言是一个很不错的提升逼格的方式,还有一些商场的站台活动,微博推广……等等。 罗岑宵一一确认后,阎娜才向她提出要求:我想你需要在这两天稍微减下重,宣传片是深度合作的前菜,时尚圈是对艺人最苛刻和势利的地方,希望你上镜有个好状态。 阎娜说话毫不留情,简而言之就是她太胖了,必须立刻减肥。 她连忙应了,觉得很不好意思,也许是因为在乌篷船的伙食太好,她身上的确胖了些,但她一向是藏得住肉的人,脸始终尖尖的,结果没想到阎娜的眼睛那么毒。 罗岑宵当即调出手机上下载的一款健身软件——时间太短,唯有靠节食和有氧运动来达成目标了。 说做就做,换了一身运动服下来,热火朝天的在地板上做了几个拉伸动作,就连骆嫂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 跟随着有节奏的音乐和口令,罗岑宵满头大汗,拿了毛巾打算休息一下,就听到了绵延不绝的门铃声。 她一怔,黎今有钥匙,而骆嫂一向细心谨慎也不可能是她,这个时候会来这里的人是谁呢? 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走到玄关处打开屏幕,果然,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来者不善的女人。 …… 罗岑宵双肩上搭着毛巾,跟女人面对面坐着,心里打鼓,手足无措 眼前的女人每一次见面,都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现在也是一样。 岳舒今天穿的也一样很仙很淑女,长至脚踝的白纱裙,深色的针织外套,系着一条飘逸的丝巾,头发柔顺富有光泽,依旧是口罩遮住半张面孔。 虽然天已经慢慢变暖了,罗岑宵还是怀疑她穿这么少会感冒。 岳舒的目光不加修饰的落在她的身上,那是不善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对手或者是敌人。 最后还是岳舒先开口:“嗨,罗小姐,你为什么在这里?” 太直白的问句,明知故问的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一个女人,穿这样在一个男人家里,还能是怎么回事?但她仍旧是要问,恐怕是不甘心。 罗岑宵只好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果然,岳舒不悦的蹙了蹙眉,“阿今让你住在这里的?”她的手指按在桌子上,指甲盖都微微发白了。 罗岑宵点头默认,又说:“如果你是来找黎今的,他应该是去上班了……” 岳舒望着她:“我就是回来看看,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罗小姐,如果是为了钱,我可以想办法给你筹一些,请你不要再缠着他了行吗?” 罗岑宵当然十分愿意,她现在做梦都希望黎今可以随便拿个几千万几亿什么的扔给她,然后冷冷的告诉她:拿着给我滚。 然而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只好向面前的女人解释:“岳小姐,这事我说了不算,我都听黎总的,黎总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他让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儿,我就不敢踏出门一步。你明白吗?”她只不过是黎今手中的玩物,翻不过他的五指山,而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也没弄清这一点。 “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岳舒嫌恶的看着她,似乎对她大汗淋漓还穿着运动衣的身体十分不满,那是一种低俗的标志,她极为不屑:“你陪他睡了,是吗?不就是妄想用身体留住一个男人,这些我都不在乎。你知道吗?你长得跟我可真挺像的。” 她如同鬼魅般,眼神中的光就像淬着毒汁,偏偏又有几分怜悯在里头,“他怜惜我,但我是要跟他共度一生的女人,你呢,只是一个替身。” 可能是说的话终于起了效果,罗岑宵这次竟然白着脸没有反驳,也并未接话。 “其实我也挺同情你们这一行的,卖笑卖艺还要卖身……呵呵,我能理解为了金钱或者名誉不择手段,就是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岳舒站起来,虽然不高,但眼神中满满的轻蔑使罗岑宵更加觉得自己如同一个低到尘埃的小丑,“不过我会帮你,阿今来我这的时候,我会劝他早些放了你,好让你再去找找别的下家,光阴不待人嘛。” 她说着这些的时候,与罗岑宵对她浅薄的那点印象中的温柔、文弱的模样大相径庭。 茶还没凉,岳舒就走了。 罗岑宵很怀疑她是否得到了什么消息,专门趁着只有自己一人在这时才登门的,但可以确认的是,这个女人有备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chapter42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一雪前耻》by声声消 段言怕自己跟小树这幅样子回家惹的家人担心,所以顾斐宁将他们母子俩带回了自己那边。 一路到了家里,顾斐宁彻底的检视了一遍,段言只是脸挨了两下有些肿,其他的地方倒还好,而小树身上没有伤口,想必只是吓坏了。 他打电话让助理送些干净的大人和小孩的衣服过来,段言先洗了澡,他又带着小树去洗。 段言站起来,她的头发还是湿的,贴着头皮,显得脸更小了,“我带他去洗吧。” “我来,”他直接抱着孩子进了浴室,“冰箱里有饮料,你自己拿来喝。” 顾斐宁第一回给小孩洗澡,小树也是第一次脱光光给一个叔叔看,不免有些害羞。 小树坐在浴缸里,浑身都是泡泡,他心有余悸的把事情发生的过程告诉顾斐宁:“我跟妈妈去超市,然后那个坏人把我抱起来就跑,我要说话,他就捂住我的嘴巴,还笑!他的力气好大,一路就带着我往前走,我说要下来,他也不理我,我一直在叫妈妈,后来我咬了他一口,咬的超级用力!牙齿有点酸呢,他就把我放下来了,我要跑,他把我捉回来,然后妈妈就到了。” “你以前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坏人呢?”顾斐宁拿着淋浴头给他冲洗着身上的泡沫。 小树肯定的摇头:“我没有见过他的,后来有人把他带走了,说他脑子不好的!” “是谁带他走的?” “是一群叔叔,带臂章的那种。他们来的好晚,幸好有那个阿姨帮了我跟妈妈,”小树似乎被触碰的有些痒,脖子往后缩了缩,“真的好吓人。” “乖,没事了。”顾斐宁想要宽慰他却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只能握住他小小的肩膀,“叔叔来了,以后我会保护好你跟妈妈。” 小树的额发上的水滴滴下来,他顿了顿,小鹿似的眼睛望着他,甚至有些渴望的问:“顾叔叔,你真的会一直一直照顾我跟妈妈吗?你以后都会陪在我们身边吗?” “是的。”他伸出手指,“我们可以拉钩。” 在小树的心中,只要拉了勾,就是不会变的承诺,他想了想,郑重用自己滑溜溜的手指勾住顾斐宁的,一大一小,看上去颇为滑稽,但只有他们知道,这是属于两个男子汉之间的默契。 洗好澡,顾斐宁又替小树擦干净身上的水,小树看着矮下身子的他,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长得像你一样高呢?” “你多吃蔬菜,多做运动,很快就能跟我一样高,可能会比我更高。” “我想快点长高长大,像你一样,这样我就可以跟你一起保护妈妈了。”小树气呼呼的说:“坏人来了就打跑他们!” ……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进门前脸色还是煞白的小树,经过大人耐心的安抚之后,已经好了不少,顾斐宁陪着他玩了一会儿,他便有些困,于是把他送到房间午睡。 段言看着小树睡着,从房间退出来,才轻声对顾斐宁说:“今天真的吓死我了。” 那种心被揪住的感觉,焦急的全世界什么都看不到,心又一寸寸的凉下去的感觉,她根本不敢去想第二次。 顾斐宁搂住她,温热的亲吻落在她的额头和鼻尖,闻着她身上馨香的气息,“对不起。以后一切有我在。”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这样独自一人担惊受怕。 以后一切有我在,绝不可能让这种事重演。 段言一直是小树的依靠,仿佛天不怕地不怕,就连直到刚才,她也不愿落下一滴泪来,因为她向来如此坚强,怎么能让小树看到她脆弱的模样。 只是现在,她整个靠在顾斐宁坚实的身上,被他柔声安抚着,第一次觉得,在这样的时刻,如果有一个人可以依靠,似乎比独自强撑好上太多倍了。 他温柔的叫她“言言”,手指拂过她的发丝,替她按摩着,令她紧绷的身体都变得柔软,那些无处安放的畏惧和茫然,都有了归宿。 “我听小树说,后来有人帮了你们?” 段言立刻回答:“是啊,多亏有她在,否则还不知道要跟那个神经病纠缠多久。” “那看来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我已经说了想请她吃饭,不过好像挺忙的,”她摸出手机,“还好我加了她的微信,她说她叫真真。诶,你知道吗?我跟真真真是有缘,她已经是第二次帮我了,你还记得吗,上回我在地铁上碰到色狼,也是她帮忙的。” 顾斐宁眯了眯眼,“这么巧?” 段言翻了翻对方的朋友圈,有些可惜的说:“哎,没有照片给你看。她的身手可利落了,大概学过跆拳道什么的吧。溪城说来也不算小,能遇上她两次还都帮了我,很难得。” 顾斐宁接过她的手机,看了看她口中那个好心人的头像和简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他一向心思深,总觉得这事儿哪里透着几分古怪,看着段言天真的模样,却并没有说出口,便道:“确实难得,有机会一定要请她出来,我做东。” “顾斐宁,你是怎么赶过来的?你不用上班了吗?”段言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他那样忙,一直陪着自己跟小树,真的没问题吗? “你可能不小心按到了通话键,我听到就赶过来了,”他简单的解释着,随后又说:“工作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若是被他的助理听到定是要张大嘴巴的,因为他是出了名的的工作狂,单身时几乎很少回公寓睡,好像办公室才是他的家一样。 段言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低低的传出:“谢谢你啊。” “喂,这样就被感动了?” “顾斐宁,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轻声问道。 “我们会有漫长的一生彼此了解,”他意有所指的说:“上上下下,随便哪里,你都可以了解个透彻。” “原来没发现你这么流氓。”她翻了个白眼,但手还是在他的胸肌上捏了一下,恩,真的挺硬实的,看来他锻炼的相当不错,只是穿了衣服看不太出来。 顾斐宁捉住她乱动的小手,“可是七年前我就知道,你也是个女流氓了。” 段言一下子浑身僵硬,“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愿意承认,你就是小贝壳么。”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压在她身上,令她的眼睛不得不对上自己的,“你不承认也也没关系,宝贝,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在她的眼中,顾斐宁是这样骄傲的男人,但相识以来,他却一直在向她道歉。她其实很想哭,却不知道为什么,泪腺就像是堵住了,她竟然一点儿也哭不出来。 她的指甲深深陷进自己的掌心,半晌,才木然的说:“我不是你的小贝壳。” 顾斐宁这一次却不再逼着她什么,将她纳入怀中:“我会等你回应我的那一天。” -- 小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自己起床走出房间,果然,桌上摆好了餐具和几个小菜,他摸了摸肚子,咕噜噜的声音传出来,被顾斐宁听到了,他笑道:“小树,吃饭吧。” 小树脸红红的坐下,“好香。” 食材是助理一道送来的,顾斐宁的家里其实厨具和调料一应俱全,只是从未开过火。今晚的晚餐是段言主厨,他打下手完成的。 段言虽然不是什么大厨,但为了小树,手艺也算过的去。 四菜一汤,大家都吃的热乎乎的,小树啃完一个鸡腿,敏感的发现妈妈都不怎么理顾叔叔。 “妈妈和顾叔叔吵架了吗?”小树问。 两个大人都愣了愣,顾斐宁才率先说:“没有啊。” “撒谎,你们都不说话,”小树一脸的不相信,“顾叔叔你欺负妈妈了吗?” 段言夹菜给儿子:“多吃饭少说话!” 小树做了个鬼脸,“不理你们了。” 餐后顾斐宁把他们送回家,小树照例自己先跑回家,留下两个讨厌的不肯告诉他真相的大人让他们自己去说话。 段言要走,顾斐宁却不让,他摸了摸她的脸,红肿已经好了不少,只是她白净幼嫩的皮肤上有着很浅的印子,看上去楚楚可怜,“我会给你时间的,你不要急,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想当然的男人,如果我真的不是她,你又预备怎么办?”段言刺探的说:“如果我只是她的好姐妹,而你的小贝壳……已经死了呢?” 顾斐宁错愕的盯着她。 “不能接受了吗?”她继续道:“你预备怎么办呢?” “这并不好笑。” “如果我不是在开玩笑呢,”段言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刺痛,却又笑起来:“你喜欢的究竟是谁?我跟真的小贝壳,你怎么选?” “只有你,”他复又攥紧她的手腕,“没有别人。” “我要回家了。”她示意他放手。 他失落的放开她,“早点睡。” 他不知道抽了多少支烟才离开,这样放肆的吞吐着云雾,看着她房间里的灯终于暗下,他才回家。 竟然开始思考她问的那个问题,如果她不是小贝壳,他会怎样? 今晚的月色蒙蒙,可能要下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chapter43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43 夜里除了冷还非常荒凉,有着粗大树干的梧桐在黑暗中悄悄酝酿着新枝。 罗岑宵开着车,瞬间觉得除了月亮和自己,一切都在沉睡。 霍诵承的话让她倍加思念小问,明明晚上才见过,但心里的荒草疯长。 她不后悔对黎今说的那些话,后悔的只是因为一时之快,就这样离开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小问。 她们有着母子之间与生俱来的熟稔,她很珍惜每天的相聚,但这因为她的冲动顷刻间便失去了。 她将车子行驶至距离医院还有七八百米一幢大楼边停下,拿出手机与霍诵承联络。 霍诵承还在住院,因此在医院旁始终有狗仔候着,她出入得要分外小心。 罗岑宵心里也在打鼓,这么多狗仔,他是怎么把一个小朋友给弄进病房的?莫非是雇佣一个素人将小朋友当做普通的病患带进医院,再掩人耳目的送进他的病房? 霍诵承腿脚不便,在微信上发给她一段指示,让她从后门进来。 罗岑宵拿出准备好的帽子围巾,想了想,墨镜还是算了,大晚上的戴副墨镜不是成心告诉别人“我不是普通人快来看我呀”么,用围巾遮住大半张脸,用不快不慢的速度走向医院。 无恙医院在深夜中如同一个发光的坐标,离她越来越近。 她微微佝偻着腰,根据他发来的地图寻找着医院那个隐蔽的后门,这时候其实倒是挺考验演技的,要怎么在一群火眼金睛的狗仔中成功到达目的地。 罗岑宵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真是疯了,深更半夜的竟然为了看别人的儿子冒着巨大的风险跑到这儿来! 医院大门在路的北边,而侧门则在西北角门诊部的一个偏角处,夜里门诊自然无人,因此不比正门急诊那边灯火明亮,罗岑宵安全的挪到那个位置,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松了一口气。 她推了门刚进去,黑暗里忽然有人将她的手臂拉住,罗岑宵瞬间汗毛全部根根立起,快要尖叫出声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嘘,吓个毛啊,你一叫才要吓到别人呢。” 这语气,除了霍诵承还能是谁? 罗岑宵被吊的高高的心又落了下来,她还以为是有狗仔埋伏在这里呢。 她拍了拍捂在自己脸上的大手,示意他可以放开了。 “两点多了,真够慢的你。”大少爷抱怨着,将手移开,同时视线却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扫着。 顺着门外漏下的浅浅月光,罗岑宵看到他披了一件黑色大棉袄,敞着胸,里头是病号服,另一只手下撑着拐杖。 这样局促和平常的打扮,也挡不住他逆天的身材比例把大棉袄和病号服穿的像是在走一场医院style的秀。 而他当仁不让是压轴的那一位。 他见她没回话,反而是出神的望着自己,第一次轻笑出声,出手却仍然很重,在她头上敲了下:“没见过帅哥啊。” 罗岑宵被敲得醒过神来,吃痛的摸了摸被他施力的地方,反驳:“太自恋了吧你。” 他没再与她斗嘴,而是说:“走吧,跟我回病房。” 虽然门诊部一边漆黑,高级vip住院部却将温暖这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走廊上的灯光从白天的明亮转变成夜晚的暖色,空调开的极为适宜,罗岑宵才走两步就很想要将身上的羽绒服给脱了。 两人并肩走着,考虑到霍诵承的腿还没全好,她特意想要将步伐放慢,却不料男人走的虎虎生威,一点都不在意身上的伤。 她忍不住提醒:“你的腿。” 霍诵承扭过头,不甚在意的模样也很英俊:“这算什么,我受的伤多着呢。” “比如?” “拍《侠盗》的时候飞车,脊椎尾部断裂,还有从高楼滑下来背部磨伤,手指骨折……” 罗岑宵头皮发麻的叫停:“别说了,听着都痛。” 霍诵承漫不经心的笑了。 每一个成功的演员身上都是伤痕累累的,尽管在科技技术日益发达的现在,很多场景和动作都可以用特效去解决,甚至有各种替身:文替、武替、手替……等等。 但这不代表所有的东西都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像霍诵承这样的大明星,更多时候不是出现在灯红酒绿的场所,而是在荒郊野外,十里沙场里吃土。 因为身经百战,所以才能对现在这点“小伤”不屑一顾。 他走的恨不得将手里的拐杖甩飞出去,两人进了病房,她火速的将他按在沙发上,“快坐快坐。” 霍诵承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死不了。” “你死了不要紧,我们这种小咖还等着你乘风破浪带我们一飞冲天呢,录完节目再死好不好。” 她故意夸张的话倒是逗笑了他,扬了扬眉,终究也是没再说什么。 罗岑宵意识到今晚这位大少爷的心情不错,几次三番都没有跟她计较,更没有在言语上刺激她,这很难得。 莫非是因为亲儿子在?所以再坚硬的棱角也变得没那么冷漠了。 亲情果然能让人变得不同。 想到这里,她开口便问:“你儿子呢?小朋友在哪里?” 霍诵承一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在床上呢。” 罗岑宵从进门起就没听到小孩子的声音,现在想来,这么晚了,应该是睡着了。 霍诵承的不为人知的儿子,生母不详,光这两点就叫人觉得十分好奇心十足,想必背后也藏着非常狗血的故事,一旦被媒体狗仔或者同行知道,在娱乐圈就如同引爆一颗核弹。 但罗岑宵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决定为他保密。 不为别的,小孩子是无辜的,他不应该被牵扯进这个混乱的圈子。 罗岑宵听完,就没再理会沙发上的男人,转而轻手轻脚的走向里间的病床。 洁白的大床上有杯子散乱的堆在那里,显然在不久前,有人在上面坐过。 而被褥的一边,是跟床单颜色融为一体的动物绒毛,上头一只体型不小的萨摩正趴在那里酣睡。 罗岑宵:“???” 一条狗? 孩子呢? “可爱吧,睡着的时候特别可爱,醒着就蠢的一比总是爱闹,”霍诵承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的身后,正用一种溺爱的口吻在评价床上的小狗。 罗岑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之所以发错那么多微信表情是因为狗爪子在屏幕上乱点。 之所以说我的儿子是因为爱狗如子。 之所以骗她来这里是因为她蠢又好骗。 她什么都明白了。 而身后的男人却没有停下来,继续洋洋得意的道:“不过我霍诵承的东西,哪有一样是不好的。小家伙跟了我三年了,换算成人类的话也是个帅小伙了。” “喂,萝卜,你觉得呢?”他见她没有反应,也有些奇怪,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 她依旧站着,没有一点反应。 霍诵承觉得不对劲,走了两步,站到她面前,才发现她眼眶通红,鼻子也是一点浅浅的红,鼻翼微微翕动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不让眼泪出来。 霍诵承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至于吗?因为一条狗就哭了? 他最见不得女人哭,因此难得有些无措的抓了抓头,“你怕狗啊?他很乖,而且睡着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罗岑宵,你傻了啊,说句话行不?你这是想干嘛,扮演木乃伊啊!” “我擦,不会是鬼附身了吧!你受情伤了?” 她伸手揉了揉眼眶,缓解那种酸涩的感觉,声音也是哽咽的:“骗人让你很得意是不是?大明星?” 霍诵承没见过这样的她,或者说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身在娱乐圈,是,什么环肥燕瘦没看到过,但无一例外,她们的面孔于他而言都是陌生而模糊的,不管有多美艳、精灵、可爱、娇俏,他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她们究竟是垫了山根、填充了额头还是做了下巴。 妆容也总是很妥帖而精致,更像是一层面具,隔绝了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接触。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粉黛未施,两个黑眼圈挂在眼下,像是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但偏偏皮肤好的要命,毛孔细不可见,因为愤怒和哀伤,透着淡淡的粉,如同挂在枝头的水蜜桃,眼睛里含着泪水,怒气冲冲的望着自己,似乎在等待一个道歉。 从第一面到现在,如果说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霍诵承觉得比起灵动二字,排在第一位应该是——倔强。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倔强,这让她脱颖而出,职业的敏感让他意识到,这是镜头最需要的脸孔。 这也是宝藏,一旦被挖掘,她会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星。 但眼下,他倒不愿意去想这么多,因为这样的她,居然让他第一次觉得需要说一句“对不起”。 …… 三十分钟后,两人在沙发上坐着,而萨摩从床上跳下来,又趴在了霍诵承的腿上,姿态舒适,小公举一样半眯着眼睛。 罗岑宵伸手顺着狗狗的毛,既温暖又舒适,还散发着沐浴露的甜香,真是一个天然无污染的暖手宝。 她还无法从刚才身边这个男人的道歉中回过神来。 他这样一个嚣张跋扈、极度自我中心的那人竟然会对她说出那三个字,真堪比上天揽月,后悔没有录下来,否则卖给狗仔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道完歉后,他像个没事人似的,不好意思的倒成了自己。 今夜情绪失控,一时之间觉得他用孩子的名义欺骗了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差点就要痛哭失声,幸好还是忍住了。 她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抚摸着狗狗。 霍诵承却主动开口道:“它叫有钱花,是我捡来的,听不见,逗它的时候得注意让它看到。” 罗岑宵听到萨摩的名字刚想翻个白眼,却因为下一句而有些愣怔,耳朵听不见? 她模仿着狗叫汪汪了两声,果然,有钱花毫无动静。 “看吧,不过它很聪明,”霍诵承将手指插.进它的毛发中,慢慢的梳理,感受到主人的温度,有钱花舒服的打了个哈欠,惬意的不行,在他的手背上舔了一口,爱的么么哒。 罗岑宵对小动物本就没有抵抗力,而有钱花又是这么可爱而乖顺。 “为什么会听不见呢?”她内心柔软。 他扯了扯嘴角:“它之前的主人虐待它。” 原来如此,她心疼不已的抱着有钱花,又偷偷的窥视身边的这个男人。 虽然看上去拽的二五八万,但实际上或许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狂妄自大又讨厌吧。 罗岑宵忽然觉得自己得要重新审视他了。 而霍诵承对上她的视线,却说:“你这什么眼神,警告你别爱上我,毕竟我是天神一样的男子。” 呵呵,算她白替他开脱了。 …… 她是在天快亮之前的时候走的,走的时候男人和狗都已经睡着了。 这个时间正是狗仔们也放松警惕小憩片刻的时候,因此她离开的很顺利。 接下来的几天,罗岑宵过的很清闲,每日里在公寓里努力健身减肥,同时在网上搜罗各种清淡的食谱,均衡膳食。 至于黎今那边,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就连小树,也没有用他的微信给自己发送过任何消息。 她在舒服之余,又觉得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 看来他是真的放弃她了,也是,黎今这样的人物,何须吃她的话头,任由她讽刺呢? 是她胆大妄为,而他这么骄傲,这次一定不悦极了。 减肥是为了宣传片,但当过了阎娜所说的日子,也没等来通知,去了公司,阎娜又正好出去办事了,罗岑宵不由得有些着急和奇怪,于是打电话询问。 阎娜却说,宣传片无限期推迟了,倒是有一些通告还可以上,就是价格压得很低。 一向迷糊的她,却觉得蹊跷,阎娜打点事物从来都可靠的很,到手的鸭子怎么会突然就飞了,而其他的行程也都变得廉价而无用,还不如不做。 这一定都是拜某人所赐,她敢断定。 这是他给的信号——等着她回去求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chapter44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小树天真的问:“妈妈,你昨晚是跟顾叔叔睡觉觉的吗?” “你不是最讨厌说洗澡澡睡觉觉这种话了吗?”段言忽略他的问题,怀疑的看着儿子:“怎么忽然卖起萌来了。” 小树五岁之后就不怎么喜欢用跟小宝宝对话的方式来交谈了。 小树:“……” 偶尔卖萌都不行吗,妈妈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好了,咱们去吃饭吧,小树饿了吗?”顾斐宁把他塞进车子里。 “如果吃披萨就很饿,如果吃米饭就还好。”小树看了段言一眼,说道。 如果说语言是一门艺术,那么一年级的小树掌握这门艺术的能力比她要强多了。 “那我们去吃披萨。”顾斐宁在后视镜里看着他们,笑了笑。 周末的披萨店人很多,只剩一个不算太好的座位给他们了。 段言倒是无所谓,只是顾斐宁应该很少来这样热闹的餐厅吧,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气质,跟这餐厅的格调不是很搭—— 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绅士的替她们母子拉开了椅子,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餐桌不大,顾斐宁一坐下,长腿就占据了很大一块位置,段言微微动作一下,便能碰到他的膝盖,痒痒的。 放眼望去,来这里吃饭的大多都是一家三口,爸妈带着孩子点上一份五彩斑斓热气腾腾的铁盘披萨,诱人的芝士卷边令人不禁想大快朵颐。 段言看着周围的家庭欢声笑语,这里充满着平凡生活的烟火气息,他们三个坐在这里,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以为是平常快乐的一家人吧。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小树有模有样的拿着刀叉自己切割披萨,他如同很多小朋友一样喜欢各式垃圾食品,汉堡薯条披萨,在学校里的时候甚至会请客同学一起吃辣条。 他一边吃一边问:“妈妈,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到了10点钟也没有回家,我好困就睡觉了。可是早上起来你还是没回家,还是不接电话,你是不是跟顾叔叔去哪里玩好玩的不带我啊?” 小树一出生就拥有独立的房间,很早就开始自己一个人睡觉,但是他也习惯了每晚睡前跟妈妈聊聊天说说话,昨天妈妈却没有回家,真的好奇怪。 “妈妈公司里出了点事,一直在忙。”段言把牛排切开塞进他嘴里:“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向你道歉。” 他嘴巴鼓鼓的吃完东西,却还是大眼睛眨啊眨的,说:“那你昨天住在哪里呢?” 段言顿住,嘴角有点僵硬:“这个……” “昨天你妈妈喝醉了酒,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了她,”顾斐宁有些苦恼的道:“但是忘记路怎么走,所以只好把你妈妈带回家了。” “那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呀!上次就是我给你指路的呢,”小树骄傲的说:“我的方向感可好了。” “真的吗?” “当然,东南西北我分的可清楚了,妈妈是路痴,顾叔叔也是吗?” 顾斐宁唇角噙着一丝笑意:“这次记住了。” 看着他不着痕迹的将话题扯开,段言有些悻悻的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太蠢了?所以才总是被儿子插刀…… 不过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完全不记得昨晚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了,她当时喝的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撑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回到车子里,其他的已经全部忘光了。 顾斐宁这家伙,其实也不是那么冷漠嘛,最起码他来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段言去了趟洗手间,桌子上就剩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小树看妈妈走了,跟顾斐宁扯东扯西,最后回归主题:“顾叔叔,你家里大吗?” 顾斐宁回国后便在都城郡买了套房子,面积对于习惯了独居的男人来说已经相当足够。那位置距离他曾经的那个家很近,只是老房子早已不见踪影,竖起了林立的公寓房。 他思考了下,说:“比起你们家的宫殿,不算很大。” 去过两次段言的家,每次都还是会被他家从外头就显示的无比豪华的装修给惊讶到,那一股浓浓的中西合璧式土豪风,真是让人不得不说一句服。 小树咯咯的笑起来:“那都是我爷爷弄得啦,他还要做金盆子洗手池,但是舅舅反对呢,就没做成。我家很大,可有时候没有人,就会觉得空空的。” “不是有你妈妈爷爷还有舅舅吗?”顾斐宁知道段言家里四口人。 小树撅起嘴巴:“可是很多时候舅舅跟爷爷都不在家啊,舅舅有很多女朋友要谈恋爱,爷爷要出去旅游……妈妈也不在家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原来是这样,顾斐宁说:“叔叔家里也经常空空的,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我家做客。” “真的吗?”小树眼睛亮起来,妈妈都去过顾叔叔的家了,他还没去过,真的很想参观下呢,不过他还是故作矜持的说:“等你有空再说好了。” 顾斐宁发现跟这个小孩子说话真是有意思,他明明对孩子从来都没什么耐心,偏偏小树这么有趣,早上他看到他发来的微信时,就忍不住回他,结果他干脆点了视频过来,顾斐宁接了,他就这样跟一个孩子视频了半个小时,听着他童言童语,竟然也没觉得无聊。 段言把他教的很好,小树虽然在单亲家庭成长,却没有那种早熟的敏感和自卑,他很开朗,很乐观,这非常不容易。 他想着,莫非他年纪大了,到了需要一个孩子的时候? 但他无法想象自己跟游旻旻或者是其他女人结婚生孩子,这感觉似乎还不如跟眼前的这对母子来的自然。 段言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最近火气大,刚才点了一杯冰饮一口气喝光了,此时胃部隐隐不适。 但她心里放不下,想快些赶回超市,看看今天的状况怎么样,于是她厚着脸皮拜托顾斐宁:“你帮我把小树送回家好不好?我还要回公司。” “妈妈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今天周末为什么还要上班?” “这两天恐怕不能陪你了,今晚也早点睡,不要等妈妈。”段言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忍着胃疼,拿起包包:“我打车走,下次请你吃饭,不许说不用。你等下应该能腾出二十分钟把我儿子送回家吧?” 顾斐宁却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你不舒服?” 他的手很大,轻易的就把她的手腕圈住了,掌心的温度让她觉得很舒服,她摇头:“没有,还好。” “你在疼,”顾斐宁却不放过她,直接而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探视出一切,“你的手在出虚汗。” “我有点胃疼,超市里放了胃药,但我真的得走了。” “我送你回家,”他仿若未闻,转而变成牵住她,然后跟小树说道:“走吧。” “喂……我不回家,我要去公司,”段言想甩开他,却根本没有用,她那些可怜的力气跟他相比如同蜉蝣撼树,顾斐宁甚至眉毛都没动一下,就将她紧紧的控在手心。 他早就趁她去洗手间的时候结了账,此时牵着她出了店,小树乖乖的跟在一边。 “我真的有急事,”午后的太阳很大,饱满而热烈的光线让她觉得晕眩,加上宿醉的双重滋味,这感觉真是酸爽极了,“放开我。” 顾斐宁凝着眸子打量她,能看出她的状态非常不好,面色泛白,眼神疲惫,整个人没精打采又要强撑的模样。 见她僵持着不肯走,满脸的倔强,顾斐宁忽然想到昨晚他去接她的时候,她安静的靠着车窗睡着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她去是陪苏正明喝酒,没想到她这样一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暴发户女儿,也会这么拼命的为了公司做什么。 也许一直以来是他没看清她。 顾斐宁叹了一口气:“别急,今天下午就会有好消息。” “什么?” “他们会撤回律师函,放心吧,你现在需要回家睡一觉。”他无奈的说。 -- 段言稀里糊涂的被他哄上车,然后就载着她跟小树回家了。 她必须承认,顾斐宁说的话对她而言具有神奇的蛊惑人心令她心安的效果,他说一句“没事了”,段言悬在半空好几天的心脏就一下子归位了。 还没到家,周经理的报喜电话就来了,诚如顾斐宁所言,事情莫名其妙有了转机,医院的那群老头老太被安抚了,媒体也没有再追上门来,一切回归正常的轨道,星海正在积极处理赔偿和整顿事宜,那些出现在微信,微博和其他网络媒体上的风言风语也一下子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星海的一封道歉信,信上简单明确的承认了错误并表示星海会承担所有相关责任,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对星海失去信任,此外信上还写到,对于在网上散播谣言的人绝不姑息,将追究到底。 段言登陆微博的时候看到了,这封道歉信写的简练而圆滑,还漂亮的反将了一军,苏正明恐怕现在不会再这么得意了。 她在后座望着顾斐宁的背影,但这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力量使得事情反转,难道是他出手相助? 她就这么问了,顾斐宁没有否认,而是用一种带了点儿教训的口吻说道:“吃一堑长一智,既然选择做商人,就要做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他顾忌到还有孩子在场,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更何况她的解决方法太过愚蠢——与其对着苏正明这种根本上不了台面的老油渣低声下气,还不如找他。 车子到段宅停下,段言和小树下车,岂料顾斐宁也跟着走出来,站定在他们身边。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呃……”段言梗了梗,顾斐宁还真是老谋深算,她才刚接受了这人的恩惠,算准了她这下没法拒绝。 小树倒是屁颠屁颠的:“走吧走吧,顾叔叔,我请你喝朱古力!” 段言真是被热情好客的小树打败了,她打开门后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法招待你了,我要上楼睡会儿,让小树招待你。” “没问题!妈妈你去睡吧,顾叔叔我来负责!” 小树奔波于厨房和客厅好几次,端来了不少小点心还有他自己冲泡的朱古力,请顾斐宁吃。 顾斐宁虽然一点也不饿,但还是非常赏脸的用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厨房里正探头探脑一脸八卦的陈嫂,拿出围裙里的手机群发了一条信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chapter45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一雪前耻》by声声消 顾斐宁批完一份文件,心情愉快,他要的那块地的审核资料也已经都下来了,万事俱备,真是个不错的开头。 他打开微信,看到詹谚提醒他下周是自己的婚礼,地点定在溪城旁边的一个小镇上,请他务必空出两天的时间来参加,另外,他的单身趴就定在这周周五。 时下的年轻人在告别单身生活前总是喜欢找点刺激,所谓的单身party无非是一群男人找个逍遥的机会,趁机放纵一下自己。 顾斐宁近来神经紧绷,想着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再加上他原先念书时跟詹谚关系不错,便一口应了下来。 连他都答应来参加了,群里的其他人自然也是群情亢奋,毕竟詹谚是他们中第一个进入围城的哥们儿,大家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到了周五下午,詹谚才将party的地址发给大家,这家伙心机还挺深的,为了谨防自己媳妇儿找人来查岗,他小心的没有将聚会地点放在他自己的默雅里,而是绕远路选择了城西的一间高级私人会所,保密性不会比默雅差。 八点钟,顾斐宁如约而至,他由服务生带着穿过金碧辉煌的走廊来到詹谚定下的包间,走进去,这帮闲的没事做的二世祖果然早就到了,于是大家起哄着要他先自干三杯,今天来的都是打小就一块儿混的朋友,顾斐宁没说什么,西装脱了挽在小麦色的手臂上,当即就是三杯红酒下去,不带眨眼的。 朋友们都说带劲,大家也都尽兴的喝起来。 没一会儿,便有“菜”上了,一群漂亮的姑娘被人带进来,可能是因为酒和昏暗灯光的双重缘故,这姑娘是怎么看可人,大家你要一个我要一个,每个人身边都陪坐了一个,倒也不是为了别的,掷骰子喝酒需要个助兴的。 即将结婚的詹谚的身边被安排了两个,左一个右一个,仿若娥皇女英,本来他是要拒绝的,结果在大家的起哄之下,她们的手指攀上他的臂膀,时而细语呢喃时而温柔的喂酒,詹谚只好一口一口的喝。 顾斐宁身边自然也坐了一个,大约是个大学生,人很清瘦,一头长发,大大的眼睛,但是妆容很浓,似乎是为了压住那深深的疲惫感。 她也顺势开了不少酒,给他倒上,声音娇媚的哄他喝。 顾斐宁并不喜欢这样嘈杂的环境和故作熟稔的女人,但在她靠近的一瞬间,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花露水味道。 这味道令他猝不及防的想起了一个女人,她在夏天出现,身上有很淡的花露水清香,他想到了她柔软的腰肢和锁骨上浅浅的凹痕…… 端酒的姑娘见他神色稍霁,下颚线条也不似刚才那样紧绷,便微微放宽了心。 她在这里混的时间不算短了,一眼便能识出他在这群人中地位不凡,而且他还长得如此英俊,尽管表情始终淡漠,但他强大的气场和出色的容貌令人又想要依附的错觉,如果、如果自己入了他的眼,就再也不用在这种肮脏见不得光的地方待下去了…… 她趁着他出神的时候轻轻的唇贴在酒杯上,留下一抹漂亮的红,然后软软的靠上去,“顾少……”她学着那群男人的叫法叫他。 正是这样一声与回忆中截然不同的声音将顾斐宁拉回现实,他心中不耐,冷冷的推开她,拍了拍身上不可见的灰尘,嗓音充满克制的不屑:“离我远点。” 她十分尴尬,但在这一行混,脸皮算的了什么,正当她再次想要凑过去的时候,包厢的门又被人打开,进来了一个男人。 杜景川是最后一个到的,照例三杯酒。 他坐到顾斐宁身边,“你什么时候到的?” 顾斐宁没来得及说话,旁边有人不怀好意的说:“你先甭管顾少什么时候到的,说好的八点,这下可都九点过了啊,别告诉我你是在加班。” 詹谚见杜景川到了,给他飞了一支烟,挤兑道:“这还用问,景川肯定是约会去了呗,是吧?完了还得把人给送回家里头,这一来一回都是时间。”他叹息:“哎,还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看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大家乐起来,纷纷指责杜景川不够义气,单身party前夕还净想着谈恋爱,这得是多黏糊啊。 杜景川原本好好的拿着烟,被他们说的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重在参与,我这不是来了,今晚奉陪到底,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詹谚一挥手:“今晚谁也别想走。” 这晚上算是正式嗨了起来,有人上台点歌唱,声音滑稽,唱的歌也堪称下流,但大家似乎都很开心,不知道是庆幸兄弟走入围墙还是庆幸自己仍旧自由潇洒。 杜景川挨着顾斐宁,那原本倒酒的姑娘也被顾斐宁冰冷的态度给逼到一丈远的地方去了。 杜景川戒了烟,两人便就着桌上的好酒说些事儿,顾斐宁意识到他不时会打开手机看看,然后自顾自的微笑,不用想也知道是跟他那女朋友在聊天。 这下连顾斐宁都无语了,看来是动真格的,他都想见见那位了,难不成还是个天仙? -- 小树正在家里练钢笔字,一笔一划临着帖子别提多认真了。 方靖琏路过的时候盯着看了一会儿,“现在小学生真辛苦啊,一年级就要练钢笔字了?”说来惭愧,他的字到现在还是属于只能用龙飞凤舞来掩盖字如其人的忧伤。 “老师没有要求,我自己想练。”小树下笔有些重,笔尖划过薄薄的纸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好同志,非常有悟性,比你妈强多了。” “我警告你不要在我儿子面前抹黑我,”段言一记眼刀飞过来,“是谁小时候求着我在不及格的卷子上签名的?” “那也比你拒绝签字,最后还把老师弄哭了要强吧……”方靖琏风淡云轻的说。 “我……” 姐弟俩一如既往的打嘴仗的时候,段大海回家了。 段大海人到中年大腹便便,人还未进门,肚子先进了门。他手上提了个行李箱子,脸蛋红润润的,倒显得精神极好。 姐弟俩有些意外,段大海上周就跟几个老兄弟去了h市自助游,因为没说什么时候回家,所以他们都以为会是个长途旅行。 还是小树先开口:“爷爷你回来啦!” 段大海“哎”的高声应了,一边由佣人将箱子提上来,然后坐下来,喝一大口水,才慢慢说道:“本来是明天晚上回来,结果你们李伯伯的儿子打电话来说是儿媳妇快生了,他们都要赶回来。我一个人呆在那儿也没意思,也干脆就回来了。” 他把箱子打开,对着小树招手:“树儿,来看看爷爷给你买的礼物。” 小树没有放下笔,而是说:“等我练完字再看,好吗爷爷?” 小孙子一心向上,段大海哪有说不的道理,他非常赞成的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咱们段家这是要出一个学霸啊!” 现在的中老年人整天无聊玩微信,流行的词汇真是一个没落下。 既然孙子选择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段大海便要关心一下儿女,段大海对段言说道:“明天周六,你要不要叫小杜来吃饭?好久没见他了。” 段言说:“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空,你总想着见他干嘛?人家挺忙的。” 段大海一瞪眼睛,“我看小杜人好所以乐意叫他来我们家吃饭,你这么不积极,怎么跟人谈恋爱?” 段言只觉得头痛不已,自从老爹扔下公司当了甩手掌柜之后就格外关注她的个人大事,于是她甩了个眼风给方靖琏。 他会意的说道:“爸,姐也不是小孩子啦,谈恋爱要讲究那个欲擒故纵……” “你懂个屁,”段大海对儿子说:“搞什么欲擒故纵,你这么多个女朋友有一个能带回家给你老头子我看的吗!” 方靖琏则不屑的说:“女朋友也不是老婆,有什么好看的,说的你没有一样。” 段大海拍了拍桌子:“你这小畜生……!” 段言烦躁的低吼了一句:“别吵吵了,明天我给他打个电话。” “你们姐弟俩真是没一个能让我安心的,”段大海也不想跟儿子女儿多做纠缠,稍稍满意了些,才说:“我先上楼了,你们都给我早点睡觉,别因为明天不用去公司就睡得昏天黑地的,年轻人要有朝气!树儿,练完字来爷爷房间,爷爷给你洗澡澡好不好?” “我自己可以洗啦,”小树说着,看向段言:“妈妈,今晚我可以在爷爷那多看一会儿卡通动画吗?” 段言点头:“但不可以太晚。” 方靖琏又要出门去,小树要练字,段大海上楼整理东西,段言也无聊的回房了。 她没事可做,说起杜景川,她想起他对她说,下周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要结婚了,婚礼并不在本城举办,而是定在了临镇,所以要她抽出两天时间陪他一起出席,据说还有温泉可以泡。 段言兴起,立刻翻箱倒柜,决定带两身好看的衣服,决不能丢了杜景川的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chapter46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第二天,段大海就从外地回来了。. 他回来放下东西,问的第一句话不是超市这几天发生的情况,而是:“听说咱们家昨天来客人了,还是男性客人?” 段言正慵懒的卧在沙发里看c家送来的vip客户新一季宣传册,闻言,她皱了皱眉头:“爸,你还真挺神通广大啊,什么都知道。” 段大海擦了擦手给自己沏了一壶茶,然后招呼段言过来喝:“火气不要这么大,喝点茶散散。” 段大海泡茶是一把好手,自从他发家以后便学着很多上流人士做一些比较有品味的事情以提升传说中的“逼格”,譬如打高尔夫、海钓还有收集一些古董。唯有泡茶是他年轻时到现在一直保留的兴趣爱好,据说段大海的爷爷的爷爷是潮汕人,因此段家人对品茶这一块还算小有研究,只不过到了段言和方靖琏这一代,却没人把这个优良的传统给继承下去了。 段言坐下接过段大海泡的茶,虽然她不太懂这些,但也觉得手中的茶醇香浓厚,入口微涩,但到了喉咙口又开始泛出甘味来,令人回味无穷,齿颊留香。 趁着小树不在,段大海一边斟茶一边说道:“听说小树也很喜欢那位先生——感情的事情当然是以你的感受为主,只是小树我是知道的,这孩子不是很容易对外人敞开心扉,有机会你可以带回来给爸爸看看,爸爸给你鉴别一下。” 段言就知道这番话最关键的还是最后一句,说的义正言辞,归根到底就是段大海想见顾斐宁。 “我跟他八字没一撇呢,”段言不以为意的说:“而且我跟他成不了,所以你不要太积极。” “成不了你把人往家里带?”段大海瞪大了眼,有点不懂女儿的思路。 段言神色淡淡的,“人家帮了我,要进家门看看难道我还拒绝?再说你讲的不错,小树确实挺喜欢他,但这也不代表我会跟他结婚,你想得太多了。” “靖琏也回来了,”段言刚说完就听见陈嫂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看来晚上得多加几个菜呢。” 段大海被这么一打岔,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很快,方靖琏便开了门,在玄关处换鞋,他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超,因而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有抿着的嘴唇显出他此刻有些不耐的心情。 因为个子很高,身材又尚有些少年的纤瘦,所以看上去倒是很像欧美的年轻超模。 方靖琏进屋看到段大海和段言两人正在客厅品茶,他取下墨镜,“你们很有闲情逸致啊。” 段言耸耸肩:“下雨天和清茶很配,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是说要呆七八天。” “我要是还待得下去才怪,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星海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朋友刷微博看到了道歉信,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屁股坐下来,问题连连,语气中有些急躁。 “事情……解决了,”段言说:“事故是意外,人多导致推搡哄挤,不是人为的,当天生鲜部的地板确实有些滑,老年人你推我我推你,发生这种情况只能说是双方都倒霉。本来我去医院并且跟他们谈好了赔偿,报社那边周经理也打过招呼,哪知道第二天他们就反悔了,对星海不好的舆论也越积越多,原本我真的脑子都快炸了,你们都不在溪城,差点就给你打电话求援了。我想来想去,没道理大家态度变得这么快,就猜是苏正明搞的鬼,结果还真是。” “苏正明,”段大海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这老东西一向心术不正,当年雨花的老板就被他搞过,现在又趁机弄星海,真是商圈败类。” 方靖琏危险的眯起眼睛,“他不是第一次找星海的碴了,这人坏点子多的很,用的手段也很下作,你没跟他硬碰硬吧?”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跟他硬碰硬?”段言没说她去富贵居找苏正明的事,否则依照方靖琏的个性恐怕这事儿就得闹大了。 “那就好,那老色鬼出了名的喜欢吃女孩子豆腐,”方靖琏喝了口茶,慢慢的说道:“你要是找他,非但事情不会解决,说不定还要被他恶心一把。” 他没再说下去,反而问:“后来是怎么解决的?我在回来的路上打电话给老周,他说了半天废话什么也没说清。” “有贵人相助,”段言笑得有些玩味,“所以你老姐我逢凶化吉了。” “贵人?”他跟段大海难得对视彼此一眼,“我听说昨儿有人上我们家做客,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就是这个贵人么?” 话音刚落,段言漂亮的眉毛就拧了起来,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知道家里来人了?是谁通风报信的这么快——她把目光移到陈嫂的身上,陈嫂原本正在擦茶几,似乎是感受到了段言的逼视,她尴尬的转过脸去。 方靖琏却毫不犹疑的出卖了陈嫂:“陈嫂拉了个微信群给我们发的消息,啧,还有照片呢,虽然是个背影,不过看上去很神气嘛,可能也就比我差点。你新交的男朋友?” 段言顿时哭笑不得,是谁教会了现在的中老年人玩微信?不得不说马化腾的套路玩的很深,攻陷了全国最八卦那块人民的市场。 方靖琏将那照片放大,评价道:“身材也挺好的……” “你话好多你女朋友知道吗?”段言不耐烦的打断他,然后伸手:“我要你买的东西买了没?” “都在行李箱里,晚点给你,我很累要倒时差。” “倒完时差来找我,有事跟你说。” 吃完饭后方靖琏并没有回房直接睡觉,而是来到了段言的房间,段言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听到敲门声就说:“进来。” “找我什么事。” 段言回过头来,“上次我跟你说打算在游艇上办个party的事还记得吗?日子我已经选好了,就下周六,咱们出海,你可以多带些朋友来,你也知道,除了岑宵,我没什么朋友的。” 方靖琏促狭的笑笑:“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对于他,段言向来隐瞒甚少,她很直接的说:“山不就我我就山,制造机会见面而已。” “是昨天那个人?” 段言并不否认:“这次是他帮了我,帮了星海,我这么做无可厚非吧?” “仅仅是因为这个追他?那如果今天帮忙的人是杜景川呢,你会选择跟他重修旧好吗?” 段言一愣,方靖琏的问题有些尖锐,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故作轻松的说:“因为他特别帅啊。” …… 方靖琏离开以后,段言拿起手机给顾斐宁发微信。 “下周六有没有时间?” 这次,他的回应似乎比往常要快很多,只是依旧走简约风:怎么? “昨天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会留下吃晚饭,没想到醒来你已经走了。所以,下周六你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出去。” 段言打了这样一段之后自己都觉得自己欲盖弥彰,紧接着,顾斐宁的电话就拨进来了。 她盯着他的名字看了好几遍,才确认是他打过来的,要知道,自从存过他的号码,两人还没有除了微信以外的交流呢。 段言接了起来,他的声音如泉水般清越:“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他在饭局上,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看到她的消息发过来,忽然就想听听她的声音,于是离开了饭桌,找了个相对幽静没人的地方给她打电话。 顾斐宁得承认,她的毫不做作和主动让他觉得新奇和享受。 “你存了我的电话?”她有些好奇。 顾斐宁似乎因为这句话心情变得不错,他轻哂道:“我怕有一个醉鬼再给我打电话我接不到。” “……”段言想到那晚的事情还真有点面上过不去了,“那你可以不来接,让我在车里睡一晚得了。” 顾斐宁嘴角一勾,几乎可以想象出那头的她别扭的模样,“下周六,不一定有空。” “什么叫不一定有空,我准备办一个游艇party,想邀请你来参加,”她快速的解释着,生怕他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自己:“为了谢谢你上次帮了我,帮了……一个醉鬼。” “只是这样?” “啊?”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在邀约我吗,”他停顿了一下,逗弄她似的:“因为有人曾经郑重告诉我过我两次,她在追我。” 段言发现他的脸皮似乎厚了很多,不过话是她自己放出去的,只好说:“对,就是这样,你来不来?” “我需要重新安排一下工作计划,既然你是邀请方,那是不是该由你来接我?” 段言的眼睛不自觉的弯起来:“那有什么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chapter47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从溪城的机场走出来,有一瞬间顾斐宁觉得自己并没有离开伦敦。 下午三点,遥远的天际尚挂着几朵湛蓝的云,偏偏下起了一阵细雨,想来是飞机刚落地时才开始的。 雨丝飘到了他灰色的羊毛大衣上,仿佛在迎接着他的回归。 身边的人适时的将伞撑开,替他打开车门,他坐了进去,只说先回公司一趟。 司机在前头开车,助理很会察言观色,看他上车后眉心略微舒展,想来心情还算不错,便问:“顾总,今晚秦总说要替您接风,设宴在琼林阁,您看……” 后视镜中的顾斐宁却无甚表情,淡淡的说:“推了。” 助理立刻说是,车内很快静谧无声,连车载广播都没有播放。 顾斐宁喜静,特别在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兼视频会议后,他只想闭目静休一会儿。 从机场路开出来,绕上高架桥,再下来的路便开始堵车,这突如其来的雨使人莫名感染上一种烦躁,于是喇叭声,雨声,车轮摩擦过潮湿地面的声音汇合在一起,若有人有心演奏,倒也不失为一曲交响乐。 可惜大多数人是不屑于这样的交响乐的,好不容易驶出拥挤的路段,司机老赵刚舒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将车速提起,便低骂了一句,慢慢停下了车。 一辆骚包的橙色小跑正杀出一条血路,正要拐弯的时候不小心跟顾斐宁的车同步了,两车交叉而过,就擦到了前灯的部位。 顾斐宁被打扰到,睁开了眼睛。老赵一面说:“我下车协调下。”一面将车子停到了路边。 于是助理也跟着下去,车里就只剩下了顾斐宁一人。 这下他也无法继续养神了,于是透过不断落下雨点子又被雨刷来回摆动清洗干净的窗户,看到了那辆橙色小跑里走出来一个短发的年轻女人,她穿着驼色的大衣,步伐轻快,整个人在丝丝的雨幕中显得很高挑纤瘦。 他目光随意的扫过她的脸蛋,空气是湿漉漉的,其实他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只隐约觉得她的眼睛很亮。 而他的眼睛却仍旧有些干涩,顾斐宁又再次阖上了眼。 -- 段言这边没好气的下了车,走到前面一看发现自己心爱的小跑前边已经被刮出了一条长而深的刮痕,她心中郁闷,这车从国外订回来她还没开满一个月呢就破相了,这下多难看啊。 她定睛再一看对方的车,嗬,辉腾,还真是低调的奢华。 对方下来两个男人,中年男人看着像司机,另一个带着眼镜一本正经的,看来是来解决问题的。 段言瞥过去一眼,他们的车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是前灯的位置有一条白印子。 这很难说是谁的过错,因为事情几乎是在同时发生的,于是段言清了清嗓子。 “这是我的名片,”对面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却先一步开口道:“你的车子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再来联系我。身上没有带太多钱,这里是五千,希望你下次能注意行驶。” 段言看着钱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这口气牛得。她微微一笑,却接过了钱,还一张张点了起来,不甚娴熟的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在那两人的注目下把钱给数好,“恩,还真是五千。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们可别这么慌慌张张的开车了,浪费时间浪费金钱,知道吗?” 两个男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小姐,我们司机好好的开着车,要不是您的车子忽然钻出来,大家都不会受损。” 听这话就显然是生意人了,说话滴水不漏还想着教训人。 段言嗤了一声:“我怎么开车还要您教啊?原来没发现您还是个驾校教练。”她的手如翻书一样翻过那一叠不算薄的钞票,又不轻不重的拍回了眼镜男的手中:“五千拿去,就当我给你的修理费吧!” 助理心里暗骂她一句不可理喻,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钱不肯要,那这事只能这么算不了了之了?他的目光不禁往车子里挪去,被顾总知道他这么点小事反而被人摆了一道的话,还真是丢脸啊…… 段言其实也好久没有打嘴仗了,虽然嘴巴上没吃亏,但是实际的结果却变成了大家都没得到赔偿,名副其实的“双输”。 不过看着眼镜男捏着钱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她还是有点爽的,随着眼镜男的视线她看到了辉腾车里还坐了一个人,看来这才是车子的正主。 都不需要下车就有人替他解决问题,段言觉得相比之下自己还是短了些气势的。 于是有些气愤的眯了眯眼睛去看车里的人——她有轻微的近视,只有在开车时才戴眼镜,今天正好忘记,不过也能看清那人上半身的轮廓,他身形端正,仅仅是坐着便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 只是这样一眼,段言浑身一凛,就像是被万伏的电流给过到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胳膊上的汗毛似乎一根根竖了起来,那轮廓似乎正逐渐变得清晰而具体…… 她如同一根木桩似的定在原地,心潮涌动,几乎可以听见胸口里那颗心脏加速的跳动和流过的血液……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眼镜男的声音再度将她拉回了现实:“那么这位小姐,如果你没问题了就这样吧,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话里话外都一副大忙人的姿态,似乎着急要把话说完一样,然后示意她手上他的名片。 段言捏着名片的手微微有些抖,然后,她连一句回应也没有,当即转过了身子又坐上了她的小跑,发动车子,掉头离开,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眼镜助理真是要被气晕了过去,这女的到底有没有素质? 两人再度回到车内,虽然顾斐宁没有问他什么,但助理还是轻轻的同老赵抱怨了一句:“给钱钱不要,又开这种跑车,一股暴发户的味道……” 接下来一路就畅通无阻了。到达公司后,顾斐宁才对老赵说:“你先把车开去修理吧,我等会自己回家。” 老赵说好,因为今天是周五,所以又问:“明天需要我去接您吗?” 顾斐宁摇了摇头,“不必,明天我自己有安排。” 老赵离开后,一旁的助理跟着顾斐宁直接上了顶楼的办公室,顾斐宁接过文件后就开始着手公事,助理也一边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因为办公室里没开大灯,渐渐变成只有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顾斐宁揉了揉眉心,又点燃一支烟,但并不抽,只是看它默默的在黑暗中燃烧,那一点猩红仿佛是时间的印记,慢慢变成一截长长的灰。 一支烟尚未燃尽,便有电话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顾斐宁看了看手机上”景川”二字,很快就接了起来。 那头的男人熟稔的叫他:“斐宁,是今晚的飞机么?” “有事需要处理,所以提前了,”他站起身来从顶楼俯视外头霓虹璀璨的世界,“现在正在盛宁。” “要不要出来聚一聚?我在默雅定了个包间为你接风,这个点,你肯定还没吃饭吧。” 对方用的是肯定的语句,还真是够了解他的。 顾斐宁当然没有拒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默雅是溪城的一家颇有名气的私人会所,采用的是严格的会员制。这年头,娱乐场所都不敢大张旗鼓了,于是私人会所以它良好的保密性和低调获得了大家的青睐。 这回是顾斐宁自己开车,到了默雅后自有泊车小弟替他将车去停好。 他也是好久没来这里了,实际上阔别溪城七年,他是近半年内才开始慢慢将重心再次移到这个他长大的城市,很多地方都是靠着杜景川带他重新来熟悉。 包间还是以往的那一个,顾斐宁进去的时候好几个人招呼他,有个人说:“顾少,好久不见啊,再不回来你都赶不上我的婚礼了。” 顾斐宁一听就扯了扯嘴角:“不急,过不了三个月你就得换人。” 大家都笑,这人便是默雅的老板,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就没见过他身边的女人三个月有重样的。但因为大家都是学生时代那会儿就认识的老关系了,因而杜景川也打趣他道:“不结婚也就算了,结了再离你不怕你妈得心脏病啊?” “就是啊,还是说你小子把人姑娘肚子给弄大了?”旁边一哥们不怀好意的说。 那人这次被取笑了自己却很着急的替自己辩驳:“嘿!你们怎么说话的呢!小爷这次是真要结婚了,婚期就定在下下个月的初三,”说罢不知从哪儿变出了几封铂金印字的请柬来,“届时请各位准时参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chapter48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48 罗岑宵握着玻璃杯望着桌上萤萤一点烛火。 这人来溪城做什么?谈生意还是见熟人? 而他下榻居然也下榻在这个酒店。 她转念一想,也许并不是巧合,黎今这样挑剔的人,无论去到哪儿挑的都是最好的东西,而星际作为溪城最好的入住地点,他若是来谈生意,住在这里也不叫人意外。 只是,旁人没有看到也就算了,他的目光曾短暂的定格在她的身上,意味不明的停留。 她捕捉到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女声精神奕奕的传来,来人一头俏丽的短发,脱掉了浅色的毛呢外套,荷叶边的白色衬衫扎在短裙里头,腰细腿长,如同一株生机勃勃的水仙,特别招人喜欢的漂亮。 段言一路赶来显然很热,将外套挂在椅背上,先就喝了一大杯柠檬水,随后笑道:“看你傻兮兮的一个人坐着发呆,难道不怕被你的粉丝看到了这蠢样发到微博上去?” 罗岑宵见到她十分高兴,更对这点小小调味般的取笑浑不在意,“可不是想你想的嘛。打电话给你还以为小树也在,想让你带着他一块出来搓一顿,小朋友去哪儿了?” 段言叹了口气:“非要跟着他爷爷去钓鱼,这一钓都去了好多天了,估计要后天才能回来。” 两人分别对侍者点了菜,或许是因为长得太夺目了,侍者都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知道了。” 但脚下又迟疑着不肯挪开,感受到她们俩困惑的目光,才红着脸道:“您问,你是罗岑宵吗?” 侍者相当的年轻,罗岑宵猜测他是在校的学生来勤工俭学,正好这里用餐的人又不多,于是轻松的眨眨眼:“是我啊。” “真的是你!我……我……萝卜,我很喜欢你,你要加油!”说完他便鞠了个躬拿着菜单跑了。 这下倒变成是她怔住了,侍者羞涩而满怀喜爱的样子让她心里生出一种无言的感动。 这是头一次有人面对面的告诉她,自己喜欢她,让她继续努力。 虽然话说的有些磕磕绊绊的,但对方真诚的模样和毫不掩饰的欣赏让她觉得心窝处暖暖的。 “岑宵,被感动到了吗?”段言望着她,“萝卜,你可别忘了这里还坐着一个你的忠实粉丝呢。” 罗岑宵自觉失态,但依旧很开心的道:“言言,终于有人在大庭广众下敢说喜欢我了,我真的特别感动,感觉要飞到天上去了嘤嘤。” “你这么努力,会值得更多的人开口大声的说喜欢你,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我啊。”段言调侃着,然后问她:“你怎么会在医院里,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我爸,他被人抢劫受伤了。”她一股脑的说着:“抢劫犯多半抓不到,像是流窜作案。我工作结束就赶回来了。” “伯父伤的严重吗?” “挺严重的,还挨了刀子,现在脱离危险了,还需要留院观察。” “哎,你也真是累。”段言摇摇头,不欲对她的家里多做评价。 罗岑宵的父母非常的重男轻女,只要见过一面就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不把女儿当闺女的劲儿,罗岑宵能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心理还十分健全是非常不容易的。 不多时,牛排上桌,两人边吃边聊。 尽管已经好久没有回到溪城,但与好友之间的氛围并不会因为空间的距离而变得生疏,反倒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罗岑宵与段言的结识挺奇妙的,她们是在溪城保密制度最完善的私人医院里认识的,两人是邻居。 相同的年龄,又都大着肚子,从未见到过疑似孩子父亲的人来到访,她们身上有着太多的相似点,久而久之,就成为了朋友。 只是段言的父亲和弟弟每天都会提着家里阿姨煲的汤来准时探望她,而罗岑宵的身边从未出现过任何护士和医生之外的人。 是段言分享汤,分享书籍,也分享温暖给她。 她们先后生下了两个孩子,段言出院前还说好以后一起带着孩子出来逛街吃饭做亲子活动,但她的孩子,只留在身边短短数天,就被人带走了。 最艰难的日子是段言陪着她度过的。 战斧牛排的分量格外大,两个女人卯足了劲吃,又彼此交流对方的现状。 段言说自己仍是单身,但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有小树在身边我就觉得够了,再来一个男人我可受不了。你……这些年有孩子的消息吗?” 她的音调放得很低,当年十月怀胎,一起生下了两个健康的孩子,段言很清楚也很明白罗岑宵有多爱这个孩子,因此,在她失魂落魄找到自己说孩子没的了时候,段言真的以为她要活不下去了。 她现在这样拼命,这样努力,离开溪城去到大城市打拼,段言忘不了她在决定离开时说服自己的话—— “我想去更高的地方站着,这样我的宝宝说不定有一天能在电视上看到我呢。” 十分轻松的语气,段言却知道她是认真的。 闻言,罗岑宵果然放下了刀叉,满脸纠结的说:“我,见到孩子了。” 段言惊喜的道:“你见到了?他怎么样?” “他很好,跟着他的父亲……生活优越,个性也很可爱,非常的懂事。但是,他不知道我是他的妈妈,”她语无伦次的说着,眼底泪光隐然:“我也不敢告诉他,我就是他的妈妈,我怕他恨我。” 段言按住她的手背,抚慰道:“你不是故意丢下他不管的,不必有负罪感。孩子过的好就行,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到时他就明白了。孩子的父亲呢?那个禽兽你也见到了?” 罗岑宵很明白段言的个性有多直爽,因此不敢将自己还委身于这个禽兽的事情告诉她,更不敢说此刻这个禽兽也正在这个酒店,否则她完全相信段言会上去找他算账。 她恳切的说:“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一一跟你说明白,孩子的父亲我见到了,情况比较复杂,我会努力把孩子争取回来,到时候带他来见你。对了,他叫小问。” …… 罗岑宵吃完饭被段言送回家,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真要分开了彼此又都很不舍。 段言坐在小跑上朝她挥挥手:“外头凉,快进去吧,下回我带小树来找你。” 罗岑宵也使劲的跟她挥手:“一言为定!” 她有一年多没有回家了,起初是为了省车票的钱,慢慢的,没有人催促也就没了动力。 终于回来,家里几乎没有变,还是熟悉的味道和模样,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家还是家,那就好了。 走到自己的朝西的小房间,房间的角落和床上都堆着各种放杂物的箱子,看来她不在的时候被当做储存室来使用了。 罗岑宵忍着困倦将东西从床上搬下去,重新换了干净的床铺,跑进浴室冲了个淋浴,才又躺回到了床上。 仔细的闻,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霉味,因为太累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了便走马观花的做梦,一刻也停歇不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因为一阵凉意,罗岑宵挣扎着掀开眼帘,只看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打开,而李丽正背对着站在自己的床前。 怪不得会觉得冷,她又往被窝里缩了缩,结果从书桌上镜子的反射里看到了李丽正拿着自己的皮夹在查看。 她顿时清醒了些,但声音仍旧是困顿的:“妈,你在干嘛?” 李丽身体一抖,钱包险些掉落在地,见被发现,她也不再背着,转过身来:“醒了啊,这么能睡跟头猪似的,”她指着钱包:“你这丫头,怎么兜里才五百块!” “你拿我钱包干嘛呀,”罗岑宵起床时向来没什么好脾气:“我的钱付医院的费用都花光了!” 李丽不信,但行李箱她也检查过了,钱包也看过了,除了几张对她而言没有用处的卡片以外,红色大钞也只有寥寥几张,她抽出这这几张钱,才怀疑的道:“你在外面工作了这么久连这点钱也没有,不可能吧?我要给你爸买去买个老母鸡炖汤。” 罗岑宵哭笑不得:“那你也得给我留点吧,我身上就这么点钱了!” “你别给我装!卡里的呢?给我提出来,”李丽坐到她的床边:“宵儿啊,咱们家现在都快没钱揭锅了,我之前跟着别人鼓捣那个保健品,亏空了一大笔……你能先给妈给堵上吗?” 罗岑宵听到这些顿时头痛欲裂:“什么保健品?你都不上班还整天跟着人家乱来,你亏了多少?” “也就七八万!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也是为了家里好,你说着是大明星却一点都不帮着家里人,要是靠着你爸在工地上那点破钱咱们家还要不要过了?那个保健品在美国上市很有前景,就是有头脑的人太少了,这不,积压在家里了,”李丽咽了口唾沫:“但是一旦找到买家,妈很快就能把钱收回来,到时候家里的日子就能好一点了,再寻摸给你哥买个房子,你也赞助点!” “那都是假的,骗人的!你被骗了,妈,怎么老是说不听呢?把东西都退回去,把钱要回来!”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七八万!我哪里有这个钱。” 李丽当然不信:“妈知道你现在挣的多了,他们说你是明星,百八十万都不在话下,怎么妈这一点小忙你都帮不了!” 她怨恨的道:“把你从小带到大你就这么对我?” “不是我不帮你,第一,你的这个保健品都是人家的陷阱,第二,我手上根本就没那么多钱,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妈,你女儿我不是什么大明星,就是娱乐圈里最底层的人物,这世道谁赚钱容易了?你别总是搞得好像我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问你要点小钱你就推三阻四,你爸进医院打你电话没人接,现在倒是知道回来装孝女了,你给我滚!”李丽气急败坏的提起她的行李箱就让她身上砸:“给我滚出去!” 罗岑宵实打实的挨了两下,身上吃痛,又被砸到腿上,瞬间就疼得站不起来了,李丽仍在骂骂咧咧:“白眼狼!吃枪子的东西!你给我滚,你也别认你这个爹妈了,滚滚滚!” 一边说一边将她往外推,李丽干农活出身力气很大,很快就把她推到门边,砰!的一声巨响,木门关上了。 罗岑宵头发凌乱,穿着睡衣裤,敲门,里面的人却不应。 她不再敲了,定定的看着门板,半晌,掉下一滴泪,她快速的用手背抹了抹,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国字脸,郭助理,黎今身边的人。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她家。 但罗岑宵没那个心情去想这些了,她低下头慢慢的把被扔出来的衣服都重新塞回箱子里,然后就要往外走。 郭助理拦住她:“罗小姐,跟我走吧,黎总在等您。” 她声音哽咽:“我现在不想见他。” 郭助理仍是执拗的没让开,重复的道:“黎总在等您。” “我说了我现在不想见他。” “罗小姐,一时的负气对你并没有好处,”郭助理温声劝她:“跟我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chapter49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49 郭助理目不斜视的开车,而罗岑宵披了件外套坐在后面,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些。 黎今只派他一人过来,就笃定自己会跟他走,到底是有多少信心呢? 可他偏偏每次都能赌赢。 谁能想到才过了十二个小时,她就又回到了星际酒店呢,还来的如此落魄。 有郭助理一路带着她,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黎今入住的那一层楼,也是这个酒店的钻石套房,走廊的地毯都铺的厚厚的,踏上去就悄无声息,郭助理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房卡递给她,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罗岑宵依旧提着箱子,就如同昨天来这里吃饭时那样。 她边走边觉得好笑,手中的箱子仿佛从一下飞机就一直被她拎在手里,每一个以为可以逗留的地方都不属于她,就连自己家也是。 被自己的亲妈从家里赶出来,恐怕没几个人遭遇过。 而现在,居然还是这个男人在她最窘迫的时候找到了她,让她不至于流落街头,说来也真是讽刺。 罗岑宵刷了房卡走进去,男人正在书桌前对这笔记本,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黎今穿着浅色的棉质衬衫,露出一截小麦色的手臂,正在键盘上翻飞,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腕表很低调,他听见了声音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工作,顺便叫她关上门。 罗岑宵轻轻把门关上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一坐她就觉得累极了,衣服也不想换,就盯着男人的背影一瞬不瞬的看。 他的头发剃短了些,更显得侧脸的轮廓分明,他的眼窝有些深,一副天生多情的模样,却偏偏是个冷漠的人。 虽然累,但她一点都不困,或许是因为昨天已经睡饱了,或者是因为巨大的失落将她笼罩着,她就像是灵魂脱壳般。 手指被割伤的地方又开始疼,她抬起手来,伤口边缘已经渐渐发白,就像是被水泡过似的。 她真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似乎没有一点能让父母满意的,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一句夸赞,比起罗纪之,自己就像是罗家的一个外人。 好不容易自己在外工作稳定下来了,爸妈也会给自己打电话了,但每次内容无非就是钱。 从第一次到后来的每一次,她逐渐变得麻木,也不再期待了,甚至有点害怕他们主动与自己联系。 或许她也是自私的,就像这次,在跟随乘风破浪节目组登机之前,她明明看到了李丽打来的电话,还是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把手机上交了。她潜意识里开始变得抗拒,她也不再是那个一心付出的她了。 …… 黎今自以为晾够了那个女人,把笔记本合上,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她正坐着发呆。 细嫩的脸颊被室内的暖气吹的红红的,就像个郁郁寡欢的孩子。 她的一只手正在扯着另一只手上的伤口,那伤口不算深,只是边缘泛白,她下意识的拨弄着,仿佛是想将自己的皮肤都给撕开,一点也不怕痛的样子。 黎今皱起眉头,不冷不热的的道:“怎么,这是想要自残?” 罗岑宵顿时停下手中动作,他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来的? 她坐着,他站着,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眼睛盯着她的手指,似乎带着不悦:“你打算把血流干?” 因为手贱,伤口又开始溢出血来,顺着指尖滴在了玻璃茶几上,鲜艳的红,十分显眼。 罗岑宵立刻捂住手,不住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干净。” 然后又抽了许多纸巾,手忙脚乱的要去擦。 结果手腕被人握住了,“去洗手间清理干净,”他说着,用下巴点了点不远处自己的床边:“那里有医药箱,顺便把衣服也换一套干净的,邋里邋遢不像样子。” 黎今很少对她的着装表示过什么意见,她对着洗手池前巨大的镜子检视自己现在的模样—— 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一样,外套里头的睡衣裤灰不溜秋的还留着李丽的手指印子,领口在拉扯中变得宽松,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偏偏脸颊和眼下都红红的。 真不敢相信刚才她是怎么以这样的面貌走进酒店的,如果被人认出来就完蛋了。 她自己都不忍直视,何况是黎今呢。 她洗了把脸,又将手上的伤口处理好,又呆愣愣的看了自己好一会儿,才出去。 玻璃桌上的血色已经不见了,除了黎今这个洁癖不会有其他人收拾。 此刻,换了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一条长腿,手上把玩着打火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岑宵看到了茶几上的香烟,突然心念一动,走过去,行云流水的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打火机能借我用一下么?” 黎今手顿了顿,竟然出奇的没有嘲讽她,只听“嚓”的一声,火花在两人之间燃亮,她感觉烟头重了重,不经意的一吸气,尼古丁的焦油味直冲脑门而来。 因为没有经验,吸的很重,所以不出意料的被呛到了。 “咳咳咳……!”她手上仍夹着烟,但很不优雅的狂咳,这一副美人抽烟图顿时大打折扣。 他扯了扯嘴角,就着她仰着的手,凑过去抽了一口烟,随后闲适的突出一个烟圈,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问:“还抽?” 罗岑宵将整个神情解释为挑衅,她二话不说,又吸了一口,这一次,虽然仍旧不太娴熟,但呼吸吐纳比第一次要好多了,虽然烟味仍旧呛人,但她已经可以忍住不再咳嗽了。 在这反复的操练中,她似乎寻找到了那种感觉——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很舒服也很自在,她刚又要凑上去再来一口,忽然手指一空,嘴巴也没碰到烟嘴。 黎今拿走了。 罗岑宵敢怒不敢言的看着他抽光了还剩下的三分之一,又将烟蒂碾灭在水晶缸里。 他说:“这是特例,以后都不允许再抽。”说完,又盯着她嫣红的唇补充道:“我嫌味道冲。” 罗岑宵怎么会听不懂这个话,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他指的是接吻。 “你自己明明也抽烟……”她低声的控诉,凭什么不让她抽?她才刚找到了点乐子就这样被无情的剥夺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有克制力。”他意有所指的看着她,“而且,你恐怕没弄懂一件事……” 他忽然靠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他的呼吸带着烟草味道,却不让她觉得厌恶,反而有种谜一样的吸引,那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引起她不自觉的战栗:“我们之间,我说了算。” 说着,他凉薄的唇已经贴在了她的颈项间,温暖和冰凉彼此触及,大家都是一震。 黎今已经忘了原本让她过来是打算让她求饶道歉的初衷,变作了一味的啃食着她,甚至用牙齿轻轻滑过她的皮肤,手也从她宽大的衣服下摆里探索着。 罗岑宵原本是想忍的,但是身体的不适和压抑的心情叫她无法承受男人的动作。 可是她怕,正如黎今所说,他们两人之间的主动权从来不在她的手上,即便她做出了反抗,最终还不是得乖乖的回到他的身边,任由他摆布?从她踏进这扇门开始,就意味着她已经认输了。 努力的适应着,让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而男人似乎也很满意这样的她,若有似无的亲吻往上走,终于回到了她的嘴唇。 亲吻着她玫瑰色的唇瓣,不轻不重的吮吸,是他独有的力道,罗岑宵没有跟旁人接吻的经验,但自信能够辨认出他,因为那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两人的舌头生涩的摩擦,似乎能带出电来,黎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结合着唇齿间无法代替的温柔触感,正在流连之时,嘴里却尝到了一丝咸涩。 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果然,睁开眼,怀中的女人正在流泪。 罗岑宵是个很擅长忍耐的人。 在任人诘难的时候,在非议四起的时候,还有在被公司放弃的时候,她都忍住了,好像天塌下来还有的救一样。 现在她还是忍耐着,忍耐着不哭出声,尽管泪水已经如同狰狞的小蟹爬过了她的脸,她还是在极力的忍耐着。 他一怔,原本的怒气忽然之间消散,他觉得没有办法。 挑起她尖尖的下巴,“为什么哭?” 罗岑宵难过的不行,这时候倒不觉得丢人了,只是一股脑儿的想要把心中的不快都说出来,她干脆大声的抽噎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这么讨厌我……就连爸妈也是,连夜赶回家,存款都花光了,爸爸不理我……妈妈把我赶出来,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黎今冷笑一声没有搭话。 罗岑宵的话匣子打开了却再也关不上,也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可以倾诉的对象,“我知道爸妈觉得我从小拖累了他们,也知道他们不喜欢我,但是我总以为,只要我出息了,有本事了,他们就会对我另眼相看的……可是,我考上大学,爸说别念了浪费钱,自己凭本事挣了钱你,妈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了,要的却是我手里那点钱……就算是这样,我还是犯贱啊,想着如果可以用钱买亲情,也挺好的,今天我才知道,这都是我一厢情愿。感情是用金钱也买不来的东西,我又蠢又贱,无可救药。” 感情是用金钱也买不来的东西,黎今的瞳孔缩了缩,又去看女人。 她仍在絮絮的说着曾经的那些往事,原来不是忘记了,而是刻意藏进了记忆的角落,因为都是伤,所以才将自己抱得更紧,缩的更小一些。 她边说边哭,他从未见过她流这样多的泪,就像是要把所有遭受过的委屈统统的哭出来,哭出来。 他此刻只需要做一个沉默而忠实的听众就可以了。 渐渐的,他搂住了她,她的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将他的棉衬衫都浸湿了,但是彼此都没有动。 他一只手握在她细软的腰肢上,一只手轻轻女人背后的长发,墨色的眸子里是一潭幽深的水。 她说了很久,也哭了很久,最终还是累了,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黎今将她放到了床上,盖上毛毯。 从23楼的窗台望下去,华灯初上,这个夜晚刚刚开始,各式各样的车辆汇聚在一起如同一条银河连起这个城市的最两端。 黎今说不上心里是快活还是怅然,他打开一点窗,立刻有凉凉的风打在他的前襟,那被泪水打湿的一块瞬间变得阴冷。 父母不在意,公司不看好,网民无好评,又怎么样呢? 她并不以那些维生,只要如同刚才那样,他就不会让她难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chapter50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如今要做一份亲子鉴定并不是一件难事,据可靠资料显示,今年溪城做dna亲子鉴定的比数比去年同期增长了百分之三十,只要父母其中一方就可以带孩子去做鉴定。 当然,以顾斐宁在溪城的神通广大,就算不带着孩子,做一份鉴定要个结果也是易如反掌。 段言扯了扯嘴角,她真是小看了顾斐宁。 她静静的坐在车里,已经一点也没有力气走出去。 她回想起重逢后的一幕幕,她是这样的自以为是,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 顾斐宁久久没等到段言回来,以为她在车库出了什么事,便径自下了楼找她。 尚未走近汽车时,就看到窗子打开,她正仰靠在车椅上,眼帘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舒服吗?”顾斐宁急急的走到她那一边,“是不是……” 他的话夏然而止,因为看到了她手上的文件。 他眉头皱了起来:“言言,我可以解释。” 段言看也不看他,讽刺的道:“解释什么?解释你的计划有多么完美,头脑有多么聪明机智?”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去做了dna是我的错,”他有些懊恼的道:“你要怎么怪我都行。” “我不怪你,”她疲惫的说:“是我太蠢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他紧紧盯着她,试图用手去握住她,却被她躲开了,他又说:“我只是觉得小树太让人觉得亲近,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小孩子有过这样的感觉,也许这是父子天性。” 他的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一向条理清明的他,也有这样一天。因为一份亲子鉴定,变得无措起来。 说来也是好笑,这份鉴定出来才没几天,他看到的时候心中百感交集,不论段言是否承认自己是小贝壳,他都有了继续守候下去的理由——她是他的女人,而小树是他们的孩子。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振奋的呢? 他打算把鉴定书带到家里去,却这样巧的被她发现,此时,知晓真相后的喜悦全部被冲淡,因为她的模样是这样的厌倦和冷漠。 “好一个父子天性,”段言终于肯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顾斐宁心沉了下去。 果然,段言审视着他,说道:“我们分手吧顾斐宁。” “我不会同意的。”他一字一句的拒绝:“我不会再放任你跟小树离开我。” “你同不同意没有用!”段言吼了一声,随后狠狠的把手中一直攥着的文件扔在他的身上,“我说了算。” 纸张打在他的胸膛,很快掉在了地上,他却没有弯腰去捡。 “你怎么怪我都可以,不要说分手,好吗?”顾斐宁的语气带着一丝乞求,甚至低声下气:“不要说分手,言言,我不想跟你分开。” “顾斐宁,我终于可以告诉你了,从我开始倒追你,就是准备玩你的,”她慢而准的说道:“现在既然你知道了,也就不瞒你。” “不要说气话,”他制止道:“你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 “我很冷静啊,”她笑了笑:“是你不冷静吧。顾斐宁,我没打算跟你在一起过,我会找个男人,好好的过,让小树有一个父亲。” “我就是他的父亲!”顾斐宁忍无可忍的辩驳。 “你不是!你以为你做了一份亲子鉴定你就可以登堂入室了?我告诉你,没门!”段言狠狠地奚落道:“你这样的品格,小树如果认你当爹才是耻辱!” 随后,她打开车门,高跟鞋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她正视他,两人的身高其实有一段距离,但段言的气势弥补了身高上的差距,她嘲讽般的说道:“顾斐宁,你充其量只是提供了一个精子而已。” 他仰头闭了闭眼,但心中有一团火,越烧越旺,她说的好听,再找个男人,结婚,甚至生子,小树也会叫那个男人父亲。 这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就令他百爪挠心。 他伸手捏住她的手臂,那力道很重,让她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不要碰我!” 她避之不及的态度惹恼了他,“你到底想怎么样!段言,我现在回来了,我想加倍补偿你和小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我有钱,我可以照顾好小树,也可以让自己开心快活,现在就是我最快活的时候,终于可以把你甩了,让你尝尝这种滋味!”她胸膛起伏着,果真如同报了仇似的。 “你就是为了玩我?这些天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段言,我以为你说出这种话才是对自己智商的最大侮辱!”他冷冷的盯着她,手中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有放松。 “没有,你要我说多少次都是没有,你凭什么觉得我段言这么贱,会对你这样一个有前科的男人动心。” 他深深的望着她,眸中似乎有失望和脆弱一闪而过,“我不信。” 段言感受到胳膊上一紧,“你放开,你弄疼我了!” “我是该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疼,”他喃喃道,“让你这张嘴巴说不出更伤人的话。” 说罢,他拽着段言,似乎要把她往车里拖。 段言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顾斐宁跟往常都不太一样,他下颚线紧紧绷着,抿着唇,耐心似乎已经告罄,他一点也听不进她说的话了。 直觉告诉她,不能跟他走,否则她会很惨。 于是段言扯着嗓子挣扎起来,“你要干嘛啊,我不跟你走。” “由不得你了。”他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就往车上扔。 “顾斐宁,你放我下去!我不要跟你走,我们分手了,我刚才已经说了!” 正当两人纠缠之际,杜景川也正好把一个朋友送到地库,听到了这头两道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在争吵着些什么,他很快反应过来是他们俩。 杜景川告诫自己,不要再靠近他们,可是脚步却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往顾斐宁的车子靠近。 结果他看到段言几乎是被绑到车上的,她的鞋子都踢飞了,但顾斐宁恍若未闻。 杜景川还没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就已经冲了上去。 趁着顾斐宁还没坐到自己的驾驶位上,他打开了车门,“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段言看见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喘着气说:“景川,带我走。” 而顾斐宁寒星般的眼睛看着她,一言不发,也不向旁人做任何解释。 段言借了把力,从车上下来,双腿绵软无力,只好撑住杜景川的肩膀,她小声的说:“景川,算我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她用脚找回了高跟鞋,而那份文件正灰扑扑的躺在地上,再没人去管他。 杜景川低头就看到了亲子鉴定书,他心中闪过数个念头,已经了然。 无论在什么时候,杜景川都无法拒绝她的要求,更何况这一秒,他心中竟然有一丝窃喜,即便那是他多年的兄弟,他唾弃这样的自己,简直无药可救。 杜景川微微扶住她的腰,“我送你回家。” “言言,不要走。”两人背过身的时候,顾斐宁终于说话,那是浓浓的挽留,听得段言胸口一痛。 “我们走吧。”她却这样说着。 -- 车里头安静的要命,段言从离开顾斐宁以后,就一个字也没说过。 杜景川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保持缄默。 遇到红绿灯的时候,他转过头,想看看她,却发现段言的眼睛通红,她死死的握着拳头,指甲划破了掌心,已经有血从手中滴落。 杜景川低呼一声,试图将她的手掰开。 但她的力气这么大,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也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的手掌摊开。 他几乎不忍去看,她的指甲都折断了,但她竟然一声不吭。 “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有必要吗?”杜景川一边气急败坏的责备她,一边用湿纸巾帮她擦拭血迹。 段言讷讷的低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鼻尖发红,可是却怎么都不让眼泪掉下来。 杜景川胸腔闷得难受。 是的,从他认识她以来,她就没有掉过半次眼泪,她永远是笑着,不开心就竖着眉毛眼睛,喜怒分明,他一直以为她是坚强而乐观的,但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这叫做隐忍。 她把牙齿都打落了往肚子里吞,只是为了不让旁人看轻她。 但杜景川终于明白,只有顾斐宁,才能让她用力也还是无法克制住悲伤。 “段言,我送你去医院。”半晌,他憋出这样一句话。 “不用,”她吸了吸鼻子,“你把我送回家就好。” “可是你的手……” “算我求你了行吗?!”她浓重的鼻音响起,“我不想更丢人了!” “你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你会好受点。” “我不会哭,”她心灰意冷的道:“我不会再哭了。” 他把她送到段家门口,她解开安全带:“谢谢,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小言,”他干涩的道:“有些话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得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愿意替补上阵。” 段言震惊的望着杜景川,然而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这样珍重、认真。 谁都知道杜景川是个骄傲的男人,但此刻的他,分明很卑微。 他的眼神有一丝狼狈却毫不躲闪:“我没开玩笑,你听到就行,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chapter51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初醒》by声声消 “摸够没有?” 闻初颜心里回了句当然没有,还是讪讪放下了手。 “怎么不开灯?”她跟在他身后,然后上楼。 在转角的地方他猛然回身,她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他身上去了,胸板那么硬,她的额头都撞疼了,他回:“电费不是钱,你不是缺钱么,就不知道省省。” 稀奇啊,她揉了揉额角,要说他会在意这么点小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她跟着他走进了他的房间。 他瞥了她一眼,“谁让你进来的。” 她讨好的凑上去,“我会乖乖的。” 他冷哼了一声,“今天出门野了一天还知道回来。” 她心中一紧,只含糊的嗯了下。 他看了看她,没有继续问。 她很忐忑,因为她不知道如果他问自己去了哪儿,是不是要跟他说真话。她很少对他撒谎,也不愿意对他撒谎。 可他们的关系眼看着才刚有一点点好转,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回到从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两个人夜晚的主题当然还是zuoa,只是现在他好像不那么拘束自己的情绪了,适当的时候会喘息,低沉又性感,手指可以比拟任何xxx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初颜的全身都被点了火,被刺激的不行,一次一次冲上巅峰。 他还是在外面,那极致xx后的迷茫中,她依旧渴望一个宝宝的到来。 一场下来,出的汗浸湿了被单,可实在是太累了,他们都懒得动。 他没有抱着她,可她已十分满足,听着他平静的呼吸声,她把头歪了歪,大概是头发碰到了他的脸颊,他缩了缩头,有点痒的样子。 闻初颜觉得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都那么幸福。 好像他们就是一对寻常的恋人,做着最快乐的事,然后躺在一起。 “你能别再讨厌我了吗?”她问。 既没有冷哼声,也没有回答。 然后他翻了个身,说:“睡觉。” 闻初颜根本睡不着,又不敢弄出什么动静打扰到他,说不定她就会被要求离开这个房间了。 她只好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一些过去的事。 第一次见费祁的时候是个很热很热的夏天,陆茜打电话约她出去,她本来不想出门,但呆在家里又实在是烦,家里只有她跟闻陌陌两个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各种抢遥控器。 来到跟陆茜约好的地方,她已经先到了。 她大喇喇的坐下要了杯西瓜冰才发现陆茜身边坐着一个男人,明显比她们俩都要大,穿着一件深色的t恤,简简单单的牛仔裤,大约是个大学生。 认识陆茜这么久可没听她说过还有个哥哥,闻初颜当下就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个男生来,眉毛和发色一样的深,挺直的鼻梁,薄唇,还有几分杀气和张狂。 他坐着的样子显得有几分肆意,不过好像收敛了些许,并不刺目,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帅哥,不太好接近的那种而已。 陆茜有点羞赧的解释说,他救过自己。 那晚她做题到一半发现圆规坏了,就下楼想买一把,楼下的小店却早早关门了,所以不得不去稍远一点的小超市,为了抄近路她就走了一条小道,结果就碰到了一些酒气熏天不三不四的男人。 是费祁出现帮了她。 闻初颜不禁也替陆茜觉得后怕,毕竟她们那个年纪的人对待这种事好像是毫无办法的,想逃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都是男人,想反抗,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费祁就像从天而降的英雄。 陆茜很感激,各种哀求他留下联系方式,终于今天又把他约出来,想表达一下谢意。 小女孩表达的方式总归只有那么两样,请客吃冰淇淋或者请客喝饮料。 因为还是会觉得紧张所以叫上了好友。 这个出手相助的人挺酷的,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总结道,叫了一杯冰还没喝上两口呢,就匆匆被一个电话叫走,不过——最后她们去结账的时候发现钱已经被人先付了。 是个很酷的哥哥,身手很好,话少,也不爱笑。 后来她才知道他笑起来很温柔,虽然那只为一个人展露。 很多年后闻初颜想着,按照费祁的个性,怎么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出手,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谁也没办法解释。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和最好的姐妹爱上同一个男人,闻初颜小心翼翼的保守着这个秘密,自从费祁和陆茜交往之后,她更是装的风淡云轻。 陆茜会跟她分享他们之间的一些小事,话语间即便是抱怨也很甜蜜,久而久之,她跟费祁也是偶尔可以开玩笑的关系,她曾经想过,就这样也很好。 他们那会儿算是早恋,偶尔两人出门还需要闻初颜替她作掩护,陆茜就抱着她的胳膊说:“他说等到我上大学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 所谓恋爱,也不过就是拉拉手,等到他们有进展,那真是上了大学时候的事了。 上了大学之后闻初颜也刻意跟他们保持过一段距离,参加各种社团和集体活动,跟着沈子钦露营登山,她很想借一个机会忘记那个男人。 陆茜似乎察觉了什么,提及费祁的次数变少,其他还是一样照旧,对她知无不言。 直到她的去世把整个故事都改写。 所以,她也许在很早前就知道了自己也喜欢着费祁的事情,可能也永远会假装不知道。 -- 早上难得两人同步调出门,闻初颜一直想等着费祁先走了她再走,没想到他就那样坐着喝茶看报,没有要动的意思。 眼看着时间要过了,于是她起身说了句我先走了。 然后费祁也自然的说,“我去公司了。” 闻初颜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自行车的,这下避无可避了。 他从车库里出来时,她也正好推了车出来,经过她身边,他的车窗缓缓下降,看着她穿得鼓鼓一脚踏在踏板上的样子,嘲笑着下结论,“像头熊。” 然后就飞驰而去了。 闻初颜越来越习惯每天自己骑车上下班了,许念在里间叫她一起去过磅,说:“过年都要称一称,小颜也来。” 她也好多年没有过磅了,那数字好像跟在学校时差不多。 许念却呜呼哀哉,“你的体重要是给我就好了。” “你看上去也很瘦啊,不需要减肥。” “我很藏肉的,自从我开了这家店,体重就直线上升,都怪小六,做的难吃都没人买,只好我内部消化。”许念埋怨道。 陆三不能忍,“明明是你自己贪吃好吗?” “你还有理了,你要是做的好吃天天卖光我想吃也没的吃。” 陆三憋到内伤,戴上耳机不再理会她。 因为快到中午了,来买东西的人就更少,闻初颜被拉着在里头品尝了两个所谓新款的面包,面对陆三期待的眼神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才好,还好这时外边有高跟鞋啪嗒啪嗒走进来的声音。 闻初颜拉开虚掩的门,看到一个带着口罩,帽子和围巾,只露出一副大框墨镜的时髦女人。 说她时髦是因为她的身材很不错,经典款的burberry大衣穿在身上一点乡土气息也没有,手很白,很洋气。 闻初颜就走到收银台去,“欢迎光临,小姐你想买点什么……” 她的本意还想推荐一下店里的蛋挞的,结果那女人直接走到她面前,拿下墨镜,那双眼睛非常熟悉,又不是朋友和对过路人的那种面善的熟悉。 那是在电视和网络上看过很多遍的,家喻户晓的熟悉。 -- 曾晓自从被费祁单方面分手之后,一直意难平。 在遇见费祁之前,她没被包养过,虽然交过几个有钱的男朋友,但那算是在正经的谈朋友,他们直言不讳自己喜欢她,送各种礼物给她,却不提出要求,也真诚,发生关系之后,就不太长久。 但曾晓都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她也是合则来不合则去的性格,也提不上有多喜欢对方,就是孤单的时候有人陪陪,有人愿意供着她的臭脾气。 费祁不太一样,他从开始的时候就很明确的提出了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付出和给予,他给钱,她陪他上床。 因为他皮相甚好,出手大方,很多事情她不提他都会派人给她处理妥当,所以她自在的享受着,也考虑过万一有一天他俩散了,考虑的结果却是要散也估计是自己开口。 结果费祁先说了,她懵了。 自以为伺候的他好好的,而且在那之前他还牵线让她也参加了老陈的慈善晚会。后来新闻一曝光,她立马又接到好几个代言和两个大腕导演的剧本。 眼瞧着星途大好,一片光明,全是仰仗了这个男人,所以她想着要比以前更用心的跟着费祁。 费祁说他腻了。 曾晓仔仔细细的照镜子,没有发现一根细纹。 她安安稳稳的过了一个礼拜之后发现不对劲,心里慌得很,就好像忽然之间失去了靠山。她找了个机会去费祁公司楼下堵他,但前台小姐彬彬有礼的告诉她费总不在。 接连三次费总都不在,她就知道是糊弄她了。 可费祁要不想见到一个人,那你想见他,恐怕就比登天还难。 她失落的回到家,看着他给的房子和股票,欢喜都少了很多。 曾晓觉得自己可能是喜欢他了,意识到这点之后她振作精神,给他打电话,他倒还肯接。 开起口来先示弱三分,“我很想你。” “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的电话,出于交情,”他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如果你还要说这些废话,我没那么多时间听。” 曾晓很委屈,但她自认跟了他不短的日子,还是了解他的,于是言简意赅的说:“我想见你。” “没空。” 电话就这么被挂了。 费祁虽然一向冷漠,但从没挂过她的电话,他是个目的性很强的男人,她终于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彻底要跟她断了来往。 她不甘心,拍戏的时候都被频频ng,脾气也日益见长,小助理看着她这样子欲哭无泪,接过助理手中的杯子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资料她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拿到手,其实也不确切,就是陪着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睡了一觉后才知道,费祁养在别墅里的那个女人的名字,闻初颜,那老男人肥厚的胳膊垫在她身下,呼吸间都有股渐渐迂腐的气味,他得意的说:“我听说那妞长得挺正点,费祁居然会放她出来做事,现在在贺一恺马子那小面包店里干活,呵呵,我说晓儿,你还真问对人了,这事儿恐怕知道的也不超过一只手。” “啧啧,只不过他跟贺一恺的关系也算是紧张……居然还来这套,谁知道是不是要联合起来摆我们一道。”他想了想又猥琐的笑了,勾起她的脸,“你也是跟过他的,你说,我跟他的功夫谁好啊?” 曾晓风情万种的贴上去,“他算个屁……” “都是□□,一床一个爹!够浪!我喜欢。”肥胖的男人狠狠的说着又压在了她身上。 她找到了那家店,转过好几次,都没进去过。 演戏唱歌她在行,但是还从未偷窥过,曾晓有点犹豫。 她见惯了美女,自己本就也是美女,内心深处是有些不屑美女两个字的,但闻初颜确实可以算是个美女,那天化了妆就显得很精致,如今没有化妆的样子,看上去更小,五官漂亮,最难得的就是长相纯净。 这年头漂亮很容易,纯就很难,所以很多导演都宁愿启用新人,特别是那些像一张白纸似的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新人。 她终于走进了这里,好奇心和占有欲逼走了她的挣扎。 她摘下眼镜,观察着对方两秒,而闻初颜也在短暂的愣怔后发现了什么似的,张了张嘴又没说出口。 这大明星先说:“闻小姐,我想跟你谈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FDFDchapter52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一雪前耻》by声声消 真真端着橙汁,说道:“你有什么急事要用手机吗?” “没啊,但是我这个人电子产品用惯了留下的毛病,手机都快比钱包还看的重要了,”段言接过杯子:“谢谢。” “可能是因为郊区,这边的信号有时不太好。”真真说。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真真状似无意的说:“其实本来想叫你儿子一起来的,但是怕小孩子嫌这里闷。” “他最近跟着他爷爷玩呢,其实小树喜静,经常看着他爷爷钓鱼,半天也不觉得无聊,只是我们两个女人,带着他,他不一定乐意来。” 真真点头,“也是,到底是男孩子。你说他的爷爷,是你的父亲吗?” “嗯,”段言对真真挺有好感的,因此告诉她:“其实是姥爷,但是已经叫惯了。” “这么看来你们一家人一直住在一起,小树的父亲呢?” 段言一口喝完橙汁,却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浮起了那个人的名字,她假装不在意的道:“小树没有父亲。” 真真满是歉意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母子并不在意这个。” “我也是单亲家庭出身,”真真说:“我一直都跟我的母亲一起生活。” 段言讶然的看着她,可是真真明明口口声声一直在提及她的父亲啊。 真真莞尔一笑,“虽然我很崇拜我的父亲,但实际上他们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分开了,因为性格不合。我跟着妈妈过,她是个温柔体贴的女人,没有哪儿是不好的,小时候我经常想,为什么他们要分开,他们都这么优秀。一直到今天我也没有真的弄懂他们为什么如此坚决的理由,但我也不在意了。” “他们分开后,爸爸仍旧很关心我,我也告诉自己,并没什么不同的。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可以在我生日的时候共聚,他们对我的爱不会减少一分。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悲伤的夜晚,我会怀念曾经的时光,哪怕他们争吵或者对彼此放狠话,他们始终还是在一起的。妈妈问我是不是不开心,我总是摇头,表现的比其他小朋友更加出色,可只有我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他们。” 真真怅然若失的说完,看到段言茫然的表情,立即道:“抱歉,我并不是在影射你。” 段言急忙摆摆手:“没关系。” 方艾枝跟段大海的感情一直很好,段言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她却想到了小树。 小树是那样天真活泼可爱,好像童年时期父亲的缺失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他就像是任何一个健全家庭中成长的孩子,段言满心满眼里他都是最棒的。 但当他得知自己跟那人分开后,激烈的反应……让段言无法不联想到真真的话,难道他的活泼开朗,只是为了融入同学的一种方式吗?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跟别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小树更是鲜少问起他的父亲。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想什么呢?都出神了,”真真的声音再度将她拉回现实,她说:“真不好意思让你陪着听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好。你的父母一定都是非常好的人。” 真真眨眨眼,显出一丝调皮:“当然,我的母亲后来移居英国,又嫁给了一个很不错的老实人,他们一起开一家中餐馆,日子过的很好,还给我添了个弟弟。” “我也有个弟弟,”段言听到这个不由得附和:“小时候老打架,我总欺负他,不过长大了就觉得有个兄弟姐妹真好啊,还能帮你出气。” “我的弟弟还小,”真真说:“不过我想,有一天他长大了,如果能记得我这个姐姐也不错。” 段言奇怪的望着她:“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不记得你,你可是他的亲姐姐。” “说的是啊,”真真长舒了口气,“我带你去钓鱼吧。” 说起来,钓鱼才是这次段言来真真家里的主要目的。 房子就建在水库的旁边,两人没走多少路就到了,渔具三三两两的摆放在地上,看上去像是经常被使用。 段言拿起一把鱼竿,瞭望四周,却没看到什么人。 她终于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了——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自从跟着真真下车以来,就再没看到有人出没。 段言不禁问:“真真,你说你把这儿承包给别人养鱼,怎么不见渔民呢?” 真真拿着正拿着一边的鱼饵摆弄着,听着这话便窒了一下,而后解释道:“他们一家去乡下喝喜酒了,这几天不在,所以我才邀请你来,更清静些。” “哦……”段言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真真教段言钓鱼,其实用不上“教”这个字眼儿,因为如果只是坐着等鱼上钩,这是耐力上的活儿,跟技术无关。 技术只体现在有鱼儿咬钩的时候,需要快狠准的提起竿子,一击即中。 这对于段言来说才有些难。 她偏偏就是个急性子,光是坐在岸边等待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耐性,而真真一旦开始钓鱼,就一言不发,表情严肃认真,搞得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搅她。 六月的阳光已经很灼热,两人在大太阳底下呆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段言心里懊糟的要死,她竟然忘记带防晒霜,看着自己明显被晒的有些发红的皮肤,简直想哭。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一条鱼都没钓到,这里可是养鱼的水库!她如同到了金库却空手而归的笨蛋,真的太丢脸了。 倒是真真安慰她:“没关系,至少我们的午饭有了。” “那午饭我来做吧?”段言跟在她身后,“你负责弄到了食材,我负责煮饭。” 真真不太相信的凝了她一眼:“你会做饭?” “会啊,不要不相信我,我家有个小宝贝,怎么着我也会两道拿手菜。”段言腮帮子鼓起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你是客人,还是让我来吧,”真真把鱼提进厨房,一边说:“算是自夸,我做鱼是一绝,你就等着开饭吧。” “那我给你打下手,”段言还是不好意思,“原本说好了是我请你吃饭的,这下怎么又变成你请我玩,又洗手作羹汤了呢。” 听上去都主次颠倒了。 真真把她推出去,“既然到了我家,就我说了算。你可以随便走走,一会儿好了叫你。” 段言无法,只好走出来,她下意识的再次摸出手机,却发现方靖琏发来了一条信息,“姐,你在哪儿呢,打你电话也不接。” 段言回一句话,却回了半天也回不出去,那个小圆圈就一直转啊转的,她握着手机朝窗外伸了伸手,也一点用都没,小圆圈最后变成了红色的惊叹号。 算了,想来方靖琏也不会有什么急事,段言收回手,顺便打开客厅的电视机。 电视机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打开后先是一阵阵雪花,然后才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她用遥控器换了几个台,却发现这里能收到的电视台竟然只有十来个,明明就是十几年前有线电视还没统一时的样子。 看来真真平时一定不怎么看电视。 段言觉得无聊,便沿着楼梯走上去,既然她说了可以随便看看,那就参观一下这栋老房子吧。 木质的楼梯,因为年代久远,踩在上面发出很轻的咯吱声。这栋房子一共有三层,第二层的房间统统都是敞开的,主卧、客房,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看来真真将这里整理的很好。 段言只是觉得这里有些冷冰冰的,比起她屋子里经常胡乱堆着没有按时放进柜子里的衣服、喝到一半的水杯和桌子上的各色的瓶瓶罐罐,真真的房间灰扑扑的,格调偏深,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似乎就是全部,她好像不用化妆品——段言想起来,从见面开始,她就是素颜,马尾,衬衫,仿佛对美这个字毫无追求。 段言没作停留,真真不化妆、不看电视,也不怎么玩手机,显然是个对娱乐没什么兴趣的女孩子,也许是把有限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了吧。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书房,这里比起真真的卧室和客房要温馨许多,四面敞开的书柜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一大半,阳光透过碎花的窗帘投射进来,风温柔的吹拂在脸上,鸡翅木的书桌上地球仪和电话机分别放在东西两头,案头摆着一本时间简史,树上甚至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好像看书的人只是暂时走开了。 大红色的电话机看上去十分老旧,被花绢头覆盖着,段言把电话拿起来放在耳边,却没有听到嘟嘟的声音。 段言胆子不小,绝不会把这里同鬼屋联系到一块儿,但不知为何,一种诡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书上的眼镜绝不是女生用的款式,而她曾很近距离的观察过真真的脸——不是近视。 那么这眼镜多半是她父亲的,她缓慢的拿起书来,就连自己都没发现,她是这样的小心翼翼。 书上有刚劲的字体写在扉页—— 1987年11月13日,暴雨夜,女儿出生,唤贞贞,这是今年以来最好的事,最好的礼物——郑民” 贞贞? 可段言绝不会记错,当时真真说,“我叫真真,真实的真”。 为什么又变成了贞贞呢?而这个郑民,名字好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段言忽然生出一种立刻离开这里的冲动,那是毫无由来的恐惧,每根头发丝都僵硬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危险,却好像如同黑洞一样让她觉得害怕。 “段言,吃饭了。”真真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口,声音低沉的道。 段言一下子被吓得把书都扔到了地上,她迅速的捡起来,而真真已经站到她面前。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来,我帮你放好。”她的声音不能控制的带了一丝颤抖。 真真目光移到书上,又收回,她面无表情:“没关系,我做好菜了,吃饭吧。” 两人下楼,短短的时间,真真做了好几道菜,都是跟鱼有关:葱烧鳊鱼,清蒸鲈鱼,豆腐鲫鱼汤,还有两道时蔬。 段言想着吃完饭就告辞,因而大力的夸赞道:“好香啊,看来我不做菜是正确的,在你面前完全班门弄斧。” 真真似笑非笑,替她又倒了一杯橙汁:“那就多吃点。” “那我不客气了,”段言用辈子碰了碰她的:“以橙汁代茶。”说罢一饮而尽。 真真的菜色香味俱全,段言吃着吃着,刚才不适的情绪才逐渐稳妥了些,她想了想,问:“那是你父亲的书房吗?” “是的,那些都是他的藏书,尽管他不在了,我还是替他保管起来。” “对啊,说不定等他老了,可以来这里小住。”她一边说着,心中却在不断搜索着。 郑民,为什么这个名字好像曾经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也许很短,但一定出现过……可她为什么想不起来了,或许是某位知名的学者或者科研家?不,她绝不会为那样身份的人停留目光。 “他不能小住了。”真真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因为他死了。” 段言卡壳,正要道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舌头木木的,竟然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她心里越发,可是就连脑子也开始热热的发晕……她握不住勺子,很快听到了陶瓷的勺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清脆声音。 而真真慢慢凑近她,毫不吃惊,反而轻轻在她耳边呢喃:你想起他是谁了,对吗? 段言觉得思绪如同潮水一般在自己的身上褪去,她很想反抗些什么,在模模糊糊中,她想起那还不算很久远之前的事,当时她找了一个侦探,想了解顾斐宁的过往,给来的资料中,显示他的父亲死于车祸,而母亲后来下嫁给一个男人,那个后来顾斐宁口中让他深恶痛绝的男人—— 她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就叫郑民。 -- 到了快晚饭的时间,段言仍没回家,小树拿着筷子不太高兴的说:“妈妈说了要回来陪我的。” “那她说没说去哪里?”方靖琏问。 “没有啊,她骗我。”说好今晚带披萨回家的。 方靖琏想起他今天汽车抛锚,想打电话叫她过来接一下自己,结果打了三通电话,却都没有接通,给她发微信,也没有回应。 段言平时手机离不开身边,从来也不会这样。 他不禁想,难道又跟那个顾斐宁死灰复燃了? 想到这里,方靖琏心里多少憋了点气,嗬,这才多久—— 他转了转眼珠子,又问小树:“你还记得你那个顾叔叔的电话吗?” 小树有些机警的往后躲了躲:“舅舅,你要干嘛?” “舅舅怕你妈妈出事,今天她一直没消息回来,说不定在你顾叔叔那边,我打个电话问个平安。” 小树天真的相信了,他悄悄的告诉方靖琏:“我都把顾叔叔的电话背下来啦。” 然后他把号码给报出来了。 “……”方靖琏又吃惊又吃醋的问:“那我的号码你能背下来吗?” 小树得意的说:“当然可以啦。” “这还差不多。”他捏了捏小朋友的鼻子,按照那个号码直接拨过去,等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一个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喂,你好。” “我是方靖琏,”他痞痞的说:“叫我姐早点回家吃饭,别老呆在外面。” “什么?”顾斐宁显然没怎么反应过来,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和那一句姐,条件反射的说:“你姐怎么了?” “别装了,她在你这儿吧,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你跟她说,让她接电话。”方靖琏想到段言又偷偷去跟这男人见面就觉得他这亲姐还真是口是心非,窝火的很。 “靖琏,言言不在我这里。” “她不在你这里?”方靖琏忽略了对方亲昵的称呼,又重复了一遍,莫非是自己想多了,他才说:“那算了,我挂了。” 才不要跟这人多说话呢。 “等下,”男人似乎有些焦躁的站起来,椅子发出一声咯吱的动静,“她什么时候出去的,还没回来?” “早上九点多吧,现在还没回,不跟你说了。”电话骤然被挂断了。 顾斐宁眉头蹙起,当即用办公室的电话去拨打段言的号码,但正如方靖琏所说,提示显示该号码不在服务区。 这时,助理敲响了顾斐宁的门,也没来得及等他点头示意进来,就急急忙忙的拿着手上的文件小跑走来:“顾总,你要我查的郑贞贞有进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chapter53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53 虽然感觉自己成功的恶心到了岳舒,但罗岑宵心情并不好。 黎今可以陪着她过生日,去逛街,甚至结婚,上床,都跟她没有关系,她甚至可以祝福他们,自己也能够逃出生天,但他带着小问,她心里不爽极了。 跟岳舒接触过过几次后,罗岑宵很不喜欢她,总觉得这家伙的逻辑思维异于常人,精神状态也很差,是个危险人物。 出于母亲的本能,她不希望小问跟这样的人多来往。 这么说来的话,黎今如果要跟她结婚,自己是非得带走小问不可了。 大概是因为深思所以一直绷着没说话,在这时,eva忽然转过头对罗岑宵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罗岑宵被打断了思考,顿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你说什么?” 保姆车的空间很大,两人距离开车的司机有一定距离,恰好车上又没有摄像师跟拍,所以彼此交流还是很方便且私隐的。 eva切了一声:“你装什么呀,你如果对我有意见大可以直说,每次看到我都一副死人脸不说话算什么。” 她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了这位超模,虽然她们平时的交流不多,但无论如何也用不到“有意见”这三个字,于是她解释道:“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现在心里有点事,希望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 eva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确认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然后语出惊人的道:“那我看你总是跟霍诵承在一起,你是不是也看上他了?”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罗岑宵飞速的转动起了脑筋,好像一下子就有些明白了,之前在机场她从星巴克回来看到的饼干盒子,录制节目的空隙中总是与霍诵承搭话的样子,还有现在……大喇喇的告诉自己,她看上他了。 罗岑宵舒了一口气,如果只是为了这个事情就好办了,她微笑着告诉eva:“我跟他真的不是很熟,也是通过这个节目才认识的,而且……我不喜欢他。” eva狐疑的望着她:“你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罗岑宵:“……” “好吧,”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妥,eva索性告诉她:“我觉得他很可爱,所以我想追他,如果你不喜欢他就离他远点。” 罗岑宵自然不会夺人之美,但eva的语气很差劲,好像把自己当个小兵小虾似的差遣和恐吓,再加上本来她心情就不太好,这下也起了一点捉弄她的心思,于是装作苦闷的样子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如果她主动来找我也没办法的,如果你们在一起我一定祝福。” eva被她气得够呛,刚要反驳什么,前头的司机就踩了刹车:“咱们到啦。” 结果,又是机场,又是候机室。 罗岑宵特地趁着霍诵承不在的时候去买咖啡,谁知道刚走到店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肩膀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一拍,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始作俑者竟拿着手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做过一样。 罗岑宵没好气的道:“你幼稚不幼稚?” 霍诵承扬了扬眉,催促她快些进去,然后对着服务员说:“要一杯美式。”又侧过头问她,“你要什么?” “拿铁。” 服务员是个年轻的女生,看模样像是打工的学生,她认出了眼前这对长相非凡的男女,一下子激动的无与伦比,张开嘴就差要尖叫了。 霍诵承及时的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唇边:“别叫,ok?” 语调冷清却还算有耐心。 服务生红着脸狂点头,随后打单子,制作咖啡,还不忘一直用眼睛的余光瞅着他们俩。 “今天能准时飞么?”在等待之际,霍诵承问她。 “难说,一点能飞算好的了。” “烦。”他吐出一个字。 咖啡做好后服务生递给霍诵承的时候羞涩的提出了合影的要求,男人心情挺好的就答应了,小女生举着手机又对着一旁的罗岑宵说道:“萝卜,能一起吗?” 罗岑宵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现实中有人叫她萝卜的,但是对方显然没什么恶意,罗岑宵点点头。 三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屏幕上,不同的是霍诵承依旧没什么表情,而罗岑宵微笑,服务生已经激动的面部肌肉都快僵掉了。 无论如何,合照拍好了,女服务生千恩万谢,然后握拳给他们加油打气:“乘风破浪前两期我看了,我相信你们一定是故意一开始表现的很烂然后后期反转的,放心,不要理那些骂你们的人,你们的演技很棒!我会一直支持你们的!” 霍诵承&罗岑宵:“……” 两人拿着咖啡杯重新走回到候机室,原本正在跟杨迪聊天的eva抬头看到霍诵承,展颜一笑就要开口,结果就看到了罗岑宵举着相同的杯子站在他旁边,便先瞪了她一眼,然后冲着霍诵承招手:“诵承,来不来打扑克,三缺一。” 罗岑宵只当没看到,自己回到了座位上。 …… 这一次乘风破浪开启了第二张地图,丛林探险。 节目已经播出两期,在抵达新地点之后,卢导又给大家开了个会。 主要是这一次的节目难度会增加,节目组会收走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由竞赛的方式大家来争夺在这片丛林生存的必要工具,分为两组进行对抗。 而分组虽然在镜头前表现出是以猜拳的方式来定夺,但其实早就由导演组规划好了。 “eva,广如,杨迪一组,”卢导对着小本子念道:“诵承,老万,小罗一组。” eva鼓起嘴,对着卢导请求:“导演,我想跟岑宵换一组。我觉得我体力比她好一些,否则这么分太不公平了。” 她的请求看似很有道理,因为他们一组三个年轻人,而另一组——万严宸已是人到中年了,罗岑宵还有过晕倒的先例,所以如果把eva与罗岑宵对调,两组的实力会相当一些。 只是没想到她这话刚一出,首先对此表现出不满意的是万严宸,万严宸严肃的摆手:“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力气还是很足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eva有些尴尬的说:“万老师您别生气。” “就这么分组吧,快一点,等下可能会下雨,”一直没有说话的霍诵承懒洋洋的道:“我可不想在泥地里打滚。” “好,那就这样,大家准备换身衣服咱们出发。”卢导面带微笑,一锤定音。 罗岑宵原以为霍诵承这样催促一定会使出全力来比赛,结果……她还是道行太浅了。 因为霍诵承的乌鸦嘴,双方pk到一半的时候果然下起了毛毛雨,导演组没有喊停,所以大家也就继续。 老万和她都在泥地里滚来滚去,弄得满脸都是污垢,而霍诵承就是轻轻松松的在旁边走动着,偶尔在她身后推她一把…… 最终,三局两胜,eva所在队伍赢了。 上午的拍摄结束了,罗岑宵累的坐在地上起不来直喘气,霍诵承还在边上说风凉话:“你个弱鸡,居然这么认真。” 她心里真有一口老血梗着,气的不行,拍开了他打算扶自己起来的手,“不用你好心。” 霍诵承乐了:“生气了?你刚才真的挺拼的,嗯,节目效果应该不错,看你这疯婆子样。” 罗岑宵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衣服上都是污渍,脸上也湿湿的,浑身燥痒,这片丛林的蚊虫很多,即便在节目开始之前她已经涂了药膏和防晒霜,但是感觉用处不大。 “你能不能别管我,你走行不行。”撑着地自己站起来:“我没你那么强大的心理。” 忽然,脚下一滑,罗岑宵顿时觉得头重脚轻就要摔倒在地,霍诵承忽然攥住了她的胳膊,她下意识的就往他的方向靠,彼此都用了些力道,等到终于站稳,变成了她靠在他身上的姿势。 怀里突然多了个软软的女人,身高只到自己的下巴处,湿润的泥土也盖不住她芬芳的发香,霍诵承手脚有些僵硬,这感觉似乎跟以往拍戏的时候很不同,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礼物。 这让他没有立刻推开她。 罗岑宵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然后确定自己安全了,而后退后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我去,吓死我了,要在这里摔一跤我得被泥给呛死吧。” 好歹没法对帮了自己的人再指责什么,于是她道谢:“谢谢了,咱们赶紧走吧,得回酒店冲洗一下。” 他眼皮子抬了抬,好像才听清她在说什么似的,“哦,走吧。” -- 因为丛林的环境实在太差,所以在这里不必如同在小岛上那样每天睡在由木头和竹节搭造的简易“小棚”里睡觉,在完成了每天的录制以后大家都可以回到距离丛林不远处的小酒店里休息。 霍诵承回到酒店先洗了个澡,其实他在刚才的运动中没用什么力气,所以身上基本是干净的。 只是在冲澡的过程中,发烫的水流冲刷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出她的模样。 她笑起来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流泪的样子,还有刚才脏兮兮的却还是很漂亮的样子。 他从浴室出来,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还是说身边太久没有女人,竟然总是想起她来。 罗岑宵的背景不简单,他是知道的。 她跟了阎娜之后,自己就派人查过她的消息,果然,不出他所料,她背后有人。 没想到的只是那人是黎今而已。 黎今很低调,作为安盛未来的掌门人,在没有回国以前,相关的消息寥寥可数。 而在他回国以后,大家才知道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短短数月的时间,就自己开办了电影和后期公司。 现在递到霍诵承手上的好几个本子都与环亚影业有关,可以说他的公司正在强有力的抢占这个市场的份额和商机。 但他的私人生活仍旧是保密的,除了知道他有一个儿子以外,别的讯息也是极少。 罗岑宵会跟了他,不免让人觉得意外。 或许黎今就是喜欢这样漂亮又有些迷迷糊糊的女人,呵……口味倒是不赖。 ……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才发现虽然可以每天回酒店,但丛林的日子可并不比岛上好过。 岛上的物产资源丰富,只要学会了潜水,海里有非常多的食物可供选择,但这片丛林用于观赏的价值原本就要比实用价值更高一些,需要依靠自己的体力而非技巧来获得食物,还得时不时应对节目组提出的刁钻要求,大家都苦不堪言。 罗岑宵他们组因为一开始的比赛失利,获得的生存工具也少,每天都得饿肚子,这下好了,腹肌都快饿出来了,人也越来越瘦,只有一直跟着她的pd同她开玩笑:“镜头里漂亮了很多,脸都小了。” 而反观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霍诵承,每天绝对不干超出自己责任以外的事,能偷懒就偷懒,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观众的评价一样。 罗岑宵就不明白了,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铁杆粉丝?网上的口碑已经那么差劲了,对他而言却没什么影响。 她倒是比从前努力了许多,天天卖力的出去找食物,作用不大,好歹也混个脸熟。 只是这么些天下来,她的胸背和手臂小腿上布满了许多包,都是被毒蚊子咬的,又疼又痒,半夜也经常也难受的醒来。 这一天大家得要自己徒步从丛林的这一段淌过河流走到那一端寻找节目组放下的锦盒,在锦盒里放着奖励,这一次是大家拧做一股绳,同时前进。 为了增加难度,特意选在晚上进行摄制。 但热带的天气也总是阴晴不定,节目组特意看好的晴雨表,结果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开始下雨,好在大家携带了一次性雨衣,节目继续拍摄。 雨势不大,可是夜晚的能见度本来就低,再加上下雨,前方的路顿时变得越加的崎岖和难以预料起来。 这一站并未发放指南针,原本老大哥万严宸在前头带路,这一下子却被扰乱了步伐。 万严宸对大家说:“有点找不到路了。” 这里毕竟不如平地那样东南西北分明,所有人沉默下来。 淅淅沥沥的声音在这夜里格外的清晰,安广如就地坐了下来,“好饿啊既然找不到路要不咱们休息会吧。” 罗岑宵往外走了两步,节目组的灯光其实打的很亮,但远光灯和近光灯不能比,望出去的天空还是漆黑一片,站在这里的他们如同与世隔绝的人类。 万严宸说:“快起来,还是别休息了,时间很紧张,咱们得快走。” 结果话音刚落,杨迪也跟着席地坐下:“我也好累啊,晚饭就吃了两个小果子,反正也找不到方向了,我赞同安广如,咱们得保持体力。” “天色会越来越黑而不是越来越亮!”万严宸试图说动这两个总是捆绑在一起的年轻人:“咱们必须快点找到方向,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说的好像我们俩不愿意走似的!问题是天这么黑咱们不就是瞎子摸象吗,万哥,”杨迪摸了摸有些开裂的嘴角:“要不也一起坐会儿吧。” 一旁的eva看着他们没说话,气氛有些胶着。 老天作证,这绝对不是在走剧本,但事实上,导演组们十分兴奋,只有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大家才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产生不同的想法,甚至会为此而争论和撕逼,节目组对此乐见其成,这种充满话题性的镜头也会是观众最喜欢看到的。 忽然,一道温软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宁静,“我……应该可以找到路,要不咱们出发吧?” 说话的人竟然是罗岑宵,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了她。 罗岑宵脸颊微红,但还是说:“我的方向感比较好,相信我吧,肯定没问题。” eva说:“不要吧?你确定?岑宵,万一走错道咱们就白费功夫了。” 因为在镜头前,她的话说的比较委婉,但她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充分表明了对她的不信任。 “eva说的对,本来跟着你走也没问题,可这不是在下雨吗?”安广如跟着说道。 “对啊对啊,岑宵你确定真的行吗?我看你也累的脸都发白了,要不要坐下来喝口水?”杨迪干脆拿出了水壶问她。 “我确定可以,我小时候在乡下也经常走夜路……”她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气道:“大家跟我走吧,我保证带大家找到路。” 短暂的安静中没有人回应她,就当她尴尬的不行的时候,霍诵承开口了:“你真的行?” 虽然也是疑问的口吻,但霍诵承的目光坚定,望着她的时候就像是给了她勇气。 “嗯,我保证。”她再次重复道。 原本倚在树边的男人笑了笑:“那咱们走吧,一直在这里也无法储存体力,这里湿冷,老万的腿会受不了的。而且……我相信她。” 万严宸也跟着笑道:“是啊,我这老寒腿,走走路还能活络些。小罗,不要怕,咱们跟着你。” 说罢,这两人跟在她身后,开始朝着丛林的深处走去。 一部分摄影师跟上去,剩下的还看着原地坐着的那几个人。 他们彼此对视了几眼,杨迪率先站了起来跟上去,安广如想了想,紧随其后,最后是eva,咬牙走到了队伍的尾端。 方向感好这件事,恐怕是她极少的几个优点之一了。 无论站在哪里,罗岑宵总能在一瞬间就辨别出“北方”,有了北面的指示,其余的方向靠推测就很快可以得出,这原本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但在这一刻却派上了用场。 最终,她带着小队找到了锦盒中的奖励。 这时候,雨也跟着停了,几个男嘉宾出其不意的将她就架了起来,然后往天空的方向抛。 罗岑宵一惊,随着一二三的口号,她就又稳稳的落在了他们的手臂上,那感觉……真是太棒了! “你们吓死我了,”她笑着说道:“大家都棒棒哒。” 她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作为团队的一个成员的那种荣誉感和幸福感,这一刻,好像之前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节目组锦盒里的奖励是奖励他们一顿烤肉,吃完油汪汪的烤肉后回到酒店,罗岑宵肚子充实的睡不着,她打开了酒店的电视看新闻。 新闻是重播的娱乐新闻,好巧不巧,她看到了黎今。 这一次,他是以电影人的身份出席一个活动,衣冠楚楚,身形高大,在一群电影圈大佬中十分引人注目。 罗岑宵盯着电视看了好一会儿,听他专注的说着对未来电影业发展的看法,原本那么冗长而无趣的内容经由他的嘴里说出,却变得趣味十足,也不那么无聊了。 她看了一会,困意才渐渐涌了上来,电视也没关就睡着了。 -- 霍诵承躺在床上看剧本,今晚走了太多路,他脚上的伤口崩裂了,回到房间的时候袜子上已经都是血迹。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止住了血,但那疼痛没有散去。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止疼药,随便吃了几颗,具体没数。 现下依靠在柔软的大枕头上,似乎好了一些。 事实上,他每天晚上都会看两个小时的剧本,不管多晚回来,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但今天看着白纸黑字他有些出神,今晚的罗岑宵可真是让人另眼相看。 他没有办法忘记在深深的黑夜中,她凝眸静气,没有一丝要放弃的意思,反而执着的探寻着前路,还不时安抚着身后的队员,自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身躯和□□在外的皮肤上凸起的小包,竟然觉得有点心疼。 霍诵承放下了手中的本子,最近总是这样,肯定是因为好久没吃荤了。 他倒不是一个十分禁欲的人,如果双方能够看对眼彼此解决一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是,他是个十分挑剔的人。 挑剔到没朋友。 也没女朋友。 就连炮.友也没了。 想到这里,霍诵承更是笃定了,他需要的时释放一下久未出闸的洪水,而不是继续克制。 “笃——笃——”极轻的敲门声响起,轻到霍诵承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 但响声还在继续,敲门的人似乎也很紧张,霍诵承皱眉,从床上起来,在猫眼里看到了eva。 她看上去穿着很严实的睡衣,黑色大波浪头发散落在肩头,手上拿着一瓶香槟。 他当然可以装作已经睡着了不开门,但或许这是老天听见了自己的心声呢? 霍诵承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就先了大脑一步。 eva如愿等来了他,她望着男人身后空无一人的房间,举起了手中的香槟:“天气很冷,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霍诵承扬了扬眉毛,侧身让她进来。 喝酒只不过是一个幌子,霍诵承还有腿伤不能喝酒,于是eva就自己喝,越喝越热,不知怎么的就把身上的睡衣给脱了下来,睡衣里头穿了一套维密的性感内衣,她的肌肤闪烁着健康的色泽,在灯光下尤为动人,想来只要是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美景。 成年男女的彼此暗示和默许,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获得了对方的赞同。 eva其实也有些紧张,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可是霍诵承的魅力实在是无可抵挡,她无法阻止自己的脚步,于是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霍诵承将eva压在柔软的大床上,居高临下望着她,而女人已经不能自已的搂住他的腰,双手轻轻的上下抚摸,更是试图要帮他把无用的浴衣也给去除。 在这过程中两人火花四溅,动作激烈。 女人的味道十分香甜,像是特意喷洒了玫瑰味的香水,霍诵承冷静的判断着,eva在他的手下快乐的想哭,投入无比,更是意乱情迷的送上了自己的香吻。 嘴唇碰到他的那一刻,霍诵承忽然推开了她。 eva迷蒙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抱歉,请你回去吧。”他用拇指擦过自己的唇角,脸上出现了极为难得的歉意:“我没感觉,硬不起来。” 直白的话让eva难堪不已,她的目光扫过他所说的那个地方,果然,平淡没有起伏,更不像是情动的人会出现的状况。 eva反手将抱枕扔在了他的身上,眼眶红红的:“你太过分了霍诵承!” 这回门关上的声音比来时响了至少十倍,eva走了,而霍诵承就着原先的姿势躺倒在床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他苦笑起来。 -- 第二次的旅程在两天后结束,罗岑宵直接飞巴黎,*说好在机场与她汇合。 没有回家,罗岑宵也不想给黎今打电话报备,她现在完全可以确认就算自己什么都不说,她的行程也会被男人所知悉,毕竟是因为他自己才有了这些工作机会,不是么。 她捏着登机牌左等右等没等来*,打她电话也一直无法接通,无奈之下,罗岑宵自己先登机了。 头等舱的空间很宽阔,温度也很适宜,她刚结束了工作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坐飞机,这时困意便慢慢的侵蚀了意识,她的头一点一点的,不小心就靠在了身边人的肩膀上。 头磕在了略带凉意的衣料上,罗岑宵瞬间清醒,“”不要意思不好意思,我……”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勾着唇:“擦擦你脸上的口水。” 阎王爷为什么会在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chapter54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一雪前耻》by声声消 “学长,为什么要分手……”游旻旻咬着嘴唇:“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顾斐宁知道把话说到这一步,总是很艰难,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旻旻,我们交往到现在我总是没什么时间陪你,对于这点我很愧疚。我最近一直在考虑,如果我们退回到以前的关系,也许彼此会更舒服。” “可是,我也没有一直要求你陪着我啊。我知道你忙,爸爸都跟我说过的,”游旻旻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她放下刀叉,急切的说:“你刚回到溪城没多久,忙也是很正常的,我都理解,我不会给你压力的。” “旻旻,对不起。当初提出交往的时候是我考虑不周,现在提出分手是不想害了你,”顾斐宁感情经验甚少,实在对这样尴尬的场面无能为力,但游旻旻是他恩师的女儿,更何况这次确实是他做的不对,于是他放缓语气的说:“以后我还是你的学长,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来找我。” 游旻旻眼眶微红:“我能有什么问题找你呢,感情问题可以吗?我真的不明白,学长你的心到底在哪里。” 顾斐宁哑口无言。 游旻旻似乎是观察着顾斐宁,肆无忌惮的观察着他,然后问:“还是说,你有了别的女人?” 顾斐宁的心脏莫名的跳快了一拍,然后他说:“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能跟我培养感情呢,我爸妈都特别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这么多年了,”游旻旻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不在顾斐宁面前当一个温文尔雅的淑女了,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这么多年你也都没有女朋友,遇见真爱的概率是很小的,难道学长你还在做梦吗?” 顾斐宁听着她的话,他眼帘微垂,过了一会儿,淡淡开口:“曾经我有过一个女朋……女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很开心,那是我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曾经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她——但我发现我做不到,旻旻,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不希望你把你的后半辈子放在一个心里还有别人的男人手上,这对你并不公平。” 游旻旻从小对顾斐宁就是处在一个仰望的位置上,虽然她成绩很好,长得也美,身边不乏追求者。但她明白,顾斐宁的眼里从来没有她,她的标签只不过是“游从宽的女儿”和“一个天真的小妹妹”,顾斐宁也从未像今晚这样与她推心置腹的说这些话。、 她相信那是一段非常值得回忆的时光,因为她从顾斐宁的眼神中看到了温柔和珍惜。 她原本是要反驳的,最后却不禁问:“那她现在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他回过了神,苦涩的笑了笑:“我找不到她了。” …… 顾斐宁要送游旻旻回家,被她拒绝了,“我想一个人去走走,现在时间还早,我没有问题。” 见他始终不放心自己一个人,游旻旻才又说:“我会叫朋友出来陪我的,学长你走吧。” 顾斐宁说好,“那你到家后可以发个信息给我。” “终于轮到你对我说这个话了,”游旻旻自嘲的说:“不过虽然我答应你分手了,但是你如果最后还是没找到她,也可以回来找我啊,我不介意做‘如萍’的。” 顾斐宁的唇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惜我不是‘书桓’。” 顾斐宁走后,游旻旻的面色渐渐冷下来,她一个人在街头站了会儿吹了会儿风,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洪亮,仿佛因她的来电充满喜悦:“旻旻?” “我在万盛街,你有时间吗?” “当然有时间!”冯鹏立马应道:“我家到万盛差不多20分钟,你等我啊这就来。” 游旻旻慢吞吞的说:“不急,你慢慢过来吧,我正好吃饱了一个人散散步。” 她挂掉电话,她知道冯鹏顶多十五分钟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游旻旻有时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做惯了乖乖女,偶尔也想尝尝那种被世俗所唾弃和不齿的生活方式。 顾斐宁和冯鹏之间,傻子也知道该选择前者,可是正如他所说,他们交往以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是个女人,受不了这种冷落。而冯鹏就不一样了,他热情体贴,随叫随到,即便知道自己有了男朋友也并不介怀,仍旧一如往昔般热烈的追求她。 如果顾斐宁是她的白月光,那么冯鹏就是她每天都需要的白开水。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同时拥有白月光和白开水,当游旻旻真这么做了,也就觉得没有那么不可饶恕。 眼下她被甩了,心里气愤难平,可是顾斐宁说的那个心里头的女人,连他都找不着,她就更难一睹真容了。 这种被一个看不到摸不着的女人打败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她迫切需要有个人在身边陪着自己,她只想到了冯鹏。 -- 顾斐宁回家之后又打开电脑跟游老师了一会儿,游从宽虽然年纪大了,但时下年轻人流行的东西他样样都会,他好像是才出去运动回来不久,穿着宽松的t恤,精神奕奕,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只有两鬓若隐若现的白发提醒着顾斐宁,游老师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他了。 “不好意思老师,昨天说好了来吃饭又没有来,朋友遇到一些麻烦我帮忙解决,事情做好已经很晚了。” 游从宽当然不会介意这些,顾斐宁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不会在自己面前撒谎,“没事,就是昨晚你师母特地给你烧的红烧肉啊,你没吃到,下次来提前说声,我让她再给你煮。” 顾斐宁听到红烧肉便忍俊不禁,当年他还在长身体,有一回去了游从宽家里,当时正好师母也做了一桌子菜,别的他都不记得了,就是那一大碗红烧肉,他足足吃了十块,当天出门的时候都是扶着肚子的,游从宽当时惊讶的啊,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后来他去游家,老师就很少让师母做红烧肉了,怕他吃多了吃坏胃。 所以这时候游从宽提起红烧肉,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以后,气氛比刚才更轻松了,顾斐宁切入主题:“老师,关于旻旻的事,我想跟您谈谈。” 听到女儿的名字,游从宽了然的点点头,“旻旻之前说你提出跟她交往的时候,她非常开心,其实我是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呢,这孩子从小就很崇拜你。但我跟她说了,我不会帮她来逼你做什么承诺,因为感情终归还是你们两个自己的事情。” “是我的错,我不能全心全意的对她好,照顾她一辈子,如果我们结婚,我可能给不了她平常家庭的幸福,所以我向她提出分手,就在今晚。”顾斐宁发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的,也许只有在游从宽的面前,他偶尔还会像当年那个做错实验会担心害怕的孩子那样无措。 游从宽没有生气,他眼角舒展开一片深深浅浅的皱纹,他宽慰道:“斐宁,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你跟旻旻这段交往,你们啊,压根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旻旻不乐意听我说这个,我就不说。你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年轻人的感情我们长辈不会插手,不要因为你师母的期待就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没有人是为了别人的期待而生活的。也不要因此自责,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了。” “谢谢老师。” 两人又将话题岔开聊了些别的,指针一下就划过了十点,游从宽雷打不动的睡觉时间到了,顾斐宁也就结束了这次通话。 放下电话他吐出胸中一口郁气,游从宽总是这样豁达宽容,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似的不偏不倚。 顾斐宁仰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微微阖上双目,只觉疲惫不堪。他的父亲早就去世了,母亲也远在英国修养,她甚至不愿意见自己。 他的家庭千疮百孔,因而贪恋那些触摸不到的温暖。 -- 段言最近在家赋闲“养伤”,每天看看电视陪陪儿子顺便跟弟弟打打嘴炮。 晚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娱乐新闻的时候才知道罗岑宵又上头条了,要说罗岑宵也是个神人,明明算不得一线明星,偏偏每天都能以各种各样的新闻上热搜和头条。 这回她上头条的原因还比较正常,她被娱乐圈某著名狗仔团队跟拍到了连续三天去了某个豪宅过夜,豪宅的主人却非常神秘,目前还没有解码。 听上去都十分香艳,段言不禁有些羡慕起罗岑宵来。她在娱乐圈接触的都是明星帅哥,大家合拍了一起炒炒绯闻谈谈恋爱,哪里像她,歇在家里每天都殷勤的向顾斐宁问早晚安,却基本得不到回应。 小树在屏幕上看到了罗岑宵,大声的说:“干妈又上电视了,好漂亮哦。” “你干妈啊,才真叫牛,”方靖琏手上拿着一个橘子走了过来:“我身边的女性朋友没有一个喜欢她的,口碑还真是烂到家了。要不是认识她,真以为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诚如他所说,罗岑宵长得惊为天人,可是口碑也同样烂的惊人。明明没做杀人放火吸毒出轨的事儿,偏偏微博下面十条有八条都是在骂她的,剩下两条是她公司给买的么么哒水军。 段言看着电视台放出的罗岑宵的照片,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她又刷开微博,果然,罗岑宵最近更新的那一条微博下面已经满是嘲讽她的评论,足足有五万条。 段言只能默默给她点个赞,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方靖琏坐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看无聊的娱乐新闻,过了会又说:“下周我要去意大利一趟,大概七八天,你们有什么礼物要我带?” “下周,”段言掰了掰手指,“也就是说后天?” “嗯哼,也是临时定下的,陪小真去参加时装发布会,顺便散散心。” “小真又是谁?” 方靖琏报出一个名字,段言惊讶道:“卧槽,人家可是名模,你说的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吧?” 方靖琏鄙视的看着她:“我像是穿山寨的人么?上个月认识的,感觉还可以。”他看了看小树纯洁的双眼,及时刹车:“不说这些,你想带什么给我写清单,我让她给你买,女人比较懂这些。小树,等舅舅的礼物” 小树抱住方靖琏的大腿:“舅舅,你又要出远门,舍不得你。” “那……”他有些为难的摸了摸鼻子:“要不我带你一起去?” “可是我要上学呢,而且下周爷爷也要出去玩了,你也走了,妈妈就更孤独了,我要留下陪妈妈。”小树认真的思考了之后拒绝了。 “真乖,你说你怎么能生出小树这样懂事的儿子,绝对是基因变异了,要不就是侄子随舅。”方靖琏感叹。 “变异你个头,”段言顺手就给了他一个毛栗子:“等我的清单!” …… 段大海和方靖琏都出门了,段言去公司的频率也高了不少。 大清早的,她坐在办公室里给顾斐宁发骚扰讯息,发了好多条他才回了一条——在忙。 段言并不气馁,反正她脸皮已经锻炼出来了,顾斐宁没把她拉黑就是他并不讨厌自己的证明,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的侵蚀他的生活。 她撑着下巴正想着接下来该写点什么,生鲜部的小陈就急的门也没敲的冲进来,“段经理,不好了!” 段言看小陈满头大汗,神色慌张,便站起身来:“出什么事了?” “段经理快跟我去现场看看吧,有好几个老人跌倒在生鲜部了。”小陈摘下帽子抹了把汗:“这几天鲜肉半价,来的老年人多了点,一般十点钟特价肉就被抢光了,刚才为了剩下的鲜肉他们挤来挤去,一个不小心就出事了!” 小陈实在词不达意,段言立即叫上其他几个经理,大家前往现场。 生鲜部距离办公室不远,段言带着人一路小跑就到了。 事情果然不妙,坐在地上的几乎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大概有五六个。 段言立即打电话叫救护车,保安及时疏散了周围人群。段言和其他几个高管上前安抚老人,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但人年纪上去了骨头不好,这样猛然因为推搡跌倒在地,出了什么问题这一时半会儿也根本看不出来。 段言站起身来扫视一番,生鲜部的地板比起其他区域要滑腻不少,这事情一出,恐怕卖场的安全监管方面也要受到影响。 救护车很快到达了卖场,段言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短短一周时间内她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她最讨厌的地方,段言倚着冰凉的墙壁,看着来往的人群,她的手掌心都是汗。 检查下来,摔倒在地总共五个人都需要住院治疗,幸好她随身带着钱包,她先去把钱给缴了,又拖了关系安排了床位。 这一系列的事情忙下来,他们的儿女也几乎都到了医院。 “您就是星海的经理?我说我爸出门还好好的,三个小时不到躺在了病床上,这事你必须给个交代!”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女人严肃的对段言说道。 “我一定会尽力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回复,这件事情星海确实要担负很大的责任……” “什么叫很大的责任,你们超市得负全责知道吗?老人家本来身体就跟年轻人没法比,这样一摔,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多大伤害你知道吗?”另一位老人的家属也说:“我们上着班呢还是请假出来的,看你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像是黑心鬼,希望你快点给我们一个答复,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对着咄咄逼人的家属,段言平心静气的说:“这个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了的,我的员工等下还要去警察局做笔录,待会警察也会过来询问情况,只要大家都照规定的程序去做,我承诺,在医药和住院和护理这一块上的费用星海全包,这件事真的对不起,我代表星海向你们道歉。” 也许是因为段言年纪轻,说话的姿态实在是非常诚恳,家属们彼此对视了一下,竟也没继续为难她,只是说:“行吧,冲着你这态度,咱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希望结果让我们满意。” …… 段言从警察局带着做完笔录的员工出来后,又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已经有三家报纸上门来要登咱们的新闻,都被我暂时压下去了,”周经理说:“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处理做好公关,否则对星海的形象会有很大影响。” 段言点头,“生鲜部暂停营业三天,所有相关折扣取消,在卖场大门外贴出公示。其他区域加派人手巡逻,及时收回无人使用丢弃在走道上的推车和购物篮。另外在赔偿这一块不要吝啬,在他们住院期间定期要有人去慰问,”段言皱着眉头说完,又补充了一下:“大家也不要因噎废食被吓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也是任何一个超市只要开业就可能遇到的情况,大家继续在各自岗位上加强意识,避免二次悲剧。在座的各位经理负责人,回到你们的区域后也顺便给手底下的人开个会吧,就这样,先散会。” 段言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她是头一回独自处理这样的事故,方靖琏远在海外,她没有通知。她想试试看自己的能力,究竟能不能顺利的解决这样的突发状况。 但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仅仅一天下来,她就累的四肢麻木头脑发胀,回到家就话也说不出来,坐在客厅的客厅的沙发上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她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周经理在电话那头十万火急,说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想,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星海出了哄抢踩踏事件的新闻,就连微博上都有了。 段言匆匆洗漱后直接去了公司,她的办公桌上有两份新鲜热乎的当日晨报,上面大篇幅且详细的记载了昨天的星海事件,并隐晦的暗示了星海用非法的营销手段吸引客户,故意雇佣水军营造虚假繁荣的假象,吸引老年人哄抢产品,最终导致“惨案”的发生。 报道用到了惨案二字,使本次事件发酵升级。没多久,医院那边也传来消息,一早就有很多记者去采访昨天的当事人,请他们说出事情的“真相”, 段言头痛欲裂,但还得打起精神来,她决定先去医院,那群记者问的问题都是暗里藏刀的,她就怕对方断章取义,一旦报道发出,那就更难挽回了。 段言跟周经理两人坐电梯去负一楼车库,电梯门刚打开,就有闪光灯咔擦咔擦的声音响起,无数镜头对着她的脸猛照,段言几乎睁不开眼来。 “段经理,你对恶意营销导致踩踏哄抢事故有什么要说的吗?” “段经理,听说你支付了很大一笔‘封口费’让当事者守口如瓶,是真的吗?” “段经理……” 段言眯起被闪光疼招到发疼的双眼,加快脚步一语不发,周经理在她身后紧紧护着她,两人艰难的突破记者的人形包围,来到车前。 坐进车里,段言气的一脚踩下油门,轰的发出一声巨响,她巨资买来的跑车在这一刻终于发挥了作用——震慑住了这一帮仍围在车旁叽叽喳喳喋喋不休的记者。 在到达医院以前,段言学聪明了,让周经理事先安排好了保镖一路走进病房,果然被人堵的水泄不通,就连医院主任都叫苦不迭:“你们来了正好,一大早的就把病房给堵住了,说了就散,一会儿又悄悄过来堵住,你们快点让人赶紧走,否则我们还怎么继续工作?” “不好意思啊,”周经理连忙道歉:“我们马上安排人手让他们离开这里。” 终于等到人群散尽,段言才从消防通道里走出来,她真是怕了这群记者了,逮着人就乱问一通,如果他们的新闻都是这么写出来的,那质量和真实度还真是令人堪忧。 病房里家属和病人都在,地上胡乱的摆放着果篮和礼品。 周经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超市卡,“真是对不住大家,住院也被打扰。这里是星海的一点小心意,请你们收下。” 段言再三道了歉,家属们面无表情,目送她离开。 “我说老周,你觉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段言坐在医院的食堂里,对着正在喝粥的周经理说:“明明你昨天已经说把事情搞定了,今天早上又来这一出。” 周经理放下碗,沉思后说道:“我也觉得,咱们先回公司,看看公关部那边的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chapter55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一雪前耻》by声声消 真真端着橙汁,说道:“你有什么急事要用手机吗?” “没啊,但是我这个人电子产品用惯了留下的毛病,手机都快比钱包还看的重要了,”段言接过杯子:“谢谢。” “可能是因为郊区,这边的信号有时不太好。”真真说。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真真状似无意的说:“其实本来想叫你儿子一起来的,但是怕小孩子嫌这里闷。” “他最近跟着他爷爷玩呢,其实小树喜静,经常看着他爷爷钓鱼,半天也不觉得无聊,只是我们两个女人,带着他,他不一定乐意来。” 真真点头,“也是,到底是男孩子。你说他的爷爷,是你的父亲吗?” “嗯,”段言对真真挺有好感的,因此告诉她:“其实是姥爷,但是已经叫惯了。” “这么看来你们一家人一直住在一起,小树的父亲呢?” 段言一口喝完橙汁,却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浮起了那个人的名字,她假装不在意的道:“小树没有父亲。” 真真满是歉意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母子并不在意这个。” “我也是单亲家庭出身,”真真说:“我一直都跟我的母亲一起生活。” 段言讶然的看着她,可是真真明明口口声声一直在提及她的父亲啊。 真真莞尔一笑,“虽然我很崇拜我的父亲,但实际上他们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分开了,因为性格不合。我跟着妈妈过,她是个温柔体贴的女人,没有哪儿是不好的,小时候我经常想,为什么他们要分开,他们都这么优秀。一直到今天我也没有真的弄懂他们为什么如此坚决的理由,但我也不在意了。” “他们分开后,爸爸仍旧很关心我,我也告诉自己,并没什么不同的。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可以在我生日的时候共聚,他们对我的爱不会减少一分。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悲伤的夜晚,我会怀念曾经的时光,哪怕他们争吵或者对彼此放狠话,他们始终还是在一起的。妈妈问我是不是不开心,我总是摇头,表现的比其他小朋友更加出色,可只有我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他们。” 真真怅然若失的说完,看到段言茫然的表情,立即道:“抱歉,我并不是在影射你。” 段言急忙摆摆手:“没关系。” 方艾枝跟段大海的感情一直很好,段言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她却想到了小树。 小树是那样天真活泼可爱,好像童年时期父亲的缺失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他就像是任何一个健全家庭中成长的孩子,段言满心满眼里他都是最棒的。 但当他得知自己跟那人分开后,激烈的反应……让段言无法不联想到真真的话,难道他的活泼开朗,只是为了融入同学的一种方式吗?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跟别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小树更是鲜少问起他的父亲。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想什么呢?都出神了,”真真的声音再度将她拉回现实,她说:“真不好意思让你陪着听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好。你的父母一定都是非常好的人。” 真真眨眨眼,显出一丝调皮:“当然,我的母亲后来移居英国,又嫁给了一个很不错的老实人,他们一起开一家中餐馆,日子过的很好,还给我添了个弟弟。” “我也有个弟弟,”段言听到这个不由得附和:“小时候老打架,我总欺负他,不过长大了就觉得有个兄弟姐妹真好啊,还能帮你出气。” “我的弟弟还小,”真真说:“不过我想,有一天他长大了,如果能记得我这个姐姐也不错。” 段言奇怪的望着她:“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不记得你,你可是他的亲姐姐。” “说的是啊,”真真长舒了口气,“我带你去钓鱼吧。” 说起来,钓鱼才是这次段言来真真家里的主要目的。 房子就建在水库的旁边,两人没走多少路就到了,渔具三三两两的摆放在地上,看上去像是经常被使用。 段言拿起一把鱼竿,瞭望四周,却没看到什么人。 她终于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了——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自从跟着真真下车以来,就再没看到有人出没。 段言不禁问:“真真,你说你把这儿承包给别人养鱼,怎么不见渔民呢?” 真真拿着正拿着一边的鱼饵摆弄着,听着这话便窒了一下,而后解释道:“他们一家去乡下喝喜酒了,这几天不在,所以我才邀请你来,更清静些。” “哦……”段言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真真教段言钓鱼,其实用不上“教”这个字眼儿,因为如果只是坐着等鱼上钩,这是耐力上的活儿,跟技术无关。 技术只体现在有鱼儿咬钩的时候,需要快狠准的提起竿子,一击即中。 这对于段言来说才有些难。 她偏偏就是个急性子,光是坐在岸边等待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耐性,而真真一旦开始钓鱼,就一言不发,表情严肃认真,搞得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搅她。 六月的阳光已经很灼热,两人在大太阳底下呆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段言心里懊糟的要死,她竟然忘记带防晒霜,看着自己明显被晒的有些发红的皮肤,简直想哭。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一条鱼都没钓到,这里可是养鱼的水库!她如同到了金库却空手而归的笨蛋,真的太丢脸了。 倒是真真安慰她:“没关系,至少我们的午饭有了。” “那午饭我来做吧?”段言跟在她身后,“你负责弄到了食材,我负责煮饭。” 真真不太相信的凝了她一眼:“你会做饭?” “会啊,不要不相信我,我家有个小宝贝,怎么着我也会两道拿手菜。”段言腮帮子鼓起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你是客人,还是让我来吧,”真真把鱼提进厨房,一边说:“算是自夸,我做鱼是一绝,你就等着开饭吧。” “那我给你打下手,”段言还是不好意思,“原本说好了是我请你吃饭的,这下怎么又变成你请我玩,又洗手作羹汤了呢。” 听上去都主次颠倒了。 真真把她推出去,“既然到了我家,就我说了算。你可以随便走走,一会儿好了叫你。” 段言无法,只好走出来,她下意识的再次摸出手机,却发现方靖琏发来了一条信息,“姐,你在哪儿呢,打你电话也不接。” 段言回一句话,却回了半天也回不出去,那个小圆圈就一直转啊转的,她握着手机朝窗外伸了伸手,也一点用都没,小圆圈最后变成了红色的惊叹号。 算了,想来方靖琏也不会有什么急事,段言收回手,顺便打开客厅的电视机。 电视机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打开后先是一阵阵雪花,然后才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她用遥控器换了几个台,却发现这里能收到的电视台竟然只有十来个,明明就是十几年前有线电视还没统一时的样子。 看来真真平时一定不怎么看电视。 段言觉得无聊,便沿着楼梯走上去,既然她说了可以随便看看,那就参观一下这栋老房子吧。 木质的楼梯,因为年代久远,踩在上面发出很轻的咯吱声。这栋房子一共有三层,第二层的房间统统都是敞开的,主卧、客房,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看来真真将这里整理的很好。 段言只是觉得这里有些冷冰冰的,比起她屋子里经常胡乱堆着没有按时放进柜子里的衣服、喝到一半的水杯和桌子上的各色的瓶瓶罐罐,真真的房间灰扑扑的,格调偏深,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似乎就是全部,她好像不用化妆品——段言想起来,从见面开始,她就是素颜,马尾,衬衫,仿佛对美这个字毫无追求。 段言没作停留,真真不化妆、不看电视,也不怎么玩手机,显然是个对娱乐没什么兴趣的女孩子,也许是把有限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了吧。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书房,这里比起真真的卧室和客房要温馨许多,四面敞开的书柜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一大半,阳光透过碎花的窗帘投射进来,风温柔的吹拂在脸上,鸡翅木的书桌上地球仪和电话机分别放在东西两头,案头摆着一本时间简史,树上甚至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好像看书的人只是暂时走开了。 大红色的电话机看上去十分老旧,被花绢头覆盖着,段言把电话拿起来放在耳边,却没有听到嘟嘟的声音。 段言胆子不小,绝不会把这里同鬼屋联系到一块儿,但不知为何,一种诡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书上的眼镜绝不是女生用的款式,而她曾很近距离的观察过真真的脸——不是近视。 那么这眼镜多半是她父亲的,她缓慢的拿起书来,就连自己都没发现,她是这样的小心翼翼。 书上有刚劲的字体写在扉页—— 1987年11月13日,暴雨夜,女儿出生,唤贞贞,这是今年以来最好的事,最好的礼物——郑民” 贞贞? 可段言绝不会记错,当时真真说,“我叫真真,真实的真”。 为什么又变成了贞贞呢?而这个郑民,名字好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段言忽然生出一种立刻离开这里的冲动,那是毫无由来的恐惧,每根头发丝都僵硬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危险,却好像如同黑洞一样让她觉得害怕。 “段言,吃饭了。”真真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口,声音低沉的道。 段言一下子被吓得把书都扔到了地上,她迅速的捡起来,而真真已经站到她面前。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来,我帮你放好。”她的声音不能控制的带了一丝颤抖。 真真目光移到书上,又收回,她面无表情:“没关系,我做好菜了,吃饭吧。” 两人下楼,短短的时间,真真做了好几道菜,都是跟鱼有关:葱烧鳊鱼,清蒸鲈鱼,豆腐鲫鱼汤,还有两道时蔬。 段言想着吃完饭就告辞,因而大力的夸赞道:“好香啊,看来我不做菜是正确的,在你面前完全班门弄斧。” 真真似笑非笑,替她又倒了一杯橙汁:“那就多吃点。” “那我不客气了,”段言用辈子碰了碰她的:“以橙汁代茶。”说罢一饮而尽。 真真的菜色香味俱全,段言吃着吃着,刚才不适的情绪才逐渐稳妥了些,她想了想,问:“那是你父亲的书房吗?” “是的,那些都是他的藏书,尽管他不在了,我还是替他保管起来。” “对啊,说不定等他老了,可以来这里小住。”她一边说着,心中却在不断搜索着。 郑民,为什么这个名字好像曾经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也许很短,但一定出现过……可她为什么想不起来了,或许是某位知名的学者或者科研家?不,她绝不会为那样身份的人停留目光。 “他不能小住了。”真真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因为他死了。” 段言卡壳,正要道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舌头木木的,竟然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她心里越发,可是就连脑子也开始热热的发晕……她握不住勺子,很快听到了陶瓷的勺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清脆声音。 而真真慢慢凑近她,毫不吃惊,反而轻轻在她耳边呢喃:你想起他是谁了,对吗? 段言觉得思绪如同潮水一般在自己的身上褪去,她很想反抗些什么,在模模糊糊中,她想起那还不算很久远之前的事,当时她找了一个侦探,想了解顾斐宁的过往,给来的资料中,显示他的父亲死于车祸,而母亲后来下嫁给一个男人,那个后来顾斐宁口中让他深恶痛绝的男人—— 她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就叫郑民。 -- 到了快晚饭的时间,段言仍没回家,小树拿着筷子不太高兴的说:“妈妈说了要回来陪我的。” “那她说没说去哪里?”方靖琏问。 “没有啊,她骗我。”说好今晚带披萨回家的。 方靖琏想起他今天汽车抛锚,想打电话叫她过来接一下自己,结果打了三通电话,却都没有接通,给她发微信,也没有回应。 段言平时手机离不开身边,从来也不会这样。 他不禁想,难道又跟那个顾斐宁死灰复燃了? 想到这里,方靖琏心里多少憋了点气,嗬,这才多久—— 他转了转眼珠子,又问小树:“你还记得你那个顾叔叔的电话吗?” 小树有些机警的往后躲了躲:“舅舅,你要干嘛?” “舅舅怕你妈妈出事,今天她一直没消息回来,说不定在你顾叔叔那边,我打个电话问个平安。” 小树天真的相信了,他悄悄的告诉方靖琏:“我都把顾叔叔的电话背下来啦。” 然后他把号码给报出来了。 “……”方靖琏又吃惊又吃醋的问:“那我的号码你能背下来吗?” 小树得意的说:“当然可以啦。” “这还差不多。”他捏了捏小朋友的鼻子,按照那个号码直接拨过去,等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一个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喂,你好。” “我是方靖琏,”他痞痞的说:“叫我姐早点回家吃饭,别老呆在外面。” “什么?”顾斐宁显然没怎么反应过来,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和那一句姐,条件反射的说:“你姐怎么了?” “别装了,她在你这儿吧,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你跟她说,让她接电话。”方靖琏想到段言又偷偷去跟这男人见面就觉得他这亲姐还真是口是心非,窝火的很。 “靖琏,言言不在我这里。” “她不在你这里?”方靖琏忽略了对方亲昵的称呼,又重复了一遍,莫非是自己想多了,他才说:“那算了,我挂了。” 才不要跟这人多说话呢。 “等下,”男人似乎有些焦躁的站起来,椅子发出一声咯吱的动静,“她什么时候出去的,还没回来?” “早上九点多吧,现在还没回,不跟你说了。”电话骤然被挂断了。 顾斐宁眉头蹙起,当即用办公室的电话去拨打段言的号码,但正如方靖琏所说,提示显示该号码不在服务区。 这时,助理敲响了顾斐宁的门,也没来得及等他点头示意进来,就急急忙忙的拿着手上的文件小跑走来:“顾总,你要我查的郑贞贞有进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chapter56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经过前一天晚上心理上种种的折腾,第二天大清早段言起来,竟然发现自己嗓子没那么难受了,感冒的症状也好了不少,不由感叹自己还真是奇葩体质。 倒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下楼吃早餐,方靖琏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餐桌边不时对着笔记本敲打着些什么。他在家里穿着休闲,套头帽杉加牛仔裤,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但尽管是这样,也依旧掩不住他年轻帅气的面容和天生的一股神气。 “老张送小树去上学了。”他头也没抬的说,老张是段家的司机。 “知道了。”她随意的坐下,陈嫂把牛奶和小笼包子端上来。 段言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方靖琏问:“等下你要去分店吗?” “唔,”她嘴巴里满满的都是食物,总算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温暖,心情也不那么糟糕了:“要的,还要去跟老沈他们应酬,这老东西又想抬价,看我不削他丫的。” 段家是开大型超市的,当年开着破落小卖铺的他们的父亲——段大海中了彩票,跟老婆方艾枝一起将小卖铺发展成了超市,那个年代还没有网购,做超市价廉物美,生意越来越旺,又从超市变成了连锁超市,大海杂货铺也改头换面,最终成为星海超市。 现在溪城有三家店面,段大海已经很少管事,段言也经常是忙一阵子就闲下来旅游玩耍,主要是方靖琏在管。 由于电商的冲击,现如今超市主要客户都是些大妈大爷,而除了一些固有的销售渠道之外,超市每年的营业额其实都在下降。 方靖琏年初的时候提出要将三家门店合并,在新区买了块地,做一个大型超市城,卖场结合餐饮小吃和品牌服饰,兼容并包。并在网上创造自己的电商品牌,也算是与时俱进。 段大海当然没什么意见,超市已经不是他的主要收入来源,说起来段家的人似乎财运都意外的好,段大海后来靠着本金自己又靠着炒楼大赚一笔,直接赚够了十辈子的花销。 这样一个运气足够好而出身贫寒的家庭,怎么能不被人恨恨的叫上一句“无脑暴发户”呢? 段言觉得这纯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段大海是不是快回来了?”段言忽然问,好像都个把礼拜没看到老头子了。 “谁知道,说是自助游,游到什么时候也没说。”方靖琏也不甚清楚。 如今段家一家四口,段大海,段言方靖琏姐弟,还有段晏衡小朋友,段言的妈妈方艾枝十几年前去世了,就在段家刚发家的时候。 段大海不能算是个称职的父亲,尽管他很努力,但他自己是个生活白痴,粗糙的本质令他无法像方艾枝那样关注他的孩子们,于是他只能给姐弟俩很多很多的钱,结果是令人心碎的,这俩孩子反而更加不愿听他的话了。 再后来段言和方靖琏也就这么粗神经的长大了,直到有一天她的肚子大了起来,黑色宽大的衣服再也遮不住怀里揣着的那个生命。 段言常常想,如果妈妈还活着,是不是他们现在的生活会有所改变呢? 方靖琏打断她的回忆,“我要走了,上楼换件衣服。” “你去约会?”段言问。 “约会,并工作,这两者也不矛盾啊,”方靖琏一脸的理所当然:“你跟杜景川难道不用约会?” 杜景川是段言的男朋友,来家里吃过两次饭,加之段大海偶尔会在饭桌上提及他,方靖琏当然能记住自己亲姐的交往对象,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回。 “得,我说不过你,快滚吧。”段言无语。 方靖琏呵呵了一声走了。 段言吃过饭后火速出门,先是三家分店跑了个遍去巡查,又跟中高层员工简短的开了会,大家讨论了下面对即将到来的大促有什么想法,中午的时候,供应商老沈请她吃饭,老沈老奸巨猾,两人明枪暗箭的来回好几次,好在她脾气彪悍,谁也没敢灌她酒,尽管如此,也差点耽误了她去接小树放学。 虽然家里有司机老张,但段言如果有时间,总是亲自去接送小树。 段言临近学校的时候心跳有些加速,大概是昨天的事令她神经敏感,她不知道会不会再遇见那个人,而自己又会怎么做。 那个人没有出现,她松了口气之余,隐隐有些愤怒和失落。 正在这时,杜景川的电话打来了:“小言,是我。在哪儿呢?” “我在路上,刚接到小树呢。”段言熟练的将带上耳机,一边回道。 电话那头的杜景川笑了笑,虽然她语气慢悠悠的,但他知道她的速度不会慢。 她是个急性子,喜欢开快车,去哪里都不例外。 “我也下班了,一起晚饭吧。”他说。 “好的,哪里?我带小树过去。” “老地方吧,不用我来接你?”他看了下手表,若是现在过去接她们母子俩时间也正好。 段言却拒绝了:“不要浪费这个时间,我速度很快的,你在餐厅等我们吧。” “注意安全,速度慢些。”他叮嘱道。 “知道了——安全第一。” 段言跟杜景川两人是中规中矩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的,一个是单亲妈妈,一个是离异精英男,看上去条件还算匹配。 换作更年轻一点时的她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去相亲,还跟这个相亲对象像模像样的谈起了恋爱。 可能因为杜景川这个人太优秀了,他是个面面俱到的男人,都说离过婚的男人更会照顾女人的感受,而杜景川对她体贴照料,对小树也非常疼爱,能遇到杜景川用段大海的话来说她算是买到了绩优股。 周围的人都说路过这村也没这店了,让她好好把握。这不,他们耐心的交往到现在,眼看着要奔着结婚而去了。 -- 杜景川中午陪着从美国来视察的老总吃了顿午饭,又一起巡视了溪城分公司,然后送他去酒店,老总对他很看好,顺便就关心起了他的人生大事,硬是要将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他。 他只好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对方似乎挺惊讶的,“可是我上次回来你不是已经同你的妻子分开了吗?” 杜景川无奈的笑笑:“严总,距离你上次回国已经一年半了。” “噢,你也知道,现在国内这块大家分工明确,我已经不用操什么心……sorry,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也是单身,我侄女也相当优秀,你们不该错过的。”严总惋惜道。 “多谢您的好意,我目前很满意自己感情上的状态。”他将严总送至总统套房,“希望你住得惯,如果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严总摆摆手:“我虽不是土生土长的溪城人,但好歹也在这呆过七八年,怎么会不习惯。你去忙吧,年纪大了,我得先休息一会儿晚点才能起来去看看溪城的夜景。” 杜景川从酒店出来就想着段言,站在门口就给她打了个电话约她。 这几天他忙,她似乎也没闲着,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这下抽出时间,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 …… 所谓的“老地方”是滨河区的一间西餐厅,它位于滨河区中心段位置的银河大楼23楼,虽然还未到真正的晚饭时间,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再晚些来,就要等位了。 饭店经理远远看到了段言,便迎上来,“段小姐,杜先生已经在里面等你了,请跟我来。” 这里是他们自从交往之后最常来的一家餐厅,老地方位子,杜景川坐的依旧是靠窗的那张餐桌。 他抬头正巧看到了她,见她穿着burberry经典款的风衣,衣带束在细细的腰上,七分牛仔裤,rogervivier小白鞋,除此以外没有任何配饰,看着简约清爽不失活力。 乌黑俏丽的短发显得她的人肤白如玉,要不是身边还牵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大多会以为她是刚出校门的社会新鲜人,杜景川扬起嘴角:“你们来了。” “恩,到了,我很快吧?”她让小树坐里面的位子,自己与他面对面。 “杜叔叔好。”小树礼貌的叫人。 “小树真乖,”他微笑的从一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小盒子:“这是叔叔送你的礼物。” “你别送他东西了,他玩具已经够多的了。”段言说。 “不是玩具,你放心,也不很贵重。” “妈妈,我可以拆开看看吗?”小朋友小小声的说:“妈妈你这样会让杜叔叔很尴尬的。” 两个大人这下倒是都笑出来,段言揉了揉他的头发:“拆吧!” 盒子里是一支做工精致的百利金钢笔,正如杜景川所说,并不是玩具,于他而言也不算多么贵重。 “小树上小学了,以后写钢笔字就有钢笔了。” 虽然还没开始学写钢笔字,不过小树对这支钢笔似乎很喜欢:“谢谢杜叔叔,我回家就要练字了!” 三人正有说有笑的呢,菜就一道道的上来了,有小树喜欢的海陆双拼,波士顿龙虾配上烤牛仔骨,搭着蒜香土豆泥,他吃的很开心,段言一口口吃着黑麦面包喝着牛肉浓汤,又不时给小树擦擦油汪汪的嘴角,倒是也挺忙的。 “还需要加点什么?”杜景川斯文有礼的切割着手边的羊排,一边问她。 段言摇头,她午餐都是将近两点才吃的,这会儿根本不饿。 而且她对西餐并不是很感冒——这一点杜景川不知道。只是两人在这里吃习惯了,她压根也懒得去说这些,吃什么于她而言没什么区别,不管用餐的场所有多么高大上或者是路边摊,她也只凭味觉说话。 有道是真正的贵族,哪怕是对一口汤,一勺糖都讲究到极致。 虽然车子、衣服、鞋子她都要买最好的,就比方她的跑车,都要从国外排队预定,再运回来…… 但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仅在吃食这块她就漏了馅儿。 到底是从社会底层上来的人,她们高高在上的说。 反观杜景川,他就连吃饭的姿态也很优雅,他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跟他在一起,出入了不少高档餐厅,段言自觉已经变得淑女很多,逼格也提升了很多的样子。 吃的差不多了她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小树在吃餐后甜点,而杜景川不知在跟谁讲电话。 见她回来了,他顿了下,看了她一眼,“我就不去了,过几天再碰头吧。” 那边又说了什么,他应下几声,“我要送他们回家了,放心,一定会到。” 段言坐下来,他便问她:“你下月初三有空没?” “应该有吧,”她自嘲的说:“我可是御用闲人,能有什么事儿啊。怎么了,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 他说他的发小下月初三要结婚了,“你如果有时间可以陪我一起出席么?” 她爽朗的应了:“没问题啊,到时候你记得提前再提醒我一下。” 这是作为一个女朋友的基本义务。 饭后段言将车留下,杜景川把他们送回家,到了之后小树跟他礼貌道别后就自己往家里去了。 “那我也走了。”两人面对面站着,不远处就是段家外观都十分豪华的别墅。 “是不是忘了什么呢?”他捏住她的手,像是叹息:“小言,你从来也没稍微主动些……” 段言愣了愣,不过她很快拉近彼此的距离,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吻,杜景川意识过来迅速反客为主的在她唇瓣上辗转一番,虽未深入,也能感受到他气息不稳,他的手抚在她的脸颊,“小言,小言……” 段言轻轻推了推他,立正身子,这里有居民进出,始终不是适合大秀恩爱的地方,“好啦,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亲近了她的甜,不够,但眼下也无计可施,只得说:“我看你进去。” 杜景川目送她进门,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初尝情滋味的毛头小子似的,只要碰到她,就净想着围着她转,哪怕她对自己算不上多么热情,但他就是想和她一起过平静的日子,两个人带着孩子,快乐的生活,再也不用去管别的人和事。 他抽了一支烟,才驱车离去。 段言洗好澡出来,看到小树在玩她的手机,“好了,要准备睡觉了哦。” “妈妈,这一关马上要过了,”他头也不抬的,又说:“刚才杜叔叔发你微信了,说他到家了,我帮你回啦。” “好的,谢谢宝贝。” “你很肉麻的,”小树耳朵红红的,像只可爱的小兔子,偏偏要装成熟的样子,怎么看都好玩。 段言笑嘻嘻的:“肉麻什么啊,七十岁了你也是妈妈的宝贝。” “哼。”小屁孩不说话了,但她知道他这是傲娇了。 小朋友放下手机,爬进暖暖的被窝,不忘问:“妈妈,钢笔帮我放好了吗?”他还心心念念着。 “等下就帮你放进抽屉,要用自己拿。” “妈妈,你会跟杜叔叔结婚吗?” 段言的动作停住:“是爷爷让你问妈妈的吗?” “才不是,我自己想问。你是不是要跟杜叔叔结婚,以后杜叔叔会变成我的爸爸?” 他一直很聪明,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母亲和那位熟悉的叔叔之间将会发生的一切。但他说起“爸爸”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像个蚕蛹,只有小小的脑袋露在外面,稚嫩的脸蛋上满满都是严肃,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情。 “那你想要我跟杜叔叔结婚,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吗?”段言反问,说起结婚,她觉得自己不知所措,似乎很遥远的词语,却不断被身边的人提及。 “三个人……那爷爷和舅舅呢?”他皱着眉头,有些紧张的盯着段言。 “也许,我们要搬出去,然后每周可以回来见他们一次。”她认真的告诉他。 “我想考虑一下,”他咬着嘴唇:“虽然杜叔叔人不错,可是、可是我更想跟爷爷还有舅舅每天在一起。” “好的,宝贝再想想,”段言替他松开些被子,轻柔的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咱们不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chapter57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顾斐宁跟小树说好了在他生日那天带他爬山、野餐烧烤晚上再一起去放烟花吃蛋糕。 行程看着很紧密,小树很兴奋,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往年的生日都是跟舅舅爷爷一起过的,这次把他们抛弃了,是不是有点小自私呢? 果然,方靖琏原本正问他想要什么礼物,小树直接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他以后,方靖琏就不乐意了。 “小树,舅舅陪你过生日不好吗?” 小树为难的说:“可是我已经说好跟顾叔叔还有妈妈一起了……” “你这个小朋友怎么这么朝三暮四,”方靖琏看着毛绒绒的小脑袋,语气不爽:“你才认识你那个顾叔叔多久。” 小树不是很懂朝三暮四的意思,但也能听出这并不是在夸他,当下就摇了摇方靖琏的手:“我生日后一天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方靖琏已经能预见将来会有多少女孩子为这个小多情郎而伤心,他拒绝再跟小树对话。 正在说话间,段言从楼上下来,“走吧,你不是说要去超市买零食?” 既然要开车出去野餐,这活动对小树而言就很像是学校里组织的春游,当然要带上许多的零食。 小树欢呼一声:“噢噢,走吧走吧!”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自从姐弟俩上回吵了架,这几天方靖琏总是不在家,这还是他们争吵后对上的第一面,段言随意的说:“回家了啊。” “嗯,”方靖琏也仿佛忘记了前几天两人剑拔弩张的关系,“你们要出去,我顺便载你们吧,正好也要出门。” “舅舅,你才刚回来又要出去啊?”小树昂着头问他。 方靖琏弯下腰,认真的说:“你连生日都不跟我一起过了,我现在要出去给别人过生日了。” 小树撇撇嘴,舅舅真的好爱吃醋。 段言本来也没准备去自家公司采购,直打算去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些东西,这下好了,有了方靖琏顺路捎上他们一段,连走路都省了。 在车上他们也没怎么说话,因为刚出家门,方靖琏的女朋友就打了个电话过来,他开着扩音器,小女友甜蜜的催促声就一直没断过,等开到小区门口,他才挂掉电话。 段言没忍住多嘴道:“怎么跟上回咱们去r市你带的那个姑娘的声音不一样了?” 方靖琏讶异的看着她:“你说哪个?” 段言努力回想了一下:“就是游艇上那个,长得娇小眼睛大大的那个。” “哦……”他拖长了调子仿佛在思考:“那个啊,早就分了,现在又换了一个新的。” 好吧,段言知道自己这是在没话找话,她早就习惯了这家伙喜新厌旧的性格,女朋友就没有交往满三个月的,每回街上遇见的都不是同一个。 带着小树下车,方靖琏微微动了动嘴巴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戴上耳机绝尘而去。 小区门口的超市不大,是24小时的,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香味,那是这家店的招牌关东煮的味道。 小区附近有几家大型企业,正是中午的时间,超市人满为患,许多人站着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吃着快餐。小树眼巴巴的瞧着他们手里的东西,立刻要求吃两串北极翅,段言心情好,就答应了。 小树拿着关东煮一边吃一边在零食的货架旁转来转去,薯片,巧克力,果冻,一样都不能少。 段言想去看看酸奶,就走到了一旁的冰箱,认真的开始比对起来。 周围人声嘈杂,段言不得不大声询问小树的意见:“小树,草莓味还是黄桃味的好?” 等了两秒钟没有等到小树的回应,段言侧过头去,零食的货架前站着几个嘻嘻哈哈正在说话的年轻人,而小树不见了。 段言心中一慌,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在超市里转了两圈,可是根本没有小树的影子。 她回到货架前,问那几个仍在说笑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刚才站在货架前的小男孩,你们看到他去哪儿了吗?” 他们摇摇头:“没注意啊。” 她急的满头大汗,小跑到收银台,“请问您看到刚刚跟我一块儿进来的小男孩了吗?他有没有离开过这里?” 收银员忙着扫描、收钱,听到她问话,只是象征性的抬了抬眼皮子:“好像没看到啊。” 段言急的满头大汗:“我拜托您在想想,我儿子不见了!在你们超市走丢的。” 倒是一边有个拖地的大街直起腰来,“姑娘,那娃是你的儿子啊?” 她眼睛一亮,立刻说是,“大姐,你看到他了吗?” “刚有个男人抱着他出去了咧,”大姐放下拖把比划着:“不是你的老公吗?他俩闹着,我还以为是爷俩在开玩笑呢。” “您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她都快哭出来了,“那不是他的爸爸!” “好像是往小区外头去了。”大姐摇摇头,他也没怎么看清。 段言冲了出去,她跑的很急,目光紧密的扫过每一处地方,看到人就问,到最后干脆脱了自己脚下的凉鞋,赤脚奔跑起来。 烈日灼灼,踩着的柏油马路滚烫,她心里真是内疚极了,就应该紧紧牵着小树的手,而不是自己独自去一边看牛奶,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小树是她的命,段言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他,自己会怎么样,她拼命忍住喉头发酸那种想要哽咽的感觉,命令自己继续去找。 终于,在一个路口转角处的大树底下,她看到了小树正在同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挣扎,他大声的叫着,拳头一下下打在男人的衣服上,而男人似乎用力想要抱住她。 “小树——!”段言心跳陡然变快,她用尽力气嘶吼着,随后大步跑上前,从男人手中抢过小树。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段言上去就挨了两记耳光,她对上那男人的眼睛,才隐约觉得不对劲…… 但没等她想更多,男人狠厉的掌风再次扇过来,她下意识的低头躲开,但她始终是个女人,若认真动起手来,根本没有半点优势可言。 而这条街上根本没几个人,只有几个路过的年轻男女,似乎以为他们在解决家事,只投来八卦的几眼,很快便走开了。 “你神经病啊!”段言格开男人的手,不可置信的说:“你抢我儿子还动手打我?” 但男人对她说的话无动于衷,只是还想过来抱小树,小树紧紧的抱住段言,愤恨的拿自己的腿去踢那个男人,一边哭一边大声的说:“不要打我妈妈了,坏蛋!你是坏蛋!” 段言狼狈的躲闪着,试图寻找周围是否有警亭能让她求助。 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男人的手中拉开,“后面去点。” 来人身手敏捷,上来就是一个扫堂腿,将男人逼得往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随后又上前,踹在他的心窝处,男人闷哼了两声,嘴巴里咕噜咕噜的说着听不懂的话,眼神凶狠中中带着一种病态的令人发指的光。 段言看着女人的背影——这不是地铁女侠吗? 女侠解决了男人,才问她:“你还好吗?” 她点点头,搂住小树,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正在这时,有几个带着臂章的男人快步走来,拉起被制服在地仍不断想冲过来的男人,几个人把他按住,带头的抹了抹头上的汗:“不好意思,他是我们新村的一个住户,”他指了指对方的脑袋,“这里有点不正常,又不能好好说话。他家里人出门了,刚才打电话回去发现他不在家,这才联系我们,我们也是一顿好找,原来在这呢。” 段言再次打量这个男人,他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目光潦草没有焦距,叫人望着心中发凉,居然真的是个神经病。 “您受伤了吗?”物业的人问:“我会把这个事情告知他的家人,或者您可以选择报警备案。” 段言把凉鞋穿上,心中的那股不安仍没有完全消散,她摇了摇头,算了,跟一个神经病计较什么,只能算她倒霉:“算了吧。” 一伙人又围着她交流了好一会儿,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才带着那个男人走了。 只是男人不断的试图扭过头来对她们做一些张牙舞爪的古怪表情,特别渗人。 段言捂住小树的眼睛,“不怕,咱们不怕了啊。” 等到人群彻底消失,小树才哭了出来,段言鼻尖微红,抚摸着他的手也颤抖着,眼眶发热,母子俩牢牢的抱在一起。 “别害怕。”女侠的声音传来,“以后出门的时候考虑带一根防狼棍。” 段言这才想起“恩人”还站在一边呢,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真的很谢谢你,你都帮我了我好几次了。” 女侠洒脱一笑:“也许这叫做缘分。” “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你忙吗?”段言解释道:“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或者,或者……”她脑中搜刮着各种感谢的方式,只恨不得全部都使出来。 “我还有事,就得走了。” “那……要不你加我微信吧,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的。”段言有些语无伦次。 “好啊,”女侠倒是不再推脱,拿出她的手机,两人互相添加为好友,“我叫真真,真实的真。” “我叫段言。” “好。我还有事。如果你真的愿意请我吃饭,我会联系你。”真真说。 “当然没问题,”段言果断道:“只要你有时间。” 真真走了,段言抱起小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把小树整个人抱起来过了,因为他总是说自己是念小学的大小孩了,不可以再被妈妈这样抱在怀里了。 但是这会儿,她只想贴着他,这样毫无间距的接触,才能让她明明白白的知道,他还在自己的身边。 顾斐宁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小孩的脑袋窝在女人的颈项间,女人的手上青筋浮起,好像生怕谁会将孩子夺走一样。 接到段言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开会,走出会议室划开手机,却听到一些混乱的声音还有她的叫喊,似乎在挣扎在求助,但不管他怎么问,都没有回应。 他抛下手上的事,连一句散会都懒得说,就开车冲出来,一向注意交通驾驶安全的他,连闯了两个红灯。 不知道她在哪里,只好先到她家附近来转转,幸好他的运气不赖,开了一段路,快到另个小区时,就看到了她,还有小树。 心脏归位。 他大步迈上前,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他发觉自己竟然也是有些紧张的,嗓子干涩,却怕惊了她,低声温和的道:“我来了。” 段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也不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不自觉的撅起嘴来,她的脸蛋微微肿起,整个人都可怜巴巴的像个孩子,顾斐宁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攥紧,变成了浸了水的海绵。 她带着哭腔说:“顾斐宁,你怎么才来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FDchapter58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叫她“靖琏姐姐”的女孩儿就坐在方靖琏身边,似乎是他这次带来的女朋友,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刘海大眼睛,看上去萌萌哒。 但问出的问题就不那么萌了。 除了顾斐宁,段言比在座的这群小伙子姑娘们都要年长个几岁,但是因为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没人真把她当长辈看,再加上大家此刻玩的嗨了,她刚才又问了几个颇为过火的问题,在这样的月色下,所有人都有些模糊了彼此之间的界限。 这个问题刚问出来,在场的男士们还顾及着方靖琏的面子稍微收敛着点儿忍住没吹起口哨,女孩子们可就忍不住了,都七七八八的催促她:“哇,快回答快回答!” 还真是……棘手啊。 段言拿起酒杯,“我干了。” 为了显示出惩罚,装酒的杯子用的都是超大容量的,她喝的有些太急了被呛到了,然后一只手就接过了她手中的杯子,她诧异的抬起头,是顾斐宁。 他从容的将她剩下的大半杯子酒一饮而尽,即便如此,动作依旧优雅,仰起的颈项的弧度和喉结上下滚动的模样……幸好现在天黑,没人能看出段言的脸红。 “你们看,今天一整天就净顾着看他们俩秀恩爱了,”胖子试图挑衅她:“姐,你是有多怂,这问题你不敢回答啊。” 段言才不会上他的当,顺手就给了胖子一个毛栗子,“小鬼,酒我喝了,问题无可奉告。游戏继续。” 问问题的女孩子看了眼身边的方靖琏,见他兴致不是很高,眼睛盯着骰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用手拱了拱他,说起了悄悄话:“你姐跟她男朋友多半是那什么没多久,所以才不好意思说出口。” 方靖琏听到这话才看了她一下,很轻也很冷淡的说:“多事。” 女孩子不以为然的笑了两声。 接下来段言可能是摸到了点窍门,每次都能安全的低空飞过,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但她看看身边这家伙清隽的侧脸,骰子在他手里就像是成了精似的,要不就是六六,要不就是六五,六.四……总之他每次都能顺利的躲避过暴风雨中心地带,不能不让人眼红。 这场游戏维持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直到他们醉的醉、困的困,才各自连拖带拽的回了房。 段言洗了个澡,在床上打了个好几个滚,却未能入睡。 她披了件外套,打开门,往主甲板处走去。 地上的垃圾已经被人给清理干净了,月光温柔的铺洒在地板上,仿佛刚才的热闹和喧嚣已经是昨天的事一样。 段言踢了脚上的鞋子,慢慢走上前,张开双臂,就像是她很久以前想过的那样—— “小心滑下去。”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她脑中的幻想。 接着,声音的主人捏住了她被风吹的□□在外的胳膊,“夜里风大,站这里很容易着凉。” 段言回过头来,顾斐宁似乎是刚洗好澡,额发微微濡湿,他的眼神清亮,她顺势就从栏杆上下来了。 见她乖乖听话没反驳,顾斐宁意外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怎么了,被风吹傻了?” 段言摇摇头,她认真的看着他:“顾斐宁,你上一次做是什么时候?” 不得不说,段言问的话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顾斐宁楞了一下。 “算了,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她很快又烦躁的推翻了自己的话。 “七年前。”他忽然开口,段言敏锐的察觉到他嗓音中有着故作的坦然,虽然只有一点点,却还是被她抓住了。 “说出来你也许不会相信,”顾斐宁扯了扯嘴角:“但是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个性冷淡,因为从那以后我就对做.爱没什么兴趣了。”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无耻的追问。 顾斐宁深深的看她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现在已经好了。” 他的眼神太过危险,作为一个女人,她的第六感提醒她该立即离开,然而脚下就像被定住,她情不自禁的望着他。 两人靠的太近,就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听到,脚下不远处,深蓝色的海水拍打着游艇,那频率,只有用心动二字可以形容。 她如同呢喃:“为什么好了?” 顾斐宁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滚烫的嘴唇覆上来,“因为遇见了你。” 段言双手抵在他胸前,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长吻,这一吻,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这个吻没那么激情火热,但足够甜蜜和温暖,令她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漫天的星光都是为这个吻而做下的铺垫。 良久,两人分开,顾斐宁见她嘴唇微红,甚至还有一丝津液的痕迹,他毫不犹豫的再次碰触她,温柔的吸吮掉那痕迹。 她不知不觉圈住了他的腰身,“说到底你就是个禽兽,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 他的胸膛微微震动,那是他在笑,“只是想想,不犯罪吧。如果我真的禽兽,你醉酒那天我就该把你给办了。” 说到醉酒那天,她忍不住道:“醉酒那天我真不是故意打你电话的,不过,我没说什么蠢话吧?” “你说了很多,”顾斐宁像是思考了一下:“你抱住我说真的好喜欢我,求我不要离开你,喜欢我很久很久了……” 段言的身子微微一僵,笑容也慢慢褪去:“这玩笑并不好笑。” 顾斐宁任由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只是,两个人一旦分开,就连体温好像都跟着下降了,他牢牢的锁住她的视线:“段言,你就是小贝壳,是不是?” 段言心中巨震,那自以为坚强无比的心脏仿佛被盘古开天辟地的斧头狠狠的砸了下来。 然而,她佯装被风吹进了沙子,自己轻轻呼了一下,然后轻描淡写的问:“什么小贝壳,我不知道。”说罢就要走。 顾斐宁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 “七年前,我在应州落难,被一个女孩子救了。当时我的眼睛出了点问题,看不到东西,她把我带去了她的住所,照顾我,安慰我,她说她叫小贝壳。我们交付给彼此第一次,那是非常美好的一段时光。但我却因为一些理由不辞而别了,我一直在找她,七年了。” “哦,”段言冷冷的看着她:“那又怎么样?” “你们的声音很像。” “这世界上有一模一样脸蛋的人,也有一模一样声音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没去过应州,不是你要找的什么小贝壳小螃蟹,令你失望了。” “言言,这巧合未免太多了些。”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亲昵的口吻叫她言言,段言瞳孔收缩了一下:“顾斐宁,我有个孩子,他的父亲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就算我是你的小贝壳,也不是七年前的那个了,更何况我七年前根本没出过省。” “小树……他的父亲是谁?” 他果然被这个问题所吸引了。 段言嘲讽的说:“他的名字我忘记了,但据说他在五年前因为贩毒被判了死刑。够了吗?” 顾斐宁不再接话,两人静静的对峙着,仿佛在试探彼此的底线。 “有点冷,我要先回去了。不要跟着我,你可以在这里继续缅怀一下你的小贝壳。”过了一阵子,段言搓了搓手道。 顾斐宁看着她纤瘦而倔强的背影,释然的笑了,他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只是会忍,会等罢了。那一句欠了七年藏在心中的话,他必须要说给她听。 -- 众人订的是第二天晚上的机票,因此从海上回来后,大家在定好了先去当地的海鲜馆子吃一顿,海边玩一圈再走。 r市的海鲜是出了名的新鲜好吃,即便只用极少的调料,也足够鲜香嫩滑。 吃完了晚餐,夕阳仍然悬挂在海的尽头,似乎迟迟不愿离去。 段言穿着赤着脚在海滩上散步,这个时间,竟然也有不少恋人携手在海边看落日,年轻的男男女女双双对对,余晖落在他们的身上,这一幕美极了。 这个时候,她真的挺想来根烟的。 顾斐宁不远不近的走在她身后,她一早就发现了。 她停下了脚步,等待他上前来,然后就问:“带烟了吗?” 顾斐宁还真没料到她会问他要烟,下意识便说:“你不是不喜欢烟的味道?” “带没带?” “没带。” “我以前挺叛逆的,抽烟喝酒彻夜打牌夜不归宿,”两人逐渐并肩而行,“混了挺久的。” 顾斐宁笑笑:“现在改邪归正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烟的味道?” 顾斐宁这下笑不出来了,他也是脱口而出的那一秒才想起来,这似乎是另一个男人告诉他的,他却不知为什么记在了心里。 段言又说:“我不是你要找的小贝壳,如果是这样,你还选择跟我在一起吗?” …… 回去的途中,段言依旧坐在顾斐宁的旁边,如同来时一样,她闭上眼睛浅眠。 而这一次,她是清醒的。 她的耳中不断回响着刚才在海边,他一字一句的对她说:“段言,我不管你是不是小贝壳,你既然惹上了我,就没机会反悔了。” 她用指尖掐住了自己的掌心,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她不后悔。 -- 十点钟,飞机降落在溪城,从机舱里出来的时候,她的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他的手中,方靖琏走过来,看了看他们交握的手,又说:“他们还要去夜场嗨一下,你们去么?” “不去了,”段言拒绝,“我要回家。” 他点头,“好吧,我走了,你开车小心。” 说罢,他朝顾斐宁点了点头:“我姐开车快,你看着她点。” 顾斐宁唇角微仰:“见识过了,回去的车我来开,你们玩的开心。” “谢了,再见。”方靖琏很快便离开了。 “我开车虽然快,但是我很稳啊。”段言闻言抱怨了一下。 “以后有我在,你都别开车了,你还是比较适合在副驾上摆摆pose拍个照什么的。” 真是赤.裸裸的羞辱,段言爱车,爱名车,爱跑车,也爱开车,她不能忍受顾斐宁这样藐视她的车技,正要开口好好同他反驳较量一下,身后便有一个温柔细腻的声音叫了这个男人的名字:“斐宁。” 呵呵,又是不知道哪儿来的红颜吧,还挺亲热的,段言立刻回头,这把柄来得也真够及时的。 唤他“斐宁”的女人的确很漂亮,波浪长卷发,身材妖娆,穿的一点儿不露肉却偏偏给人一种很有风情的感觉,大红唇却不显得风尘,那是很高级的性感。 但是,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没有回头。 因为女人的身边站着高大沉默的杜景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chapter59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从溪城的机场走出来,有一瞬间顾斐宁觉得自己并没有离开伦敦。 下午三点,遥远的天际尚挂着几朵湛蓝的云,偏偏下起了一阵细雨,想来是飞机刚落地时才开始的。 雨丝飘到了他灰色的羊毛大衣上,仿佛在迎接着他的回归。 身边的人适时的将伞撑开,替他打开车门,他坐了进去,只说先回公司一趟。 司机在前头开车,助理很会察言观色,看他上车后眉心略微舒展,想来心情还算不错,便问:“顾总,今晚秦总说要替您接风,设宴在琼林阁,您看……” 后视镜中的顾斐宁却无甚表情,淡淡的说:“推了。” 助理立刻说是,车内很快静谧无声,连车载广播都没有播放。 顾斐宁喜静,特别在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兼视频会议后,他只想闭目静休一会儿。 从机场路开出来,绕上高架桥,再下来的路便开始堵车,这突如其来的雨使人莫名感染上一种烦躁,于是喇叭声,雨声,车轮摩擦过潮湿地面的声音汇合在一起,若有人有心演奏,倒也不失为一曲交响乐。 可惜大多数人是不屑于这样的交响乐的,好不容易驶出拥挤的路段,司机老赵刚舒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将车速提起,便低骂了一句,慢慢停下了车。 一辆骚包的橙色小跑正杀出一条血路,正要拐弯的时候不小心跟顾斐宁的车同步了,两车交叉而过,就擦到了前灯的部位。 顾斐宁被打扰到,睁开了眼睛。老赵一面说:“我下车协调下。”一面将车子停到了路边。 于是助理也跟着下去,车里就只剩下了顾斐宁一人。 这下他也无法继续养神了,于是透过不断落下雨点子又被雨刷来回摆动清洗干净的窗户,看到了那辆橙色小跑里走出来一个短发的年轻女人,她穿着驼色的大衣,步伐轻快,整个人在丝丝的雨幕中显得很高挑纤瘦。 他目光随意的扫过她的脸蛋,空气是湿漉漉的,其实他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只隐约觉得她的眼睛很亮。 而他的眼睛却仍旧有些干涩,顾斐宁又再次阖上了眼。 -- 段言这边没好气的下了车,走到前面一看发现自己心爱的小跑前边已经被刮出了一条长而深的刮痕,她心中郁闷,这车从国外订回来她还没开满一个月呢就破相了,这下多难看啊。 她定睛再一看对方的车,嗬,辉腾,还真是低调的奢华。 对方下来两个男人,中年男人看着像司机,另一个带着眼镜一本正经的,看来是来解决问题的。 段言瞥过去一眼,他们的车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是前灯的位置有一条白印子。 这很难说是谁的过错,因为事情几乎是在同时发生的,于是段言清了清嗓子。 “这是我的名片,”对面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却先一步开口道:“你的车子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再来联系我。身上没有带太多钱,这里是五千,希望你下次能注意行驶。” 段言看着钱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这口气牛得。她微微一笑,却接过了钱,还一张张点了起来,不甚娴熟的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在那两人的注目下把钱给数好,“恩,还真是五千。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们可别这么慌慌张张的开车了,浪费时间浪费金钱,知道吗?” 两个男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小姐,我们司机好好的开着车,要不是您的车子忽然钻出来,大家都不会受损。” 听这话就显然是生意人了,说话滴水不漏还想着教训人。 段言嗤了一声:“我怎么开车还要您教啊?原来没发现您还是个驾校教练。”她的手如翻书一样翻过那一叠不算薄的钞票,又不轻不重的拍回了眼镜男的手中:“五千拿去,就当我给你的修理费吧!” 助理心里暗骂她一句不可理喻,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钱不肯要,那这事只能这么算不了了之了?他的目光不禁往车子里挪去,被顾总知道他这么点小事反而被人摆了一道的话,还真是丢脸啊…… 段言其实也好久没有打嘴仗了,虽然嘴巴上没吃亏,但是实际的结果却变成了大家都没得到赔偿,名副其实的“双输”。 不过看着眼镜男捏着钱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她还是有点爽的,随着眼镜男的视线她看到了辉腾车里还坐了一个人,看来这才是车子的正主。 都不需要下车就有人替他解决问题,段言觉得相比之下自己还是短了些气势的。 于是有些气愤的眯了眯眼睛去看车里的人——她有轻微的近视,只有在开车时才戴眼镜,今天正好忘记,不过也能看清那人上半身的轮廓,他身形端正,仅仅是坐着便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 只是这样一眼,段言浑身一凛,就像是被万伏的电流给过到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胳膊上的汗毛似乎一根根竖了起来,那轮廓似乎正逐渐变得清晰而具体…… 她如同一根木桩似的定在原地,心潮涌动,几乎可以听见胸口里那颗心脏加速的跳动和流过的血液……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眼镜男的声音再度将她拉回了现实:“那么这位小姐,如果你没问题了就这样吧,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话里话外都一副大忙人的姿态,似乎着急要把话说完一样,然后示意她手上他的名片。 段言捏着名片的手微微有些抖,然后,她连一句回应也没有,当即转过了身子又坐上了她的小跑,发动车子,掉头离开,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眼镜助理真是要被气晕了过去,这女的到底有没有素质? 两人再度回到车内,虽然顾斐宁没有问他什么,但助理还是轻轻的同老赵抱怨了一句:“给钱钱不要,又开这种跑车,一股暴发户的味道……” 接下来一路就畅通无阻了。到达公司后,顾斐宁才对老赵说:“你先把车开去修理吧,我等会自己回家。” 老赵说好,因为今天是周五,所以又问:“明天需要我去接您吗?” 顾斐宁摇了摇头,“不必,明天我自己有安排。” 老赵离开后,一旁的助理跟着顾斐宁直接上了顶楼的办公室,顾斐宁接过文件后就开始着手公事,助理也一边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因为办公室里没开大灯,渐渐变成只有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顾斐宁揉了揉眉心,又点燃一支烟,但并不抽,只是看它默默的在黑暗中燃烧,那一点猩红仿佛是时间的印记,慢慢变成一截长长的灰。 一支烟尚未燃尽,便有电话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顾斐宁看了看手机上”景川”二字,很快就接了起来。 那头的男人熟稔的叫他:“斐宁,是今晚的飞机么?” “有事需要处理,所以提前了,”他站起身来从顶楼俯视外头霓虹璀璨的世界,“现在正在盛宁。” “要不要出来聚一聚?我在默雅定了个包间为你接风,这个点,你肯定还没吃饭吧。” 对方用的是肯定的语句,还真是够了解他的。 顾斐宁当然没有拒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默雅是溪城的一家颇有名气的私人会所,采用的是严格的会员制。这年头,娱乐场所都不敢大张旗鼓了,于是私人会所以它良好的保密性和低调获得了大家的青睐。 这回是顾斐宁自己开车,到了默雅后自有泊车小弟替他将车去停好。 他也是好久没来这里了,实际上阔别溪城七年,他是近半年内才开始慢慢将重心再次移到这个他长大的城市,很多地方都是靠着杜景川带他重新来熟悉。 包间还是以往的那一个,顾斐宁进去的时候好几个人招呼他,有个人说:“顾少,好久不见啊,再不回来你都赶不上我的婚礼了。” 顾斐宁一听就扯了扯嘴角:“不急,过不了三个月你就得换人。” 大家都笑,这人便是默雅的老板,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就没见过他身边的女人三个月有重样的。但因为大家都是学生时代那会儿就认识的老关系了,因而杜景川也打趣他道:“不结婚也就算了,结了再离你不怕你妈得心脏病啊?” “就是啊,还是说你小子把人姑娘肚子给弄大了?”旁边一哥们不怀好意的说。 那人这次被取笑了自己却很着急的替自己辩驳:“嘿!你们怎么说话的呢!小爷这次是真要结婚了,婚期就定在下下个月的初三,”说罢不知从哪儿变出了几封铂金印字的请柬来,“届时请各位准时参加。” 在座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半天憋出了几句恭喜。这个叫詹谚的才得意的挑了挑眉,“不要羡慕嫉妒恨,你们也赶紧的吧。另外,红包必须得包厚点儿,怎么说也这么多年的兄弟。” 这时开始上菜,就有人笑说:“这本来是顾少的接风宴,你倒好,飞了两张红色炸弹,反客为主了啊,必须得干。” 詹谚此刻心情好,眉飞色舞的倒满了酒,对顾斐宁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顺便,咱们的主角当然还是顾少了。” 顾斐宁好笑的同他碰杯,席间觥筹交错,男人在一起的话题丝毫不比女人少。 说到结婚,在座的大家都好像有点避之不及,但是原本觉得最不可能结婚的人如今都要走进围城了,不免就有人问起杜景川。 “景川,你呢?你跟你那女朋友也处了好一阵子了吧,什么时候办酒?” 杜景川被提起这个抿了抿嘴唇,也不否认,笑骂了一句:“关你屁事,一边去凉快去。” 倒是顾斐宁有些感兴趣的问:“还是那个女朋友?” 虽然他不常在溪城,但是最好的兄弟有了女朋友这回事他还是知道的,只是从没看见过,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杜景川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这一眼令顾斐宁觉得有些奇异,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听到他“嗯”了一声,“还是她,大半年了。” “啧,景川那个女朋友可漂亮了……”詹谚说:“你们都没看到过吧,要不是我上次在电影院偶遇他们,我也不知道他竟然瞒着我们谈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闭上你的嘴没人把你当哑巴。”杜景川没好气的说。 男人谈女人,是自古以来不可能遗漏的话题,酒过三巡,就聊得愈发过火了。 顾斐宁在这一块没什么兴趣,后来借口去洗手间来到露台抽了支烟,没多久杜景川也来了,两人在夜色下并肩而立,他递给杜景川烟,却见对方摆了摆手,“最近戒了。” 纵使自己也没什么烟瘾,却不得不感到稀奇了,“为了你的女朋友?” 杜景川看着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躲闪,垂眸道:“嗯,她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 顾斐宁也不强人所难,抽了半根后便将烟碾灭了。 只听得杜景川问:“这次回来不走了?” 他说是,“盛宁又回到了我手上,这次回来就不再回去了。” “阿姨不回来?” 他眸色一暗,只说:“她在英国休养,那里郊区的空气比较好。” “那老东西呢?” 顾斐宁抬起头来对着杜景川的眼睛,“当然是‘好好’伺候着。” “不管怎么说,”杜景川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回来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chapter60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顾斐宁跟小树说好了在他生日那天带他爬山、野餐烧烤晚上再一起去放烟花吃蛋糕。 行程看着很紧密,小树很兴奋,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往年的生日都是跟舅舅爷爷一起过的,这次把他们抛弃了,是不是有点小自私呢? 果然,方靖琏原本正问他想要什么礼物,小树直接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他以后,方靖琏就不乐意了。 “小树,舅舅陪你过生日不好吗?” 小树为难的说:“可是我已经说好跟顾叔叔还有妈妈一起了……” “你这个小朋友怎么这么朝三暮四,”方靖琏看着毛绒绒的小脑袋,语气不爽:“你才认识你那个顾叔叔多久。” 小树不是很懂朝三暮四的意思,但也能听出这并不是在夸他,当下就摇了摇方靖琏的手:“我生日后一天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方靖琏已经能预见将来会有多少女孩子为这个小多情郎而伤心,他拒绝再跟小树对话。 正在说话间,段言从楼上下来,“走吧,你不是说要去超市买零食?” 既然要开车出去野餐,这活动对小树而言就很像是学校里组织的春游,当然要带上许多的零食。 小树欢呼一声:“噢噢,走吧走吧!”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自从姐弟俩上回吵了架,这几天方靖琏总是不在家,这还是他们争吵后对上的第一面,段言随意的说:“回家了啊。” “嗯,”方靖琏也仿佛忘记了前几天两人剑拔弩张的关系,“你们要出去,我顺便载你们吧,正好也要出门。” “舅舅,你才刚回来又要出去啊?”小树昂着头问他。 方靖琏弯下腰,认真的说:“你连生日都不跟我一起过了,我现在要出去给别人过生日了。” 小树撇撇嘴,舅舅真的好爱吃醋。 段言本来也没准备去自家公司采购,直打算去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些东西,这下好了,有了方靖琏顺路捎上他们一段,连走路都省了。 在车上他们也没怎么说话,因为刚出家门,方靖琏的女朋友就打了个电话过来,他开着扩音器,小女友甜蜜的催促声就一直没断过,等开到小区门口,他才挂掉电话。 段言没忍住多嘴道:“怎么跟上回咱们去r市你带的那个姑娘的声音不一样了?” 方靖琏讶异的看着她:“你说哪个?” 段言努力回想了一下:“就是游艇上那个,长得娇小眼睛大大的那个。” “哦……”他拖长了调子仿佛在思考:“那个啊,早就分了,现在又换了一个新的。” 好吧,段言知道自己这是在没话找话,她早就习惯了这家伙喜新厌旧的性格,女朋友就没有交往满三个月的,每回街上遇见的都不是同一个。 带着小树下车,方靖琏微微动了动嘴巴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戴上耳机绝尘而去。 小区门口的超市不大,是24小时的,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香味,那是这家店的招牌关东煮的味道。 小区附近有几家大型企业,正是中午的时间,超市人满为患,许多人站着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吃着快餐。小树眼巴巴的瞧着他们手里的东西,立刻要求吃两串北极翅,段言心情好,就答应了。 小树拿着关东煮一边吃一边在零食的货架旁转来转去,薯片,巧克力,果冻,一样都不能少。 段言想去看看酸奶,就走到了一旁的冰箱,认真的开始比对起来。 周围人声嘈杂,段言不得不大声询问小树的意见:“小树,草莓味还是黄桃味的好?” 等了两秒钟没有等到小树的回应,段言侧过头去,零食的货架前站着几个嘻嘻哈哈正在说话的年轻人,而小树不见了。 段言心中一慌,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在超市里转了两圈,可是根本没有小树的影子。 她回到货架前,问那几个仍在说笑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刚才站在货架前的小男孩,你们看到他去哪儿了吗?” 他们摇摇头:“没注意啊。” 她急的满头大汗,小跑到收银台,“请问您看到刚刚跟我一块儿进来的小男孩了吗?他有没有离开过这里?” 收银员忙着扫描、收钱,听到她问话,只是象征性的抬了抬眼皮子:“好像没看到啊。” 段言急的满头大汗:“我拜托您在想想,我儿子不见了!在你们超市走丢的。” 倒是一边有个拖地的大街直起腰来,“姑娘,那娃是你的儿子啊?” 她眼睛一亮,立刻说是,“大姐,你看到他了吗?” “刚有个男人抱着他出去了咧,”大姐放下拖把比划着:“不是你的老公吗?他俩闹着,我还以为是爷俩在开玩笑呢。” “您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她都快哭出来了,“那不是他的爸爸!” “好像是往小区外头去了。”大姐摇摇头,他也没怎么看清。 段言冲了出去,她跑的很急,目光紧密的扫过每一处地方,看到人就问,到最后干脆脱了自己脚下的凉鞋,赤脚奔跑起来。 烈日灼灼,踩着的柏油马路滚烫,她心里真是内疚极了,就应该紧紧牵着小树的手,而不是自己独自去一边看牛奶,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小树是她的命,段言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他,自己会怎么样,她拼命忍住喉头发酸那种想要哽咽的感觉,命令自己继续去找。 终于,在一个路口转角处的大树底下,她看到了小树正在同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挣扎,他大声的叫着,拳头一下下打在男人的衣服上,而男人似乎用力想要抱住她。 “小树——!”段言心跳陡然变快,她用尽力气嘶吼着,随后大步跑上前,从男人手中抢过小树。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段言上去就挨了两记耳光,她对上那男人的眼睛,才隐约觉得不对劲…… 但没等她想更多,男人狠厉的掌风再次扇过来,她下意识的低头躲开,但她始终是个女人,若认真动起手来,根本没有半点优势可言。 而这条街上根本没几个人,只有几个路过的年轻男女,似乎以为他们在解决家事,只投来八卦的几眼,很快便走开了。 “你神经病啊!”段言格开男人的手,不可置信的说:“你抢我儿子还动手打我?” 但男人对她说的话无动于衷,只是还想过来抱小树,小树紧紧的抱住段言,愤恨的拿自己的腿去踢那个男人,一边哭一边大声的说:“不要打我妈妈了,坏蛋!你是坏蛋!” 段言狼狈的躲闪着,试图寻找周围是否有警亭能让她求助。 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男人的手中拉开,“后面去点。” 来人身手敏捷,上来就是一个扫堂腿,将男人逼得往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随后又上前,踹在他的心窝处,男人闷哼了两声,嘴巴里咕噜咕噜的说着听不懂的话,眼神凶狠中中带着一种病态的令人发指的光。 段言看着女人的背影——这不是地铁女侠吗? 女侠解决了男人,才问她:“你还好吗?” 她点点头,搂住小树,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正在这时,有几个带着臂章的男人快步走来,拉起被制服在地仍不断想冲过来的男人,几个人把他按住,带头的抹了抹头上的汗:“不好意思,他是我们新村的一个住户,”他指了指对方的脑袋,“这里有点不正常,又不能好好说话。他家里人出门了,刚才打电话回去发现他不在家,这才联系我们,我们也是一顿好找,原来在这呢。” 段言再次打量这个男人,他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目光潦草没有焦距,叫人望着心中发凉,居然真的是个神经病。 “您受伤了吗?”物业的人问:“我会把这个事情告知他的家人,或者您可以选择报警备案。” 段言把凉鞋穿上,心中的那股不安仍没有完全消散,她摇了摇头,算了,跟一个神经病计较什么,只能算她倒霉:“算了吧。” 一伙人又围着她交流了好一会儿,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才带着那个男人走了。 只是男人不断的试图扭过头来对她们做一些张牙舞爪的古怪表情,特别渗人。 段言捂住小树的眼睛,“不怕,咱们不怕了啊。” 等到人群彻底消失,小树才哭了出来,段言鼻尖微红,抚摸着他的手也颤抖着,眼眶发热,母子俩牢牢的抱在一起。 “别害怕。”女侠的声音传来,“以后出门的时候考虑带一根防狼棍。” 段言这才想起“恩人”还站在一边呢,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真的很谢谢你,你都帮我了我好几次了。” 女侠洒脱一笑:“也许这叫做缘分。” “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你忙吗?”段言解释道:“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或者,或者……”她脑中搜刮着各种感谢的方式,只恨不得全部都使出来。 “我还有事,就得走了。” “那……要不你加我微信吧,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的。”段言有些语无伦次。 “好啊,”女侠倒是不再推脱,拿出她的手机,两人互相添加为好友,“我叫真真,真实的真。” “我叫段言。” “好。我还有事。如果你真的愿意请我吃饭,我会联系你。”真真说。 “当然没问题,”段言果断道:“只要你有时间。” 真真走了,段言抱起小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把小树整个人抱起来过了,因为他总是说自己是念小学的大小孩了,不可以再被妈妈这样抱在怀里了。 但是这会儿,她只想贴着他,这样毫无间距的接触,才能让她明明白白的知道,他还在自己的身边。 顾斐宁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小孩的脑袋窝在女人的颈项间,女人的手上青筋浮起,好像生怕谁会将孩子夺走一样。 接到段言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开会,走出会议室划开手机,却听到一些混乱的声音还有她的叫喊,似乎在挣扎在求助,但不管他怎么问,都没有回应。 他抛下手上的事,连一句散会都懒得说,就开车冲出来,一向注意交通驾驶安全的他,连闯了两个红灯。 不知道她在哪里,只好先到她家附近来转转,幸好他的运气不赖,开了一段路,快到另个小区时,就看到了她,还有小树。 心脏归位。 他大步迈上前,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他发觉自己竟然也是有些紧张的,嗓子干涩,却怕惊了她,低声温和的道:“我来了。” 段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也不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不自觉的撅起嘴来,她的脸蛋微微肿起,整个人都可怜巴巴的像个孩子,顾斐宁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攥紧,变成了浸了水的海绵。 她带着哭腔说:“顾斐宁,你怎么才来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chapter61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段言在宴会厅门口就看到了等待她的杜景川,他向她伸出手来,她脚步一迟,轻轻挽住他的胳膊,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重心不稳,“怎么了?” “哦,刚才不小心脚崴了一下,没什么大碍的。” “真的不要紧?”他的目光移到她的小腿向下,黑色的鞋子衬的皮肤更为雪白,脚踝处似乎隐隐泛红。 “真的没事,也没伤筋动骨,我做梦还经常抽筋崴到呢,走吧走吧。”她大大咧咧的说。 杜景川只好由着她,两人携手走进大厅,很多人都已经在里头交际应酬,或者聊聊近况。 宴会厅布置的很温馨,有乐队在演奏着浪漫的音乐,侍者拿着香槟酒盘穿梭其中,餐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佳肴和甜点,令人食指大动。 段言终于看到了这次最重要的两个人物,新郎新娘。 新郎长相周正,笑起来有些不羁,新娘眉清目秀,一看就绝非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有一股书卷气。这对新人男的穿唐装女的着旗袍,可谓相得益彰。 新郎带着新娘子朝他们走过来,他看到段言就很是自来熟的问:“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在电影院见过,我是景川的老同学,詹谚,这是我的媳妇儿,伍月。” 段言心中快速过了一遍,但始终没有在记忆中搜索出这张脸,于是打了个哈哈,用手上的香槟酒同他们碰杯:“原来就是你啊……哈哈,恭喜你们,新娘子真的好漂亮。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新娘子微红着脸说谢谢,詹谚得意的说:“那是必须的。景川啊,总算把你女朋友给带出来了,好了,你们慢用,我们还有朋友得去打招呼。”说完这句,他刚侧过身,便又提高了音量,“哎,顾少,这儿呢!” 段言看到顾斐宁的眼中有怀疑一闪而过,但当他站定在他们面前时,似乎又恢复到了那个冷静而疏离的模样,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他说:“阿谚,恭祝新婚大吉。” “谢了谢了,”詹谚再次乐呵呵的为大家作介绍,不过,还没说上几句话呢,詹谚的母亲就过来提醒他,马上开场舞会就要开始了。 詹谚笑着应了,对他们说:“我要跟我老婆去跳舞了,顾少,你这下失策了啊,都没带女伴来。” 顾斐宁扯了扯嘴角,“你跳你的去吧。” 詹谚带着他的新娘子一走,不知为什么,剩下三人的气氛便陡然冷了下来。最后还是杜景川先开的口问她:“饿了吗,去拿点东西吃?” 段言也是真觉得挺尴尬的,她从房间出来看到顾斐宁的那一刻起,头脑就已经被恶魔先占据了领地,压根没有再想更多的。原以为他顶多也就是新郎新娘两边的亲戚,没猜到世界上竟还真有这样狗血的巧合,他和杜景川居然是好朋友。 于是她飞快的下台阶:“恩,还真饿了,我去旁边吃点东西,你们慢慢聊。” 说罢快步离开了。 “刚到?”杜景川碰了碰顾斐宁的杯子。 “是,”顾斐宁的视线不自觉的追随着段言,这个女人,总有哪里让他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来,而如今又多了一重新的身份——原来她是景川的女朋友。 两个男人当然没再提起说别的,站着闲聊了一会儿关于生意上的事情。 很快开场舞会的音乐响起,众人自觉将宴会厅的中心让了出来,圈成了一个圆,新人以优雅的姿态慢慢舞进了中间,渐渐别的情侣也跟了进去,有老的,有少的,大家在舒缓而经典的拍子里慢慢舞动。 杜景川说了句sorry,“我要去跳舞了。” 顾斐宁耸了耸肩,示意他自便。 段言咽下一口沙拉,肩膀上被轻轻拍了一记,回过头,是杜景川真诚的微笑:“mayi?” “可是我不太会跳……”她说的是真的,虽然有学习过,但她似乎天生对跳舞没有悟性,四肢不协调,节奏感也不佳。 “没事,我会带你。”他温柔的声音仿佛可以滴出水,让她难以拒绝。 -- 顾斐宁看着那一对慢慢在人群中移动的情侣。原来她就是杜景川交往的那个女朋友,他那个保护的小心翼翼的女朋友。 那她的儿子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她是个单亲妈妈?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怎么会有一个已经在上小学的儿子,而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顾斐宁发现自己想的太多了,这些又于他何关。 只是对这女人总有一丝莫名的好奇,好奇她的来历,好奇她的行为,也好奇她为什么会跟杜景川走到一起。 “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正在沉思之时,有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向他邀舞。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他礼貌的拒绝。 “我可以带你……”女人还未说完,他便穿过人群,走了出去。 …… “对不起!”段言一不小心又踩到了杜景川一脚,看着他那价格不菲的皮鞋上留下了灰色的印记,她都于心不忍了。 “没关系,”杜景川垂下眸子盯着眼前的这个心不在焉的女人,“你今晚似乎不在状态,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段言一愣,对上他的眼睛,很快又看向地板,“没有啊,我是真的不太会跳舞。” 杜景川倒也没再追问她什么。 段言心神不宁,她心虚了,如果顾斐宁的出现本身只是让她动了玩弄他的心思,那么现在她知道他与杜景川的关系后,她陷入了迷茫。 这真像是一个笑话,难道是老天爷来考验她的忍耐力的吗? 一曲舞毕,段言连喝了两杯柠檬水,她有种莫名的虚脱感。 詹谚的母亲又大声的告诉大家,现在大家都统一去往花园,一起做游戏。 “去吗?还是你想回去休息?”杜景川征求他的意见。 这样的好日子里,段言不想一而再的令他失望,于是笑着说:“当然一起去啊,我还想参观一下呢。” 默安居客栈的这个江南花园做的可谓是相当精致,由于明天还要作为婚礼仪式场地来使用,台上和地下都已经铺满了鲜花和气球,中西合璧,看上去倒也丝毫不违和。 段言自己咔嚓咔嚓的对着月色拍了几张颇有意境、朦胧的照片,而台上已经开始了游戏。 她看了一会儿,严重怀疑策划游戏的人是菠萝电视台的铁杆观众,好几个游戏都跟那个叫欢乐大世界节目的游戏是一模一样的,她陪着小树看过很多期,真的很幼稚。不过这群大叔大婶没怎么玩过,倒是兴致勃勃,就连杜景川都被詹谚老妈强行拉上台玩游戏,她好笑的在下面鼓掌。 又有人要来拉她也上台,她怎么都不肯,最后只好说:“我很急,我要上厕所!”火速借口尿遁了。 她想着先回房间然后再发个消息给杜景川,结果从花园的后门出去,走着走着,竟发现忘了回去的路。 她是个没什么方向感的人,特别是在天黑以后,这里已经距离花园有一段路了,越走越黑,只有月色与她为伴,她感到有些害怕。 她加快了脚步,想走出去,然而此刻脚踝上的刺痛仿佛比适才更严重了,她忍着疼,走了几十步停了下来小口的喘气,她走不动了。 抬起头,不远处似乎有一星亮光在跃动,像是有人在抽烟,她看不太清楚,这里实在是太暗了,那个人在树下,她想,总不会是坏人吧,杜景川告诉过她,这两天来的都是新人的亲属朋友,这里不对外营业的。 于是她极慢的往那人的方向走去,一边冲着那头说:“您好,能告诉我客房往哪里走吗?我,我不太认得路。” 那亮光又动了动,然后灭了,顾斐宁清冷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又是你。” 段言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真是冤家路窄,听听他的口气,好像是她找机会跟他偶遇似的——哦,虽然她确实有这个心思,但这回还真是冤。 “是我,”段言面对他总是下意识的直起腰来,像是要对抗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顾斐宁背着光,似乎发现了她僵硬的姿势:“你的脚怎么了?” “扭到了,在走廊的时候。”她没好气的说:“能告诉我客房怎么走吗顾先生。” 现在她可没那个耐心“撩”他了,脚疼的要命。 他似乎在观察她的表情,然后才说:“走吧,我正好也要回去。”率先走在了前头。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后头,也没见他再回过头。 靠,这个禽兽,看她脚不方便也不说扶一把。 顾斐宁的速度不快,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知道她一直能跟上似的,没多久,便到了客房部。 结果,段言发现他的房间竟然就在她的对门。 看来他跟顾斐宁还真是好基友,连原本的房间都被安排的这么近……段言觉得不仅脚疼,头也疼了。 “谢了。”段言毫无诚意的扔下短短两个字给男人后,便关上了房门。 她脱下鞋子,脚踝果然肿的很厉害了,幸好房间里有冰箱,也有冰袋,她一边做了个冰敷一边给段大海打了个电话,想跟小树说晚安,结果段大海今天小树跟他在外头玩疯了早早就睡着了。 眼见着段大海又要打听她跟杜景川的情况,她就随便找个理由挂了电话。 经过冰敷后,脚腕疼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可惜的是明天没法穿高跟鞋了……哎,她可是带了两双很漂亮的高跟呢。 “叮咚——”门铃又响了。 “谁啊?”段言开门后看到了一个穿着江南采茶装的女孩子站在门口。 “您好,我是默安居的服务生,我是来给您送药的。” “药?”她睁大眼睛。 “是啊,有位先生说您这边扭伤脚,让我们给您这送药膏。”她将手上白色的纸盒递给段言,“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打服务热线哦。” 服务生走了,段言拿着药膏回到床上。 当然不会是杜景川,如果是他,他会亲自拿着药膏来她的房间找她。 顾斐宁,她心中盘旋着这三个字,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chapter62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小树天真的问:“妈妈,你昨晚是跟顾叔叔睡觉觉的吗?” “你不是最讨厌说洗澡澡睡觉觉这种话了吗?”段言忽略他的问题,怀疑的看着儿子:“怎么忽然卖起萌来了。” 小树五岁之后就不怎么喜欢用跟小宝宝对话的方式来交谈了。 小树:“……” 偶尔卖萌都不行吗,妈妈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好了,咱们去吃饭吧,小树饿了吗?”顾斐宁把他塞进车子里。 “如果吃披萨就很饿,如果吃米饭就还好。”小树看了段言一眼,说道。 如果说语言是一门艺术,那么一年级的小树掌握这门艺术的能力比她要强多了。 “那我们去吃披萨。”顾斐宁在后视镜里看着他们,笑了笑。 周末的披萨店人很多,只剩一个不算太好的座位给他们了。 段言倒是无所谓,只是顾斐宁应该很少来这样热闹的餐厅吧,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气质,跟这餐厅的格调不是很搭—— 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绅士的替她们母子拉开了椅子,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餐桌不大,顾斐宁一坐下,长腿就占据了很大一块位置,段言微微动作一下,便能碰到他的膝盖,痒痒的。 放眼望去,来这里吃饭的大多都是一家三口,爸妈带着孩子点上一份五彩斑斓热气腾腾的铁盘披萨,诱人的芝士卷边令人不禁想大快朵颐。 段言看着周围的家庭欢声笑语,这里充满着平凡生活的烟火气息,他们三个坐在这里,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以为是平常快乐的一家人吧。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小树有模有样的拿着刀叉自己切割披萨,他如同很多小朋友一样喜欢各式垃圾食品,汉堡薯条披萨,在学校里的时候甚至会请客同学一起吃辣条。 他一边吃一边问:“妈妈,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到了10点钟也没有回家,我好困就睡觉了。可是早上起来你还是没回家,还是不接电话,你是不是跟顾叔叔去哪里玩好玩的不带我啊?” 小树一出生就拥有独立的房间,很早就开始自己一个人睡觉,但是他也习惯了每晚睡前跟妈妈聊聊天说说话,昨天妈妈却没有回家,真的好奇怪。 “妈妈公司里出了点事,一直在忙。”段言把牛排切开塞进他嘴里:“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向你道歉。” 他嘴巴鼓鼓的吃完东西,却还是大眼睛眨啊眨的,说:“那你昨天住在哪里呢?” 段言顿住,嘴角有点僵硬:“这个……” “昨天你妈妈喝醉了酒,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了她,”顾斐宁有些苦恼的道:“但是忘记路怎么走,所以只好把你妈妈带回家了。” “那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呀!上次就是我给你指路的呢,”小树骄傲的说:“我的方向感可好了。” “真的吗?” “当然,东南西北我分的可清楚了,妈妈是路痴,顾叔叔也是吗?” 顾斐宁唇角噙着一丝笑意:“这次记住了。” 看着他不着痕迹的将话题扯开,段言有些悻悻的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太蠢了?所以才总是被儿子插刀…… 不过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完全不记得昨晚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了,她当时喝的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撑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回到车子里,其他的已经全部忘光了。 顾斐宁这家伙,其实也不是那么冷漠嘛,最起码他来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段言去了趟洗手间,桌子上就剩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小树看妈妈走了,跟顾斐宁扯东扯西,最后回归主题:“顾叔叔,你家里大吗?” 顾斐宁回国后便在都城郡买了套房子,面积对于习惯了独居的男人来说已经相当足够。那位置距离他曾经的那个家很近,只是老房子早已不见踪影,竖起了林立的公寓房。 他思考了下,说:“比起你们家的宫殿,不算很大。” 去过两次段言的家,每次都还是会被他家从外头就显示的无比豪华的装修给惊讶到,那一股浓浓的中西合璧式土豪风,真是让人不得不说一句服。 小树咯咯的笑起来:“那都是我爷爷弄得啦,他还要做金盆子洗手池,但是舅舅反对呢,就没做成。我家很大,可有时候没有人,就会觉得空空的。” “不是有你妈妈爷爷还有舅舅吗?”顾斐宁知道段言家里四口人。 小树撅起嘴巴:“可是很多时候舅舅跟爷爷都不在家啊,舅舅有很多女朋友要谈恋爱,爷爷要出去旅游……妈妈也不在家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原来是这样,顾斐宁说:“叔叔家里也经常空空的,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我家做客。” “真的吗?”小树眼睛亮起来,妈妈都去过顾叔叔的家了,他还没去过,真的很想参观下呢,不过他还是故作矜持的说:“等你有空再说好了。” 顾斐宁发现跟这个小孩子说话真是有意思,他明明对孩子从来都没什么耐心,偏偏小树这么有趣,早上他看到他发来的微信时,就忍不住回他,结果他干脆点了视频过来,顾斐宁接了,他就这样跟一个孩子视频了半个小时,听着他童言童语,竟然也没觉得无聊。 段言把他教的很好,小树虽然在单亲家庭成长,却没有那种早熟的敏感和自卑,他很开朗,很乐观,这非常不容易。 他想着,莫非他年纪大了,到了需要一个孩子的时候? 但他无法想象自己跟游旻旻或者是其他女人结婚生孩子,这感觉似乎还不如跟眼前的这对母子来的自然。 段言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最近火气大,刚才点了一杯冰饮一口气喝光了,此时胃部隐隐不适。 但她心里放不下,想快些赶回超市,看看今天的状况怎么样,于是她厚着脸皮拜托顾斐宁:“你帮我把小树送回家好不好?我还要回公司。” “妈妈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今天周末为什么还要上班?” “这两天恐怕不能陪你了,今晚也早点睡,不要等妈妈。”段言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忍着胃疼,拿起包包:“我打车走,下次请你吃饭,不许说不用。你等下应该能腾出二十分钟把我儿子送回家吧?” 顾斐宁却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你不舒服?” 他的手很大,轻易的就把她的手腕圈住了,掌心的温度让她觉得很舒服,她摇头:“没有,还好。” “你在疼,”顾斐宁却不放过她,直接而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探视出一切,“你的手在出虚汗。” “我有点胃疼,超市里放了胃药,但我真的得走了。” “我送你回家,”他仿若未闻,转而变成牵住她,然后跟小树说道:“走吧。” “喂……我不回家,我要去公司,”段言想甩开他,却根本没有用,她那些可怜的力气跟他相比如同蜉蝣撼树,顾斐宁甚至眉毛都没动一下,就将她紧紧的控在手心。 他早就趁她去洗手间的时候结了账,此时牵着她出了店,小树乖乖的跟在一边。 “我真的有急事,”午后的太阳很大,饱满而热烈的光线让她觉得晕眩,加上宿醉的双重滋味,这感觉真是酸爽极了,“放开我。” 顾斐宁凝着眸子打量她,能看出她的状态非常不好,面色泛白,眼神疲惫,整个人没精打采又要强撑的模样。 见她僵持着不肯走,满脸的倔强,顾斐宁忽然想到昨晚他去接她的时候,她安静的靠着车窗睡着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她去是陪苏正明喝酒,没想到她这样一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暴发户女儿,也会这么拼命的为了公司做什么。 也许一直以来是他没看清她。 顾斐宁叹了一口气:“别急,今天下午就会有好消息。” “什么?” “他们会撤回律师函,放心吧,你现在需要回家睡一觉。”他无奈的说。 -- 段言稀里糊涂的被他哄上车,然后就载着她跟小树回家了。 她必须承认,顾斐宁说的话对她而言具有神奇的蛊惑人心令她心安的效果,他说一句“没事了”,段言悬在半空好几天的心脏就一下子归位了。 还没到家,周经理的报喜电话就来了,诚如顾斐宁所言,事情莫名其妙有了转机,医院的那群老头老太被安抚了,媒体也没有再追上门来,一切回归正常的轨道,星海正在积极处理赔偿和整顿事宜,那些出现在微信,微博和其他网络媒体上的风言风语也一下子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星海的一封道歉信,信上简单明确的承认了错误并表示星海会承担所有相关责任,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对星海失去信任,此外信上还写到,对于在网上散播谣言的人绝不姑息,将追究到底。 段言登陆微博的时候看到了,这封道歉信写的简练而圆滑,还漂亮的反将了一军,苏正明恐怕现在不会再这么得意了。 她在后座望着顾斐宁的背影,但这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力量使得事情反转,难道是他出手相助? 她就这么问了,顾斐宁没有否认,而是用一种带了点儿教训的口吻说道:“吃一堑长一智,既然选择做商人,就要做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他顾忌到还有孩子在场,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更何况她的解决方法太过愚蠢——与其对着苏正明这种根本上不了台面的老油渣低声下气,还不如找他。 车子到段宅停下,段言和小树下车,岂料顾斐宁也跟着走出来,站定在他们身边。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呃……”段言梗了梗,顾斐宁还真是老谋深算,她才刚接受了这人的恩惠,算准了她这下没法拒绝。 小树倒是屁颠屁颠的:“走吧走吧,顾叔叔,我请你喝朱古力!” 段言真是被热情好客的小树打败了,她打开门后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法招待你了,我要上楼睡会儿,让小树招待你。” “没问题!妈妈你去睡吧,顾叔叔我来负责!” 小树奔波于厨房和客厅好几次,端来了不少小点心还有他自己冲泡的朱古力,请顾斐宁吃。 顾斐宁虽然一点也不饿,但还是非常赏脸的用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厨房里正探头探脑一脸八卦的陈嫂,拿出围裙里的手机群发了一条信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chapter63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两人分头去各自的公司,顾斐宁下车后心情愉快,就连步伐都轻松了许多,精神奕奕,完全不像是彻夜没睡的人。 顾斐宁走进办公室,助理亦步亦趋的跟上来,同他汇报了一下工作情况就要出去。 “等下。”他叫住他。 “顾总,还有什么吩咐吗?”助理回头。 “你去叫秘书定一些下午茶吧,今天我请客,他们想吃什么都可以,账单到时候拿到我这来。”顾斐宁说道。 助理缓慢的张大嘴巴,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好的顾总,我马上就去安排,谢谢顾总!” 底下的人工作效率很快,没多久全盛宁的员工都吃上喝上了,助理将一份下午茶送进顾斐宁的办公室,笑着道:“大家都想着给您也留一份。” 顾斐宁勾起唇角:“替我谢谢他们。”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热乎乎的甜甜圈和蛋挞,还有一杯鸳鸯奶茶,都是甜腻腻的东西,想来这份下午茶的菜单是由女同事们来决定的。 他不禁想,小树应该很爱吃这些东西。 小树快要过生日了,他会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呢? 顾斐宁颇为费神,他很少送人礼物,就连那时准备认真交往的女朋友游旻旻,该送的东西也一律交给助理去做。 但小树和段言不同,他再也不想将这些事假手他人了。 他决定下班就去买礼物。 这么大的孩子,会喜欢什么呢?顾斐宁想着想着就入了神。 直到詹谚的电话打来,他仍在思考,接起电话来,不由得脱口而出:“火车还是变形金刚?” “什么?”詹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你的公司什么时候开始研发这些了?” “你听错了,”顾斐宁淡淡的道:“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詹谚嘿嘿的笑起来,听上去很猥琐又很八卦,“我这不是缓了两天也没缓下来,所以特地打电话问问你情况呗。” 他这两天可不好熬,自从在街上碰到顾斐宁和那个段小姐在一起还带着个小孩子以后,他就心里痒痒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这说好的杜景川的女朋友呢?怎么眨眼就换了个人,而且这两个男人还是他们圈子里出了名的好哥们儿。 可是问谁去呢? 顾斐宁太冷,段小姐他不认识,问杜景川,这不是找揍么。 詹谚这个抓耳挠腮的啊,最后还是忍不住,给顾斐宁打电话来了。 顾斐宁倒是不生气,语气平淡镇定,一如那天他们遇到时的样子,“什么情况,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天不是天黑了我没看清嘛,”詹谚模模糊糊试探的说:“后来我回去一想,不对啊,那身边那位美女好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顾斐宁倒是不拆穿他,反而跟着说:“哦,在什么地方见过?” 詹谚呵呵两声,“好像在我的婚礼上见过。” “看来你的记性还不算太差。” “顾少,可我记得当时段小姐是以那个身份来参加我的婚礼的,我怎么也想不透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是我追求的她。” 顾斐宁知道詹谚是个大嘴巴,又对这些朋友圈子里的事情很是热衷,但他没有坏心。索性把事情都告诉他也好,省的他到处推测,又惹出许多是非来。 这下,正好可以借他的嘴巴让众人知道,他顾斐宁跟段言在一起了,总好过日后一茬茬的人旁敲侧击的来问他。 他接着说:“我很喜欢她,所以就追她了,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在一起。而且我们会结婚,我是认真的。” 詹谚一下子接收不了这巨大的信息量,没回话。 顾斐宁追的她,还准备结婚?这消息太爆炸了,他们才认识多久啊? “还有什么事吗?我这有点忙了,阿谚。”顾斐宁那头响起翻动纸张的声音。 “哦,没了……对了,晚上我这有个局,景川也来,你来吗?”说罢,他犹疑的补充了一句:“你们好像也很久没碰面了吧?” 顾斐宁本来想拒绝的,但詹谚说的没错,自从他跟段言在一起后,同杜景川似乎就再没什么交集了,两人莫名其妙的切断了彼此之间热络的联系,直到上回在机场——倘若没有安诺在,恐怕场面会变的非常尴尬。 他这才说:“如果能抽出时间,我会到。” 詹谚把包厢的号码留给他,两人结束了通话。 …… 顾斐宁下班后并没有直接去默雅,而是让司机把他送到了一家大型的儿童商店。 他走进去,里面涵盖了从婴儿时期到青少年时期,孩子们需要的一切东西。 他一身挺括的西装和锃亮的皮鞋与在商店里穿梭的女性们格格不入,同时也吸引了导购员的目光,导游员凑上前:“先生,请问你需要买些什么呢?” 顾斐宁蹙眉想了想,导购员就又笑道:“请问您的孩子今年几岁了,我们可以为你推荐一下。” “他今年七岁了。” 看着他的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笑意,导购员心都醉了,好帅的男人,看上去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有了七岁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果然好男人是要靠抢的,来的晚了,就什么都木有了。 导购员耐心细心的把他带到另一片区域,慢慢的介绍起来,顾斐宁时而拿起东西看看,最后买了一堆东西,统统包装好,叫店员送到了他的车上。 幸好开的是路虎,否则还真装不下那么多。 导购员遗憾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哎,如果每天都有长得这么帅又好说话又豪气的客户来就好了。 -- 顾斐宁到默雅的时候,人已经全都来齐了,正开了几桌在打麻将。 有人见他来了,就要让给他位子。 “不用了,今天我不玩了。”顾斐宁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 安诺正在大杀四方,闻言便说:“诶,顾少,呆在英国那么久,难道手不痒吗?我可是难受死了,今晚通宵,不打麻将还有什么意思?” “今晚我不通宵,坐一会儿就走。”他说。 杜景川抬头看了看他,两人目光凌空交接,都没有笑,杜景川很快移开了视线。 很快,搓完了手上一圈,杜景川把位子让给了一旁一直等的跃跃欲试的人,走到他身边。 顾斐宁站起来,两人同时往外间走,外间没人,正适合他们单独相处。 谁也没有说话,一气儿开了好几瓶酒,随意的碰了碰杯,顾斐宁先干为敬。 几杯黄汤下肚,杜景川就有点沉不住气。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跟她分开以后。” “你们不合适。” “恩?” “她缺少安全感,需要人包容保护,虽然看上去很要强,但是她很脆弱。” “我知道。” “你他妈不知道!你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带着孩子,被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嘲笑,现在孩子大了,懂事了,你就想着坐享其成是不是?”杜景川满是怒气,眸色中有火焰在烧,他狠狠的又灌下两杯酒,“顾斐宁,你就是个小人!” “我愿意跟你坐在这里慢慢说话,是因为我还把你当兄弟,”顾斐宁冷冷的警告道:“我能给她什么,我想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是不是?” 他的眼神仿佛可以洞穿一切,杜景川愣了愣,随后胸口急剧的起伏着。 “景川,谢谢你对她的照顾,”顾斐宁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她受一点苦。” 他喝完了酒,就要走。 “你他妈以为这是交易吗!”杜景川忽然站起来低吼道:“我对她是认真的,我喜欢她,我不会放弃她,任何时候,只要她还需要我,我——”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他丝毫不留情面的打断他:“这是我的承诺。” 顾斐宁离开了,杜景川良久才无力的倒在沙发上,酒精发挥的很快,但是就算头脑再烫,神经再迟钝,他也能感受到那种疼痛,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下下的冲击着他。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 站在阴暗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安诺慢慢走过来,她抚摸着他的肩背处,就像在安抚一个孩子,“乖,很快就不会疼了,不想了,好不好?” 杜景川茫然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美艳脸蛋,却分不清这是谁—— “小言……”他呢喃着。 “我送你回家,睡一觉就会好了。”轻柔的女声响起。 “睡一觉就不会疼了吗?”杜景川讷讷的问。 “是的,我保证。”安诺望着这个一向冷静而理智的男人如孩童般蜷缩在她怀里,她轻轻的在心里说——真的,因为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 顾斐宁回到家,就给段言发消息。 “睡了吗?” 回应很快——“还没有,你是谁,臭流氓!” 顾斐宁一怔,开了语音:我是顾斐宁。 没多久,那头也传来语音,是小树的声音:顾叔叔!怎么是你?对不起,妈妈在洗澡。我看妈妈给你的备注是……所以才那么说的。 顾斐宁无奈的笑了,看来自己的备注是那三个字,还真是够……劲。 两人聊了一会儿,顾斐宁才问:小树,你的生日是几号? “六月十二号!”小树响亮的回答,随后悄悄道:“顾叔叔,妈妈已经同意生日那天我们三个一起玩了……” 言外之意,你答应过的,我们要一起哦。 顾斐宁了然的笑:“当然,以后你的每个生日,叔叔都会陪着你。” “那下次见了面拉钩钩。” “没问题。” “喂,你跟谁在聊天?”段言洗好澡看到儿子在床上对着手机嘻嘻哈哈的,若不是年纪太小,她简直怀疑他在网恋。 小树回过头来,义气的指责她:“妈妈,你怎么能叫顾叔叔臭流氓呢!”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chapter64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段言在水里浮浮沉沉,依稀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失足坠河的时候。 就是那次之后,她才对水有了阴影。 如今这恐惧再次伴随漫无边际的黑暗朝她涌来,段言上下扑腾着,极力不让自己沉下去,然而底下似乎有吸力一般,如同鬼魅的手扯着她,不容她挣扎。 她手上的绳子还未全部解开,因此能借的力更少,下意识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她每每要呼唤顾斐宁的名字,张开嘴巴反而呛入更多的水,她的身体渐渐往下沉……段言微弱的意识暗示着自己,也许今天真的是到了跟阎王爷见面的日子…… 可是她还不想死,她有许多的不可割舍和牵挂,她不想跟这个世界说再见。 但越来越没力气了……心脏的跳动好像也渐渐迟缓下来,胸腔又疼又闷,堵得要命…… 扑通!. 段言模糊间看到一个影子跃入水中,背着月光,朦朦胧胧,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的方向游过来。 难道是鬼差来带她走了吗……段言慢慢的闭起眼睛,有些难受。 忽然,有手隔着水拍了拍她的脸孔,眼看着没什么用,继而那手又狠狠捏了她一把,段言吃疼的骤然睁开涩涩的双眼,顾斐宁焦急的看着她,不断做出一个口型——不要睡。 不要睡,不要睡。 段言不知从哪儿来了力量,她跟着默念这三个字,然后顾斐宁就开始替她解身上的绳子。 因为水的浮力,两人的动作都有些身不由己,顾斐宁一只手托着段言的身体防止她往下沉,另一只手开始为她解围。 段言的手脚解放了,顾斐宁当机立断半搂住她,带着她奋力朝岸边游去。 段言体力透支,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两人的头冒出水面,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的鼻腔就像被人狠狠的捅了一下似的,刺激的不行。 顾斐宁托着她的屁股把她送到岸边,“言言,使把劲。” 她双手撑在坚硬的地上,往前动了动,终于,她回到了大地的怀抱。 累,特别累,她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顾斐宁紧接着上了岸,立即挤压她的胸腔,为她做人工呼吸,两人的双唇都是冰凉的,潮湿的头发纠缠在一起,段言咳了两声,醒过来,吐出了不少水。 顾斐宁松了口气,而段言侧身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良久,她才问:“真真呢?” “跑了。”顾斐宁简略的回答,在他纵身入水时,贞贞抓住时机拔足狂奔,跳上了他停在不远处的车子,开走了。 “你带手机了吗,我的手机不知道被真真放去哪里了,我们现在怎么回去?” 顾斐宁背着她,“没带,我的车子也被她开走了,我们得走出去,去外面的马路上找人把我们载回去。”说着,他站了起来,脚下似乎顿了顿,然后朝她伸出手。 他们的衣服上浸了水,夜风吹在身上就像刀子,分外的凉。 尽管已经都站稳了,但顾斐宁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段言看了看他的眼睛,这才发现顾斐宁的脸庞有些发白,想来是一系列的搏斗和下水让他有些无以为继,“顾斐宁……我以为我会死。” 他摸了摸她的脸,语气间是浓浓的愧疚:“对不起,以后没人可以再伤害你了。” 虽然真真是因为他才冲着自己来的,段言发觉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生气,此刻,听到他的道歉,她却听成了情话,心中慢慢浮起一丝甜。 “言言,我们得快点走出去,”顾斐宁牵着她,说:“尽快回市里。” 她点头,两人加快脚步,夜已经极深,荒凉的郊区只有白森森的几盏路灯亮着,光线微弱,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一路走出去,几乎都是顾斐宁在带路,段言紧紧的跟着他,两人气息都渐渐融为一体。 当宽阔的道路重新出现在段言的视野时,她几乎有跳起来的冲动,她对顾斐宁说道:“终于逃出那鬼地方了。” “继续走,”顾斐宁沉稳的声音听上去特别让人安心,“现在太晚了,这里的车流量又很小,我们得不停的顺着公路走出去,才有机会搭车。” 段言点点头,不知不觉,顾斐宁的身体朝她的方向慢慢压过来,她一怔,还以为他是想亲近自己多一点儿,然而—— 他越靠越近,随即,大半个身子晃了晃,就要倒下! 段言下意识伸出手将他抱了个满怀,两人半坐在地上,顾斐宁双眼阖起,就像是睡了过去。 段言心下大惊,因为贴的紧,这才发现他浑身发烫,适才苍白的面孔现下也变成了玫瑰色,就像是饮了酒,她颤着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 …… 深夜的柏油马路边,段言背着顾斐宁,一步一步的走着,昏迷过去的男人身体发沉,她纤细的背如同绷紧的弓,每走一步,都汗如雨下。 段言,你不能倒下……她干涩的唇瓣一张一合,嗫嚅道。 段言,你要坚持,如果你都倒下了,顾斐宁怎么办? 他现在只有你了…… 段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那一段路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扛了多久,在看到有亮眼的车灯穿透夜的黑暗,直达她眼底的那一刻,她几乎喜极而泣。 她抱着顾斐宁坐上车,从头到尾都一直搂着他,两人就像长在了一块儿似的,她没发现自己浑身抖的厉害,她将自己的脸贴上他的,以此来降温。 顾斐宁似乎是烧的厉害了,嘴里喃喃着些什么,段言再凑得近些,就听到他唇齿间依恋般的泄出几个字眼,来回的重复道:“小贝壳……言言……” “我就是小贝壳,”她牙齿咯咯作响,依偎在他的脖子里,“顾斐宁,我求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 顾斐宁睁开双眼,满目俱是一片白,白的天花板、床单,病服。 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有些麻,低头望去,手背上插着点滴,再往下,是一个女人趴在自己的床边,她的脸对着他,睡的正香,鼻翼微微翕动,睫毛长而密,唇嘟着,而眉毛紧皱,似乎梦里还在为什么事而担忧。 顾斐宁心下了然,笑了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段言像个小动物似的在他掌心蹭了蹭,仿佛得到安抚。 方靖琏就在这时踏进病房,看到他醒来,正没好气的要说什么,却被他示意,下巴点了点睡着的段言。 方靖琏站到他床边,声音果然变得很轻,但态度仍旧很差,“你醒了。” 顾斐宁“恩”了一声,他的嗓子还是不太舒服,沙哑的问:“我们是怎么到医院的?”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方靖琏简直快要炸了,“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姐一个人拖着你,到医院的时候都半夜三点了!问她又什么都不肯说,浑身都*的,好不容易劝她换了衣服,喝了点葡萄糖就要守着你!你他妈要是不给我一个理由,我剐了你!” 方靖琏急的脏话都冒出来了,看得出他们姐弟关系很好。 顾斐宁听了一点也不生气,她这样的女孩子,天生就是让身边的人宠的。 他的思绪渐渐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段言这样一个肩不能抗手不不能提的娇弱女子,荒郊野外,带着他,是怎么走出那么远的路找到愿意将他们送回市区的车子的? 他不敢想,她居然这么勇敢而坚强,隐约中似乎听到她给自己鼓气的声音,那瘦弱的背有些咯人,也是它,坚毅的背着自己,到达了终点。 曾今他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所抛弃,这一刻,他的心终于有了归属——有这样一个女人,用尽自己浑身的力量,也不放弃他,他无法言喻这酸胀的情绪,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形容词可以修饰他如今的心情,仿佛巨轮扬帆,也仿佛尘埃落定。 “因为我的关系……让她受委屈了,是我的仇人,找了她的麻烦。”顾斐宁张口解释,“是我不好,任你处罚。” “你……” “你们说什么呀……”段言调子长长的,惺忪中似乎带着撒娇,她打了个哈欠,抬起头来。 他们说话的声音到底还是吵到了浅眠的她,段言揉了揉眼睛,看到顾斐宁安然无恙的看着自己,忽然就梗住了,两人四目相对,就再也容不下别人。 方靖琏握紧拳头,哼了一声:“我不跟病人计较,等你好了再找你算账。” 说罢他退出了病房,不轻不重的将门扣上,室内重新回归宁静。 顾斐宁知道眼下不该这么做,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低头吻住了这个傻愣愣看着自己的女人,温柔的舔舐着她口中的每一寸,吸吮着她的每一丝甘甜,而段言柔顺的仰着头,甚至伸出小舌头配合着他…… 也许因为位置不方便,不知不觉,段言也躺在了他宽大的病床上,严丝合缝的被他禁锢着,没有任何语言,沉默而热烈的接吻,一切感情都找到了抒发的出口,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良久分开,段言的嘴唇已经如同沾了花露的花瓣儿,嫣红的让人着迷,她茫然的看着他,顾斐宁仰头笑了笑,气息有些不稳,肺活量似乎因为生病的缘故变得低了许多,接个吻就有些气喘吁吁。 他笑完,紧紧盯着她诱人的唇和精致漂亮的锁骨,他说:“言言,我想要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chapter65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段言在家休息了好几天,但即便她把顾斐宁的微信删掉了,却没有过滤短信的功能,因此每天醒来或者是睡前的时候,总能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可能只是简单的早安、晚安或者是吃了吗? 但他一天也没落下过,天天都发,而且相当准时。 显然这并不能得到她的回应,但顾斐宁毫不气馁,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根本不在意对方是否有任何反应,这样的关心仿佛他们并未分开过似的。 段言起床的时候照旧看到了他发过来的话,倒是比前几天多了些字:“本想问你早上吃了什么,但一想估计你还没起床。新的一天,祝快乐。对了,最近尽量不要独自出门,这几天治安不是很好,你们那地段经常发生抢劫。” 没头没尾的,就为了告诉她不要出门? 吃饭的时候段言问段大海:“听说我们家附近这块最近发生好几起抢劫案了?” 段大海吓了一跳,“真的吗?”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我也是听说的。”段言没好气的道,“爸你不是整天在外头溜达吗。” “我没听到这事儿啊,怪吓人的,不过我现在出门都不带钱包,”段大海得意的说:“我用手机,现在什么都可以用‘扫一扫’来解决支付问题,太牛了。” “算你厉害。”段言嘟囔了句。 段大海没听清,反问她:“最近怎么没见小顾来我们家?” 她的筷子停住,然后喝粥,含糊的道:“我跟他分手了。” “什么?”段大海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再说一遍。” “我跟他分手了——”段言张大嘴巴:“分手了,听清楚了吗要不要再说一遍?” “好好的干嘛分手啊,你们年轻人一点到晚在搞什么?我看小顾蛮好,肯定是你又在作了……”段大海滔滔不绝的絮叨起来,“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 段言木然的道:“没有原因。” “你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跟普通的女孩子是不一样的,爸爸没有歧视你的意思,但是你得为自己考虑的同时想想小树,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正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有父爱和母爱,顾先生跟小树很谈得来,小树告诉过我。”段大海说:“如果不是非分手不可的话,为什么不给彼此一点机会呢?” 段大海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性格,有些话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说,就像当初他逼她逼成了那样,她也不说小树的父亲是谁,她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敏感的要命,心里头藏得住事儿。其实她很容易受伤。 艾枝死的时候她跟靖琏都还小,而自己不懂得怎么教育孩子,到最后就把两个孩子教育成了现在的样子,非但不跟他说心里话,还学会了自己抗,认定的事情撞破南墙都不回头,痛也忍了,伤也认了。 作为父亲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孩子,但他是个男人,习惯了用双手做生意打拼,而非用手去擦子女的眼泪。 更何况,小言和靖琏这两个孩子,他们连哭泣这种孩子们的天赋都不会的人。 段大海叹了口气:“爸爸希望你过的好,过的好的定义它很广泛,但在我看来只有两点,就是有一个人出现,能不顾一切的为你,为你遮风挡雨,同时包容小树。我晓得你不愿意听我唠叨,但不说不行。今儿哪怕小顾不成,以后你再遇到任何男人,如果他能做到这两点,爸都希望能把你交到他的手上。” 段言没想到段大海会一口气说这么多,她这个父亲,总是咋咋呼呼,粗糙的要命。父女俩谈心,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眼下,段大海却这样用沉甸甸的语气跟她分享这些,段言心底竟生出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来。 她难得没有生气或者是故意搪塞过去,而是轻轻的说:“我知道了,”最后的口吻带着上扬的调子:“老爸。” -- 段言打开电视,真是巧极了。 人生何处不见君,顾斐宁竟然出现在溪城本地电视台上,他作为南风地产的ceo,面对着闪光灯和摄像机,依旧沉稳如斯,镇定自若。 南风地产,这名字可真熟悉。 “南风地产重新开业了?”段大海凑过来,“这不是小顾吗?” “南风地产是什么?为什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她问。 “你是小孩子,不记得很正常。当年我还在创业的时候,南风就已经是我们溪城的龙头企业,南风集团旗下有服装、贸易、地产和娱乐好几个子公司,只是地产是做的最大的,后来,南风的老总顾顺南因为车祸离世了,再后面啊,南风分崩离析。”段大海仿佛亲身经历一般,意犹未尽的点评道:“南风地产没了,给了多少地产公司冒头的机会啊,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它还能再起来,我说小顾跟南风是什么关系?都姓顾,莫非……” 段言想起顾斐宁确实跟她说过一些关于他家里的事情,他的生父、母亲、还有继父,被左走的母爱和家产,父亲的骤然离世…… “顾顺南应该是他的父亲。”段言淡淡的说着,看着屏幕里的顾斐宁不时回答几个记者提出的问题,风姿卓越的模样。 “真是没想到啊……”段大海想仔仔细细的再看看电视的时候,频道却被段言给切换了。 段言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想耗费时间将目光停留在他面目可憎的脸上,她把遥控器扔给饶有兴味的段大海:“你自己看去吧。” 段大海果然又调回了新闻频道,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 段言回到房间,想起一个人来。 前几天真真联络她,她心情不好给推迟了,想来人家是她的恩人,不止一次对她施以援手,段言现在心情稍微好了点,就决定回个电话给她。 微信可以打电话,段言直接对着真真的头像拨了过去。 真真可能手机正拿在手里,所以很快就接了起来,她的语气依旧是平平的,似乎带着点惊喜:“段言?” “是我,真真,上次不好意思,”段言解释道:“最近我忙完了……想请你吃饭,咱们说好的,你还记得吗?” 真真说:“如果你不嫌弃我分享你的私人时间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啊。” “地点你挑好了,吃什么也你定,总之我请。”段言豪迈的道。 “其实我对溪城不是很熟,”真真道:“你有什么合适的用餐地点吗?” 段言倒是有些了然的说:“原来你不是溪城人啊?” “算是半个溪城人吧,我的父亲是溪城的,但我母亲不是,我很小就出国了,上个月刚回来。”真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问道:“段言,你喜欢吃鱼吗?” “喜欢啊,”段言笑着说:“我最爱吃鱼了,你想吃鱼吗?我可以带你去一家餐厅,他们家的海鲜做的很好。” “同道中人,”真真的成语说的不错,只是因为没什么感情而显得有些生硬,她邀请道:“我住在天华区,后面有个小型水库,现在承包给别人养鱼,你来,我们钓鱼做菜,你看怎么样?” 段言其实并不会钓鱼,却被真真说的有些跃跃欲试:“但我不会钓鱼……” “你看上去并不像个笨蛋,”真真开了个玩笑,然后说:“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如果你愿意,明天我来接你,你看行吗?” “恩,那好吧。” 真真的效率是很高的,第二天上午九点,就出现在两人约定的地点,她开一辆路虎,倒是很符合她的气质。 段言拉开车门坐上去,悄悄打量起真真。 平心而论,真真长得真的很普通,穿衣风格也很简单,素色衬衫搭配工装裤,头发也扎成马尾,粉黛未施,倒像是个搞科研的,朴素严谨。 段言却觉得她是个很热心的人,否则不会一而再的出手相助。 两人单独相处,倒也不显得过分尴尬,段言问起真真:“你的身手好像很不错,是从小练过吗?” 真真的手腕骨节突出,手指也并非普通女孩子那样软软嫩嫩,隐隐有积年的茧子附着,她点头:“学过一点防身术而已。”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女孩子最好还是像你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了。”段言由衷赞叹道。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是自愿的,只是我的父亲告诉我,如果不保护好自己,就没办法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学会守,也要学会攻,如果你还那么丁点本事,就不至于只会懦弱的哭泣。”真真没有转头看她,却笑了笑。 好深奥的道理,“你的父亲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回,她透过后视镜对上段言的眼睛:“当然,他在我心里是最好的父亲。” 两人正说着,段言的手机又定时响了起来,那是短消息的声音,顾斐宁的“定时闹钟”又来了——“该起床了。” 真是看不起她,段言想起他在电视机里西装革履的模样,鬼使神差的给他回了一条消息:“虽然不像顾先生日理万机,忙着上电视。但我也已经出门了。” 顾斐宁没料到她会回消息,楞了一下,然后心情像气球一样飘起来,她酸溜溜说话的样子就好像在他的眼前,想来是看到了他上节目了。 起初顾斐宁是拒绝电视台采访的,但转念一想,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如果她能看见他,好像也不错。 结果——他头一次认为电视宣传是一个很给力的途径,至少她真的看到他了,并且还有了破天荒的回应。 他不禁喜滋滋的问:“跟谁出去吃饭?” 当然,等来的是沉默。 -- 路程不算远,天华区其实算是溪城的郊区,因为还没有开发起来,这里的人并不多,沿途经过很多荒废的农田,终于到达了真真的家里。 真真把车停下,然后对她说:“我们得步行进去了,里头没法开车。” 一眼望去就是真真所说的水库,水库的尽头矗立着一栋别墅,看上去有些孤单和荒凉。 水库确实规模不大,说起来,顶多算是个巨大的水塘而已,边角处有早开的荷花舒展一抹粉,两人一边绕路一边欣赏景色,倒也不觉得累。 真真的屋子很大,段言还没走近就觉得莫名一阵凉意袭来,真真望着她,难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有点害怕,像是鬼屋?”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屋子很大,但却没什么人气的样子。 “不用害怕,我平时一个人住在这里,只是为了图个清静,今天你来,我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邀请客人。” 真真语气诚恳,段言随着她进了别墅,却发现里头真的空无一人,只有带着些许老旧气息的家具陈立在屋子里,墙壁也有些发黄了。 段言开玩笑道:“这里还真是适合玩一些游戏,比如密室逃脱什么的。” “好主意,”真真为她倒了一杯水:“我不重新装修和添置东西,其实是因为这里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房子,很早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住在这里,我很怀念。” 段言当然明白她的感受,孩子长大了也依旧是爸妈的孩子,“其实这样很温馨。”她看到了茶几旁摆放着的一张三人照片,一对眉目清秀的男女中间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这是你爸妈啊?” 真真奇异的看了她一眼,“是的。” “你爸妈现在都在国外吗?”段言把照片放下。 “我妈妈改嫁了,我爸爸去世了。”真真说。 “对不起啊。”段言闭嘴了。 “没事,”真真浑不在意的说,她站起来问:“还想喝点什么,我为你准备了橙汁和咖啡。” “恩,橙汁好了,”段言随意的说道,然后下意识的拿出手机,却发现原本满格的信号只剩下了微弱的一格:“咦,真真,你们这儿的信号好差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chapter66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从溪城的机场走出来,有一瞬间顾斐宁觉得自己并没有离开伦敦。 下午三点,遥远的天际尚挂着几朵湛蓝的云,偏偏下起了一阵细雨,想来是飞机刚落地时才开始的。 雨丝飘到了他灰色的羊毛大衣上,仿佛在迎接着他的回归。 身边的人适时的将伞撑开,替他打开车门,他坐了进去,只说先回公司一趟。 司机在前头开车,助理很会察言观色,看他上车后眉心略微舒展,想来心情还算不错,便问:“顾总,今晚秦总说要替您接风,设宴在琼林阁,您看……” 后视镜中的顾斐宁却无甚表情,淡淡的说:“推了。” 助理立刻说是,车内很快静谧无声,连车载广播都没有播放。 顾斐宁喜静,特别在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兼视频会议后,他只想闭目静休一会儿。 从机场路开出来,绕上高架桥,再下来的路便开始堵车,这突如其来的雨使人莫名感染上一种烦躁,于是喇叭声,雨声,车轮摩擦过潮湿地面的声音汇合在一起,若有人有心演奏,倒也不失为一曲交响乐。 可惜大多数人是不屑于这样的交响乐的,好不容易驶出拥挤的路段,司机老赵刚舒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将车速提起,便低骂了一句,慢慢停下了车。 一辆骚包的橙色小跑正杀出一条血路,正要拐弯的时候不小心跟顾斐宁的车同步了,两车交叉而过,就擦到了前灯的部位。 顾斐宁被打扰到,睁开了眼睛。老赵一面说:“我下车协调下。”一面将车子停到了路边。 于是助理也跟着下去,车里就只剩下了顾斐宁一人。 这下他也无法继续养神了,于是透过不断落下雨点子又被雨刷来回摆动清洗干净的窗户,看到了那辆橙色小跑里走出来一个短发的年轻女人,她穿着驼色的大衣,步伐轻快,整个人在丝丝的雨幕中显得很高挑纤瘦。 他目光随意的扫过她的脸蛋,空气是湿漉漉的,其实他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只隐约觉得她的眼睛很亮。 而他的眼睛却仍旧有些干涩,顾斐宁又再次阖上了眼。 -- 段言这边没好气的下了车,走到前面一看发现自己心爱的小跑前边已经被刮出了一条长而深的刮痕,她心中郁闷,这车从国外订回来她还没开满一个月呢就破相了,这下多难看啊。 她定睛再一看对方的车,嗬,辉腾,还真是低调的奢华。 对方下来两个男人,中年男人看着像司机,另一个带着眼镜一本正经的,看来是来解决问题的。 段言瞥过去一眼,他们的车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是前灯的位置有一条白印子。 这很难说是谁的过错,因为事情几乎是在同时发生的,于是段言清了清嗓子。 “这是我的名片,”对面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却先一步开口道:“你的车子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再来联系我。身上没有带太多钱,这里是五千,希望你下次能注意行驶。” 段言看着钱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这口气牛得。她微微一笑,却接过了钱,还一张张点了起来,不甚娴熟的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在那两人的注目下把钱给数好,“恩,还真是五千。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们可别这么慌慌张张的开车了,浪费时间浪费金钱,知道吗?” 两个男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小姐,我们司机好好的开着车,要不是您的车子忽然钻出来,大家都不会受损。” 听这话就显然是生意人了,说话滴水不漏还想着教训人。 段言嗤了一声:“我怎么开车还要您教啊?原来没发现您还是个驾校教练。”她的手如翻书一样翻过那一叠不算薄的钞票,又不轻不重的拍回了眼镜男的手中:“五千拿去,就当我给你的修理费吧!” 助理心里暗骂她一句不可理喻,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钱不肯要,那这事只能这么算不了了之了?他的目光不禁往车子里挪去,被顾总知道他这么点小事反而被人摆了一道的话,还真是丢脸啊…… 段言其实也好久没有打嘴仗了,虽然嘴巴上没吃亏,但是实际的结果却变成了大家都没得到赔偿,名副其实的“双输”。 不过看着眼镜男捏着钱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她还是有点爽的,随着眼镜男的视线她看到了辉腾车里还坐了一个人,看来这才是车子的正主。 都不需要下车就有人替他解决问题,段言觉得相比之下自己还是短了些气势的。 于是有些气愤的眯了眯眼睛去看车里的人——她有轻微的近视,只有在开车时才戴眼镜,今天正好忘记,不过也能看清那人上半身的轮廓,他身形端正,仅仅是坐着便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 只是这样一眼,段言浑身一凛,就像是被万伏的电流给过到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胳膊上的汗毛似乎一根根竖了起来,那轮廓似乎正逐渐变得清晰而具体…… 她如同一根木桩似的定在原地,心潮涌动,几乎可以听见胸口里那颗心脏加速的跳动和流过的血液……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眼镜男的声音再度将她拉回了现实:“那么这位小姐,如果你没问题了就这样吧,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话里话外都一副大忙人的姿态,似乎着急要把话说完一样,然后示意她手上他的名片。 段言捏着名片的手微微有些抖,然后,她连一句回应也没有,当即转过了身子又坐上了她的小跑,发动车子,掉头离开,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眼镜助理真是要被气晕了过去,这女的到底有没有素质? 两人再度回到车内,虽然顾斐宁没有问他什么,但助理还是轻轻的同老赵抱怨了一句:“给钱钱不要,又开这种跑车,一股暴发户的味道……” 接下来一路就畅通无阻了。到达公司后,顾斐宁才对老赵说:“你先把车开去修理吧,我等会自己回家。” 老赵说好,因为今天是周五,所以又问:“明天需要我去接您吗?” 顾斐宁摇了摇头,“不必,明天我自己有安排。” 老赵离开后,一旁的助理跟着顾斐宁直接上了顶楼的办公室,顾斐宁接过文件后就开始着手公事,助理也一边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因为办公室里没开大灯,渐渐变成只有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顾斐宁揉了揉眉心,又点燃一支烟,但并不抽,只是看它默默的在黑暗中燃烧,那一点猩红仿佛是时间的印记,慢慢变成一截长长的灰。 一支烟尚未燃尽,便有电话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顾斐宁看了看手机上”景川”二字,很快就接了起来。 那头的男人熟稔的叫他:“斐宁,是今晚的飞机么?” “有事需要处理,所以提前了,”他站起身来从顶楼俯视外头霓虹璀璨的世界,“现在正在盛宁。” “要不要出来聚一聚?我在默雅定了个包间为你接风,这个点,你肯定还没吃饭吧。” 对方用的是肯定的语句,还真是够了解他的。 顾斐宁当然没有拒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默雅是溪城的一家颇有名气的私人会所,采用的是严格的会员制。这年头,娱乐场所都不敢大张旗鼓了,于是私人会所以它良好的保密性和低调获得了大家的青睐。 这回是顾斐宁自己开车,到了默雅后自有泊车小弟替他将车去停好。 他也是好久没来这里了,实际上阔别溪城七年,他是近半年内才开始慢慢将重心再次移到这个他长大的城市,很多地方都是靠着杜景川带他重新来熟悉。 包间还是以往的那一个,顾斐宁进去的时候好几个人招呼他,有个人说:“顾少,好久不见啊,再不回来你都赶不上我的婚礼了。” 顾斐宁一听就扯了扯嘴角:“不急,过不了三个月你就得换人。” 大家都笑,这人便是默雅的老板,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就没见过他身边的女人三个月有重样的。但因为大家都是学生时代那会儿就认识的老关系了,因而杜景川也打趣他道:“不结婚也就算了,结了再离你不怕你妈得心脏病啊?” “就是啊,还是说你小子把人姑娘肚子给弄大了?”旁边一哥们不怀好意的说。 那人这次被取笑了自己却很着急的替自己辩驳:“嘿!你们怎么说话的呢!小爷这次是真要结婚了,婚期就定在下下个月的初三,”说罢不知从哪儿变出了几封铂金印字的请柬来,“届时请各位准时参加。” 在座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半天憋出了几句恭喜。这个叫詹谚的才得意的挑了挑眉,“不要羡慕嫉妒恨,你们也赶紧的吧。另外,红包必须得包厚点儿,怎么说也这么多年的兄弟。” 这时开始上菜,就有人笑说:“这本来是顾少的接风宴,你倒好,飞了两张红色炸弹,反客为主了啊,必须得干。” 詹谚此刻心情好,眉飞色舞的倒满了酒,对顾斐宁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顺便,咱们的主角当然还是顾少了。” 顾斐宁好笑的同他碰杯,席间觥筹交错,男人在一起的话题丝毫不比女人少。 说到结婚,在座的大家都好像有点避之不及,但是原本觉得最不可能结婚的人如今都要走进围城了,不免就有人问起杜景川。 “景川,你呢?你跟你那女朋友也处了好一阵子了吧,什么时候办酒?” 杜景川被提起这个抿了抿嘴唇,也不否认,笑骂了一句:“关你屁事,一边去凉快去。” 倒是顾斐宁有些感兴趣的问:“还是那个女朋友?” 虽然他不常在溪城,但是最好的兄弟有了女朋友这回事他还是知道的,只是从没看见过,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杜景川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这一眼令顾斐宁觉得有些奇异,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听到他“嗯”了一声,“还是她,大半年了。” “啧,景川那个女朋友可漂亮了……”詹谚说:“你们都没看到过吧,要不是我上次在电影院偶遇他们,我也不知道他竟然瞒着我们谈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闭上你的嘴没人把你当哑巴。”杜景川没好气的说。 男人谈女人,是自古以来不可能遗漏的话题,酒过三巡,就聊得愈发过火了。 顾斐宁在这一块没什么兴趣,后来借口去洗手间来到露台抽了支烟,没多久杜景川也来了,两人在夜色下并肩而立,他递给杜景川烟,却见对方摆了摆手,“最近戒了。” 纵使自己也没什么烟瘾,却不得不感到稀奇了,“为了你的女朋友?” 杜景川看着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躲闪,垂眸道:“嗯,她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 顾斐宁也不强人所难,抽了半根后便将烟碾灭了。 只听得杜景川问:“这次回来不走了?” 他说是,“盛宁又回到了我手上,这次回来就不再回去了。” “阿姨不回来?” 他眸色一暗,只说:“她在英国休养,那里郊区的空气比较好。” “那老东西呢?” 顾斐宁抬起头来对着杜景川的眼睛,“当然是‘好好’伺候着。” “不管怎么说,”杜景川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回来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chapter67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小树天真的问:“妈妈,你昨晚是跟顾叔叔睡觉觉的吗?” “你不是最讨厌说洗澡澡睡觉觉这种话了吗?”段言忽略他的问题,怀疑的看着儿子:“怎么忽然卖起萌来了。” 小树五岁之后就不怎么喜欢用跟小宝宝对话的方式来交谈了。 小树:“……” 偶尔卖萌都不行吗,妈妈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好了,咱们去吃饭吧,小树饿了吗?”顾斐宁把他塞进车子里。 “如果吃披萨就很饿,如果吃米饭就还好。”小树看了段言一眼,说道。 如果说语言是一门艺术,那么一年级的小树掌握这门艺术的能力比她要强多了。 “那我们去吃披萨。”顾斐宁在后视镜里看着他们,笑了笑。 周末的披萨店人很多,只剩一个不算太好的座位给他们了。 段言倒是无所谓,只是顾斐宁应该很少来这样热闹的餐厅吧,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气质,跟这餐厅的格调不是很搭—— 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绅士的替她们母子拉开了椅子,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餐桌不大,顾斐宁一坐下,长腿就占据了很大一块位置,段言微微动作一下,便能碰到他的膝盖,痒痒的。 放眼望去,来这里吃饭的大多都是一家三口,爸妈带着孩子点上一份五彩斑斓热气腾腾的铁盘披萨,诱人的芝士卷边令人不禁想大快朵颐。 段言看着周围的家庭欢声笑语,这里充满着平凡生活的烟火气息,他们三个坐在这里,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以为是平常快乐的一家人吧。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小树有模有样的拿着刀叉自己切割披萨,他如同很多小朋友一样喜欢各式垃圾食品,汉堡薯条披萨,在学校里的时候甚至会请客同学一起吃辣条。 他一边吃一边问:“妈妈,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到了10点钟也没有回家,我好困就睡觉了。可是早上起来你还是没回家,还是不接电话,你是不是跟顾叔叔去哪里玩好玩的不带我啊?” 小树一出生就拥有独立的房间,很早就开始自己一个人睡觉,但是他也习惯了每晚睡前跟妈妈聊聊天说说话,昨天妈妈却没有回家,真的好奇怪。 “妈妈公司里出了点事,一直在忙。”段言把牛排切开塞进他嘴里:“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向你道歉。” 他嘴巴鼓鼓的吃完东西,却还是大眼睛眨啊眨的,说:“那你昨天住在哪里呢?” 段言顿住,嘴角有点僵硬:“这个……” “昨天你妈妈喝醉了酒,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了她,”顾斐宁有些苦恼的道:“但是忘记路怎么走,所以只好把你妈妈带回家了。” “那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呀!上次就是我给你指路的呢,”小树骄傲的说:“我的方向感可好了。” “真的吗?” “当然,东南西北我分的可清楚了,妈妈是路痴,顾叔叔也是吗?” 顾斐宁唇角噙着一丝笑意:“这次记住了。” 看着他不着痕迹的将话题扯开,段言有些悻悻的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太蠢了?所以才总是被儿子插刀…… 不过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完全不记得昨晚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了,她当时喝的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撑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回到车子里,其他的已经全部忘光了。 顾斐宁这家伙,其实也不是那么冷漠嘛,最起码他来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段言去了趟洗手间,桌子上就剩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小树看妈妈走了,跟顾斐宁扯东扯西,最后回归主题:“顾叔叔,你家里大吗?” 顾斐宁回国后便在都城郡买了套房子,面积对于习惯了独居的男人来说已经相当足够。那位置距离他曾经的那个家很近,只是老房子早已不见踪影,竖起了林立的公寓房。 他思考了下,说:“比起你们家的宫殿,不算很大。” 去过两次段言的家,每次都还是会被他家从外头就显示的无比豪华的装修给惊讶到,那一股浓浓的中西合璧式土豪风,真是让人不得不说一句服。 小树咯咯的笑起来:“那都是我爷爷弄得啦,他还要做金盆子洗手池,但是舅舅反对呢,就没做成。我家很大,可有时候没有人,就会觉得空空的。” “不是有你妈妈爷爷还有舅舅吗?”顾斐宁知道段言家里四口人。 小树撅起嘴巴:“可是很多时候舅舅跟爷爷都不在家啊,舅舅有很多女朋友要谈恋爱,爷爷要出去旅游……妈妈也不在家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原来是这样,顾斐宁说:“叔叔家里也经常空空的,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我家做客。” “真的吗?”小树眼睛亮起来,妈妈都去过顾叔叔的家了,他还没去过,真的很想参观下呢,不过他还是故作矜持的说:“等你有空再说好了。” 顾斐宁发现跟这个小孩子说话真是有意思,他明明对孩子从来都没什么耐心,偏偏小树这么有趣,早上他看到他发来的微信时,就忍不住回他,结果他干脆点了视频过来,顾斐宁接了,他就这样跟一个孩子视频了半个小时,听着他童言童语,竟然也没觉得无聊。 段言把他教的很好,小树虽然在单亲家庭成长,却没有那种早熟的敏感和自卑,他很开朗,很乐观,这非常不容易。 他想着,莫非他年纪大了,到了需要一个孩子的时候? 但他无法想象自己跟游旻旻或者是其他女人结婚生孩子,这感觉似乎还不如跟眼前的这对母子来的自然。 段言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最近火气大,刚才点了一杯冰饮一口气喝光了,此时胃部隐隐不适。 但她心里放不下,想快些赶回超市,看看今天的状况怎么样,于是她厚着脸皮拜托顾斐宁:“你帮我把小树送回家好不好?我还要回公司。” “妈妈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今天周末为什么还要上班?” “这两天恐怕不能陪你了,今晚也早点睡,不要等妈妈。”段言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忍着胃疼,拿起包包:“我打车走,下次请你吃饭,不许说不用。你等下应该能腾出二十分钟把我儿子送回家吧?” 顾斐宁却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你不舒服?” 他的手很大,轻易的就把她的手腕圈住了,掌心的温度让她觉得很舒服,她摇头:“没有,还好。” “你在疼,”顾斐宁却不放过她,直接而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探视出一切,“你的手在出虚汗。” “我有点胃疼,超市里放了胃药,但我真的得走了。” “我送你回家,”他仿若未闻,转而变成牵住她,然后跟小树说道:“走吧。” “喂……我不回家,我要去公司,”段言想甩开他,却根本没有用,她那些可怜的力气跟他相比如同蜉蝣撼树,顾斐宁甚至眉毛都没动一下,就将她紧紧的控在手心。 他早就趁她去洗手间的时候结了账,此时牵着她出了店,小树乖乖的跟在一边。 “我真的有急事,”午后的太阳很大,饱满而热烈的光线让她觉得晕眩,加上宿醉的双重滋味,这感觉真是酸爽极了,“放开我。” 顾斐宁凝着眸子打量她,能看出她的状态非常不好,面色泛白,眼神疲惫,整个人没精打采又要强撑的模样。 见她僵持着不肯走,满脸的倔强,顾斐宁忽然想到昨晚他去接她的时候,她安静的靠着车窗睡着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她去是陪苏正明喝酒,没想到她这样一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暴发户女儿,也会这么拼命的为了公司做什么。 也许一直以来是他没看清她。 顾斐宁叹了一口气:“别急,今天下午就会有好消息。” “什么?” “他们会撤回律师函,放心吧,你现在需要回家睡一觉。”他无奈的说。 -- 段言稀里糊涂的被他哄上车,然后就载着她跟小树回家了。 她必须承认,顾斐宁说的话对她而言具有神奇的蛊惑人心令她心安的效果,他说一句“没事了”,段言悬在半空好几天的心脏就一下子归位了。 还没到家,周经理的报喜电话就来了,诚如顾斐宁所言,事情莫名其妙有了转机,医院的那群老头老太被安抚了,媒体也没有再追上门来,一切回归正常的轨道,星海正在积极处理赔偿和整顿事宜,那些出现在微信,微博和其他网络媒体上的风言风语也一下子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星海的一封道歉信,信上简单明确的承认了错误并表示星海会承担所有相关责任,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对星海失去信任,此外信上还写到,对于在网上散播谣言的人绝不姑息,将追究到底。 段言登陆微博的时候看到了,这封道歉信写的简练而圆滑,还漂亮的反将了一军,苏正明恐怕现在不会再这么得意了。 她在后座望着顾斐宁的背影,但这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力量使得事情反转,难道是他出手相助? 她就这么问了,顾斐宁没有否认,而是用一种带了点儿教训的口吻说道:“吃一堑长一智,既然选择做商人,就要做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他顾忌到还有孩子在场,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更何况她的解决方法太过愚蠢——与其对着苏正明这种根本上不了台面的老油渣低声下气,还不如找他。 车子到段宅停下,段言和小树下车,岂料顾斐宁也跟着走出来,站定在他们身边。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呃……”段言梗了梗,顾斐宁还真是老谋深算,她才刚接受了这人的恩惠,算准了她这下没法拒绝。 小树倒是屁颠屁颠的:“走吧走吧,顾叔叔,我请你喝朱古力!” 段言真是被热情好客的小树打败了,她打开门后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法招待你了,我要上楼睡会儿,让小树招待你。” “没问题!妈妈你去睡吧,顾叔叔我来负责!” 小树奔波于厨房和客厅好几次,端来了不少小点心还有他自己冲泡的朱古力,请顾斐宁吃。 顾斐宁虽然一点也不饿,但还是非常赏脸的用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厨房里正探头探脑一脸八卦的陈嫂,拿出围裙里的手机群发了一条信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chapter68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段言在家休息了好几天,但即便她把顾斐宁的微信删掉了,却没有过滤短信的功能,因此每天醒来或者是睡前的时候,总能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可能只是简单的早安、晚安或者是吃了吗? 但他一天也没落下过,天天都发,而且相当准时。 显然这并不能得到她的回应,但顾斐宁毫不气馁,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根本不在意对方是否有任何反应,这样的关心仿佛他们并未分开过似的。 段言起床的时候照旧看到了他发过来的话,倒是比前几天多了些字:“本想问你早上吃了什么,但一想估计你还没起床。新的一天,祝快乐。对了,最近尽量不要独自出门,这几天治安不是很好,你们那地段经常发生抢劫。” 没头没尾的,就为了告诉她不要出门? 吃饭的时候段言问段大海:“听说我们家附近这块最近发生好几起抢劫案了?” 段大海吓了一跳,“真的吗?”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我也是听说的。”段言没好气的道,“爸你不是整天在外头溜达吗。” “我没听到这事儿啊,怪吓人的,不过我现在出门都不带钱包,”段大海得意的说:“我用手机,现在什么都可以用‘扫一扫’来解决支付问题,太牛了。” “算你厉害。”段言嘟囔了句。 段大海没听清,反问她:“最近怎么没见小顾来我们家?” 她的筷子停住,然后喝粥,含糊的道:“我跟他分手了。” “什么?”段大海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再说一遍。” “我跟他分手了——”段言张大嘴巴:“分手了,听清楚了吗要不要再说一遍?” “好好的干嘛分手啊,你们年轻人一点到晚在搞什么?我看小顾蛮好,肯定是你又在作了……”段大海滔滔不绝的絮叨起来,“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 段言木然的道:“没有原因。” “你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跟普通的女孩子是不一样的,爸爸没有歧视你的意思,但是你得为自己考虑的同时想想小树,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正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有父爱和母爱,顾先生跟小树很谈得来,小树告诉过我。”段大海说:“如果不是非分手不可的话,为什么不给彼此一点机会呢?” 段大海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性格,有些话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说,就像当初他逼她逼成了那样,她也不说小树的父亲是谁,她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敏感的要命,心里头藏得住事儿。其实她很容易受伤。 艾枝死的时候她跟靖琏都还小,而自己不懂得怎么教育孩子,到最后就把两个孩子教育成了现在的样子,非但不跟他说心里话,还学会了自己抗,认定的事情撞破南墙都不回头,痛也忍了,伤也认了。 作为父亲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孩子,但他是个男人,习惯了用双手做生意打拼,而非用手去擦子女的眼泪。 更何况,小言和靖琏这两个孩子,他们连哭泣这种孩子们的天赋都不会的人。 段大海叹了口气:“爸爸希望你过的好,过的好的定义它很广泛,但在我看来只有两点,就是有一个人出现,能不顾一切的为你,为你遮风挡雨,同时包容小树。我晓得你不愿意听我唠叨,但不说不行。今儿哪怕小顾不成,以后你再遇到任何男人,如果他能做到这两点,爸都希望能把你交到他的手上。” 段言没想到段大海会一口气说这么多,她这个父亲,总是咋咋呼呼,粗糙的要命。父女俩谈心,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眼下,段大海却这样用沉甸甸的语气跟她分享这些,段言心底竟生出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来。 她难得没有生气或者是故意搪塞过去,而是轻轻的说:“我知道了,”最后的口吻带着上扬的调子:“老爸。” -- 段言打开电视,真是巧极了。 人生何处不见君,顾斐宁竟然出现在溪城本地电视台上,他作为南风地产的ceo,面对着闪光灯和摄像机,依旧沉稳如斯,镇定自若。 南风地产,这名字可真熟悉。 “南风地产重新开业了?”段大海凑过来,“这不是小顾吗?” “南风地产是什么?为什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她问。 “你是小孩子,不记得很正常。当年我还在创业的时候,南风就已经是我们溪城的龙头企业,南风集团旗下有服装、贸易、地产和娱乐好几个子公司,只是地产是做的最大的,后来,南风的老总顾顺南因为车祸离世了,再后面啊,南风分崩离析。”段大海仿佛亲身经历一般,意犹未尽的点评道:“南风地产没了,给了多少地产公司冒头的机会啊,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它还能再起来,我说小顾跟南风是什么关系?都姓顾,莫非……” 段言想起顾斐宁确实跟她说过一些关于他家里的事情,他的生父、母亲、还有继父,被左走的母爱和家产,父亲的骤然离世…… “顾顺南应该是他的父亲。”段言淡淡的说着,看着屏幕里的顾斐宁不时回答几个记者提出的问题,风姿卓越的模样。 “真是没想到啊……”段大海想仔仔细细的再看看电视的时候,频道却被段言给切换了。 段言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想耗费时间将目光停留在他面目可憎的脸上,她把遥控器扔给饶有兴味的段大海:“你自己看去吧。” 段大海果然又调回了新闻频道,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 段言回到房间,想起一个人来。 前几天真真联络她,她心情不好给推迟了,想来人家是她的恩人,不止一次对她施以援手,段言现在心情稍微好了点,就决定回个电话给她。 微信可以打电话,段言直接对着真真的头像拨了过去。 真真可能手机正拿在手里,所以很快就接了起来,她的语气依旧是平平的,似乎带着点惊喜:“段言?” “是我,真真,上次不好意思,”段言解释道:“最近我忙完了……想请你吃饭,咱们说好的,你还记得吗?” 真真说:“如果你不嫌弃我分享你的私人时间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啊。” “地点你挑好了,吃什么也你定,总之我请。”段言豪迈的道。 “其实我对溪城不是很熟,”真真道:“你有什么合适的用餐地点吗?” 段言倒是有些了然的说:“原来你不是溪城人啊?” “算是半个溪城人吧,我的父亲是溪城的,但我母亲不是,我很小就出国了,上个月刚回来。”真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问道:“段言,你喜欢吃鱼吗?” “喜欢啊,”段言笑着说:“我最爱吃鱼了,你想吃鱼吗?我可以带你去一家餐厅,他们家的海鲜做的很好。” “同道中人,”真真的成语说的不错,只是因为没什么感情而显得有些生硬,她邀请道:“我住在天华区,后面有个小型水库,现在承包给别人养鱼,你来,我们钓鱼做菜,你看怎么样?” 段言其实并不会钓鱼,却被真真说的有些跃跃欲试:“但我不会钓鱼……” “你看上去并不像个笨蛋,”真真开了个玩笑,然后说:“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如果你愿意,明天我来接你,你看行吗?” “恩,那好吧。” 真真的效率是很高的,第二天上午九点,就出现在两人约定的地点,她开一辆路虎,倒是很符合她的气质。 段言拉开车门坐上去,悄悄打量起真真。 平心而论,真真长得真的很普通,穿衣风格也很简单,素色衬衫搭配工装裤,头发也扎成马尾,粉黛未施,倒像是个搞科研的,朴素严谨。 段言却觉得她是个很热心的人,否则不会一而再的出手相助。 两人单独相处,倒也不显得过分尴尬,段言问起真真:“你的身手好像很不错,是从小练过吗?” 真真的手腕骨节突出,手指也并非普通女孩子那样软软嫩嫩,隐隐有积年的茧子附着,她点头:“学过一点防身术而已。”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女孩子最好还是像你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了。”段言由衷赞叹道。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是自愿的,只是我的父亲告诉我,如果不保护好自己,就没办法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学会守,也要学会攻,如果你还那么丁点本事,就不至于只会懦弱的哭泣。”真真没有转头看她,却笑了笑。 好深奥的道理,“你的父亲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回,她透过后视镜对上段言的眼睛:“当然,他在我心里是最好的父亲。” 两人正说着,段言的手机又定时响了起来,那是短消息的声音,顾斐宁的“定时闹钟”又来了——“该起床了。” 真是看不起她,段言想起他在电视机里西装革履的模样,鬼使神差的给他回了一条消息:“虽然不像顾先生日理万机,忙着上电视。但我也已经出门了。” 顾斐宁没料到她会回消息,楞了一下,然后心情像气球一样飘起来,她酸溜溜说话的样子就好像在他的眼前,想来是看到了他上节目了。 起初顾斐宁是拒绝电视台采访的,但转念一想,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如果她能看见他,好像也不错。 结果——他头一次认为电视宣传是一个很给力的途径,至少她真的看到他了,并且还有了破天荒的回应。 他不禁喜滋滋的问:“跟谁出去吃饭?” 当然,等来的是沉默。 -- 路程不算远,天华区其实算是溪城的郊区,因为还没有开发起来,这里的人并不多,沿途经过很多荒废的农田,终于到达了真真的家里。 真真把车停下,然后对她说:“我们得步行进去了,里头没法开车。” 一眼望去就是真真所说的水库,水库的尽头矗立着一栋别墅,看上去有些孤单和荒凉。 水库确实规模不大,说起来,顶多算是个巨大的水塘而已,边角处有早开的荷花舒展一抹粉,两人一边绕路一边欣赏景色,倒也不觉得累。 真真的屋子很大,段言还没走近就觉得莫名一阵凉意袭来,真真望着她,难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有点害怕,像是鬼屋?”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屋子很大,但却没什么人气的样子。 “不用害怕,我平时一个人住在这里,只是为了图个清静,今天你来,我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邀请客人。” 真真语气诚恳,段言随着她进了别墅,却发现里头真的空无一人,只有带着些许老旧气息的家具陈立在屋子里,墙壁也有些发黄了。 段言开玩笑道:“这里还真是适合玩一些游戏,比如密室逃脱什么的。” “好主意,”真真为她倒了一杯水:“我不重新装修和添置东西,其实是因为这里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房子,很早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住在这里,我很怀念。” 段言当然明白她的感受,孩子长大了也依旧是爸妈的孩子,“其实这样很温馨。”她看到了茶几旁摆放着的一张三人照片,一对眉目清秀的男女中间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这是你爸妈啊?” 真真奇异的看了她一眼,“是的。” “你爸妈现在都在国外吗?”段言把照片放下。 “我妈妈改嫁了,我爸爸去世了。”真真说。 “对不起啊。”段言闭嘴了。 “没事,”真真浑不在意的说,她站起来问:“还想喝点什么,我为你准备了橙汁和咖啡。” “恩,橙汁好了,”段言随意的说道,然后下意识的拿出手机,却发现原本满格的信号只剩下了微弱的一格:“咦,真真,你们这儿的信号好差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chapter69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段言失魂落魄的走进去,整个人像是瘫倒在沙发上。 她慢慢的蜷缩起来,将自己蜷成一只蜗牛。 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心里想好了,等到玩够了顾斐宁就把他甩了不是吗? 她曾经的计划是那样明确,而现在做到了,放出狠话,为什么心里却这么痛呢? 段言不愿多想,因为她发现她竟然畏惧那个答案。 微信的滴滴声传来,是顾斐宁的信息。 他的头像仍然是三个人一起,给小树过生日时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们笑得如此灿烂。 很简单的一句话:对不起。 她看着那头像觉得讽刺。 这样明晃晃的是给谁看?如果小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顾斐宁还会如此吗? 她麻木的想,如果小树不是他的孩子——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规定他疼爱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顾斐宁也许说对了一点,父子天性。 倘若不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小树又怎么会同他这样亲近,只是认识了短短数天,就已经被他所吸引。 段言把他的微信删掉,从今以后,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头像和这个人了。 方靖琏从玄关处进来的时候,看着段言低头盯着手机,电视机没开,家里头安静的不得了。 这不是她的风格,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只要她在家,电视机就没有关着的道理。 “这是怎么了?”他是知道她今天出去看画展的,小树因为没能去成,在他耳边啰嗦了好久。 段言听到方靖琏的声音,转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没怎么啊。” 他眼睛微微眯起,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了她手上淡淡的血痕。 “你搞什么,自残啊?”方靖琏气不打一处来,拽过她的手,段言很白,因此手上的痕迹就越发触目惊心,他展开她的掌心,嫩生生的肉都翻开了些,血已经止住了,但看上去都叫他倒抽一口凉气。 方靖琏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去拿了一个医药箱过来,熟门熟路的为她涂药,然后包扎。 在这过程中,段言什么也没说,甚至一个痛都没叫过。 他在包扎完以后故意按了按她的手掌,如愿得到了她一个白眼,“干嘛啊你。”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言吁了口气,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才道:“我跟顾斐宁分手了。” 方靖琏眼神立刻不善起来,“他做了什么事?背着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还是……” “都不是。”她打断他,“你别瞎猜了,是我主动提的,他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当年的事情,方靖琏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段言虽然模糊的告诉了他顾斐宁就是那个男人,但是对于他做了什么,两个人为什么分开,他并不清楚。 可他知道段言为那段经历付出了些什么,这绝不是一句两句可以抹清的。 “他背着我给小树做了dna鉴定。”她说。 “砰——!”方靖琏一脚就踹翻了茶几,陶瓷茶杯碎裂,散了一地。 陈嫂听见动静就赶来收拾,却被他的眼神逼退了。 “他有什么资格去做鉴定!”方靖琏有些激动的说:“这么多年来他都没出现过,现在小树长大了,他又想认回儿子?” 她摇了摇头。 “你现在预备怎么办?” “怎么办?”她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我总不见得去寻死,你说对吧,放心。”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方靖琏真觉得段言病的不轻。 随后,她说:“我会带着小树好好生活的,放心吧,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她这样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好似真的拿得起放得下,没什么所谓了一般。 但是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方靖琏抱住她,“姐,都会过去的。当年我说的话,现在依旧有效,不管怎么样,我会养你跟小树的。” “我们家靖琏长大了啊,”段言靠在他胸前,像是感叹:“我真的好累啊。” 方靖琏没敢动,因为他不晓得那是不是错觉,靠近肩窝的地方发烫,好像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滴在上面,他不敢确信。 没多久,段言抬起头来,只是眼眶有点红,“我上楼休息一下。” 方靖琏把她送到房间,还是有些担心,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段言虽然把顾斐宁的微信删了,却还没来得及删除电话。 因为顾斐宁三个字就这样在屏幕上一直闪啊闪的。 姐弟俩看着,段言似乎想按掉时,方靖琏抢过了手机。 他点了接通,顾斐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段言站在一边听得很清楚。 “言言,我们可以谈谈吗,我在你家楼下。如果你还愿意听我解释,我……” “你在我们家门口?”方靖琏冷冷道:“你别走,给我等着。” 说罢,他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到段言怀里。 “你要干嘛?”段言看着他就要下楼,立刻拉住他:“你别犯傻啊。” “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别以为我们段家人是好欺负的!”他拍开她,“男人的事,你别跟着来。” “刚说你长大了,你就来这手,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不许去!”段言叫住他。 方靖琏的背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姐,你就让我给你出口气,你别来。” 段言怔了怔的功夫,方靖琏就不见人影了。 …… 顾斐宁已经在段家门口站了很久,从杜景川的车子开走时,他就已经跟在后头了。 远远的望着杜景川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她又摇了摇头,然后回家,一直到现在。 他实在有许多要说的话,但百转千回,最终在对话框里也只打出了一句对不起。 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把自己的好友删除了。 顾斐宁又点燃一支烟,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来,他已经很少抽烟了,因为要见她、见小朋友,总不能一直是满身烟味。 一切看着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却成了如今这样,真是作茧自缚。 他是该怪自己为什么要去做这份亲自鉴定呢,还是怪他为什么要把鉴定书放在车上?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明明就在她家门口却不能当着她的面把心里的话全都告诉她的感觉了,于是拨通了电话,好在她接了。 接电话和下楼的都是她的弟弟,顾斐宁记得他的名字,方靖琏。 这对姐弟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妈姓,但性格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致,都是这么冲动。 方靖琏人高马大,冲过来就是一记拳头,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顾斐宁没又还手,他微微张了张嘴,只觉得嘴角仿佛裂开,方靖琏拳头带风,呼呼的砸上来,“我□□妈,你个畜生!让你欺负她!” 顾斐宁的身体晃了晃,还没站稳,少年暴躁而用尽浑身力气的招式就又招呼过来了。他却浑然未觉,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还击。 他只是一直盯着段言房间的窗户,那窗帘后,不知她会不会舍得看他一眼。 “操,你不还手是几个意思?看不起我么,”方靖琏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还是说你自己心里理亏?” 顾斐宁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少年,他笑了笑,唇角有氤氲的血沫子,他吐出来,“我不还手是因为你姐,我做错了,只希望她能见我一面,听我解释。”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现实就是他们母子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多年,而你不知道世界的哪个角落纵情快活,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拳头干嘛?!” 方靖琏是真的用了狠劲,手上没力气就用脚,顾斐宁就这样直直的站着,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他发泄。 段言冲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下雨了,方靖琏有些累了,弯着腰在一旁吭哧吭哧的喘气。 “够了没?”段言站到他身边,“够了就跟我回家。” “姐……”方靖琏不自觉的挺直腰,仿佛是觉得丢人,谁让顾斐宁这厮一动不动任由他打骂,搞得好像是他在欺负人一样。 “言言,我只要一分钟的时间,”顾斐宁鼻青脸肿的,看上去狼狈极了,跟平时那个一派清贵之气,风度悠然的他反差极大,他一眼就看到了段言手上裹着的纱布,快步过来,试图握住,却被方靖琏再次隔住了,他只好问:“你的手怎么了,是划到了吗?” “抱歉,我很忙,没有时间。”段言强行拉走了方靖琏。 雨势变大,如同豆子般掉在人的身上,而段言进了门,就没再出来过。 她不愿意听他的解释,一个字也不。 顾斐宁站在雨中,有路过的人好心劝他回车上,“小伙子,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根本停不了的呀。” 他只是摇摇头,伤口被雨水冲刷着,冰凉打在滚烫上,将所有的火焰都熄灭了。 渐渐的,就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忽然,有一只小小的手扯了扯他的裤腿:“顾叔叔,你怎么站在这里淋雨啊?” 是小树,他参加完少年宫的歌唱比赛,小小的脸颊上还留着两团腮红,他打着伞,努力要撑高,“跟我回家吧,妈妈说淋雨会生病的。” 顾斐宁心中一动,却不能用自己湿透的手去触碰他,低声应道:“小树回来了。” “对啊,今天我们的比赛得了第二名,成绩挺好的,老师请我们每个同学都吃巧克力,”他高兴的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来:“我这还有,顾叔叔,我也请你吃。” 顾斐宁接过巧克力,抹掉了脸上的雨水,使自己的笑容变得柔和些,不那么狰狞,“谢谢小树。” “我们走吧,”他伸手来拉顾斐宁的手,却被吓了一跳:“你的手好冰呀,快跟我回家,让妈妈煮好喝的土豆汤给你。” “小树——”陈嫂举着伞一路小跑过来,她有些尴尬的对着顾斐宁:“顾先生,这个……小言让我出来接小树。你……” 还有半句没说出口,那是小言关照的,不许理顾斐宁,也不许多管闲事。 陈嫂果断抱起了小树,一边状似无意的道:“咱们走吧,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暴雨会持续很久,可不能一直在雨里待着,会感冒的。” 小树还没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陈嫂一鼓作气的抱回了别墅。 “妈妈,”他脱了鞋子,汇报情况:“顾叔叔在外面淋雨呢!我让他进来,他也不肯。” “快去洗个澡吧,”段言并不回答他:“你还有功课没写。” 小树有些奇怪的咬了咬唇,但是一边的舅舅也并不理他。 他被佣人推着进了浴室。 段言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窗前来回走了许多遍,心中有两道声音不断交替。 ——掀开窗帘看看。 ——不,不许看。 这样煎熬,她问自己:“段言,你就这么没出息吗?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回事,要不是小树,他怎么会低这个头……” 正在这时,手中的手机猛然响起,她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 其实她根本不愿理会这时来找她的任何人,可是如果不分散注意力的话,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看着窗外的人是否还站在那里。 她点开手机,是真真发来的微信:段言,在吗?我是真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chapter70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70 慕尼黑的天气很差劲,黎今这次算是陪着邓小鲲来检视外国合作方的产线。 目前安盛旗下的电子产业都交给了邓小鲲,他对这方面还在摸索阶段并不太熟,这次出差好不容易终于求到了黎今愿意出马陪他来德国。 同精明的老外周旋了好几天以后,终于得到了一个两全的方法,邓小鲲从对方的工厂,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这群黄毛真是难搞,要不是哥你在,我又要被他们绕进去了。” 黎今拍了拍他的肩膀:“东西可以慢慢琢磨,你这脾气得改改了。” 邓小鲲嗨了一声,“我已经改了挺多了,娘胎里带出的火气,就是容易一点就着,你知道我了。” 黎今没再说什么了。 两人上车后,邓小鲲坐在驾驶座上仍旧很兴奋,好不容易将公事搞定了,他就尤其想要会会当地热情的德国姑娘,她们的高鼻深目,美丽的瞳孔和曼妙的身材让他心旌荡漾了好几天了。 他侧过头挑了挑眉毛,“哥,晚上去酒吧玩一把?” 黎今直直望着路的前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听了这话便淡淡的道:“好好开车。” 邓小鲲也不恼,反而立刻坐正了姿势,好好看路,然后又说:“哥,去吧,这里的妞可劲了。” “我就不去了,我明天回国。” “这么早就回去干吗啊?小问放在爸妈那呢你也不用担心,咱们就玩玩呗。”邓小鲲不以为然的说着:“你怎么连享受都不会了哥。” 说话间,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又下起了雨,乡村道路上格外荒凉,雨刷开始动起来,一下、两下、三下,十分有节奏的摆动着。 黎今没说话,邓小鲲却是忍不住了。 “哥,你是不是还跟罗岑宵在一起啊?” 没想到的是,他很轻的恩了一声,虽然这声音几乎轻到于无,但邓小鲲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急促的道:“她不适合你!她就是个只晓得要钱的势利女人!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跟她在一块呢?” 黎今终于瞥他一眼:“光凭我喜欢就可以。” 邓小鲲呆住了,这么多年他就没从黎今嘴巴里听到过这两个字。能让他这么说的人,显然与旁人的地位不同,他断然没有料到黎今对罗岑宵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哥,你别犯傻了行吗?”邓小鲲咽了口口水:“当初咱们把小问从她那边夺走,她一定恨死你了,怎么可能会安然的呆在你的身边?难道你觉得她就甘心吗!” 是啊,甘心吗? 这一点直到现在黎今也不愿意去多想多猜测,当初是他们一手策划了开始,也是他们亲手从一个脆弱的刚生产完没多久的产妇手中抢走了孩子,这么多年来杳无音讯,再见的时候,竟然是逼迫她成为自己的禁.脔……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骨子里那么倔强的她。 要不是为了小问,为了自己必须支撑起来的工作,恐怕她是宁死不屈的。 一味的强留她在自己身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夜夜惊醒后的辗转。 但这些日子以来,似乎情况也在渐渐好转—— 她望着自己眼睛的时候,少了很多套路。 也会在承受着吻的同时会回应了…… 两情相悦其实是一件特别容易互通的事情,当自己被爱或者爱着人的时候,对方没有可能不知道。 他曾想着,如果这样下去也很好,慢慢的释然,慢慢的和解,他想他会对她好的,因为她投入自己怀抱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猫咪,让人觉得心脏变成了一块海绵,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攥住,挤出了湿润的液体。 邓小鲲见黎今沉吟的模样,心里很不好受。 他并不是黎今的亲弟弟,或许这一点是他一生最遗憾的事情之一了。 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从小自己就十分亲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印象里从跌跌撞撞的童年开始,他似乎就已经跟在了黎今的身后。 他开始记事,费萍萍就不止一次的耳提面命的关照他不要同黎今走的太近,他是个杂种,是个没人要,没家教的臭小子。 但警告并没有生出什么作用来,邓小鲲对黎今的崇拜就好像是天生自带的,黎今去哪里,他就跟屁虫的去哪里,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也跟着。 久而久之,就连外人都以为他们是亲兄弟了一般。 黎今外表虽然冷漠,但骨子里却并不是这样的人,自己别欺负了,他就单枪匹马的教训谁,学校里都知道他邓小鲲有个成绩又好又酷炫的哥哥,是风云人物。 就连亲生父亲邓思安都对黎今表现出了非常的喜爱,甚至以培养接班人的方式来栽培黎今。 费萍萍把这一切看进眼里,更加的厌恶起他,可是邓小鲲却不以为然—— 他对自己的母亲说:“优秀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优秀的,承认你儿子我不如别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啊,咱们邓家的人肯定不会饿死就是了。” 这话差点把费萍萍气的晕了过去,儿子不懂事也就罢了,还偏偏跟黎今走的那么近,像个小马仔似的成天跟在人家后头,老公也对这个白月光的儿子关照有加,她几乎就要呼吸不畅了。 其实只有邓小鲲自己知道那是为什么—— 在他五岁的那一年,跟着黎今出去玩,黎今在河边枕着斜阳看书,而自己就在一边玩石头和泥巴,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邓小鲲就掉进了河里。 河其实并不深,但他是个孩子,又不会游泳,扑腾了好几下吃了很多水,感觉身子越来越乏力,而岸边的黎今却没有如同费萍萍寇仲那样巴不得自己去死,反而是焦急的找了一会儿是否有竹竿之类的东西可以救他,在模模糊糊的呼救声中,他感觉到有人把他从水里托起来,扯着他用力的游上岸。 是黎今救了他,而彼时,他也只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年而已。 他并没有隔岸观火,当时岸边并没有任何人,他也选择了救自己,这就是他愿意跟随他的原因。 所以,邓小鲲不想让罗岑宵这个女人伤害黎今,因为他知道黎今是个认死理的人,当初硬是将她从他身边拉开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这个话题始终还是聊不下去,因为黎今并不予以任何回应。 “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在气氛胶着到不行的时候,黎今才慢慢的说道,像是警告也像是指示:“但这件事不许你再插手,你做的什么事,我都知道,别让我发现有第二次。” 邓小鲲无由来的打了个寒噤,他做的事情…… 汽车里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正在这个时候,黎今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被他留在国内处理事务的郭助理。 车里没有开广播,也没有放任何歌曲,邓小鲲亦十分安静,而郭助理说起话来几乎是在用吼的,因此兄弟俩都听得格外清楚—— “黎总,不好了,出事了,罗小姐拍戏吊威亚的时候出了事故,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我也正在赶去医院的路上……” -- 罗岑宵真是觉得疼的腿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头也好痛,就像是有人用锤子在敲打着一般,叫她不得不从睡梦中醒来。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白的墙壁,白的床单,白的病号服,白的手背,白的石膏绷带。 她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快要坠落到地面的那一幕,奇怪的是到了那个时候,恐惧便不再占据上风,反而是失落、惆怅和遗憾充斥在胸膛。 她在那一刻才发觉原来自己还有那么多没干成的事。 好在她又醒了过来。 她动了动脖子,发觉有些困难。 “宵姐,你醒了!”一道惊喜到快要破音的嗓音响起来,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她似乎是害怕自己的分贝吵到她似的,瞬间又捂住嘴巴降低了音量:“宵姐,我去叫医生!” …… 她是左小腿粉碎性骨折,颈椎损伤,同时伴有轻微脑震荡。 从那么高的高空坠落,能有现在的这样一个结果其实已经算是死里逃生了,这个结果让大家松了口气。 剧组在发生这件事之后以第一时间将她送往了拍摄当地的医院,然后阎娜得知后连夜又动用关系将人运了回来,送到了省医院,用最好的骨科专家会诊,很快制定出了手术方案。 阎娜说:“我已经跟《最终审判》的片方和导演都沟通过了,你好好休息,剧组会承担一切的医药费用,而且你的戏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等你好了之后再补拍吧,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身体。” 罗岑宵因为带着颈托,也无法点头摇头,只好弯了眉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尽快恢复的。” 她看了眼床脚下堆满的鲜花和礼品,不由得想到了当初霍诵承因为车祸被撞断腿住院的场景,真是昨日重现。 只是在她昏迷期间来过的人都无法逗留太久,她醒来的时候便一个也看不到了。 现在是阎娜和*两个人陪着她,眼底都有一层淡淡的青色,公司手底下的艺人发生这种事情,恐怕所有人都跟着不睡了,罗岑宵看着自己被打着石膏的腿,叹了口气。 “你们先回去休息下吧,这里有护工呢出不了什么问题。” *不肯,言辞间还有些激动和羞愧:“我不要,都怪我没检查好当时的安全措施,才让你变成这样……” 罗岑宵哭笑不得的握了握她的手:“跟你有什么关系,别这么自责,我现在这样也没有生命危险啊。” *竟然哭了出来:“对不起啊宵姐,是我没看好你……” “行了行了,这还有病人呢你就先哭了,”阎娜无奈的道:“这事不能怪你,也没人怪你。” *抽泣着,“就是那一幕太可怕了娜姐你知道,我真的后怕的要命,到现在手还是抖的……” “宵啊!”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罗纪之就出现在门框,他身上还穿着公司的制服,显然是刚收到消息临时跑来的:“你这是怎么了!要不是同事看微博看到你受伤了,我还不知道呢!” 罗纪之满头大汗的走进来,看着她:“都伤成这样了!这怎么搞的啊?”他气愤的转过头去看着阎娜和*,“怎么会这样!你们是她公司的人吗?我妹为什么会从威压上掉下来,难道事先都没人检查的吗?” 罗岑宵赶忙拉了拉罗纪之的手:“哥我没事,你别吼吼,这都是我单位的同事,”她轻松的拍了拍也硬硬的石膏腿:“三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更别说现在科技技术这么高,我很快就能健步如飞了!” 罗纪之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一阵风飞过,似乎极快,一抹黑色就落在了罗岑宵的身边。 这个男人长得极为英俊,就连同是男人的罗纪之都不得不承认他与自己之间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他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型,紧紧盯着罗岑宵,声音却像是在问别的人:“怎么样了?” 阎娜果然将她的病情说了一遍,而男人的眉毛非但恢复原状,反而更加的纠结了。 阎娜说:“太忙了也没来得及通知你,你不是在德国吗?” 男人回道:“回来了。” 目光始终未从罗岑宵的身上移开过。 罗岑宵几乎都快被这灼热的视线给烫伤了,众目睽睽之下,黎今拉着她的手不放,虽然知道阎娜和*早就晓得了,却仍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还是罗纪之先反应过来,问她:“这位先生是……?” 罗岑宵头痛欲裂,阎娜和*也不愿意多生事端,便提出告辞。 罗纪之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审视着黎今,期待从他嘴巴里撬出点什么来,可惜还是失望了。 还是罗岑宵硬着头皮的道:“这位是黎今黎总,这个是我哥。” 罗纪之装作很高冷的样子颔首,打算与他会会,结果有人喘着气又走进了病房。 所有人回过头,邓小鲲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哥,你这是不要命了啊,红灯看都不看就……”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罗纪之不可思议的反复的看着几个人的面孔,他的大脑一下子难以接受这样大容量的冲击,嘴唇也变得干涩。 而邓小鲲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罗纪之,不……他或许早就能猜到,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的快。 他的心思回转的比较快,当下就扯了扯嘴角,不屑的道:“你看,我就说这对兄妹俩恬不知耻,贪得无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chapter71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71 邓小鲲望着这屋子里的人,很快就觉得自己摸清了状况,哥哥妹妹齐聚一堂,而黎今竟然还傻傻的打飞的回来为了看她,在飞机上一语不发,浑身冒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就像块前玄冰似的。 原本黎今是不准邓小鲲跟过来的,但事情十分紧迫,自己跟在他后面他也无暇顾及。 这下他觉得幸好自己来了,否则黎今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 他自上而下的睥睨着罗纪之和罗岑宵,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鄙视和不屑,对着黎今道:“你看,我就说这对兄妹俩恬不知耻,贪得无厌。” 说完还冲着黎今咂了咂嘴巴,“你还不信。” 罗岑宵一下子没能消化邓小鲲话语中的隐射,但她很敏感的捕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排斥。 她大难不死,在手术后醒来,哥哥在身边,朋友在身边,就连黎今……居然都赶回来见她。 如果她的记忆没发生差错,这个男人此刻原本应该是在德国,归期也绝不是今天。 可是他竟然回来了,并且明显的是因为自己。 她无法抑制住从内心深处浮上来的那么点欣喜,甜甜的,而他灼热的目光又令她觉得酸酸的,撩拨着她的心脏和五感。 那是好久不见的羞涩和甜蜜。 尽管还没说话,她的手心就已经开始发烫了。 但这一切只维持了没多久,邓小鲲的出现就将它全盘摧毁了。 阎娜与黎今邓小鲲都是世交,自然十分清楚邓家的状况,但关于罗岑宵的事情,黎今却并未透露半分内情于她,因此,除了照料和帮助她的事业,她没有得到更多额外的讯息。 她微微思考了两秒钟,便抛给了身边的*一个眼神,随后轻声说道:“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她捏了捏罗岑宵的肩膀:“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然后飞快的带着*离开了。 他们一走,邓小鲲便更加肆无忌惮的说道:“哥,咱们也走吧,我看也没什么大事,”他上下瞥了瞥罗岑宵,轻慢的道:“这不会是苦肉计吧?哭一哭,然后兄妹俩再骗你点钱……这点套路,啧啧,我早就看透了,你又不是缺女人,何必……” “闭嘴。”黎今忽然出声打断他,眸子如寒星一样:“给我出去。” 邓小鲲愣了愣,没想到黎今竟然在这两个无耻的“外人”的面前这么不给自己面子,顿感下不来台,倔脾气也上来了,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不肯走。 他一口一句“骗子兄妹俩”,罗岑宵就算再不明白也听出了端倪。 一直以来,她以为与邓小鲲和黎今有过节的人只是自己而已,而她也从没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与黎今之间的纠葛,包括她曾经偷偷的生下了一个孩子,也一个字都没透露给过罗家的人,但听邓小鲲的语气,似乎早就认识了罗纪之,并把他也视为自己的同党了。 这是为什么? 她此时也顾不得那些了,诧异的慢慢侧过头看着罗纪之—— 只见他脸色发白,嘴唇不住的抖动着,因为感受到她移过来的视线而变得难堪不已,甚至微微垂下了眼帘。 黎今却在这个时候一把揪住了邓小鲲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带,邓小鲲执拗的说:“为什么要我走!我们是对不起她,可是他们家也没吃亏啊,你问问他们俩……” “站住!”罗岑宵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吼完才觉得脖子更加的酸疼了,但她也顾不上这些,只是气愤的吼住了黎今,反问邓小鲲:“你把话说说清楚!谁骗你们钱了,邓小鲲,你不要血口喷人!” 男人们拉扯的动作停下来,邓小鲲嘴巴更快:“谁血口喷人了?你假装什么清高呀假装,你拒绝然后你哥收钱,真是一套一套的!你跟出去卖的女人有区别吗你!” “啪!”一道清脆的响声响起,邓小鲲面孔上顿时浮现出一片红色,他自己都呆住了。 黎今的手腕都感觉到一阵震动,这力气用猛了,他忍着最后一口气对邓小鲲说道:“我让你滚,你听见没!” 邓小鲲牙尖磨得滋滋作响,昂着头仍就不肯离去,但眼眶已经泛红。 活到现在还没有人打过他的脸—— 男孩子挨揍肯定是有过的,但吃耳光,这么火辣辣的耳光,还是来自于他最崇敬的大哥,邓小鲲觉得委屈极了。 越是委屈就越是不能离开,他恨恨的望着地板,明明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健硕的身材,这一刻却像是被罚站又不肯承认错误的学生。 罗岑宵也快到了极限,“走什么走啊!话不说清楚谁也不许走!”她鼻尖泛酸,又气又难过的说:“是你们抢走了我的孩子,我一分钱都没拿!我没有卖孩子!我也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邓小鲲,你他妈做人要讲良心,你配在我面前说一个字吗,你他妈畜生!” 邓小鲲听到畜生两个字瞬间抬起头,狠狠的啐了一口:“我他妈畜生?我他妈给了你们家钱了,你收了钱就闭嘴,就离开我哥!” “够了!”罗纪之忽然站起来,面孔如同覆了一层灰,难看的要命,“都不要说了!是我,是我拿了邓小鲲给的一百万,是我答应了他的条件,说你永远都不会再去要回孩子,永远不会再纠缠他哥的!” 罗岑宵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罗纪之痛苦的抱住头:“对不起宵儿……对不起……当时我,我出了车祸,撞死了人,要钱赔偿,我需要钱!我不想坐牢的,我就拿了邓小鲲的一百万,赔给了死者……我对不你,我对不起你,我他妈才是真的畜生!”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算是坐在病床上都快要无力支撑,整个人都往后仰,却及时的被人接住了,背后落在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上。 是黎今。 同罗岑宵一样的是,黎今也并不知道今天邓小鲲和罗纪之两人之间的这个秘密。 当年他在她即将临盆前离开,原以为只是数日的离别,没想到是五年的再也不见。 邓小鲲将小问抱回来的时候,只是简单的告诉他——哥,孩子我要回来了,她没说什么。 他察觉到她的体温在降低,不想再继续现在这个话题。 不论罗家的人是否背着她拿了钱,这又与他们俩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在乎谁收了钱,也不在乎他们答应了任何可笑的条件,他只在乎她。 他看了眼蹲在地上的罗纪之,沉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提。” 邓小鲲的目光来回在罗纪之与罗岑宵之间梭巡,似乎在查找着什么端倪。 然后他皱着眉头对黎今道:“哥,你真的相信她不知道?这也太可笑了吧!哥哥撞了人拿了钱要赔偿给别人,妹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妹妹在外头给别人生了孩子,十月怀胎,哥哥和父母居然不知道?这也太可笑了吧,把我们当傻子吗?!” 罗岑宵仰了仰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忍不住快要溢出的眼泪统统咽进了肚子里,她冷冷的对罗纪之说:“你今天都说清楚,你们背着我,到底做了什么?” 罗纪之站起身来,面上满是羞愧之情,当着大家的面,这才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你知道,我跟吴洁分手以后一直都郁郁寡欢,脾气暴躁,那天我跟一群狐朋狗友从市郊嗨完回来,已经累得不行,结果就撞了人,事故发生的很严重,我失去了一条左腿,而那人当场就没了命。他是家里的独子,他的父母向我们提出了一百五十万的赔偿要求……一百五十万啊!咱们家哪里来这么多钱?我跟爸妈一筹莫展,你也不在家,实在是没办法,挨家挨户的上门去借钱,可都是穷亲戚,能借多少呢。说来也巧,这个时候,有人上门,说可以给咱们家一百万,条件是让出你的孩子,此生不再相见,也不会再纠缠孩子的父亲。” 当时的事情进行的容易,但此后的日子里,罗纪之每一次想敞开心扉将这些罪孽的事情告诉罗岑宵的时候,都一次又一次的退缩,他实在……没那个脸开口。 他是个的的确确货真价实的畜生,出卖了自己的亲外甥,也出卖了自己的妹妹,并堂而皇之的用着她的钱享受了这么久,他实在罪无可恕。 罗岑宵静静的听完这一切,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是曾经她最信任的人,背着她做了这些事,甚至替她做主将孩子彻底交给了别人,使她成为了一个卖儿求荣的女人。 她清楚的记得,在小问被邓小鲲强行抱走以后,她憔悴而疲惫的回到家中,李丽不太高兴的质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没回家,并且告知了她罗纪之因为车祸丧失了一条腿,对方索赔五十万,家中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就厚着脸皮问七大姑八大姨凑齐了,写下欠条,必须如期归还。 五十万……五十万的债务足够把一个贫困的家庭逼疯。 在这样雪上加霜的日子里,她把自己的遭遇又吞回了肚子里,没有再提起。 与如此庞大的负债相比,或许她生下孩子又被夺走的事情说出来只会引得父母的唾骂,她选择了沉默。 大学通知书已经成为了一纸废书,她来到另一座城市想要打工挣钱,却机缘巧合的遇上了星探,从此开始了漫漫星途。 在老板终于答应她可以借50万从工资和以后的薪水中扣除的时候,她高兴的恨不得下楼去跑圈,就这样,她一边上班,一边为家中偿还债务,直到从星辰离开。 但现在,罗纪之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邓小鲲用一百万买断了她与小问的母子情义,也买断了她与黎今的过往,罗家人代为签收。 她从未觉得如此悲伤和灰心,自己的父母居然就这样把自己卖了,在明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为了罗纪之把自己卖了,没有一句道歉和安慰,这么多年来,他们三个看着她当牛做马,身上留下无数伤痛。 她原来就是那个一直被逼着走的驴子,根本算不上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却仍旧不甘心的问道:“所以,其实你们一直都知道我为一个男人生了孩子,然后行使了根本不属于你们的权利,答应别人将我的孩子让出手,是吗?” 罗纪之担忧的望着她的脸,往前走了两步:“宵儿,你别激动,你的身体还病着……没错,我们的确很自私,对不起你。可是当时还这样年轻,你不能为一个永远无法承认你身份的家庭而生下的孩子拖死啊!” “呵呵,说的你还挺关心你妹妹似的。”邓小鲲在一旁嘲弄的说着。 “你们说够了没有?”一直没有发言的黎今握住了怀中女人变得冰凉的小手,即便他对罗家其他人充满了厌恶感,但还是非常震惊于这家人的不要脸,罗岑宵如果学得到他们的万分之一皮毛,也不至于在前几年混的这么惨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靠不要脸活着,并且活的非常成功,叫你无法相信还有报应这两个字存在。 “都给我滚!”他阴沉的声音响起:“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邓小鲲听了这声音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体,手在墙壁上捶打了一记,随后转身离开。 而罗纪之还想再说什么,也被黎今冰冷的气场震慑住,半晌,他也走了。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他感觉到她浑身僵硬,又想给她一点私人空间,又不舍得放开他。 他总有一种预感,只要放开她了,他们之间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罗岑宵脑子里皆是乱七八糟的场景和回忆,灰蒙蒙的,就像是雨下个不停的阴天。 她不会忘记,当年那一百万,原本是邓小鲲给自己的分手费—— 他说是黎今给的,让她离开他,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黎今,但也曾经为爱努力过。 她都快忘记了,但今天,所有伤疤都被揭开,她好似一个千疮百孔的动物,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黎今用手拨开她凌乱的刘海,小心翼翼的避过她脖子中带着的颈托。 真相来的不合时宜,他晦涩的张开嘴,哑声说道:“你……” 罗岑宵却感觉到浑身虚脱,或许是因为刚才太过激动,她疲累无比,呼吸不畅,还没听到他接下去的话,就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chapter72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段言最终还是败给了男人火热的眼神和怀抱,等到结束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上都是汗,但依旧手足相缠,她就像个宝宝一样靠着他。 累,真的特别累,段言的四肢就像是被打散重组了,软软的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在这件事上,男人和女人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同。 顾斐宁一点也没被累着的样子,反而精神奕奕,还抱着她去了浴室清洗了一番,段言双手挂在他脖子上,他的手偶尔会煽风点火的揉揉捏捏,但看着她已经无力到连反抗的话语都说不出,终究还是放过了她。 洗完澡以后,倒是清醒了不少,段言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于是回到厨房,原本煲着的汤已经凉了,顾斐宁把汤热了热下了两把挂面,一时间餐桌上只听得到呼噜噜的吸面声,段言放下碗,打个嗝:“终于饱了。” “过来跟我一起住,天天喂饱你。”他说。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说搬过来跟他一起住了,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对于顾斐宁来说,他想这事儿已经想了好久了,之前他们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因此总是没机会说,现在不同了,他已经身体力行的“喂饱”了她,这样的鱼.水之欢,就算他的定力再强,也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顾斐宁为自己曾经质疑过自己可能是性冷淡而觉得好笑,原来只是因为没遇上她。 “不要,你这个色狼。”段言眯着眼睛道:“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些,真是看错你了。” 被这么说了他也没生气,反而说:“对,我脑子里就想着你,无时不刻都想跟你在一起。难道你不想吗?” “我不要。” “为什么?”顾斐宁有些奇怪。 他毕竟是个男人,一旦开荤,总想着把七年的一切都补回来,有时对女人的心思多少不理解。 段言别扭而认真的说:“我们都没有谈过恋爱。” “之前的那些不算吗?”顾斐宁抚额。 “当然不算,”她斩钉截铁的道:“我都不是真心的,怎么能算……” 她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因为顾斐宁在听到“不是真心的”后明显脸色不善。 随后她又改口道:“你不爽什么呀,该不爽的是我好不好……” 好吧,段言承认她心虚了。 顾斐宁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她招招手。 段言站起来,坐到他身边。 他展臂将她搂住,令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段言不得不直视他。 “说,以后还真不真心了?”板着脸,说出的话却像是较劲的小孩子。 段言也木着脸:“不知道,谁让你欺负我。” 他的手在她腰间按着,不让她逃离:“宝贝,爱你才欺负你。” “……”她明明说的不是这个好不好! “顾斐宁,你欠我七年,你知道不知道?”她的鼻尖抵上他的。 “我得努力活得久一点,至少七十年,加倍补偿你。”他轻轻在她唇上点了点。 “你为什么不找我呢?”她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问题。 顾斐宁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良久他才慢慢的说道:“我一直在找你,当年我离开应州,眼睛复明后没几天就去了英国,当时事情实在太多,你知道,郑民一直暗中做手脚,让我分身乏术。不在国内很多事情没办法亲力亲为。我一直以为你是应州人,派了很多人去查,但是都没有结果。后来我委托景川,替我在国内找人。” 杜景川是他最好的兄弟,理所当然的,在他离开溪城后,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消息都告诉了他并郑重委托他寻人,但段言的下落如同石沉大海,竟然再没能找到过她。 如果不是他留在手中的那块小小贝壳,顾斐宁几乎要以为那些日子里的耳鬓厮磨只不过是他的黄粱一梦。 段言皱起眉头,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如果说杜景川受他所托来找自己,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是个藏不住事情的女人,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顾斐宁点了点头:“他应该比我先知道那是你。” 真是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让自己最好的兄弟来找自己失散的女人,若不是他七年后再次回到这座城市与她遇见,恐怕她跟杜景川已经结婚了。 顾斐宁甚至不敢去想他们结婚时的画面,自己是否会像一个傻逼似的一无所知,甚至真诚的送上祝福? 想到这里,他按在她的腰上的手下意识的收紧,段言感觉到了,低声呼痛。 他这才松开了些,“对不起。” 段言低头亲了亲他的脖子,因为一起洗了澡,此刻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都是同一个味道,顾斐宁深吸了一口,还好,她现在是在自己的怀中,真正的属于他了。 “你跟杜景川是怎么认识的?” 然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因为当年他的视力受损,无法描绘出她的长相,只能大约的概括她的模样,也都是通过触觉和感觉来的,杜景川究竟是怎么确认段言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女人的呢? 她回想了下,“我跟他是相亲认识的,说来也是奇怪,其实我父母两边的亲戚早就断的差不多了。我们的中间人是我老爸生意场上的一个合作伙伴。我的情况特殊,单身带一个儿子,你知道的,我家是暴发户嘛,”她无所谓的笑了笑:“所谓的名流们看不上我们,而平常的家庭又嫌弃我拖家带口,所以几乎没有人给我介绍过对象。那位伯伯却忽然对我爸说,身边有个不错的小伙子,离婚没孩,各方面的条件都相当优越,觉得我们可以见个面。开始我是排斥的,你别看,也不是因为你……我对婚姻没什么兴趣,但是我爸这人,架不住对方总是盯着他说,就逼我去见面。见一面也死不了人,还能堵住我爸的口,我就去了。结果,就遇到了杜景川。” “继续说。”他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在她的手腕上敲着。 段言却警惕的说:“就那样了啊,就交往了。” “他对你紧追不舍?”他问。 她含糊的道:“就那样吧。” “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他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奇怪,他竟然看得上你。” 段言不高兴的推了他一把:“说什么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美女好嘛。”她说着说着自己都乐了,然后道:“景川确实对我很好,这还不是关键,他对小树也非常照顾,一点都不介意我的过去,也没有问过。当时我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碰到你了,加上他……我们就相处了起来,我根本没有猜到你会是他的朋友。” 顾斐宁默然,是啊,他回来的时机确实不好,恐怕就连杜景川也以为至少要等他跟段言结婚了自己才会回来吧,岂知他顺利扳倒了郑民,提前回国。 “他当然不会问你,因为他已经全都知道了。”他淡淡的道。 段言不解的问:“你是怎么察觉到他早就知道我是你要找的人?” “我遇到你以后,始终觉得很熟悉,但一直不敢确认。后来我找人调查你的背景资料——”他语气一转:“却什么也查不到,你的相关资料、包括小树的,都被人刻意隐藏了起来。” “我跟小树的?” “对,什么也查不到。显然是以防我顺利找到你,有人提前下手了。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他。” 在得知是杜景川做了这一切后,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二十多年的交情,他怎么也想不到,最信任的人却瞒着他抹去了段言存在的痕迹。 他想到他在英国时,两人通话,杜景川言辞间颇为甜蜜的说起自己交了个女朋友,这次是认真的,他想要结婚,想要有个家庭。 想到回国后,他说为了女朋友戒烟,因为她不喜欢,尽管他足够称得上是个老烟枪了。 想到他躲闪着不愿让她暴露在自己的朋友圈里,保护之意满满。 想到三人见面时他表面镇定自若,却面露尴尬之色,虽然这样,他仍旧没想过放弃她。 还有,他被提出分手后在默雅喝的烂醉如泥,迷醉之际嘴中吐出的依然是她的名字。 顾斐宁曾经想过,如果不是她就好了,如果是旁的女人,他一定替兄弟开心,可世事弄人,偏偏是她。 段言却没有他那么多的心思,她只是感到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完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太傻,还能有什么理由呢?不过是为了独占而已。 两人静默无言。 顾斐宁带着她来到自己的书房,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抽出那个盒子,打开,那枚温润的贝壳展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当年走的太急,离开的时候想带走些什么,结果却摸到了这个。想来你早就忘了。” 只是一枚贝壳而已,段言确实没有印象了。应州是个临海的城市,她又租住了海边的房子,闲暇时常常自己在海滩边散步,捡了不少漂亮的贝壳,这应该是其中一个,她收集起来,放在房间里,时而把玩。 没想到被他顺走一枚,还保存了这么久。 “现在物归原主了。”他说。 “斐宁,”她嗓音微哑,怎么会变得这样,她似乎一夜之间忽然就感性而柔软了许多,“你真的没忘记过我。” 顾斐宁身形一颤,她第一次这样叫他。 段言虽然身高在女性中已经是佼佼者,但依旧矮了他一头,他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温柔的在她的头顶心落下一吻:“没有,每日每夜都没有忘记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chapter73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那天以后,顾斐宁仍定时与段言约会见面,两人关系似乎未曾受到影响,也对那天的问题和她究竟是不是七年前的女人这个伪命题绝口不提。 小树生日的当天,起了个大早,他用零食将自己最喜欢的小书包塞的鼓鼓的,站在段言的床边,不停摇她的手臂:“妈妈,快醒醒快醒醒快醒醒……” 段言被小唐僧吵得没办法继续,只好半闭着眼睛起来刷牙洗脸。 吃早餐的时候,就连陈嫂也催促她:“快点吧小言,我看顾先生老早就来了。” 因为他这阵子来的勤快,陈嫂已经记住了他的车子和车牌号,她不断张望着外头,给段言提醒。 段大海挺着大肚腩送他们出门,小树捻了捻爷爷的胡茬,“爷爷乖,明天我陪你吃蛋糕。” 段大海:qaq好吧。 第一回没有跟孙子起过生日,有点小小的不适应呢,真是儿大不由爷啊。 目的地是溪城最有名的灵森山,溪城是南部城市,灵森山海拔不高,很适合一家人周末的时候一块儿去登山。 灵森山的香火旺盛,有一座古庙,庙后有斋堂,供应新鲜的素面,是和尚们自己在山上种的菜、熬的菜油,小树的同桌苏苏每年生日她的爸爸妈妈都会带她来这里祈福,吃上一碗斋面,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树也默默向往很久了。 上山的途中,有不少中年妇女头上包着彩色的头巾,一边哼唱着溪城边郊土著的小曲儿一边卖些好玩儿的东西,小树手里拿着泡泡胶,在清晨的阳光下吹出的泡泡又大又圆,晶莹剔透。 他鼓动段言一起来吹泡泡,却遭到她皱着鼻子嫌弃:“一股洗洁精的味道。” 山路两边有套娃娃的游戏,小树看的挪不动腿,顾斐宁意识到了,就停下来问他:“你也想玩?” 他点点头,三人停下来在一旁看了会儿别人套圈圈,虽然看着东西颇多,距离也不太远的样子,可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奖品彼此的间距都很近,而给的圈圈又很小,因此想要赢其实不太容易,看着一个小胖子兴致勃勃紧张兮兮的玩了好几把,却一个也没中,小胖子瘪着嘴巴不开心的对他的父亲道:“爸爸,好难!你来试试!” 小胖子的父亲有心露一手,三把下来,依旧是无功而返。 小树早在一边看的心痒极了,结果段言却先开口了:“老板,我买十块钱的圈。” 老板见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便额外给了她两个圈儿,段言志在必得的对着那个漂亮的俄罗斯套娃,小树给她加油:“妈妈,我还想要那个泰迪熊!” “看着吧。”段言应道,手上的圈圈就飞了出去。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总是很骨感,所有的圈圈都用完了,她还是没能套住一个。 “妈妈,说好的一定能套到呢,”小树吐槽道:“我也要玩。” “你也套不中的。”段言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便打压他道:“你太矮了,没戏。” “……!”小树哼了一声,转而向顾斐宁卖萌。 顾斐宁付了钱,小树手上拿着圈圈,五分钟后,结局是一样的悲催。 一个都没有……看上去这么容易为什么做起来这么难呢? 小树的耳边不断循环着“你太矮了没戏,你太矮了没戏”这两句话,他咬着唇,轻轻对顾斐宁说:“顾叔叔,能把我抱起来吗?可能是因为我……太矮了。” 顾斐宁看到他这样垂头丧气的模样,却是觉得好笑。于是当下就把他抱起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小树的视野瞬间就变得宽广了太多,原来这就是成年人的视野!原来长高会变得这么不同! 小树顿时信心倍增,就连手上都好像充满了力量,他快、准、恨的把圈圈如同飞镖一样扔出去—— 呵呵哒,又全部失败了。 段言这时就插嘴说:“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旁边围观的游客也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这话被老板听见了就不乐意了:“老庙脚下,我们做的可是老实人生意,话可不能这么说!” “那咱们走吧。”段言嘀咕道:“真是邪门。” 可是小树却不吱声,他望着那个泰迪熊。 顾斐宁似乎感应到了小树的不舍,于是又递了一张纸币过去,“我来试试。” “顾先生,投不中很丢人的噢。”段言凉凉的道。 “妈妈,不要这么说自己。”小树全神贯注的趴在顾斐宁的背上。 他嘴角掠过一丝笑,圈圈一个接一个的从他的手中飞出去,速度很快很流畅,稳稳的落在地上。 结束的时候,段言还愣怔着,只有小树爆发出欢呼声:“太棒了!!好厉害!” 他紧紧的搂住顾斐宁的脖子,嗷嗷的叫。 不是吧,老板和段言一样呆住,全中了? 顾斐宁转过身来,望着段言,他的目光中有几分神气,阳光洒在他光洁的额头,好似一个少年般,仿佛等待她的夸奖。 段言不由得咧嘴笑了,她弯下腰,只拿了那个一眼就相中的套娃和小树要的泰迪熊,牵住他的手:“走吧。” 他顺势反握住她,而小树还未从他的肩头下来,接过段言手中的泰迪,他很快很轻的在顾斐宁的右脸颊上亲了一口,“顾叔叔,你好厉害。” 顾斐宁往上托了托他的屁股,小家伙沐浴在别人羡艳的眼神中,别提多骄傲了。 不知不觉三人走到了山顶,从古庙门口进去,段言上了两柱香,而顾斐宁则签了一笔香火钱。 转过头去,小树却恭恭敬敬的给菩萨磕了三个头,段言问他许了什么愿,他却怎么都不肯说:“说出来就不会灵验了。” 人小鬼大。 祈愿后他们又去了后庙吃面,下山的时候才刚刚中午,有更多的香客朝着山顶走来,小树站在两人中间,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妈妈,我们拍张照好不好?” 不等段言回答,小树摸出她的手机,用镜头对着他们,两个大人不得不低头跟他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咔擦,三个人的大头照就这样出炉了。 没有滤镜,没有ps,只是简简单单一张照片,顾斐宁唇角轻勾,展臂搂住他们母子,阳光从树叶中细碎的透下来,小树也是抿着唇,唯有段言看上去呆呆的。 她想要删掉这张照片,但是大小两个男人却不让,异口同声的说拍的好,顾斐宁甚至迅速的夺过手机将照片传给了自己,然后安慰她:“呆萌呆萌的。” -- 下山后,顾斐宁载他们去灵森山隔壁的烧烤场,路上的时候小树尿急,等不及到烧烤场就说憋不住了。 段言望了望路边的草丛,虽然足够高,但是也不太好吧。 于是她说:“再忍忍吧,很快就到了。” 小树捂着肚子:“忍不住了……” “小孩子还是别忍,我带他去吧,正好也解决下。”顾斐宁想了想说。 段言却不知为什么头脑发昏,从车后座摸出两个空的矿泉水瓶子,正好是他们来时喝过的,她把瓶子塞在他们手中:“就车上解决下吧要不?” 小树拿着瓶子想哭,呜呜,他不想在车上尿尿啊。 而顾斐宁沉默了三秒,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难道你觉得矿泉水瓶子我能用?” 段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她马上打开车门,推他们出去:“快去快去。” 顾斐宁也不反驳,小树嘟囔着:“顾叔叔,走吧。” 看着他们离开望着草丛里去,段言的手心发烫,顾斐宁这人怎么这么坏!她不能自已的想到了那天在她手里……的某物,真是抬不起头了! 顾斐宁等待小树解决的时候,拿出手机又看了看刚才的照片,有时候真人不如照片来的直观,他终于明白了对小树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当三个人同时出现在屏幕上紧紧挨着,可以看出小树的眼睛长得像她,如同猫儿般的圆,瞳孔的颜色是深棕色,笑起来狡黠,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而从鼻子到嘴巴下颚的部分,却带着矜贵和淡淡的疏离感。 顾斐宁吸了口气,若非他自大,这明明就是随了他。 -- 晚餐是回到溪城市里用的,其实一天下来他们一直在吃喝,也不是非常饿,只是小树特别积极,段言都怕他吃撑了胃。 当他把最后一口果汁喝完的时候,餐厅的灯忽然全部暗了下来,随后,生日快乐歌响起来,顾斐宁亲自推着蛋糕车走来,将小小的王冠替他戴上,段言不由自主的跟着哼唱,小树在众人的包围下吹灭了蜡烛。 这一次,他却把愿望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我希望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生日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对吗妈妈?” 段言无法在这个时候说扫兴的话,于是她悄悄用手指沾了一点儿奶油,迅速的划在他的脸上:“当然!” 小树不甘示弱的握着奶油,嘻嘻哈哈的追逐着段言,还很不怕死的去撩顾斐宁。 欢声笑语中,段晏衡小朋友又长大了一岁。 “今天好开心喔……”小树明明很困却还是抓着段言的手说话:“妈妈,我很快就能长得像顾叔叔一样高,以后我会保护你……”他慢慢睡倒在她的怀中。 顾斐宁打开车子的后备箱:“这是我给他准备的礼物,竟然没等到他拆开就已经睡着了。” “你给他买这么多啊?”段言看着包装巨大的礼物。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就把导购员推荐的全给买了。”他又说。 “今天谢谢你了,小树真的很开心,我看的出来。” “有没有奖励?”夜色中,他的眸子却亮晶晶的,满是期待。段言觉得自己被晃到了眼,几乎就要凑上去吻他,可她还是克制住了,“在家门口呢,不方便。” “好吧,”顾斐宁有些失望的说,随后道:“留着下次补回来。” “晚安。”她轻轻的说,几乎只有嘴唇动了动。 “晚安。”他回答。 段言抱着小树回去了,而顾斐宁坐在车上,掌心躺着一根软而黑的头发,若有所思。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chapter74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段言在家休息了好几天,但即便她把顾斐宁的微信删掉了,却没有过滤短信的功能,因此每天醒来或者是睡前的时候,总能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可能只是简单的早安、晚安或者是吃了吗? 但他一天也没落下过,天天都发,而且相当准时。 显然这并不能得到她的回应,但顾斐宁毫不气馁,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根本不在意对方是否有任何反应,这样的关心仿佛他们并未分开过似的。 段言起床的时候照旧看到了他发过来的话,倒是比前几天多了些字:“本想问你早上吃了什么,但一想估计你还没起床。新的一天,祝快乐。对了,最近尽量不要独自出门,这几天治安不是很好,你们那地段经常发生抢劫。” 没头没尾的,就为了告诉她不要出门? 吃饭的时候段言问段大海:“听说我们家附近这块最近发生好几起抢劫案了?” 段大海吓了一跳,“真的吗?”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我也是听说的。”段言没好气的道,“爸你不是整天在外头溜达吗。” “我没听到这事儿啊,怪吓人的,不过我现在出门都不带钱包,”段大海得意的说:“我用手机,现在什么都可以用‘扫一扫’来解决支付问题,太牛了。” “算你厉害。”段言嘟囔了句。 段大海没听清,反问她:“最近怎么没见小顾来我们家?” 她的筷子停住,然后喝粥,含糊的道:“我跟他分手了。” “什么?”段大海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再说一遍。” “我跟他分手了——”段言张大嘴巴:“分手了,听清楚了吗要不要再说一遍?” “好好的干嘛分手啊,你们年轻人一点到晚在搞什么?我看小顾蛮好,肯定是你又在作了……”段大海滔滔不绝的絮叨起来,“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 段言木然的道:“没有原因。” “你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跟普通的女孩子是不一样的,爸爸没有歧视你的意思,但是你得为自己考虑的同时想想小树,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正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有父爱和母爱,顾先生跟小树很谈得来,小树告诉过我。”段大海说:“如果不是非分手不可的话,为什么不给彼此一点机会呢?” 段大海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性格,有些话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说,就像当初他逼她逼成了那样,她也不说小树的父亲是谁,她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敏感的要命,心里头藏得住事儿。其实她很容易受伤。 艾枝死的时候她跟靖琏都还小,而自己不懂得怎么教育孩子,到最后就把两个孩子教育成了现在的样子,非但不跟他说心里话,还学会了自己抗,认定的事情撞破南墙都不回头,痛也忍了,伤也认了。 作为父亲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孩子,但他是个男人,习惯了用双手做生意打拼,而非用手去擦子女的眼泪。 更何况,小言和靖琏这两个孩子,他们连哭泣这种孩子们的天赋都不会的人。 段大海叹了口气:“爸爸希望你过的好,过的好的定义它很广泛,但在我看来只有两点,就是有一个人出现,能不顾一切的为你,为你遮风挡雨,同时包容小树。我晓得你不愿意听我唠叨,但不说不行。今儿哪怕小顾不成,以后你再遇到任何男人,如果他能做到这两点,爸都希望能把你交到他的手上。” 段言没想到段大海会一口气说这么多,她这个父亲,总是咋咋呼呼,粗糙的要命。父女俩谈心,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眼下,段大海却这样用沉甸甸的语气跟她分享这些,段言心底竟生出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来。 她难得没有生气或者是故意搪塞过去,而是轻轻的说:“我知道了,”最后的口吻带着上扬的调子:“老爸。” -- 段言打开电视,真是巧极了。 人生何处不见君,顾斐宁竟然出现在溪城本地电视台上,他作为南风地产的ceo,面对着闪光灯和摄像机,依旧沉稳如斯,镇定自若。 南风地产,这名字可真熟悉。 “南风地产重新开业了?”段大海凑过来,“这不是小顾吗?” “南风地产是什么?为什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她问。 “你是小孩子,不记得很正常。当年我还在创业的时候,南风就已经是我们溪城的龙头企业,南风集团旗下有服装、贸易、地产和娱乐好几个子公司,只是地产是做的最大的,后来,南风的老总顾顺南因为车祸离世了,再后面啊,南风分崩离析。”段大海仿佛亲身经历一般,意犹未尽的点评道:“南风地产没了,给了多少地产公司冒头的机会啊,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它还能再起来,我说小顾跟南风是什么关系?都姓顾,莫非……” 段言想起顾斐宁确实跟她说过一些关于他家里的事情,他的生父、母亲、还有继父,被左走的母爱和家产,父亲的骤然离世…… “顾顺南应该是他的父亲。”段言淡淡的说着,看着屏幕里的顾斐宁不时回答几个记者提出的问题,风姿卓越的模样。 “真是没想到啊……”段大海想仔仔细细的再看看电视的时候,频道却被段言给切换了。 段言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想耗费时间将目光停留在他面目可憎的脸上,她把遥控器扔给饶有兴味的段大海:“你自己看去吧。” 段大海果然又调回了新闻频道,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 段言回到房间,想起一个人来。 前几天真真联络她,她心情不好给推迟了,想来人家是她的恩人,不止一次对她施以援手,段言现在心情稍微好了点,就决定回个电话给她。 微信可以打电话,段言直接对着真真的头像拨了过去。 真真可能手机正拿在手里,所以很快就接了起来,她的语气依旧是平平的,似乎带着点惊喜:“段言?” “是我,真真,上次不好意思,”段言解释道:“最近我忙完了……想请你吃饭,咱们说好的,你还记得吗?” 真真说:“如果你不嫌弃我分享你的私人时间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啊。” “地点你挑好了,吃什么也你定,总之我请。”段言豪迈的道。 “其实我对溪城不是很熟,”真真道:“你有什么合适的用餐地点吗?” 段言倒是有些了然的说:“原来你不是溪城人啊?” “算是半个溪城人吧,我的父亲是溪城的,但我母亲不是,我很小就出国了,上个月刚回来。”真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问道:“段言,你喜欢吃鱼吗?” “喜欢啊,”段言笑着说:“我最爱吃鱼了,你想吃鱼吗?我可以带你去一家餐厅,他们家的海鲜做的很好。” “同道中人,”真真的成语说的不错,只是因为没什么感情而显得有些生硬,她邀请道:“我住在天华区,后面有个小型水库,现在承包给别人养鱼,你来,我们钓鱼做菜,你看怎么样?” 段言其实并不会钓鱼,却被真真说的有些跃跃欲试:“但我不会钓鱼……” “你看上去并不像个笨蛋,”真真开了个玩笑,然后说:“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如果你愿意,明天我来接你,你看行吗?” “恩,那好吧。” 真真的效率是很高的,第二天上午九点,就出现在两人约定的地点,她开一辆路虎,倒是很符合她的气质。 段言拉开车门坐上去,悄悄打量起真真。 平心而论,真真长得真的很普通,穿衣风格也很简单,素色衬衫搭配工装裤,头发也扎成马尾,粉黛未施,倒像是个搞科研的,朴素严谨。 段言却觉得她是个很热心的人,否则不会一而再的出手相助。 两人单独相处,倒也不显得过分尴尬,段言问起真真:“你的身手好像很不错,是从小练过吗?” 真真的手腕骨节突出,手指也并非普通女孩子那样软软嫩嫩,隐隐有积年的茧子附着,她点头:“学过一点防身术而已。”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女孩子最好还是像你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了。”段言由衷赞叹道。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是自愿的,只是我的父亲告诉我,如果不保护好自己,就没办法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学会守,也要学会攻,如果你还那么丁点本事,就不至于只会懦弱的哭泣。”真真没有转头看她,却笑了笑。 好深奥的道理,“你的父亲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回,她透过后视镜对上段言的眼睛:“当然,他在我心里是最好的父亲。” 两人正说着,段言的手机又定时响了起来,那是短消息的声音,顾斐宁的“定时闹钟”又来了——“该起床了。” 真是看不起她,段言想起他在电视机里西装革履的模样,鬼使神差的给他回了一条消息:“虽然不像顾先生日理万机,忙着上电视。但我也已经出门了。” 顾斐宁没料到她会回消息,楞了一下,然后心情像气球一样飘起来,她酸溜溜说话的样子就好像在他的眼前,想来是看到了他上节目了。 起初顾斐宁是拒绝电视台采访的,但转念一想,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如果她能看见他,好像也不错。 结果——他头一次认为电视宣传是一个很给力的途径,至少她真的看到他了,并且还有了破天荒的回应。 他不禁喜滋滋的问:“跟谁出去吃饭?” 当然,等来的是沉默。 -- 路程不算远,天华区其实算是溪城的郊区,因为还没有开发起来,这里的人并不多,沿途经过很多荒废的农田,终于到达了真真的家里。 真真把车停下,然后对她说:“我们得步行进去了,里头没法开车。” 一眼望去就是真真所说的水库,水库的尽头矗立着一栋别墅,看上去有些孤单和荒凉。 水库确实规模不大,说起来,顶多算是个巨大的水塘而已,边角处有早开的荷花舒展一抹粉,两人一边绕路一边欣赏景色,倒也不觉得累。 真真的屋子很大,段言还没走近就觉得莫名一阵凉意袭来,真真望着她,难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有点害怕,像是鬼屋?”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屋子很大,但却没什么人气的样子。 “不用害怕,我平时一个人住在这里,只是为了图个清静,今天你来,我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邀请客人。” 真真语气诚恳,段言随着她进了别墅,却发现里头真的空无一人,只有带着些许老旧气息的家具陈立在屋子里,墙壁也有些发黄了。 段言开玩笑道:“这里还真是适合玩一些游戏,比如密室逃脱什么的。” “好主意,”真真为她倒了一杯水:“我不重新装修和添置东西,其实是因为这里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房子,很早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住在这里,我很怀念。” 段言当然明白她的感受,孩子长大了也依旧是爸妈的孩子,“其实这样很温馨。”她看到了茶几旁摆放着的一张三人照片,一对眉目清秀的男女中间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这是你爸妈啊?” 真真奇异的看了她一眼,“是的。” “你爸妈现在都在国外吗?”段言把照片放下。 “我妈妈改嫁了,我爸爸去世了。”真真说。 “对不起啊。”段言闭嘴了。 “没事,”真真浑不在意的说,她站起来问:“还想喝点什么,我为你准备了橙汁和咖啡。” “恩,橙汁好了,”段言随意的说道,然后下意识的拿出手机,却发现原本满格的信号只剩下了微弱的一格:“咦,真真,你们这儿的信号好差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chapter75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顾斐宁第二天起床比平时晚些,看到手机上游旻旻发过来的好几条信息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给她报平安。 他一个人独身惯了,从来也没有给哪个女人打过报备,平时应酬完以后到家也是深夜,久而久之,女人对他来说仿佛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他想了想,还是给游旻旻回了个电话。 游旻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她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欣喜:“学长!你昨天回去有没有不舒服?” “昨天忘了给你发消息,回到家头有些疼就洗澡睡觉了,抱歉。”他嗓音清越而富有磁性,“明天要一起晚餐么?” 游旻旻没想到他的邀请来的这么快,有些呆呆的回道:“噢……噢,好的!” “我会叫司机来接你,明天见。” 游旻旻怔怔看着电话,好一会儿,才仰着脸笑起来。 办公桌与她面对面的老师就是昨天那个看到她在校门口被接走的同事,她们俩是一起进溪城一中的,平时私底下关系很好,她本来正好在批作业,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压低声音调侃她:“昨天还没问你呢你就跑了,怎么,又是那个极品帅哥来打来找你?” “你是神算子啊。”游旻旻嗔了一句,不过她心情好极了:“他约我吃饭呢。” “啧啧,一个s级的男人,好好把握哟。”同事撇撇嘴,似乎是在回味昨天的惊鸿一瞥。 “你才看到多少,就给人评s级了啊。” 同事笑嘻嘻的:“我不会看人,还不会看车呀……” -- 顾斐宁与游旻旻的约会就这样展开,心照不宣。 游旻旻书香门第出身,知书达理,人也温柔,除了对他有着十二分的热忱和关心之外,似乎没什么缺点。 最关键她还是他非常敬重的老师的女儿,游师母也一直有意撮合他们,这些年来他一直能感觉的到。 如今他算是安定下来了,他不想辜负老师和师母的好意,毕竟他们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母亲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这天他从工地视察回来后就直接去了学校接游旻旻,临走前助理将一个礼盒递给他:“顾总,你要的东西。” 包里装的是什么名牌的包包,顾斐宁并不知道。这些年他都甚至没有正经的交过什么女朋友,于名牌礼品也不甚了解,但现在游旻旻是他在交往的对象,这些东西就像一个形式,如果能令她开心,最好不过。 他将车子停在老地方,因为到的早,校门口的车和家长还不是很多,顾斐宁便下车舒展舒展四肢。 没多久,游旻旻牵着一个小男孩出来了,她看到了他,拉着小男孩朝他走来。 “下午的课快结束的时候发现他流鼻血了,带他去了医务室,过了挺久才止住血,”她解释道这是她的一个学生,“就通知他家长来接他。” 背着书包的小男孩仰头看他,阳光下他的小脸白生生的,头发乌黑,因为流鼻血的关系一个鼻子被堵住了,眼睛大大的像是黑色的玉石,睫毛卷而翘,这个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讨人喜欢。 顾斐宁从来也不喜欢小孩子,却不知不觉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段晏衡。”小男孩声音清脆道。 顾斐宁点点头,“鼻子会疼吗?” “谢谢叔叔,还好。”男孩礼貌的说,“就是老师叫我仰着头,脖子有点酸呢。” 游旻旻摸了摸他的脖子:“老师给你按按。” “老师,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游旻旻竟然一时语塞,下意识的看向顾斐宁。 “你懂什么是男朋友吗?”顾斐宁觉得有意思,微微俯着身,嘴角不自觉带了一点笑意。 段晏衡童鞋用一种你好out的眼神看着他,说:“我妈妈告诉我的,就是说女生以后要嫁给他的人。” 这妈妈还真是什么都教,顾斐宁失笑,不过破天荒的他对这个小男孩没有产生对别的小屁孩那种想要躲避的情绪。 刚要开口,一辆车子急急的刹住在他们旁边,一个年轻高挑的女人疾步走了出来,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向游旻旻打招呼:“游老师,”然后抱起男孩:“小树,好点没?” “应该是体热,晚上被子不要盖得太严实了。”游旻旻告诉她。 “谢谢你啊游老师,我……”段言把儿子看了好几遍,才将视线移开,但她没来得及说完,嗓子就像卡壳了一样。 段言不敢置信的看着游旻旻身边的男人。 他似乎高大了许多,身上妥帖的铁灰色西服衬的他身材挺拔颀长,衬衫雪白令她目眩,袖扣泛着低调的光,小羊皮皮鞋一尘不染。 他这样一个成功男人的形象与当年那个落魄小子的模样实在有云泥之别,但段言能百分之百肯定,就是他。 因为他有一双深邃而幽静的双眼,当他用眸子对着你,似乎总有光在流转,不说话的时候眉眼有多冷淡,笑起来时便多让你沉醉。 段言的心脏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是丢了吧,她脑子的运作也好像慢了一个世纪。 直到游旻旻提醒她:“晏衡妈妈?”她有些好奇这位年轻张扬的妈妈为什么目光牢牢锁住在顾斐宁的身上,她比划了下:“你们认识?” 段言回过神来,勉强的笑了笑:“我们?不认识,只是觉得很像一位故人。”她接着刚才的话说:“多谢你游老师,我从外头赶回来,这几天我自己感冒了,也怕孩子着凉,忘了他从小火性就大,容易流鼻血。” “我应该做的。校医看过了,你放心,没什么问题的。” 段言点点头,转而将目光再次投向这个男人:“段老师,你的男朋友?” 母子俩都问同一个问题,游旻旻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脸上发烫,支吾的恩了一声。 段言嘴角轻扬,她感觉到什么东西回到了她的体内,似乎是勇气,或者是愤怒,让她整个人都被点燃了:“真是一对璧人,叫人看着都觉着赏心悦目。” 顾斐宁从刚才就发觉这个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虽然他从小便接受很多女性欣赏和爱恋的目光,早已习惯。但她的注视似乎令他有那么点儿毛骨悚然,她双眼圆圆的明亮有神,猫儿似的,他被她看的莫名一震。 下意识的也想,莫非他们认识? 他迅速否定了,从身形到相貌,他没有任何印象。 “我们要先走了,游老师。”段言说道。 “好的,晏衡妈妈,再见。” “游老师再见!”小树挥手,然后看着顾斐宁:“叔叔也再见!” 顾斐宁一愣,“再见。”他轻轻的说。 段言深深的看他一眼,牵着小树走了。 待段言的车子开走,游旻旻也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感叹道:“这家子基因真好,我以后要是能生个孩子有这么高颜值就好了。” 顾斐宁没接话,反手从后座拿出一个礼盒,“送给你的。” 游旻旻惊喜的接过:“谢谢,不过似乎太贵重了……” “喜欢吗?”他只是问她。 她显然意外极了也开心极了:“非常喜欢,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 他平淡一笑,启动车子,“那就行了,吃饭去。” -- 回去的路上段言一直没说话,经过红绿灯,她有些焦躁的在方向盘上无规则的击打着。 “妈妈,你为什么不高兴?”小树忽然说。 段言顿了顿,停住乱动的手指,“妈妈没有不高兴啊。” “你说谎了。”小树眼下的样子其实很搞笑,一个鼻孔被棉花塞住,但他说的很确信认真,段言竟有一丝心虚。 小树头头是道的接着说:“你从刚才在学校门口跟游老师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捏着我的手,好用力好用力,你看,手都红了。”他伸出自己还有些肉肉的爪子,证明自己说的话。 段言抓过来看了看,还真是,手上有她捏过的痕迹,问:“应该不疼吧?” 小树哼了一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算什么。不过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她亲了亲儿子的小手,“妈妈只是想到你刚出生的时候了。” “可是我不记得了。”小树的表情有些苦恼,似乎在拼命的回忆。 “什么?” “我不记得我刚出生的时候的事情了。”这样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段言:“噗……” 母子俩轻松的聊着天回到家,客厅的沙发上窝着一个男人,看到他们开门走进来,这才慢悠悠的直起了身子,“你们回来了。” “舅舅,你在看什么呢?”小树迫不及待的要跟他一起玩,扔下书包就朝他跑去了。 “啧,你这鼻子是怎么了?”方靖琏支起他的下巴,“流鼻血了?” “校医说体热,没事,小孩子嘛,流鼻血也挺正常的。”段言换了鞋子站在客厅喝水,她又说:“小树交给你了,我好累啊,上去睡了,晚饭别叫我。” “懒死你得了。”方靖琏冷哼一声。 一个杯垫飞过来,飞在他的背上,女人的声音因为感冒的关系低沉了很多:“没看到我生病了啊!” 可等她躺到床上,明明很累很困却睡不着,闭上眼睛,眼前一会儿是那个男人长身玉立的模样,一会儿是他浑身湿透了躺在地上的模样,一会儿是游旻旻羞涩的微笑,它们就像是幻灯片似的一幕幕切换,段言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活的那样飞扬跋扈随心所欲,头一回栽在了一个男人手里。 段言咬牙切齿的坐起来,有本事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她一定要让他尝尝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滋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chapter76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段言失魂落魄的走进去,整个人像是瘫倒在沙发上。 她慢慢的蜷缩起来,将自己蜷成一只蜗牛。 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心里想好了,等到玩够了顾斐宁就把他甩了不是吗? 她曾经的计划是那样明确,而现在做到了,放出狠话,为什么心里却这么痛呢? 段言不愿多想,因为她发现她竟然畏惧那个答案。 微信的滴滴声传来,是顾斐宁的信息。 他的头像仍然是三个人一起,给小树过生日时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们笑得如此灿烂。 很简单的一句话:对不起。 她看着那头像觉得讽刺。 这样明晃晃的是给谁看?如果小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顾斐宁还会如此吗? 她麻木的想,如果小树不是他的孩子——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规定他疼爱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顾斐宁也许说对了一点,父子天性。 倘若不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小树又怎么会同他这样亲近,只是认识了短短数天,就已经被他所吸引。 段言把他的微信删掉,从今以后,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头像和这个人了。 方靖琏从玄关处进来的时候,看着段言低头盯着手机,电视机没开,家里头安静的不得了。 这不是她的风格,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只要她在家,电视机就没有关着的道理。 “这是怎么了?”他是知道她今天出去看画展的,小树因为没能去成,在他耳边啰嗦了好久。 段言听到方靖琏的声音,转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没怎么啊。” 他眼睛微微眯起,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了她手上淡淡的血痕。 “你搞什么,自残啊?”方靖琏气不打一处来,拽过她的手,段言很白,因此手上的痕迹就越发触目惊心,他展开她的掌心,嫩生生的肉都翻开了些,血已经止住了,但看上去都叫他倒抽一口凉气。 方靖琏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去拿了一个医药箱过来,熟门熟路的为她涂药,然后包扎。 在这过程中,段言什么也没说,甚至一个痛都没叫过。 他在包扎完以后故意按了按她的手掌,如愿得到了她一个白眼,“干嘛啊你。”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言吁了口气,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才道:“我跟顾斐宁分手了。” 方靖琏眼神立刻不善起来,“他做了什么事?背着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还是……” “都不是。”她打断他,“你别瞎猜了,是我主动提的,他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当年的事情,方靖琏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段言虽然模糊的告诉了他顾斐宁就是那个男人,但是对于他做了什么,两个人为什么分开,他并不清楚。 可他知道段言为那段经历付出了些什么,这绝不是一句两句可以抹清的。 “他背着我给小树做了dna鉴定。”她说。 “砰——!”方靖琏一脚就踹翻了茶几,陶瓷茶杯碎裂,散了一地。 陈嫂听见动静就赶来收拾,却被他的眼神逼退了。 “他有什么资格去做鉴定!”方靖琏有些激动的说:“这么多年来他都没出现过,现在小树长大了,他又想认回儿子?” 她摇了摇头。 “你现在预备怎么办?” “怎么办?”她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我总不见得去寻死,你说对吧,放心。”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方靖琏真觉得段言病的不轻。 随后,她说:“我会带着小树好好生活的,放心吧,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她这样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好似真的拿得起放得下,没什么所谓了一般。 但是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方靖琏抱住她,“姐,都会过去的。当年我说的话,现在依旧有效,不管怎么样,我会养你跟小树的。” “我们家靖琏长大了啊,”段言靠在他胸前,像是感叹:“我真的好累啊。” 方靖琏没敢动,因为他不晓得那是不是错觉,靠近肩窝的地方发烫,好像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滴在上面,他不敢确信。 没多久,段言抬起头来,只是眼眶有点红,“我上楼休息一下。” 方靖琏把她送到房间,还是有些担心,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段言虽然把顾斐宁的微信删了,却还没来得及删除电话。 因为顾斐宁三个字就这样在屏幕上一直闪啊闪的。 姐弟俩看着,段言似乎想按掉时,方靖琏抢过了手机。 他点了接通,顾斐宁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段言站在一边听得很清楚。 “言言,我们可以谈谈吗,我在你家楼下。如果你还愿意听我解释,我……” “你在我们家门口?”方靖琏冷冷道:“你别走,给我等着。” 说罢,他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到段言怀里。 “你要干嘛?”段言看着他就要下楼,立刻拉住他:“你别犯傻啊。” “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别以为我们段家人是好欺负的!”他拍开她,“男人的事,你别跟着来。” “刚说你长大了,你就来这手,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不许去!”段言叫住他。 方靖琏的背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姐,你就让我给你出口气,你别来。” 段言怔了怔的功夫,方靖琏就不见人影了。 …… 顾斐宁已经在段家门口站了很久,从杜景川的车子开走时,他就已经跟在后头了。 远远的望着杜景川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她又摇了摇头,然后回家,一直到现在。 他实在有许多要说的话,但百转千回,最终在对话框里也只打出了一句对不起。 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把自己的好友删除了。 顾斐宁又点燃一支烟,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来,他已经很少抽烟了,因为要见她、见小朋友,总不能一直是满身烟味。 一切看着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却成了如今这样,真是作茧自缚。 他是该怪自己为什么要去做这份亲自鉴定呢,还是怪他为什么要把鉴定书放在车上?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明明就在她家门口却不能当着她的面把心里的话全都告诉她的感觉了,于是拨通了电话,好在她接了。 接电话和下楼的都是她的弟弟,顾斐宁记得他的名字,方靖琏。 这对姐弟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妈姓,但性格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致,都是这么冲动。 方靖琏人高马大,冲过来就是一记拳头,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顾斐宁没又还手,他微微张了张嘴,只觉得嘴角仿佛裂开,方靖琏拳头带风,呼呼的砸上来,“我□□妈,你个畜生!让你欺负她!” 顾斐宁的身体晃了晃,还没站稳,少年暴躁而用尽浑身力气的招式就又招呼过来了。他却浑然未觉,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还击。 他只是一直盯着段言房间的窗户,那窗帘后,不知她会不会舍得看他一眼。 “操,你不还手是几个意思?看不起我么,”方靖琏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还是说你自己心里理亏?” 顾斐宁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少年,他笑了笑,唇角有氤氲的血沫子,他吐出来,“我不还手是因为你姐,我做错了,只希望她能见我一面,听我解释。”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现实就是他们母子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多年,而你不知道世界的哪个角落纵情快活,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拳头干嘛?!” 方靖琏是真的用了狠劲,手上没力气就用脚,顾斐宁就这样直直的站着,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他发泄。 段言冲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下雨了,方靖琏有些累了,弯着腰在一旁吭哧吭哧的喘气。 “够了没?”段言站到他身边,“够了就跟我回家。” “姐……”方靖琏不自觉的挺直腰,仿佛是觉得丢人,谁让顾斐宁这厮一动不动任由他打骂,搞得好像是他在欺负人一样。 “言言,我只要一分钟的时间,”顾斐宁鼻青脸肿的,看上去狼狈极了,跟平时那个一派清贵之气,风度悠然的他反差极大,他一眼就看到了段言手上裹着的纱布,快步过来,试图握住,却被方靖琏再次隔住了,他只好问:“你的手怎么了,是划到了吗?” “抱歉,我很忙,没有时间。”段言强行拉走了方靖琏。 雨势变大,如同豆子般掉在人的身上,而段言进了门,就没再出来过。 她不愿意听他的解释,一个字也不。 顾斐宁站在雨中,有路过的人好心劝他回车上,“小伙子,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根本停不了的呀。” 他只是摇摇头,伤口被雨水冲刷着,冰凉打在滚烫上,将所有的火焰都熄灭了。 渐渐的,就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忽然,有一只小小的手扯了扯他的裤腿:“顾叔叔,你怎么站在这里淋雨啊?” 是小树,他参加完少年宫的歌唱比赛,小小的脸颊上还留着两团腮红,他打着伞,努力要撑高,“跟我回家吧,妈妈说淋雨会生病的。” 顾斐宁心中一动,却不能用自己湿透的手去触碰他,低声应道:“小树回来了。” “对啊,今天我们的比赛得了第二名,成绩挺好的,老师请我们每个同学都吃巧克力,”他高兴的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来:“我这还有,顾叔叔,我也请你吃。” 顾斐宁接过巧克力,抹掉了脸上的雨水,使自己的笑容变得柔和些,不那么狰狞,“谢谢小树。” “我们走吧,”他伸手来拉顾斐宁的手,却被吓了一跳:“你的手好冰呀,快跟我回家,让妈妈煮好喝的土豆汤给你。” “小树——”陈嫂举着伞一路小跑过来,她有些尴尬的对着顾斐宁:“顾先生,这个……小言让我出来接小树。你……” 还有半句没说出口,那是小言关照的,不许理顾斐宁,也不许多管闲事。 陈嫂果断抱起了小树,一边状似无意的道:“咱们走吧,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暴雨会持续很久,可不能一直在雨里待着,会感冒的。” 小树还没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陈嫂一鼓作气的抱回了别墅。 “妈妈,”他脱了鞋子,汇报情况:“顾叔叔在外面淋雨呢!我让他进来,他也不肯。” “快去洗个澡吧,”段言并不回答他:“你还有功课没写。” 小树有些奇怪的咬了咬唇,但是一边的舅舅也并不理他。 他被佣人推着进了浴室。 段言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窗前来回走了许多遍,心中有两道声音不断交替。 ——掀开窗帘看看。 ——不,不许看。 这样煎熬,她问自己:“段言,你就这么没出息吗?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回事,要不是小树,他怎么会低这个头……” 正在这时,手中的手机猛然响起,她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 其实她根本不愿理会这时来找她的任何人,可是如果不分散注意力的话,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看着窗外的人是否还站在那里。 她点开手机,是真真发来的微信:段言,在吗?我是真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chapter77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段言最近对工作简直投以了百分之三百的热情,每天早出晚归,因为星海正在搞年度大促,她跟方靖琏每天都忙得像狗一样。 这次促销的力度前所未有的大,每天早上五点就有大爷大妈在超市门口等着排队进去买东西了,段言也几乎每天七点就准时到店严阵以待,三天的时间,星海的人流量已经超过了平时一周的总和,销售量也再创新高。 等到促销周结束,超市大门关上,大家反而都有种走不动路的感觉,段言简短扼要的开了个小会作了总结,然后宣布今天可以提前下班,“这几天辛苦大家了,接下来我会叫周经理安排大家补休。”她看了下手表,五点钟,于是又说:“走吧,今天晚餐唱歌都我请!” “哇,饿死我了,走走走,咱们今天要让段经理好好出血!”有人大声的道。 段言为人大方又不爱计较在员工中是出了名的,又开得起玩笑,比起喜欢叨逼叨的段大海,现在的两位新掌门人——段言和方靖琏更得人心。 段言请客吃海鲜大餐,然后又转移阵地去了ktv,大伙儿吃饱喝足后又因为一系列紧张的工作刚结束,故而兴致很高,段言陪着他们坐了会儿,便被同事怂恿上去唱歌。 段言大摇其头,笑着说:“我五音不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别把快乐建筑在我的痛苦上啊。” 周经理也替她解围说:“你们别为难她了,她也就声音好听,唱歌太折磨人了,我这一把年纪还有高血压,经受不住这种打击,唱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周经理年过四旬,为人和气,是个老好人,难得绷着脸说话的时候笑果十足。 大家都乐了,在座的好几个都是老员工了,段言每次带大家放松心情都会来这家店唱唱歌喝喝酒,有不少人是听过她唱歌的,确实堪称魔音入耳。 段言也不生气,只说:“谁唱的好听谁去唱,我有奖励,年会的时候安排你们上台。” “哟,奖励是什么呀,”一个男同事凑过来:“多两天公休我就拼了。” 段言笑嘻嘻的道:“我家小树的画儿一幅——” 大家都知道段言有个儿子叫小树,画画的很棒,这不,办公室里还挂着一幅呢,但若说这就是奖励,那也太坑爹了吧。 男同事刚要反驳,就听段言看着大家略显失望的表情又加了一句:“我家小树的画儿一幅——再包一个泰国五日游。” “靠!”有人扔了烟头就要往前头冲。 “我操,让我唱!” “别挤我,话筒呢!” 大家一拥而上的上去一展歌喉,段言才发现什么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台上两个男的陶醉的对唱《今天你要嫁给我》,完全没有比她唱的高明嘛…… 也有几个年纪大些的,便不去凑这个热闹,只坐在段言身边同她说说话,因为提到了小树,就顺便关心下段言的人生大事,会计张燕问她:“小段啊,最近跟杜先生怎么样,真要结婚可别忘了我的那份请柬啊。” 张会计跟周经理都是星海刚开时就招来的老人,段言一向把他们当成自己人来看,她的家庭情况,这两人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跟他分手了,你的礼钱可以暂时省下来了。”段言回答道。 “这……”张会计有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老周,“怎么好好的就分手了,你爸前阵子来看我们还说你俩处的正好呢。” “杜景川是个好男人,他啊,适合更好更单纯的女孩子。”她说。 “你也是个好女孩,”张会计握住她的手,缓和气氛的说道:“怎么能成天老气横秋的说这种话呢,才多大点年纪!” “知道啦,晓得你们是为了我好,反正我还有小树,怎么着活到现在也不算亏。” 段言见张会计一脸想问又不好意思继续问的表情,便借口说到给小树打电话的时间了,自己出了门。 段言也确实想出来透透气,包厢头里混合着烟酒味的空气让她觉着很闷。 这些年她越发觉得自己身娇体贵起来,也许是因为告别了少年时期那个叛逆的自己,那个夜不归宿,抽烟喝酒,玩世不恭,满脑子冒险刺激点子的女孩子,好像已经离她很遥远了。 未婚生子恐怕是她做的最后一件冒险而充满不稳定性的事情,一件大事。 段言穿过长长的走道,捂着耳朵避开那些鬼吼鬼叫的声音,熟门熟路的上了天台。 -- 顾斐宁从洗手间出来,一个女人正倚着门框等他。 “顾总,”顾斐宁认出了这女人是来应酬的王总带的两个嫩模其中的一个,她妩媚的换了个姿势,好让她的身段曲线更为妖娆,她尾音上扬,嗲嗲的暗示道:“咱们不回去了好不好?” 顾斐宁当然能听懂她的意思,他的目光从她层层叠起的假睫毛到她垫了不知多少填充物的下巴,仿佛在检视一样东西而非一个人,他冷冷的掀起唇角,觉得十分好笑:“你凭什么觉得我要带你这样的女人走?” 那嫩模身体微微一颤,故作清高的男人她也不是没见过,说话这么毒的倒是少有,不过没关系,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她搞得定。 “顾总说话真幽默,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我就是什么样的女人,”她油滑的说着,嫩白的手大胆的抚上他的胸口—— “啪!”女人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是顾斐宁毫不留情的拍开了她的手。 她气愤,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看上去英俊清贵的男人,他竟然这么没有风度! 然而没等她再继续说一句话,顾斐宁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巾,擦了擦胸襟上不存在的脏东西,然后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抬脚走了。 顾斐宁今晚同人应酬,吃完饭几个老总非要找了小明星嫩模一起来这间钱柜唱歌助兴,他推脱不下,就跟着来了。 酒过三巡,众人早就无心谈生意,个个左拥右抱的开始对怀中的女人上下其手,还招呼他一块儿来。 说起来男人之间的义气也是可笑,两个男人只要分享了一包烟,一起玩儿了女人,仿佛就有了友情有了秘密,还有了默契。 但顾斐宁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摇了摇头走了出去,甚至细心的为他们掩上了门。 他有些厌恶的扔掉了方帕,往天台上去了,只留下原地呆滞的女人。 上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顾斐宁脚下一顿。 “小猪就跑啊跑跑啊跑,它终于跑不动了,停下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它说我真的跑不动了,你等等我……” 这个声音正温柔的说着一个童话故事,甚至捏着鼻子学小猪一样的呼噜。 顾斐宁想,他是该原路返回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走,而是跨上了最后一级,站在离她还有十多步的距离,静静的将这个故事听完了。 “……小猪对狮子说,谢谢你救了我,让我们一起愉快的去放风筝吧。狮子说好呀,以后我们就是好伙伴了,它们两个快乐的跑远了。” 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渐轻缓,最后她说:“宝贝,晚安。” 段言挂掉电话,望着朗朗星空。 跟孩子交流是最轻松的,因为他们纯真善良,还没有沾染到这个世界上的肮脏和谎言。 她转过身,天台出口处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月色下,他正双目炯炯的看着他。 段言差点被吓出一身冷汗,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在那个地方站了多久,她顿时觉得自己此刻仿佛一只猎物,被他的目光紧紧摄住,简直寸步难行。 段言心中一下子转过千百个念头,忽而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要往后退,然而背后坚硬的水泥栏杆抵住了她,让她恢复了清明—— 她为什么要往后退?难道该逃开,该见到她就色变的人不是他吗? 段言感觉自己又浑身充满力量了,她挺直腰杆,下巴微微上扬,“顾先生,你是来听童话故事的吗?” 顾斐宁却没有回答,而是说:“你的声音让我想起一个人。” 段言镇定自若的嘲讽道:“难道现在搭讪还流行用这么老套的开场词么?” 顾斐宁嘴角一弯,这个动作使得他冷硬的面部线条柔和了很多,他似乎真的回想起了某个人,“你的自恋程度跟你的说故事的能力一样高。” 段言挑了挑眉,“自恋和自信还是有差别的。” “这里很黑,你不该在这里讲故事,”他恢复了平时的语气,“走吧。” 他转身要走的模样让段言想起了在骆镇婚礼前夕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走在她前面,留给她一个背影。 “不!”段言的声音霎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她果决道:“我先走!” 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顾斐宁闻到她身上清浅的啤酒味道,但他竟没有反感。 顾斐宁皱眉,跟上她的脚步,两人在窄长的楼梯上没有说一句话,但每一级楼梯都仿佛是弦,他们走在弦上,彼此的耳中只有自己的心跳,那是不甘示弱的沉稳,但茫然。 段言先行去前面付账,顾斐宁站着看她,可能是因为工作装,她穿的极为简便,白色的衬衫配一条一字裙,她的小腿莹润而光洁,裙子紧紧包裹住她,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再往上……顾斐宁很快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是禽兽吗?竟然对着兄弟的女朋友看了这么久,他面色逐渐变冷,话都未说一句就离开了。 段言付完账果然就没再看到顾斐宁了,她冷哼一声,渣渣,偷窥狂,贱男人。 这下她也没心情再继续回到包间跟他们一起嗨,段言在工作微信群中发了一条“我先撤了,回家陪儿子,账已结清玩的愉快”的消息,便出门打车回家。 半夜的时候,段言却做起梦来,仰头看天是灰蒙蒙的,傍晚的海是沉静的蓝黑。 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大海,甚至可以闻到那海腥味儿。 她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笑起来,笑得浑身没有力气,然后嘴唇被含住,他清新的气息就这样与她无间的分享。 他的臂弯那样结实,她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从没那样软过,娇过,也从未那样肆意和纵情。 段言一头冷汗的醒来。 半夜三点钟,她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那头背景声音嘈杂,女人说:“喂,段言啊,你等下啊。” 然后她像是小跑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精神奕奕道:“怎么晚不睡觉找我,怎么了?” “罗岑宵,你给我一个靠谱私人侦探的电话。”段言咬着嘴唇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chapter78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游旻旻望着桌子上的手机发呆,就在十分钟前,顾斐宁告诉她,今晚的约会取消了。 原本他们一周也只见两次面而已,她每天都数着日子过,现在竟然连两次都不保了。 游旻旻都搞不懂自己跟他究竟是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要说不是,她总能收到他送的各种昂贵的礼物,要说是,她对顾斐宁真的并不了解,两人见面时说的话也是寥寥可数,仿佛她还是那个单纯的学妹,高高仰望着他。 但是这样,真的很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她都有些羡慕街上的那些年轻小情侣,至少他们的手牵在一起,他们的身体靠的那样近。 “怎么了,小脸苦哈哈的,跟男朋友吵架了?”同事问她。 因为顾斐宁来学校门口接过她几次,同事们都知道了游旻旻有一个多金又英俊的男朋友。 “没啊,”游旻旻说:“正想着备课的事情呢。” “喂,今晚有约没有?” “没啊,直接回家了。” “回什么家呀,你这个乖乖女,今晚冯老师请客,在粤珍吃海鲜,一起去呗,他特地喊我叫你一起。”同事说。 冯老师是本校的体育组长冯鹏,人高马大,比游旻旻早一年进溪城实小,爸妈都是机关里头的,一直在追她,这是办公室里公开的秘密。 游旻旻呢,一直没有正式拒绝过冯鹏,所以大家也都以为他们俩迟早得成一对,岂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原本看上去帅气强壮的冯鹏硬是被比到了泥里去。 游旻旻说:“不了,我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点。” “旻旻,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嘛,大家都去你不去,又不是要去约会,你是要回家。吃顿饭也不会怎么样,大家都是老师,还能吃了你呀?”说话的老师正是跟她最要好的程云。 “就是就是,小游一起去吧,人多才热闹啊。” 大家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冯鹏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刚下了一堂体育课,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汗,这样的天气,已经穿了一件紧身的无袖灰色马甲,凸显出结实的肌肉,他看到游旻旻脸还是红了下,然后对大家说:“今晚都别忘了啊,五点半咱们校门口见,我跟张老师两部车,谁要跟我的车?” 程云立刻响应挥手:“我我我,我先预定一个位子,诶,”她看了眼游旻旻:“旻旻今天也没开车吧,一起坐冯老师的车呀。” 冯鹏有些紧张的盯着她们俩,:“行啊,给你们留俩位子。” 游旻旻正又要拒绝,程云低声附在她耳边说:“去吧去吧,做人不要这么死脑筋!” 游旻旻终于点了点头,冯鹏乐的咧嘴笑得特别开心:“成,就这么说定了!” -- 詹谚最近很是苦恼,原本开开心心的蜜月回来,正跟新婚妻子如胶似漆呢,这边就有人失恋了天天来默雅喝酒。 据说失恋的人不适宜喝闷酒,会喝出事,于是他只好陪着,结果他的私藏都快被杜景川喝光了,心里在滴血啊。 尽管杜景川不许他把自己在这里喝酒不回家的事情告诉兄弟们,但詹谚实在是hold不住了。 “我说顾少,你今晚来看看景川吧,他在我这边都一周了,天天来夜夜来,来了就不肯走,简直把这当家了,今晚我叫上哥几个,一起喝。”詹谚在电话里头说着。 顾斐宁倒是觉得奇怪:“他怎么了?” “他没肯说,不过我估计是失恋了……你到了就知道了。”詹谚神神叨叨的。 “知道了,我晚上过来。”顾斐宁挂了电话。 晚上八点,正是默雅一天的开始,会所门口尽是些豪车,顾斐宁今儿个到的算早了些,他特地推掉了跟游旻旻的约会赶过来,到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到了好几个兄弟,杜景川坐在角落的位子,一个人开了瓶红酒,正在吞云吐雾。 他神色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差别,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双眼发直,下巴上也尽是些胡茬子,身上的衬衫皱皱的,像是很久没怎么打理的模样了。 杜景川见顾斐宁来了,还朝他递烟:“呵,詹谚把你们都给叫来了。” 顾斐宁戒了烟,刚吸了口,忽然想到个问题:“你不是戒烟了吗?” 杜景川顿了顿,哈哈笑道:“烟和酒才是男人最好的朋友,再也不戒了。” 他的笑容中仿佛有苦涩一闪而过,顾斐宁慢慢皱起眉头。 这绝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温文有礼,注重仪表,永远是一副精英派头的杜景川。 杜景川站起身:“你们先玩,我去趟洗手间。” 待他走出包间,詹谚才悄悄的苦逼兮兮的对着顾斐宁说:“你看,就是这样,据说是请了年假在我这儿呆着,钱拍桌子上,酒一瓶接一瓶,我看这情况不妙,陪着他好几天了,老婆都没时间见了。” 顾斐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兄弟十几年,杜景川还从未如此失常过。 詹谚又说:“我看八成是失恋了,我问他女朋友的事,他理都不理我。但这也不该啊,我结婚的时候两个人还好好的一起来参加婚礼,怎么说分手就分了……” 郑明楷听到他在这嘀咕,有些八卦的凑上来道:“说句不厚道的,景川这都大半年了,俩人还不同房睡,吹了也不奇怪!” 顾斐宁抬头看他,郑明楷莫名觉得心里头慌慌的,但仍还是说:“杜景川那妞儿多漂亮啊,心思不定很正常,再说景川家里头压力也大,我老爷子跟我说他爸一直念叨着儿子赶紧再结婚给他生个孙子抱呢。” 顾斐宁不知怎么的,眼前竟浮现出那个女人的眉眼来,她在杜景川怀中起舞的模样。 直到手中的烟头烧至尽头,烫到了他。 詹谚还在那边喋喋不休的道:“所以我今儿准备了不少酒,我们干脆把丫灌醉,我还准备了姑娘,我看这火,泄了就好了。” 顾斐宁将烟头一扔:“你这安排得倒是挺周全的,早干嘛去了。” “我这不是想找你们一块儿确定下他是不是真失恋了,否则姑娘来了,人上了,结果没分手,这不得怪我身上么。” “我是不是该夸你周全,”顾斐宁叹道:“一会儿把他灌醉了我给他带回家去,姑娘就免了,除非他清醒的时候自己看上。” 刚说完,杜景川就回来了。 人算是到齐了,顾斐宁坐到杜景川身边,詹谚准备的那些玩意儿也都送了上来,他们掷骰子比大小,但杜景川似乎都不是很感兴趣,他跟顾斐宁碰杯,跟大家碰杯,一句话也没说。 后来,在其他几个单身汉的要求下,姑娘们也上来了。 其实他们这群人,站出去都是挺有身份的人,说要叫姑娘其实只不过是图热闹,否则一群大老爷们儿干坐着玩骰子也没什么意思。 但真要看上了谁,那就是出了门后的事情。 顾斐宁一如既往没要,大家也都习惯了,就没见顾斐宁出来的时候叫过妞,用詹谚的话来说就是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禁欲气息。 但他自己知道并不,他只是厌恶她们身上的那股香味,就连游旻旻,他明知她用的是高档清雅的香水,但他仍旧从心底生出一种抗拒。 “你,过来。”杜景川忽然指着一个女孩发声。 众人静默了好一会儿,那女孩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见杜景川一表人才长得也好,喜悦不已的走过去,一把便被杜景川给揽住,坐在了他的怀里,两人亲密的交头接耳起来,仿佛那个憔悴的,失落的杜景川已经远去。 最后的时候,杜景川还是醉了,醉的一塌糊涂,整个人都瘫倒在包厢的沙发上,那个女孩也被他喂了不少酒,直接睡得不省人事。 顾斐宁倒是没碰酒,其实他于酒精没什么特殊的依赖,需要它的时候多半也是为了应酬。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得开车把醉成烂泥的杜景川给送回去。 杜景川独自住在城西的高级公寓里,离他家倒不算是太远,顾斐宁拖着他,好不容易摸到了他的钥匙,把他扔在床上。 他忽然想起,这短短的日子里他已经两次背着这醉鬼回房。 “小言……”杜景川高大的身躯在床上慢慢在床上缩成一团,他嘴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顾斐宁无奈的靠近他:“你要说什么?” “小言……我……不想分手……”他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 这次,顾斐宁听清楚了。 小言,段言,上次介绍过的,那个女人的名字。 顾斐宁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果然,在杜景川床头的看到了她的照片,准确的说是他们两人还有她儿子的照片,她象征性的扯开嘴角笑得很假,倒是她儿子笑得阳光灿烂,杜景川一脸包容。 顾斐宁压抑不住心底异样的感觉,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根本谈不上好,但是每每看到她,他都从内心深处发出一种身不由己的慌乱。 真他妈的见鬼了,顾斐宁毫不犹豫的走出杜景川的房间,下楼驱车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chapter79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79 每一次看到这一幕,罗岑宵都不得不承认,黎今的身材是真的不错,与那种健身房里的猛男锻炼出来的肌肉有所不同,肌理光滑,每一块肌肉都很匀称,不会显得太过分,最最恰到好处的体型,人称的衣架子。 他就是有些清减了,想来也是,每一餐都是在强迫自己进食,就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保持这样的体型,罗岑宵都佩服他。 他带着热气走到她身边,随后坐下。 她提起小问的事情:“……既然小朋友这么抗拒,要不就以后再说?” 黎今呵了一声:“他抗拒的事情多了,难道个个都听他的?” 她静了会儿,才说:“他还小呢。” 黎今失笑,摇了摇头:“慈母多败儿。” 罗岑宵不说话了。 “这就生气了?”他睨着她:“就这两天的功夫就知道你疼他由着他了,你要一直依着他以后该怎么办?” 随后他缓缓的道:“王云谦先生是当代一流的书法大师,教书育人,写字也培养毅力,不是学字那么简单。他看眼缘教孩子,你以为人人都能去?小问性子还可以磨一磨,去学习下不是坏事。” 他的话不疾不徐,令她一下子觉得好像自己刚才确实小孩子气了些,不由得软了些道:“我……” “小问很聪明,就是容易三分钟热度,王先生非常好,我也跟着他学过一阵子书法。” 听他提起了自己,罗岑宵睁大眼睛:“你也学过?” 他勾了勾唇角,继而在她的手背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字,“学了五年,从我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开始。” 手指轻触而过,走的太快,她没有分辨出那个字是什么。 但他提起了自己的母亲,令她想到小问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爷爷奶奶都不是真正的爷爷奶奶。 她跟着重复了那几个字:“你的母亲?” 他嗯了声,“我的母亲,去世很久了。邓思安可以说是我的养父,他爱慕我的母亲,但他们没能在一起。邓小鲲是他跟费萍萍的孩子,邓家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怎么,被绕晕了?”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看着她,一点不避讳的道:“我的母亲是个没落的富家千金,为了生计做了舞女。后来,在回家的路上被□□,这才有了我。她独自把我带大,又遇到了邓思安,再后来,她就去世了,邓思安把我带回了邓家,才有了现在。” 因为惊讶,她微微张大了嘴巴。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黎今与邓思安是亲父子,要不然外头也不会总是称呼他为安盛的接班人了,而邓小鲲与他的关系也仿若亲生兄弟般不分你我。 最主要的是,他说——他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被□□而生下的,对于现在的黎今而言,这样的秘密竟被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也不知道背后经过了多少的挣扎。 她居然觉得,有点难受:“你……你现在过的很好,你母亲也会开心的。” 黎今却紧紧的看着她:“出身我们无法决定,但过的怎么样能由自己来决定。” 这句话大大的引起了她的共鸣,“对!人的生命是无法选择的,但你遇到了一个好母亲和一个好养父,你很幸运。” “所以,你是在安慰我么?”他轻轻的道。 她一怔,心想他都已经说了这些,不忍再同他唱反调,因此道:“算是吧。” 他伸手攥住她的手,大掌正好将她的小手包围住攥在手心,“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但你有权知道这些,因为,我还想跟你在一起。” 她心头就像被锤子敲了几下,黎今漂亮的眼尾微微向上扬,他并不像是在讽刺她或者打趣。 他明明白白的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罗岑宵悲哀的发觉,无论过多少年,自己似乎对这个男人的抵抗力都十分微弱。 但是现在的她变得聪明了很多,感情并不是生活中必须缺乏的东西,在选择是与否之间还有一条路——不选择。 她转而看向别处:“今晚你睡客房吧,床单枕头都是新的,可以吧?” 黎今停了停,反而翘起了唇角:“现在睡,是不是太早了,嗯?”他似乎在往她的耳朵里吹气,湿湿痒痒的。 她缩了下脖子,“你做什么,我要去陪小问了。” 然而还没站稳就被男人一把拉进自己的怀中,坐到了他的膝盖上。 黎今最爱她这娇羞的模样,整个人犹如渡了一层淡淡的玫瑰色,诱人而馨香,让他每每都难以自制。 罗岑宵当然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变化,一时僵硬到不行,“你快放开我。” 但偏偏还不敢大声的说,生怕吵醒了里屋的小问。 “你还不知道我想干嘛,”黎今也是受不住了,“跟你说这也不搭理,说那也没个准信。你真的是要闷死我。” 五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是见面了,再次开荤了,再要戒,几乎比登天还难。 他忍了这么久,如今美人在怀,就连心脏都在发热。 他紧紧的桎梏着她不让她逃离,在她耳边说着那些熟悉……的话。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灯光迷离,罗岑宵几近晕眩。 但她的意志仍旧很坚决,绝对不要做,她不想。 幸好有手机铃声适时的响起,他不让接,罗岑宵就是要去拿。 争来夺去,她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一下子紧张起来,“你让我接,是言言啊!” 段言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这个时间打来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她严肃起来,拍掉了男人的手,而黎今还是抱着她,一点也不像是要回避的模样。 罗岑宵瞪他一眼,见没有效果,也只能接通了。 接起来便是段言急促的声音:“宵儿吗?你家出事了,你爸跟人学做p2p被骗了好多钱还被人揍了一顿现在半死不活的在家里头,你妈在闹自杀呢!” “什么?你慢慢说。”她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段言喘着气道:“你爸之前也不知道跟谁去做p2p借贷,把家里的钱全都放出去了不说,现在还欠了别人一屁股的债!欠钱的现在跑的没影了,你爸跑到人家打工的地方去找事情,被人揍了一顿狠的,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到,哎,现在躺在你家呢,你妈又寻死觅活的,你哥倒是回来了,但也不顶什么用。你要不要回溪城?” 罗岑宵现在对于罗家全部信息都来源于段言,当初她被李丽从家里赶出来之后,她就将所有需要用到的治疗费用都给了段言代为保管,段言本身也挺忙的,还是抽空帮她看着家中。后来她对家里头万念俱灰,也没再问,结果没想到段言还没忘了她的嘱托。 段言问完,又有些犹豫的道:“其实这笔钱我也不是拿不出救济你爸妈,就是你看,需要吗?” “不用,我马上回去。”她说:“谢谢你言言。” 对方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口哨声:“切,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谢?毕竟是一起生娃的关系哈哈哈。” 罗岑宵会心一笑。 但挂掉电话后,她顾虑重重,倒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去地府的阎王爷那边看看上辈子究竟欠了罗家多少债,为什么就是还不完呢? “你要回溪城?”一直没有动静的男人忽然说话,这才让罗岑宵意识到自己还在人的怀里被圈着呢,她动了动身体,男人却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现在?” 两人之间的距离较近,罗岑宵知道自己刚刚通话时的内容肯定都被这男人给听了去,但也因为他早就见识过罗家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因此她也就没那么多顾虑。 “家里的事,是时候一次解决了。”她说。 李丽上次来过以后,她已经考虑了很多天,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或许她再也没那个闲情逸致与他们纠缠了。 罗家的每个人都令她精疲力尽,无力应对。 “这样也好,”黎今摸了摸她柔软的额发:“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回溪城也不需要带什么,罗岑宵稍微整理了点东西,又临时联系了阎娜和*邀请取消明天下午的商业活动。 “这么急?还不如等到明天天亮,”黎今倚着门框看她动作很轻的在装东西:“你那妈给她一百个胆子不敢自杀的。” 罗岑宵停下动作,看着他问:“我是不是很可笑,人家只把我当提款机,我还傻傻的在想着,爸爸是不是真的伤的很厉害?我太没用了,我活该是不是?” 黎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摊开她的手掌,这次缓缓在她掌心写了两个字,温热的指尖与她相接,这回她看懂了。 -- 飞机降落在溪城机场的时候是初晨,这会儿的空气还没有变得浑浊而闷热,但她无端感受到一种压抑的错觉。 去往家中的路是她闭着眼睛也能摸到,这次也是一样,没多久就站在了家门口。 一切如昨,熟悉的令人窒息。 房门紧闭,但里头隐约传出了鸡飞狗跳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李丽功不可没。 罗岑宵从包里掏出了钥匙,然后开锁进门。 家里的人都跟被孙悟空给定住了似的,然后罗纪之似乎不敢相信的叫着她的名字:“宵,宵儿回来了!” 他的手里还拽着如同烂泥似的李丽,而后者在听到了她的名字的同时就地下几乎是蹿了起来,尖锐的朝着罗岑宵道:“不孝子还有脸回来!咱们家现在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还企图用钱来断绝跟家里的关系,你还知道回来啊!” 罗岑宵对她主动挑起的战火视而不见,她的目光扫视,所及之处没有罗振兴的影子,人应该在房间里,想着,她不顾李丽的叫唤抬脚径自朝着罗振兴的房间走去。 看到了,才知道段言那句“半死不活”说的真没有一点欺骗成分在。 罗振兴躺在乱糟糟的床上,整个人瘦的脱了形,两条腿被吊着,嘴里不知道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看到罗岑宵进来,双眼似乎才找到了一丝光彩,“宵……宵儿!真的是宵儿,你回来了?” 罗岑宵看着老父神情委顿的模样不禁有些鼻酸,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呢? 她点点头:“是,我回来了,”她边说边坐到了床边,“爸,怎么样?” 罗振兴连连叹气:“是我不小心,错信他人。如果当时我留个心眼就好了,这钱……这钱可怎么办,咱们老罗家的家底子都填进去了。” 罗岑宵问:“大概多少钱?” 罗振兴拍了拍大腿,气愤道:“五十来万呢!” 罗岑宵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凉了下去。 她以为老罗家是没有家底的,这么些年爸妈都是这么说的,因为家里的所有钱都拿去填补了曾经的罗纪之,用来偿还各种债务,她三不五时寄回家的钱也像泥牛入海,李丽和罗振兴不止一次的告诉她,家里一分钱也没有,全得靠她出去挣,她的钱都给家里,因为家里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 但现在罗振兴告诉她,家里损失了五十几万。 不管这五十万是他们什么时候攒下的,都伤透了她的心。 她甚至提不起兴趣责问他为什么会弄丢这五十万,因为她既不肉痛也不觉得不可思议。 “哦,挺多的。” “我这次是被人带进了沟里,”罗振兴焦灼的道:“再有钱我绝对不能这样了,咱们罗家没多少钱,这下被抽了个底朝天,哎,祖上不庇佑啊。” 罗岑宵早就熟悉了他们的讨论,她也没搭腔,只是从自己的包包里取出了上次的那张存折,递给罗振兴:“妈应该跟您说过了,上次我就要给的,还是你们。一百万,足够抵得上你的空缺了,还能剩下点来你去住院治疗。”她放在他的床边:“以后咱们就到此为止了,爸。” 罗振兴脸色极为难看:“一百万对你来说算什么?你这是有了男人忘了本?” 想必李丽除了一百万的事情也已经把黎今和小问的事情转告了他,因此他这么说,她一点都不吃惊。 “一百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一分钱都不想多给你们啊。” 罗振兴气的要拿手中的东西去砸她,顺手就摸到了一个茶杯—— “爸!你这是做什么!宵已经不欠我们的了!”罗纪之冲了进来,正好阻止了他的动作。 “什么话!我门把她养大这么大,怎么不欠我们的了?”李丽也跟着加入战局,拉高了调子道:“她现在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管自己的父亲在外面乞讨吗?这走到哪里我都能告她去!” 罗振兴咳嗽,同时附和:“不孝女,不孝女!” 罗岑宵冷眼看着,心里要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可是她也不想为自己做任何一句开脱。 她想到很多事情,从幼儿园到高中,无数次的期待和无数次的落空,她做对了,是应该的,做错了,是无尽的诘难。 见她没有动静,罗振兴用手狠狠的敲了她一个毛栗子,罗岑宵一个没防备,被敲的感觉脑门都有了回响。 李丽也跟着上来推推嚷嚷的,罗纪之就是在这个时候爆发的—— 都他妈给我停下来!宵都不是咱们家的人,咱们喝了她这么多年的血,还没够吗?!爸!妈!不够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chapter80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真真端着橙汁,说道:“你有什么急事要用手机吗?” “没啊,但是我这个人电子产品用惯了留下的毛病,手机都快比钱包还看的重要了,”段言接过杯子:“谢谢。” “可能是因为郊区,这边的信号有时不太好。”真真说。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真真状似无意的说:“其实本来想叫你儿子一起来的,但是怕小孩子嫌这里闷。” “他最近跟着他爷爷玩呢,其实小树喜静,经常看着他爷爷钓鱼,半天也不觉得无聊,只是我们两个女人,带着他,他不一定乐意来。” 真真点头,“也是,到底是男孩子。你说他的爷爷,是你的父亲吗?” “嗯,”段言对真真挺有好感的,因此告诉她:“其实是姥爷,但是已经叫惯了。” “这么看来你们一家人一直住在一起,小树的父亲呢?” 段言一口喝完橙汁,却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浮起了那个人的名字,她假装不在意的道:“小树没有父亲。” 真真满是歉意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母子并不在意这个。” “我也是单亲家庭出身,”真真说:“我一直都跟我的母亲一起生活。” 段言讶然的看着她,可是真真明明口口声声一直在提及她的父亲啊。 真真莞尔一笑,“虽然我很崇拜我的父亲,但实际上他们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分开了,因为性格不合。我跟着妈妈过,她是个温柔体贴的女人,没有哪儿是不好的,小时候我经常想,为什么他们要分开,他们都这么优秀。一直到今天我也没有真的弄懂他们为什么如此坚决的理由,但我也不在意了。” “他们分开后,爸爸仍旧很关心我,我也告诉自己,并没什么不同的。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可以在我生日的时候共聚,他们对我的爱不会减少一分。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悲伤的夜晚,我会怀念曾经的时光,哪怕他们争吵或者对彼此放狠话,他们始终还是在一起的。妈妈问我是不是不开心,我总是摇头,表现的比其他小朋友更加出色,可只有我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他们。” 真真怅然若失的说完,看到段言茫然的表情,立即道:“抱歉,我并不是在影射你。” 段言急忙摆摆手:“没关系。” 方艾枝跟段大海的感情一直很好,段言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她却想到了小树。 小树是那样天真活泼可爱,好像童年时期父亲的缺失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他就像是任何一个健全家庭中成长的孩子,段言满心满眼里他都是最棒的。 但当他得知自己跟那人分开后,激烈的反应……让段言无法不联想到真真的话,难道他的活泼开朗,只是为了融入同学的一种方式吗?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跟别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小树更是鲜少问起他的父亲。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想什么呢?都出神了,”真真的声音再度将她拉回现实,她说:“真不好意思让你陪着听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好。你的父母一定都是非常好的人。” 真真眨眨眼,显出一丝调皮:“当然,我的母亲后来移居英国,又嫁给了一个很不错的老实人,他们一起开一家中餐馆,日子过的很好,还给我添了个弟弟。” “我也有个弟弟,”段言听到这个不由得附和:“小时候老打架,我总欺负他,不过长大了就觉得有个兄弟姐妹真好啊,还能帮你出气。” “我的弟弟还小,”真真说:“不过我想,有一天他长大了,如果能记得我这个姐姐也不错。” 段言奇怪的望着她:“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不记得你,你可是他的亲姐姐。” “说的是啊,”真真长舒了口气,“我带你去钓鱼吧。” 说起来,钓鱼才是这次段言来真真家里的主要目的。 房子就建在水库的旁边,两人没走多少路就到了,渔具三三两两的摆放在地上,看上去像是经常被使用。 段言拿起一把鱼竿,瞭望四周,却没看到什么人。 她终于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了——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自从跟着真真下车以来,就再没看到有人出没。 段言不禁问:“真真,你说你把这儿承包给别人养鱼,怎么不见渔民呢?” 真真拿着正拿着一边的鱼饵摆弄着,听着这话便窒了一下,而后解释道:“他们一家去乡下喝喜酒了,这几天不在,所以我才邀请你来,更清静些。” “哦……”段言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真真教段言钓鱼,其实用不上“教”这个字眼儿,因为如果只是坐着等鱼上钩,这是耐力上的活儿,跟技术无关。 技术只体现在有鱼儿咬钩的时候,需要快狠准的提起竿子,一击即中。 这对于段言来说才有些难。 她偏偏就是个急性子,光是坐在岸边等待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耐性,而真真一旦开始钓鱼,就一言不发,表情严肃认真,搞得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搅她。 六月的阳光已经很灼热,两人在大太阳底下呆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段言心里懊糟的要死,她竟然忘记带防晒霜,看着自己明显被晒的有些发红的皮肤,简直想哭。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一条鱼都没钓到,这里可是养鱼的水库!她如同到了金库却空手而归的笨蛋,真的太丢脸了。 倒是真真安慰她:“没关系,至少我们的午饭有了。” “那午饭我来做吧?”段言跟在她身后,“你负责弄到了食材,我负责煮饭。” 真真不太相信的凝了她一眼:“你会做饭?” “会啊,不要不相信我,我家有个小宝贝,怎么着我也会两道拿手菜。”段言腮帮子鼓起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你是客人,还是让我来吧,”真真把鱼提进厨房,一边说:“算是自夸,我做鱼是一绝,你就等着开饭吧。” “那我给你打下手,”段言还是不好意思,“原本说好了是我请你吃饭的,这下怎么又变成你请我玩,又洗手作羹汤了呢。” 听上去都主次颠倒了。 真真把她推出去,“既然到了我家,就我说了算。你可以随便走走,一会儿好了叫你。” 段言无法,只好走出来,她下意识的再次摸出手机,却发现方靖琏发来了一条信息,“姐,你在哪儿呢,打你电话也不接。” 段言回一句话,却回了半天也回不出去,那个小圆圈就一直转啊转的,她握着手机朝窗外伸了伸手,也一点用都没,小圆圈最后变成了红色的惊叹号。 算了,想来方靖琏也不会有什么急事,段言收回手,顺便打开客厅的电视机。 电视机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打开后先是一阵阵雪花,然后才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她用遥控器换了几个台,却发现这里能收到的电视台竟然只有十来个,明明就是十几年前有线电视还没统一时的样子。 看来真真平时一定不怎么看电视。 段言觉得无聊,便沿着楼梯走上去,既然她说了可以随便看看,那就参观一下这栋老房子吧。 木质的楼梯,因为年代久远,踩在上面发出很轻的咯吱声。这栋房子一共有三层,第二层的房间统统都是敞开的,主卧、客房,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看来真真将这里整理的很好。 段言只是觉得这里有些冷冰冰的,比起她屋子里经常胡乱堆着没有按时放进柜子里的衣服、喝到一半的水杯和桌子上的各色的瓶瓶罐罐,真真的房间灰扑扑的,格调偏深,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似乎就是全部,她好像不用化妆品——段言想起来,从见面开始,她就是素颜,马尾,衬衫,仿佛对美这个字毫无追求。 段言没作停留,真真不化妆、不看电视,也不怎么玩手机,显然是个对娱乐没什么兴趣的女孩子,也许是把有限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了吧。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书房,这里比起真真的卧室和客房要温馨许多,四面敞开的书柜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一大半,阳光透过碎花的窗帘投射进来,风温柔的吹拂在脸上,鸡翅木的书桌上地球仪和电话机分别放在东西两头,案头摆着一本时间简史,树上甚至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好像看书的人只是暂时走开了。 大红色的电话机看上去十分老旧,被花绢头覆盖着,段言把电话拿起来放在耳边,却没有听到嘟嘟的声音。 段言胆子不小,绝不会把这里同鬼屋联系到一块儿,但不知为何,一种诡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书上的眼镜绝不是女生用的款式,而她曾很近距离的观察过真真的脸——不是近视。 那么这眼镜多半是她父亲的,她缓慢的拿起书来,就连自己都没发现,她是这样的小心翼翼。 书上有刚劲的字体写在扉页—— 1987年11月13日,暴雨夜,女儿出生,唤贞贞,这是今年以来最好的事,最好的礼物——郑民” 贞贞? 可段言绝不会记错,当时真真说,“我叫真真,真实的真”。 为什么又变成了贞贞呢?而这个郑民,名字好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段言忽然生出一种立刻离开这里的冲动,那是毫无由来的恐惧,每根头发丝都僵硬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危险,却好像如同黑洞一样让她觉得害怕。 “段言,吃饭了。”真真忽然出现在书房门口,声音低沉的道。 段言一下子被吓得把书都扔到了地上,她迅速的捡起来,而真真已经站到她面前。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来,我帮你放好。”她的声音不能控制的带了一丝颤抖。 真真目光移到书上,又收回,她面无表情:“没关系,我做好菜了,吃饭吧。” 两人下楼,短短的时间,真真做了好几道菜,都是跟鱼有关:葱烧鳊鱼,清蒸鲈鱼,豆腐鲫鱼汤,还有两道时蔬。 段言想着吃完饭就告辞,因而大力的夸赞道:“好香啊,看来我不做菜是正确的,在你面前完全班门弄斧。” 真真似笑非笑,替她又倒了一杯橙汁:“那就多吃点。” “那我不客气了,”段言用辈子碰了碰她的:“以橙汁代茶。”说罢一饮而尽。 真真的菜色香味俱全,段言吃着吃着,刚才不适的情绪才逐渐稳妥了些,她想了想,问:“那是你父亲的书房吗?” “是的,那些都是他的藏书,尽管他不在了,我还是替他保管起来。” “对啊,说不定等他老了,可以来这里小住。”她一边说着,心中却在不断搜索着。 郑民,为什么这个名字好像曾经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也许很短,但一定出现过……可她为什么想不起来了,或许是某位知名的学者或者科研家?不,她绝不会为那样身份的人停留目光。 “他不能小住了。”真真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因为他死了。” 段言卡壳,正要道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舌头木木的,竟然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她心里越发,可是就连脑子也开始热热的发晕……她握不住勺子,很快听到了陶瓷的勺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清脆声音。 而真真慢慢凑近她,毫不吃惊,反而轻轻在她耳边呢喃:你想起他是谁了,对吗? 段言觉得思绪如同潮水一般在自己的身上褪去,她很想反抗些什么,在模模糊糊中,她想起那还不算很久远之前的事,当时她找了一个侦探,想了解顾斐宁的过往,给来的资料中,显示他的父亲死于车祸,而母亲后来下嫁给一个男人,那个后来顾斐宁口中让他深恶痛绝的男人—— 她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就叫郑民。 -- 到了快晚饭的时间,段言仍没回家,小树拿着筷子不太高兴的说:“妈妈说了要回来陪我的。” “那她说没说去哪里?”方靖琏问。 “没有啊,她骗我。”说好今晚带披萨回家的。 方靖琏想起他今天汽车抛锚,想打电话叫她过来接一下自己,结果打了三通电话,却都没有接通,给她发微信,也没有回应。 段言平时手机离不开身边,从来也不会这样。 他不禁想,难道又跟那个顾斐宁死灰复燃了? 想到这里,方靖琏心里多少憋了点气,嗬,这才多久—— 他转了转眼珠子,又问小树:“你还记得你那个顾叔叔的电话吗?” 小树有些机警的往后躲了躲:“舅舅,你要干嘛?” “舅舅怕你妈妈出事,今天她一直没消息回来,说不定在你顾叔叔那边,我打个电话问个平安。” 小树天真的相信了,他悄悄的告诉方靖琏:“我都把顾叔叔的电话背下来啦。” 然后他把号码给报出来了。 “……”方靖琏又吃惊又吃醋的问:“那我的号码你能背下来吗?” 小树得意的说:“当然可以啦。” “这还差不多。”他捏了捏小朋友的鼻子,按照那个号码直接拨过去,等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一个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喂,你好。” “我是方靖琏,”他痞痞的说:“叫我姐早点回家吃饭,别老呆在外面。” “什么?”顾斐宁显然没怎么反应过来,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和那一句姐,条件反射的说:“你姐怎么了?” “别装了,她在你这儿吧,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你跟她说,让她接电话。”方靖琏想到段言又偷偷去跟这男人见面就觉得他这亲姐还真是口是心非,窝火的很。 “靖琏,言言不在我这里。” “她不在你这里?”方靖琏忽略了对方亲昵的称呼,又重复了一遍,莫非是自己想多了,他才说:“那算了,我挂了。” 才不要跟这人多说话呢。 “等下,”男人似乎有些焦躁的站起来,椅子发出一声咯吱的动静,“她什么时候出去的,还没回来?” “早上九点多吧,现在还没回,不跟你说了。”电话骤然被挂断了。 顾斐宁眉头蹙起,当即用办公室的电话去拨打段言的号码,但正如方靖琏所说,提示显示该号码不在服务区。 这时,助理敲响了顾斐宁的门,也没来得及等他点头示意进来,就急急忙忙的拿着手上的文件小跑走来:“顾总,你要我查的郑贞贞有进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chapter81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顾斐宁坐了很久,然后关照手下的人把郑民已死的消息封锁起来,不要让黄意琴知道。另外,派人盯着郑民的前妻和女儿,虽然他的前妻已经在很多年前改嫁了,但他心中始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蹊跷和诡异。 做完这些事,已经是凌晨,顾斐宁毫无睡意,这才发现,早先给她发去的信息她竟然一条也没有回。 -- 段言因为有心事,一晚上睡得不踏实,早上起来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爱美的她使劲揉了揉,实在是太丑了。 用冷水洗了把脸,她问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 吃早餐的时候没见到方靖琏,只有段大海一个人在桌上吃着大饼油条,抬起头看到女儿飘上桌,段大海吓了一跳。 “怎么人模鬼样的,”他咬了一口大饼,嘴巴上油汪汪的,夸张的说:“昨晚做贼去了?” 段言要了一杯豆浆,“做了一个晚上的梦。” “什么梦?”段大海睡眠质量很好,极少做梦。 “梦到咱们家没中彩票没成为暴发户,一家四口每天吃眼泪泡饭。”段言没好气的说。 “就算咱们家没有意外之财,我也绝不会让你们过的那么辛苦,”段大海瞪了段言一眼,“虽然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但说不定你妈还好好的……” 段大海没再说下去,他这么多年没有续弦,也是因为跟方艾枝感情极好。 他们是少年夫妻,原以为有钱了,日子比原先好过了,结果方艾枝却撒手离去,两人定下的在退休后环球世界的计划再也无法实现。 提到方艾枝,父女俩难得沉默下来。 良久,段言问:“爸,你有多爱妈妈?” 段大海愣了愣,随后说:“年纪大了没什么爱不爱的,只是没了你妈,就像是没了主心骨,看到再好的风景,总归少了几分颜色,她要是也在,那才有意思。” 段大海不是文绉绉的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是极为不易。 段家的人似乎总是将感情藏的很深,就像是蚌壳里的珍珠,当它打开的时候你才能看到那细腻而温润的光。 他们很少提起方艾枝,绝不是因为爱已渐渐褪色,而是默默把她放在最妥帖的位置。 段大海似乎看出了她有什么不同,“当你拥有一个人的时候,你要珍惜,因为上天给的日子是注定的,”为了缓解这显得有些沉闷的气氛,他又说笑道:“就像吃饭,吃一碗,少译碗嘛,哈哈。” 段言眼眶发热,嘴角却弯了起来,她朝他伸手:“也给我来根油条。” 吃完早餐,段言决定出去转转,结果刚走出家门,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楼前。 那是她的车子。 段言停了两秒钟,其实他很想装作没看到的模样走开,但是这车太显眼了,除非她是瞎子。 她走过去,敲了敲车门,车里的人摇下车窗,露出一张线条犹如刀刻般完美的侧脸来。 顾斐宁冲她笑了笑,“这么早。” 她不争气的被这个男人再次吸引住,打量起了他。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眉宇间有一丝倦意,尽管双眼清明,但他似乎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 而顾斐宁也在瞧着她,然后他宠溺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还愣着站着干嘛,上车。” 段言进了车子,原以为会闻到一车的烟味,但并没有,车内空气就如同她离开时那样清新。 顾斐宁没有马上发动车子,他在她一坐定后就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说是吻,其实更像是蹭,他用有些干燥的嘴唇蹭了蹭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积压着的许多郁气和烦闷,似乎消散了不少。 “你来了多久了?”她想到一个问题。 这辆车子她改造过,引擎声只要一响起,这么近的距离,她在楼上绝对能听得到。 而从她起床到洗漱,再到吃饭的过程中,她都没有发觉。 他到底来了多久? 确实被她猜中了,他根本不想睡,干脆把车子开到她的楼下,那会儿的月亮还高高悬挂在黑丝绒般的天空中,他一直望着她的窗帘,想着她有没有做梦,梦里有没有他。 其实他很想抽烟,但她不喜欢烟的味道,他就这样望了一夜她的窗子。 时间竟然过的很快,天渐渐亮起来了,那是非常纯净的蓝,早起的虫儿和鸟儿吱吱喳喳的叫,生命周而复始,他看到她穿着白色的睡衣,懒洋洋的拉开了碎花的窗帘,迷糊的样子十分可爱。 顾斐宁觉着自己来这一趟对了,以前他无处刻意排解的情绪,在这一刻都被治愈。 段言见他没说话,神色却十分温柔的看着自己,心里有点心虚,“你不会是,天一亮就来了吧……还是天没亮就来了?” “我以为你至少要中午才会起床,这么看来,我算是碰对运气了。”顾斐宁语气轻快,“等的不算很久。” “你有什么急事吗?”她问道:“其实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不必这么早来的。” 他盯着她的眼睛,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昨晚没睡好?” 她摘掉墨镜后,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她微微扭过头去,“还好。” 他感受到她的闪躲,又想起昨晚没有得到回应的两条讯息,段言一向非常积极,他捏住她的手指,逗弄道:“难道是追到手了,就对我没耐心了?” “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在一起,还是因为你不喜欢拒绝别人?”她终于对上他深邃的眼,认真的问。 “没有第三种理由可以选择了吗?比如——因为你漂亮。”他轻笑。 “顾斐宁,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好吧,”他稍稍坐直了身体,交握的手却维持原样,低沉悦耳的声音就像是大提琴般流淌在这静谧的只属于他们两的空间里,“段言,我以为你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我像是来者不拒的人么,我认定了你,愿意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因为我喜欢你。” 他第一次说喜欢她,段言的心不能自制的疯狂跳动起来,她明知不该这样轻易的动心,可是他的眼睛像是一条盛满了细碎星光的河流,她没办法不投身于此。 “你也太会说情话了,是不是跟很多人说过?”她咬着唇质疑。 “段言,我发现你特别会冤枉人。”顾斐宁苦笑。 两人慢慢的说了一会儿话,气氛渐渐热络起来。顾斐宁的手机忽然震动不断,他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紧紧皱起,然后他按了接通。 “喂,妈。”他对着那头叫道。 段言顿时噤声。 车内空间狭小,她不说话,他又在倾听,因此那边说了些什么,如同现场直播般一清二楚。 顾斐宁的妈妈声音很年轻很好听,但说出来的话难听极了。 “斐宁,你是要逼死我吗?!你为什么要杀了阿民!啊?”她撕裂般的叫:“我已经听你的话了,你为什么还是要他死!你这样做,还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吗?!我看你真是黑了心肝,这么多年来,阿民照顾我们母子俩,你却为了丁点钱财,就置他于死地,你是也要让我下去陪他,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孽子!” 顾斐宁听她说完,才慢慢的开口,“三年了,三年你不愿意跟我说话,现在终于肯说了,还是为了他,是吗?” 黄意琴嗫嚅了两下,又呜呜的哭起来:“是你要逼我,是你不让我过省心日子……你把我跟阿民分开,我求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听,我生你这个儿子做什么,呜呜……” “我说多少遍,你也不会愿意听,”顾斐宁语气疏离淡漠,“如果你想骂就骂个痛快好了,我是你儿子,你怎么骂都是应该的。”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呜呜……为什么要他死!你这个畜生,我为什么生下了你这样的畜生,他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可是他并不曾亏待过你呀……我不想活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妈,你、你就让我痛快的死吧,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我不会让你死,你得活着享福,我挣多少钱,你就过什么样的日子,你会长命百岁的。”顾斐宁喉咙里似乎有冷冷的箭,“我只是想问问,你还记得我的亲生父亲吗?” 黄意琴的哭声夏然而止,她不甘心的控诉:“你爸如果活着,也不想看到我不开心……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对我!” 顾斐宁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他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抽噎,最后说:“妈,注意身体,我想你需要休息了。” 不知何时,电话被护士夺过,“对不起顾先生,黄女士一直要求亲自跟你说话,我们也不知道她会……” “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有轻生的念头。”他说。 “好的顾先生,我们会看好她的。”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段言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被吓到了?”顾斐宁有些自嘲的说:“很抱歉。” “没有,”她飞快的摇头:“你还好吧?” “这不算什么,在我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没想到消息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黄意琴那里,究竟是谁做的?谁在暗中捣鬼? 段言的手抚上他的眉,顾斐宁的眉毛生的很好,正所谓剑眉星目,只是现在那里攒成了一个川字。 她很想擦掉它。 “不用担心我,”他说:“我已经习惯了。” “她为什么这样对你?” “谁让我有一个好继父呢。” 他将家里的一些事讲给她听,语气平淡的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而段言却听得心中绞痛,她的家庭关系简单,父母恩爱,手足亲近,怎么也没法想象这世上还有人活在这样的阴森而险恶的家庭环境中。 他只说了一部分,她就已经难受的要命,顾斐宁干脆也就不再继续。 她说:“你的妈妈太自私了,你们不该是这样的。” 电话里的女人字字都挑狠的说,而对象竟然是她的亲生儿子。 他只是看着她。 她这一瞬间的母爱爆棚,总觉得顾斐宁就像是她的小树,她想好好疼疼他,但无计可施。 她将自己的嘴唇凑近他,才刚碰上,就被他反客为主的攻陷了,唇舌交接,她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被拖进了他的怀里,这一刻,或许用言语无法表达的情感,都可以被一个吻代替。 段言只有小腿抵在副驾的位置上,两人情难自已,温度渐渐攀升,顾斐宁索取这她身上的馨香和暖意,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支撑了。 他的手不知不觉探进了她的领口,试图往下…… “咚咚——”车窗被敲响,段大海一脸莫名的站在车外,“小言,你把车停在这里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chapter82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顾斐宁第二天起床比平时晚些,看到手机上游旻旻发过来的好几条信息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给她报平安。 他一个人独身惯了,从来也没有给哪个女人打过报备,平时应酬完以后到家也是深夜,久而久之,女人对他来说仿佛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他想了想,还是给游旻旻回了个电话。 游旻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她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欣喜:“学长!你昨天回去有没有不舒服?” “昨天忘了给你发消息,回到家头有些疼就洗澡睡觉了,抱歉。”他嗓音清越而富有磁性,“明天要一起晚餐么?” 游旻旻没想到他的邀请来的这么快,有些呆呆的回道:“噢……噢,好的!” “我会叫司机来接你,明天见。” 游旻旻怔怔看着电话,好一会儿,才仰着脸笑起来。 办公桌与她面对面的老师就是昨天那个看到她在校门口被接走的同事,她们俩是一起进溪城一中的,平时私底下关系很好,她本来正好在批作业,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压低声音调侃她:“昨天还没问你呢你就跑了,怎么,又是那个极品帅哥来打来找你?” “你是神算子啊。”游旻旻嗔了一句,不过她心情好极了:“他约我吃饭呢。” “啧啧,一个s级的男人,好好把握哟。”同事撇撇嘴,似乎是在回味昨天的惊鸿一瞥。 “你才看到多少,就给人评s级了啊。” 同事笑嘻嘻的:“我不会看人,还不会看车呀……” -- 顾斐宁与游旻旻的约会就这样展开,心照不宣。 游旻旻书香门第出身,知书达理,人也温柔,除了对他有着十二分的热忱和关心之外,似乎没什么缺点。 最关键她还是他非常敬重的老师的女儿,游师母也一直有意撮合他们,这些年来他一直能感觉的到。 如今他算是安定下来了,他不想辜负老师和师母的好意,毕竟他们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母亲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这天他从工地视察回来后就直接去了学校接游旻旻,临走前助理将一个礼盒递给他:“顾总,你要的东西。” 包里装的是什么名牌的包包,顾斐宁并不知道。这些年他都甚至没有正经的交过什么女朋友,于名牌礼品也不甚了解,但现在游旻旻是他在交往的对象,这些东西就像一个形式,如果能令她开心,最好不过。 他将车子停在老地方,因为到的早,校门口的车和家长还不是很多,顾斐宁便下车舒展舒展四肢。 没多久,游旻旻牵着一个小男孩出来了,她看到了他,拉着小男孩朝他走来。 “下午的课快结束的时候发现他流鼻血了,带他去了医务室,过了挺久才止住血,”她解释道这是她的一个学生,“就通知他家长来接他。” 背着书包的小男孩仰头看他,阳光下他的小脸白生生的,头发乌黑,因为流鼻血的关系一个鼻子被堵住了,眼睛大大的像是黑色的玉石,睫毛卷而翘,这个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讨人喜欢。 顾斐宁从来也不喜欢小孩子,却不知不觉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段晏衡。”小男孩声音清脆道。 顾斐宁点点头,“鼻子会疼吗?” “谢谢叔叔,还好。”男孩礼貌的说,“就是老师叫我仰着头,脖子有点酸呢。” 游旻旻摸了摸他的脖子:“老师给你按按。” “老师,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游旻旻竟然一时语塞,下意识的看向顾斐宁。 “你懂什么是男朋友吗?”顾斐宁觉得有意思,微微俯着身,嘴角不自觉带了一点笑意。 段晏衡童鞋用一种你好out的眼神看着他,说:“我妈妈告诉我的,就是说女生以后要嫁给他的人。” 这妈妈还真是什么都教,顾斐宁失笑,不过破天荒的他对这个小男孩没有产生对别的小屁孩那种想要躲避的情绪。 刚要开口,一辆车子急急的刹住在他们旁边,一个年轻高挑的女人疾步走了出来,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向游旻旻打招呼:“游老师,”然后抱起男孩:“小树,好点没?” “应该是体热,晚上被子不要盖得太严实了。”游旻旻告诉她。 “谢谢你啊游老师,我……”段言把儿子看了好几遍,才将视线移开,但她没来得及说完,嗓子就像卡壳了一样。 段言不敢置信的看着游旻旻身边的男人。 他似乎高大了许多,身上妥帖的铁灰色西服衬的他身材挺拔颀长,衬衫雪白令她目眩,袖扣泛着低调的光,小羊皮皮鞋一尘不染。 他这样一个成功男人的形象与当年那个落魄小子的模样实在有云泥之别,但段言能百分之百肯定,就是他。 因为他有一双深邃而幽静的双眼,当他用眸子对着你,似乎总有光在流转,不说话的时候眉眼有多冷淡,笑起来时便多让你沉醉。 段言的心脏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是丢了吧,她脑子的运作也好像慢了一个世纪。 直到游旻旻提醒她:“晏衡妈妈?”她有些好奇这位年轻张扬的妈妈为什么目光牢牢锁住在顾斐宁的身上,她比划了下:“你们认识?” 段言回过神来,勉强的笑了笑:“我们?不认识,只是觉得很像一位故人。”她接着刚才的话说:“多谢你游老师,我从外头赶回来,这几天我自己感冒了,也怕孩子着凉,忘了他从小火性就大,容易流鼻血。” “我应该做的。校医看过了,你放心,没什么问题的。” 段言点点头,转而将目光再次投向这个男人:“段老师,你的男朋友?” 母子俩都问同一个问题,游旻旻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脸上发烫,支吾的恩了一声。 段言嘴角轻扬,她感觉到什么东西回到了她的体内,似乎是勇气,或者是愤怒,让她整个人都被点燃了:“真是一对璧人,叫人看着都觉着赏心悦目。” 顾斐宁从刚才就发觉这个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虽然他从小便接受很多女性欣赏和爱恋的目光,早已习惯。但她的注视似乎令他有那么点儿毛骨悚然,她双眼圆圆的明亮有神,猫儿似的,他被她看的莫名一震。 下意识的也想,莫非他们认识? 他迅速否定了,从身形到相貌,他没有任何印象。 “我们要先走了,游老师。”段言说道。 “好的,晏衡妈妈,再见。” “游老师再见!”小树挥手,然后看着顾斐宁:“叔叔也再见!” 顾斐宁一愣,“再见。”他轻轻的说。 段言深深的看他一眼,牵着小树走了。 待段言的车子开走,游旻旻也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感叹道:“这家子基因真好,我以后要是能生个孩子有这么高颜值就好了。” 顾斐宁没接话,反手从后座拿出一个礼盒,“送给你的。” 游旻旻惊喜的接过:“谢谢,不过似乎太贵重了……” “喜欢吗?”他只是问她。 她显然意外极了也开心极了:“非常喜欢,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 他平淡一笑,启动车子,“那就行了,吃饭去。” -- 回去的路上段言一直没说话,经过红绿灯,她有些焦躁的在方向盘上无规则的击打着。 “妈妈,你为什么不高兴?”小树忽然说。 段言顿了顿,停住乱动的手指,“妈妈没有不高兴啊。” “你说谎了。”小树眼下的样子其实很搞笑,一个鼻孔被棉花塞住,但他说的很确信认真,段言竟有一丝心虚。 小树头头是道的接着说:“你从刚才在学校门口跟游老师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捏着我的手,好用力好用力,你看,手都红了。”他伸出自己还有些肉肉的爪子,证明自己说的话。 段言抓过来看了看,还真是,手上有她捏过的痕迹,问:“应该不疼吧?” 小树哼了一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算什么。不过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她亲了亲儿子的小手,“妈妈只是想到你刚出生的时候了。” “可是我不记得了。”小树的表情有些苦恼,似乎在拼命的回忆。 “什么?” “我不记得我刚出生的时候的事情了。”这样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段言:“噗……” 母子俩轻松的聊着天回到家,客厅的沙发上窝着一个男人,看到他们开门走进来,这才慢悠悠的直起了身子,“你们回来了。” “舅舅,你在看什么呢?”小树迫不及待的要跟他一起玩,扔下书包就朝他跑去了。 “啧,你这鼻子是怎么了?”方靖琏支起他的下巴,“流鼻血了?” “校医说体热,没事,小孩子嘛,流鼻血也挺正常的。”段言换了鞋子站在客厅喝水,她又说:“小树交给你了,我好累啊,上去睡了,晚饭别叫我。” “懒死你得了。”方靖琏冷哼一声。 一个杯垫飞过来,飞在他的背上,女人的声音因为感冒的关系低沉了很多:“没看到我生病了啊!” 可等她躺到床上,明明很累很困却睡不着,闭上眼睛,眼前一会儿是那个男人长身玉立的模样,一会儿是他浑身湿透了躺在地上的模样,一会儿是游旻旻羞涩的微笑,它们就像是幻灯片似的一幕幕切换,段言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活的那样飞扬跋扈随心所欲,头一回栽在了一个男人手里。 段言咬牙切齿的坐起来,有本事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她一定要让他尝尝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滋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chapter83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从溪城的机场走出来,有一瞬间顾斐宁觉得自己并没有离开伦敦。 下午三点,遥远的天际尚挂着几朵湛蓝的云,偏偏下起了一阵细雨,想来是飞机刚落地时才开始的。 雨丝飘到了他灰色的羊毛大衣上,仿佛在迎接着他的回归。 身边的人适时的将伞撑开,替他打开车门,他坐了进去,只说先回公司一趟。 司机在前头开车,助理很会察言观色,看他上车后眉心略微舒展,想来心情还算不错,便问:“顾总,今晚秦总说要替您接风,设宴在琼林阁,您看……” 后视镜中的顾斐宁却无甚表情,淡淡的说:“推了。” 助理立刻说是,车内很快静谧无声,连车载广播都没有播放。 顾斐宁喜静,特别在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兼视频会议后,他只想闭目静休一会儿。 从机场路开出来,绕上高架桥,再下来的路便开始堵车,这突如其来的雨使人莫名感染上一种烦躁,于是喇叭声,雨声,车轮摩擦过潮湿地面的声音汇合在一起,若有人有心演奏,倒也不失为一曲交响乐。 可惜大多数人是不屑于这样的交响乐的,好不容易驶出拥挤的路段,司机老赵刚舒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将车速提起,便低骂了一句,慢慢停下了车。 一辆骚包的橙色小跑正杀出一条血路,正要拐弯的时候不小心跟顾斐宁的车同步了,两车交叉而过,就擦到了前灯的部位。 顾斐宁被打扰到,睁开了眼睛。老赵一面说:“我下车协调下。”一面将车子停到了路边。 于是助理也跟着下去,车里就只剩下了顾斐宁一人。 这下他也无法继续养神了,于是透过不断落下雨点子又被雨刷来回摆动清洗干净的窗户,看到了那辆橙色小跑里走出来一个短发的年轻女人,她穿着驼色的大衣,步伐轻快,整个人在丝丝的雨幕中显得很高挑纤瘦。 他目光随意的扫过她的脸蛋,空气是湿漉漉的,其实他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只隐约觉得她的眼睛很亮。 而他的眼睛却仍旧有些干涩,顾斐宁又再次阖上了眼。 -- 段言这边没好气的下了车,走到前面一看发现自己心爱的小跑前边已经被刮出了一条长而深的刮痕,她心中郁闷,这车从国外订回来她还没开满一个月呢就破相了,这下多难看啊。 她定睛再一看对方的车,嗬,辉腾,还真是低调的奢华。 对方下来两个男人,中年男人看着像司机,另一个带着眼镜一本正经的,看来是来解决问题的。 段言瞥过去一眼,他们的车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是前灯的位置有一条白印子。 这很难说是谁的过错,因为事情几乎是在同时发生的,于是段言清了清嗓子。 “这是我的名片,”对面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却先一步开口道:“你的车子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再来联系我。身上没有带太多钱,这里是五千,希望你下次能注意行驶。” 段言看着钱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这口气牛得。她微微一笑,却接过了钱,还一张张点了起来,不甚娴熟的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在那两人的注目下把钱给数好,“恩,还真是五千。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们可别这么慌慌张张的开车了,浪费时间浪费金钱,知道吗?” 两个男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小姐,我们司机好好的开着车,要不是您的车子忽然钻出来,大家都不会受损。” 听这话就显然是生意人了,说话滴水不漏还想着教训人。 段言嗤了一声:“我怎么开车还要您教啊?原来没发现您还是个驾校教练。”她的手如翻书一样翻过那一叠不算薄的钞票,又不轻不重的拍回了眼镜男的手中:“五千拿去,就当我给你的修理费吧!” 助理心里暗骂她一句不可理喻,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钱不肯要,那这事只能这么算不了了之了?他的目光不禁往车子里挪去,被顾总知道他这么点小事反而被人摆了一道的话,还真是丢脸啊…… 段言其实也好久没有打嘴仗了,虽然嘴巴上没吃亏,但是实际的结果却变成了大家都没得到赔偿,名副其实的“双输”。 不过看着眼镜男捏着钱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她还是有点爽的,随着眼镜男的视线她看到了辉腾车里还坐了一个人,看来这才是车子的正主。 都不需要下车就有人替他解决问题,段言觉得相比之下自己还是短了些气势的。 于是有些气愤的眯了眯眼睛去看车里的人——她有轻微的近视,只有在开车时才戴眼镜,今天正好忘记,不过也能看清那人上半身的轮廓,他身形端正,仅仅是坐着便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 只是这样一眼,段言浑身一凛,就像是被万伏的电流给过到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胳膊上的汗毛似乎一根根竖了起来,那轮廓似乎正逐渐变得清晰而具体…… 她如同一根木桩似的定在原地,心潮涌动,几乎可以听见胸口里那颗心脏加速的跳动和流过的血液……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眼镜男的声音再度将她拉回了现实:“那么这位小姐,如果你没问题了就这样吧,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他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话里话外都一副大忙人的姿态,似乎着急要把话说完一样,然后示意她手上他的名片。 段言捏着名片的手微微有些抖,然后,她连一句回应也没有,当即转过了身子又坐上了她的小跑,发动车子,掉头离开,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眼镜助理真是要被气晕了过去,这女的到底有没有素质? 两人再度回到车内,虽然顾斐宁没有问他什么,但助理还是轻轻的同老赵抱怨了一句:“给钱钱不要,又开这种跑车,一股暴发户的味道……” 接下来一路就畅通无阻了。到达公司后,顾斐宁才对老赵说:“你先把车开去修理吧,我等会自己回家。” 老赵说好,因为今天是周五,所以又问:“明天需要我去接您吗?” 顾斐宁摇了摇头,“不必,明天我自己有安排。” 老赵离开后,一旁的助理跟着顾斐宁直接上了顶楼的办公室,顾斐宁接过文件后就开始着手公事,助理也一边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因为办公室里没开大灯,渐渐变成只有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顾斐宁揉了揉眉心,又点燃一支烟,但并不抽,只是看它默默的在黑暗中燃烧,那一点猩红仿佛是时间的印记,慢慢变成一截长长的灰。 一支烟尚未燃尽,便有电话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顾斐宁看了看手机上”景川”二字,很快就接了起来。 那头的男人熟稔的叫他:“斐宁,是今晚的飞机么?” “有事需要处理,所以提前了,”他站起身来从顶楼俯视外头霓虹璀璨的世界,“现在正在盛宁。” “要不要出来聚一聚?我在默雅定了个包间为你接风,这个点,你肯定还没吃饭吧。” 对方用的是肯定的语句,还真是够了解他的。 顾斐宁当然没有拒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默雅是溪城的一家颇有名气的私人会所,采用的是严格的会员制。这年头,娱乐场所都不敢大张旗鼓了,于是私人会所以它良好的保密性和低调获得了大家的青睐。 这回是顾斐宁自己开车,到了默雅后自有泊车小弟替他将车去停好。 他也是好久没来这里了,实际上阔别溪城七年,他是近半年内才开始慢慢将重心再次移到这个他长大的城市,很多地方都是靠着杜景川带他重新来熟悉。 包间还是以往的那一个,顾斐宁进去的时候好几个人招呼他,有个人说:“顾少,好久不见啊,再不回来你都赶不上我的婚礼了。” 顾斐宁一听就扯了扯嘴角:“不急,过不了三个月你就得换人。” 大家都笑,这人便是默雅的老板,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就没见过他身边的女人三个月有重样的。但因为大家都是学生时代那会儿就认识的老关系了,因而杜景川也打趣他道:“不结婚也就算了,结了再离你不怕你妈得心脏病啊?” “就是啊,还是说你小子把人姑娘肚子给弄大了?”旁边一哥们不怀好意的说。 那人这次被取笑了自己却很着急的替自己辩驳:“嘿!你们怎么说话的呢!小爷这次是真要结婚了,婚期就定在下下个月的初三,”说罢不知从哪儿变出了几封铂金印字的请柬来,“届时请各位准时参加。” 在座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半天憋出了几句恭喜。这个叫詹谚的才得意的挑了挑眉,“不要羡慕嫉妒恨,你们也赶紧的吧。另外,红包必须得包厚点儿,怎么说也这么多年的兄弟。” 这时开始上菜,就有人笑说:“这本来是顾少的接风宴,你倒好,飞了两张红色炸弹,反客为主了啊,必须得干。” 詹谚此刻心情好,眉飞色舞的倒满了酒,对顾斐宁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顺便,咱们的主角当然还是顾少了。” 顾斐宁好笑的同他碰杯,席间觥筹交错,男人在一起的话题丝毫不比女人少。 说到结婚,在座的大家都好像有点避之不及,但是原本觉得最不可能结婚的人如今都要走进围城了,不免就有人问起杜景川。 “景川,你呢?你跟你那女朋友也处了好一阵子了吧,什么时候办酒?” 杜景川被提起这个抿了抿嘴唇,也不否认,笑骂了一句:“关你屁事,一边去凉快去。” 倒是顾斐宁有些感兴趣的问:“还是那个女朋友?” 虽然他不常在溪城,但是最好的兄弟有了女朋友这回事他还是知道的,只是从没看见过,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杜景川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这一眼令顾斐宁觉得有些奇异,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听到他“嗯”了一声,“还是她,大半年了。” “啧,景川那个女朋友可漂亮了……”詹谚说:“你们都没看到过吧,要不是我上次在电影院偶遇他们,我也不知道他竟然瞒着我们谈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闭上你的嘴没人把你当哑巴。”杜景川没好气的说。 男人谈女人,是自古以来不可能遗漏的话题,酒过三巡,就聊得愈发过火了。 顾斐宁在这一块没什么兴趣,后来借口去洗手间来到露台抽了支烟,没多久杜景川也来了,两人在夜色下并肩而立,他递给杜景川烟,却见对方摆了摆手,“最近戒了。” 纵使自己也没什么烟瘾,却不得不感到稀奇了,“为了你的女朋友?” 杜景川看着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躲闪,垂眸道:“嗯,她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 顾斐宁也不强人所难,抽了半根后便将烟碾灭了。 只听得杜景川问:“这次回来不走了?” 他说是,“盛宁又回到了我手上,这次回来就不再回去了。” “阿姨不回来?” 他眸色一暗,只说:“她在英国休养,那里郊区的空气比较好。” “那老东西呢?” 顾斐宁抬起头来对着杜景川的眼睛,“当然是‘好好’伺候着。” “不管怎么说,”杜景川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回来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chapter84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日子如水般平静,临去英国前一天,段大海不在家,顾斐宁上段家吃饭。 这段日子他常来,总不忘提些段大海喜欢的东西,如今跟他相处的已经算相当不错,除了结婚这件事仍旧不松口,段大海已经很能接受他的存在了。 唯有方靖琏,看到他依然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也会颔首冲他打个招呼,如果那算是打招呼的话。 顾斐宁下班后过来,已经是快八点了,这阵子他很忙,南风地产刚起步,总有许多事需要他亲力亲为,但父亲的产业终于以新的面貌重新经由他手立起来,这比什么都要令人振奋。 屋子里呼呼的开着冷气,段言跟小树已经吃起了水果,小树听到他来的声音,光着脚蹬蹬的跑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葡萄:“顾叔叔,今天又是好晚。” 葡萄很甜,甜到心里去。其实他已经提高工作效率努力压缩时间了,但没办法,抬起头天就差不多黑了。 “给你们带了蛋糕。”顾斐宁将手中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他。 小树欢呼了一声,又说谢谢顾叔叔,拿着盒子就跑到餐桌旁,招呼段言一起来吃,“妈妈,顾叔叔给我们买了蛋糕,你快来吃。” 段言早就听到他们在玄关处的窃窃私语了,这时才说:“草莓味的吗?” 小树揭开盒子,笑道:“一个草莓的一个巧克力的。” 正好,她喜欢草莓味的,而小树喜欢巧克力味的。 陈嫂将放在锅里一直热着的菜端上来,顾斐宁还真是饿得狠了,什么话也没,一口气就吃了两碗饭。 而母子俩就在一边吃着蛋糕陪他。 吃完饭小树要留在客厅看动画,而段言则上楼整理行李。 她并没有把这一次的出行当做游玩,但是该带的东西还是都得带上,顾斐宁看着看着就笑了。 从前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哪像现在,下班的时候竟然会想起要去他们喜欢的蛋糕店给他们带甜品回家,更不会在这样的时间在家中坐着,而目的却仅仅是为了看她慢腾腾的整理行囊。 但这感觉竟然相当不赖。 “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她手中是两条连衣裙,带哪条好呢?有些苦恼。 “黑的吧,衬的你皮肤白。”他说。 “你什么意思,我皮肤很黑吗?”她撅起嘴来:“我可是白富美好不好?” 顾斐宁瞧着她,似乎在考量她话中的真实性,段言一个抱枕扔过来,“我就要带白色的。” 他接住抱枕,也不生气,反而意有所指的道:“我最喜欢你衬黑色的……床单。” 皮肤晶莹剔透仿佛玉琢。 这些天下来,段言的面皮也越来越厚了,她不去看他的眼睛,只说:“是吗,既然顾总都这么夸我,那我不管以后嫁去谁家,都得带着——黑色的床单。” 他的眼中陡然升起火苗来,三两步就走到她跟前,抬起她精致的下巴:“你倒是越来越会撩我了。” 她努力想别过脸,但根本没法动弹,只好跟他对视,却还死不承认:“谁撩你了?” 两个人离得极近,她鼻息间有淡淡的草莓和奶油的甜腻香味,让他情不自禁的凑上去,“你还想嫁给谁,恩?” “你管我。”依旧不服输,宛如七年前那个骄傲的、自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 “儿子都给我生了,怎么还是这么倔……”他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回荡,似是叹息,眼看着又要吻下来。 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应声落地。 两人同时停住动作,朝门边看。 除了睡觉的时候,段言没有关门的习惯,因为小树可能随时来她的房间找她。 门框边,小树手中的遥控器掉在地上,他本来是要来找顾斐宁陪他下楼看电视玩模型的。 可是,可是,现在一切都乱套了。 小树有些冷静的走进来,惊慌失措的反而成了两个大人。 他仰起头来,“你们、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 果然,段言立刻蹲下来跟小树平视,“小树,你听妈妈说……” 顾斐宁却捏了把她的胳膊,这一天还是来了,虽然不在他们计划好的意料之内,来的这样猝不及防。 他一把抱起小树,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就像平时他们一起打电动时那样。 小树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现在的他却宁愿自己并没有听懂他们这两个大人的说的话。 生的儿子……说但是他吗? 可是妈妈没有别的儿子了,只有他。 他克制着自己,可是仍旧双眼发红,脚底心都开始发虚发抖,学校里跑500米的时候他也没这么难受过。 他一直以来这么喜欢、尊敬的顾叔叔,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顾斐宁却郑重的看着他,说:“对不起小树,我是你的……爸爸,我的抱歉来的太晚了,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接受。” “可是,可是,”小树觉得嗓子好堵,就像憋着一口气似的,“我的爸爸已经死了,他死掉了,妈妈说他早就不在了……呜呜……” 怎么办,鼻子根本通不了气了,就像是点住的穴道瞬间被解穴,小树大哭起来,整张小脸哭的红彤彤的,牙齿打架,涕泪纵横。 段言也跟着掉起眼泪来,小树跟她一样,很少哭的,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哭的毫无形象可言,嘴巴长得大大的,竟有些声嘶力竭。 她抱住它,“小树……妈妈撒了谎,对不起,小树,都是妈妈的错。” 母子俩哭作一团,顾斐宁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自责,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拿了纸巾哄两个宝宝,“你的爸爸是我,既不是秃头的胖子,也没有死。只是没有一直陪在小树跟妈妈身边,我……”他嗓音哽咽,“很怕小树不愿意认我了。” “可是为什么,”小树红着小兔子一样的眼睛:“为什么你一直不出现呢?你是不是不喜欢小树?是不是我小时候很不乖,你才离开了小树……” “当然没有,”顾斐宁用有些粗粝的拇指抹去他眼角的水珠子:“如果我早点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不会不管小树,一定会陪着小树长大。” “那你为什么会、会不知道小树的存在呢?”小树抽着气,手指已经不知不觉抓住了顾斐宁的衣袖,断断续续的问。 “因为,”段言说:“因为爸爸遇到了一个大坏蛋,为了努力打倒他,才能回来见我们。” “那现在那个大坏蛋被打倒了吗?”小树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顾斐宁将母子两个一起搂入怀中,不管他们的眼泪鼻涕是否沾在他的衣服上,收紧胳膊。 “打倒了,打跑了坏蛋,回来找你们,但是很怕小树不再理我了。” “那以后……你还会离开小树吗?”小树嗫嚅着,一眨不眨的问。 “不会了,我……会跟妈妈一起,守护小树。”顾斐宁大掌落在他的肩头,许多年后小树想起来,那是十分厚重、温暖的力量。 “那小树愿意原谅我吗?”顾斐宁也紧张起来。 “爸爸,呜呜……”小树又瘪嘴哭起来:“不可以再骗我了。” 爸爸两个字如同巨雷,饶是顾斐宁久经商场,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也面不改色的人,听到这个词,也不由得浑身一颤。 他贴上小树软软的湿湿的小脸蛋,有暖流从心中,慢慢通往四肢百骸,“谢谢小树。” …… 今晚的睡前故事没有讲,变成了母子谈心的专场。 小树还未从“他终于有了爸爸”这个美美的真相中绕过弯来,言辞之间满满都是对顾斐宁的好奇、思念,还有惊喜。 父子天性,若不是明天他们还要飞走,顾斐宁无法留宿,恐怕也根本舍不得离开他。 小树拉着她说了半天,直到后来口干舌燥,迷迷瞪瞪的,还问她:“妈妈,以后还会有别的坏蛋,分开我们吗?” 他很害怕还有像妈妈所说的大坏蛋一样的人物再次出现,带走他的爸爸,他才刚有爸爸,跟别的小朋友一样,有了承诺会一直疼他的爸爸,他不想再失去了。 段言温柔的哄着小朋友,“所有的坏蛋都会被惩罚,而好人都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 坐在飞往伦敦的班机上,顾斐宁还未从“爸爸”这个角色中脱离,其实他很想带着小树一起来英国,但……还没到时机,只能作罢。 不过他已经答应了小树,等到他们回家的时候,会带他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段言靠着他的肩,动了动,似乎从浅眠中醒来了,下一秒,他温热的吻便落在她的额头,“醒了,渴不渴?” 她摇摇头,“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令她有些疲惫,但在飞机上,始终没办法睡得安稳。 他说是,“下了飞机你先去酒店补眠,我还有点事要办。” 她盯着他,眼中有担心:“是你妈……阿姨那边的事吗?” 他抬手替她别好了几缕不听话的额发,“不是,是公司的事情。” …… 顾斐宁早就在伦敦安排好了下榻的酒店,他将段言送上楼,换了身衣服。 她问:“什么时候回来?” “你醒了,我就在了。”他替她盖好被子。 顾斐宁在伦敦还有一些生意上的朋友,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始终有些应酬是推脱不掉的,对方大方的向他敞开了,给他参观了工厂的产线,晚上又要留他在家里吃饭,顾斐宁想着段言,就拒绝了:“下次吧,你要是去溪城,我做东。” “怎么这么急匆匆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对方是个长相和蔼的胖子,跟顾斐宁的关系一向不错。 “我老婆还在等我,答应了陪她的。”他冷硬的面部线条显出一丝柔和。 对方惊讶的说:“yourwife?真是没想到,你竟然结婚了!” 顾斐宁倒也不否认,只是说:“还没办婚礼,届时会要邀请你,就看沈总有没有空了。” “当然,我们什么关系,就算爬,我也要爬去溪城!哈哈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两人私交好,沈总当然不会妨碍顾斐宁陪伴佳人,只是说好了,关于南风还有盛宁,还有许多合作机会,只待下次细谈。 回到酒店的时候段言仍旧在睡,呼噜呼噜就像小猪一样。 顾斐宁坐过去捏住她的鼻子,她动了动,张开了嘴巴。 于是干脆嘴巴也堵住,她才呜呜的醒来,半梦半醒之际,她格外的柔软,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顾斐宁慢悠悠的放开她:“起床吃饭了。” 段言用手掌推他的脸,被人从美梦中吵醒,不开心,但还是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替她刷牙,洗脸,像个小宝宝一样被照顾着,然后下楼。 他们在伦敦待三天,前两天里都是在游玩,从泰晤士河畔走过,他向她诉说少年时读书时的有趣经历,在大本钟下倾听钟声,在伦敦眼上俯瞰世界——然后亲吻,灿烂的星光落在肩头,替他们见证着这失而复得的爱情。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段言一早就醒了,她心中似有所感,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果然,在吃早餐的时候,顾斐宁才说:“今天去见妈妈。” 他特地把最后一天的时间空出来见黄意琴,恐怕也是担心段言被扫了游玩的兴致。 黄意琴所居住的那个疗养院位于伦敦郊区,车程一个小时,顾斐宁亲自开车,只有他们俩。 这里的空气很不错,疗养院规模不大,穿着制服的护士金发碧眼,面容都很温柔。 顾斐宁走进去便有人出来迎接他,那是个中年男子,身材微微发福,眼睛湖水一般,他是这里的院长。 顾斐宁同他短暂交流,在他的带领下,在二号楼拐了两个弯,到了黄意琴的病房门口,院长问需不需要陪同,他拒绝了。 手握紧门把,只是一秒的犹豫,她与他另一只手十指紧扣,顾斐宁冲她释然一笑,打开了门。 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坐在轮椅上,对着窗,窗外是绿色的麦田,不远处还有风车缓缓转动,晴空碧色,莫不静好。 女人的头发挽成一个髻,她身穿一袭豌豆绿旗袍,一动不动。 顾斐宁携了段言走上前,“妈,我来看你了。” 女人微微侧过脸,鼻梁挺直,双唇菲薄,段言看着母子俩,不由感叹遗传学的神秘与伟大。 她唇角似乎动了动,“谢谢你来看我,我还没死呢。” 出言尖酸刻薄,可是顾斐宁不以为然,然后向她介绍起人来:“这是段言,我的未婚妻,我们一起来伦敦看望你。” 段言也及时道:“阿姨,您好,我是段言。” 黄意琴这才将目光扫过两人,在段言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语气稍缓,“眼光还是不错,什么时候结婚?” 段言注意到她的膝上躺着一本书,书的名字她再也不可能忘记了,那是在郑贞贞家里头书房里见过书名——时间简史。 顾斐宁回答她:“明年,你——会愿意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我老了,走不动了,”她生硬的说:“我在这里一辈子,陪你郑叔叔。” 顾斐宁忍了又忍,才说:“他不是我的叔叔,你不要再记挂着他了,好好过日子不行吗?我带你回溪城,我会侍奉你照顾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的喉结上下翻滚,有些艰难的道:“妈——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黄意琴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她翻开了膝盖上的书,一如每天午后休息时那样轻声念起来:“……他们渴望理解世界的根本秩序。今天我们仍然亟想知道,我们为何在此?我们从何而来?……” 她安静的念着,仿佛已经没有旁人存在。 顾斐宁握紧拳头,在离开之际说:“妈,你想通了,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而黄意琴不作回答。 在他们即将离去的时候,黄意琴却忽然开口:“祝你们快乐,为你们祈祷。” 回去的乡间小路颇有些颠簸,顾斐宁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突出,段言想安慰他却知道此时任何的安慰都是如此无力和苍白,他的一腔热情付之东流,或许永远都得不到回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chapter85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八月的应州天空蓝的发亮,一碧如洗,小树一路牵着顾斐宁的手,不时问这问那,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应州是个海滨城市,旅游业相当发达,满街都是头戴花环穿着沙滩裤和彩色t恤的人们招揽旅店生意,而顾斐宁却并没有如同别的旅客那样选择一家安静舒适环境优雅的酒店入住。 当那座房子出现在段言眼前的时候,仿佛时光倒流,七年的岁月改变了应州,改变了他们,而房子却还是那副模样,乳白色的漆有些斑驳,沿着窗台的爬山虎翠绿欲滴,灼热的阳光与红瓦交映相辉,段言一时怔然。 而顾斐宁已经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情:“小贝壳,咱们又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这里?”当初他的眼睛短暂失明,应该无法辨认自己所住的地方才是。 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我已经把这栋房子买下来了。” “为什么?” 他唇角弯起来显得性感极了:“为了纪念。” 而小树却没管这对还在车前腻歪的爹妈,早就一溜烟的跑进了别墅。 顾斐宁拥着段言的腰走进去,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在你之后,这栋房子几易其主,我几乎以为这辈子也找不到你了……干脆将它买下来,或许哪天你想起我了,会过来看看。或者等我们都老了的时候,不经意还能再遇见。” 他顿了顿,像是大梦得成:“感谢老天,总还算垂怜于我。” 屋子里像是有人长期打扫,十分整洁,家具和摆设与她当年住在这里时差别不大。 段言眼眶微烫,她想这一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小树在大房子里参观了一轮,又跑下来,“爸爸,楼顶还有个游泳池呢,我喜欢这里!” 顾斐宁刮了刮他的鼻子:“找到自己的房间了吗?” 小树有些得意,捂着嘴说:“一定是楼上第二间对不对?有乐高和汽车!” 他正在换牙,门牙只剩一颗,说起话来漏风,因而说话时总是下意识的低头或者捂嘴。 顾斐宁微笑默认,然后对她道:“走吧,也去咱们房间看看。”.. 仍旧是她当年睡的主卧,但如今房间的颜色被漆成了淡淡的粉,就连床帐都是粉色,梦幻极了。 窗台上摆着一盆犹带着露珠的百合,夏日的海风带着微微的热扑面而来,风铃轻轻响起,如同梦境。 “喂,顾斐宁,”段言闷着嗓子说道:“你是想让我感动落泪嘛。” 说真的,确实有点想哭,她说过的话,他竟然还都记得。 而他竟然难得有些羞赧的垂眸笑了笑,以手作拳轻轻擦过自己的鼻尖,“我只是想让你高兴。” 这话一出,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妈妈!”小树也被她的泪水吓得顾不得自己大门牙缺失说话漏气的问题了,赶紧说:“你为什么哭了呀,你有哪里不舒服,疼了吗?” 段言发觉自己这阵子确实情绪转变的有些快,简直都快不像她自己了,她很快吸了吸鼻子,“妈妈只是很高兴咱们可以出来玩了。” 小树恍然大悟,转而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然后摇头:“哎,同学们听到可以春游都没妈妈这么激动呢,”他对顾斐宁说:“爸爸,咱们以后要多带妈妈出来玩。” 顾斐宁有些笨拙的替她抹去眼角的湿润,很以为然:“小树说的对。” 段言:“……”算了,好丢人。 …… 他们的房子就在海边,吃完午饭小树就坐不住了,催着他们出去玩。 段言一边抱怨太阳好大,磨磨蹭蹭的涂上防晒霜,戴了墨镜,草帽,穿上她最喜欢的那套比基尼……最后在顾斐宁的逼视下不情不愿的换了一条保守些的泳衣,披了薄纱外套,才慢悠悠的出门。 小树到了目的地就像是回归了水的小鱼儿,很快就跟别的小朋友熟悉的打闹起来,而顾斐宁被段言指使着去看好小朋友注意安全,她自己倒是在遮阳伞下美美的躺着自拍了起来。 正面、侧面,露一点点锁骨,各种角度,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自怕过了,段言简直觉得爽。然后她又偷偷拍了两张不远处父子俩的侧面照,男人肌肉结实,小麦色的皮肤上流淌着晶莹的水滴,额发微湿,荷尔蒙味道浓烈极了,而孩子天真可爱,肚皮看上去软绵绵的,人还小但双腿已十分修长有力,两人的侧脸极像,男人俯下身来,似乎正在跟小男孩说什么悄悄话。 她打开微博,微博已经快被她荒废的要长草了,还有些粉丝在评论下刷留言,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段言想了想,把刚才拍下的照片都放上微博,就写了个五个字——“暑假好快乐。” 她从没在微博上露过正脸,更别提放他人的照片。 评论很快就炸了,所有人都在感叹,女神居然已经有老公和小孩了? 哎,这个世界白富美果然是只属于高富帅的。 大多评论都是祝福,段言慢慢的看着,偶尔回复几条。 “在看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段言退出微博,仰头看他,高大的男人背着阳光,面容清俊,微微泛红,这里的确是热极了。 “我在自拍啊,”她把冰镇果汁递给男人:“你怎么回来了,小树呢?” 顾斐宁就着她的手把她喝了一半的果汁毫不在意的一饮而尽,随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沙滩上:“正在跟孩子们堆沙滩堡垒。” 她的手臂被他拉住,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离开了沙滩椅,站了起来:“干嘛呀?” “带你去学游泳。” …… 段言是很怕水的,但顾斐宁是个很高明的老师,他用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段言哈哈笑了两声,不小心吃进两口腥咸的海水,发出不明所以、又喜又悲的声音:“顾斐宁!好痒啊哈哈哈,你不要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嘛!” 顾斐宁倒是被她弄的有些无奈:“不扶着你的腰你就要往下坠,吸气提腹,双脚往水上打,会不会?” 他的手仍握住她纤细的腰肢,然后慢慢滑到她光滑的小腿上,帮助她完成几个划水的动作。 要让一个boss版的旱鸭子在短短一个下午里学会游泳实在是太困难了。 所以学着学着,发生点什么事儿简直是必然的…… 在水里,她更加不是他的对手,烈日灼灼,就连海水都没那么冰冷了,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嘴唇,锁骨,然后往下…… 顾先生忽然回味过来,发现泳衣真是人类的伟大发明,以后新家也得弄个游泳池,必须得坚持教她学游泳! 而段言上岸的时候心虚的要命,她真的再也不要上当听他说什么学游泳了,学不会就算了,还被揩油,偏偏在水里没了重心,最后还是得求着他……抱着他……才不至于被淹死。 夕阳西下,小树见爸妈终于回来了,立刻兴奋的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用沙筑起来的城堡,因为害怕城堡被人弄塌,还在旁边围了一圈贝壳。 城堡的样子很像是他们的房子,两层高,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来。 而沙滩上他歪歪扭扭的写着五个大字,虽然已经被风吹淡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来:“永远在一起!” …… 晚上是在家里吃的烧烤,顾斐宁亲自动手,把肉片的薄薄的,串上签子,在铁板上炙烤,香味浓烈而诱人,小树就着新鲜的西瓜汁吃撑了。 而段言的胃口不是很好,可能因为下午喝了太多冰凉的果汁,胸口闷闷的,胃里也不是太舒服,被他看在眼里,又做了一碗清淡的海蛎汤给她喝,海蛎汤味道鲜甜,海蛎子被他处理的极好,更没有一点沙子,段言咕噜咕噜全喝完了。 小树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爸爸,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玩好不好?” 儿子都这么说了,顾斐宁岂有不应之理,再说应州对他来说有非凡的意义,他当即承诺以后每年暑假都带他来玩,非但是应州,世界很大,他还有许多地方可以与他们分享。 他们再也不是孤单的个体了。 -- 待到小树睡下,已是月上中天,两人从小孩的房间里退出来,顾斐宁却搂住她的肩,说道:“接下来是我们二人世界了。” 段言耳朵被他的气息拂过,心跳快了半拍,嘴上却说:“你怎么一天到晚想这些……” 谁知顾斐宁轻笑出声:“是我想还是你想?” 当他们从别墅里溜出来,漫步于星光之下时,段言才承认,好吧,真的是她想歪了。 他们沿着海边慢慢走着,海浪浅浅的一层一层扑在他们的脚边,干脆将鞋子也脱了下来,赤脚走在沙滩上。 海风静静的吹着,她的头发飘起,混合着海边独特的气味,顾斐宁竟觉得十分安心。 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但脚步和心跳的节奏都变得相同,她抬头看他,眼中盛满了细碎的宝石,那是星光赐予她的礼物。 小手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如此契合,都是上天注定。 不远处有年轻人拿着吉他轻轻的哼唱,段言拉着他走过去,听了一会儿。 那应该还是个学生,唱的实在不能算专业,但他嗓音清越低沉,情感丰富,弥补了技巧上的不足,配合着吉他简单的调子,却有一番不同的味道。 两人静静听了一会儿,顾斐宁掏出口袋里仅剩的几张红色纸币,轻轻放在他脚边漂亮的木匣子里。 在曲子还未结束之时,两人相视一笑,携手离去。 月色如水,闪亮的星子布满在黑丝绒般的天空中。 歌声飘荡着,姑娘终于等到了她的心上人。 年轻人闭上眼,低声吟唱—— “……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浮浮沉沉的在我心里。” -- 七年前。 段言将简单的几件衣服放进行李箱,方靖琏在一边说:“你究竟去哪儿?” 箱子有点坏了,扣起来挺麻烦的,她重重一拳捶下去才搞定,“秘密。” 方靖琏切了一声,“我这是关心你,你去几天啊?我陪你吧,咱们都暑假嘛……” 段言提着箱子就走,根本没把老弟的话当成一回事:“不用你陪,你知道毕业旅行最忌讳什么吗?” “什么?”他跟上来。 “最忌讳带家属。”她面无表情的说。 “人家毕业旅行是跟同学朋友,你孤零零的我看你可怜才想着陪你好不好?”他无情的戳穿了事实。 转眼间,她已经健步如飞的拎着箱子坐上了她的车,猫儿一样的眼睛黑白分明,“老娘乐意咯。” 车子驶出段家,将方靖琏甩在身后,后视镜里他的身影很快凝缩成一个黑色的点,段言吹了声口哨,快活的笑了笑。 这个夏天,她结束了高考,挥别了中学校园,迈入十八岁,成为了一个成年人。 实在有太多值得庆祝的了! 她没什么朋友,所以决定给自己安排一个单身旅行,目的地是应州。 没错,应州是出了名的海滨城市,虽然她不会游泳,但是沙滩美女猛男……不妨碍她勾搭一个帅气的小鲜肉,来犒劳自己。 到达应州时已是傍晚,段言提前在海边包了一栋别墅——她拿到房东给的钥匙,打开门,逛了一圈,干净又清静,窗口正对着大海,正宗的海景房,恩,她很满意。 她放下包包洗了个澡,先睡了一觉。 等到她因为饥饿而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窗外更是狂风骤雨。 她懒懒的从床上起身穿好拖鞋,因为没关窗户,大风挟雨滴落在桌子上,仿佛向她宣告着主权一般。 段言干脆站着吹了会儿风,然后下楼,可惜,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和两个变硬的山竹,并没有别的东西了。 一点钟了,不知道外面会不会有烧烤小店呢?或者看看有没有24小时的超市,买些泡面回来屯着也好的,她实在饿得不行了。 她撑着伞出门,暴雨倾盆,路灯惨淡,就连月亮也躲了起来,饶是段言胆大,也捏了把手电筒。 好不容易左拐右拐,找到了一家超市,热气腾腾泡了个面加香肠,顺便又采购了许多零食,她才慢悠悠的回家。 也许人吃饱了勇气会愈发充足,因此段言在海边看到一具“尸体”时都没有尖叫出声。 当然,尖叫出声也未必有人听得到。 雨水和浪潮拍打在那具尸体上,段言咬着手指,她忘记带手机,没法报警。 就在她犹豫是否应该一走了之的时候,那具尸体竟然动了动! 她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那是个年轻的男人。 他露出半张侧脸来,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手指微颤了下,似乎想要往前爬,但终究还是没能如愿。 就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段言决定救他。 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他拖回家,出了一身汗,正当她把他扔进浴缸的时候,他醒来了。 他的眼睛通红,没有焦距,但气场不容小觑,他冰凉的手捏住她的手腕:“你是谁?我在哪里?” 段言被他攥的疼,“放开!是我救了你,你还这么没礼貌。” 可能因为听见的是女声,他松了口气,但始终没办法将目光对上她的脸,他茫然四顾,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脸。 吸了口气,“抱歉,是你救了我?” “哼,这还用得着说?”她蹲下来,仔细的凝视他,尽管他发丝粘腻沾着沙,但不难看出,这人五官夺目,面容英俊,嘴唇因为寒冷冻得发白,但根本掩不住他的光彩。 她果然没有看错。 既然他醒了,段言自然不能替他洗澡了,于是将毛巾架和盥洗盆的位置告诉他,退了出去。 她在外头等得昏昏欲睡,还好浴室里不时传来两声东西掉落在地的动静,让她支撑着没有睡着。 没多久,他出来了,只是衣服湿了不能穿,因此上身赤.裸着,下头则穿着她正好带来的一条超级宽松的睡裤。 段言看了,摇摇头,尽管对她来说已经十分宽松,穿在他身上仍旧显得紧绷绷的,好不尴尬。 “你先将就着吧,明天我去旁边的小店看看有没有沙滩裤和t恤,给你买两条。”她说着,走近他,洗干净了,显得他的皮肤更白皙,他的身上落满了与人搏斗时留下的伤痕,就连脸上也有肿起的红痕。 但这些比起他的眼睛,都算不得什么。 段言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喂,你是瞎子啊……”她说。 他动了动嘴巴,眉毛也皱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他抿紧唇,什么也没说。 “好吧,瞎子,”段言自顾自的道:“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裤子前的一根带子就被她牵住,整个人都跟随着她的方向动起来。 上台阶的时候她也不提醒,害得他好几次都要跌倒。 段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看着他跌跌撞撞却一脸倔强的样子,真是好玩。 这里有几间客房,段言把他领到自己房间旁边的一间,推他进去,然后才说:“睡吧,拜拜。” 他好像有些没明白过来,但很急的说:“你要走了?” 段言懵了懵,才理解了,道:“我不走,我会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他又恢复了之前冰冷的表情,好像那一瞬的担心只是她的错觉,不过,他缓了缓语气,说:“抱歉,可能要占用你的地盘几天,我……发生了一些事情,暂时不太方便离开。” 段言点头,又察觉他根本看不到,然后说:“好吧,祝你好梦,瞎子。” “你不问我是谁,从哪里来,是否危险?”他眉毛动了动。 段言咬唇,无所谓的模样:“问了你会说吗?我留你有我自己的原因,而且你这么帅……我不吃亏吧。” 她关上门,他慢慢躺进舒适的大床,听着外头风大雨大,心中慢慢升起一丝温暖。 他的父亲去世好多年了,母亲改嫁给了一个阴险小人,起初几年里,继父对他很好,就像是一个真正豁达而包容的好人,对他们母子无微不至,令所有人拍手称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chapter86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段言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轻轻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已经被粗麻绳紧紧捆住,而这一切显然发生在她昏死过去的时候。 她抬头看了看,依旧是在书房里,暖色的台灯被打开,窗帘翻飞,倘若她不是被人绑在这里,这应该是个很温馨的地方。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段言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房里没有钟表,她无法估算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 真真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个房子里,段言手上的鸡皮疙瘩一阵阵的冒起来。 她终于想起了郑民是谁—— 这个几次三番被真真提及的男人,是顾斐宁的继父,那个对他屡施毒手,心机阴狠的继父。因为他,顾斐宁与自己的生母矛盾重重,不复相见,因为他,顾斐宁失去了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一切,段言对他的印象只有六个字:披着羊皮的狼。 段言记得那天坐在车上,顾斐宁的母亲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因为她从未见过一个母亲能对自己的孩子说出那样残忍的话来,所以印象分外深刻。 她指责顾斐宁杀了郑民……并撕心裂肺的请求让她一起共死,言辞之激烈,态度之决绝,实属罕有。 而顾斐宁当时是怎么说的呢?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接着他的母亲又哭又笑,就像是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一样,最后他们不欢而散。 如果郑民的死真的同顾斐宁有关,那么真真接近自己,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报复。 段言想到这里,双唇有些微微颤抖,她开始环顾四周,试图找些尖利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好,她必须要逃出去。 正在这时,真真的声音从门边响起,不带任何感情和温度,“别看了,你不可能有机会逃走。” “你到底是谁?快放开我!你这是绑架你知道吗?!”段言疾言厉色的说道。 真真手中拿着水杯,慢慢走进来,闲庭信步,笃笃定定,“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不是吗?” “你……是郑民的女儿?”段言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然而真真彻底坐实了她的猜测,她说:“还不算太笨,我是郑贞贞。” “你真的叫真真?”段言狐疑的看着她。 “同音不同字罢了,”真真坐在了书桌上,俯视着被束缚着的段言,多少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还有什么想问的?” 段言这才注意到,真真的头发披散下来,与一贯的马尾造型颇有不同,这使她平凡的脸上增加几分清丽温婉,但她的眼中毫无笑意,似乎只将她看成一个货物。 段言的手在背后使劲的想要慢慢挣脱开绳子,嘴上问道:“所以你接近我都是设计好的?从一开始的地铁,到后来,你帮我揍了那个精神病,抢回了我的儿子?” 真真果然点头,“没错,我跟踪调查你有一阵子了,那天在地铁站,只是想跟你接触一下,没想到竟然有蠢货骚扰你,真是天助我也,但单凭这个让我们有交集,还不够,所以才有了抢孩子那事。” 从她的口气中不难听出,抢孩子的事情似乎是她的刻意安排,段言不可置信的抬头:“所以说,那个精神病人不是偶然出现的?” “动动你的脑子,”真真喝了口水,坦然的道:“神经病为什么非得抢你的孩子,如果没有我的安排,他又怎么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那个关头。不靠这个,我又怎么能博取你的信任呢?” 她说的风淡云轻,段言却气血翻腾起来,小树是她的命,可真真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看你才是有病!你这个神经病!”段言狠狠的骂道。 “没错啊,我就是神经病。”真真根本不理会她的怒骂,反而说:“我的目的达到了,用的什么手段很重要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快放开我,我警告你,现在是法治社会。” “我的爸爸死了,你知道吗?”真真忽然说。 段言盯住她的眸子:“管我什么事!” “你的男人弄死了我爸,”月光倒映在真真的眼里,呈现出一种妖异的颜色,“我动不了他,是我无能,但动动你也是好的。”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你对我怎么样他也不会关心,你找错债主了。” “分手?你当我三岁孩子呢?”真真嗤笑道:“据我所知,顾斐宁可是个痴情种子,天天在你家楼下等着,天一亮怕你看到又走了,你跟我说你们分手了?你他妈把我当傻逼啊。” 真真第一次说脏话,段言心里跳了跳:“我不会再跟他在一起,我跟他没关系了,你放我走,我可以向你保证离开以后只当没发生过这回事。” 她试图跟真真谈条件,却遭到了对方毫不留情的讽刺:“段言,别跟我玩这套。你跟他的儿子都生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段言呼吸顿了顿,手上的绳子实在扣的太紧,她手腕上几乎快蹭破了皮,针扎一样的痛感涌上心头,她说:“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很简单啊,一命偿一命。”理所当然的语气。 “就算我死了你父亲也不能再重生了,真真,你还年轻,为什么要这样做?” 真真听到这,手一甩,冰水混合着冰块就飞在了段言的脸上,“闭嘴!贱货,我的爸爸等你下去给他陪葬。” 段言的脸上被冰块砸的生疼生疼,她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睁开眼睛,不甘示弱的看着真真。 真真的口袋忽然发出震动的声音,她接起来,面色一变,“是你?” “你的速度还真快,顾斐宁,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了。” “不准动他,”段言终于听到那道熟悉的、让她永远不能忘记的、低沉悦耳却带着无法克制的愤怒与紧张的嗓音传来:“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认为我会怕你?同样的话我也告诉你,我拿你没办法,难道还拿你的女人没办法?怪只怪你太蠢,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这才给了我机会,你说是吧?” “郑贞贞,你可以尽管开条件,但不要伤害她。” “你在杀我爸的时候,如果也能这样想想,今天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我没有杀你爸,他是心脏病突发,只能说是报应。”他说。 真真凄厉的大笑起来:“报应?如果有报应的话,现在你的报应也来了,你的女人我会好好把她送上路的。” “你们在哪里,我来代替她。”短暂的停顿后,他这么说。 真真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意外:“你代替她?你以为我会相信?” “我来找你们,不带人,只有我自己,这样够了吗?你不是喜欢公平吗郑贞贞,我来,放她走。” 真真考虑了一下,好像觉得这样的确更刺激,于是她报出了地址,说:“如果你敢带人,那么你只能见到她的尸体。” 说罢,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说的话,她伸手就给了段言一记耳刮子。 段言始料未及,被这记狠辣的耳光扇的头都偏过去,耳膜嗡嗡作响。 “言言!”顾斐宁立刻叫着她的名字:“郑贞贞!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拼了也不会让你的母亲和弟弟好过。” “顾斐宁!”段言大喊了一声,她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终于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脱口而出的却是:“顾斐宁,你不要来!” 真真嫌她吵,掏出一块手绢塞住她的嘴巴:“给我闭嘴。顾斐宁,我不能保证你的妞的安危,你可以继续威胁我,因为你的女人现在的命由我做主,看看我们谁的动作快。” 真真挂断电话,抽出手机卡,扔向窗外,她轻轻拍了拍段言的脸蛋,段言虽然不能说话,却用充满不屑和鄙视的眼神望着她。 “期待吗,我的段言小姐。”真真说。 -- 真真的力气很大,大到超出段言所想,她一个人就把段言扛在肩头,扛下了楼。 夜晚的水库是一片幽深的黑,因为不知道它的深度因而更令人畏惧,段言被押在水库的边缘,感受到寒气慢慢的朝她侵来。 天上只挂着一弯惨白的月亮,连个星子也没有,青蛙呱呱的叫着,真真朝水里扔了枚石子,微微荡起一圈波纹,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有蚊虫啃噬着段言裸.露在外的皮肤,又疼又痒,可她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她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原本对水就有些恐惧的段言,望着眼前宽而深的水面,头晕目眩,就好像有一股什么力量吸引着她,她头脑中不断蹦出一些可怕的画面来,若是栽进了这水里…… 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瓣,在尝到了血的味道后,才稍稍安慰一些。 两人一言不发,真真只是用一只脚牢牢的抵在她背后,锁住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明亮的车灯穿刺了黑暗,段言抬起头。 顾斐宁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她几乎快要跳起来,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然而真真一脚踹上来,她感觉心脏都要被踢出来了。 紧接着,一阵冰凉的寒意贴在她的颈项间,她看到顾斐宁瞬间停止了前进,他双手举起来示意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如清溪般的眸子也变得深沉,“我来了,你放开她。” 真真又怎么会听他的,她顺势拉起了原本跪在地上的段言,让她的后背贴在自己身前,一只手控住她的身体,一只手稳稳当当的将刀锋微微嵌进段言柔嫩的皮肤,殷红色的血液很快流了下来,段言甚至还没觉得疼。 顾斐宁厉声喝止,然后叫她的名字:“段言,不要怕。” 段言听着这声安抚,竟然很想哭,但现在不是时候,她知道。 两人视线交汇,仿佛有光一现而过,彼此都确认了对方的情形,那是前所未有的默契,也似乎是一直存在的契合。 顾斐宁慢慢靠近她们:“郑贞贞,郑民的死因我而起,我来了,你放开她。” 贞贞扬了扬手中的刀:“你放心,我手下有分寸,见点血而已,死不了。这只是开胃小菜,怎么,心疼了?” 见顾斐宁没说话,贞贞心中更为得意:“今天你来了,你们就一个也跑不掉。” 顾斐宁挑准她说话将刀子离开段言的时机,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两人近身搏斗起来,刀子被贞贞死死握住,顾斐宁扑身将真真压倒在地,他说:“段言,跑!” 段言艰难的侧身,顾斐宁一记手刀劈在贞贞手腕,匕首应声落地! 段言终于从贞贞怀中挣脱,然而因为重心不稳,她跌倒在地。 贞贞眼风扫过,翻身而起,重新拾回了刀子,寒光掠过,她复又朝顾斐宁的方向捅去! 两人都是格斗的好手,纠缠起来,但贞贞下三滥路子用起来都是阴招,一时之间顾斐宁无法占住上风。 段言手脚并用,趁着他们没注意,慢慢蹭到贞贞的身后,猛然撞向她双腿,贞贞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心口挨了男人重拳,竟然没能爬起来。 顾斐宁立即抱住段言,绳子松到一半,贞贞用刀子扎在水泥地中,支起了身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chapter87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小树天真的问:“妈妈,你昨晚是跟顾叔叔睡觉觉的吗?” “你不是最讨厌说洗澡澡睡觉觉这种话了吗?”段言忽略他的问题,怀疑的看着儿子:“怎么忽然卖起萌来了。” 小树五岁之后就不怎么喜欢用跟小宝宝对话的方式来交谈了。 小树:“……” 偶尔卖萌都不行吗,妈妈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好了,咱们去吃饭吧,小树饿了吗?”顾斐宁把他塞进车子里。 “如果吃披萨就很饿,如果吃米饭就还好。”小树看了段言一眼,说道。 如果说语言是一门艺术,那么一年级的小树掌握这门艺术的能力比她要强多了。 “那我们去吃披萨。”顾斐宁在后视镜里看着他们,笑了笑。 周末的披萨店人很多,只剩一个不算太好的座位给他们了。 段言倒是无所谓,只是顾斐宁应该很少来这样热闹的餐厅吧,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气质,跟这餐厅的格调不是很搭—— 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绅士的替她们母子拉开了椅子,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餐桌不大,顾斐宁一坐下,长腿就占据了很大一块位置,段言微微动作一下,便能碰到他的膝盖,痒痒的。 放眼望去,来这里吃饭的大多都是一家三口,爸妈带着孩子点上一份五彩斑斓热气腾腾的铁盘披萨,诱人的芝士卷边令人不禁想大快朵颐。 段言看着周围的家庭欢声笑语,这里充满着平凡生活的烟火气息,他们三个坐在这里,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以为是平常快乐的一家人吧。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小树有模有样的拿着刀叉自己切割披萨,他如同很多小朋友一样喜欢各式垃圾食品,汉堡薯条披萨,在学校里的时候甚至会请客同学一起吃辣条。 他一边吃一边问:“妈妈,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到了10点钟也没有回家,我好困就睡觉了。可是早上起来你还是没回家,还是不接电话,你是不是跟顾叔叔去哪里玩好玩的不带我啊?” 小树一出生就拥有独立的房间,很早就开始自己一个人睡觉,但是他也习惯了每晚睡前跟妈妈聊聊天说说话,昨天妈妈却没有回家,真的好奇怪。 “妈妈公司里出了点事,一直在忙。”段言把牛排切开塞进他嘴里:“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向你道歉。” 他嘴巴鼓鼓的吃完东西,却还是大眼睛眨啊眨的,说:“那你昨天住在哪里呢?” 段言顿住,嘴角有点僵硬:“这个……” “昨天你妈妈喝醉了酒,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了她,”顾斐宁有些苦恼的道:“但是忘记路怎么走,所以只好把你妈妈带回家了。” “那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呀!上次就是我给你指路的呢,”小树骄傲的说:“我的方向感可好了。” “真的吗?” “当然,东南西北我分的可清楚了,妈妈是路痴,顾叔叔也是吗?” 顾斐宁唇角噙着一丝笑意:“这次记住了。” 看着他不着痕迹的将话题扯开,段言有些悻悻的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太蠢了?所以才总是被儿子插刀…… 不过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完全不记得昨晚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了,她当时喝的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撑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回到车子里,其他的已经全部忘光了。 顾斐宁这家伙,其实也不是那么冷漠嘛,最起码他来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段言去了趟洗手间,桌子上就剩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小树看妈妈走了,跟顾斐宁扯东扯西,最后回归主题:“顾叔叔,你家里大吗?” 顾斐宁回国后便在都城郡买了套房子,面积对于习惯了独居的男人来说已经相当足够。那位置距离他曾经的那个家很近,只是老房子早已不见踪影,竖起了林立的公寓房。 他思考了下,说:“比起你们家的宫殿,不算很大。” 去过两次段言的家,每次都还是会被他家从外头就显示的无比豪华的装修给惊讶到,那一股浓浓的中西合璧式土豪风,真是让人不得不说一句服。 小树咯咯的笑起来:“那都是我爷爷弄得啦,他还要做金盆子洗手池,但是舅舅反对呢,就没做成。我家很大,可有时候没有人,就会觉得空空的。” “不是有你妈妈爷爷还有舅舅吗?”顾斐宁知道段言家里四口人。 小树撅起嘴巴:“可是很多时候舅舅跟爷爷都不在家啊,舅舅有很多女朋友要谈恋爱,爷爷要出去旅游……妈妈也不在家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原来是这样,顾斐宁说:“叔叔家里也经常空空的,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我家做客。” “真的吗?”小树眼睛亮起来,妈妈都去过顾叔叔的家了,他还没去过,真的很想参观下呢,不过他还是故作矜持的说:“等你有空再说好了。” 顾斐宁发现跟这个小孩子说话真是有意思,他明明对孩子从来都没什么耐心,偏偏小树这么有趣,早上他看到他发来的微信时,就忍不住回他,结果他干脆点了视频过来,顾斐宁接了,他就这样跟一个孩子视频了半个小时,听着他童言童语,竟然也没觉得无聊。 段言把他教的很好,小树虽然在单亲家庭成长,却没有那种早熟的敏感和自卑,他很开朗,很乐观,这非常不容易。 他想着,莫非他年纪大了,到了需要一个孩子的时候? 但他无法想象自己跟游旻旻或者是其他女人结婚生孩子,这感觉似乎还不如跟眼前的这对母子来的自然。 段言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最近火气大,刚才点了一杯冰饮一口气喝光了,此时胃部隐隐不适。 但她心里放不下,想快些赶回超市,看看今天的状况怎么样,于是她厚着脸皮拜托顾斐宁:“你帮我把小树送回家好不好?我还要回公司。” “妈妈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今天周末为什么还要上班?” “这两天恐怕不能陪你了,今晚也早点睡,不要等妈妈。”段言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忍着胃疼,拿起包包:“我打车走,下次请你吃饭,不许说不用。你等下应该能腾出二十分钟把我儿子送回家吧?” 顾斐宁却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你不舒服?” 他的手很大,轻易的就把她的手腕圈住了,掌心的温度让她觉得很舒服,她摇头:“没有,还好。” “你在疼,”顾斐宁却不放过她,直接而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探视出一切,“你的手在出虚汗。” “我有点胃疼,超市里放了胃药,但我真的得走了。” “我送你回家,”他仿若未闻,转而变成牵住她,然后跟小树说道:“走吧。” “喂……我不回家,我要去公司,”段言想甩开他,却根本没有用,她那些可怜的力气跟他相比如同蜉蝣撼树,顾斐宁甚至眉毛都没动一下,就将她紧紧的控在手心。 他早就趁她去洗手间的时候结了账,此时牵着她出了店,小树乖乖的跟在一边。 “我真的有急事,”午后的太阳很大,饱满而热烈的光线让她觉得晕眩,加上宿醉的双重滋味,这感觉真是酸爽极了,“放开我。” 顾斐宁凝着眸子打量她,能看出她的状态非常不好,面色泛白,眼神疲惫,整个人没精打采又要强撑的模样。 见她僵持着不肯走,满脸的倔强,顾斐宁忽然想到昨晚他去接她的时候,她安静的靠着车窗睡着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她去是陪苏正明喝酒,没想到她这样一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暴发户女儿,也会这么拼命的为了公司做什么。 也许一直以来是他没看清她。 顾斐宁叹了一口气:“别急,今天下午就会有好消息。” “什么?” “他们会撤回律师函,放心吧,你现在需要回家睡一觉。”他无奈的说。 -- 段言稀里糊涂的被他哄上车,然后就载着她跟小树回家了。 她必须承认,顾斐宁说的话对她而言具有神奇的蛊惑人心令她心安的效果,他说一句“没事了”,段言悬在半空好几天的心脏就一下子归位了。 还没到家,周经理的报喜电话就来了,诚如顾斐宁所言,事情莫名其妙有了转机,医院的那群老头老太被安抚了,媒体也没有再追上门来,一切回归正常的轨道,星海正在积极处理赔偿和整顿事宜,那些出现在微信,微博和其他网络媒体上的风言风语也一下子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星海的一封道歉信,信上简单明确的承认了错误并表示星海会承担所有相关责任,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对星海失去信任,此外信上还写到,对于在网上散播谣言的人绝不姑息,将追究到底。 段言登陆微博的时候看到了,这封道歉信写的简练而圆滑,还漂亮的反将了一军,苏正明恐怕现在不会再这么得意了。 她在后座望着顾斐宁的背影,但这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力量使得事情反转,难道是他出手相助? 她就这么问了,顾斐宁没有否认,而是用一种带了点儿教训的口吻说道:“吃一堑长一智,既然选择做商人,就要做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他顾忌到还有孩子在场,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更何况她的解决方法太过愚蠢——与其对着苏正明这种根本上不了台面的老油渣低声下气,还不如找他。 车子到段宅停下,段言和小树下车,岂料顾斐宁也跟着走出来,站定在他们身边。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呃……”段言梗了梗,顾斐宁还真是老谋深算,她才刚接受了这人的恩惠,算准了她这下没法拒绝。 小树倒是屁颠屁颠的:“走吧走吧,顾叔叔,我请你喝朱古力!” 段言真是被热情好客的小树打败了,她打开门后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法招待你了,我要上楼睡会儿,让小树招待你。” “没问题!妈妈你去睡吧,顾叔叔我来负责!” 小树奔波于厨房和客厅好几次,端来了不少小点心还有他自己冲泡的朱古力,请顾斐宁吃。 顾斐宁虽然一点也不饿,但还是非常赏脸的用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厨房里正探头探脑一脸八卦的陈嫂,拿出围裙里的手机群发了一条信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chapter88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顾斐宁第二天起床比平时晚些,看到手机上游旻旻发过来的好几条信息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给她报平安。 他一个人独身惯了,从来也没有给哪个女人打过报备,平时应酬完以后到家也是深夜,久而久之,女人对他来说仿佛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他想了想,还是给游旻旻回了个电话。 游旻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她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欣喜:“学长!你昨天回去有没有不舒服?” “昨天忘了给你发消息,回到家头有些疼就洗澡睡觉了,抱歉。”他嗓音清越而富有磁性,“明天要一起晚餐么?” 游旻旻没想到他的邀请来的这么快,有些呆呆的回道:“噢……噢,好的!” “我会叫司机来接你,明天见。” 游旻旻怔怔看着电话,好一会儿,才仰着脸笑起来。 办公桌与她面对面的老师就是昨天那个看到她在校门口被接走的同事,她们俩是一起进溪城一中的,平时私底下关系很好,她本来正好在批作业,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压低声音调侃她:“昨天还没问你呢你就跑了,怎么,又是那个极品帅哥来打来找你?” “你是神算子啊。”游旻旻嗔了一句,不过她心情好极了:“他约我吃饭呢。” “啧啧,一个s级的男人,好好把握哟。”同事撇撇嘴,似乎是在回味昨天的惊鸿一瞥。 “你才看到多少,就给人评s级了啊。” 同事笑嘻嘻的:“我不会看人,还不会看车呀……” -- 顾斐宁与游旻旻的约会就这样展开,心照不宣。 游旻旻书香门第出身,知书达理,人也温柔,除了对他有着十二分的热忱和关心之外,似乎没什么缺点。 最关键她还是他非常敬重的老师的女儿,游师母也一直有意撮合他们,这些年来他一直能感觉的到。 如今他算是安定下来了,他不想辜负老师和师母的好意,毕竟他们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母亲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这天他从工地视察回来后就直接去了学校接游旻旻,临走前助理将一个礼盒递给他:“顾总,你要的东西。” 包里装的是什么名牌的包包,顾斐宁并不知道。这些年他都甚至没有正经的交过什么女朋友,于名牌礼品也不甚了解,但现在游旻旻是他在交往的对象,这些东西就像一个形式,如果能令她开心,最好不过。 他将车子停在老地方,因为到的早,校门口的车和家长还不是很多,顾斐宁便下车舒展舒展四肢。 没多久,游旻旻牵着一个小男孩出来了,她看到了他,拉着小男孩朝他走来。 “下午的课快结束的时候发现他流鼻血了,带他去了医务室,过了挺久才止住血,”她解释道这是她的一个学生,“就通知他家长来接他。” 背着书包的小男孩仰头看他,阳光下他的小脸白生生的,头发乌黑,因为流鼻血的关系一个鼻子被堵住了,眼睛大大的像是黑色的玉石,睫毛卷而翘,这个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讨人喜欢。 顾斐宁从来也不喜欢小孩子,却不知不觉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段晏衡。”小男孩声音清脆道。 顾斐宁点点头,“鼻子会疼吗?” “谢谢叔叔,还好。”男孩礼貌的说,“就是老师叫我仰着头,脖子有点酸呢。” 游旻旻摸了摸他的脖子:“老师给你按按。” “老师,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游旻旻竟然一时语塞,下意识的看向顾斐宁。 “你懂什么是男朋友吗?”顾斐宁觉得有意思,微微俯着身,嘴角不自觉带了一点笑意。 段晏衡童鞋用一种你好out的眼神看着他,说:“我妈妈告诉我的,就是说女生以后要嫁给他的人。” 这妈妈还真是什么都教,顾斐宁失笑,不过破天荒的他对这个小男孩没有产生对别的小屁孩那种想要躲避的情绪。 刚要开口,一辆车子急急的刹住在他们旁边,一个年轻高挑的女人疾步走了出来,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向游旻旻打招呼:“游老师,”然后抱起男孩:“小树,好点没?” “应该是体热,晚上被子不要盖得太严实了。”游旻旻告诉她。 “谢谢你啊游老师,我……”段言把儿子看了好几遍,才将视线移开,但她没来得及说完,嗓子就像卡壳了一样。 段言不敢置信的看着游旻旻身边的男人。 他似乎高大了许多,身上妥帖的铁灰色西服衬的他身材挺拔颀长,衬衫雪白令她目眩,袖扣泛着低调的光,小羊皮皮鞋一尘不染。 他这样一个成功男人的形象与当年那个落魄小子的模样实在有云泥之别,但段言能百分之百肯定,就是他。 因为他有一双深邃而幽静的双眼,当他用眸子对着你,似乎总有光在流转,不说话的时候眉眼有多冷淡,笑起来时便多让你沉醉。 段言的心脏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是丢了吧,她脑子的运作也好像慢了一个世纪。 直到游旻旻提醒她:“晏衡妈妈?”她有些好奇这位年轻张扬的妈妈为什么目光牢牢锁住在顾斐宁的身上,她比划了下:“你们认识?” 段言回过神来,勉强的笑了笑:“我们?不认识,只是觉得很像一位故人。”她接着刚才的话说:“多谢你游老师,我从外头赶回来,这几天我自己感冒了,也怕孩子着凉,忘了他从小火性就大,容易流鼻血。” “我应该做的。校医看过了,你放心,没什么问题的。” 段言点点头,转而将目光再次投向这个男人:“段老师,你的男朋友?” 母子俩都问同一个问题,游旻旻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脸上发烫,支吾的恩了一声。 段言嘴角轻扬,她感觉到什么东西回到了她的体内,似乎是勇气,或者是愤怒,让她整个人都被点燃了:“真是一对璧人,叫人看着都觉着赏心悦目。” 顾斐宁从刚才就发觉这个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虽然他从小便接受很多女性欣赏和爱恋的目光,早已习惯。但她的注视似乎令他有那么点儿毛骨悚然,她双眼圆圆的明亮有神,猫儿似的,他被她看的莫名一震。 下意识的也想,莫非他们认识? 他迅速否定了,从身形到相貌,他没有任何印象。 “我们要先走了,游老师。”段言说道。 “好的,晏衡妈妈,再见。” “游老师再见!”小树挥手,然后看着顾斐宁:“叔叔也再见!” 顾斐宁一愣,“再见。”他轻轻的说。 段言深深的看他一眼,牵着小树走了。 待段言的车子开走,游旻旻也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感叹道:“这家子基因真好,我以后要是能生个孩子有这么高颜值就好了。” 顾斐宁没接话,反手从后座拿出一个礼盒,“送给你的。” 游旻旻惊喜的接过:“谢谢,不过似乎太贵重了……” “喜欢吗?”他只是问她。 她显然意外极了也开心极了:“非常喜欢,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 他平淡一笑,启动车子,“那就行了,吃饭去。” -- 回去的路上段言一直没说话,经过红绿灯,她有些焦躁的在方向盘上无规则的击打着。 “妈妈,你为什么不高兴?”小树忽然说。 段言顿了顿,停住乱动的手指,“妈妈没有不高兴啊。” “你说谎了。”小树眼下的样子其实很搞笑,一个鼻孔被棉花塞住,但他说的很确信认真,段言竟有一丝心虚。 小树头头是道的接着说:“你从刚才在学校门口跟游老师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捏着我的手,好用力好用力,你看,手都红了。”他伸出自己还有些肉肉的爪子,证明自己说的话。 段言抓过来看了看,还真是,手上有她捏过的痕迹,问:“应该不疼吧?” 小树哼了一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算什么。不过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她亲了亲儿子的小手,“妈妈只是想到你刚出生的时候了。” “可是我不记得了。”小树的表情有些苦恼,似乎在拼命的回忆。 “什么?” “我不记得我刚出生的时候的事情了。”这样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段言:“噗……” 母子俩轻松的聊着天回到家,客厅的沙发上窝着一个男人,看到他们开门走进来,这才慢悠悠的直起了身子,“你们回来了。” “舅舅,你在看什么呢?”小树迫不及待的要跟他一起玩,扔下书包就朝他跑去了。 “啧,你这鼻子是怎么了?”方靖琏支起他的下巴,“流鼻血了?” “校医说体热,没事,小孩子嘛,流鼻血也挺正常的。”段言换了鞋子站在客厅喝水,她又说:“小树交给你了,我好累啊,上去睡了,晚饭别叫我。” “懒死你得了。”方靖琏冷哼一声。 一个杯垫飞过来,飞在他的背上,女人的声音因为感冒的关系低沉了很多:“没看到我生病了啊!” 可等她躺到床上,明明很累很困却睡不着,闭上眼睛,眼前一会儿是那个男人长身玉立的模样,一会儿是他浑身湿透了躺在地上的模样,一会儿是游旻旻羞涩的微笑,它们就像是幻灯片似的一幕幕切换,段言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活的那样飞扬跋扈随心所欲,头一回栽在了一个男人手里。 段言咬牙切齿的坐起来,有本事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她一定要让他尝尝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滋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chapter89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正豪是溪城唯一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它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心地段,对于入住的宾客来说,这里出行便捷且服务上乘,关键,还非常显身份。 此次宴会便在正豪的15层举办,顾斐宁从车上下来便有服务生将他带到宴会大厅,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油亮的中年男子看到他便拿着酒杯走过来,“斐宁老弟。” 这人便是此次宴会的举办者,张松来。 顾斐宁从容的与他碰杯,“张总,好久不见。” 张松来笑眯眯的同他寒暄了几句,便问他:“怎么,打算重新做南风?” 顾斐宁眸子深处似乎有一丝光划过,转眼又消失不见:“暂时没这个计划,不过盛宁招标的那块地还要张总多多关照了。” 张松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仿若有感慨之意:“我同你父亲当年也是老相识……放心。” “那就多谢张总了。”顾斐宁垂下眼帘,冰冷的琥珀色液体缓缓流进他的胃里。 张松来还需要应酬别的来客,说了失陪便离开了。 -- 段言对着电梯里的镜子多看了几眼,她的妆容清淡,烟灰色露肩花瓣剪裁礼裙并不会让她看上去太过夸张,反而有股子女人味扑面而来,一头短发做成发尾微微卷翘的样子,更平添几分娇俏。 出门的时候小树看见了,还问她妈妈要去拍电视吗? 段言望着镜子毫无温度的弯起嘴角,展现出一个完美的假笑,可到底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紧张。 她被要求在大厅门口的小桌子上签名,段言接过笔,从一群潦草字迹中看到了顾斐宁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被写在红色丝绸上,她心中一动,在它的旁边龙飞凤舞的签上了段言两字,非常近的距离,但却是谁也不肯让谁的气势。 段言走进里头,水晶吊灯灯光迷离璀璨,来往的男男女女衣香鬓影,大家三五成堆,浅笑慢语,气氛恰到好处 。 所谓商业宴会,只不过是这些自诩上流社会的人士扩展交际圈的一种手段而已,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段言也是头一次在这种场合露面,一来她不喜欢,二来,段家是暴发户出身,在这样的地方始终不是很受欢迎,不过今天的举办人是张松来,他同段大海曾是高尔夫球友,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张松来向来会做人,因此段家得到了一封邀请函。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松来挽着一个女人的手朝她走来。 段言是认识他们的,这对夫妇经常出现在电视里。 “段小姐,”张松来的夫人的儿子还在上初中,偶尔她会去溪城中学接儿子,所以她认得段言,热情的招呼道:“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真令我惊喜。靖琏呢?” 段言回以微笑:“他有走不开的急事,但我看有这么好的机会现场一睹张总张夫人的风采,说什么也要来看看。” 张夫人本就是极为和善的长相,一听这话更是乐的合不拢嘴,冲身边的先生说道:“老张,你看段大海的一双儿女长得好也就算了,情商还这么高。” 张松来接嘴道:“是啊,老段真是有福气,羡煞我也。” 段言一边同张松来夫妇寒暄,一边用目光扫视这偌大的宴会厅,很快,她便看到了坐在大厅一角的顾斐宁。 他坐姿有些慵懒,却不会让人觉得很随意,反而自带一种贵气,坐在那里,就好像在自家的餐桌一样闲适,他目光对着咖啡色的茶几,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有几个女人拿着酒杯围上去,在跟他说着什么。 拈花惹草,段言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就跳出了这四个字。 张松来夫妇是大忙人,他们没说多久的话就离开了,段言想也没想就往顾斐宁的方向去了。 不知为什么,刚还坐在他身边的几位美人儿都已经离去,他依旧一个人,低着头,她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覆着双眼,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段言把酒杯放在桌上,不高不低的声响足以让他发现自己的到来。 顾斐宁适才已经不咸不淡的打发了几个凑上来的女人,正闭目养神之际,还以为又来一个,结果刚抬眼,就看到了段言。 段言,他陡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这么熟练的想起她的名字。 “顾先生,真巧啊,咦,刚才的那些美女呢,怎么都走了?”她巧笑嫣然,漂亮的脸孔微微扬起,笑容背后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有种捉摸不透的坏。 “恩”,他瞥了她一眼,才到:“可能是知道有人要说童话故事,所以提前走开了。” 段言一怔,看来他还记得那晚她说的童话故事,于是顺着他的话道:“那你不走,是想听我说故事?” 顾斐宁并没有回答,反而用令她觉得浑身不自在的眼神凝视着她,良久才道:“段言,你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段言摸不着头脑,她是谁? 她觉得挺可笑的,对啊,她是谁,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段言若无其事的开玩笑:“你一边叫我的名字一边问我是谁,不好笑。” 顾斐宁也是一时失言,可是每次这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都让他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他想起那个女人…… 她们的声线都带着一种甜蜜的冰冷,就像是上等的瓷器。 这种奇妙的感觉已经七年没有出现在他的感官中了。 顾斐宁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了,他不能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否则昔日的回忆就如同汹涌的潮水向他扑来,把他淹没。 他站起身,“失陪。” 段言怎么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呢,她也跟着站起身,“哎,你这样很不礼貌,怎么说我们也算认识,你就这样把我丢下?” 顾斐宁失笑,这怎么能算把她丢下?这女人说点话一点也不过脑子。 他并未理会,理智告诉他不应该与她再多纠缠,但段言已经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顾斐宁:“……” 段言:“看我干嘛,你不是要去应酬,我不会打扰你的。” 段言说到做到,顾斐宁不管跟谁说话,她都站在一边,喝着香槟,浅浅微笑,作倾听状。 这里也有不少人认得她,因此她站在顾斐宁身边的时候,就有粗神经的问:“这不是方靖琏的姐姐段言吗?你这是……是我记错了?”人又看面色古井无波的顾斐宁一眼:“这,景川兄呢,没陪着你来?” 段言告诉他:“分手了。” 那人又看看顾斐宁,尴尬的呵呵了一声,找了个理由尿遁了。 这样几次下来,顾斐宁都无语了,“段小姐,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啊?这里我最熟的只有你,你忙好了,不用管我。”段言“坦然”道。 顾斐宁真是猜不透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就真的不再去理会她。 他这次来参加这个宴会确实是有几个商场上的相关人士要结交,他回到溪城不久,根基不稳,迅速的扩充人脉对他来说没什么坏处,一切都得慢慢来,这些老奸巨猾的东西,无非是在吃他的准头,因此与他们说话,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样的场合,正好磨掉了彼此身上许多的锐气,说起话来更轻松,少了一些针锋相对。 待顾斐宁喝掉第五杯酒,再次挪动脚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没有跟上来。 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只见那女人定定的站在原地,脸色明显的苍白,一只手状若无意的捂在小腹的位置上,眉头微微蹙起。 顾斐宁不想管她,今天的段言有些不一样,她态度热情,似乎把他当成了猎物,令他很不自在。 那么多的女人都把他当成目标,唯独她的每次靠近,都让他既不知如何抗拒又不知怎么远离。 顾斐宁又走了两步,顿住,复又走回她身边。 “你怎么了。”他声音低沉而坚硬。 段言这下是真的想哭,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 但他是她唯一可以求救的人,她咬着嘴唇盯着地板,硬着头皮说:“我,我例假来了。” …… 段言身上披着顾斐宁的西装外套,又站在了电梯里。 这次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个神色冷淡的男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顾斐宁拿出房卡刷门,服务生不以为意的经过这对年轻男女身旁,只把他们当做是众多来开房的情侣之一。 段言在去卫生间之前,都破罐子破摔了,“顾斐宁,你帮我打电话要一下卫生巾,谢谢。” 然后飞快的躲了进去。 只剩下门外的男人还有些愣怔的站在原地。 段言脱掉男人好心给她的西装外套和身上的裙子,果不其然在屁屁的位置看到了一块鲜红色的血迹,她的大姨妈总是不太准,导致她根本记不得日期。如果不是顾斐宁当机立断的脱下外套给她,恐怕就要出大丑了。 段言干脆洗了个澡,她的下腹坠痛,滚烫的热水冲在她身上也丝毫不能缓解这种疼痛。 更可怕的是,洗完澡浑身赤。裸的她发现,她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穿了…… 她足足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小时,直到顾斐宁差点以为她出事来敲门。 “谢天谢地你没有走……”段言真的很怕他叫人送来姨妈巾就自己走了。 她打开一点点门缝,刚要说明自己的窘境,男人捧着衣服和姨妈巾的的手便伸进来:“来不及叫人给你买衣服了,我车上的运动服,你先凑合着穿吧。” 段言也顾不得什么了,垫上小天使,又飞快的把衣服给穿上了。 这衣服是干净的,她能嗅到上头清新的香皂味道。她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这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她掐了自己一把,走出去。 顾斐宁正在外头抽烟,见她出来,才碾灭了烟头。 段言别别扭扭的对他说“谢谢”。 他的车上只有长袖的棉t,没有裤子,还好衣服够长够大,一直遮到了她小腿往上一寸的地方,她两条光裸的腿露在外头,一样的纤细雪白,她的锁骨笔直细巧,向着他看到过的,圆润的两肩的方向延展而去。 而原本苍白的小脸此时因为热气的熏陶透出了丝丝的红,像新鲜的水蜜桃。 顾斐宁挪开视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喂,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她拦住他。 顾斐宁忽然笑了:“段小姐,你知道你的行为叫做什么吗?” “我知道啊,”段言觉得十八岁的她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头,她特别无辜的说:“可是我对你有兴趣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chapter90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段言晚上整理包包的时候发现了里面被自己塞进去的一张名片,是今天下午那个眼镜男递给她的,名片的抬头上写着“盛宁科技”。 她盯了一会儿,然后极缓慢的将名片撕掉了。 其实她也不能确认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只是那一眼凭借他的轮廓觉得格外像而已。 但是七年了,七年的时间足够让一条小狗变成老狗,也足够让一个男人变成她完全认不出的样子。 况且现在是在溪城,并不是应州,哪里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碎纸片,就连手心被硬硬的纸片扎痛了也一无所知。 忽然,卧室的门被咚咚的敲响,然后门把手就转啊转的,一个小男孩抱着枕头跑了进来。 小男孩一头就钻进了段言的怀里,也不管头发仍旧是刚洗完湿漉漉的,“妈妈!” “小树,怎么头发还没干就跑过来了?”段言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如果再感冒的话就要去打针了哦。” 小男孩抬起头来,牛奶般的皮肤更衬得双眸如同浸了水的黑葡萄,看上去童真可爱,但他撇了撇嘴巴,说道:“妈妈好幼稚呀,还怕打针,我从来都不怕疼。” 段言也是心塞的看着自己儿子,从小就这么毒舌真的好吗? “妈妈当然怕打针怕生病,如果不好好注意身体的话万一死掉了就不能陪小树玩了知道吗?”她吓唬小孩儿。 小树简直受不了自己的妈妈,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说这种话骗小孩的话来骗自己呢? 于是他一本正经的告诉自己的母亲:“妈妈,我已经上一年级了,老师说我是大人了。” 言外之意,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忽悠我了。 段言完败。 她去洗手间里拿了电吹风,小树这时候便乖乖的坐在书桌前,电吹风的声音呼呼的响起来,段言轻轻的摸着小树的脑袋。 他的头发不像别的小孩那样软软的,反而有些硬,就像他的性格,也是从小就很有主张,总是一副小大人的不需要别人操心的模样。 头发吹的差不多了,小树也舒服的直打哈欠。作为一个刚入学半年不到的小学生,对于学校生活已经适应的很不错,跟幼儿园不同的是,八点钟的时候依然毫无睡意。 他问段言:“妈妈,我作业都做好了,可以去爷爷房间看会儿电视吗?” 小树的爷爷房间里摆着很多他喜欢的小玩意儿,所以他总是喜欢去爷爷的房间一边看电视一边玩东西。 段言点头:“去吧,九点半必须上床睡觉。” 小树蹬蹬蹬蹬的就跑了。 其实他是个相当自律的孩子,从不需要她管太多。 即使从小没有父亲在身边,他也开朗乐观,段言想,大概是随了自己,大大咧咧的,给点阳光就灿烂。 小树去了他爷爷的房间,段言才起身,拿起桌上刚才震动发光的手机,是半个小时前杜景川打来的两个电话,后来大概是以为她睡了,所以就没有再打来了。 她放下手机,没有回电过去。 -- 顾斐宁这阵子可谓是忙的厉害,盛宁科技本来就是他羽翼未丰时自己开的公司,如今他要把国外的产业与之并轨,这样一个原本不算大的公司面临着产业融合,理念更新和人员扩增等等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完的事,他还得接触政府机关,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但这种累是令人愉悦的,这背后象征着他的独立,主动权从今以后在他的手上,他父亲的东西终于被他重新夺回手中。 今天他选择准时下班,因为他约了人。 刚开完一个会,正好游旻旻打电话过来,她办公室里可能有小朋友,背景有些喧闹,她温柔的声线从那端传来:“学长,你还在忙么?” 顾斐宁正好碾灭一根烟,说:“还行,很快准备下班过来了。” 她又问:“那你能来我学校接我吗?今天我没开车,”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因为前两天刚好拿去车厂维修了。” 他当然不会介意她小小的把戏,看了一眼手表,回答道:“三十分钟后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 游旻旻听上去很开心的样子:“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不打扰你了。” 游旻旻是他高中物理老师的女儿,比他小两届,所以总是学长学长的叫他。 当年的物理老师,也就是游旻旻的父亲,游从宽主任早已变成了溪城一中的校长,也在去年退休了。 当年游主任对顾斐宁非常喜爱,他也一直是游主任的得意门生,再后来,他被家中的事情打击的独木难支,也是游从宽一直给与鼓励和支持,所以他每次只要回国,都要去老师家中拜访小坐,师生俩的感情倒没有因为他长期不在国内而有任何生疏和改变。 顾斐宁没有要司机,自己开着车离开了公司。 他的车技相当好,在下班前已经开始渐渐拥挤的车道中穿梭自如,三十分钟后准时到达了溪城第一实验小学。 溪城第一实小和溪城第一中学的初中部高中部都是在一起的,再加上溪城第一附属幼儿园,这是溪城最好的直升学校,拥有强大的师资力量,他当年也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如今再回母校,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游旻旻跟同事一起从学校里走出来,很快就看到了学校门口那辆扎眼的悍马,许是为了让她能辨别清楚,驾驶座旁的车窗摇下了大半,露出了车上男人的侧脸。 时隔两年,再次看到他,游旻旻还是觉得心跳加速,特别是他这张堪称完美的脸,剑眉星目,挺而直的鼻梁,完美的下颔线,形状性感的嘴唇。 游旻旻脸蛋微红而镇定的对身边的同事说:“我的朋友来接我,我得先走了。” 同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哇塞了一声,说道:“游老师,这可是极品啊,‘朋友’还是‘男朋友’啊?” 她脸红的更厉害,嘴巴上却说道:“是我学长,以前也是溪城一中的,我不跟你说了,明天上班见。”迅速的挥了挥手便朝着车子快步走去,像是怕同事再调侃她什么似的。 “游旻旻!明天再审你!”同事看她走远上车,八卦之心却没有被冲散。 游旻旻上车后跟顾斐宁打完招呼两人便有些无话可说,好在她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话也不多,周身时常散发出一股强大而冰冷的气场,不过熟悉了就知道他并不是装出来的。 她小心的观望这车,内饰都是低调的黑灰色,如同他的个性,也丝毫没有一丁点女人的气息。 游旻旻放心了。 顾斐宁任她打量着自己的车子,假装对她的这些小动作视而不见。 对待游旻旻,他还是比较宽容的,毕竟她是游从宽的女儿,也将会是他的女朋友。 “渴的话我这里有矿泉水,你可以自己拿。”他打破宁静,下巴微扬着示意她。 她微笑:“好啊,讲台呆了大半天真有些渴了。”说着拿了一瓶水自己小小喝了两口。 顾斐宁挺满意的,游旻旻是个正儿八经的淑女,对他的爱慕他当然可以接收的到。她做事也很有分寸,关键是懂事,就像现在,她明明不需要这瓶水,但只要他说了,她就会喝一样。 “现在在带几年级?”他随意的问着。 “一年级,如果没有变动的话这次我要带他们到毕业,”说起小朋友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我已经带了两次一年级,每次换着带都觉得很舍不得他们。” 他唇角轻掀,“学校真是最纯真的地方。” “恩,每天都很快乐。不过时间也过的飞快,送走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一眨眼自己也老了。”她似乎有些感叹。 顾斐宁看她一眼:“年轻漂亮的女教师不该说这些话,否则老教师听到会生气。” 难得听到他用赞美的语气开她的玩笑,游旻旻心里甜甜的,吃了蜜似的。 开到游旻旻家里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垂,停好车子又拿了后备箱里他准备给游从宽的酒和礼物,两人走进屋子里就闻到一股家常的饭菜香味,游老师听见声音早就站起来等着他们了。 两个男人久违的拥抱了下,游从宽额头上的皱纹仿佛又深了些,背却依然如松柏般挺直,一如当年站在讲台前的模样。 顾斐宁把东西递上:“知道你也不喜欢我送你什么,就两瓶茅台和一些西洋参,你不吃师母吃。” 游从宽拍了拍他的肩,“你啊,总算回来了。” 饭桌上自然宾主尽欢,顾斐宁陪着游从宽喝了不少,说了不少他在国外这两年的事情,但他从不曾在老师面前提生意上的事情,他们的关系更像是亲人。 游师母给他们布菜,看着女儿在一旁痴痴望着顾斐宁的模样,便笑着替女儿问:“小顾啊,还回英国不?” “定居在这儿了,不走了,”顾斐宁也喝的脸颊有些红润,却让他显出一种奇异的英俊来,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溪城才是我的家。” 游师母听着很高兴,连忙点头:“可不是吗,你啊,总算回来了,也该好好的成家立业。” 顾斐宁当然听得出她话里头的意思,刚要开口,游从宽就同他再次碰杯:“回来了一切都好说,都再说,今天咱们喝个痛快!” 这顿晚饭用到了晚上十点,游老师喝高了,游师母扶着他进房,顾斐宁要告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chapter91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小树天真的问:“妈妈,你昨晚是跟顾叔叔睡觉觉的吗?” “你不是最讨厌说洗澡澡睡觉觉这种话了吗?”段言忽略他的问题,怀疑的看着儿子:“怎么忽然卖起萌来了。” 小树五岁之后就不怎么喜欢用跟小宝宝对话的方式来交谈了。 小树:“……” 偶尔卖萌都不行吗,妈妈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好了,咱们去吃饭吧,小树饿了吗?”顾斐宁把他塞进车子里。 “如果吃披萨就很饿,如果吃米饭就还好。”小树看了段言一眼,说道。 如果说语言是一门艺术,那么一年级的小树掌握这门艺术的能力比她要强多了。 “那我们去吃披萨。”顾斐宁在后视镜里看着他们,笑了笑。 周末的披萨店人很多,只剩一个不算太好的座位给他们了。 段言倒是无所谓,只是顾斐宁应该很少来这样热闹的餐厅吧,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气质,跟这餐厅的格调不是很搭—— 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绅士的替她们母子拉开了椅子,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餐桌不大,顾斐宁一坐下,长腿就占据了很大一块位置,段言微微动作一下,便能碰到他的膝盖,痒痒的。 放眼望去,来这里吃饭的大多都是一家三口,爸妈带着孩子点上一份五彩斑斓热气腾腾的铁盘披萨,诱人的芝士卷边令人不禁想大快朵颐。 段言看着周围的家庭欢声笑语,这里充满着平凡生活的烟火气息,他们三个坐在这里,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以为是平常快乐的一家人吧。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小树有模有样的拿着刀叉自己切割披萨,他如同很多小朋友一样喜欢各式垃圾食品,汉堡薯条披萨,在学校里的时候甚至会请客同学一起吃辣条。 他一边吃一边问:“妈妈,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到了10点钟也没有回家,我好困就睡觉了。可是早上起来你还是没回家,还是不接电话,你是不是跟顾叔叔去哪里玩好玩的不带我啊?” 小树一出生就拥有独立的房间,很早就开始自己一个人睡觉,但是他也习惯了每晚睡前跟妈妈聊聊天说说话,昨天妈妈却没有回家,真的好奇怪。 “妈妈公司里出了点事,一直在忙。”段言把牛排切开塞进他嘴里:“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向你道歉。” 他嘴巴鼓鼓的吃完东西,却还是大眼睛眨啊眨的,说:“那你昨天住在哪里呢?” 段言顿住,嘴角有点僵硬:“这个……” “昨天你妈妈喝醉了酒,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了她,”顾斐宁有些苦恼的道:“但是忘记路怎么走,所以只好把你妈妈带回家了。” “那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呀!上次就是我给你指路的呢,”小树骄傲的说:“我的方向感可好了。” “真的吗?” “当然,东南西北我分的可清楚了,妈妈是路痴,顾叔叔也是吗?” 顾斐宁唇角噙着一丝笑意:“这次记住了。” 看着他不着痕迹的将话题扯开,段言有些悻悻的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太蠢了?所以才总是被儿子插刀…… 不过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完全不记得昨晚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了,她当时喝的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撑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回到车子里,其他的已经全部忘光了。 顾斐宁这家伙,其实也不是那么冷漠嘛,最起码他来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段言去了趟洗手间,桌子上就剩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小树看妈妈走了,跟顾斐宁扯东扯西,最后回归主题:“顾叔叔,你家里大吗?” 顾斐宁回国后便在都城郡买了套房子,面积对于习惯了独居的男人来说已经相当足够。那位置距离他曾经的那个家很近,只是老房子早已不见踪影,竖起了林立的公寓房。 他思考了下,说:“比起你们家的宫殿,不算很大。” 去过两次段言的家,每次都还是会被他家从外头就显示的无比豪华的装修给惊讶到,那一股浓浓的中西合璧式土豪风,真是让人不得不说一句服。 小树咯咯的笑起来:“那都是我爷爷弄得啦,他还要做金盆子洗手池,但是舅舅反对呢,就没做成。我家很大,可有时候没有人,就会觉得空空的。” “不是有你妈妈爷爷还有舅舅吗?”顾斐宁知道段言家里四口人。 小树撅起嘴巴:“可是很多时候舅舅跟爷爷都不在家啊,舅舅有很多女朋友要谈恋爱,爷爷要出去旅游……妈妈也不在家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原来是这样,顾斐宁说:“叔叔家里也经常空空的,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我家做客。” “真的吗?”小树眼睛亮起来,妈妈都去过顾叔叔的家了,他还没去过,真的很想参观下呢,不过他还是故作矜持的说:“等你有空再说好了。” 顾斐宁发现跟这个小孩子说话真是有意思,他明明对孩子从来都没什么耐心,偏偏小树这么有趣,早上他看到他发来的微信时,就忍不住回他,结果他干脆点了视频过来,顾斐宁接了,他就这样跟一个孩子视频了半个小时,听着他童言童语,竟然也没觉得无聊。 段言把他教的很好,小树虽然在单亲家庭成长,却没有那种早熟的敏感和自卑,他很开朗,很乐观,这非常不容易。 他想着,莫非他年纪大了,到了需要一个孩子的时候? 但他无法想象自己跟游旻旻或者是其他女人结婚生孩子,这感觉似乎还不如跟眼前的这对母子来的自然。 段言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最近火气大,刚才点了一杯冰饮一口气喝光了,此时胃部隐隐不适。 但她心里放不下,想快些赶回超市,看看今天的状况怎么样,于是她厚着脸皮拜托顾斐宁:“你帮我把小树送回家好不好?我还要回公司。” “妈妈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今天周末为什么还要上班?” “这两天恐怕不能陪你了,今晚也早点睡,不要等妈妈。”段言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忍着胃疼,拿起包包:“我打车走,下次请你吃饭,不许说不用。你等下应该能腾出二十分钟把我儿子送回家吧?” 顾斐宁却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你不舒服?” 他的手很大,轻易的就把她的手腕圈住了,掌心的温度让她觉得很舒服,她摇头:“没有,还好。” “你在疼,”顾斐宁却不放过她,直接而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探视出一切,“你的手在出虚汗。” “我有点胃疼,超市里放了胃药,但我真的得走了。” “我送你回家,”他仿若未闻,转而变成牵住她,然后跟小树说道:“走吧。” “喂……我不回家,我要去公司,”段言想甩开他,却根本没有用,她那些可怜的力气跟他相比如同蜉蝣撼树,顾斐宁甚至眉毛都没动一下,就将她紧紧的控在手心。 他早就趁她去洗手间的时候结了账,此时牵着她出了店,小树乖乖的跟在一边。 “我真的有急事,”午后的太阳很大,饱满而热烈的光线让她觉得晕眩,加上宿醉的双重滋味,这感觉真是酸爽极了,“放开我。” 顾斐宁凝着眸子打量她,能看出她的状态非常不好,面色泛白,眼神疲惫,整个人没精打采又要强撑的模样。 见她僵持着不肯走,满脸的倔强,顾斐宁忽然想到昨晚他去接她的时候,她安静的靠着车窗睡着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她去是陪苏正明喝酒,没想到她这样一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暴发户女儿,也会这么拼命的为了公司做什么。 也许一直以来是他没看清她。 顾斐宁叹了一口气:“别急,今天下午就会有好消息。” “什么?” “他们会撤回律师函,放心吧,你现在需要回家睡一觉。”他无奈的说。 -- 段言稀里糊涂的被他哄上车,然后就载着她跟小树回家了。 她必须承认,顾斐宁说的话对她而言具有神奇的蛊惑人心令她心安的效果,他说一句“没事了”,段言悬在半空好几天的心脏就一下子归位了。 还没到家,周经理的报喜电话就来了,诚如顾斐宁所言,事情莫名其妙有了转机,医院的那群老头老太被安抚了,媒体也没有再追上门来,一切回归正常的轨道,星海正在积极处理赔偿和整顿事宜,那些出现在微信,微博和其他网络媒体上的风言风语也一下子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星海的一封道歉信,信上简单明确的承认了错误并表示星海会承担所有相关责任,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对星海失去信任,此外信上还写到,对于在网上散播谣言的人绝不姑息,将追究到底。 段言登陆微博的时候看到了,这封道歉信写的简练而圆滑,还漂亮的反将了一军,苏正明恐怕现在不会再这么得意了。 她在后座望着顾斐宁的背影,但这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力量使得事情反转,难道是他出手相助? 她就这么问了,顾斐宁没有否认,而是用一种带了点儿教训的口吻说道:“吃一堑长一智,既然选择做商人,就要做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他顾忌到还有孩子在场,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更何况她的解决方法太过愚蠢——与其对着苏正明这种根本上不了台面的老油渣低声下气,还不如找他。 车子到段宅停下,段言和小树下车,岂料顾斐宁也跟着走出来,站定在他们身边。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呃……”段言梗了梗,顾斐宁还真是老谋深算,她才刚接受了这人的恩惠,算准了她这下没法拒绝。 小树倒是屁颠屁颠的:“走吧走吧,顾叔叔,我请你喝朱古力!” 段言真是被热情好客的小树打败了,她打开门后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没法招待你了,我要上楼睡会儿,让小树招待你。” “没问题!妈妈你去睡吧,顾叔叔我来负责!” 小树奔波于厨房和客厅好几次,端来了不少小点心还有他自己冲泡的朱古力,请顾斐宁吃。 顾斐宁虽然一点也不饿,但还是非常赏脸的用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厨房里正探头探脑一脸八卦的陈嫂,拿出围裙里的手机群发了一条信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chapter92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92 罗岑宵和阎娜带着几个工作人员无功而返,大家心情都不好,可是谁也没有说丧气的话。 来回二十四个小时,她却精神的一点困意都没有。 回去以后,她还要去公司,却被阎娜拦住了:“毕竟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中间也没停过,大家都回家休息吧。” 罗岑宵还要说什么,阎娜叹了口气:“回去吧回去吧,想必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你要撑住。” 她会意,“我会的。” …… 果然,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几周内,又接到了众多厂商和品牌的投诉,有合作者出于自身的考虑,也有来自消费者的愤怒抨击。 娱乐电台每天都在播报着她的“黑历史”,嘲讽的、不屑的、激进的。 她所代言的快销产品、服装、面膜、保健品,一个接一个的被解约。 她在阎娜的电脑上看到了其中一个生产商发来的邮件,上面的意思大致她现在的形象与当初签订品牌合约时所背离,因此,合同自动到期并要求她给予百分之五十的赔偿。 罗岑宵无条件的接受了解约,至于赔偿,交给公司的法务部门去办理。 不得不说,一个明星的公众形象非常重要,她的代言从巅峰时期的五十个左右掉到了一只手以内。 本城内最高楼的广告牌也从她换到了另一个女星,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各大媒体竞相报道这情况,大肆渲染之下,讨伐她的人越来越多,而那些仍苦苦替她说话的残留的粉丝全都被鉴定成了罗岑宵自己雇佣的水军。 墙倒众人推,一时之间,她竟连一个工作都接不到了。 从乘风破浪第一季以来,罗岑宵就没有这么清闲过,仔细想想,似乎也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但甚至人生路上的随遇而安并非是一种敷衍,而是竭尽所能之后的不强求。 她待在家里开始钻研演技,如果她还能有机会的话,就不能让自己的不努力成为绊脚石。 在这个情况下,春节来临,《最终审判》也即将上映。 整个剧组对这部片子都寄予厚望,尽管档期与春节档欢乐的气氛并不搭,可是片子的质量让所有人都很满意,李则锐甚至在微信上安慰罗岑宵,只要片子能够达到预计的效果和收获,她就能再起来。 片子上映的前三天,正是小小年夜。 罗岑宵跟黎今简短的商量后,对方答应她可以带着小问一起过年。 她生怕自己家附近的狗仔吓到了小朋友,便定了三亚的机票,打算去那边度过春假。 因为时机特殊,临行前,她同黎今约好在他公司楼下的地库见面,罗岑宵以为到了那边还得等待,没想到小问独自坐在车厢后头朝她招手,他开了车门叫她上来:“宵宵,外面冷啊,你先上来。” 罗岑宵迟疑的摇头:“你爸爸呢?要不咱们先走吧。” 小问不太高兴:“爸爸本来也已经下班的,我们刚坐进车子里头呢,他又被一个电话叫上去了,不过他说了很快下来,让我在这边等你,除了你谁也不要开门。” 说话间,他又补充道:“爸爸说了等下送我们走的。” “我也能带你回去啊,”罗岑宵放软了口气:“咱们现在就走行吗?” 小问固执的说不要:“我跟爸爸说好了的。” 小问对于黎今和罗岑宵之间的事情不清楚,当然,他们也不会告诉小朋友这些,因此不懂得她的逃避和拒绝,只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她:“爸爸都不能跟我们一起过春节,你就让他送送我们嘛。” 罗岑宵没有办法,只能上了车跟他一起坐着等待。 “宵宵,我们去三亚吗?” “是啊,小问去过三亚吗?那边的空气很好,也不冷,咱们可以每天晒太阳吹海风吃海鲜,我每天都陪着你好不好?” “好啊!”小问说:“我还没去过那边呢,爸爸平时很忙,在英国的时候还好些,现在回来了已经很久没带我出去玩过了。” “如果小问喜欢的话,以后我可以常常带着你出去,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宵宵,你最近的心情也很不好是不是?”小问忽然皱着眉头有些纠结的问。 她心里一惊,“你知道了什么吗?” 他像是迟疑了很久,才垂下眼帘,睫毛轻轻的颤抖:“爸爸给我请了很久的假,但是,舒姨在微信上告诉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儿子了,他们都在骂你,你是不是……会后悔?” 罗岑宵无法想象小问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样的话,这些天的来的委屈、不甘和痛苦,都比不上他问的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她一下子抱住小问:“怎么可能呢!妈……我从来不后悔有了你,你是我的天使,宝贝,我最喜欢你了。” 大概是从没说过这样肉麻的话,罗岑宵自己有不太好意思起来,可是,她明白,需要温暖一个孩子,必须用最大的爱意和保护,让他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她已经错失了他的五年,不想在彼此间留下任何的罅隙,感受到了小问回抱的双手,她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你好肉麻呀,”他小小声的回应:“我知道了啦。” 真是傲娇,她送开他,在他鼻子上点了点,“喜欢就是要大声说出来呀。” 两人正闹着,车窗被轻轻的敲了敲,随后,黎今带着一阵风进了车,不经意的回头问她:“来多久了?” “就一会儿。” 他嗯了一声,“直接把你们送机场?” “是。” 一问一答,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气氛瞬间从热闹转为冷凝,小问都感受到了这份转变,然后他大着嗓子对黎今问:“爸爸,等下你送了我们去哪里呢?” 这男人认真的开车:“回公司。” “啊,明天呢?后天呢?过年的时候呢?” “上班。” “你好可怜啊!宵宵都带我出去玩了呢,你只能一个人上班!”小问可怜的看着他的后脑勺:“没有女朋友,没有儿子的陪伴,是不是很孤独啊?” 罗岑宵:“……” 小问很厉害了,这话显然是对着她说的而非黎今,她只能干咳一声望向窗外。 黎今倒是笑了笑:“是啊,你们好好玩。”说罢,又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带着一丝渴切,见她并无反应,就多了几分失落。 小问摇了摇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爸爸。 因为临近春节,去往机场的路也很堵,平时明明半个小时可以到的地方,愣是走了两个钟头。 罗岑宵在黎今的车上很不自在,小问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带上他们两个,就好像两人只是在闹脾气的情侣似的,她暗道去了三亚一定要告诉小朋友,虽然他们与他的关系没有变,可是他们已不是可以生活在一起的人了。 这样的话的确很残忍的,但是一直拖着不说,才是更残忍。 到了机场,罗岑宵给小问带了个口罩,自己反而不再武装了。 其实,有时候她也并不怨念背后是谁爆出了真相,如果不是这条新闻,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承认小问的存在,而现在,她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小问出行,至少不用再担心有人因为他而联想什么了。 黎问就是她的儿子,众所周知。 小问恋恋不舍的同爸爸道别后,母子俩准备登机。 黎今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很久没有缓过神来,车里还有她留下的芬芳,可是她却再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了。 他摇开一点窗子,点了根烟,随着打火机被引燃的声音,一点猩红亮起,烟头很快变成一小段灰,积蓄着,就像是他的不甘心。 尼古丁的气味瞬间充盈在鼻腔,抚平了他的不安和焦躁。 可这还是不够,一万次的告诉自己,放下吧,或许放下她才能更快乐。 但这也只能说服自己几秒钟而已。 他一点也不想放手,无论是她的笑还是泪,他都不想放开。 烟抽到一半,他的视线忽然掠过后座停留在某一点上。 那是一只烟灰色的长款女士皮夹,他的车除了小问和她再也没其他人坐过,不难想象是她刚才落下的。 他伸出长臂便轻松的从后头拿过了这只钱包。 鼓鼓囊囊的,不用打开看也知道一定是被她塞满了各种票据,从以前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总喜欢一股脑的将东西塞在里面,等到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的时候才会一起整理一下。 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显然是还没发现钱包掉了。 他想立即下车给她送去,忽然,心里一动,也不知道是什么念头促使他打开了皮夹。 -- 时间还早,罗岑宵推着箱子喝小问想去买杯咖啡,点好了单才发现钱包不见了。 她慌慌张张的用手机先买了单,才开始找钱包。 包里和箱子里都没有,她想一定是刚才在车里跟小问嬉闹的时候落下了,也不知道黎今走了没,又匆匆带着小问回去找他。 罗岑宵气喘吁吁的赶回去,幸好,黎今的车还停在那里。 而他的手上证拿着她的钱包,望着她。 她说:“谢天谢地皮夹还在,给我吧,谢谢。” 黎今也没说什么,把东西递给她。 罗岑宵下意识的打开钱包,看看有没有从里头多漏了什么东西,结果就一眼,她发觉了不对劲,果然,再抬起头,男人的表情令人玩味。 她吸了口气来平衡因为跑步动作引起的心跳过速:“把东西还给我。” 黎今挑眉:“什么?” “黎今,你不要明知故问。”当着小问的面,她不好说太多,可是,脸却不经意的红了。 他摊了摊手:“我真的不太明白。” 模样倒是十足的无辜。 罗岑宵咬了咬牙,不自知的鼓了嘴巴,小问却好奇了:“爸爸,你拿了宵宵什么东西吗?” 黎今耸肩:“没有啊。” 半天,罗岑宵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了,她只好转身又离开了。 就连背影也是气呼呼的。 待她走远后,黎今摊开了手掌,望着上头的照片,笑了。 他确实没有拿她的东西,因为肖像权是属于他自己的。 忽然,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划开手机屏幕,接起来的时候,眼神又瞬间变冷,“喂。”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的眉头越发的攒紧,成为了一个“川”字。 良久,出声:“我知道了,不用再查。” …… 而这边厢,罗岑宵跟小问登了机,小朋友还在为刚才的问题坚持不懈:“爸爸到底拿了你什么东西啊宵宵,说说嘛,我帮你要回来到时候。” 罗岑宵都要被气死了,这个无耻的小人,顺手牵羊的混蛋。 她真是脑残,当初怎么会因为一时心软就又放了他的照片。 最初的时候,她在网上打印出的小问的照片,他坐在黎今的手臂上,她用剪刀剪掉了男人的头,只留下了小问,然后塞进了皮夹里。 后来……在她以为两人也许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下去的时候,鬼迷心窍。 真的是鬼迷心窍的拍下了男人的睡颜,又贴在了小朋友的旁边。 照片拼接的很可笑,可是她一直放着,累的时候看一眼。 她懊恼极了,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这下什么脸都丢光了,真想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chapter93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93 罗岑宵和小问在三亚落地后直奔酒店,她已经将行程都安排好了,只是她独自带着小问出游,心情难免有些兴奋和紧张,昨天整理行李到半夜,不是害怕忘了这个就是害怕忘了那个,焦虑的难以入眠。 幸好,在最初的忐忑和紧张过去以后,他们相处的很愉快,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蓝天和大海,她更是变着法儿的带他去吃各种好吃的。 同时,她也越发的惭愧。 因为小问的个性真的是非常好,小朋友是大人教出来的,这点她不得不佩服黎今。 抛开感情的倾向,黎今是一个好爸爸,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他的出身很糟糕,从小在母亲的身边耳濡目染,早熟又敏感,可他非但没有一点自卑,反而更加上进和自律,扪心自问,她恐怕是做不到的。 而小问似乎也在他的影响下继承了这些优良的品性,他是一个有礼貌又不卑不亢的孩子,有胜负欲,但不会过分的激进。 如果……以后他跟着自己生活,她有把握能像黎今一样带好他吗? 她不确定,但是这似乎又是一个必须成立的句子。 生为人母,她就得做到。 ……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段言带着小树来三亚与她汇合。 段言的父亲和弟弟都自己去了别处潇洒,她跟小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来与罗岑宵作伴。 罗岑宵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可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已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她叫酒店准备了一些面粉和肉酱,打算自己包饺子给他们吃。 小树和小问头次见面便一见如故,相同的年龄、相同的星座让他们很快就玩在了一起,只是小树的性格更鬼马软萌一些,小问就沉稳些。 看着两个小朋友在客厅里玩耍,小问竟然舍得与小树分享自己的魔方,罗岑宵一边擀饺子皮一边对着段言说:“你看,虽然一出生没多久就分开了,到底也在肚子里做了好几个月的好朋友,好基友就是不一样。” 段言得意的道:“还不是因为咱俩心心相印?再说咱们儿子都是高智商小盆友,能玩到一块去简直太正常了。” “我就喜欢你这种一本正经自吹自擂的个性。”罗岑宵附和。 屋内开着暖气,小朋友们赤着脚在地毯上追逐打闹,两个女人则挽着袖子包饺子,锅子里炖着段言特地从溪城带来的咸蹄髈,电视机里哄哄闹闹的不知道在播报些什么,也没人在意了。 很久没有畅快聊过心事的两闺蜜趁着这个功夫又说了个畅快。 这些年来,其实她们彼此是什么情况也都一清二楚,如今不论如何罗岑宵已经找到了孩子和孩子的父亲,而段言却还大大咧咧的飘着。 “我哪会知道他在哪里啊,你懂的,就算不是一夜情也只是多夜情而已,”段言话虽这么说,却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有本事就消失一辈子,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把他给撕碎了。” 她完全能够理解段言的感受,段言当年与小树的爸爸在一座海滨之城相识,中间充斥着各种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戏剧性情节,最后那个男人不辞而别,留下了段言一人,而她后来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孩子,抱着多么大的勇气才敢独自生下一个孩子,并且将他抚养长大,还没有养歪了。 在溪城,段言家的条件很优越,可光是未婚生子这一条就已经让多少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成为了她再遇有缘人的绊脚石。 段言却一句后悔也没说过。 她带着小树依然过的潇洒。 可这不能证明她就不恨那个男人了。 她们的境遇出乎意料的相同,那恨意便比谁都能体会的透彻。 只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撕碎黎今了,她只想离他远远的,最好再不相见。 吃过晚饭,两个小朋友硬是要守岁,好不容易边看春晚边是硬撑着到了0点,原本活蹦乱跳的两个小男生也受不住了,眼皮子像是中间放了块吸铁石似的,段言抱住小树的时候小树猛然睁开眼睛:“妈妈,今天我跟小问说好了睡一起的。” 段言看看罗岑宵,“好吧,那今晚咱们就一起睡呗?” 罗岑宵扬了扬眉毛:“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安置好了小朋友,段言先洗澡,等到罗岑宵也全部搞好以后,段言已经睡着了。 说好的畅谈到天亮呢?不过这一点她倒是没变,沾到枕头很容易就睡着,除非有心事。 但现在有心事的是罗岑宵自己。 她打开手机,黎今发来的信息跳在上头——新年快乐,两个宝贝。 她被肉麻的简直要把手机给扔飞出去。 世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他不再那么强硬,甚至学会放低姿态来与她说话,博取她的同情,会愿意把儿子交付给她,放在一年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没有回复,他爱发就去发好了。 罗岑宵翻了个身子,听着枕边段言均匀的呼吸声,逐渐也觉得睡意席卷而来。 这一夜过的很安生,两个小家伙也相安无事,只是罗岑宵心里头有事,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年初一是《最终审判》上映的第一天,根据电影预售的情况,实在难以判断票价。 因为最终审判的预售开的很早,当初她全国各地跑路演的时候就开了,因此现在的数据有些虚高,不能用来预估未来三天内的票房。 段言看她紧张的样子干脆拖着她出门:“你在酒店这么待着要变成神经病的,快跟我走,今天大年初一,街上人不多,咱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去逛逛。” 就连小问也感受到了她不同于以往的情绪,“宵宵,你别老是看手机啦,看多了眼睛要坏掉的。” 闺蜜和儿子既然都这么说了,罗岑宵也没什么理由再盯着。 只是出去逛了没多久,她就在商场里的电影院看到了自己的海报,干脆掏钱请他们看电影。 电影院门口倒是很多人,罗岑宵有了段言和小树做掩护,倒是没被认出来,可是刚走进黑漆漆的大厅,她的心就沉了下来。 除了她们2个大人2个小孩以外,就再也没别人了。 此时距离电影开始还有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是漫长而煎熬的十五分钟,秒针滴滴答答的走过,一直等到大屏幕上的广告放完,开始报出《最终审判》的第一栏演职表的时候,才匆匆又从门口来了两个女中学生,她们手中拿着可乐和爆米花,坐在了段言的前排。 “怎么人这么少?” “哎,我的萝被抵制了,除了你我也不敢叫别人来陪我看啊,分分钟被鄙视,你说萝卜怎么命这么苦啊!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又他妈被爆出有个儿子,幸好我是她的性格粉不care这些!你说这片子……” “好了好了,开始了,快看吧!” 接下来倒是很安静,罗岑宵感受到手背一热,是段言那边传来的温暖,她们的视线在灰蒙蒙的光线中交汇,她用口型说了一句“没事”。 电影时长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这中间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即便小问和小树并没有看懂,也被内容深深的吸引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前排的萝卜丝说:“好片子啊,怎么就这么不幸呢,萝卜和大家都演得好好啊,我都能感受到那种张力了,太可惜了。” 《最终审判》开画成绩糟糕,创下了五年以来贺岁档的新低,李则锐遭遇滑铁卢,罗岑宵这个名字一夕之间从从天堂坠入地狱,令人避之不及。 这批原本被所有影评人视为黑马的电影出师未捷身先死,票房涨幅被人一度被人戏称为“死亡心电图”。 伴随着电影的上映,罗岑宵和小问结束了三亚之行。 她与段言在溪城告别,后者安慰罗岑宵:“没事,不要钻牛角尖,片子质量有目共睹,我都没睡着的电影那就一定是好电影,你演的很棒,这份表演会被人记住的。” “谢谢,我没事的。”她说:“以前那么事也都经历过来了,你放心。暑假的时候咱们再聚。” 罗岑宵告诉自己,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五天以后,一条消息几乎把她打趴下了。 《最终审判》在上映前签订了保底协议,电影保底协议现在是行业内的一种默认协议,投资方做了五亿票房保底,眼看着这片子是扑街无误了,投资人一时想不开跳楼了。 舆论是在这一刻彻底将她推入了深渊。 扫把星,不要脸,害人精……各种各样负面的;评价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的向她砸来,当初网民对她有多热情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多不齿。 投资人从6楼掉落生死未卜住进了vip加护病房,但是他的妻子却站出来说是罗岑宵的错,如果不是她在电影上映前出了事,丈夫便不会想不开寻短见了。 罗岑宵亲自带了钱去医院看望,哪知道对方只收钱却拒不让她进入病房,冷冰冰的让她滚。 她能够体谅对方的心情,心里头一次产生了疑问。 难道她真的是扫把星吗?否则为什么她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呢。 这个情况下,原本已经对她稍稍微懈怠的狗仔又加派了人手跟她,终于有一次将她堵在了公司楼下。 “岑宵,谈谈最近最终审判投资方跳楼的事情吧,到底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才逼死他的?” “岑宵岑宵,说说看你跟黎总的儿子吧?你们现在是同居状态吗?有考虑结婚吗?” “你承认自己在黎总和霍诵承之间脚踩两只船吗,你儿子知道你这么做吗?” 各式各样奇葩的问题,她在保安的维护下一语不发的离开了现场。 -- 正月初五,黎今在家里头又工作了一天,想起小问还在她那边,便随意吃了两片冰凉的吐司,然后换衣服出门。 城市里人少了很多,他没多久就到了岳舒楼下。 拾级而上,防盗门锁着,里屋却是开着的,里头还隐隐穿来电视声,开的挺响。 他敲门,岳舒的脸很快出现在他面前,带着欣喜;“你来啦?” 岳舒很意外,但更多的是开心,“今天阿姨不在,我自己炖汤喝,老鸭汤配挂面,给你一起来一碗吗?” 黎今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电视。 背投电视屏幕很大很清晰,里头的罗岑宵正一脸苍白的由保镖带领着离开几十台摄像机,她紧抿着唇,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 但她没有吗,面对各种尖锐的问题,她都控制着情绪,没有做任何回应。 岳舒见他的视线转移到电视上,便上前一步,几乎是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她很美,我见犹怜,又有那么点倔强。” 屋内的灯光不够亮,正是因为在幽暗中,她脸上错落的疤痕才显得尤为可怖:“怎么,你心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chapter94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回到家,小树亦步亦趋的跟在段言身后,她进了卫生间,他也等在外头,她出来,他继续跟着她。 段言奇怪的问:“怎么了宝贝?” 小树舔了舔嘴唇,“妈妈,你会同意让让顾叔叔带我出去玩,给我过生日吗?” “妈妈和爷爷舅舅给你过生日不好吗,咱们买一个超级大的翻糖蛋糕好不好?”段言打开手机开始看蛋糕的样式。 小树并没有感兴趣的凑过来。 正在此时,方靖琏回家了,玄关处传来他的声音:“你们有口福了,我带了小龙虾回来。” 他把手中的食物放在桌子上,却不见沙发上的母子二人围过来,于是招呼小树:“段小树,来吃龙虾,你不是最爱吃龙虾了吗?” 小树还是鼓着嘴看段言。 方靖琏走过来,“你们在干嘛,比赛谁的眼睛大么。” “你不吃?我吃。”段言放下手机,走到客厅吃龙虾。 “你跟你妈怎么了?”方靖琏小声的问小树。 “妈妈有新男朋友了,”小树字正腔圆的说:“舅舅你知道吗?” 方靖琏一愣,“知道啊。” “他很帅,很高,人很好。我睡觉了。”小树蹬蹬蹬蹬上楼了。 “???”方靖琏摸不着头脑,小朋友的脾气他实在闹不懂。 他坐回到段言身边,开始剥虾,方靖琏手指修长,就连剥虾的动作也极为好看,很快,一个个白嫩透着粉色的龙虾仁从他手中被完整的取出,放进了段言的碗里。 “已经带小树见过顾斐宁了?”他不经意的问。 “正好见面,一起吃顿饭。”她晚饭其实已经吃得很饱,但偏偏觉得心里空空的,迫切想要用东西填满它。 “小树好像很喜欢他。” 段言抬起头,“说话躲躲闪闪不是你的风格。” “你跟他来真的?” 段言沉默,随后才说:“我不知道,你问我,我真的不知道。” “他是不是就是那个人?”他盯着她的眼睛,那里确确实实是一片茫然。 她猛地掰断了手中的龙虾壳,坚硬的虾壳划破了她指间幼嫩的肌肤,鲜血滴落在红木的餐桌上。 方靖琏立刻站起身,把她拉起来去厨房间冲手。 被清爽的自来水一冲,又贴上了创可贴,段言始终一言未发。 方靖琏替她处理伤口的动作倒是很娴熟,这归功于他年少时沉迷过一阵子打篮球,那会儿总是很容易受伤,因此早就学会了自己给自己清洗、涂药水,包扎了。 “所以被我说中了?”他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异样。 “靖琏,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烦,”段言皱着眉头说:“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 “你怎么解决?你解决的方式就是跟他重温旧梦?”他尖锐的说。 “总之这是我跟他的事情,”段言冷冷的重申:“不要你管。” 方靖琏气的笑了,“好,我不管!但希望你脑子拎拎清,想想你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不要被人随便哄哄就头脑发昏自以为那是狗屁爱情!这么多年,他也没来找你,他有认真的去找过你吗?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也不会把你扔下就走,怎么,现在倒是知道讨好你跟小树了,他配吗!” 他一连串的质问令她心乱如麻,段言一下子爆发了:“我拜托你闭嘴好不好!” 她捂住了头,方靖琏是她的亲人,当然为了她好,他说的话,句句都在理。 他有用心的找过她吗? 还是现在只是坐享其成,既然是她送上门来的。 方靖琏叹了口气:“对不起,姐……” “我想休息了。”她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厨房。 -- 段言敲了敲小树的房门,走进去。 小树还没睡,背对着她坐在自己的书桌上看模型。 “宝贝,差不多可以睡觉了。”段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 小树把模型重新放好,到床边,踢了小拖鞋,躺床上。 天气渐热,她替他盖上薄毯,小树眼尖的发现了段言手上的创可贴,一把握住:“妈妈你怎么受伤了?” “啊,吃龙虾不小心被割到手了,”段言反手捉住小树:“小树哥哥,还在不开心吗?” “我没有不开心啊。”他平平的说。 “真的吗?” 小树默了默,“别的小朋友生日都是爸爸妈妈陪他们一起过的,苏苏说她爸爸妈妈会带她去爬山,吃一碗山上的面条,然后一起去游乐场,有好多的冰淇淋,然后他们一起吹蜡烛。” “就算没有顾叔叔,妈妈也可以给你做长寿面,去游乐场,做很多开心的事情。” “可是我只是想要跟别人一样。”小树有些执拗的说。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就算平时表现的再乖再懂事,他也仍旧只是一个缺少父爱的孩子。 长寿面、冰淇淋和游乐场,他要的不一定是这些,他要的只是跟别的同龄人一样的简单而平凡的快乐。 段言不知道怎么告诉年幼的儿子,她没有打算跟这位顾叔叔走到最后,她无法狠心的告知他不要奢求从顾斐宁那里得来的温暖,因为也许很快他就会失去在它们。 小树的眸子像是两颗浸了水的黑葡萄:“顾叔叔也喜欢游泳,懂航模,又聪明,我很喜欢他。” 好明显好明显的暗示。 “好吧,你的生日你做主,睡吧宝贝。”段言按掉了暖色的灯。 小树小小的欢呼了一下。 -- 顾斐宁估摸着差不多到睡觉的时间了,给段言发了两条消息,她都没有回。 他干脆先去洗了个澡,回到书桌前的时候,手机上多了几个未接来电,却不是属于她的。 来电的是他在英国的一位朋友,顾斐宁回拨过去,瞳孔的颜色渐渐变深。 朋友告诉他,郑民,他的那个继父,五天前去世了。 顾斐宁自从把郑民彻底斗倒以后,就将他囚禁于一个被废弃的农庄里,每隔一周,才委托他的朋友去送些食物。 他可以选择不吃,那样他会饿死。 他记得他回国前去看过他一次,原本身体结实精神极好的中年男人,委顿在地,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他的头发花白,瘦脱了形,唯有那双眼睛,依旧藏着一丝精光,那是他不甘在此的恨意。 “很饿,很疼,是吗?”他这么问他,随后也不等郑民回答,“这是你该受的。” 郑民激动的想要冲上来,却被他身旁壮硕的保镖轻易的按在原地,如同一个小鸡仔,他哑着嗓子怒骂道:“你这个小畜生!夺走了我的一切,你以为你赢了?你的妈妈永远不会原谅你,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起来的声音很可怖,顾斐宁走了两步蹲在他的身前,他甚至不屑触碰郑民这具肮脏令人作呕的身体,只是说:“那又怎么样,你也失去了你最想要的东西,我不算亏。”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只要我不死,一定会报仇,我会要你好看,”郑民吐出一口唾沫,顿时脸上挨了彪形大汉重重的一拳,本就脆弱的牙齿一下子被打飞了两颗,血沫糊在他的嘴边,“畜生,你爹死了,你说你妈会在我跟你之间选谁?哈,真是可悲!” “给我塞住他的嘴巴。”顾斐宁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淡淡的吩咐。 很快,郑民就支吾着不能说话了。 “我要回国了,你就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吧,”顾斐宁扯了扯嘴角,“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出去。” 郑民面带恐惧,这是他最怕发生的事情,他不想困在这个地方,他想出去,呼吸外面的空气,而不是在这个又冷又湿的地方度过余生,他还有很多没完成的计划,还有大把妹赚到的英镑,还有他的女儿…… 而顾斐宁仿佛恶魔,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好好吃饭,你不会死,但你也别想再看到太阳了。” 他带着人走了,郑民口中发出呼救的声音,但他离开后,这里仍是安静的如同死水一般的空寂。 郑民不想死,他努力的吞下每次送来的那些又少又难以下咽的食物,可他还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发臭了,死状绝对称不上好看。 死前的他似乎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树枝在地上比划过一些什么,但那写过字的地面已经被他用手生生的磨去了大部分痕迹,再也看不清了。 朋友在电话里告诉顾斐宁,他已经处理了现场,问他是否要回英国一趟。 回英国? 正如郑民所诅咒的那样,他的母亲已经不愿意理睬他,而仇人已死,他还有必要回英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chapter95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婚礼当天是个无敌的好天气,段言昨晚就挑好了衣服摆在一边,一袭纯白的薄羊毛绉纱长裙,手上只是戴了一枚黄宝石戒指,端庄又适宜,也不会抢了任何人的风头,唔,还有,浅咖啡的平底鞋。 脚上的红肿倒是好了很多,至少穿着平底鞋走起来已经不那么刺痛,后来她到底还是涂了服务生送来的药膏,哼,不用白不用。 段言扫了个淡淡的妆,拿了个手拿包就出门了。 门一打开,两个男人俱是一愣。 杜景川和顾斐宁今天都是伴郎团的一员,杜景川一早起来后便到段言这边来,生怕她睡得稍晚些便在门口等了等,结果顾斐宁正好也出门,两人便碰到了在一起聊了会儿。 等了一会儿,杜景川忽然问他:“你的房间是哪个?” 顾斐宁碾灭一支烟:“去坐坐?” 他俩站定在房门口,杜景川说:“哦,你住我女朋友对门。” 顾斐宁淡定的说:“是么,没注意。” 杜景川又要说什么,对门就这么打开了,那个女人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段言视线掠过两人的脸,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杜景川:“我在等你,正好遇上斐宁。” 而顾斐宁只是瞥了她一眼,轻轻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他抬手看腕表:“我先去阿谚那里,他应该已经在准备了。” 杜景川点头,“我一会儿就来。” 等顾斐宁走后,杜景川才问段言昨天睡得是否习惯。 段言笑说:“我不认床的,在哪儿都能睡得好。” “等下你先去新娘那边,我在新郎那里,会有一个接新娘的仪式。”杜景川稍微解释了一下,然后说:“趁现在,我们去吃些早饭。” 段言吃过早饭后便与杜景川兵分两路,她来到了新娘的房间,新娘伍月穿着漂亮的婚纱,已经上好了完美的新娘妆,身边围了不少年轻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与她合影。 段言上前赞美了新娘几句,然后便坐在一边静静围观。她跟这间房里的人完全不认识,就算听她们说各种八卦,也是毫无头绪,没一会儿便自己低头刷起了微博。 结果不知怎么的,八卦却扯到了她身上。 “诶,段小姐,听说你是杜景川的女朋友是吗?”一个穿着粉色伴娘裙的女人问她。 段言被点到了名,于是收起手机,“我是。” “从没见杜大哥带你出来过,果然是个美人儿,你也是溪城人吗?” “呃,过奖了,我是溪城人。” “你跟杜大哥是怎么认识的?”那女人一脸好奇的问她:“他可是工作狂呢,安诺姐就是因为……” “婷婷!”伍月打断她,“说什么呢,等会儿鞋子帮我藏好了吗?” 被叫做婷婷的女人自知失言,却不想轻易放过段言,她回道:“这点小事,早就藏好了。” 又转过头来问段言:“杜大哥和顾斐宁是好朋友,顾斐宁你知道吗?” 段言囧了下,这跳跃的好像有点快啊,但还是老实的道:“知道。” “你……有没有听说他有女朋友什么的?”婷婷绕来绕去总算是把真正想问的问出口了。 她说完,周围好几个原本在讲话的女人都没了声音,也往她们这看来。 段言转了转眼珠子,她明白过来了。她装作在思考的样子,然后告诉她们:“好像有一个吧。” “什么‘好像’,什么‘有一个’,漂亮吗?做什么的啊?”婷婷问的挺急的。 “漂亮的很,别的我真不知道了。”段言说:“你可以自己去问他啊。” 婷婷不说话了。 -- 证婚仪式在昨晚玩过游戏的花园里进行,在大家的祝福声中这对新人结为夫妇。 段言坐在杜景川身旁鼓掌,她的思绪却飘得有点远,她参加过很多场婚礼,心情这么复杂的却还是第一次。 这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了她接到了新娘的捧花…… 段言没注意到新娘是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抛过来,众人在证婚仪式后便一起拍了几张大合照,然后她就站在一边继续神游了。 在一群女孩子哄抢的欢声笑语中,雪白清新还带有一丝清晨露珠的捧花就这样落在了一脸状况外的段言怀里。 婷婷没有抢到,本来气呼呼的,后来看清了是花落段言,就过来说了两句讨喜的话,“段小姐,你的运气好好啊,离得这么远花也能扔到你这儿来,我抢都没抢到。” 段言下意识就把捧花往前一推,“那给你好了。” 婷婷乐得翻了个白眼:“这怎么行!好运气哪有送来送去的啊,对吧,杜大哥?” “哎,我说,都拿到我老婆的捧花了,下对是不是就该你们了。”詹谚也过来凑热闹:“杜景川,你说是吧?” 众人也七嘴八舌的在旁边跟着打趣他们。 杜景川倒是很开心,眼角眉梢都舒展开的模样,“行了行了别添乱,今天的主角是你们不是我们。” 待到起哄的人逐渐散去,杜景川才轻搂着她的肩膀对她说:“别在意他们说的话,都是一群嘴上没把门的。” 段言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没事。” “你不高兴?”他低头凝视着她。 “没有啊,”段言心里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有一千个小猫咪在她心脏上来回的抓:“我也是第一次接到捧花,哈,挺好玩的。” 杜景川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良久,他才说:“没有不高兴就好,我喜欢你笑。” …… 也许是太开心了,喜宴晚餐的时候杜景川喝多了。 一开始他使劲的要跟一旁的顾斐宁碰杯,顾斐宁对付了他几杯之后他就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灌自己,桌上还有不知深浅的朋友怂恿他,段言怎么劝也劝不住,结果杜景川就醉了。 段言还没见过杜景川喝醉的模样,还好他不是那种喜欢发酒疯的人,只是闭着眼不时嘟囔两句什么。 最后是顾斐宁架着他回房的,段言作为女友当然跟在一边。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交流,只有杜景川嘴里轻声的细碎的字句带着酒气弥漫在三个人中间,不知为何就像是一阵低气压。 到了杜景川的房门口,顾斐宁停了下来,段言也停下来。 三秒后,只听他无语的看着她:“你把景川的房卡拿出来啊。” 段言:“……好的,忘记了。” 于是她在杜景川的西装口袋里摸到了他的房卡,滴的一声,房门打开,顾斐宁将醉如烂泥的男人卸在了床上,松了口气。 段言上前给他脱了鞋子,盖上薄被,关上了灯。 回房的路上依旧是沉默,对顾斐宁来说,他没什么话要对自己兄弟的女人讲,而对段言来说,她的心境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两人连一句晚安也欠奉的进了各自的门,段言怎么都睡不着,她心里的事情太多了,而顾斐宁的出现和杜景川的存在快要把她本来就不算大的脑容量占得满满的。 她打开手机,看着小树的照片,心情才稍微好些。 其实,曾经的她是非常厌恶小孩子的,孩子在她的印象中就是邋遢,烦人又粘腻的玩意儿。 当年,她发现自己有了小树,心里又害怕又慌乱,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理智告诉她不该生下这个孩子,感性却开始割舍不下。 血缘真是奇怪的东西,还没有落地成人,仅仅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种子,就已经牵肠挂肚。 后来她肚子一天天变大,瞒不住了。段大海知道后差点打断她的腿,什么办法都使尽了,她也还是要这个孩子。 小树真的给了她很多很多勇气,相比之下,她身为母亲,显得自私很多。 -- 因为杜景川前一天饮酒过量,第二天是段言当司机开车回溪城的。 他们走的不算早,但她起床时对面的房间已经空空如也,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早早的离开了。 段言将杜景川送到他的公寓楼下,“我打车回家,有点累了,再开开不动了。” “我替你叫车吧。”杜景川还要陪她去小区门口。 “你头肯定还疼着吧,不用你送了,你给我好好休息去。” 难得这次杜景川没有再反对,“到家跟我说一声。” 段言说好,打开车门拖着来时的那只小小的箱子就走了。 杜景川看着她的背影,她的步伐比一般女孩子都大,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自嘲般的笑了,如果他不提,她不会主动的亲吻他的脸颊说再见,也不会回过头来再看他一眼,更不用说去他的公寓坐坐,留下照顾他。 不,他从没想过要她照顾自己,是他一厢情愿的想照顾她,陪着她而已。 杜景川觉得,他有这个资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chapter96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顾斐宁第二天起床比平时晚些,看到手机上游旻旻发过来的好几条信息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给她报平安。 他一个人独身惯了,从来也没有给哪个女人打过报备,平时应酬完以后到家也是深夜,久而久之,女人对他来说仿佛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他想了想,还是给游旻旻回了个电话。 游旻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她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欣喜:“学长!你昨天回去有没有不舒服?” “昨天忘了给你发消息,回到家头有些疼就洗澡睡觉了,抱歉。”他嗓音清越而富有磁性,“明天要一起晚餐么?” 游旻旻没想到他的邀请来的这么快,有些呆呆的回道:“噢……噢,好的!” “我会叫司机来接你,明天见。” 游旻旻怔怔看着电话,好一会儿,才仰着脸笑起来。 办公桌与她面对面的老师就是昨天那个看到她在校门口被接走的同事,她们俩是一起进溪城一中的,平时私底下关系很好,她本来正好在批作业,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压低声音调侃她:“昨天还没问你呢你就跑了,怎么,又是那个极品帅哥来打来找你?” “你是神算子啊。”游旻旻嗔了一句,不过她心情好极了:“他约我吃饭呢。” “啧啧,一个s级的男人,好好把握哟。”同事撇撇嘴,似乎是在回味昨天的惊鸿一瞥。 “你才看到多少,就给人评s级了啊。” 同事笑嘻嘻的:“我不会看人,还不会看车呀……” -- 顾斐宁与游旻旻的约会就这样展开,心照不宣。 游旻旻书香门第出身,知书达理,人也温柔,除了对他有着十二分的热忱和关心之外,似乎没什么缺点。 最关键她还是他非常敬重的老师的女儿,游师母也一直有意撮合他们,这些年来他一直能感觉的到。 如今他算是安定下来了,他不想辜负老师和师母的好意,毕竟他们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母亲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这天他从工地视察回来后就直接去了学校接游旻旻,临走前助理将一个礼盒递给他:“顾总,你要的东西。” 包里装的是什么名牌的包包,顾斐宁并不知道。这些年他都甚至没有正经的交过什么女朋友,于名牌礼品也不甚了解,但现在游旻旻是他在交往的对象,这些东西就像一个形式,如果能令她开心,最好不过。 他将车子停在老地方,因为到的早,校门口的车和家长还不是很多,顾斐宁便下车舒展舒展四肢。 没多久,游旻旻牵着一个小男孩出来了,她看到了他,拉着小男孩朝他走来。 “下午的课快结束的时候发现他流鼻血了,带他去了医务室,过了挺久才止住血,”她解释道这是她的一个学生,“就通知他家长来接他。” 背着书包的小男孩仰头看他,阳光下他的小脸白生生的,头发乌黑,因为流鼻血的关系一个鼻子被堵住了,眼睛大大的像是黑色的玉石,睫毛卷而翘,这个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讨人喜欢。 顾斐宁从来也不喜欢小孩子,却不知不觉开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段晏衡。”小男孩声音清脆道。 顾斐宁点点头,“鼻子会疼吗?” “谢谢叔叔,还好。”男孩礼貌的说,“就是老师叫我仰着头,脖子有点酸呢。” 游旻旻摸了摸他的脖子:“老师给你按按。” “老师,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游旻旻竟然一时语塞,下意识的看向顾斐宁。 “你懂什么是男朋友吗?”顾斐宁觉得有意思,微微俯着身,嘴角不自觉带了一点笑意。 段晏衡童鞋用一种你好out的眼神看着他,说:“我妈妈告诉我的,就是说女生以后要嫁给他的人。” 这妈妈还真是什么都教,顾斐宁失笑,不过破天荒的他对这个小男孩没有产生对别的小屁孩那种想要躲避的情绪。 刚要开口,一辆车子急急的刹住在他们旁边,一个年轻高挑的女人疾步走了出来,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向游旻旻打招呼:“游老师,”然后抱起男孩:“小树,好点没?” “应该是体热,晚上被子不要盖得太严实了。”游旻旻告诉她。 “谢谢你啊游老师,我……”段言把儿子看了好几遍,才将视线移开,但她没来得及说完,嗓子就像卡壳了一样。 段言不敢置信的看着游旻旻身边的男人。 他似乎高大了许多,身上妥帖的铁灰色西服衬的他身材挺拔颀长,衬衫雪白令她目眩,袖扣泛着低调的光,小羊皮皮鞋一尘不染。 他这样一个成功男人的形象与当年那个落魄小子的模样实在有云泥之别,但段言能百分之百肯定,就是他。 因为他有一双深邃而幽静的双眼,当他用眸子对着你,似乎总有光在流转,不说话的时候眉眼有多冷淡,笑起来时便多让你沉醉。 段言的心脏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是丢了吧,她脑子的运作也好像慢了一个世纪。 直到游旻旻提醒她:“晏衡妈妈?”她有些好奇这位年轻张扬的妈妈为什么目光牢牢锁住在顾斐宁的身上,她比划了下:“你们认识?” 段言回过神来,勉强的笑了笑:“我们?不认识,只是觉得很像一位故人。”她接着刚才的话说:“多谢你游老师,我从外头赶回来,这几天我自己感冒了,也怕孩子着凉,忘了他从小火性就大,容易流鼻血。” “我应该做的。校医看过了,你放心,没什么问题的。” 段言点点头,转而将目光再次投向这个男人:“段老师,你的男朋友?” 母子俩都问同一个问题,游旻旻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脸上发烫,支吾的恩了一声。 段言嘴角轻扬,她感觉到什么东西回到了她的体内,似乎是勇气,或者是愤怒,让她整个人都被点燃了:“真是一对璧人,叫人看着都觉着赏心悦目。” 顾斐宁从刚才就发觉这个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虽然他从小便接受很多女性欣赏和爱恋的目光,早已习惯。但她的注视似乎令他有那么点儿毛骨悚然,她双眼圆圆的明亮有神,猫儿似的,他被她看的莫名一震。 下意识的也想,莫非他们认识? 他迅速否定了,从身形到相貌,他没有任何印象。 “我们要先走了,游老师。”段言说道。 “好的,晏衡妈妈,再见。” “游老师再见!”小树挥手,然后看着顾斐宁:“叔叔也再见!” 顾斐宁一愣,“再见。”他轻轻的说。 段言深深的看他一眼,牵着小树走了。 待段言的车子开走,游旻旻也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感叹道:“这家子基因真好,我以后要是能生个孩子有这么高颜值就好了。” 顾斐宁没接话,反手从后座拿出一个礼盒,“送给你的。” 游旻旻惊喜的接过:“谢谢,不过似乎太贵重了……” “喜欢吗?”他只是问她。 她显然意外极了也开心极了:“非常喜欢,只要是你送我的,我都喜欢。” 他平淡一笑,启动车子,“那就行了,吃饭去。” -- 回去的路上段言一直没说话,经过红绿灯,她有些焦躁的在方向盘上无规则的击打着。 “妈妈,你为什么不高兴?”小树忽然说。 段言顿了顿,停住乱动的手指,“妈妈没有不高兴啊。” “你说谎了。”小树眼下的样子其实很搞笑,一个鼻孔被棉花塞住,但他说的很确信认真,段言竟有一丝心虚。 小树头头是道的接着说:“你从刚才在学校门口跟游老师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捏着我的手,好用力好用力,你看,手都红了。”他伸出自己还有些肉肉的爪子,证明自己说的话。 段言抓过来看了看,还真是,手上有她捏过的痕迹,问:“应该不疼吧?” 小树哼了一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算什么。不过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她亲了亲儿子的小手,“妈妈只是想到你刚出生的时候了。” “可是我不记得了。”小树的表情有些苦恼,似乎在拼命的回忆。 “什么?” “我不记得我刚出生的时候的事情了。”这样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段言:“噗……” 母子俩轻松的聊着天回到家,客厅的沙发上窝着一个男人,看到他们开门走进来,这才慢悠悠的直起了身子,“你们回来了。” “舅舅,你在看什么呢?”小树迫不及待的要跟他一起玩,扔下书包就朝他跑去了。 “啧,你这鼻子是怎么了?”方靖琏支起他的下巴,“流鼻血了?” “校医说体热,没事,小孩子嘛,流鼻血也挺正常的。”段言换了鞋子站在客厅喝水,她又说:“小树交给你了,我好累啊,上去睡了,晚饭别叫我。” “懒死你得了。”方靖琏冷哼一声。 一个杯垫飞过来,飞在他的背上,女人的声音因为感冒的关系低沉了很多:“没看到我生病了啊!” 可等她躺到床上,明明很累很困却睡不着,闭上眼睛,眼前一会儿是那个男人长身玉立的模样,一会儿是他浑身湿透了躺在地上的模样,一会儿是游旻旻羞涩的微笑,它们就像是幻灯片似的一幕幕切换,段言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活的那样飞扬跋扈随心所欲,头一回栽在了一个男人手里。 段言咬牙切齿的坐起来,有本事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她一定要让他尝尝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滋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chapter97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段言洗个澡也洗的面红耳赤的,原因无他,这个房间恐怕是顾斐宁一人专属,因此除了他简单的一些必备物品,什么也没有,她当然没有在自己的包里随身带好毛巾的习惯,所以只好用他的。 用他的洗发乳、沐浴露和他的毛巾,那上面有着他特有的清新味道,段言的脸被热气蒸腾的变成玫瑰红,不禁遐想纷纷。 洗完澡,吹好头发,躺在他的床上,简直铺天盖地全是顾斐宁的气息,段言被那咸猪手破坏的心情终于好些了。 她很快便抱住枕头睡着了。 因着不想打扰到房里睡着的女人,顾斐宁特意告知内线,若无急事都不要轻易进他的办公室,此举又惹得盛宁的女员工叽叽喳喳的讨论了半天。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流逝,当顾斐宁推开房门的时候,段言还睡的正香。 他放轻了脚步走近,她的头发比初识时长长了许多,唇角微微翘起,似乎正在做一个美梦。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似乎比平时要乖的多,他想起他们接吻的时候,她就是这样,闭着眼睛……他不能控制的起了反应。 顾斐宁坐在床边看她,慢慢凑近在她的颈项间,那是熟悉的味道,他用惯了的沐浴露香味,这样熟悉到失去新鲜感的味道,偏偏沾染在她的身上,一瞬间就让他身上的火苗全部被点燃了。 顾斐宁俯首亲吻着她的脖子,那幽香把他迷得都快失去自我了,段言似乎是觉得有些痒,闪躲了两下,仍旧没睁开眼睛。 他就更肆无忌惮的亲上去,慢慢的从颈项挪到她精致的下巴,挺翘的鼻子,柔嫩的面颊,甚至是她可爱的带着粉红色的眼皮子,最后回到形状诱人的嘴唇上。 他在她唇瓣上狠狠的吮了一记,而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根本没有丁点防范之心,很快牙关被打开,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含住了她的。 她是甜的,顾斐宁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非常甜,让他根本停不下来。 他把自己的舌头喂给她,她也是傻傻的学着他的样子吸着抿着,小口小口的吃,吃的他快要兽.性大发。 太过甜腻和激情的互动使得津.液慢慢流出嘴角,段言终于迷离的醒来,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她吓了一跳,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拥的更紧,她的圆.软顶在他胸前,一个好.涨一个好.硬。 “唔……放开……我”段言快呼吸不过来了。 终于,顾斐宁舔掉她唇边残留的水印,放过了她。 “你干嘛啊,”段言的唇被他吸的有些麻了,她抱怨道:“顾总就是这样对待一个睡着的女性的吗?” 顾斐宁揉了揉她的耳垂,嗓音间是仍未褪去的渴望,听上去似乎比平时更性感:“睡着的是我的女朋友。” 段言被这声音听得一颤,“女朋友就可以乱来了吗?” “我没有乱来,”他理所当然的不要脸:“我只是在疼你。” “……”靠,说肉麻的话算她输了,甘拜下风行不行? 段言看了下手机,“小树很快放学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顾斐宁本还想偷.香一把,此时也只好苦笑着按捺住自己的需求,点头。 段言换好衣服,两人又坐专用电梯下了楼,依旧是顾斐宁开车,她坐副驾。 到达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是放学时间,一群祖国的花朵嬉闹着跑出来,小树一眼就看到了段言的车,只是打开车门—— “诶,顾叔叔!你怎么来啦!”小树坐到车后座,惊喜的说:“你是跟妈妈一起来接我放学然后去吃饭的吗?” “机智,”顾斐宁看到小树的脸上身上都有五颜六色的水彩笔印子,开心的不得了的样子就觉得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今天有美术课?” “是呢,”小树接过段言递来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多水,“我好喜欢美术课,我画画很好看哦,拿过市里小学生苹果杯绘画奖,妈妈,下次给顾叔叔看看我得奖的画好不好?” 段言当然说好,又让他好好喝水不要急着说话。 小树问:“顾叔叔,你为什么会跟妈妈一起来接我呢,妈妈从没让别人看过她的车。” 小朋友的观察能力很强,段言自己都没发现,她从未把她亲爱的座驾给别人开过,哪怕是方靖琏也没碰过。 “因为你妈妈觉得顾叔叔特别厉害。”顾斐宁意有所指的说。 “……”段言恨不得用眼神给他盯出一个洞来,这人太讨厌了! 小树似懂非懂,不过他也不纠结于此,“我好饿啊,今天还上了体育课,现在我可以吃下一头牛!” “那咱们就去吃牛。”顾斐宁温柔道。 餐厅里,三人刚坐下,就有服务生拿着菜单走上前。 小树眼睛转啊转的,不断流连于妈妈和顾叔叔的身上。 妈妈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小树最终把目光锁定在她的嘴唇上:“妈妈,你的嘴唇怎么了,好像有点肿,红红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成年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是顾斐宁先对服务生说:“再要一份青木瓜海鲜沙律,就这样,谢谢。” 女服务忍着笑,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段言觉得面上有点烧,但还是告诉小树:“没事,妈妈被蚊子咬了。” 小树立刻赞同的说,“这两天好像是有蚊子了,睡觉的时候嗡嗡的。妈妈痒吗?我帮你呼呼。”说着便凑上来,认真的给她“呼呼”起来。 顾斐宁好心情的看着这对母子,拜他所赐,女人的花朵一样鲜嫩的嘴唇红红的,那是非常暧昧的色泽,他凉凉的道:“这蚊子真的挺厉害。” 他是第二次用到“厉害”这个词,段言让小树重新坐下,同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一只毒蚊子,要是再被我碰到非得拍死他不可。” “还有下次,可能你不会这么幸运,只有嘴唇肿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流氓,段言气的不再去看他。 说话间,菜一道道陆续上桌,小树并不懂大人间唇枪舌战背后的深意,他大块吃肉大口喝饮料,不亦乐哉。 只是,他今天真的好高兴,今天有最喜欢的美术课,还有体育课。放学后妈妈还跟顾叔叔一起来接他,还能有比这些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事吗? 小树享受着顾叔叔在餐桌上对他的照顾,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问题:“顾叔叔,你现在是妈妈的男朋友了吗?” 他撇开了自己的妈妈,而是直接问顾斐宁,小小年纪倒是挺会找对目标的。 顾斐宁长长的恩了一声,反问:“那小树是怎么想的呢?” 没想到小树放下手中的餐具,深沉道:“我是蛮喜欢你的啦,可是不代表妈妈也喜欢你,”他看了一眼段言,“人家都说,两个没感情的人在一起是不行的!” 看来又是从电视剧上听来的,顾斐宁按了按额角,真是一对活宝母子。 他认真告诉小树:“我呢,现在很喜欢你妈妈,认定她了。那你帮叔叔问问看妈妈,喜不喜欢我好不好?” 小树咧开嘴巴笑了,他转过头看着段言,意思很清楚了,妈妈表个态好不好? “段晏衡,”段言不得不故作严肃的说:“吃饭的时候可以一直说话吗?” 小树委屈的撇嘴,立马开始吃饭,“那我吃好了再问你好了。” …… 离开餐厅的时候小树已经不执着于刚才那个顾叔叔让他问的问题了,因为细心的他看到,顾叔叔牵住了妈妈的手,嘻嘻,妈妈并没有甩开他呢。 他拉住妈妈的另一只手,第一次觉得自己跟别的小朋友都是一样的,他想起每次画“我的家”时永远缺失的一个位子,以后,如果可以,好想把顾叔叔画上去,这样的话,他就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了。 吃好了饭,顾斐宁却没有要送他们回家的意思,三人沿着繁华的商圈走了一圈,消食。 顾斐宁从小家庭缺失,他看着活蹦乱跳的小树,恍然觉得或许上天是公平的,失去的东西会以另一种形式补回来,眼下的他身边站着他喜欢的女人,还有可爱的孩子。他已经想过,哪怕小树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他也会视如己出,他应该会是一个好父亲,也会学着做一个好父亲。 溪城不大,更何况是在商业区,这不,三人说说笑笑之际,有人不可思议的叫道:“顾少?!” 詹谚连揉了好几下眼睛,才敢跟顾斐宁打招呼,主要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太扎眼了,身材高挑,双腿笔直修长,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是个标志的美人儿。 按理说这样的美人儿他不可能见过没印象,因此,詹谚立刻就想起来了,这不是景川的女朋友吗? 他们俩中间还牵着一个小孩子,背着阿童木的书包,虎头虎脑,笑得嘻嘻哈哈的,特别可爱。 若是他眼神不这么好,恐怕只以为是和谐养眼的三口之家。 真特么邪门,这两人是怎么搞到一块去的? 他大着胆子打了招呼。 顾斐宁因为他的喊声停下了脚步,没理会对方愕然的神情,稀松平常的应道:“好巧,阿谚。” 詹谚干笑道:“额,是很巧……哈哈,办事路过这儿,哈哈哈你怎么也在这?” 苦逼,平时油嘴滑舌伶牙俐齿的自己好像失去了方向,都不敢表现出自己认出了那位段小姐。 “陪我女朋友和儿子逛街,”顾斐宁给小树介绍:“詹叔叔,我的朋友。” 小树接受讯息,乖乖道:“詹叔叔好。” “小朋友你好。”詹谚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女朋友……儿子……信息量实在太大,那杜景川呢?他不会是遇上了传说中的ntr现场吧,太火爆了,他决定先撤离现场,再好好思考,他对着面前的男女频频点头微笑,“我还有点事儿,要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啊,改天咱们再聚啊!” 他没等到回应就跑了。 小树:“詹叔叔好奇怪,跑的像袋鼠一样。” 顾斐宁:“恩,形容很到位。” 而段言还没从他的那一句“我儿子”中回过神来,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身边的男人,他正低头温柔的跟小树说话,尽管孩童的话语带着天真和三分无厘头,但自从认识以来,他似乎从没表现出半点不耐烦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chapter98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98 徐城提起黎今的时候那种畏惧的表情不像是假的,罗岑宵稍稍靠近他,他就避之不及的往后退,可偏偏脸上仍带着讨好的笑:“岑宵,怎么说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你跟他说道说道,我对你真的一点心思都没了,我再也不会利用你了,我家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得出来挣钱,放我一马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找你,永远不会在你面前出现的!” “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她眉头微皱,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又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呢,你看,我们现在都一样,事业跌入了低谷,可你比我要幸运多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徐城苦巴巴的道:“因为你的身后有黎今,你有靠山!你怕什么呢,而我就不一样了……算了,我又何必跟你说这些。” 最后的时候,他眼中仍有希冀,这是对她发出的乞求,可又不敢要求更多:“岑宵,我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我畜生不如,可是如果你还愿意想起我的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给我个养家糊口的机会吧。” 徐城走了,看着他的背影,罗岑宵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味道。 如果不是在这里再次遇见他,徐城早就如同一道淡去的标点符号,成为了她某段生活的终止符,静静的呆在那里,与旧时光一起封存了。 过去的种种细节早就记不起来了,可能还是因为感情太淡薄,经不起物是人非的打磨。 那么现在重新回忆的话,徐城是那个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她甚至想要跟他结婚,傻傻的为他做菜洗衣,虽然最后还是以失落收场。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差距也是很大的,徐城已经是当红炸子鸡,拥有数不清的迷妹,电视剧收视小王子,出了名的暖男小天王,而她彼时不过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在女团中被人戏称为洗脚婢,一个广告从头到尾能露出脸的时间不会超过3秒钟。 陷入恋爱的人是不会察觉到这些差距的,因为荷尔蒙的分泌使对方变得更加英俊,使自己变得多情。 可惜这样的感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相恋的信息就被曝光了,罗岑宵不出意料的收获了一箩筐的谩骂和攻击,大批人马说她不要脸、攀高枝,是一只妄想嫁入豪门的小麻雀。 在这个时候,她非但没有得到男友的力挺,徐城更是直接向她提出了分手,他说他们不合适,他需要更自由的呼吸,于是她理所当然的成了他生活中的雾霾。 罗岑宵即便喜欢他,也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对啊,就算她坠入了生活的最底层,浑身落满了鸡毛蒜皮的尘埃,她也不愿意为这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尊严,她总是想过的洒脱一点,体面一点的。 然后她就被骂的更厉害了,因为她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攀高枝不成被人一脚踢开的笑话。 当时她对徐城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大概是愤恨过的,一个在你耳边甜言蜜语过也承诺过的男人忽然就变了一副面孔,怎么能叫人不心寒呢。 可这里是娱乐圈。 阎娜说过一句话,娱乐圈里的男女其实对于感情的道德底线是比常人要低的,因为面对的诱惑太多了,很多时候就没办法用简单的专情来衡量对方是否忠诚的界限,因此,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要谈感情,有时候比谈钱要难多了。 后来,她离开了星辰,开始单打独斗,时间久了,徐城这个人也就如同烟云一样散去了。 这是一个将优胜劣汰的法则表现的特别明显的地方,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大约是电视台的朋友提起他,说他的电视剧收视不好,被电视台给腰斩了。 而如今的他站在她的面前,想不到他竟然对她用到一个“求”字。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 …… 罗岑宵回到家里后正常的做饭,陪小问看动画片,大概是她屡屡出神,让小问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便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你在想什么呢?” 罗岑宵笑笑,只说:“我在想明天会不会下雨。” 小问一下子紧张起来:“天气预报说明天不下雨!不是说好了明天跟小树一起去水上乐园吗?结束了再去买西瓜。” 罗岑宵的确是和段言约好了明天带两个小朋友早上去水上乐园玩,下午的时候就去本地的西瓜棚里摘西瓜吃,小问把这事心心念念了好几天,因此对天气十分敏感。 她揉了揉小问的头毛,“对,明天不会下雨,放心。” 吃完饭后小问躲进了自己的房间说是要研究魔方,而罗岑宵也打开了电脑。 电脑很久没有被打开了,开机速度都变得有点慢,在这等待开机的时间里,她有很多次都在想,是不是就这样算了?别再去查了。 可她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相对于她自己所掌握的徐城的信息比起网上的消息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她输入徐□□字,便跳出了数不尽的条目来,最为引人注目的有两个,一条是“昔日火爆全城小生徐城遭公司雪藏,原因:耍大牌?还是新剧连扑?” 另一条是“徐城父亲徐家戎因贪污受贿被依法双规,其母何遥的公司被彻查。” 罗岑宵知道徐城的家境很不错,父亲是省厅干部,职务不低,而母亲亦是商场女强人,自己名下有一家公司,经营的风风火火。而徐城也算是有出息,名校毕业后进入娱乐圈,一路男一号坐上来,成绩一直不错,也不算辜负了他老爹的名头。 当初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屡屡被人指责是在抱大腿。 罗岑宵仔仔细细阅览了不少相关的信息,才知道徐城家中受到重创,而他本人也失去了很多工作,久而久之,在电视上露面的机会都少了。 这些事情她统统不知道,本来她对圈子里的各种八卦消息就接收的不多,去年一整年是她非常重要的一年,忙的天翻地覆的,再加上原本朋友就少,偶尔跟秦粲然这个八卦小灵通见面也大多数是在聊心事,更是无从得知徐城的这番变化。 最后一次见到徐城的时候是在f家的某款新品发布会上,当时的他就已经不如从前那样光鲜亮丽,身边恭维的人都少,但她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他在转型…… 现在想来,徐城当时应该已经有些混不灵了。 但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徐城说的那些话—— 你跟黎总说说,让我放过我吧,给我一口饭吃。 我不会再骚扰你了,我保证。 如果黎总在的话,我就不多打扰了…… 每一句都直指一个人,黎今。 按照他的口吻和话中的暗示,不难得知,是黎今用了手段将他雪藏、把他变成如今这个境地的。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太不可置信了。 可是罗岑宵的心里头隐隐约约的觉得,徐城说的可能是真的。 他曾用讽刺的口吻评价过她,也评价过她的“桃.色过往”,说明他是知道自己曾与徐城交往过的事情的。 而按照他独断又占有欲极强的闷骚个性,对徐城做出点什么来,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黎今……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是,替她报仇么。 罗岑宵神色复杂的合上笔记本,她甚至不知道该为这件事谢谢他呢,还是恨他趁自己不经意的时候擅自插手她的生活,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黎今是个自以为是的人,在她的背后默默替她解决问题和人,强势到不要她知道,不需要她了解,就去做了。 甚至也不需要她的感谢。 罗岑宵心绪难平,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一会儿。 时间不早了,她打算先去小问那儿看看他睡觉没。 小问的房门是微掩着的,留下了一小截门缝,可能是因为她的步伐很轻,没有惊动里头的人,她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小问低声说话的声音。 他大概是在打电话,这房子里每一间屋子都有固定电话,挺方便的。 但小问压低了声音,像是被旁人听见似的,“我在这里很好啊,宵宵也很好的,今晚我们吃了鸡汤西蓝花,酥炸鱿鱼,生炒鸡,咖喱蟹,还有海带排骨汤,我喝了两碗……哦,宵宵也吃了不少,就是她今天注意力好不集中哦,跟她说话好几次都没听到。嗯,今天有出门买菜哦,我没跟着去……不,我不想回去,你过来吧,你过来我们一起住啊,她不会赶你走的,我一定帮你留下,好不好?宵宵这里特别棒,你一定很羡慕我,我……” 小问说着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罗岑宵,即将出口的话一半咽了回去:“我……再见!” 然后就义无反顾的挂了电话,眨眨眼看她:“你来啦。” 罗岑宵走进去,“跟谁打电话呢?” 小问自知也瞒不过她了,干脆承认:“是爸爸,其实我也没跟他说什么啦,就是他很羡慕我在这里玩。” 他羡慕?他有什么好羡慕的,罗岑宵坐在他的床边,小朋友讲电话讲的认真毯子都不盖了,她重新给他盖上,结果他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宵宵,爸爸很想我们的,难道你真的预备不原谅他了吗?” 她看着小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我跟他在不在一起都不会影响我们对你的爱啊宝贝。”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因为自己才希望你们在一起,我是因为、我是因为你们!”小问一下激动起来:“我想你们在一起,是因为我知道你们还喜欢对方,爸爸爱你,我知道。宵宵,我也知道,你不讨厌爸爸的,是不是?” 罗岑宵被这接二连三的问题逼的没办法回应,她从来没想过小问的脑袋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事,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成熟,这让她觉得又温暖,又心疼,还纠结。 最终,她还是把他哄睡了,在他睡着之前,她承诺他,不会再刻意的拒绝见黎今了。 将小问房间的壁灯关掉没多久,黎今的号码再次闪现在她手机的屏幕上。 他大概是在为刚才小问匆匆挂掉电话打来的,罗岑宵没有犹豫,接了起来。 他开口就说:“别怪小问,是我让他有时间就给我电话,说说你的事的。” 罗岑宵简直要被他这种乖乖承认错误却又理所应当的口吻弄的哭笑不得了:“我早说过我们两清了,黎今,你究竟想做什么?我问你,徐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封杀人家做什么?” 大概是没想到她问这个人,黎今沉默了。 她继续道:“不说话是承认的意思了?” “我只是在想这个人是谁。” “还装?” “好吧,我现在想起来了,是你的前男友,”这三个字的咬字很特殊,就像是很不爽似的,黎今说:“他自己的工作态度有问题,耍大牌怪得了谁,我只是让自己公司和合作伙伴别用他而已,别的不能怪我,你……在为他抱不平?” 罗岑宵倒吸一口气:“我报什么不平!我告诉你黎今,不要你在后面替我封杀这个封杀那个,我还没那么小的气量。” “你遇见他了,”他笃定,随后又用危险的口吻道:“他求你什么了?” “他没求我,说了两句黎今饶命就逃走了,可以了吧!”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你,在为他难过?” “我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多管闲事,你这样显得我很小气你知道吗!” “那就好,”他好像挺开心的:“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乖。你跟小问什么时候回来,我来接你们。” “再过几天吧……什么鬼,不要你接!我先挂了。” 黎今回到饭局,嘴角仍挂着一丝浅笑,众人看了遍恭维道:“黎总这是有喜事临门啊,这通电话打的长点,我们等的久些也就值得了,不过得罚酒!” 他也不推脱,拿起酒杯,轻轻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chapter99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哦呵呵哒~~ 罗岑宵接过惊喜的说:“我愿意!” 她得挣钱,别说女三,就算是女十三号,只要能赚钱她都乐意上。 罗岑宵低头看文件,这本剧的名字叫做《穿越网络爱上你》,男女主角是网游认识发展的恋情,而她饰演的角色与其说是女三,不如说是客串更为恰当些,她就是反派女二的闺蜜——一个又刁蛮又任性的漂亮蠢货。 毛洁见她想也没想的就应承下来,心里舒服了些,便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你啊别看这个角色的戏份不吃重,但这次的导演陈安可是第五代新锐导演,陈洛的儿子,前途不可限量。你趁机跟他打好关系,也是个好机会不是?” 她点头,认真的说:“谢谢毛姐。” 毛洁愣了愣,才道:“我知道星辰拆团了你心里一定不好受,但是人总是要靠自己立起来的,冉冉带不了你们一辈子,你可要加油啊。” …… 因为是公司打好的关系,所以试镜就是走个过场,甚至试镜的时候连导演都没有出现,她就过了,副导演对她说:“好了,回家等通知吧,差不多下个月内开拍。” 罗岑宵想了想,问:“请问下这部戏咱们要去哪儿拍呢?” 副导演笑了笑,似乎带了点嘲弄的:“你还想去哪儿拍?就在这儿呗!” 罗岑宵没有太在意他的语气,说了谢谢就离开了。 其实在本城拍戏反而更好,她每天都可以回家睡觉,也不用担心没有助理了。 没等几天,她就收到了《穿爱》的正式合同,像她这样没什么咖位的人自然片酬不能按集来算,片酬去头去尾的加起来再由公司扣掉大头到手应该也有个十几万。 虽然这个钱要等到拍完公司才会发给她,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笔相当不错的收入,她很快就可以把钱还给吉霜了。 签完合同罗岑宵心情特别好,连忙在微博上也发了个状态: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否极泰来,旺旺旺! 不出意外的,很多评论蜂拥而至—— “臭萝卜这是在学狗叫?没文化!” “星辰都要解散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发微博?有病吧你!” “我看这女的就是巴不得解散组合呢,毕竟是冉冉的洗脚婢,不过话说回来,真特么没良心。” 只有她零星的几个粉丝留了一些加油的留言,然而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罗岑宵这几天心情很嗨,倒是真忘了前天公司和组合的官方微博才宣布了她们即将解散的讯息。 她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删除,退出微博。 说起解散来,她心里还是挺微妙的,终于不用活在一个人的阴影下,却也放弃了努力了四年换来的一切,有不舍的情谊,也有长舒一口气的轻松。 -- 月底,星辰举办了最后一次见面会,吉霜宣布退圈,星辰正式解散。 两天后,罗岑宵进组《穿爱》。 剧组里的日子如流水般过去,几位主演都是小有名气的年轻演员,平时与她除了演戏没有别的交流,值得一提的是剧组里的伙食相当不错,她还长胖了两斤。 因为角色设定的关系,她倒是剧组里穿的最靓丽的一个,台词也好记,无非是跟在女二的身边跟着骂几句女主,然后在女主面前冷嘲热讽一下而已。 在这里,罗岑宵学会怎样对戏,怎样走位,怎样看镜头,第一次的“触电”经历令她很兴奋,这与在舞台上唱唱跳跳和拍个广告摆几个pose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她扮演着一个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物,却又好像完全变成她——唐糖这个角色。 这一天下戏后,罗岑宵把东西拿好就准备回家,路过化妆室的时候听到有两个人正在讨论些什么,听壁脚并非什么好事,但她正准备走开时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明天聚餐要不要叫那个罗岑宵呀?”这是女二汪静静的声音。 女主角张晗有些鄙夷的道:“叫什么呀,跟她一起吃饭你还能有什么共同话题了不成?那么low的。” “你是还好,”汪静静听了苦不堪言的说:“我每天都要跟她捆绑在一起,就像紫薇分分钟带着金锁一样,这好好的聚会不叫她吧,倒显得我心眼太小了。” 张晗笑着安抚她:“你忍一忍,她没几天就要杀青了,再说一个丫头还能抢了你小姐的风头吗?至于聚餐,也可以说是我们几个小范围的聚,跟她一点都不熟的啊,无所谓的。而且那个罗岑宵风评那么差,跟她在一起万一被拍到了岂不凭空被拉低档次?” 罗岑宵听到这里索性拍了门进去:“我有东西可能落在这里了,我来看看看。” 张晗跟汪静静正说到兴头上被正主这样闯进来,一瞬间熄火了,竟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罗岑宵拿起桌上的一根发圈,对她们笑笑道:“哦,在这里,找到了。你们继续说啊。” 张晗回过神来,冷冷的说:“找到你可以走了,你不知道偷听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吗?” “你不知道背后抹黑贬低别人是更不礼貌的吗?”罗岑宵笑眯眯的反问。 “你!”张晗要说什么的时候又被汪静静给拉住了,“懒得跟你多说!” 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一点也没有被人戳穿不堪的任何尴尬。 罗岑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火气这么大,其实她完全可以装作没听到然后走开,可她忽然不想忍了。 “岑宵?”门口传来一句温柔的男声:“怎么还在这里。” 是这部戏的男主角,吴浩宇,他是平模出身,身材很好,健壮有力,最新的杂志将他封为“行走的荷尔蒙”,但罗岑宵总忘记他长什么样。 吴浩宇走进来:“刚才我都听到了,你别去理她们,女人嘛就是喜欢嫉妒。” 罗岑宵听到这句话倒是不觉一笑,自嘲的说:“嫉妒?嫉妒我什么?嫉妒我的‘low’么?” 吴浩宇摇摇头,“嫉妒你比她们长得美。” 他的神情十分认真,说着,他的手臂也揽上了她的肩膀,轻浮的力道,他的呼吸仿佛就近在她耳边:“美人总是孤独的,介不介意我请你吃饭呢?就别把这些不愉快的小事放在心上了。” 他这样的语气瞬间令罗岑宵想起一个人,她浑身恶寒,压抑住胃部的不适推开他:“别碰我。” 吴浩宇以为她只是与他玩笑,便不在意的又若有似乎的半圈住她的细腰:“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好吃的意大利餐厅,口味非常地道,要不我们……” 罗岑宵打掉他的手,口气已十分冰冷:“我说了,别——碰——我。” 吴浩宇愕然,随后火气往上窜:“你他妈拒绝我?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她压根不想多跟他纠缠,也不回话就要往外走,谁知吴浩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说啊,你什么意思?” 她眼中的不屑和厌恶已经那样明显,他却还洋洋得意,于是罗岑宵说:“放开,我不想跟你吃饭。” “你跟徐城都可以,怎么就不肯跟我了?”他笑眯眯的猥琐贴近她,意有所指:“我哪儿都比他好,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罗岑宵厌烦的皱起眉头,脚下猛一用力,狠狠的踩在他的皮鞋上!手腕瞬间挣脱桎梏,“别把你的肮脏思想套在别人的头上,下作。” 吴浩宇顿时疼得弯下腰来,来不及捉紧她就让她跑了,半晌他抬起头来,神色中闪过一丝阴狠:“臭婊.子,倒贴徐城的货色,竟然也敢跟我拿乔。” …… 一下子“得罪”了三位主演,罗岑宵在剧组里的日子变得不太好过,她的戏份莫名其妙的也变的更少了,然后她就提前杀青了。 第一次的片酬终于到手,虽然面额不大,但是罗岑宵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和满足感,她将大部分钱存进银行,还了吉霜的五万块,剩下手头还留了一些准备犒劳犒劳自己。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在这行混,就算长得不咋地也得把自己打扮起来,上次试镜的时候她已深深感受到自己同别人的差距,狠狠心,罗岑宵打算去本城最贵的“逼格街”转一转,给自己添置些衣服。 她买了墨镜和鞋子,捏着手中仅剩的钞票,看着眼前这家金灿灿的招牌logo仿佛熠熠发光,她想起了这个品牌的经典广告词——每个女人都需要一件风衣作为你的盔甲。 她确实需要这样一件风衣,于是她咬咬牙走了进去。 店里有一个女人正背对着她,被几位店员亲切的围绕着,她身上正穿着这家的经典风衣。光看她的背影,罗岑宵就觉得她的身材很好,腿长腰细,比例完美,大波浪的深棕长卷发披在身后,婀娜多姿,罗岑宵觉得自己深深被种草了。 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罗岑宵敢断定。这架势,估计是哪家的阔太出来血拼,店员自然是看不到还有她这个新客户的。 她的眼光转了转,忽然被一旁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的模样,却穿的休闲许多,牛仔裤和漫威的卫衣,他的皮肤极为白皙,而头发和眸子却是漆黑无比,这样极致的对比,真是一个漂亮的不行的孩子。 他虽然嘴唇微微翘起还是孩童的天真模样,双眼却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罗岑宵觉着这小男孩说不上的可爱和熟悉,尽管他的样子显得有些冷漠。 “您很适合我们家的风格,这是这季度的最新款,还有墨绿色的,您要试试吗?”店员a面色中带着一丝讨好。 她听见那个女人问小男孩:“小问,这件怎么样?” 小男孩有些熟稔的道:“你穿什么都好看啊。”语气不轻不重的,但不会让人觉得没有诚意,真是奇妙。 女人像是笑了:“谢谢你总是不吝啬对我的夸赞,小绅士。” 这对母子的对话倒真是有趣,罗岑宵想着。 小男孩张了张嘴巴,忽然眼睛一亮,看向罗岑宵的背后,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陡然一跳。 “爸爸!” 与此同时,女人也转过身来,罗岑宵倒吸一口气——这位背影美女虽然带着口罩,但是还是能看的出她脸上参差纵横的伤口,像是积年的痕迹,有些淡化了,但仍旧遍布在她整张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微微弯着,像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女人也朝着她身后说:“阿今,电话打好啦?”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快步走到他们跟前,温和的应道:“恩,衣服挑好了么?” 黎今蹲下弯腰,直接把儿子给提了起来,放在手臂上,半点也不怕会将身上那一丝不苟的西装给弄皱,他说:“你的party即将开始,主人公怎么能缺席?” “可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party啊,好多人我都不认识,我只想跟你还有爷爷奶奶叔叔一起吃蛋糕就可以了,”小问连声说道:“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不可以。”他直接拒绝,然后就要抱着他往前走。 “宵宵!”小问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而黎今的步伐竟然就这样停下来。 小问见爸爸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只是背对着她,而小问被扛在肩头,硬是扯着黎今的肩膀说:“爸爸,这是我的新朋友,她的名字叫宵宵,我想跟她玩一会儿!” 潜台词仍旧是不愿进场。 黎今不回头。 而罗岑宵终于忍不住喊他的名字:“黎今!” 他不为所动。 “黎今,你给我站住!我知道你认出我了!”她的声音响亮,几乎有回声在这宽敞的走廊中回荡,“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爸爸,宵宵好像认识你诶,”小问也不闹了,小小声的在他耳边说着:“她有话要跟你说!” 见他没动静,罗岑宵大着胆子朝他说:“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只是句子越到后面越显得底气不足,真是奇怪,明明她是来要回自己的孩子,怎么到了他的面前就变得这样懦弱了呢?真是可气。 “那也不是今天。”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男人抛出了这样一句话,随后带着小寿星大步离开。 罗岑宵的双腿仿佛被钉在了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小问,她知道他的意思——有孩子在场,不适合谈他们这些成年人之间冷酷的话题。 她能够理解,小问是这样可爱,她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明明只见了两次,他们却已迅速成为了朋友,毫无芥蒂的那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chapter100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100 罗岑宵从过道上走过去, 一路心神不宁,低着头跟着黎今出了场馆,这才绷不住了:“小问究竟怎么了?” 黎今深吸了口气, “小问郊游的车出事了, 咱们先走,去幼儿园那边看看。” 她怔住:“什么?车出事了,怎么叫车出事了……我不太明白,车……”她没敢说出后头的那个字。 她的样子就像是被花瓶砸到了头,整个人都傻了, 黎今立即攥住她的手腕,“你不要急,我们现在就去学校。” 因为今夜这里正在举办大型的颁奖典礼, 外头的路况也不太好,还有许多没有能进入里面的媒体, 各种车聚集在门口, 黎今按了几下喇叭,罗岑宵就要去开门。 “你要干什么!”他看到了她有些失控的模样,喝止了她:“你打算就这么光脚下去跑?”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罗岑宵烦躁的捶了捶窗,像是受不了似的:“我要出去!我要去见小问!你还没告诉我,那车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好好的出去郊游吗?昨天他还对着我笑……怎么会就出事了呢,你在骗我是不是?黎今, 你说啊!你一定是在骗我, 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你怎么不说话呢!你快告诉我啊!” 她的手一下下的砸在车窗玻璃上,发出钝钝的声响,眼泪的开关像是失了效,不能控制的流下来。 “坚强一点,宵宵,小问不会有事的。”黎今克制住自己声音中那极为微弱的颤抖,握紧方向盘的手上青筋毕露,连拐了三四下,才找到了突破口,车子一下子窜了出去。 上了高架就好多了,黎今不时侧头去看她,还是在轻轻的抽泣,双拳攒成了拳,抵在自己的腿上,他涩涩的解释:“是学校那边刚才打来的电话,小问去了S市,那边在下小雨,也不知道怎么了,车子发生了侧翻,现在正在紧急救助中,已经封锁了道路,任何消息只能从这边获取,我派的人也已经赶去了S市,目前还没听到伤亡的确切人数,所以,我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但罗岑宵一听见“伤亡”这两个字就不能淡定了,事实上,黎今这番话的每一句都叫她心惊胆战,“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侧翻……小问,小问他一定很害怕,天已经这么黑了,”她抬头看着外头高悬的明月,“外面还这么冷,小问,我的小问……” 他用一只手握住她的,罗岑宵侧过脸,才发觉两人的掌心是一样的冰凉。 “我黎今的儿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他这么说着。 黎今用最快的速度飙到了学校,这是市里最好的幼儿园,原本这个时间理应早就合上了铁栅栏门,但这会儿却灯火通明,还有不少家长面容紧张的赶来,门口有几个老师正在接待到来的家长。 罗岑宵下了车就要往里面钻,她身上穿的还是参加典礼时的礼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大家不禁投来好奇的视线,黎今从车后座取了一条深色的大衣给她披着,两人快步走了进去。 众人到达会议室,七嘴八舌的诘问起事情的缘由,众人情绪激动,“怎么回事!小孩好好的交到你们的手上,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学校是□□的吗?” 校长看着大约五十来岁的样子,形容憔悴,他安抚大家:“学生们早上出发,中午去了S市的野生生态园,一直到下午都没出什么问题,傍晚的时候载他们去住宿的地方休息,推测是地势较陡,下着雨地面又滑,车子发生了侧翻,目前警方已经全面展开了救援,我们叫各位家长来,也不是推脱,在这里我们可以尽快的知道S市的最新救援情况,针对此事我校会负全部责任,我代表学校表示万分的歉意。” “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做什么!”一位男家长扯着嗓子道:“学校在出行前就应该有所准备,司机是否涉及酒驾?疲劳驾驶?我认为你们学校的管制有很大的缺陷!如果我的孩子出了任何问题,我要你们陪葬!” 另一个妈妈则哭着道:“我家宝宝走的时候还跟我亲亲,说要跟小朋友出去玩了,如果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怎么都不会相信你们,不会让你们带走他的!他是我的命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目前还没有传来任何小朋友有伤亡的消息,我们跟警方也保持着密切联系,”校长伸手擦了擦眼角:“我很理解各位的心情,大家把孩子托付给我们是对我们莫大的信任……我难辞其咎,请大家在这里坐一坐等一等,让我们祈祷孩子平安的归来!” 剑拔弩张的氛围过去以后便是无尽的沉默与煎熬,大家都不敢轻易的说一句话,焦急的等待着前方的消息,但这却是十分痛苦的,没人敢保证消息一定是好的,因此便倍加的痛苦。 在座的大多是新手父母,罗岑宵便看到旁边的一对年轻的夫妇正抱在一起,那母亲一直在哭,而那父亲不停的吸着鼻子,大约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 整个会议室被一种浓重的惨淡的空气包围着,罗岑宵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一只锚勾着,感官都飘了出来,幸好黎今的手还重重搭在她的肩上,否则她就要被风吹散了。 忽然,她的手上多了一杯热水,手背瞬间被那滚烫的温度给灼醒了,黎今在她耳边轻声说:“小问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小问。 小问现在究竟怎么样了?罗岑宵的眼眶再次溢出了温热的液体,又酸又涩的胀痛着,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黎今心里也压抑难受的不行,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如果连他都表现的脆弱了,不敢想象身边的这个女人会怎样。 他压着嗓子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感受到她的瑟缩,又搂紧些:“小问是我们的孩子,他会被幸运笼罩一生,他会安然回来。”他顿了顿又道:“你知道么,在他很小的时候,得过一次肺炎,非常严重,我几乎以为他要活不下来了,可是他还是挺住了。” 她嘴角一抖:“他还这么小,我还没有给他最好的爱……我对不起他,我知道小问他一直都有些怨我,我没有从小陪在他的身边,我已经发誓我要一直陪伴他成长,我要用尽全力给他最好的一切,可是……他不能不给我机会,老天不能这样对我啊!” 白皙的肌肤上划过的都是淡红色的泪痕,分外的明显,罗岑宵却再也顾不得这些了,“我是全天底下最糟糕的母亲,我不配做一个妈妈,所以老天是要收回我这个机会了吗?”她望着黎今,直望的他的心都碎了:“黎今,求求你,求求他们了,不要带走小问好不好?他还没享受过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好东西,他的生命应该很长很长,或者,拿我的命去换啊!我……” 他捂住了她的嘴巴,眼里隐然有泪光,但瞬间,又被他逼退:“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们都会好好的。” “小问如果有什么事,”她失魂落魄的道:“我也没办法再活下去了……” “罗岑宵!拿出你对事业的一半坚强来对待小问的事,现在的情况是好的,没有任何一个小朋友有受伤的消息,也许事情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坏!小问会回来的,我相信他!” “对不起对不起,”她咬着唇,又松开:“对不起,我不该乱说的,老天你千万别听我胡说八道,我、我……小问他会没事的,他会的,他会的。” 她似乎陷入了一种反复的境地,语无伦次,捉住他的胳膊,翻来覆去的小声说话,既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同上天对话。 指针一分一秒的走过,室内越来越安静,可是没有一个人睡得着,大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都在等待着回应。 黎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他皱了皱眉头,立即出去接听,他派去的人已经到了S市,但是道路被封锁,用尽办法也只能站在边口等待,警察来了不少,救护车也来了,车子侧翻的不算厉害,可是正好卡在一个特殊的位置,往下高度不低,因此才加大了救援的难度。 他回来的时候,罗岑宵的视线紧紧跟着他,他便缩略了说给她听,她非常紧张:“确定小朋友们在车子里都没大碍吗?” 其实他哪里能知道这些,可是看她的样子不忍心说更多,便点点头:“暂时是安全的。” 过了一会儿,校长匆匆的走进来,说:“警方现在已经救出两个小朋友了,但因为空气挤压,他们暂时性的昏迷了,目前送到了S市当地的医院,很快也会转送回来,厉菲和程小超两位小朋友家长跟我来。” 立即有两队夫妇站起来跟着校长出去了。 这下,会议室里再次热闹了起来,虽然被救出了两个,可是都陷入了昏迷!这一点让在座的家长心都揪了起来,更无法安然的继续坐在这里。 “咱们也去S市吧,”罗岑宵忽然对黎今说:“在这里干坐着也于事无补,就算去医院里等着也好啊!” “在这里是为了能知道最新的情况,”黎今其实也不是没考虑过直奔S市,只是从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刻学校便让大家来这里,二来事故发生的地点显是进不去的,未免罗岑宵情绪过于激动,他便选择了来学校。 可现在所有的孩子眼见着就出来也会被送去S市的医院,倒还不如直接去S市等着,也比在这里等着要强。 于是黎今当即说:“我去,你……” 罗岑宵打断他:“你必须带着我,我也要去。” 他看着她,点点头。 …… 学校不鼓励家长私自来到事发地,因此他们便没有说,黎今让秘书继续在学校候着,自己开车带着罗岑宵离开。 他们悄悄退出了会议室,2个小时不到,到达了S市。 罗岑宵在不远处看到了警车和救护车闪烁的车灯,黎今的手下收到了他的信息,跑来迎接他们。 “黎总,”他有些气喘吁吁的:“警察还在救人,还没有……看到小问。” “带我们过去,”黎今沉着道。 走上去其实也没几步路,但是警戒线拉着,罗岑宵只能看到在拐弯的地方有一辆大巴的侧翻在地,车子的后半段危险的垂在半空,而营救的官兵们正有序的实施着援助的动作。 罗岑宵又落泪了,她不敢想象她的小问就被困在那辆车里头,也不敢想象他的无助和害怕。 但她无法再接近了,只能吊着一颗心眼睁睁的望着。 在这里,时间好像过的特别慢,幸好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自己。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被救出来,有些额头上红红的,有些已经躺着昏了过去看不出身上是否有什么别的伤,一个个小小的孩子,叫人感同身受的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觉得已经过了半辈子,她才看到一个警察的臂弯里坐着一个小朋友朝自己的方向走近。 越来越近了……罗岑宵骤然睁大眼,而身边的黎今似乎也感受到了,往前挪了两步—— 果然是小问! 罗岑宵忽然奔了过去,“小问!小问!是我啊!是我!” 小问脸上似乎被剐蹭到了一片,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可他听到了这声音也瞬间朝他们看过来,然后在警察的怀里扭来扭去:“叔叔放我下去!我的爸爸妈妈来接我了!呜呜呜呜!” 罗岑宵不顾一切奔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接小问,她说不出话来了,黎今便在旁边跟警察请求,大概有所触动,警察只是看了他们所携带的证件后便把小问交还到罗岑宵手上,并说:“孩子身上可能会有擦伤,最好马上去医院检查下,这个孩子很幸运,救出来的时候神思还清醒。” 罗岑宵一把抱住小问,两股凉气触碰,却是不一样的火花。 小问也跟着肆无忌惮的哇哇大哭:“你们来了,你们来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们啊,妈妈……” “我来了,宝贝,我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你不要怕啊,乖,我的宝贝……”她说到一半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手臂都僵住了:“宝贝,”扯开一段距离,傻傻的看着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问继续哇哇的张大嘴:“妈妈,妈妈!”他抽噎着:“妈妈,这里好黑,车子里好黑,我一直想着妈妈爸爸来接我,等了好久好久!” 她被这一句“妈妈”击中了心脏,一时间连反应都做不出来,只是本能的拥紧了小问,喃喃的道:“妈妈来了,爸爸也来了,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妈妈好爱你……” “所以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爸爸、妈妈和小问,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呜呜呜……” “好,好。”她抽噎着应允。 一旁的黎今目光微动,大手将母子二人搂住了:“我会永远陪着你们的。” …… 从医院检查回来已是深夜,小问身上有一些青紫,脸上也是,但都是皮外伤,拿了药酒就可以回去了,黎今和罗岑宵两颗心终于放下了。 小问从医院出来就因为太累睡着了,而罗岑宵还沉浸在那一声迟来的“妈妈”里无法平静。 这么久了,从小问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以来,他一直都固执的叫她“宵宵”,她知道是自己的错,可是心中仍旧十分失落。 她明白小问心里不舒服,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时时提醒着她曾经与他分离的那些过去,叫她知道他心中是介意的。也做好了准备,或许要这样相处很久、很久。 但现在,他却叫她妈妈了。 真是猝不及防的甜蜜,甜蜜到她都觉得眩晕了。 黎今偏头就看到她抱着孩子嘴角还挂着一丝笑,便也跟着笑起来:“真傻。” 罗岑宵眼眶还红着,瞪了他一眼,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要你管。”转而又道:“小问叫我妈妈了,他叫我妈妈了,你听到了吗?” 废话,他这要还听不到他就是聋子了。从事发地到医院,也都叫了许多声妈妈了,但她就像听不够似的。 但他也很开心,“听到了。” 罗岑宵又轻轻的哼了起来。 “所以,小问向你要求的事情,你是真的答应了是么?”他在红绿灯前停下,状若不经意的问。 “什么?” “就是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 她似乎是被噎了下。 “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了。” “喂,谁说的啊,那个情况下小问说什么我都得答应,谁说要跟你永远在一起了……”她嘟囔着。 “反正我听到了,就算你反悔也不行,我会缠着你一辈子的。” 罗岑宵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你怎么现在脸皮这么厚啊黎今。” 红灯过后转绿,黎今坦然的继续向前,一副随你怎么说的表情。 下半夜的天,月朗星稀,不用猜也知道明天一定是晴空万里。 小问睡得沉了,他便顺手扭开电台频道,恰巧,里头正播放到今夜全国最大的电影颁奖典礼。 DJ们讨论着今夜的奖项:“罗岑宵凭借在《侠》中的惊艳演出夺得了最佳女主角,而上台替她领奖的人是霍诵承,据承承说呢,萝卜家里有急事,所以无法上台了,那大家也很奇怪,究竟是什么大事呢?” 男DJ便跟着道:“是啊是啊,真是匪夷所思,wuli承上台的时候感觉到电视机前的女粉丝的心都碎了啊……哈哈哈开玩笑的,当然咱们要恭喜罗岑宵拿到大奖,也希望临时走开的她家中一切安好。” 女DJ:“是的,如果萝卜能听到的话呢,观众朋友们也都很关心你哦!” 最佳女主角? 罗岑宵呆了两秒,才想起自己是从颁奖礼上遁走的。 没想到,最佳女主角竟然是自己。 然后,她又咧开了嘴仰头笑了。 这惊险的夜,这惊喜的夜。 她给了自己一个圆满,这是让人铭记的夜晚。 -- 半年后。 罗岑宵工作室正式成立,阎娜是股东之一,工作室起名“问善”,算是重新扬帆起航了。 半年前的《侠》和它带来的奖项使她再次站了起来,当初失去的一切——人气、赞誉和口碑,都回来了。 但这对罗岑宵来说更像是从0开始,从前的那些好的也罢坏的也罢,尘归尘土归土,而现在的她是崭新崭新的。 工作室成立的当天也是《玫瑰藏珠》上映的好日子,这部片子的路演都是罗岑宵独自跑完的,没办法,霍诵承似乎永远比她更忙一些。 电影选在暑期的末班车上映,不得不说是一种冒险。但好在观众对于霍诵承和罗岑宵两人首次合作非常给面子,入座率相当高。 白天的时候忙完了公司里的事情,晚上的时候她下了楼,黎今的电话就进来了,“我在楼下等你。” 夏日的天总是黑的比较晚一些,她走到街边看到他的车停在路口,路边行人如织,无论哪一条路都是通往回家的路。 有了棒球帽的掩饰,倒没怎么被人认出来。罗岑宵推开车门,小问不在车里。 黎今先一步解释道:“明天邓思安要跟费萍萍去美国度假了,暂时不会回来,今天说想见小问,我就把孩子送去了,晚点咱们吃好饭去接他。” 她露出怀疑的神情。 “别这么看着我,”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好吧,我不想儿子看你跟别人演的爱情片。” 罗岑宵轻嗤一声,这才坐上车。 他们今晚要去看《玫瑰藏珠》,原本是打算带着小问一起的,现在黎今支开了儿子,便只有他们两人了。 罗岑宵其实没有看过玫瑰的成片,特地挑在工作日的晚上去也是想混在真正的观众里头看看真实反应,至于小问,黎今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还是爱情片,哪怕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小朋友还是不要接触的太早比较好。 他们是趁着电影开场后才进去的,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知道身边坐的是谁。 坐在最后一排,罗岑宵看的津津有味,而身边的男人就并不是这么回事了。 霍诵承在这部影片上花了大价钱,所有的音乐和伴奏都做的非常出色,剧情流畅,有些镜头剪辑的连她也觉得很惊喜,电影院里大多都是年轻的情侣和三两成群的女孩子们,镜头里的自己和男主角演到特别少女心的地方时,下面就会有人做捧心状。 而大屏幕上终于演到了两人在星空下亲吻的那一幕,罗岑宵前排的那对情侣也情不自禁的接起了吻。 她还沉浸在专业的角度里满怀自豪感,而身边的男人似乎是终于受不了了,捏着她的腕子便将她拽了起来,另一只手及时的在她呼叫出声之前捂住了她的嘴。 黎今将她一把拖了出去,来到了放映厅的后面。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道,零散的放着几个黑色的垃圾桶,因为电影仍在播放,并没有什么人经过。 黎今的眼里像是猝了火,罗岑宵被他拖出来,终于松开了手掌,她皱着眉头就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火热而带有醋意的吻也落了下来。 有多久了……大概真的有一年了。 有力的舌头勾住她,在她的上颚处舔了舔,就这一下几乎叫她魂飞魄散,反抗的动作也统统被他无视,他缠着他,不放开她,要她依着他。 像是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求不得统统要回来,他捧着她的脸,深深的亲吻。 这一吻毕,她气喘吁吁,眸中含水,而男人仍旧神采奕奕的盯着她,只是鼻翼微微翕动,如狼似得,伺机而动。 她用力推了他一把,“有病吧你!” 黎今也没生气,只是伸出手擦了擦她的嘴角,“我能在这个时间再把你拉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罗岑宵因为她的动作脸骤然变红,又自己使劲摸了摸嘴唇,确信那上面再无痕迹才往外走。 论争辩,她知道自己是说不过他的,还不如不说。 黎今追了上来,不依不饶的将她的手牵进自己的手中,“生气了?嗯?” 她还是不说话。 他继续道:“你要我陪你看你跟别的男人演的爱情片,忍字头上一把刀,我坐到现在已经是被凌迟的罪罚了。” 她被他这个说法气笑了:“这么说还是我逼着你看的了。” “你没逼我,”他叹了口气,“是我自己心甘情愿陪你来的,我算是了解到什么是头顶大草原了。” “什么大草原,好像我跟你关系匪浅似的,”罗岑宵看着他叹息的样子,心里倒是有点暗爽:“爱看不看,我觉得挺好的。” 黎今笑笑,两人走出商场,他先送她回家。 一路上倒是没再吵架,车子很顺利的在她公寓下停着,她解开安全带要推门,推不动,回头看他。 “什么时候跟我回去?”他面容沉静中有一丝……大约是期待。 这个问题,他不是第一次问,但她还是有点焦急的下意识的摩挲着椅垫,“我不知道。” 他看着她茫然无措的表情心里很心疼,可是该逼的事情一定要逼:“你不可以不知道,你必须得知道,必须给答案。宵宵,我可以等你,无论多久。可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我们之间已经浪费了这么久,我想尽快跟你在一起。” 她的眼皮子动了动,清澈的眼眸里映出一个坦诚而成熟的他,真正的黎今就是这个样子的,直接的、讲究效率的,要他等自己这么久,或许真的是他的极限了。 “我真的不知道,”她有些害怕的道:“我过不了自己那关。” 他颓然的往后靠,他很明白她过不了的那关是指什么,她很怕他再次离开,很怕再次失去,正因为她经历过,才会无比的害怕重复的伤害。 两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每一分都是思想的挣扎,终于,他掀了掀嘴唇,再次靠近她—— 罗岑宵却率先开口:“别逼我,再给我一点时间。” 原本暗淡的瞳仁又注入了新的色彩一般,他咧嘴,哎了一声,捏住她的手指,十指相扣:“我不逼你,我发誓,再也不会逼你了。” 罗岑宵反倒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赶紧去接小问吧。” 黎今走后,她站在楼道的窗口望着他的车离去。 对了,现在的他已经彻底脱离了安盛集团,将环亚分离重塑,转型为后期制作公司,未来两年的目标是将它扩充成曾经环亚的两倍规模。 但眼前,没有了安盛和安盛太子爷的光环与支撑,罗岑宵知道这条路比以前难走的多了。 这也是黎今同邓思安沟通了很久的结果,决绝的扔掉那些东西固然很艰难,可黎今终究还是骄傲的黎今,不算意料之外。 罗岑宵知道这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可从没在他面前表露出什么过,而他亦不提起,他这种人,向来是让人看成绩和结果的,对于“卖惨”之道毫不精通。 …… 《玫瑰藏珠》打破了国内爱情片票房纪录,在这一年的星光大道上留下了自己的耀眼一笔。 电影下档后发生了一件事,《最终审判》的投资人从昏迷中醒来,接受了纸媒的访问,澄清了自己的跳楼与电影的扑街无关,事实上是因为当时他发现了自己的妻子和多年的好友之间产生了关系并已维持了数年,就连用心带大的儿子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同时,电影的收益又没达到预想的成果,在跳楼的当晚,好友约他见面喝酒,他忍不住将事情戳穿,见事迹败露,好友将他推下了楼…… 他的这番言论震惊了所有人,也还了罗岑宵一个清白。 “事实证明,正义有可能迟到,但绝不会缺席。”秦粲然一边咬着习惯一边喟叹道。 “哇,你的词汇量好丰富哦我的然,”罗岑宵豪气的打了个响指:“还想吃什么尽管叫!” “那……我还想要一客冰淇淋。”秦粲然眼睛闪闪的:“我家那口子总克扣我的零食,我现在想吃点想吃的那叫一个难。” “准妈妈,冰淇淋要不还是少吃点?”她望了望秦粲然鼓起的肚子,“要是被你老公知道的话就惨了。” “看你怂的!” 秦粲然几个月前与男友在苏梅岛举行了婚礼,婚后肚子很快就大了起来,如今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在家安心养胎,与之前拼命三郎的形象相去甚远,但她过的很平静,也很幸福。 两人还在为冰淇淋争执不休的时候,秦粲然的老公来接她,她只好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咖啡店。 “我们送你回去吧?”秦粲然说。 罗岑宵并不往前,只是冲她挥手:“没事,我再一个人逛逛,你们先走吧!晚点我还要去接小问。” “好吧,下次再见。” 车子载着孕妇离开,天色仍旧一碧如洗。 小问在夏天过去之后踏入了小学的大门,他上学的兴头很高,比起在幼儿园时倒没那么自由了。 罗岑宵预备去逛一圈采买些衣服,却意外的听到有人叫她,她几乎子啊一秒内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邓小鲲穿着一身休闲服,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像是刚洗过却没好好打理,两道眉毛桀骜不驯的飞入鬓角,他长腿一迈就已到她跟前:“……嗨,我想跟你谈谈。” 她的自我防御系统瞬间启动:“我们有什么可谈的吗?” 他咬着下唇瓣,随后摊开双手:“放心,我真没有恶意,即便有,也早被我哥给削光了。” 罗岑宵实在无法对邓小鲲这个人再有什么好感,但抛开一切说,他是个特别爽快的人。 整个谈话也就维持了二十分钟,与其说是谈话,倒不如说是他的独自演讲。 他说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但无一不是与黎今有关。 包括岳舒最终被逼远走他乡,罗家的人再也不能在她面前出现,还有他味觉失灵的原因…… “我不是为了得到你们的原谅,”邓小鲲轻哂一声:“谁特么都得为自己犯过的错负责。哥现在自己一个人单干,他说他快乐,那我也替他开心。也许有一天咱们再见面是以亲戚的身份,我希望到那时你别再恨我,我来就是跟你说句对不起,你接不接受都好,我说完了自己心里踏实。” 真是个小孩子啊……罗岑宵叹息,说什么都风风火火的,不留余地。 当年的邓小鲲与现在的邓小鲲或许是他们所有人之中变化最少的了,他似乎不会被生活所改变。 她轻声道:“我不恨你,但老实说,要我对你笑脸相迎我还做不到,这样就挺好的。” 邓小鲲微怔,随后也松了嗓子,溢出一声笑:“对,挺好的。” -- 在冬季到来之前,罗岑宵正式去了姓氏,名字此后就变成了岑宵。 这一点对于大众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非官方场合大家已经习惯了叫她萝卜。 她重新投入了一部电视剧的拍摄,在银川呆了足足三个月才回来,在这期间,黎今被人数次拍到来剧组探班,但这问题从未得到过岑宵的肯定回答。 她回来后,正好赶上了小问的生日。 小问说这次想在家里过,就只有他们三个。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心里究竟想的什么,她还是答应了。 已经很久没踏足黎今的屋子,进来的时候她还有一些不习惯,但这里的摆设和她走前别无二致,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才发现当初她用的毛巾甚至还挂着,还有牙刷也挨着男人的竖在漱口杯里面,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有时候她觉得黎今这人是有强迫症的,她回到客厅,时间还早,她跟小问玩了一会儿乐高,而男人则在厨房里亲手烹饪。 据说,他在她不在的日子里真正学会了做菜,如今已经可以做的很好,今晚便是品鉴他的成果的时候。 小问玩着玩着就困了,像个小袋鼠一样缠在她的身上,嘴巴里念念有词,岑宵干脆将他抱回了卧室,小问还不让她离开,要让她唱歌。 她随口哼出一首当年还在星辰组合时的歌—— “雪已经停了, 清甜的梦境蒸发, 树苗在悠然的伸着懒腰, 你对着我笑, 小小的我们总是不懂岁月的意味深长, 如今阳光穿过树叶耀眼, 是为遇见你的画面穿针引线。” 在慢悠悠的歌声里,小问勾了勾手指,“妈妈。” “嗯?”岑宵凑过去。 “爸爸书房电视下面的柜子里,有你哦。” “什么?” “Zzzzzzzz……”还没多问,小朋友已经适时的打起了轻轻的呼噜,睡着了。 罗岑宵带着疑惑轻手轻脚经过客厅,黎今还在厨房里跟他的食材做斗争,她来到了他的书房。 以往她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因此不太熟悉。 但这里的布局非常简单明了,宽阔的书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椅子后是书架,桌前正对着彩电。 他会在书房里摆放一个电视机倒也算是难得,这并不是黎今的作风。 岑宵顺着小问的说法,来到电视机前,果然,下头的柜子抽屉是合上的,但她轻轻一拉,并没有阻碍的就拉开了。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许多……属于她的东西。 在星辰时发的每一张专辑,还有早期参与的综艺节目刻录出来的碟片,整整齐齐的码好,放在一堆海报上,而海报上也是各个时期的她——从青涩的小女团成员,再到单飞后的磕磕碰碰,逐渐才是找到了自己的风格的她,每一张都带着清晰的时光印记,见证着这些年里她走过的路。 忽然觉得嗓子哽哽的发不声来,她坐到地上,却无意间碰到了放在地上的遥控器,电视机随即被打开。 她的脸一下子跳在了屏幕上。 那是比现在还要年轻好几岁的她,穿着糖果色的打歌服,头发是绒绒的卷。 她心里跳的厉害,果然,电视上的表情有股说不出的失落,眉也是蹙着的,她摇了摇头,开口:“我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所以,这个问题恐怕不能回答。”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在跟徐城分手后没多久接受的一个访问,当时宋冉絮已经采访完,记者便顺道问了她的感情问题,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她记不太得了。 黎今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一段? 她无从得知,但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画面——他无数次的在深夜,呆在书房里,对着电视机,看着她的嘴巴里反复的吐出这样一句话:我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龙虾想要芝士的还是做刺身?今天的龙虾很新……”黎今忽然推门而入,话说到一半又停在了嘴边。 他看到了她盘着腿在掉眼泪。 没有声音的,眼泪一滴两滴的落在地板上,他顿时很紧张:“怎么了?” 而后又看到了被她从柜子里拿出的“收藏”,还有屏幕上被按了暂停的她还稍显稚嫩的脸蛋。 句子都说不连贯了,任何时候也不比这会儿张皇失措,他张了张嘴巴:“你怎么……” 她用手背擦了把脸,“你没什么要说的吗黎今?” 他大约是理顺了思路,变得沉着下来,只是身上还挂着的卡通围裙与他现在的表情很不搭。 他斟酌再三,“一切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承认,我就是这么做的。不管你觉得我变态也好,什么都好,我的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 “就这样?”她挑眉。 “什……”他看着她的目光这才意会过来,瞬间改口,但似乎因为紧张,咬着下唇瓣,走上前两步,又不敢对她做什么动作。 他跪下来,不管多么克制,也无法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小问上小学了,以后的家长会我都想跟你一起参加。” -- 黎今的求婚并没有成功,因为没有求婚戒指。 小问捂着嘴巴在门外吃吃的笑,被他捉了进来。 龙虾究竟是刺身还是焗芝士,蛋糕是草莓还是芒果,选择太多,但总会一一尝遍的。 还有一个在心中盘旋了很多次的问题,他们适合在一起吗? 恐怕唯有岁月能给她答案。 在当下,他们更不适合分开。 ——END——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番外:薄酒一杯 ,最快更新上位最新章节! 近来, 一张照片红透了整个网络。 照片上的人是一男一女,都已不是年轻人,他们面前有一只粉色的奶油蛋糕, 而两人的脸上也有被奶油涂抹过的痕迹。 他们没做什么亲昵的动作, 只是肩膀单纯的靠在一起,男人的神情有种与自身年龄不符的天真的桀骜,而女人则笑的娇俏。但因为两人生的都极好,便没有丝毫违和的感觉,反倒让人情不自禁的跟着舒展了嘴角, 笑起来。 众所周知,照片上的他们一个叫霍诵承,一个叫罗岑宵。 大约七八年前, 罗岑宵就息影了,当时她成功转型, 正拿了第二轮三金大满贯, 谁也没想到她会离开,但她十分果决,说息影就息影,离开影坛后也再没有出现过,只偶尔于一些私人慈善晚宴上露面, 据说如今的她大多数时间都同丈夫满世界的乱跑,旅游, 还开过属于自己的油画展, 人到中年, 孩子们的羽翼都已丰厚,这样的生活无异于是幸福而惬意的。 而霍诵承还在圈子里,单身,一年产出一部片子,剩余的时间便消失,有人说他喜欢玩乐,纵情山水,也有人说他闲时便在家埋头看剧本喂鸽子。 这是两个业务能力顶级因而被“封神”的人,他们的合影让很多人心绪沸腾了。 大概在二十年前,他们合作过一档综艺,再后来,盛情期盼下,又合作了一部电影。 那也是他们唯一合作的一部影片,叫玫瑰藏珠。 现在,这部电影已成为了经典,是表演系在校学生必看的一部作品。 可惜的是,从那部电影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一同出现在大荧幕上了。这些年来,就连合影都没再有过,无论多少年过去,又产生了多少个新的国民CP,霍诵承和罗岑宵也从没被人遗忘过。 据知情人透露,这张照片拍摄的那天正是罗岑宵的生日,她的丈夫黎今为她在溪城老家宴请三五好友,霍诵承是座上宾。 至此,大家又会心一笑——好在,这么多年,他们没变,也没走散,仍旧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于是又重看两人各自的作品,回味《玫瑰藏珠》,感叹人生匆匆,转眼已不知过了多少春夏。 -- 霍诵承得知罗岑宵要结婚的消息时,正在风雪中拍一场武打戏,拆掉了身上吊的紧紧的威压,回到暖和的保姆车内,手机屏幕上有三通未接来电和一条微信,都来自同一个昵称——愚蠢的萝卜。 愚蠢的萝卜给他转发了一条电子请柬,她说,随便花少爷,我要结婚了,因为不想大肆宴请就只邀请三五好友,希望届时能光临。 电子请柬打开来,封面就是一对卡通新人,眼睛大大的牵着手,接着是她和那个男人在海边穿着不甚郑重的礼服拍的婚纱照,还有一个小朋友在旁边捧着膨化,沙滩上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她的笑容纯粹,能消融冰雪。 请柬的结尾处写着:黎今与罗岑宵期待着你的到来,鉴证我们的best time。 Design by Raine.Li 霍诵承顿时有些气短,从裤子里掏了一会儿才掏出一包烟,抽了起来。 入行很久,什么事没遇到过,也懂得如何控制和舒缓自己的情绪,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外头的雪下的很大,气象局发布了蓝色暴雪预警,导演说了收工,霍诵承就回家了。 他让司机把保姆车开走,自己开另一辆车回去。 路上白茫茫的,反倒把天空都照亮了,所有的车子都像是说好了似的,动的十分缓慢。 他想了想,扭头把车子往父母家开。 家中开着暖气,父母倒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母亲替他把脱下的毛衣挂上,又问这问那,吃了没,怎么又瘦了,最近过的怎样。 他也都好脾气的作答了,然后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又与父亲畅饮了两杯,最后泡了茶一家三口一起看电视。 母亲仍将他当个小孩子,水果和糖果零食都不知从哪儿拿了出来,一边给他剥桔子一边问他,有女朋友了吗?说他年纪也不小了。 早几年的时候他还总是有花边新闻,又跟嫩模出去约.炮了啊,或者跟哪个女明星春风一度假戏真做了,但两年就连这些新闻都没了,他成了一个真正低调的影帝,对于他的父母来说,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他笑着给母亲捶了捶肩,几句话就带过了。 父母早知道他是这样倔的人,不愿说的话是怎么都撬不出来的,就像当年,希望他子承父业,他却一声不吭跑去拍电影,当下只能微微叹口气,不再提。 是夜,他在父母家睡下,房间每日有人打扫,被子上有新鲜的阳光味,让他觉得很舒适。 但再舒适,却还是失眠了。 他又拿出手机,自虐般的再看了一遍那个电子请柬。 充满着恋爱与幸福的酸臭味,呵呵。 看着,便想到了那一天,他与她并肩坐在颁奖台下面,他意气风发,她也有着重振旗鼓的美和自信。 但她忽然慌张的扯着裙子就要走,她说她有急事,小问可能出事了,眼中是无法掩饰的迫切,她说,诵承,如果真能得奖了,你帮我领一下。 头也不回的走了,奔向了过道尽头的另一个男人。 他从前都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就是跟那个男人有一个儿子,有一段过去而已,现代人了,谁也不必为这些过去耿耿于怀,他统统可以接受。 但可能都是他自己的狂想曲,是他独自黯然的神伤。 他们尚且有过去,自己和她,是从未有过开始。 最后他站上了领奖台的时候,面对的台下仿佛是空的,是一片漆黑,他含着笑意说完了所有的话,得体到不像是霍诵承。 而现在,他们要结婚了。 是的,黎今和罗岑宵。 因为没有得到他的回复,过了两天,罗岑宵又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喝下午茶。 “拜托,我的时间很紧张,你倒是悠闲,还喝下午茶。”他对着那头懒懒的道,一边抚摸着有钱花雪白的绒毛。 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霍诵承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说道:“知道了,你以为都像你似的记性那么差,我等下就来。” 他们约好在昔日公司的楼下咖啡厅见面,不得不承认,喝过多少家的咖啡,始终这家最对胃口。 他来的时候她早就坐下了,正在吃一块草莓蛋糕,吃的津津有味十分入神。 他是牵着有钱花来的,有钱花一看到她就扑到了她的胸口,热情的仿佛老友会面,罗岑宵抱着它没肯松手。 逗弄了好一会儿,有钱花才开开心心的趴在她身边,两人边喝东西边说话,其实基本是她自己在说,他偶尔泼泼冷水,就像他们每一次见面那样。 她简单的提到了婚礼,说只打算请两桌好友,接下来就要带着孩子去国外度蜜月。 然后她说以后还要继续好好工作,要拍很多的好作品,还跟他探讨了新收的几个剧本。 没有太久,小问打电话给她了,她要去接孩子放学,便说好了婚礼时再见。 临走前,她抱了抱有钱花,然后冲他微笑:“我现在很快乐,又充实,我想把幸运分你一半,你会遇到最好的人。” 他仰唇,“就你这么点运气还要分我一半,义气了我的萝卜。” 她瞪了他一眼。 霍诵承牵着狗从咖啡厅出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盒子,打开,黑丝绒缎面上是一只精致小巧的钻石手镯,镯子的里面还刻着两个小字母,CX,是她名字的缩写。 这是他当年在非洲的时候得知她拍戏受了伤,最终也没能及时赶回来看她的时候买的,回来后,一直也没机会送给她。 放在口袋里无数次,直到今天,还是没送出去。 大概也不必再送了,这份情意,她不可能会收下。 霍诵承将盒子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身边的有钱花似有所感的动了动,他弯腰抚了抚它:“乖,回家了。” 夕阳,雪融化的时候最冷,但也是最接近春天的时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