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闯天一楼》 正文 第一节 三闯天一楼 （中篇小说） 齐 夫 一 天一楼世家花苑坐落在南方大都市和一个富庶省的省会城市之间，地处日渐繁华的东宁市大湖景区。东宁市是一个县级城市，历史上曾多次被两地划来划去。现如今虽没划归大都市，但这里率先承接了大都市制造产业的梯度转移，加之拥有湖光山色适宜的人居环境，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这一带的房地产也在十五年前悄然兴起。但毕竟地处两个大城市的边缘，交通也不方便，人口也以打工的居多，真正敢砸重金的不多。五年前，东海人顾斌在外码头掘了一大桶金回来，相中了这里，在做规划设计时就眼光超前，对标大都市那些著名高端住宅，引湖入园，人车分离，复式错层，下沉式广场，体锻中心（包括室内外可分可连的泳池）等时髦要素一应俱全。可能有点太过超前吧，楼盘一期预售期间，应者寥寥。顾老板不急不燥，不搞促销，也绝不降价，精心打磨。据说当时去地名办申请核准项目名称时要的是“天一阁世家花苑”。顾老板与老家号称当今世界最早的三大家族图书馆之一的“天一阁”似有一点渊源。工作人员当即给予婉拒，但鉴于其为当地单位面积投资额最高的住宅项目，搞了一下通融，取名“天一楼”。“天一楼”自然还有“天下第一”的意思，除了住宅品质第一，其他方方面面应该也有“第一”的美好期许或祝福吧。渐渐的，开始有了卖家，绝大多数是一次性付清，两处大城市来的居多。这两年“打造世界级城市群”呼声渐高，两处城市的地铁规划也都把这里变成了一个重要节点，大梦初醒的人们再回过头来时，这里已一房难求，而且价格也今非昔比了。那些第一批下手的也就被当地人视为“高人”了。 “高人”并不都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主要是有头脑，有智慧，敢搏一下的。 这个县级城市由于“天一楼”开了个好头，先是东南亚接着是国内的一些更为著名的房产商开始鱼贯而入，当政者及时顺应全球经济格局的变化及时调整优化产业，开始了产业的腾笼换鸟，一批批高端制造业跟随着其区域总部纷纷入驻，人数日见增多的金领白领们的身影出现在了各大写字楼c商场及如“天一楼”之类的住宅里。于是早先发轫于大城市的快递c外卖也就在这里应运而生。作为一个移民的小城市似乎需求还有点后来居上呢。 侯郎兼职“吃得饱”才三个多月，人地生疏，也有点木讷，伙伴们为了照顾他初来乍到，在拿订单时故意把兆庆路一带老写字楼和旧住宅区让给了他，那里的小白领，要求不太高，稍许晚到个五六分钟也不很介意。像叫“三哥”的他们有时还会扔颗烟或巧克力什么的给他，他表面上还是木木地一笑，但内心里还是很感温暖的。 三四个月前老家那些小煤窑整顿了，他没随大伙转到大煤矿去。这些年在小煤窑里把脑袋掖在裤腰上没命地干，总算把两个弟妹供上了当地的职校，俩弟妹也懂事，一边读书一边打杂，再加上哥这边再补贴一块也就能对付过去了。二舅来他家，要外甥随他一同转到大煤矿去，他原本要答应的，俩弟妹却在一旁一个劲儿反对。冬菊说，“哥，我们的经济比过去好多了，你也不要再拼命了。你到大城市去开开眼界，兴许还能圆你的读书梦呢。”二弟侯贵说，“一样打工，就到大城市去，过过大城市人的生活。”二舅没有再坚持，想想有过那么三四次大外甥在矿井下死里逃生，便不禁后怕，是呵，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可真对不起死去了的老妹子了。“是，有机会在大城市一边打工，一边读读书，兴许还真能圆了你的梦。”二舅说。自己的这个外甥当年读书在乡里可是出了名的，全村人的骄傲。要不是妹夫死于矿难，全家断了来源，说不定现在早就有出息了。就像邻村的那个夏家二闺女。一想到那个丫头，二舅就不无同情地睃了一眼侯郎。 侯郎是买了到大都市的火车票，可他心里发憷，读了一点书，曾经也荣耀过一阵，就落下了爱面子的毛病。听小伙伴驴蛋说大城市里的人眼界忒高，看大不起乡下来打工的人。还有他也隐隐约约听说夏彩云好像也在那个大都市，户口都迁过去了。他不愿意撞上她。于是火车到了东宁站，他一看车窗外灯火璀璨的夜景，便下了车。小城市的人对我们可能会友善一点吧。他这样对自己说。 “武大郎”是“吃得饱”里对他最照拂的，两人现也合租了一个简易民居，五六平米，用外面的公厕，是“武大郎”硬挤出来的。两人年龄相仿，二十五六岁上下，但侯郎称他为哥。这天一早“武大郎”接到东北老家来电，说姥姥病危让他回去一次见上最后一面。“武大郎”人长得短矬，但很会察言观色，蛮讨人喜欢，就像约定俗成一般，他主要跑像“天一楼”这样档子高的楼盘。这些地方的客户要求是苛刻了一点，但钱给的也多。“武大郎”就叫侯郎接替他几天，一来那些老客户他舍不得丢掉，二来让侯郎多见见大世面，日后能多攒一点钱。侯郎向他透露过一点自己的未来打算，做哥的也很赞成，“毕竟这是吃青春饭的。”侯郎做事还是比较道地，他把这个情况和伙伴们说了，大家都表示理解。虽说来自天南海北，大家年纪差大不多，身世相仿，加之侯郎话虽不多，却为人真诚善良，气量大，乐于助人，蛮得人缘。也有几个见他是个读书料，迫于生活只能干些苦力，也有些同情他。 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他拿到了“天一楼”18号1802室的一份订单。两公里内，半小时送达。他先到老兴昌面馆买了份扬州炒饭和蚝油牛肉，就急匆匆赶往“天一楼”。 “天一楼”的品质到底不一般。清澈的大湖水被引了进来，蜿蜒缭绕，每幢楼的主阳台都无一例外地朝向泛着粼粼波光的河面。河流与建筑之间隔着一条宽约七八米的沥青甬道。靠河的一侧一溜缓坡，上面绿草如茵，与水畔的芦苇等植物连成一片，形状各异的河卵石在绿植从中时隐时现。缓坡上不时有露天的木质靠背长椅临河而设，河道稍宽处还架有木质的亲水平台。靠住宅楼的一侧则是一片枝叶茂盛的灌木丛，一楼的露天小花园掩映其后。因为一般的机动车一律走地下，甬道上显得十分幽静，中午时分更鲜见有人行走其间。“可真是人间天堂呵。”侯郎骑着助动车一边寻找着门楼，一边在内心赞叹道。 18号处在一个颇佳的位置，客户遥控打开楼道门，又遥控设定好了电梯里的楼层，侯郎递着保温盒来到了1802室。刚按了一下门铃，里面一阵窸窣，门打开了。 蓦地，一张熟悉的面孔闪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节 二 “夏彩云！”侯郎在心里猛地喊了一声。内敛的性格和这么些年来生活的打磨已铸就了他强大的内心，如果真要说此时此刻他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惊愕的神情的话，也是转瞬即逝，旁人很难察觉。 “夏——芸。”侯郎双目低垂，望着手中的单据，一字一句地念着上面的名字，另一只手将饭盒递了过去（老天保佑，伸过去的手没有抖抖索索）。 对方没有接，也没有吱声。 侯郎作出副茫然的样子，抬起眼望向对方，“18号，1802室？” 一双神情复杂的眼睛正凝视着他，还是那么幽深。六年了，姣好的面容虽说作了精心保养，但那眼角处还是难掩一丝沧桑。 “侯——郎。”对方一字一顿，吐字仍是那样清晰。 侯郎把目光移开了，不置可否。 “你是侯郎！”对方提高了嗓音，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装不下去了，侯郎与她对望了一下，“你是夏彩云。” “进来吧。”夏彩云接过饭盒转过身朝客厅走去，没有去接那张单据。 侯郎僵立在门口。 “你？”夏彩云回过身来瞅着他，“你后面还有客户？” 侯郎点了点头。其实中午的外卖这是最后一单了，接下来他休息片刻就会赶到迅通快递去接单，他不想与这个女人再有任何瓜葛，更不愿让这个女人产生他是刻意来找上她的错觉。客厅里的装设富丽堂皇，女主人显得很高贵典雅，而站在门口的他衣着寒酸，显得低微，但他镇静安然，不失尊严。 夏彩云无声地看了他一会，说道：“好吧，那你等我一下。”说着踅进了里屋。不一会她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返身出来，径直来到他跟前，把沉甸甸的的信封往他手里一塞，“天气要转冷了，买几件衣服。南方湿冷，不习惯的。” “谢谢。我有。”侯郎淡淡地笑了笑，退回给了她，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再见了。哦，我是临时替一哥们送这里的，过两天他就回来了。我负责另外一个地方。我们公司服务质量你尽可放心。” “我——”对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侯郎的心先是咯噔了一下，随即便挥走了一下子冒出来的各种杂念，作出副客套而生分的样子。 对方显露出那副他曾再也熟悉不过的令人垂怜的神情，“我住这里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放心吧。全当我们今天没见过。再见。”侯郎说罢告辞了。 一走进电梯，他恨不得朝地上狠狠啐一口唾沫，电梯厢里光洁如镜，他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就要脱口而出的那口唾沫含在了嘴里，他要憋到外面把它吐掉。出了电梯，门厅里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含着那口东西，四处张望，右手边有一个金光闪闪的金属杂物箱，箱子的顶端平铺着一层雪白的细沙，上面压出了个笑脸的模印。他不忍心吐在这上面，憋着走出楼门，凑到了楼外一侧的花圃前，终于朝着泥土里吐了出来，心里头就跟着恶狠狠地骂道：“呸，什么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节 三 骑着破旧的助动车，侯郎摆出不可凌辱的架势驶出了“天一楼”北侧的小边门。拐进偏僻的岭青路，他就感到喉咙堵得慌，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了那里，一双眼睛里大概是吹到了什么怪风贮满了泪水，握着两个车龙头的手竟也颤抖起来。有鼻涕流了下来。泪眼朦胧中他东张西望，终于找到了一个背阴处。那是大湖的一个死角，鲜有人迹，原来曾是东宁石粉厂装卸货物的码头，厂已停产，荒着，将来据说要打造成湖滨广场。他在一棵老柳树下停了车，支好车架，面朝着大湖，蹲下身子，哭了起来。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他看了看腕上冬菊给他买的一块电子表，擤了一把鼻涕，用衣袖拭了下眼睛，站起了身，从车后面的外卖箱里取出个打结的塑料袋，掏出一个菜包子，咬了两口，有点咽不下，又从箱子里翻出瓶用矿水瓶装着的温开水，旋开瓶盖，“咕咚”灌了一口，咽下了。被刚才那么一弄，时间有点赶，三下五除二他一口气干掉了两个包子，一个是菜馅的，一个是猪肉馅的，饱了。买包子的胖大妈是个实诚人，做出来的包子也分量足。吃饱了，喝足了，他似乎又变成了个没事人，骑上助动车向迅通快递第三分拣站急速驶去。 侯郎和夏彩云上县高中时是同学，成绩都在全校前一二名，侯郎的作文在省里多次学生作文竞赛中得过大奖，夏彩云数学和英语拔尖。两人不在同一村，但紧邻着，每周一趟的来回或外出一起参加学习竞赛什么的，两人都会一路相伴，活脱一对金童玉女，正值青春年华，从互生情愫到相恋相爱几乎顺理成章。都是什么时代了，对这对给乡里和学校带来莫大荣耀的男女高中生，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高三上半学期，侯郎家突遭大难。家里的顶梁柱父亲在一次矿难中不幸去世，二儿一女正在念书当口，因糖尿病双目全瞎了的母亲一筹莫展。侯郎对整天价以泪洗面的母亲说，“娘，我已经读到高中了，以后补一下就行了。冬菊和侯贵才上小学，可千万不能就这会停下来。”他毅然辍学顶了父亲的班。其实还有件事至今只有他和彩云知道。那阵彩云家也不巧摊上了事：她大兄弟不知怎的在外欠了别人一大笔钱，人家三番五次地打上门来，一家人想远走他乡。如果真要这样，那彩云的学业就怕要给荒废了，离高考才只有大半年时间。侯郎没日没夜在小煤矿拼命，钱就多拿了一点，他就匀出一部分接济彩云去还债。每周他都会悄悄赶到学校与彩云相会，一是送上钱，二是帮彩云辅导语文。开始时他还会向她了解些其它课程（他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能重回学校哩），后来眼见高考临近，他怕过多占用她的宝贵时间，就不再打探其它，一门心思帮她温习迎考。 那半年多时间里，人是累得不行，可心里太充实了，一种男子汉担当天下的豪气充盈乾坤哪，还有彩云小鸟依人般的耳鬓厮磨，让他品味到了爱情的甜蜜。 可就在彩云拿到一所国内名牌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她随同她的全家就人间蒸发了。多方打听，得到的回复是全家人已迁居外地。彩云平时有个毛病，就是她不喜欢欠人家的情。有时明明别人帮了她，她都会搬出些理由来说明人家这样做对他们自己也是有好处的。包括那阵复习迎考的时候，她会依偎在他的怀里，对他的付出喃喃道，“谁叫你是我的男人呢。”正在热血沸腾的时候，他怎么会往心里去呢？难道这几年里她是在利用他吗？他实在接受不了。那些天他人就像没了魂一般，既不上班也不回家，难觅人影。一个春寒料峭的深夜，双目失明的老母外出寻儿，不慎失足溺水身亡。料理完母亲的丧事后，他把自己两个弟妹叫回家里，关上房门，自己跪倒在双亲的遗像前，当着亲人面狠狠打了自己两个大耳光，那叫重啊，满嘴淌血，弟妹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吱声。做完这些，他就连夜回矿上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节 四 侯郎在东宁打了三份工，他最中意的就是周五到周日晚上替庄老师帮学生辅导作文。 记得是两个月前他送快递到东宁市科技进修学院，是庄老师的一包书籍。庄老师都快六十了，依然精神矍铄，看到侯郎一双眼睛情不自禁地瞄着他正在拆封的手，便微笑着说，“小伙子，怎么你对书也感兴趣？”有几本书的书脊露了出来，《论语新解》c《荀子详注》。“是新出版的吗？”侯郎不由问道。庄老师略带好奇地望了望他，“嚯，像你这样的小年轻现在可不多呵。”侯郎告诉他他祖上有几代是教私塾的，他小时候爷爷曾教过他一阵子，他能背不少古文呢。不知怎的，侯郎一跨进进修学院的大门，心里头就没来由地涌起一种亲近之情，面对眼前这位像爷爷一般和蔼可亲的老师，话就多了一点。庄老师是个明白人，一个耕读世家的孩子现在衣着寒酸地出来送快递，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初次见面，他也不便多问，便说道：“你如有兴趣和有时间，可以到我这里来听听我的古代文选课和写作课。都是冷门，来听的人本来就不多，也算是请你来捧捧场。免费的。”侯郎明白庄老师后面添加的话是为了不让他难堪，“君子不吃嗟来之食”，侯郎感激地点了点头。 才听了几次，侯郎就主动告退了。庄老师的讲课水平没的说，久违了的课堂对他也有一股磁铁般的吸引力。就是他蹭课的事好像被谁举报了，后来几乎每次都有一个穿着很齐整的中年人从教室外探头进来，用一种探寻加鄙夷的目光扫他的脸，这个时刻，正在讲课的庄老师脸上也会闪过一丝窘迫。“可不能让庄老师为难。”他心里嘀咕着。一次下了课，他向庄老师提出最近活多，怕是没时间来听老师的课了。庄老师轻轻叹了口气，沉吟了一会，说道：“小侯，你的作文不错。这样，你周五到周日晚上七点半后到我家里来，帮我辅导一帮中学生作文，一来你自己还会有长进，二来也算帮帮我。”庄老师的恩德怎么能不报呢？再说教学互长，看书让他有了种向上的动力，业余生活也充实了，特别是多增长些知识对将来定有好处。 一个月后，庄老师悄悄塞给了他一个不薄的信封，说是他一个月的酬薪。起先他说什么也不肯接收，庄老师虎起了脸，“怎么，小侯老师，你是要陷我于不义啊？”回到家，偷偷一数，数目不少，这哪是一个小老师的佣金？有几次闲聊中，庄老师不经意地问起过他的景况。他明白老师这是在转着弯资助他要圆那个梦哩。铭记在心里吧。他和夏彩云不一样，他懂得感恩，他感恩向他伸出的每一只援手，他感恩生活，矿下不下四次的遇险，他都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怎么能不心怀感恩。所以他也不吝惜自己的一点儿绵薄之力。记得刚来“吃得饱”，小伙伴们还会在抢单时闹些别扭，他就不声不响地把吃亏的活往自己身上揽，“武大郎”也跟着学了起来，再就是平时斤斤计较的孙喜郎也消停了。大哥吴大奎发话了，“看看人家侯郎，人家原来可是读书人，我们还好意思互相内斗吗。都活得不易，我们得报团取暖才是。”“拼命三郎”是现在大伙对他们的爱称，因为他们仨干起活来拼命，如今帮起人来也有点不遗余力。这帮远离家乡，也不怎么遭人待见的大孩子们互相呵护着，让人心变得暖暖的。 仗着年轻，特别和过去朝不保夕的小煤窑活计相比，侯郎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劲。现在他生活目标很明确，这几年抓紧多积攒些钱，也多见见世面，能多积点人缘更好，这可都是为将来打基础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节 五 同夏彩云的不期而遇，特别是她的冷漠只是让他控制不住地在背人处痛哭了一场，究竟为了什么哭（在他记忆中娘下葬的那天哭过后他好像没再哭过，包括那次黑炭冒死把他推出井口，自己却掉入深井遇难，他只是长跪不起，他的眼泪好像早就哭干了似的）他也搞不明白，后来在大湖边哭过了，就哭过了，一块大石头突然砸进湖里，一阵浪花四溅，不一会就也就复归了平静。不过，这天晚上他回到家从床底下的纸箱里取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他前两天花钱买的两盒血尔营养液，一直举棋不定要不要送去，此刻他下了决心，立马就送去。 叫李娟的小姑娘曾在侯郎住处斜对面的一个小吃店干活。侯郎经常在那里吃晚饭，一来二去脸熟了，但从没说过话。不久前一天晚上，也许白天活太多，胃口特别好，扒拉下一大碗米饭，好像还显不够，他又让小姑娘再添个半碗，米饭是免费的，（这也是他光顾这里的主要原因）拿过新添的米饭，叫来的白菜炒肉丝已吃光了，他就就着一点菜汁下饭。正埋头吃着呢，额头有点热乎乎的，一抬眼，小姑娘正把半小碗汤搁到他面前，汤里还飘着几缕蛋花。没等他开口，小姑娘轻轻说道：“锅里多下来的，不要钱。”他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才一会，不大的厨房间传来了一阵斥骂声。侯郎生性敏感，循声张望，只见老板娘正朝着小姑娘吐沫横飞，小姑娘低着头，涨红着脸，一声不吭。侯郎摸了摸裤袋，还有零钱，便站起了身朝那里走去。小姑娘瞥见了他，猛地抬起头直视着老板娘，大声说道：“人家已付过钱了，在我兜里，我忙，忘了交给帐台。你叫什么叫啦。”“”好你个死丫头，你偷钱！”老板娘恼羞成怒，大声嚷嚷，引来了旁人的围观。侯郎一下子冲到跟前，伸进裤兜里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却又一时不知如何才好。老板赶过来劝开了。小姑娘埋下头走开又干活去了，灯光下有两颗泪珠在莹莹闪动。 第二天小姑娘就走人了。后来听说她到北街头一个叫大木桶的足浴店帮人做脚摩去了。侯郎总觉得过意不去，前几天去了那里，服务台的人告诉他，是有这么个人，但这两天她在家休息。身体不舒服吗？他问。那人摇了摇头，说道，她以为自己身体太好了，自己到第一医院去义务献血，硬要医生给她抽两个人量的血。结果人回来就撑不住了。侯郎记起来上周一一家电器厂火灾，为抢救伤员曾动员市民们前去献血。回来后，侯郎就咬咬牙花了一笔钱买了这两盒营养品。他觉得这小姑娘心眼好，可不能让她太吃亏。可真要去送吧，他又担心会引起人家误会。拎着东西走到半道就又折回了家。 拿小姑娘与下午撞见的夏彩云作比较，侯郎就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好人要有好报啊！走到大木桶，人家说小姑娘身体实在吃不消辞职回老家了。侯郎拎着礼品一脸的惆怅，他就突然感悟到原来在这个社会上那些地位卑微的人也是可以有崇高情怀的。 一个人走在偏僻的无人的小街上，他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着实想了很多。就在这时，孙喜郎给他发了条短信：“哥， ‘天一楼’18号1802室没再下过订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节 六 凭着对夏彩云的了解，他明白对方是不希望再见到他，他也不想让她再搅扰他自己的生活，所以他联系好了孙喜郎，让他去顶“武大郎”在“天一楼”的缺。没想到夏彩云更干脆，来了个釜底抽薪，一下子就断了担心他可能会有的念头。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有点对不起“武大郎”，叫他无缘无故地蒙受了损失。他决定那笔伍佰元搭建冲淋房的费用就由他一人来承当了，也算是对“武大郎”的一点补偿。上个周末，与房东谈妥后，他叫上几个伙伴，用平时他和“武大郎”捡拾的材料，在他们住房旁边搭了个小小的冲淋房，又花了五百块买了半新不旧的冲淋用的水管和水龙头什么的。冲淋房归房东家所有，但可免费让他们使用半年，要用热水洗澡另外再付点费用，以后就再象征性地加点房租。侯郎算过账，房东还是照顾他们的。随着他们开始进军那些比较高端的写字楼和住宅，个人的卫生就不得不注意起来。特别是侯郎，也许是受他早已已过世的爷爷影响，一直注意自己的外表，那些年在煤窑干完活总要冲洗一番。别人眼里怎么看你，你无能为力，但自己不能看轻了自己，要人家尊重你，你首先得尊重自己。 大概过了一天，孙喜郎找上侯郎，神神道道地说：“‘天一楼’18号楼又下单了，一次就叫三份。早中晚三顿一顿不落。我还以为他们一家都吃上外卖了，这可是个大单子了。大郎回来可别把他乐坏了。可上了门就只见到两个大男人，每次都把我拦在过道口结账，神秘兮兮的。” “是男人？”侯郎随口问了一句，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他在暗自庆幸自己总算没把事情搞砸，对得起“武大郎”了。 又过了一天，孙喜郎不经意地在侯郎跟前叨咕道：“18号会不会是单位的宿舍？今天又换了两个男的，其中一个脾气特坏，还怀疑我偷吃过他们的饭。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么考究的家庭装设会是集体宿舍？还有客厅里似乎还挂着夏彩云的大彩照呢。难道她已经把房子卖掉了？那也太神速了吧。侯郎心里嘀咕，唔，也不是没可能。她是不想再遇上落魄的我，免得牵出她的过往，影响她现在的前程。想到这里，侯郎的心里并没有激起什么波动，这个人在他心里早已死了。你跟一个死了的人较什么劲？侯郎对孙喜郎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说道：“客大欺商。我们就替大郎多担当点。” 第二天的中午，孙喜郎打手机给侯郎，气咻咻地说：“二哥，18号太难伺候了，那个马脸男人硬说我偷吃了他们的饭，还不肯结账。” “喜郎，别跟他们吵。你先等在楼下，我马上过来。”侯郎说道。 喜郎是帮他的忙，（“天一楼”就这么几单，他要专门拐过去，会多费些汽油的）侯郎不愿喜郎为此被吃个差评，他赶过去就是想去揽这份责任。他和负责那片区域的大哥吴大奎通了电话，得到大哥授权前往协调。他心里总隐隐约约感觉18号似乎有点蹊跷，怕不会是夏彩云在后面捣什么鬼，为她以后与“吃得饱”和他彻底斩断关系造舆论？怎么可以这样子做人呢？我们这些人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要被踩上一脚？喜郎其实也蛮苦的，老家负担重，他把钱也就看得特别重，人也就显得更小气一点。弄明白原由，他和“武大郎”还有大哥他们也就谦让了他一些。喜郎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他内心是感激的，就是羞于表达。 再来到“天一楼”，眼前那些曾让侯郎心旷神怡的美景就有点让他看得窝心了。为富不仁，你们这些有钱人可不能这样子的。 孙喜郎正蹲在18号楼门外的一个角落里，头伸得笔直，在朝这边张望。这一折腾，怕是要影响他中午好几个单子了。侯郎心里着实有点过意不去。天不热，喜郎额头却沁出了星星点点的细汗。“哥，你来了。”他站了起来，也许蹲的时间有点久，人不禁摇晃了一下，侯郎一把扶住他，“喜郎，这一单如有问题，算我的。我刚才跟大哥都说好了。”“不不不，也许我这两天没洗澡，他们嫌我有味儿，想换个人吧。”喜郎也在往自个身上找原因。侯郎生性有点怯生的，但为了将来的梦想，他要磨砺自己，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选择送外卖和快递的原因之一，这回目睹自己兄弟这副可怜相，似乎更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他。他早就想好了，将来他的梦想能够实现的话，他会把大郎c喜郎叫过去的，有他吃干的，就绝不会让他们喝稀的。 门铃响了好一阵，才有一个男人在门禁的话筒里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送外卖的。”侯郎好声好气回道。 “我们这会没叫过外卖。” “就是刚才‘吃得饱的’。我是公司派来协调这件事的。”到底读过一些书，他感到自己回答起来能抓住要害，那语气好像也有点软中有硬。正义之师所向无敌，他给自己鼓劲。同时他也有点诧异，夏彩云该不会找了这么个男人过日子吧。寥寥几句对话，他觉得那个男人素质好像不怎么高。 “我们还有事呢，不接待。”对方没好声气。 “我们公司对客服质量一向很重视，我们一定要查清责任的。”侯郎道。 “他妈的，你们烦不烦啊！”对方骂道。 “先生，请您放尊重！”侯郎强压抑住怒火，说道。 “放你妈个屁尊重！”“啪嗒”对方挂了。 侯郎的目光朝一侧的信报箱扫了一下，瞥见1802室信箱里有封信露出一角，他设法抠了出来，是一封类似银行的账单什么的，收件人：夏芸。翻看了一下邮戳，是昨天寄出的。如果她搬家了，这样重要的信件应该会及时通知更改地址的吧？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按了几次门铃，对方没反应。 正在这时，有位住户从外面过来了，他掏出门禁卡打开了楼门，侯郎拉着喜郎跟了进去，眼见着那住户往双号电梯走去，他们就踅进了单号的，在里面等了半分钟，他又拖着喜郎出了来改走旁边的楼梯。 两人气喘吁吁爬到了十八层，侯郎按响了1802室的门铃，又叩了叩门。 “找谁呀？”里面传出了一个像公鸭嗓子的声音。不是刚才的那个。 “先生，我是‘吃得饱’送外卖的。刚才在楼下——”侯郎还没说完，公鸭桑子道：“我们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果你们不给个说法，那我们只能找电视台了。”侯郎灵机一动，大声说道。“我们老板很看重企业声誉的。你们可不要逼我们。” “等一下。”公鸭嗓子回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节 七 门打开了，一张脸也像鸭子一般五官都往前突的中年男人挡在了门口。通过他的肩膀，侯郎朝客厅里瞥了几眼，室内的摆设还是那个样，特别是那副挂在三人皮沙发后面墙上的夏彩云的大彩照依然还在，照片里的主人正微侧着头，朝这边露着矜持的微笑。 “请问，在哪一份食物上你们发觉缺了分量？”侯郎也没作出想进门去的架势。 鸭子好像情绪有点舒缓下来，他扭回头问里面，“喂，是哪一份啊？” “扬州炒饭。”一张马脸在客厅里露了出来。 “我给你们的时候是满满的一饭盒吗？”喜郎忍不住在侯郎身后嚷道。 鸭子厌嫌地皱了皱眉。 侯郎用臂肘轻轻捅了捅喜郎。 马脸走了过来，“是一小盒。哪里够吃？” “您的意思，我们员工中途偷换了饭盒？”侯郎问。 “这谁知道？”马脸说。 “‘老兴昌’的饭盒我认得出。你们刚才吃的午饭，饭盒应该还在吧？”侯郎凑近鸭子头往客厅里探。 “嗨，别进来。”鸭子用了用劲，把侯郎往外推，一边回头对马脸说道，“你去把那个装空饭盒子的塑料袋拿过来。” 马脸从厨房里把一袋空饭盒拿了过来。侯郎接过，问道，“都在里面了吗？” “怎么，你还以为我会吃掉它们啊？”马脸没好声气地抢白了一句。 搁在门口的地上，打开塑料袋，一一清点，一个不缺。侯郎拿起一个圆形塑料盒，说道：“这就是装炒饭的，三两装的。是满的吗？” “满的。但太少啦，吃不饱。”马脸不假思索道。 “您承认是满的，对吧？”侯郎问。 “是，是的。但不够吃啊!”马脸似乎感到有点理亏，嗓门低了不少。 “如果装满的话，就是这么多。你们如果不信，我们可以一同去‘老兴昌’鉴定。缺一罚十。” 鸭子不满地斜了马脸一眼。 “都是那x子——”马脸脱口而出，话到一半被鸭子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住了。 侯郎心里一格楞。 “好了，好了。这钱我们来付。就到此为止了。”鸭子息事宁人道。说着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够了吗？不用找了。” “两碗大排面，一碗扬州炒饭，一份蚝油牛肉。一共五十五元。”喜郎说道。 “我们用手机支付吧。”侯郎道。 “不用找了。”鸭子说道，把钱往侯郎手里塞。 “我来找给您。垃圾正好我们帮你们带下去。”侯郎一面找零钱，一面说道，“两位先生以后还看得起的话，要外卖还是叫我们吧。我们吃口饭也不容易。” 鸭子拍了拍侯郎的肩膀，笑了笑，“以后还是你来送吧。给个手机号码，我直接找你就是了。” “谢谢，谢谢。这一片我们有个专门小哥，服务特好。他休假了，我们是来临时顶替一下的。”侯郎说道，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用一张餐巾纸把地上的一点污渍擦干净。 “就认你这位小哥了。如换其他人，那就算了。”鸭子道。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喜郎忙不迭谢人家。 出了小区，喜郎对侯郎说：“你先答应下来。完了，你和大郎再算就是了。” 侯郎笑了笑，没吱声，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节 八 有一件事开始萦绕在侯郎的脑际，这就是夏彩云与这两个男人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他挥之不去，就当练练脑吧。他这样为自己开脱。马脸的一句脏话，似乎证明夏彩云没有离开那个房子。三份饭，其中一份恰恰又是她喜欢吃的，还有那张大彩照，好像都在证明这一点。那么那两个男的为什么又会和她住在一起呢？她人品不咋的，但她还不至于私生活上会如此混乱吧。鸭子死活不让他进屋，一副生怕旁人会觉察出些什么的神情，也让他感到这里似有隐情。还有发觉是他在送外卖，她第二天就不再与“吃得饱”联系了，这说明她要回避他。可以后几天她却又要“吃得饱”送“老兴昌”的扬州炒饭，接连几顿都不曾有变化，这又说明什么呢？还有炒饭量少看来也是她跟马脸提出来的，故意找茬，又是为了什么呢？ 莫不是——蓦地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他人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会不会被人加害，在向我求救啊？他坐不住了，下了床，披上外衣，没有开灯，在屋里踱了起来，窗外同样黑漆漆一片，显得陌生而孤寂。她在这里举目无亲，撇开过去的事不说，毕竟我是她的同乡！就是作为同乡，人家向你伸出了求援的手，你能见死不救？明明知道有愧于我，也知道我对她怀恨在心，她还在向我求援，就她这种脾气的人，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是不会花这么大勇气的。人是要互相帮衬的。自己一路走来，虽然吃了那么多苦，但也委实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帮助，否则怎么会有今天。黑炭临死前那张青筋突暴c两眼血红的脸又浮现在眼前，还有那么多有恩于他的人此刻都在他的脑海中晃动着。 明天再去探探究竟吧，但愿我在瞎想。 第二天一早，鸭子就打来电话，把一天三顿饭都预定好了，还特别关照不要让别人来，侯郎一口应承下来。 不消一会，侯郎就带上早点来到了“天一楼”1802室。马脸开的门，“进来吧。”说着返身径自向洗手间冲去，大概尿快憋得不行了。侯郎趁势一个大步跨了进去。这是个四房两厅两卫的大单元，大照片和摆设都没动，只是有点凌乱，应该有几天没有收拾了，这可不是夏彩云的风格。正满屋子打量着，忽听得朝北的一个小房间传出“噗通”一声，似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侯郎一阵心跳，几个大步赶了过去。真要抬手推门，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浑浊的声音，“小兄弟！”一只手猛地搭住了他那只抬起的胳膊。他扭头一看，是鸭子，睡眼惺忪却又满脸警觉，似笑非笑望着他。 “哟，先生早，我想快点跟你们把帐给结了。”侯郎说道，那只抬起的胳膊还在想去推那扇门，“那位先生帮我开了门一转身就不见了。” “来来，客厅里坐。”鸭子那只手劲道很足，把他引到了客厅沙发边，“喂，人呢？”鸭子喊了一声。 “在大便呢。”马脸的声音从洗手间传出来。 “妈的，就你事多！”鸭子骂了一句，走到门口把虚掩着的门关上，还顺手做了个上保险的动作。 侯郎头皮一阵发麻。 “坐坐，钱会给你的。”鸭子一边往回走，一边客气地招呼着。又朝洗手间猛喝了一声，“你好了吗？” “哎唷，急什么急啦？”马脸在里面很不满。 “你他妈的给我马上出来。”嗓门似乎压低了一些。 望着面前这个干瘦的家伙，现在要想脱身还来得及，但刚才的那记蹊跷的响声，和鸭子此刻强作镇定的神情，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急。”他推了推刚才蹾在茶几上的早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快速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大声说道：“喜郎，你们稍等一会，我马上过去。”放下手机，对鸭子道，“几个小兄弟正等着我呢。”鸭子干笑了笑，眼珠子在“骨碌骨碌”转悠着。“好了吗？”鸭子又朝洗手间喊了一声，声音被刻意地压低了，但恶狠狠的。 “催什么催。妈的。”一阵马桶冲水的哗啦声，马脸嘟囔着出来了。 “小兄弟，跟你商量个事。”鸭子把身体整个转向侯郎，眼里闪动着绿幽幽的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节 九 侯郎朝鸭子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你刚才应该看到什么了？”鸭子直视着侯郎的眼睛，但脸上还是带着一丝笑意。 侯郎不置可否地又望了望对方，依旧没啃声。 “你他妈的说！” 马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吼道。 鸭子用眼神制止了他，说道：“你小声点！”又转向侯郎，一言不发地观察着。 侯郎“呼”地一下站起来，怒视着马脸，“你以为我会怕你？吃饭给钱，天经地义。拿钱来！” 鸭子似乎怔了一下，伸出手把侯郎又按了下去，“小兄弟，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是个粗人。钱，我还想多给你。你听我说下去。”朝马脸瞪了一眼，“你懂什么？看得出，小兄弟是文化人。知书识礼，深明大义。好好跟他说，他怎么会不明事理呢。你去倒杯茶来，就在一边听着，不要再插嘴。” 马脸一脸不情愿地倒水去了，不一会端着杯纯净水回来搁在茶几上，拖了把椅子坐在了旁边。鸭子在侯郎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把水杯往侯郎这边推了推，说道：“喝口水。小兄弟，你一年送送外卖可拿多少钱？” “五六万。”侯郎道。 “你肯帮我这个忙，我给你十万。如果待会咱们说好了，我就先给你三万。你不是有手机支付吗？我当着你的面直接打进你手机银行里。怎么样？” “要看帮什么忙了？”侯郎说道，原本还想添一句“犯法的事我可不干”但想了一想压下了。 “五万，我先给你五万。你一年可以不用干了。怎么样？” “说吧，什么事？”侯郎似乎有点心动了。 鸭子满意地往后面仰了仰，说道：“你只要在这屋里待上三天，我们管你吃管你住，然后到时你走人就是了。哦，还有五万在你出这个门之前我会再直接打在你这个手机上。” “什么事都不用干？” “什么事都不用干。” “哪会有这样的好事？” “就是这样的好事。” “为什么？” “好，你听我说跟你讲。——噢。要不要与你小兄弟们先打个招呼再等你一会？” “好吧。”侯郎与喜郎简短地通了个电话。 鸭子在悄悄观察着侯郎通话时的神情，听到话筒里喜郎的大嗓门，虽然听不清在讲些什么东西，他收回了目光，与马脸对视了一下，微微颔首。看到侯郎关上了手机，他接着说道：“我长话短说吧。有一个开发商的儿子向一位老板借了很大一笔钱到境外去赌博，结果输了个精光，他不敢向他的老子讲，就躲在外面想赖账。后来，这位债主了解到这个开发商的儿子名下有一套房子在这里，买了它能抵个三分之一，债主跟他联系，要他先把这套房子给卖了，至少表示一下诚意吧。都在江湖上混的，否则你让债主以后怎么做人做事。对吧？”见侯郎没反应，他接着往下说，“后来债主又得知这小子有一个女朋友或是老婆（反正已睡在一起了），小子很吃她的。债主就找到了这个小女人。巧了，这小女人就住在那套房子里。债主就又托人联系那小子，说人和房子都在我们——哦，他手里，让对方给句话。那小子一听小女人落在了债主手里，一时慌了，答应五天里一定还钱，前提是不能碰小女人一根毫毛。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 “那——这个债主就不怕他向公安告发？”侯郎问道。 “那小女人也让人转告那小子，千万不要对外泄露她在这里。这个小女人好像还很担心自己面子的。” “好像是在大都市的一个什么单位里做事的。怕闹大了，丢面子。”马脸说道。 鸭子斜了他一眼。“这倒反而对债主有好处了。” “那跟我有什么相干呢？我又不认识他们两人。”侯郎说道。 “你，福气好。天下掉馅饼了。”鸭子说道，“我们都在这里恭候着，你闯了进来。放你走吧，我们不放心你这张嘴——” “你敢说出去，就弄死你！”马脸露出了凶相。 “来啊，你们现在就动手吧。”侯郎侧过脸，又欲站起身。鸭子忙伸手拉住他，朝马脸斥骂道，“你他妈的少说两句会死啊。”转向侯郎，“小兄弟，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怎么会干杀人放火的事呢。所以，就情愿花大钱请你在这儿待上几天。对你来讲，这不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吗？” 情况大致就是这么回事了，现在脱身肯定是脱不了。从心眼里讲他侯郎实在是不想趟这滩浑水，两边都不是善类，这钱拿着也烫手。但是你能怎么办呢？此刻也只能先将计就计，见机行事了。嗨，好奇心害死猫呵！也没想到一贯自视清高的夏彩云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当然，也难怪，她不就是图个钱吗？想到这里，那一点点对她残存的同情便变成了隐隐约约的幸灾乐祸。 “考虑得怎么样？”鸭子见侯郎陷入了沉思，以为他还在犹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小兄弟。” “好吧。”侯郎答应道。 “好，一言为定。现在就给你打钱。”鸭子拿出了手机，见对方也掏出了手机，他拿着手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说道：“你是不是要跟你的那帮兄弟打个招呼，说你老家有事要回去几天？” “可以。但你先把五万块打给我。”侯郎道。 “我把钱打给你了，你不打电话怎么办？”鸭子问，他想到的是外面还有一帮人在等着这个送外卖的。 “我把手机打开给你，万一我不肯打，你可以代我发短信。再说，这么好的事，我为什么不干？” “好，明白人。我就信你这一回。” 两人在手机上转了帐，鸭子生了个心眼，转账时在用途栏里写了“三天劳务报酬”几个字，对侯郎道：“你都看见了，我转给你了，你这边要过几个小时才能到账。应该没问题了吧？”侯郎点了点头，庄老师后来给他的报酬也都变成从手机上转的，转账的程序他清楚。再说这笔钱他早晚要交公的。于是他与喜郎通了电话。 鸭子拍了拍侯郎的肩膀，说道：“小兄弟，那我们现在就按规矩办了。”朝马脸一示意，马脸走过来用绳子把侯郎捆绑好，正要往朝北的那间小房间推，侯郎说还是让我单独吧。鸭子说：“这不行，两个人关在一起，我们容易看住。再说，人家可是美女，万一，人家寂寞了，想找你乐乐，你还能捡个便宜呢。不过，我警告你，她不愿意，你可不能强迫她，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说着，朝侯郎诡秘地笑了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节 十 夏彩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失足这个泥潭，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主动去找上侯郎这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来救自己。 要说夏彩云对侯郎没有愧疚之心，不是事实。但夏彩云以为，在侯郎面前，她也不至于像乡里人所想象的那么薄情负义。上高中的时候她在数学和外语上也是帮了侯郎不少忙的。到了复习迎考阶段，她承认侯郎的付出是远远超出她所给与的。侯郎开始塞给她那些辛苦钱的时候，她是推却的，一是他比她还需要钱，二是她不想欠他太多（自从他中途辍学后她有预感他们两人今后很难走到一起），但侯郎却神经质地要把钱往河里扔，她心疼那些钱。还有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侯郎是在把自己的读书梦寄托到了她的身上，为了不使他对生活过于悲观，她接受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多少还心存幻想也许侯郎过个一二年还能回学校，这样他们或许还有一点可能，但大半年的高强度复习，夏彩云的心越来越凉了，侯郎朝不保夕的生活和对学业的荒疏实难再追上她的步伐了。高考前夕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她送他出学校，来到瀛河桥边的榆树林里，她提出了要给他，拿出了从父亲那里偷拿出来的那个。月光下，只见侯郎一脸窘迫，喉结上下滑动，犹豫了半天，说道：“等成了亲吧。”说罢就慌忙地跑开了。“还成什么亲哪！”她不禁在心里深深地哀叹了一声。 高考揭榜，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南方大都市的一所全国名牌大学，还会获得可观的奖学金。他兄弟的债主闻讯而来，不再满足于每月那么一点点的分期偿款。为了抓住这个夏彩云人生可望逆转的大好机会，全家人毅然决定远走他乡。真是为了生怕侯郎被牵扯进来，她就把他也瞒了。“等我以后有钱了，再来补偿你吧。”这就是她在心里对他的告别。 不成想，她走了后，学校c同学和一些乡亲却对他们一家特别对她大加鞑伐，真是什么难听话都有。她就不能不怀疑这其中侯郎会不会起了什么作用。我是最后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的东西都要给你，你还要我为你做什么？真的要我与你厮守终身吗？你居然下得了这样的狠心？！罢了罢了，让别人去说吧。 大都市的繁华，鉴月湖畔旖旎的校园风光，没有使她沉浸在青春躁动的年华里，相反她把自己的全部心思倾注在学业上，知识就是力量，她要用自己的发愤去扼住命运的脖子，去撞开人生幸福的大门。也曾有过飘逸俊朗的文青向她献过殷勤，也曾有过盛气凌人的富二代低声下气向她表露心迹，也曾有过外表木讷c内心聪慧的贫寒学子愿与她共搏人生，她都概莫能外地对他们关上心灵的大门，因为她还没有资本。四年本科毕业，她出人意料没去读研，而是考取了一个热门的政府部门。工作勤奋，待人谦和，深得上下好评，很快被作为好苗子加以培养。这个部门管理着土地供给，作为年纪轻轻就主管一个关键科室，她时常跟着出入各种高端消费场所，老板们一掷千金的豪迈，一些手握权力的官员们的颐指气使，确乎让她不禁怦然心动。诱人的前景仿佛正在向她招手。然而好景不长。土地市场的日趋规范，重典治吏的大势渐成，她的仕途之路遇上了拐点。如何体面地让自己和大半辈子吃辛吃苦的双亲能过上奢华的生活？原先设定好的路似乎中断了。她陷入了彷徨。 也就在这时，顾鑫儿闯进了她的生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节 十一 顾鑫儿何许人也？天一楼世家花苑开发商顾斌的儿子。 顾老板头胎是闺女，思想有点封建，就二胎生了个儿子，为此被撸掉了一个什么社会职务，还罚了一笔款。鑫儿人是长得眉清目秀，待人也是彬彬有礼，可读书c做事都不走心。做老子的干着急，也奈何他不得，好在大女儿巾帼不让须眉，读书虽然不咋的，可帮老爸打理业务起来深得顾家门的真传。鑫儿由此解脱，以为从此可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做老子的没有放过他，“你就帮我顾家传宗接代，外面不要去瞎搞，正正经经帮我讨个规规矩矩女人回来。”顾老板如是对儿子说。鉴于曾有那么两三次儿子被所谓的朋友骗去了不少钱，也就一并剥夺了他的财务自由，零花钱每月定额发放。 鑫儿被市场经济大潮裹挟着也还动过在外汇方面试试身手的脑筋，用自己的一点零花钱和朋友一起小试了一把，尝到了甜头，于是正式向父母提了出来。做母亲的一百个赞成，倒不是见钱眼开，而是担心儿子没有正经的事做，将来会被媳妇瞧不起。她也张罗过几个她看得上c又门当户对的，人家小姑娘一听他儿子整个一无业游民，都摇头拒绝了。当然也有好多主动上门来的，可都不入做母亲的法眼。“鑫儿是个老实头，吃不住她们的。”父亲是早就看死他了，但不忍心驳他的面子。这个儿子，他心里头还是喜爱的，鑫儿自小懂礼数，特别是不像有的富二代老在外面惹是生非。“古人说得好，‘成家立业’。你都要奔三十了，还是先成个家吧。”父亲对儿子说。 成家，鑫儿何尝不想，也是苦于佳偶难觅。因为家里有了点钱，自己看人的眼力也稍微差劲了些，也就陷入了和他母亲一样的困境。 夏彩云所在的区要出让一块商业用地。顾老板闻风而动，带着儿子一同过来拿标书。彩云接待了他们。端庄的仪容，热情而又文雅的谈吐，给父子俩留下了不错的影响。送出门时，做儿子的主动向人家索要一张名片。姑娘浅浅一笑，返身从办公桌上拿了一张过来递给了他，“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欢迎来问。”“给您添麻烦了。”鑫儿很有礼貌地双手接过，说道，“我的忘了带。好在我父亲的您有了。下次我补给您。”（其实鑫儿是没有名片的，顾老板怕儿子拿着名片会引鬼缠身。回家后，在老婆大人的催逼下给儿子印了一点，职务：董事，很光鲜，但也签不了任何东西。老婆说再加个副总经理什么的吧。顾老板看了看他俩，没吱声。没吱声就是不同意。这是他们家的规矩。这是后来的事了。）坐到车上，顾老板对儿子说：“要不夏科长这边以后就你多联系？”“好的。”儿子说道，“在交际方面我还是可以的。”顾老板无言地看了儿子一眼。 一天快下班了，彩云接到鑫儿的一个电话，“夏科长您好，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那份标书我们看了，有些疑问想当面向您讨教。晚上想请您吃个饭，占用您一点时间。希望您能赏光。”彩云说：“明天一早你上我办公室来吧。我们不能接受与公务有关的吃请。”“主要是因为时间紧迫，我们想连夜加班赶出来。真的不好意思。这是我父亲交给我的第一件业务上的事，就算请您帮帮我个人的忙了。谢谢了。”对方语气恳切，似乎还带着点恳求的意味。彩云似有心动。令她心动的不是恳求的语气，年龄比他大，腰比他粗的都对她点头哈腰过，而是“第一件事”c“帮帮我个人”这几个字。“那就喝个咖啡吧。你把地址告诉我。”她说道，“范围不要大，人多眼杂。”“好好，就你我两人。我开车来接你。马上就到。”对方很是感激的样子。“你把车停在大楼北侧锦北路上。车牌多少？”她问。“k29888，宾利添越，黑色的。谢谢了。” 一辆牌照为“k29888”的黑色越野车静静地等在锦北路拐角处，隐隐地透着霸气。见到彩云从大院边门出来，车前灯打了打光。彩云神情恬淡c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节 十二 驾驶座的车门推开了，彩云边走边伸出左手在胸前摇了摇，车门又阖上了。她紧走几步来到副驾驶座位的后面轻轻拉开门坐了进去。一股淡淡的和她身上相仿的国外知名品牌的香水味正弥散在车厢内。“顾先生，喜欢这种香味？”她脱口而出。 “哪里！上次来您办公室我猜想似乎您喜欢这款香水。”鑫儿从驾驶座上扭过身来，满脸真诚的笑意。 “顾先生很有研究的。” “不不。我母亲也喜欢这一款。” 一种亲近感在彩云心中油然而生。 车子轻盈地驶上高架，又进入隧道，再回到地面已到了江东国际商务区。一路虽然有点堵，但有肖邦夜曲的陪伴，倒也不觉得漫长，那音响的质地没的说了。鑫儿很是识趣，并没过多打扰她的静静欣赏。到了金顶国际大厦地下停车库，彩云如梦方醒，“怎么到这么高端的场所来？” “顾某人信守诺言，楼上曼哈顿咖啡馆喝咖啡，最多加个简餐。不让您为难。”停车位也几乎一位难求。鑫儿边找边答道。 “你车内的音响是顶级的嘛。” “嘿嘿，改装的，原来的其实也不错。” 停好车，鑫儿忙不迭推开车门疾步拐到彩云这边帮她打开车门，擦身而过时，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沁入鼻翼。“谢谢。”她莞尔一笑。 新开张的曼哈顿咖啡馆是从大洋彼岸开过来的，沿袭了那里的风格，不仅提供上等的咖啡等饮料，还引入了顶级的各式和牛肉，看得出进门来的客人都是冲着这份主食而来。位子是预订好的，顾先生好像与服务生也不陌生。这不太合适吧，彩云有点踌躇。鑫儿轻推她的腰肢，这里应该碰不上熟人，我们在最里面靠窗的地方。凭窗落坐，窗外灯火璀璨的春江夜景便跃入眼帘，让人不觉心旷神怡。 要问的也没有多少大问题，彩云边品味着美味佳肴，边逐一解答。鑫儿殷勤而又得体，彩云很享受这种氛围。她啜了一口咖啡，不经心地问道：“顾先生，怎么现在才子承父业？” “嗨，一言难尽。”鑫儿便向对方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世，重点突出了自己的三年留学生涯和做外汇方面的初露锋芒，当然那几次受骗上当他主要归咎于对方的卑鄙至极，实乃常人所不可想象。彩云凝神倾听，脸上的神情一会是赞赏，一会是同情，更多的是心灵相通般的理解。馨儿读得懂，也就渐渐打开了心扉，甚至谈及了自己的婚恋苦恼。就这么一阵子的交谈，彩云对顾鑫儿的为人和底牌基本上就掌握个八九不离十了。也算是纨绔子弟当中的一个异类，她心里感叹。 “吃点水果吧。”她用对方的叉子为他叉了几块已被厨师切成小块状的猕猴桃。 “谢谢。”鑫儿欠了欠身子。 彩云注意到在他们交谈当中有那么几次顾鑫儿突然间会顿住，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大概猜得出他想说什么，也准备好了说辞，但她不会主动去碰那个话题。 结账的时候，鑫儿掏出了现金。这让彩云有点意外，难不成终究还是个土鳖？“我跟你到账台那边去开个发票吧。”鑫儿站起身悄声对服务员说。彩云侧过脸望向窗外，她感觉邻座有不少人在往这边瞧。心里腾起了一丝不快。 从帐台那边回来，鑫儿微笑着低声问道：“没吃好吧？” “很好，谢谢。”彩云站起了身，挤出一丝笑意。鑫儿连忙帮她披上外衣，又将她的座椅往后挪了挪。 坐进车里，鑫儿从休闲西装的内袋里取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彩云，“喏，这是写有你名字的发票。万一有谁看见了，是你请客的。” 心还真细呢。彩云瞟了瞟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有点感动。“你想得真周到。谢了。”接过发票，她忍不住问了句，“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哦，哦，没了，没了。” 回去的路上，在曼妙的旋律中，彩云闭目养神，沉浸在恬适的情绪之中。鑫儿依旧识趣地专心致志开着车。 车到她的住处，馨儿过来为她开了门。 “谢谢你哦。”彩云笑吟吟道。 “” “还有什么，就明天打电话吧。嗯？” 鑫儿无声地点了点头，月光下有点可怜兮兮。 “是你父亲还想问点什么？” “是的。”鑫儿抬起眼望着她，“但我觉得不妥当。看得出，你是个好人。我不能让你为难。”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刚毅的神情。 “谢谢你的理解。拜拜。”彩云感激地拉了拉对方的手，那只软绵绵的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 十三 顾老板想打听什么？应该是另外几家参与投标的企业底细，以便他有所准备。现在虽然公开招标，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然而这可是不能泄露的，这是一条底线。她的前任就是栽在这上面。另外，顾老板与她乍一见面，打量她的眼神里好像还有一种别样的东西。是什么呢？顾鑫儿向她吐露了自己婚恋的苦恼后，她有点搞明白了。与鑫儿的一番接触，她对这个阿斗似的人物自有自己的评价。时至今日，她对与这个人继续有所接触倒也不是特别反感，想到他为了她居然敢违拗他强势的父亲，甚至还有一丝期盼。 不过即便如此，她夏彩云也不想利用职务之便来博得他们的欢心。她渴慕他们过着的那种生活，可她又一直不愿意为了榜上大款而丢失自己的人格。大学闺蜜嘉馨没听她劝阻，毕业后嫁给了同学富二代谭兆庆，即便给他们一家生了个儿子，也没得到什么善待，特别是哪个婆婆总以为她这个小地方来的丫头进了他们家门才算过上了好日子，整天不给好脸色看。她儿子谭兆庆出轨了，反而要她做媳妇的好好想想现在的日子，要她“珍惜”。想当初，嘉馨在学校可也是风风光光的，不仅是全校公认的校花，学业上也是顶尖的，学校原来准备保送她读研，经不住谭兆庆这混小子死缠烂磨，匆匆把自己嫁了出去。现在人都忧郁了，二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就像五十多岁的老婆子，也不讲究穿着了，整天价神神道道，谭兆庆这个花花肠子不出轨才叫怪呢。 打小父母就把全家的希望寄托在她这个小丫头身上。大哥是个混混，用父亲的话讲就是“一坨糊不上墙的狗屎”。她聪明懂事，知道父母的艰辛，暗地里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让父母过上体体面面的好日子，光宗耀祖。 与顾鑫儿的初次接触不知怎的似乎触动了夏彩云的这根神经。以后好多次她都接受了鑫儿的私人邀请，甚至有那么一次有关投标文件上如何表述某个关键问题，她故意分两次讲，为的是让鑫儿能多来找她一次。他们的相会，也不是每次都让鑫儿破费，她也硬是买了两次单。中秋节的时候，鑫儿抖抖霍霍地对她说，“彩云科长，我妈说了，‘每逢佳节倍思亲’，你在这里也没个亲戚，我们也是，想请你到我们家去过个节。”听了这话，彩云鼻子一酸，但她还是婉拒了，因为那块地开标的日子就快到了，她不想让人家产生什么联想。过后回味鑫儿的话，心里还是有点甜丝丝的。 中秋节这天她找出各种理由谢绝了朋友c同事的约请，一个人待在租赁的小房间里，看电视c看书都没什么心情，总好像在期盼什么，一有手机响，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颤抖一下，这在过去倒还从来没有过。晚饭时分，手机又响了，屏幕上跳出了“顾鑫儿”三个字，她的心顿时一阵狂跳，一下抓起桌上的手机，应了一声：“喂？” “彩云——科长吗？”是鑫儿的声音。 “是我。你好。”她冷静了下来。 “刚才是你吗？怎么不像你的声音。”鑫儿也放松了。 “怎么不像我的声音呢？”她完全平静了下来。 “在家吗？” “在家。” “我就在你家楼下。” “什么？” “我到荷花楼买了点熟菜想来陪你过节。太冒昧了吧？”对方口吻里有一种因莽撞上门而感歉疚的意味。 彩云一阵感动，不是因为这点吃的，而是难为了鑫儿的一片心。像他这样的人逢年过节都是最闹腾纵情的时候，（这个人喜欢扎堆热闹，她有点了解他了）“让你费心了。上来吧。我一个人。” 门开了，鑫儿打扮得山清水秀（这个人走在外面回头率一直不低）两手拎着满满的纸盒头，沉甸甸的。“彩云科长，节日好！” “大包小包的，逃难啊！”她嗔怪道。 “全是今晚我俩吃的东西，不带一件礼物。我懂你们规矩。”鑫儿站在门口望着彩云，等待她的召唤。 “进来吧。”她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纸盒。见到鑫儿腾出手要脱棕色小牛皮鞋，便道，“不用脱了，进来吧。” “不不不。地板这么干净，不忍心的。” “我这里可没有你们男人的拖鞋哦。”说这话时声音不是很低。 鑫儿闻声眉宇间掠过一丝欣喜，动作麻利地脱去皮鞋，也许地板有点凉，那双穿在与长裤相同色系袜子里的脚不禁蠕动了几下。彩云搁下盒子，打开鞋柜，帮他取出了一双稍大一点的棉布拖鞋。“谢谢。”鑫儿边说边套了进去，人打了个趔趄，手不由在彩云还俯着的身上撑了一下，彩云没有避让。 都是些精致的本帮菜，也是彩云喜欢的。这个人做事不长心眼，做人还是用心的。两人都喝了点酒，话匣子打开了。就在这时，鑫儿那只大屏手机响了，是视频聊天的铃声。“哟，我父母打来的，要和你说说话呢。”鑫儿招呼了一声，就把手机递给了她。 “彩云姑娘吗？”视频里一张堆满笑意c长相富态的中年妇人的脸。 “阿姨，您好。”彩云矜持地笑了笑，“阿姨c伯伯节日快乐。你们让他来看我，影响你们一家人团聚了。真不好意思。”她一时不知如何当着这位妇人的面称呼鑫儿，匆忙间用了个“他”字。 做母亲的在那头笑了，“请不动你呀。下次可不能再见外喽。” “同是天涯沦落人，报团取暖。”视频外传来顾老板的嗓音。 “看你，话都不会说。人家彩云可是堂堂的国家干部。哪像你们。”做母亲的呛了老头一句，又对彩云道，“姑娘，你定个时间，就阿拉娘俩个头喝喝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节 十四 顾母通过鑫儿邀请过彩云一起出来喝个茶或吃个饭，彩云都找了很合适的理由婉拒了。有过三次，第三次推辞后，彩云的心不知怎的就忐忑起来，特别是看到鑫儿那张几乎是沮丧的脸，她寻思着要找个机会与鑫儿的母亲拉近些距离。 机会来了。顾母患牙疾，找过几个医院都不怎么见效。彩云正好认识一位退休了的牙医张医生，现在一家民营牙科诊所发挥余热。她就主动与鑫儿提出来愿意帮忙。鑫儿有点喜出望外。 约好在诊所会合。一大早彩云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平时她也很注意自己仪容的，这次好像更用心了一点。顾母没迟到，踩着准点来了。望着从黑色大奔里款款而出的顾母，彩云的心就别别跳个不停，按理这样雍容华贵的妇人她也接触过，都不会如此紧张的。顾母似乎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彩云，脸上满是亲和的笑容，拉着彩云的手，说道：“姑娘，可辛苦你了。”对她的一番上下打量，显得那么自然，就像久别了的长辈终于又见到了自己一向疼爱着的小辈一般，没有丝毫咄咄逼人或居高临下的意味。张医生果然医术高超。顾母相当满意。张医生仿佛也看出点什么来，坚决不肯收费用，说道：“彩云这么好的姑娘，我是把她当女儿看的，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顾母笑容灿烂地看了一眼彩云，对张医生道：“你这个亲戚我就认了。不过钱你一定要收，否则我以后还怎么来呀。”钱是收了，但张医生硬是给打了个折。临分别的时候，鑫儿对彩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在附近吃个饭吧。”彩云有点为难。顾母说道：“我们就不要为难彩云了。等那件事过去了，我来请彩云，就娘俩个头，单独。”说着，满脸笑意地望着彩云，还顺势挽住了彩云的胳膊。彩云说道：“好的。我来请伯母。” 那件事是指那块土地招标的事。与顾母告别后，彩云心生犹豫了。看得出顾母对她的印象不坏，是个精明的女人，捋顺了，和和美美，惹恼了，可能也会很绝情的。要不，这回就帮他们一下？她和鑫儿还没挑破那层关系，但鑫儿却已经归顺于她了，那是身心的归顺。你能相信吗，鑫儿这个手不能提c肩不能挑的公子居然还不声不响地帮她做起了家务，擦灰尘，拖地板。那天晚上，她装作不经意地用言语逗弄了他一下，鑫儿那个激动样，一副跃跃欲试的猴急，她及时调转了话题，那个热血已经快冲上脑门的年轻人也只能徒叹奈何。送他出门时，她有点心疼地捋了捋他额前的头发，鑫儿的手抬了两下，没敢摸上来，只是苦笑了笑，“你心真硬。”她能想象得到，这次如帮了，那她和鑫儿的事就会一帆风顺。然而她又转念一想，以这样一种方式进入他们的家庭，会不会重蹈嘉馨的覆辙，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吃饭。还有他们会不会得寸进尺，让我不断地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们谋利，这样的结局可要比嘉馨还要惨了。鑫儿这个不长心眼的，是肯定不会的。他的父母c他的其他家人呢？难保。 那块地开标了，顾老板铩羽而归。可第二天一早顾母就直接打电话找彩云了。彩云多少还沉浸在对他们的淡淡歉疚之中。 “彩云呀，现在我能请你吃饭了吗。就娘俩个头。”“娘俩个头”是他们东海人用在母女之间c婆媳之间的一种亲昵的叫法。上两次顾母冷不丁对她都用了这个词，她一时没整明白，回去问了同事，同事告诉了她是怎么回事。这回，顾母又一次用了这个词，而且是在他们没能如愿拿到顾老板心心念念想要的那块地之后，她感动了。“伯母，好的。不过，说好了，一定是我来请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节 十五 这顿饭彩云事先做了点功课，从鑫儿那里了解到了顾母的喜好，从菜肴到酒家，再结合自己的经济实力做了一下综合考量，选好了酒家，点好了菜。鑫儿坐了一会就借故走开了。“娘俩个头”边吃边谈，主要是彩云倾听为主。顾老板夫妇也是白手起家，胼手胝足打下了这份产业。他们不赶时髦，搞什么ip一,而是想把这个家族企业做到基业长青，就像南非c德国的那些“隐形冠军”一样。这些对彩云来讲都是很对路的，心里有点欣喜，但她把控住了自己，很少插嘴，只是用赞赏的眼神表示她的态度。有几次顾母也问起过她的情况，她绝少提及家里，要谈也是谈她单位里的情况，谈她在业务上的用心和为此领导和同事对她职业发展上的支持。在彩云谈自己的时候，顾母装作在用膳，其实是在用心谛听。彩云也在趁对方不留意时飞快地打量着她的神情，在寻找着彼此双方的共同点及不同处。她庆幸地发现两人在做事上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似乎顾母也有同感。 当彩云听说目前鑫儿的姐姐已经撑起了家业的半壁江山，她脱口问道：“姐夫应该也出了不少力吧。” 顾母略微怔了怔，尴尬地笑了笑，“力倒没出什么。”马上又收了口，“好在晶儿捏得住他。”晶儿是鑫儿的姐姐。 彩云没有再说下去，她怕对方多心。 这顿饭确实让顾母多心了，而且也更让她担心了。她担忧彩云会不会成为她那个女版女婿。这天晚上鑫儿就来到了彩云住处，责怪她把自己说得太过强势。“不过，我母亲又觉得如果有你这么个媳妇，对她的女婿可能也是一个很好的制衡。” “伯母怎么讲的？你告诉我她的原话。”彩云问道。 “‘这个小姑娘，很有心计，不过倒是个想正正经经过日子的。如果她真心对你好，我们婆媳俩又能抱成团，那我们就不怕根祥了’。根祥就是我姐夫。” “我对你还不够真心吗？”彩云娇媚地瞟了鑫儿一眼，慢慢地解开了衣服 彩云居然还是头一次，而且在还没要他作出任何实质性承诺的前提下这个端庄自持的女子就毅然以身相许，这着实让鑫儿万万没想到。想起那些他曾经接触过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精哪。彩云比她们谁都聪明，可比她们谁都真心！ 彩云把头倚在鑫儿还在咚咚直跳的胸脯上，帮他分析道，照此下去，他们的家产在他父亲过世后在实质上很可能会落入他姐姐c姐夫之手。你母亲看到了这一点，可她已远离权力中心已久，也只有干着急的份。你，作为一个儿子，有名分去保卫顾家门的权益，可你太过善良（不是无能），太讲义气（不是傻气），这就决定了你实难担此重任。说到这里，彩云用纤细柔软的手轻轻摩挲着鑫儿的腹部，等着他的反应。鑫儿又心跳加速，眼睛闭上了。“不还有你吗，顾鑫儿的老婆——夏彩云！”“我可不想掺和进去。我养得起你。”彩云柔声说道。“你要对顾家门负责的。我姐嫁出去了，就是外面的人，你嫁进来，可就是顾家的人啦。”鑫儿有点急了，他侧过身抱住彩云，恳切地说：“你要帮帮我们，还要帮帮我们未来的孩子。他们可都是我们顾家门的种。” 彩云仰望着天花板，沉吟道，最好的路径是我们先从一个项目开始做起，展示出我们的能力，你父亲就会慢慢地给我们压担子，我们每成功一步，你们家业的份额就会从你姐姐那里分割一点过来。这样，制衡的格局就会形成。再加上你母亲是向着你的，慢慢地我就能帮你取得控制权。 “老婆，我相信你的能力。还有，我有x国的pr，应该可以多生几个的吧。将来我们可就人多势众啊！” “问题是，我如要全身心投进去，我就要辞去现在这份好工作了。”彩云犹豫起来。 “那我们马上结婚吧。” “结婚，就能保障我的权益了？” “我去跟我父母谈条件，先要给你一笔。” “那就入俗套了，还会引起误解。” “那怎么办呢？” “你不是说在东宁市你有一个大套间吗？” “是呵。是我父亲给我的生日礼物，其实也是他们要我回国给我的补偿。” “产证上有你的名字？” “就我一个人的名字。产证就在我的衣柜里，我明天拿给你看。用现金一次买下的。‘天一楼’，我老头自己开发的，屏了好几年，现在行情看涨哪！” “当时不贵吧？”彩云的玉手开始抚摸着鑫儿的胸脯。 “几乎白菜价。” “我跟你商量着看，我手头正好有点余钱，股票上也小赚了一把——” “我懂了，什么钱不钱的，都快是我老婆了，写上你的名字就是了。这好办。” 彩云忽闪着眼睛望着他。 “干脆，我过户给你。算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还没结婚，就把房子送给我，你父母会怎么看？旁人会怎么说？” “” “如按现在的价格，你还得交上一大笔房产增值税和个调税。都在自己人手里转，白白多缴那两大笔钱——” “我懂。我在国外读到过，要合理避税。”鑫儿有点得意起来，“这样，我按原价给你。” “原价太低，房产交易中心不会认可的。” “那——怎么办？” “我们两人做一份早年的民间借款合同，按银行利息计息，不要太高，这样就受法律保护。你用这套房子作抵押，逾期不还，房子产权归我。其实我同时暗地里按原价把钱给你。” “这是不是太难看了，还有太见外了。” “这只不过是走个形式。最好就我们两人知道。有这一块垫底，我就敢辞职了。” “老婆，听你的。”鑫儿一把搂住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节 十六 “天一楼”大套间的产权变更因为瞒住了鑫儿的其他家人，费了一点周折，最终还是办成了。 与此同时，彩云手头就有了几个项目，她和鑫儿一起梳理了一下，挑出了其中一个位于大都市一处水乡的养老房产项目。目前来看地处较为偏僻，总投资也不算大。但彩云通过她业务关系了解到，三四年后轨交18号线会通过那里与东宁相连，而且设有一个站点。那里毗邻的镜湖是西北面大湖的一个支流汇聚而成，水质长年保持在一二类之间，从政府治理的力度来看，目标是达到一类标准。稀缺的纯净湖水，便捷的公共交通c前期较低的投入，两人都看好这个项目。彩云还和未来的合作方谈妥，如果让鑫儿的公司控股，她还承诺争取拿到医养结合的政策，在小区设立颐养健康中心，凡小区内的客户都可享受相关福利。彩云估算了一下，以十年为一个计算单位，里面的住户相当于在中心城区出一个中偏低的价位就可住进一个高端私人养老院，何况这可是七十年的产权证呵。控股这个叫镜湖仙居开发有限公司需花多少钱呢？三千五百万，（当然人家要彩云来挂帅，相关政策也得落地）这两条在彩云都不是事儿了，唯独缺钱。鑫儿把自己个人的家底兜底翻了个遍，才只有七十多万，“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他有点悔恨自己当时只贪图能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听凭父亲（其中最主要是老姐）剥夺了他的财务自由特别是公司里的话语权。到哪里去筹集这笔钱呢？向朋友借吧，朋友听说了这么好的消息还不自己抢着来入股，彩云不干。 好消息总是不胫而走，随着世界级城市群的议题被媒体热议，那个轨交规划已经在网上冒头了。医养结合关乎民生，各级政府推进力度空前。彩云的比较优势在一天天丧失，煮熟的鸭子眼看着要飞走了，她那个急，也就没法给鑫儿好脸色，那个辞职的事自然也就被搁置了。 鑫儿也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母亲最懂儿子，她猜测这个平时没心没肺的儿子该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儿子，能跟妈说说你有什么心事吗？”母亲来到儿子的房间，掩上门，悄悄问道。这个家里也只有和母亲能说上些心里话，再说母亲的私房钱他估摸着也不会少于这个数。望着母亲关切的眼神，实在是走投无路啦，在母亲一再发誓保密下，鑫儿向母亲透露了那个计划。没想到母亲对这个项目也很感兴趣，只是让彩云挂帅，心有芥蒂。母亲极力撺掇抓紧跟他父亲谈一次。“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的。”母亲说。 “老头会同意彩云来挑头吗？”儿子不放心。 “有你出面，我也帮一把，让彩云做些具体事。这个项目谈下来后，你们就抓紧把婚结了。到时，还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顾家的。”鑫儿憋不住前几天已经把与彩云的那件事跟母亲说了。母亲对姑娘守身如玉有点意外的，福兮，祸兮？一时也搞不清，反正是个正经人，儿子又喜欢，进了家门，再给她做规矩吧。 顾老板被从外面叫了回来，三个人在父母的房间刚坐下，大姐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节 十七 望着眼前这个蔫头蔫脑的男人，彩云人都快要窒息了。这大概是命吧。站在鑫儿的角度，他哪一步似乎都没有错。站在她自己的角度，她似乎哪一步也都没有错。两个都没出错的人怎么就会把一桩好事给做坏掉了呢？ 她在谋划介入镜湖仙居这个项目时，归根到底还是想要仰仗顾家的财力，借鑫儿之名，自己能先从一个小规模c又能稳操胜券的具体项目入手，向顾家展示自己的才能，从而让顾家不仅把她看成是个为他们传宗接代的小媳妇，更是未来支撑顾家家业的顶梁柱。在这块热土上，一有雄厚的财力，再加上敏锐的市场眼光，还有脚踏实地的苦干，还怕没有机会吗？三年多与众多房地产商的接触和自己的潜心研究，对这一块的成功秘籍，她自认为已了然于胸，现在缺的就是钱。鑫儿向家里伸手并没错呵。顾家也都认为是个好项目，这样的操作路径他们也无异议。问题是他的父母和大姐坚决不同意让她彩云来掌控这个项目，哪怕她明天就先嫁给他们那个儿子和兄弟，成为顾家一员。 那么，她提出由自己来担纲又有什么错呢？在顾家要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这是她进顾家门的初心。鉴于目前顾家的权力结构，她带着鑫儿想要跻身期间，靠老头和大姐他们恩赐给他们一点权力，无异于痴人做梦，从一个个具体项目做起，是她和鑫儿的唯一选项。 鑫儿把他两人之间的那两件私密事公开出来，开始她很是恼火，但冷静一想，鑫儿无非是想证明他和她夏彩云已经合为一体了。将来有了孩子，“天一楼”的产证上会不写上他们的名字？到头来还不回到他们顾家门名下？值得他们现在就像天塌下来一样么？这帮爱财如命的家伙。 如此想来，反观鑫儿，倒觉得他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心里就升起了满满的爱意。她一把把鑫儿拉了过来。鑫儿也曾涉足过一些风月场，强壮的体魄是他的资本，可这会他力不从心了。彩云发了狠劲，不断地给他鼓劲打气，终于帮他找回了自己。那份感动让鑫儿抱着还在气喘吁吁的爱人，泪流满面，哽噎不已。 不久，彩云有了身孕。鑫儿像个男子汉一样负起了责任，一是不同意打掉孩子，他要借此逼家里同意他俩完婚。二是他设法向亲戚朋友借款，毕竟他还是顾斌唯一的儿子。老头子虽然对他擅自将“天一楼”的房子让给了彩云怒不可遏，但没宣布断绝父子关系。母亲后来也跟他打过圆场，说他们主要担心小姑娘你控制不了，以后她得寸进尺，那无异于“引狼入室”。望着瘦了一圈的男人，彩云也是蛮感动的。 完婚的事，没有顾老板的点头，谁也不敢表态。母亲干着急，作为安慰，悄悄许诺借给他们一千万。其他的人则都掂量过鑫儿的斤两，不怎么敢跟自己的钱过不去。鑫儿又不好把彩云出面担纲的事对外讲得太多，否则老头子就会真的对他“不客气”了。 彩云的生理反应很大，为怕被领导和同事过早发觉，还有鑫儿的借款也情况不明朗，她决定休假一阵，先住到“天一楼”去，过了这阵反应期或与鑫儿完婚后再说，为此她还放弃了单位给她提供的一次业务进修机会。 所放弃的这次进修曾经是彩云很是期盼的，现在她却有了自己的考虑。开始她并没将主动放弃这次机会的事透露给鑫儿，主要是不想让鑫儿看出她辞职的决心已定。既然已经付出了如此代价，也只能破釜沉舟了。顾母的一千万让她窥见了挤入这个家庭的希望。铁杵成针，水滴石穿，到了拼的时候了。 鑫儿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以为彩云这是为了他而甘愿牺牲自己的前途。这次他一反平时喜好刨根问底的做派，默默地记在了心里，一种莫名的感激和亢奋就开始灼烤着他。他要做成一件大事，以此来向世人证明，彩云为他所作的付出是值的。 这天，他打了个电话给彩云，“老婆，我要出差一个星期。请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罢就毅然决然地挂断了电话。整整一个星期音讯全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节 十八 就在彩云和顾家万分焦虑之时，有确凿的消息传来：顾鑫儿私下向人借了巨额高利贷到境外赌博，结果输了个精光，人不知去向。 债权人很快找到了顾家，顾老板亲自出面，明确表态：顾鑫儿此事从未与他们提过，作为一个有独立民事行为能力的人，由他自己承担所有的责任。另外，他还不忘给人家提个醒，你们设定的利率高于国家规定，不受法律保护的。顾家人私下里议论，最后接受了大姐的推测，是夏彩云怂恿没脑子的鑫儿去干这档事的。顾家如出手，等于落入了这个小女人设的局。先是套取了行情看涨的“天一楼”大套间，现在又来个巨额高利贷，接下来还不知会冒出个什么来。顾家人就等着为她打工吧。姐夫更是怀疑这次会不会就是她夏彩云自编自导的一场苦肉计。 夏彩云有苦说不出，连日的担忧和焦灼，她的身体扛不住了，一场大病还夺走了她肚里的小生命。双重打击让她坠入黑暗的深渊。她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是顾家人设的圈套，要她把“天一楼”的房子给吐出来。顾鑫儿会否参与其中，开始的时候，她坚决否认，可出事后，特别是她患病流产了，那个男人依然没露面，这就使她不得不怀疑顾鑫儿会不会在这当中充当了什么角色。难道他对她以前所做的那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如果正是这样，那他真的可以当“天王巨星”了。不过，他顾鑫儿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这天中午她偶尔靠近主卧的窗户朝户外的河景张望，突然竟意外发觉顾晶儿带着一男一女在楼底下朝她这边指指点点着，那个男的还拿出手机拍了一阵。她站在乳白色的纱帘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只见晶儿也掏出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的样子，好像没通上话，接着把手机伸到那对男女面前，一面在手机屏上点着数，一面在和他们说着什么，那对男女后来互相望了望，点了点头。 这无意撞见的一幕似乎让彩云更进一步相信了自己的猜疑，否定镜湖仙居项目中她的地位是他们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设法夺回失去的房子。好狠毒啊！她也庆幸自己捷足先登抢先掌控住了自己的这套房子，这套房子可是押上了她的全部家当。谁要敢动它，她不惜与之拼命。当然，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有点迷惘。 就在这天傍晚，那两个陌生男人闯了进来。他们要她交出房子就让她走人。这套房子满打满算才抵得上鑫儿所欠债务的三分之一左右，这世界上哪有这样还债的。分明是冲着这套房子来的。她至今付出的全部积蓄c特别是她的心血就都全在这套房子上了，这是她重新打拼的基石。想到这里，她对鑫儿的担忧反而减缓了不少。那就跟他们耗吧。自然冥冥之中她似乎还在期盼着鑫儿的出现。 第一天虽然她被五花大绑，嘴里还被塞了毛巾，但一日三餐c用厕c睡觉在他们的监视下还是能保证的。不过第二天她从那两个男人偶尔露出的那种目光里感觉到了潜藏着的威胁。同时她还想能尽快了解这件事情的真相，以便她有备无患。于是她想到了侯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节 十九 侯郎被推进小房间的一瞬间就撞见了夏彩云的眼神，那眼神不仅没有丝毫的惊异，反倒还有一丝欣喜闪过。这坐实了侯郎的推测。侯郎此刻心情十分复杂。他愿意救人于危难，可他实在不乐意救眼下这个女人，特别是又按着她的旨意在行事，真的有一种受人愚弄的憋屈。他朝她瞟过去冷冷的一眼。 “你们好好处吧。”马脸拍了拍侯郎的脑袋，朝夏彩云斜了一眼。 屋里就剩下两人了，彩云艰难地朝侯郎这边挪过来，眼睛里闪动着殷殷期盼的神情。侯郎莫名其妙地望着她。被迫拖着把沉重的红木椅子，彩云靠近了他，把被毛巾塞得鼓囊囊的嘴凑向他。妈的，她要跟我玩色相？还想故伎重演。哼！侯郎朝她白了一眼。彩云显出了着急的神色，“呜呜”地朝他瞪起了眼睛。要我把你嘴里的毛巾弄出来。侯郎低声问道。彩云使劲点了点头。你得跟我保证不大喊大叫。否则我们两人全玩完。侯郎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彩云又使劲点了点头。侯郎回头瞅了瞅紧闭着的门，背过身，凑上去用反帮着的手把彩云嘴里的毛巾拔了出来。彩云用嘴深深吸了几口气，低声说道：“感激的话以后再说。我这就告诉你我的分析，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再帮我这一次忙。我求你了。”望着彩云急切的神情，侯郎点了点头。 听了彩云的不幸遭际，侯郎对眼前这个曾经梦牵魂萦却又恨之入骨的女人不觉产生了同情。这种同情里浸润着一种亲情，不是曾经他们之间的那种男女之情，而是寒窗苦读c相互砥砺的同窗之情。在这个女人不堪的痛苦面前，她曾经对他的伤害似乎已显得让人不忍再提及。于是，他从内心深处决定要帮她，要救她。 他同意彩云的分析，对方的破绽就在于他们仅仅盯着这套抵不了全部债务的房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一般的非法拘禁或绑架案了，彩云的个人生命威胁就没有原来所想象的那么严重。可是，财大气粗的顾家，仅仅为了这套不足千万元的房子甘冒非法拘禁的刑事风险吗？他们后面还有什么其它企图呢？ 这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侯郎连忙把毛巾重新塞进彩云嘴里，正待转过身离开，门开了，鸭子站在了门口，他打量了一下两人，脸上露出一丝狐疑。侯郎灵机一动，朝地上啐了一口，嘟囔道 ，“这女人又臭又硬。”鸭子转动了下眼珠子，依旧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两人。过了一会儿，他朝侯郎努了努嘴，“你，出来一下。” 来到客厅，鸭子亲自为侯郎送了绑。侯郎如坠五里云雾。“坐，请坐。”鸭子客气地说道，又朝西北间望了望，示意这是次私下里的交谈。“你，原来就认识这个女人？” 侯郎避开他犀利的目光，没有吱声。 “你是来救她的？” “” “你的手机里有她的电话号码。如果仅仅因为你给她送过外卖，不至于就装作不认识吧。”鸭子眼睛里露出了凶光。 “你想同时犯两条人命吗？”侯郎冷冷地问道。 鸭子愣了愣，说道，“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你放心。我再加你五万，把你关到另一个房间。我们会跟她说你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没法救她了。怎么样？” 这似乎更加证实了侯郎的推测，他要进一步探个究竟。“我跟她曾是高中同学。”他平静地说道。 “什么？”鸭子吃惊地望着他。 “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 “啊？”鸭子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你不会是编出来的吧？”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卷进来？” “想跟我们多要一点钱呗。像你们这样的人——”鸭子打住了，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老板娘给过最后的底线——十万，再多没了。你把我们逼急了，把你一起做掉。” 老板娘！侯郎心里一激灵，真的有戏！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拿出他惯常的冷漠，说道：“你们以为我来救她是我一个人的行为吗？告诉你们，你们已经涉嫌非法拘禁。更何况你们还设计了这么一出戏。”侯郎又大胆往前探了一步，故意把话打住，盯着对方那张有点失色的脸。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鸭子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她背叛了我。”侯郎也不知道自己在接近真相之时，特别在基本能认定夏彩云已无生命之虞时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节 二十 “她背叛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帮她？”鸭子满脸迷惘。 “我起先是想来看究竟的。你们把我扣了下来，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就成了你们的同案犯。为了不让我遭牵连，保证她的安全就是目前我唯一能做的。当然，我的同伴两天后没有我的消息就会马上报警。” 鸭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想要将功赎罪的话，就快点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如果真能确定她会安全的，我就会考虑先抽身而出，这些烫手的钱我马上就退还给你。” 鸭子半张着嘴，细脖颈就像后颈椎不舒服的人那样上下左右扭动了几下，寻思了好一阵，终于下了决心：“现在是不能马上放你走。不过我可以把真相告诉你，让你定下心，好好配合我们，事情了了，咱们各奔东西，钱你照拿不误。人不伤一根毫毛，烫什么手？” 原来顾晶儿一直忌惮夏彩云这个精明强干而又野心勃勃的女人进入顾家。她和夫婿抓住鑫儿急需筹钱的机会，指使一个朋友诱骗鑫儿到境外豪赌一把。不仅借钱给他，还全程为他安排妥当，接着又与赌场老板串通好，前几日让鑫儿小赢几把，把鑫儿的胃口吊大，又趁机再借给他两千万来次豪赌，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借由将鑫儿控制了起来。就在顾家表面上拒不认账，暗地里却在运筹营救之时，晶儿又让所谓“债权人”向顾家放话，只要交出“天一楼”那套大间，他们就放人。顾老板欲用相等额的现金支付，晶儿敲边鼓，这会不会是夏彩云趁机再敲上一笔。不妨先看看，看她夏彩云到底在乎鑫儿还是房子，等她露出了真面目再救也不迟。好在“债权人”已保证鑫儿的人生安全。顾家听了觉得有道理，也就暂作壁上观。果然，夏彩云死守着房子不放，这就让顾家彻底寒了心。顾老板暗地里告诉“债权人”愿出两倍的价钱赎回儿子。这两天里他就会凑集到这笔巨额现金。 “那么，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让鑫儿对夏彩云彻底死了心？”侯郎问道。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侯郎暗暗叹了口气。 突然鸭子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刚“喂”了一声，脸就霎时变得煞白。他一边听着手机，一边招呼马脸过来看住侯郎，自己则走进了主卧。不一会儿，他返身出来了，脸依旧煞白，有汗珠子在往下掉。走回沙发边，他跌坐了下来，嘟囔道：“出人命了！” “谁？”另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顾鑫儿跳楼了！”鸭子低微而又发颤的声音。 就在刚才，顾鑫儿从被关押着的一处八层楼房里破窗而跳，此刻生命垂危，正在医院抢救。人们在关押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他写的遗书： “我到境外去筹钱从没与夏彩云提起过，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天一楼’18号1802室是我欠她的钱，按照原有的合同抵押给她的，她按照合同合法取得此房，受法律保护。我和她没有任何法律关系，我对外所欠的钱全由我一个人来还。可今世我是还不起了，就等来世吧。 立遗书人顾鑫儿 x年x月x日” “现在，你们都要听我的。否则你们两人也逃不了惩罚。”侯郎一阵激动，“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夺过鸭子手上的手机转身冲进了西北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节 二十一 侯郎把鑫儿跳楼的事同夏彩云讲了，隐去了顾晶儿的情节。彩云凝视着鸭子手机屏幕上鑫儿遗书的照片，目光渐渐变得硬冷起来，被用麻绳紧紧捆绑着的胸脯在一起一伏着。缄默良久，夏彩云对着侯郎语气平静地说： “我是顾鑫儿的老婆。夫债妻还，天经地义。只要他们真的能免除我们的那笔债，我现在就可以把这套房子交出来。” “顾鑫儿生死不明，要不再等等看。”夏彩云的这番表情，侯郎以前从没见到过，也与她的年龄不相符，侯郎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发热。 “老同学，请你帮帮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鑫儿即使死，也要让他死得清清白白。” 两颗热泪从侯郎的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他们如果同意，我这就可以把房产证拿出来。我要到医院去陪鑫儿，我们谁的债都不欠了。” 侯郎把那两个手足无措的家伙叫了进来。松开绑后，彩云顾不得活动一下四肢，在鸭子早就备好的偿还债务的协议上签了字，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到衣柜边拣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保险柜，哆嗦着手取出了一本房产证交给了鸭子。 鸭子回过头对侯郎道：“咱们两清了。”又对马脸偏了偏头，“我们走。” 侯郎一把拽住他，“你要带我们去顾鑫儿的医院。如果你不配合，我还得告你。” “好吧，我带路。不过，小兄弟，以后在需要的时候你可得帮我说两句好话。我没对她怎么着吧。” 顾鑫儿跳楼的时候有意让自己的头朝下，人在坠落时意外被一楼花园里的葡萄藤架挡了一下改变了姿体，左手臂先着地，结果脑袋轻伤，左手臂和左腿折断被截肢。 在医院，侯郎提出要与顾家面谈一次。顾晶儿把他拽到一个无人处，把那本房产证悄悄塞回他手里，又捎上一张银行卡，低声道：“里面有一百万。我的事千万别让老头子知道。其它什么都好说。” 侯郎把两件东西又退还给顾晶儿，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都不要辱没他俩的名声。除非——”两道目光逼视了过去。 顾晶儿躲开了他的目光，“没欠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侯郎收回了房产证，把银行卡塞到了对方的衣兜里，“这个我不会拿。如果你还有姐弟情分的，就直接给顾鑫儿。他们两人今后要过一段紧日子的。” “那我的事——” “我不会跟他俩说的。顾老板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还有我那五万已经打还给那个鸭子脸了。” “你怎么让我相信你不会说呢？” “你以为我们这些人不在乎自己的脸皮吗？”侯郎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了对方一眼。 “看得出你读过书。” “不管有没有读过书，我们这些人也有自己的尊严，包括你一向看不起的夏彩云。”侯郎觉得这几句话讲得有点突兀和多余，但是对着这个穿着珠光宝气的人，他有一吐为快的冲动。 顾鑫儿以拒绝服药为要挟，一定要与顾老板夫妇签订一份断绝父子c母子关系的协定。后来在夏彩云和侯郎的劝说下，改成断绝一切经济往来。 在医院里，夏彩云和顾鑫儿举行了一个简朴的婚礼，侯郎让庄老师做他们的证婚人，还叫上了自己的一帮伙伴。 夏彩云辞职了。单位领导特地赶过来劝说她，小青年走点弯路在所难免，接受教训就是了。觅到一个公务员位子也不容易的。彩云说，我给公务员脸上抹黑了，回不去了。 在侯郎的帮助下，彩云卖掉了“天一楼”的大套间，在大都市一个新开发区盘下了一个小门面，开了家奶茶坊，小夫妻硬要侯郎给起个名。侯郎说：“那就叫‘真爱奶茶坊’吧。”每天人们都能看见这对小夫妻热情而又忙碌的身影。彩云知道这些从写字楼里出来的小青年和他们一样，都是没什么背景的，又远离父母，小夫妻就不知不觉把这些人当成自己的兄弟姐妹来对待。彩云记性好，对那些常客的喜好都记得住，有时还会给他们一些健康提示，比如那些身体肥胖的要喝甜的，她就推荐喝低糖的，人家不乐意，她就情愿不做这一单。小小的铺子里硬是腾出了一个小空间，为写字楼里那些外地来的年轻人免费代收快递什么的。混熟了，就默默记下他们的生日，到了这天就免费奉上一杯对口味的饮品，有不少大小伙子和美女居然还当场感动得掉眼泪。那些客人慢慢地就把“真爱奶茶坊”当成了自己情感的小港湾。鑫儿本来也没什么大本事，加上缺胳膊断腿的，就整天在小铺里拿着块抹布把柜台桌椅抹得干净锃亮，又仗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不时把彩云和顾客逗得哈哈大笑。小小的店铺弥漫着浓浓的亲情，生意也就渐渐火红起来。 每到傍晚，彩云都会让鑫儿坐到小店后面的小隔间方桌边，给他端上一两个冷盆，温上一小壶绍兴花雕，让他过过瘾头。鑫儿的仪表还是那样整齐清朗，衣着的质地懂行人一看就知道是上乘的，就是款式好像都是早些年时兴过的。开始鑫儿还有点不好意思如此享清福。彩云说，你出身大户人家，过惯了好日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喝点小酒，要求不过分的，我们也供得起。将来赚了钱，再买个两房，就不用晚上也挤在这个小店里了。鑫儿用筷子搛上一块红肠塞进彩云嘴里，说道，看我们小店这个阵势，应该过个几年就能办到 。彩云说，是呵，赶上好时候了。 赶上好时候的还有侯郎。侯郎在帮彩云夫妇张罗好奶茶坊的事后就回老家了。侯郎回乡后不久就被乡亲们推举为村主任，他掏出了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带着大伙响应政府号召，实施乡村振兴计划，开发家乡生态资源，搞起了生态农业和生态旅游，乡亲们有了盼头，他自己也越干越有劲。都说好了，家乡的沙棘果可是原生态健康食品，将来要把销售网络铺展到各大城市，而大都市就是和彩云联手。作为开拓新市场的尝试，彩云用家乡的沙棘果配制了“真爱金果汁”，没想到竟然一炮打响，顷刻间就成为了网红爆款产品。 记得彩云在送别侯郎时，她对侯郎说，这辈子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下辈子我会当牛做马来报答你。 侯郎说，妹子，这是什么话。大家都得互相帮衬着，这日子才能越过越火红哪。 （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