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宽的道》 正文 第一章 疏雨滴处可朝年 南烛深里,不知名某处,一座破败的道观伏在地面上。

天空有些灰暗,疏雨正在滴,滴在观旁的树叶上,雨滴压弯了翠绿,顺着叶脉而下,一些落在了观旁少年的脸颊上,碎成了花儿,一些则被风吹着,往少年身旁的平放在石板上的剑鞘袭去。

剑鞘却是木头制成,黯淡毫无光泽,有些地方甚至还有裂痕,在剑鞘上张牙舞爪。

雨滴砸在鞘上,砸在剑柄上,砸在剑柄上异兽的眼睛里。

少年犹自不觉,仍然闭着眼,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靠在道观的灰墙上,让自己更舒服一些,但也让雨淋的更痛快了些。

似是道观破败的灰墙再也禁不住风雨,一片墙上的瓦无力的落下,直往墙外的少年而去。眼看要砸个正着,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看不清动作,一手已经拿着剑鞘在瓦上轻点,那片瓦便四分五裂四射开去。

四周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十三个年头了,我云朝年入山到今天已经十三个年头了,山中说是不知岁月,可岁月还是不请自来了。”朝年,也就是那观旁的少年,站起身,将剑,背在背上,字里行间似乎充斥了暮气。

“那个人,也该来了。”朝年低声喃喃,转头望了眼道观旁的墓碑,叹了口气,踏着青石板,走过观前的一湾浅水,踏进了林中,密密麻麻的树枝树叶逐渐淹没了朝年的身影。

朝年走后,那破败的道观,那几块青石板,那一湾浅水,那一块墓碑都逐渐如烟般消失无踪。原来的位置上生出了几颗普普通通的树,雨落在上面,响声更大了些。

还有那些四射开去的瓦片隐在山草里或是树根旁,向森林诉说着这里的不平凡。

芷竹撑着伞,站在剑川南烛入山口,发了一会儿呆,惹来了许多人流连的目光,女人是嫉妒,男人是欣赏。十七岁的芷竹出落的亭亭玉立,倒也不负名字中的芷竹二字,幽兰婉约似芷,淡雅清丽如竹。

芷竹是偷跑出来的,已是准高三的她,那会被准许将大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旅游上?

可人生中有些事总是说不明的,芷竹自从十六岁捡到玉佩以来,便一直感觉到惴惴不安,似乎总有一种东西似乎在召唤着她。今年七月来这种感觉越发强烈,甚至前面数天戴着玉佩入眠时,做梦也总是梦到相同的景象:几块青石板,一座破破烂烂的道观,一把模模糊糊的剑,一座古朴沧桑的塔,前面几幕顺序不定,可最终的景象总是雾海朦朦胧胧,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竹影。

网上一查,前面几象总是搜不到,不过七月c竹c雾,总是指向了南烛山。

南烛山说是山,其实是一片山脉的统称,东构西折,起于剑川往西直走元阳,横亘九百余里,挑起了西蜀地界的脊梁骨的上部三块,古时北接中原c南护西蜀。不过两地之国君都不敢把南烛划为自己的国土,每一个王朝前车之鉴都证明了,划南烛入境者,国寿不过三载。

山中有二奇三秀五大奇景,山中层峦叠嶂,春有百鸟鸣天c花丛草簇,夏有佳木秀而繁阴c竹海壮而婉约,秋冬则与春夏相辅相成。

二奇中的竹奇便是夏天特有的景致,传闻这百里竹海大观是旧时蜀帝为皇后所植,取两仪之精,四象之萃,以从海外千里迢迢重金购进的水云竹作两仪之眼,以邻国南离千层雪竹成四象之势,又命人修花剪草留繁盛去枯劣顺山势成两仪四象之脉络并植楠竹,每逢七月中旬至八月末竹海便云腾雾涌,宛若仙境,云雾顺山势而起,应水云,千层雪二竹而落,似仙人画地为牢锁住了这奇雾,俯瞰入目尽是苍茫白雾,而平视则可隐约看到雾中似有灵鱼游,有仙人动,有神剑绕竹,细听则似有戛玉撞金大道天音,又似道尊说法一派逍遥。也不怪诗曰“云蔚霞蒸雾倒海,仙动剑行道归山”。

蜀帝取竹化煞趋吉之意,为皇后祈福c树德,说红颜祸国,劳民伤财的有之,又说为百姓化煞,于这国门口树竹可挡凶煞入国祸民,不仅为红颜,也是为苍生的,亦有之。

芷竹被脚底的冰凉沁的回了神,跟着三三两两不密亦不疏的游人,沿着石梯,一步一步上了山。芷竹胸前的玉佩自从到了剑川后便由凉转温,心口暖洋洋的,芷竹摸着玉佩,低着头拾阶而上。

“啊!”芷竹左手捂着额头,连退数步,雨天路滑,眼看就要跌下去,心里已是慌乱不已。“小心点儿。”却是在空中乱抓的右手被人拉住,很是温暖,就如胸前玉佩一般。

本想出声讨个说法,可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世情薄似纱,家家自扫门前雪,旅人尽管看到了这美丽的女孩儿被那长发少年一指便点晕,也没有人上前质问。那少年随后几步迈入山林,消失不见,众人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摇了摇头,有些本来看着自己男朋友,自己男人多看了芷竹几眼而心中生妒的小心眼女人,甚至默念了句活该。

与此同时,太安城郊区,一座废弃的居民楼的地底。

“此去南烛,主要是寻那烛路,不过一切务必以自身安全为重,明白吗”

“是。”

七人应声,就着夜色直下南烛而去。

元阳一座普普通庄园内,庄园中有一大片空地。一位身穿紫色包边浅黑浅灰相见的大氅,在炎炎夏日,如此穿着而老人却全身无汗,相反倒是步履从容,大氅上不知是绣的还是怎么样,坠有十三颗大星,仔细一看似乎还在缓缓自旋,老人的气息也似乎与星辰连在了一起。

老人走近空地,手轻轻一挥,大氅上十三颗星其中一颗微微发光,空地上竟然凭空出现一座高塔,老人推开塔门,缓步行到塔顶,顶层地面竟有一副星图,每一颗星对应的上空都有该星模样,各自遵循着自己的轨迹运行,其中又有十三颗格外清晰。

老人走到中间空地,仔细一看,有道道莫名凹槽回路都接入了中心地带,凹槽中蓝色光芒大盛,头顶猛然浮现了一副恢宏星图,数不尽的星辰在其中闪灭,流淌,悬浮,老人闭上眼睛,身体竟开始缓缓升空,直至与大星图平高,老人双手连连在星图上连连拨动,时而又停下来手中掐诀冥思,突然间睁开了眼,突出一大口鲜血,星图消失,十三颗星一下变得有些模糊,老人跌坐在地,神情有些恍惚,口中喃喃。

“看不透悟不明又是一年了,这南烛自古就是个谜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云上有天 观中画人 南烛山外,一行七人五男两女,都是便装,可怪异的是七人中六人都带着冷兵器三人挎剑,二人佩刀,一人背枪,最后一人拿着一个罗盘,从一处从未有人开发过的地方,入了南烛。

拿着罗盘的男子一直低头拨弄,时不时开口指路。其余六人隐隐成圈,将他围在中间。

“停停停停停,停。”那低着头的,一路上只说“东”c“南”c“西”c“北”的男子突然一连说了几个停字,最后一个拉的老长。

“你们看,地上,树叶。”那男子俯下身,六人也快速围拢来。“书阁中所言果然不虚,说这南烛山七八月竹奇出时,周围树林夏天落叶,这树夏天落叶本来就比秋冬落叶要少的多。可这南烛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山上本该秋天落叶的树,就好在这七八竹奇时候凋零。”

把罗盘加载胸与大腿间的男子顿了顿,却没有想象中的疑问声,环顾四周,六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罗盘男有些尴尬的接着到,“书中记载,落叶图共有七幅。南烛夏天落叶,一般只会出现一种图景,要么是‘仙人指路’,要么是‘竹道卷’,这是正常情况,若这两种图一起出现,那就预示着‘烛路’开了。在这烛路口,可以找到四种落叶图,仙人指路,竹道卷,两仪圆图,四象方图”

“说重点,我们这个是什么,它对我们有什么用处?”六人中一名魁梧的男子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罗盘男子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直白的问道。

罗盘男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然,不过倒也干脆了不少“咱们这幅是仙人指路,书上记载,这所有的仙人指路,仙指指向的都是同一个地方。你们注意看这仙指所指之处,若我没记错,这便是烛路所在的方位。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南烛自古就是个玄乎的地儿,被说成是仙人下凡与凡人飞升之地。还有那‘南烛入境,国寿不过三载’的谶语,还有”

“高启带路,我们出发。”那魁梧男子又是毫不留情的打断了罗盘男子,那罗盘男子停罢,也只好在前面带路,七人顺着仙指之处而去。

于路上,七人又发现了所谓的‘竹道卷’。

在罗盘男高启的带领下,五人来到了一处似是人为开辟的平台,再往外便是好似无边无际的雾海。。

平台呈圆形,铺上了不知名的石板而成,从里到外由小到大共有四十八个圆,前方是悬崖万丈,夜间仍然是雾蒙蒙的一片。循着手电筒的光,依稀可见的几座山峰穿破了迷雾,直插云霄,迷雾似锁,恢宏间锁住了这天地方圆之内的所有气机。

就在众人正准备分开察看之际,异变突生。

“隆隆!”似一记闷鼓,擂开了蔓延着的寂静。

伴着这声响,雾海之中的直插青冥的山峰竟开始缓缓移动,从分居雾海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变为以土位为中心的一条直线,雾海同时分开,似大浪排空般向着两边退去,同时七人所处平台的六十四个大小圆开始旋转,或逆或顺,规律难寻,七人赶忙下了平台,目睹了崖外奇景。

雾海分在两旁,中间凭空架起一座云桥,缥缥缈缈,朦朦胧胧的白色云团一起一伏,将这方天地衬托的更为奇异。云桥连接起了众人所在的悬崖c五座山峰与未知的彼岸。

五山移c大雾退c云桥现。七人都惊讶不已,高启连叹到真是神仙手笔。可说是雾海已开,可还是连最近的一座山峰都模模糊糊,让人看不真切。

“你们看,那石头上有字!”却是七人中一名背剑女子,却是无意间瞥见那崖边原本光洁岩石上正有文字浮现。六人凑到石头跟前,只见石头上浮现的三个大字书为“纵云梯”,说的便是这云桥之名,“你们看,还有小字。”魁梧男子指着石头下部,“一生红尘一声笑,一步云天一步遥。”

“这不是烛路。”魁梧男子盯着高启说到,高启显得有点尴尬,懊恼的敲了敲脑袋复才走近仔细看了看这石头上的字。看完过后,罗盘男闭目似在思索,突然面露震惊之色,身子有些颤抖“小兰,麻烦你回一趟剑川,把这里的事汇报上去,这是引路纸鹤,能带你原路返回剑川。”那被唤作小兰的正是那名发现了文字的女子,接过纸鹤,看了眼魁梧男子,魁梧男子点头后,立即拿着纸鹤离开了六人。

“高启,怎么回事”魁梧男子问到。“我曾经在书阁中翻阅古籍时看到过有关这云天的事,人只知道我上黎这块土地已有九千年历史,而我上黎建国以来又过了九百多年,现在这个世道常人只信那赛先生,将一切古术法都贬为旁门左道,也一直认为世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仙人,神袛,也把修仙修神看作笑话。可你我却知道根本不是如此,但不知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片土地一万年前是什么样子。”

高启顿了顿,环顾众人后,接着道“一万年前在这片土地上有过更加辉煌的文明,不是我贵古贱今,一万年前这片大地上上的精彩和所达到的高度远不是现在可以企及。那时不止我们人类一族,九州万族林立,群雄并起,那时可没有什么所谓科学,万族生灵凭自身力量便可翻江倒海,摘星拿月,更有甚者可以神游太虚,或是凭肉身横渡虚空,穿越宇宙洪荒,去探寻那天外之天,界外之界,证那长生道果,做那逍遥散仙,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说到底,不论是现在还是过去,修行亦或是为人,都求的是一个自在亦或是一种解脱。”

“而从一万到九千这段时间,在经历辉煌的求仙问道证长生之后,历史出现了断层。”高启看了看石头上的字,又望了眼云桥,接着说到“从九千年至今,已经被建立起了一个比较完善的体系,编写了较为翔实的历程书,甚至是万年前的景象,我们都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去证明他们确实存在过。只是如果世人皆知仅凭人力便可达到如此大神通,那国恐将不国,天下不早就乱套了?”高启习惯性的顿了顿,清了清嗓子。

“再说那那承上启下的一千年,就像凭空蒸发一般,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什么都没有。只能从九千年以后的一些传说故事或是神话之中寻一些线索,而有一个传说正提到了这云天,说是那时天下有,云c情c恨c愁c圣c勾陈四大天境,四方山水,两座帝城,一处青天。这一步云天一步遥,说的便是这云天境,而一生红尘一声笑,大概便是云天之主的自况了,而这纵云梯,如果我没猜错,不是那所谓的烛路,却是登天之路,可登云天!”

此时黄昏已近,太阳藏了一半在绵延的山里,这雾海云桥也被染上了几缕昏黄,近似火烧,翻腾了一天的雾似乎也累了,伴着回荡在这群山间晚风一起一伏,让这火烧的灿金流了开去,流入山峰之间,徜进这山峰的翠绿之中。

魁梧男子听罢与同行的几人商量了几句,最终决定现在就进这云天一探究竟,毕竟遇到这纵云梯是运气,这么多年可没听说谁遇见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谁知道下次开是什么时候

高启虽然不太赞同进入这云天,他总觉得这云天出现的太突兀,是真是假不好说。可还是服从了安排,接过了同行一名佩剑男子递过来的包,从中掏出了几张画满了奇异符号的纸分发给五人,又拿出一个盘,把原先的罗盘放入包里。待六人收拾完毕后,带头男子领头,踏上了云桥。

当六人踏上这云桥后,整个天地的景色霍然一变,由原先的昏黄转为白亮,六人一路前行,并未遇到什么困阻。云桥上不时有雾翻涌,或高或低跨过云桥后又落入雾海之中,六人甚至看见了雾化作仙鹤,貔貅,黄鸟,獬豸等模样,时隐时现。这纵云梯上倒是一片仙家气派,所谓天境,其入处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六人一路前行,看似近的山峰,却着实一番好走。时间推移,众人才知道这云天中原来也有昼夜之别,天色渐暗了,而且暗的很快,就好像有人将天给换了一片。

饶是六人训练有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整的有些狼狈,那名女子一下跌出了云桥,旁边男子伸手欲抓住却是“擦手而过”,好在女子虽然跌出了云桥,却只是摔在了周围的雾海里,雾海中涌起一束云雾,托着她回到了云桥之上。

几人纷纷拿出背包中的手电,四周照了照,景象和白天一般无二,只是不再有云雾作兽态了,魁梧男子出声关心了几句,便让众人继续前进。

云海在黑夜中似乎相较于云海中的白天寂静了许多,天地间只有风声与若有若无的呜呜声,夜色下的云天,剜去了白日的祥瑞,生搬硬套来了几分神秘,几分正在躁动着的寂静。

云桥凌空直通彼岸,桥上一行人,桥外千重雾,桥间五座峰。十人走到云桥尽头,却不是想象之中的古迹遗址,前方竟然没有了路,尽是白蒙蒙的一片,有丝丝气流或下沉或升腾,在手电黄光的照射下中就像一尾尾浮动的金色小鱼。

这时,前方气流之中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就像一张被撕开的大嘴。六人赶忙将手电对准裂口,六人同时一惊。

裂口中浮现出的是一派祥瑞景象,有白衣仙人飘飘而舞,有仙宫神殿的恢宏大观更有青山秀水,莺歌燕语,有万人伏地叩拜,口中似在颂唱,此时云桥上本来寂静,可六人仿佛能听见洪钟大吕般吟唱声。高启在短暂的震惊后,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不知大家有没有发现,”高启终于开口了“,从我们进入这所谓云天境,踏上这云桥后,时间就变得很奇怪,一是昼夜各自的时间太短,二是这天空突然由白天变为黑夜,三便是这分明是传送之阵的裂口,却浮现如此景象。据我所知,这云天境的人十分讲究天时,何时阳,何时阴,何时少阳,何时又是少阴,都很在意,甚至划分出了新的时辰之说。”

“云天云天,云上之天,自视甚高的,所以便要追求与天合,怎么可能弄得这昼不昼,夜不夜的再者,这突然由昼入夜,就是我们也觉得不舒服,云天境之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呢至于第三,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想这云天境,大概是逃不过四个字了—偷天换日。”也难为他一次性讲完,没有顿一顿了。

“你是说,有人对这所谓天境,动了手脚?”魁梧男子也是眉头紧皱。

“为今之计,”高启又犯了老毛病,故作玄虚的顿了顿,可巧他没胡子,不然摸一摸到真有高人风范“我已经看过了这裂口,只是一个传送阵法,至于那浮现之景,我暂时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传送之阵,虽然不能知其所以然,但知其然还尚可以。不过。”

“你们看!云梯断了!”有男子惊呼,五人转过头循着手电筒光芒看去,云桥果真消失,正往回卷着,已经收缩到了最后一座山峰之上。

“好吧,现在没有不过了,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压抑。六人神色凝重,魁梧男子领头,依次入了阵。

而就在六人踏上纵云梯后,南烛山外,带头男子一行六人入山的地方,一黑袍男子独自站在山外,似在等待什么,手指掐算了一番,便闪身进了这南烛,去的正是小兰跟着纸鹤指引回程报信的必经之路。

芷竹一边,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在了一座道观之中,供桌那供着的却不是什么天尊老祖,只是挂了一副画,画中是一女子。芷竹发现画中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正当心中惊讶时,突然起了一阵声响。

“仙姑可是画中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故人有恨十三 芷竹被吓了一跳,一声惊呼,把那供桌上本来就没几颗的花生上的灰尘抖落了少许。

这时从供奉那一张画的高台后面走出一位少年,少年一身现代服饰,穿着朴素,着浅蓝牛仔裤,腿上还开了几个洞,一件白色带几个字母的廉价t恤,脖子上戴着两根细绳,生的倒是俊俏,剑眉星目,俊俏中带着英气,有几分这个年纪难得的不羁。最惹眼的还是一头未经修剪的长发,让他又多了几分张扬。

背上背着一把剑,剑长四尺二寸,柄上有异兽缠绕,那眼睛处似仍有未干的水滴,成了一小小的浅水湾,剑鞘却是木头制成,有些地方甚至还有裂痕,在剑鞘上张扬着。

最动人的却是那一双眸子,远而望之,只觉得有着诸多少年均有的神采奕奕,斗志昂扬,可当少年走近后迫而察之,那眼底深埋的是数不尽又让人道不出的“无”,那不是对人世的漠不关心,也不是对看破红尘的虚无,只是单纯的“无”。

他的手中竟也握着与自己那块相同的玉佩。

朝年耐心倒是极好,等着芷竹叫累了才慢慢走近,朝年进一步,芷竹便退一步。朝年有些无奈,只好开口到“姑娘你别这么怕我,我也是人,不是鬼。你再仔细看看我这道观,哪里有一丁点儿阴森鬼气分明是一处天尊来了都不想走,连佛祖都要赖着脸皮往里拱的风水宝地。”朝年看着芷竹,平静地说到。“第一次见面,能到这个地方的都是有缘人,那你我也就是缘分撞见缘分,不如坐下,好好聊聊”朝年从供桌前搬来两个蒲团,拍了拍灰,扔了一个给芷竹,自己坐了一个。

芷竹渐渐平静下来后,看到是一个翩翩少年又瞧了瞧这道观,确实也如少年所说,没有半分阴森鬼气,不过这破破烂烂的样子,怕也是请不到天尊和佛祖的。芷竹紧绷的心渐渐放了下来,用手又拍了拍少年扔过来的蒲团,才坐了下去,倒是少年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朝年心想这姑娘生的也是漂亮,这美玉不仅需配翩翩公子,更要配亭亭美人。

“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是你打晕了我?”芷竹试探着开口问到。朝年却答非所问“姑娘很美,淡雅,幽芬,好玉配美人,那块玉佩也算值了。我叫云朝年,五岁就跟着师傅上了这南烛山,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我没有出过山,一心练剑,师傅倒是经常下山给他和我买些吃的穿的,这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师傅上一趟带回来的。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

芷竹被这俊俏少年夸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又码不准此人到底是好是坏,看他口若悬河的样子,不像是他口中那种一心练剑的呆子,想了想回答道“我叫陆芷竹,双耳陆,芷兰的芷,梅兰竹菊的竹。你刚刚说的玉佩,是这块儿吗?”芷竹摘下了胸前玉佩,摊在手心。

“好人好玉,好玉好人,姑娘可否把玉佩交与我,一来可解你心中惴惴,二来这玉佩要二者合一才完整。”朝年说话一股书卷气,可却是箕踞而坐,直接索要。芷竹没有接话,只是又将手中玉佩攥的紧了。

朝年见芷竹不愿意,也没有再强迫,反身取下了那副挂在房梁上的那幅画卷,摊开在二者中间,“姑娘你别那么紧张,来看看这幅画,你看到了什么”朝年出声,却发现芷竹只是闭上眼不愿配合,眼睫毛颤抖的一上一下,煞是可爱。

朝年无奈,竟直接走过去,手上力道不禁轻了几分,拍了拍芷竹的肩膀,又握住了芷竹的手,芷竹反手就欲打打掉,却没能成功,只能睁开眼睛瞪着朝年,朝年见芷竹睁了眼,也放开了手,说到“我只是想让你看看画,验验我师傅的话,没有什么恶意的。”芷竹将信将疑,不过也把目光投向了那幅“画”,这一看却把芷竹吓了个不轻,画中竟浮现出自己的身影,又揉了揉眼睛,还是如此,穿着打扮都和自己一般无二,只画中是站着,自己是坐着,芷竹心中惊恐,相由心发,面相便难免多了几分慌乱。

朝年见芷竹这一副心中本已慌乱不已,却还是强装镇定的样子,也不点穿,只是询问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芷竹这次到没有隐瞒,许是觉得多个人知道恐惧便能被两人分一分,告诉朝年画中景象。朝年闻言后却是喜形于色,说到“当年师傅领我上山,到了这观中,第一件事就是让我看着画,我当时跟你一模一样,也是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被吓了个不行,师傅当时对我说,十三年后会有一女子到此观中,你给她看这幅画,她也会看到她自己。陆芷竹,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你手中不离十就是那块玉佩,我也有一块,二块玉佩本是一体。”说着朝年便拉起芷竹的手,自己也伸出手,两块玉佩并排放在了一起。

芷竹一看,和自己的那一块一模一样,心下不禁大为好奇,又加上朝年看起来也让人天生好感,之前言语也不像个di pi无赖,便也松开了手,将被视作护身神符的玉佩借给了朝年。两块玉佩似也有共鸣,都渗出了丝丝云雾,玉佩中泛起了点点微光。

朝年拿着两块玉佩,又取下了背后带鞘的剑,将剑平放于画上,双手拿着两块玉佩靠近彼此。两块玉佩接近后离开了朝年双手,渐渐升空,散发的雾气彼此交融,各自的形状也发生了变化:芷竹那一块变为了一道纯白的下凸弧线,而朝年那一块则是纯净的黑色,上凸的弧线,二者恰好互补,黑上百下,构成了一个天眼,雾气顿敛,这天眼缓缓下落,最后融进了剑柄之中,剑柄上那只异兽的眼睛似乎有了神采,剑鞘上的裂隙更多了一丝。

芷竹看到自己的玉佩消失在这异兽眼中,那异兽之眼似有神,似乎望了自己一眼,也忘了向朝年讨要自己的玉佩,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

待那天眼入了剑柄,朝年从蒲团上缓缓站起,又弯腰收起了剑与画,不待芷竹回过神来,一闪身便带着芷竹出了道观。道观外一切静好,石板搭在那一湾潜水上,说不出的安详。

天幕低垂,几颗疏星点缀在天上,每颗星彼此隔的老远,都染着自己的孤独。

朝年抬头望了望格外荒凉的星空,将剑平举,走到墓碑前,对着墓碑拜了三拜,又对着道观拜了三拜,站起身。

“师傅上山时说过,十三年后便是我下山之时,却没说也是他驾鹤西去之日,以前总觉得他神神叨叨的,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总说自己活的太长,总说自己该死了,却连天都收不得他,再想那你醉酒后吐露的有恨十三,”

“一恨才人不行,二恨红颜薄命。”

“三恨架花生刺,四恨海棠无香。”

“五恨余生踏不尽世间路,六恨来世做不了逍遥儿郎。”

“七恨天道苍苍无端弄人,八恨三尺青锋断不了情缠三丈。”

“九恨大浪涛涛冲不淡人生苦味,十恨七尺之躯入不了红尘九千丈。”

“十一恨跃马尘世难逃一抔黄土,十二恨故乡远方,自由死亡。”

“十三恨没那么大气,只恨一个字—道。”

朝年说完,剑光乍现,却是无声时。那道观竟无端被横腰断开,一眨眼烟尘四起,成了废墟。烟尘四起,落在石板上,又落在了那一湾浅水中。

芷竹回过神时,那剑似乎仍然如原来一般放在鞘里,毫无异样,只是剑鞘已经被朝年握在右手中,垂在了身旁。

“以前总觉得师傅在装,装出一副高人模样,其实不就是个守着徒弟的糟老头儿吗现在这糟老头没了,徒弟也长大了。”

“你总说世事无常,命也无常,可这无常不也是人生之常你总把自己说的那么逍遥自在”,天下事都不被你放在心上的样子,说什么俯瞰天穹不是高,说什么天道不道,我道才是道,还经常教育我万事都要看的开,放得下,可你哪像一副看开放下的样子”

“师傅你是个可怜人,教出了我这个可怜的徒弟,你常说人之大患在于有身,再加上你恨这恨哪说到底还不是恨一个情字,再过一点儿,恨得也不过是个人字,我看你也就是个普通人,做不得神仙,。你别看我这感慨啊,可我说到底也才十八,哪能懂您老人家啊这剑,我就带走了,您教我的东西,我都记在脑子里了,忘不了!还有你说的那用而玉佩为钥匙方可取出的书籍,我决定和那个芷竹一人一半,你看你看什么看啊,不说了,这一晚上一觉睡过,我也就走了。”

朝年与师傅来家接自己时的云川一般,也抬头望了望天,让那眶中的晶莹又风干在了眶里。芷竹不知何时也跟着走出了道观,看着朝年一剑毁去道观,毁去他十三年的过往,又听着朝年念叨了那十三恨和他的师傅的点点滴滴,虽然惊讶于这超出常人想象的一幕,但更疑惑一个十八岁的人为何会这么多愁善感。

朝年收拾收拾了心神,把剑鞘放在了一旁,也不顾地上未干便躺了下来,枕着手臂仰望星空。鬼使神差,芷竹到了朝年旁边,也不顾地上湿漉漉的,躺在了朝年身旁。

“陆芷竹”朝年歪过头看着也躺下的芷竹,“那块玉佩我是还不了你了,不过我会将你安全的送出山,送回家还是回哪你自己挑,还想把一些书籍交给你,不知可否作为一点补偿或许那块玉佩对你很重要,可终究二玉佩合一才是它的宿命。”出乎朝年的意料,芷竹也偏过头,乖巧的点了点头,两人四目对视了半晌,还是芷竹先挪开了脸。

“睡吧。”朝年搂住了芷竹的肩,芷竹扭了扭身子,没有挣开。

那墓碑上书十七字,

“心已死,要剑何用 剑亡人,弃而毁之。—可怜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翩翩公子挽竹踏剑 却说高启一行六人入了传送阵,高启以前也只是听说过传送阵这种东西,真正见到并使用也还是头一遭。一阵头晕目眩后,六人到了传送阵的另一头,高启用手撑着膝盖,刚一埋下头,却是一声惊呼,“天哪,这地怎么一副被烧焦的样子!”

众人这才开始打量这个地方,夜色无边,扰了人的眼,可入目哪里有什么一笑红尘,一步云天的天境众人目光所能及的只是一片荒凉的焦土,有几颗已经枯死的树,黑暗中的灰白点缀着这片漆黑。天色暗的寂静,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天幕上,夜晚的天空其实不黑,反倒是暗蓝色居多,也让人对那依旧明亮的下一个白天有了盼头。

高启手中拿着十二条脉络的铜盘,却发现已经失灵,暂时不能用了,愁眉不展。没了这高启的指路,一行人有些寸步难行,最重要的是前路未卜,后路却已断了,当真是进退维谷。一行就算明知在这未知的地方过夜危险不小,可若摸黑前行就更是不行,魁梧男子询问了高启几句,决定就在原地扎营过夜。

而另外一边,拿着高启给的纸鹤回去通报的小兰,却在树林中被一个神秘人拦下,被打晕后又被那神秘人在周围布下了锁云阵,这锁云阵是由一幻术禁制和一个小困阵组合而成,既能让禁制笼罩范围内看起来hé pg时一般无二,又能困住阵里之人,不算高明,却十分实用。神秘人收下纸鹤后,又在纸鹤头处用手虚画几下,那纸鹤便又腾空而起,只不过却是飞向了那纵云梯。

山中人烟稀少,这事儿更是神不知鬼不觉。

神秘男子打晕了小兰,收了纸鹤,来到了高启一行人踏上云桥的平台上。云桥外已是夜晚,神秘男子踏脚,收缩拢的云桥一下便展了开来,上云桥,过五峰,来到这雾气升腾如鱼的屏障处,走到那传送阵前,那一裂口依然还是反复着那些祥瑞的恢宏景象。神秘男子一袭黑袍裹身,伸出手在你裂口周围平画了三下,轻叹一声,“命数已定,独多一人。”

黑袍人右手掐诀,漫天雾气翻腾,就如被烧沸的水,“天境”顿时腾蛟起凤,涌起后凝成数股,直往裂口中冲去,那裂口似乎通人性,如饱餐一顿般“砸吧砸吧”了嘴。

裂口处射出一束微光,笼罩了黑袍男子,黑袍人消失于纵云梯上。

平静的空间内破开一道光束,浮现出黑袍男子的身影。顶上成圆锥形,似是某座塔的顶部。此间空无一物,没有窗户,只有黑暗填满这片空间。步至顶层金位,划破手指,以血作墨,在地上一连勾出了三个符文, 木水火土四位如法炮制。事尽后来到中间,蹲下身,双掌手指紧贴地面,瞳孔中竟是无尽的密密麻麻的奇异符号,地面上逐渐浮现道道曲线,沟通了五位上的十五符文,待十五符文血红除尽,只留下了璀璨的湛蓝,连接为一个大圆,大圆中由外向里,逐渐浮起一道道脉络,错综复杂,布满了整个圆内。

圆周处蔓延出道道细线,伏地而走,没于墙根。

黑袍男子站起身,呼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有缘人才能入南烛,才能入这小云天伪境,不知我这番可算有缘?”摇了摇头,消失在了塔内。

道观废墟。

夜深人静,月未明,星却疏。朝年起身来到那道观废墟旁坐了下来,没有言语,只是呆呆的盯着那堆面目全非的砖瓦。有些时候,话太多了,反而塞住了喉咙,哽的让人说不出话来。朝年正出神,突然听见旁边似也有人坐下,侧头一看却是芷竹,原来芷竹也没睡着,感觉到肩上似乎轻了些许,睁开眼见朝年在这发呆,便起身跟了过来。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也都呆呆的盯着那一堆断壁残垣。在漆黑的夜里,在这点点星光也不曾到过的地方,在无风的空间里,在这让人着迷的夜色中,在这朝年与那老头相依为命了十三年的道观旁。

朝年眼中黯然之色愈来愈深,神魂似已不再体内,漆黑的夜色将这片天地裹的更紧。

朝年突然站起了身,把旁边正出神的芷竹吓了一跳。

只见朝年右手横张,那放在一旁的剑竟自己离了地面,飞到手中。口中轻喝“二十八剑何在,还不速来”

这寂静的南烛竟乍起了浩浩剑鸣,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浩浩汤汤,一往无前。有剑破土而出,冲天而去;有剑穿山而过,直射天边

二十八剑从天外奔腾而至,如彗星倒袭,如冥鸟刺天,纷纷绕着朝年,射入了地面,待二十八剑来齐之后,朝年轻语一声“起。”,二十八剑竟绕着朝年缓缓升空,最后悬浮在了空中,“归。”二十八剑齐齐颤鸣,剑鸣声飘荡在整个南烛上空,一把接着一把,融进了朝年手中剑,每融一剑,剑柄上异兽便更活灵活现一分,剑鞘上的裂痕也越多一分。待二十八剑均融进后,朝年突然将剑扔出,一脚踏在剑上,来到芷竹旁边,一头长发飞舞尚为歇。

翩翩执画公子,灼灼踏剑少年。

“仙姑可愿共我乘剑夜游,御剑登仙”

剑鸣落。

高启也没睡着,琢磨着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打着手电,不时在纸上写些什么。正当思索时,却听见一声惊天剑鸣,高启立马跑出帐篷,只见四面八方都有黑影横天而去,没有流星划破天宇时的璀璨,却有万箭齐发般的肃杀。

黑影落向南烛山的同一方,高启似有瞬间的失聪,随后便见有剑御空而行,剑上似还有一双人影,一阵功夫,便消失在了山的另一边。众人都被那阵剑鸣惊醒,纷纷走出帐篷来高启对五人讲了刚才的情形,连说真是不可思议。

听了高启一席话后,魁梧男子几人心中也是有过霎时的澎湃,但很快便平静下去,毕竟大家的眼界并不被寻常之观念所局限,所感所想自然会有所差异。“如果真如高启所说的话,那御剑之人要么就是实力远超我等,要么就是对剑道有极高的天赋,剑心通明,神与剑合才能踏剑御空而行。

魁梧男子一声叹息,“王师说的没错,即便是如今这古武不兴,古术不行的年代,这世界依然是藏龙卧虎啊。”他这番话也没有刻意放低声音,是由衷的感慨,甚至带有一丝钦佩。

“睡吧睡吧,羡慕也羡慕不来。”大家也都回了帐篷。

一夜无话。翌日。

六人先后出了帐篷,说是夏天,又是焦土荒原,按道理应该更加炙人,可此地反而清凉,更加宜人。

众人知道已经出了那不知所谓的纵云梯,回到了熟悉的世界中。天高地远,却是一片旷远无际的荒凉。这片被灼烧过的土地上,仍然有几大块岩石矗立或作断崖,或作城门状,这些岩石各自嶙峋,不是参差不齐,就是东凸西凹。

魁梧男子在六人中眼力最好,发现似在不远处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有一座远看轮廓似塔的建筑,也发现在同一方向的一座拱门之上,有些异样,似也是一些建筑,不过造型怪异。远方也是无尽绵延的嶙峋怪石,或高或低,或粗或细,或弯或直,更有甚者竟曲成圆盘状,中间似镶嵌过什么物什,不过也只能看个大概,不很真切。

“总归是出了云梯,我们去塔那儿看看吧,我想毕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就立座塔在那儿,兴许能找到点儿线索呢”魁梧男子提议到,其实他说了话,再加上高启的话,事儿也就基本敲定了。不过那魁梧男子还是十分尊重大家,做决定前总会问问。

高启又拿出了那个刻有十二条脉络的铜盘,铜盘大致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每个区域有左中右三条主脉络。现在又能正常运转了。高启拨弄了两下,那铜盘十二脉络中的五条亮了起来,北区亮了中间一条,南区三条齐亮,西区亮了左边一条。

看着铜盘,高启开口说到“我们现在不是在云天境,按着我所知道的一些东西和这铜盘所示,大概是在那所谓的小云天伪境,这云天境其实分为大云天境和小云天境,大云天境又分为大云天遥境和大云天圣境,以前者为尊,小云天境则分为小云天伪境,小云天凡境和小云天真境,小云天三境都建立在地面上,而那大云天圣境则高悬虚空,俯瞰大地苍生。”

“至于那遥境,我见识浅薄,尚未听闻过具体之处。”

高启看了看,收起了铜盘,开口说到“五脉三十七落,再过一个时辰,便是现在的吉时。过去云天境有天境之称,武自然是一绝,可除了武,最出名的就是丹药了,都说云天丹,圣天阵,这九千年以后遗留下来的丹方,粗浅也好,高深也罢,不说全部,可十之五六都有云天境的手法与丹道在里边儿。”

一行六人或怀着憧憬,或怀着不安,但还是向那宝塔进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入古塔银河 论缘分浅 说芷竹和朝年乘剑御空夜游,芷竹在前朝年在后。芷竹一开始时怕的要死,稍微感到身后朝年手松了一点儿,要么就一下子回头抱住朝年,要么就马上蹲下双手抱头闭上眼睛。朝年见状也是无奈的很,只能手把手教她如何站稳,又告诉她根本掉不下去,过了一会儿芷竹才敢站起身,可还是要朝年从后掌着腰和肩膀。

两人也只是逛了小半个南烛,到过了那竹奇上空,也只有从高处俯瞰,才能真正感受南烛的恢宏大观,感受这古时西蜀皇帝所下令植下的两仪四象的玄奇俊骨,饶是在夜里,那竹奇也是雾蒙蒙的一片,芷竹问朝年知不知道这竹奇到底是怎么回事,朝年也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到了那悬瀑秀,在夜里那条三千丈银河依然轰隆隆的响个不停,夜里的悬瀑比白天人群熙攘时多了几分秀气,在这轰隆隆的大躁中又因这夜色多了几分大静,两人御剑而下站在瀑布边,看那条银河从不知名处飞泻而下,也不知是夜色的黑裹着这银河的白,还是这银河的白裹挟着这无边的夜色,一贯到底,击打在瀑布下的岩石上,溅起大朵大朵的水花。

朝年突然伸手拦住了芷竹的腰,身旁的剑凌空,刹那间穿透了瀑布,竟将这瀑布拦腰截断,瀑水倒流!朝年脚下轻点,挟着芷竹跃向瀑布,芷竹不禁惊呼,朝年从瀑布中一跃而过,竟到了一处石洞中,原来那瀑布后竟不是整块的实心岩石,而是一个石洞,颇有些水帘洞的意味。

朝年将芷竹放下,芷竹瞪了朝年一眼,把朝年看的一脸无辜。

“我八岁时,师傅便带我来此,十岁时才又回到了道观。这里有简单的石床桌椅,可供休息休息。睡吧,都困了。”芷竹不放心,朝年只好出了这水帘洞,觅了别处休息。

一夜无梦否无梦有梦,都有梦醒之时,芷竹在睡醒已是早上十点了,睁眼便看见朝年睡在地上,怀中还抱着他那柄剑。芷竹看着朝年的睡相,又想着昨夜的御剑翱翔,嘴角漾起几分笑意。过了一会儿,朝年也醒了,这石洞隔音效果极好,竟连近在咫尺的瀑布声也听不见。朝年走到洞口用一个木桶装了一桶水,芷竹和朝年简单洗漱了一番。

朝年领着芷竹继续往洞里走,到了尽头,似是死路,洞口被石头封住了,朝年却像没看见一般径直往前,芷竹拉都没拉住,只看见朝年竟然穿过了那石壁,正在外催促自己跟上。

芷竹小心翼翼的穿过那石壁后一脸惊喜,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深处半山腰上一块突出来的岩石上。

俯瞰大地,一大片焦土被隆起的土墙所包围,近处有一条大峡谷,峡谷一边连入山中,另一边却是直通那片黑色大地,峡谷两侧都是风沙黄的岩石,毫无半分绿意。焦土上几处有嶙峋怪石,几处又有大岩突起,这地是黑的,石头却是一整色的风沙huáng sè,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还有一座高塔,旁边那拱门状的岩石上,有几只张开的爪子状的建筑,说是花瓣倒也无不可。

芷竹之前从未听闻过有关报道,也很难想象在这莽莽的大山深处竟有如此的人力之为,并且在这水土富足的西南地界,在这蓊蓊郁郁的南烛山中,还有这等黄沙垒出的荒凉。

朝年又一次拉着芷竹御剑而下,到了那峡谷入口,将剑重新背在了身后,领着芷竹迈进峡谷,向着宝塔走去。

魁梧男子一行来到那块承载了塔的岩石处,发现那块远看只是一小点突起的岩石竟然是一座悬崖,而那塔就做落在悬崖边缘。六人沿着悬崖侧面的阶梯盘旋而上,来到那悬崖之上。而那座塔就孤零零的立在这悬崖之上,似乎触手可及。

高启看到这座塔却是面色凝重,他从快要到这悬崖之时便心底有些不安,如今看到这座塔后,心中的不安更是盛了几分。

四周一片寂静,似乎诉说着安详。可越是如此,高启便越是不敢大意,需知身为玄司,这种心里莫名不安的情况一般来说是不会凭白出现的,若是出现,则说明必定有异样。这是一种从祖宗那里传下来的说法,玄司者司玄,又特别精于地势地脉地象这一块儿,或浅或深都与周身方圆内的地气有些联系,这地气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高启只知道这是玄司走南闯北免遭祸害的护身神符,地气乃是一方土地之气运,气象,是凶是吉,是福是祸都有所征兆,只是根据修为的高低,这与地气的感应或深或浅罢了。

除了高启外的众人都脸上带着微笑连那魁梧男子也不例外,毕竟这跋涉了半天,终于到了这第一处可能有所收获的地方,怎能不高兴呢

可这更加深了高启心中的不安,在他心中,吴老大(魁梧男子)绝不会是如此便会露出笑容的人。众人心中似乎很焦急,都欲直奔高塔,却被高启高声喝止,硬生生收住脚步的五都疑惑的看着高启。

“我从临近这塔后,便一直感觉不对劲,你们有所不知,我这一行的,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心血来潮,心中不安。”高启解释道,又拿出了那个铜盘,却发现那铜盘毫无反应。

高启盯着那高塔前的一大片空地,那一大片黄沙色的岩石上静的出奇,不远处高塔大门禁闭,通体乌黑的塔身就古朴无华,却又带着一股似乎与生俱来的大气。正矗立在崖边,静静地等着他们光临。

高启从包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又从那小布袋中取出七块石头,形状不一,一块刻有兽形,其余六块刻有灵纹。五人也是第一次看见高启如此郑重其事,还从那一个小小布袋拿出这么几大块石头,都有些惊讶。

没有理会几人的惊讶,高启将那六块刻有灵纹的石头徒手搬运呈六角星形放下了塔的周围,高启又拿出罗盘。那罗盘有指针三根,盘上大致分阴阳二区,二区中又各自分了四十九个小格,那三根指针自从那六块石头放置好后,便左摇右摆个不停,没个定准,环顾四周,似在寻找什么。

高启抱着那一块刻有陆吾之形的石头,一连在几个地方放下后又抱起,皱着眉头,总是不满意。便将石头放下,回到队伍中去了背包,掏出纸笔写写画画,众人都按兵不动,静待下文。

半个时辰后,高启站起身径直来到放下石头的地方,将石头搬去了塔的西北方位的悬崖边上。转身看见已经席地而坐的五人都疑惑地望着他,魁梧男子还有些不耐烦。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这么跟你们说吧,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一排隆起的黄沙垒墙这一关二闭三锁四缠,一下就让此地地势下降了几个档次,所以这断然不可能是云天境之人所为,而是后来人为加上的。”

“这座塔原本应是处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又占着一处灵眼,本该是地势绝佳,可如今这里已是黄沙遍野,垒壁高筑,将生气挡在了外面,里面的灵气渐渐枯死,一旦这种时候,吉便成了凶,凶嘛,自然是更凶。这是比较通俗的解释。”高启擦了擦头上的汗,解释道。

“那你摆这些石头是干嘛”高启微微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惹来了位背枪女子的一记白眼。“吴老大,可以进塔了。”高启对着魁梧男子说到。

那吴姓魁梧男子点了点头,带头走进了塔内,路过高启旁边时,低声说了句谢谢,众人鱼贯而入。

另一边,朝年带着芷竹缓步走在峡谷之内,朝年在前,芷竹在后。“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御剑”朝年放慢脚步,让芷竹跟他并排前行,“那石洞尽头类似一个传送阵法,呃,就是能让你快速到设置的地方的东西,若是不懂阵法之人,会一头撞在山岩上。”芷竹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去师傅所说的地方,这方天地原本不是这副黄沙漫漫的样子,应该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这地方以前可大多了,被称作小云天伪境。”朝年解释到,芷竹却还是一脸疑惑的望着朝年。朝年便向芷竹解释了云天境的事儿。

“你师傅是把什么东西放在这儿了吗?就放在道观或者悬瀑后的石洞中不行吗”芷竹问到。“我不知道,不过我师傅若真留下了什么东西,想必也未尝没有福泽后生的意思,而不是自私的只传给我这个徒弟,师傅常说天下宝物,有缘者居之,他是个挺讲究缘分的人,还跟我说收我做徒弟其实也是缘分来的。如今你能来南烛,我又能遇见你,又带你来到这儿,也未尝不是缘分啊。”朝年答到,语气中多了些感慨。

“这也叫缘分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事事都可往那缘分上扯了”芷竹轻笑道。“话不能什么说,缘分是个什么东西,没人能说的清楚,缘分在了,那就是缘分,缘分不在,那就不是缘分。”朝年摸了摸背后的剑,回答道。“强词夺理,胡搅蛮缠。”芷竹白了朝年一

“师傅也经常这样说我,可这缘分啊,也不本来就是个强词夺理的主可不就是个胡搅蛮缠的冤家吗”

芷竹不说话了。

两人一路来到那塔的悬崖下,慢慢沿着阶梯盘旋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杀鬼魅幽物 初见云章 说那边九人,吴姓男子带头,高启殿后,鱼贯而入。

高启进塔后回头望了望门外,却发现竟只能看见黄沙飞扬,似乎本来安静的沙岩变得不安分了。高启将那铜盘放在了门口,跟着队伍来到这塔最底层的中央。

在六人进塔后,高启布置在塔四周的岩石,除了那一块陆吾岩,六块均沉入了地底,塔的四周的气机似乎凝滞了许多,而那一块陆吾岩上的陆吾则愈发活灵活现。

塔内十分空旷,站在这最底层中央可直接望至塔顶,塔内采光并不好,只有两束光穿过我塔顶的空隙,落在了地面上。奇怪的是,这塔虽然有层数之分,却似乎并没有供人上楼的阶梯。八根合抱之柱成八卦之态,贯通了塔内八层。高启绕着八根柱子走了一遭,也没有什么发现,那塔门仍然敞开,黄沙仍在飞扬。

“高启,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吴姓男子开口询问高启,高启摇了摇头,他所知道的东西之中,并没有这座塔内部的详细信息。

就在这时,从塔顶投射而下的光线竟开始变化,从刚才的两束变为了四束,有一束正好打在了吴姓男子脸上。吴姓男子抬起头望向塔顶,发现刚才的两控已经变为四孔,心中暗暗记下了现在的时间,离正午尚有一刻钟,又暗自记下了四孔的位置。

众人一番摸索,却始终不得门路。

那一行人正困在塔底,朝年和芷竹已经到了悬崖之上,朝年敏锐的发现这座塔的气机有些不对劲,似是被精通地象之人施了手段,“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到一步啊,芷竹,跟紧我,别离太远。”芷竹乖巧的贴近了朝年,一只手挽住了朝年的右臂。

朝年看了芷竹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向着古塔走去。

“有人来了。”高启突然对仍在摸索的众人说到,吴姓男子五人顿时纷纷抽出兵器,塔内空气似乎滞慢了些,几人严阵以待。  

一阵金属声响加上铜器撞地的声音,一个铜盘被踢到了六人跟前,赫然便是高启将才放在门口的铜盘,高启连忙捡起,盯着朝年。

一男一女,从门口缓步走到了中央,少女古典婉约,少年身后背剑,气质不凡。

众人见只是两位年轻人,松了口气,不过也未放松警惕,至少都没有收起u qi。高启反复打量着朝年,毕竟昨夜才看见有人御剑横空,今天白天就遇到一位背剑的少年,还恰是两人同行,怎么都有点联想。

吴姓男子盯着那少年看了许久,少年突然转头与他四目对视。吴姓魁梧男子心口霎时似乎被什么紧紧攥住,心口顿时生凉。不过也是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再看那少年却已经转过了头,正在跟身旁的少女说话,心底不由想到了出发时王师对他们说的一番话。

“这南烛自古怪异,天奇地怪不胜枚举,这一块儿高启应该颇有研究,你们不管遇到何种情况,做决定前都先问问他,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还有,那南烛山中住着一个老妖怪,老剑痴,性情怪异,以前老是一个人逍遥自在,连上面知道了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听说他收了个徒弟,如今应该也是十八了,与你们也差不多的年纪,你们若是遇到这两人,切莫与之冲突,能交个朋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云朝年,陆芷竹。”朝年径直开口说道,也算打了招呼,本欲御剑直上二楼,却发现塔内竟不能御剑腾空,心中也多了一分谨慎。

六人也一一报上了姓名,那魁梧男子名吴大山。

时值正午,屋顶投射而下的光束霎时变成十六道,两道一组一上一下照在八根柱子上,那柱子竟能反光,霎时整座塔内充满了横七竖八的光线。

吴姓男子只见那自称朝年的少年走到一根柱子旁,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将柱子缓缓转动,屋子内有几道光线顿时偏离的原来的位置。

朝年一进门便注意到了塔中之柱呈八卦之势排列,见状依次调整了八根石柱,将地面上的光线聚成八卦之状,这时光线顿时齐齐一变,从塔底正中央起架起了一座同向二层的光桥。

光梯一现,朝年和那吴姓男子同时向前,可那光梯极窄,仅容一人攀登。朝年侧过了身,以示谦让,吴姓魁梧男子竟也不客气,带着五人率先登上了二楼,似乎忘了是朝年打开了光路。朝年转身朝芷竹瘪了瘪嘴,又示意芷竹跟上他,转身便欲上楼。

正当朝年转身时,楼上突然传来痛快的吮吸声其中还夹杂着惨叫,随后便见到率先上楼的五人中的一名男子被抛出了二楼,嘭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面容扭曲,头发苍白,皮肤褶皱整个身躯不停地颤动似乎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一名血气方刚的壮汉竟眨眼间变成了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瘫死在地面上,眼看是不活了。朝年身形一动便到芷竹身边,蹲下身迅速以指代笔,于地上勾勒几番,示意芷竹待在原地,自己却转身上了二楼。

朝年登上二楼时,只见那位捡起铜盘的高启眉头紧皱,手中拿着一把bi sh一u,bi sh一u上刻满了灵纹,其上更有黄芒吞吐,那吴姓男子和另外几人也是面色凝重,手执兵刃,严阵以待,似乎除了朝年和四人外,便没有了他物,可那被抛下楼的男子的尸体又是如何

可朝年却不敢大意,其实早在听到吮吸声和看到那男子尸体样貌时,心底便猜了个十之。在练剑闲暇时,师傅总逼着朝年看书,不说面iàn ju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大抵是拓宽了眼界增长了见识,这世上鬼c幽c魂c神c灵c仙c妖c魔,世人多有杂混,可实质上却是多种种特点各异,互有交叉的生命,而其中的幽便是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见,刀剑不可伤之物,好食魂魄,而二十出头正值青壮的魂魄阳气旺盛,所以便通常不被这幽所喜。

可是塔中常年空旷,那会给这幽挑三拣四的机会?而这低等幽物又是只能依存于诞生之地枯死灵气中的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浊气才能生存,所以便出不得塔半步,既然那青壮年送shàng én来,又岂有不吃的道理

突然,高启背后浮现一道黑影,伴随着一声厉叫和带头男子三人的惊呼,那影子刹那间便要缠上罗盘男,高启猛地的一转身,bi sh一u上灵纹浮现的越发清晰,吞吐的黄芒由二寸变为四寸,右脚后撤,身体重心下移,便将bi sh一u递了出去,直插那黑影的心窝!那黑影顿时吃痛,却是不退,发出几声嚎叫,丝毫不管身上正滴下黑色血液,反伸出一爪,凶相毕露,直抓高启脑门。

高启也不惊慌,双手松开bi sh一u,直接将一张符箓迎向那幽物的一爪,那幽物也不闪不避,径直抓来。朝年心头暗道不妙,背后剑霎时出鞘,剑身却无黑白二气流动,剑柄上的异兽也是毫无异动,直奔那幽物而去。高启看到那不闪不避的一爪后,心底也是自知不好,可苦于此时闪避已来不及,便至好慌忙后撤,可哪能来得及那吴姓男子三人看见高启脚步慌乱后撤,也知形势不妙,可又哪能赶得上相助?

朝年剑已出鞘,似天隙流光,眨眼间便穿透了幽物那一爪,余势不减穿透了黑影幽物,将那幽物钉在了墙上。高启眼见脱险,却是高喊“小心,你背后。”只见这时一团黑影竟从朝年背后浮现,眨眼间便要缠上朝年,抽他精气,剥他魂魄!朝年并未转身,只是右手掐诀,背后竟凭空浮现一小型剑阵,爆发出数道剑气,刹那间便穿透那幽物,带着那幽物连退数寸后消失不见。朝年虚手一引,背后剑鞘飞出,悬于幽物身前,剑鞘上裂痕一张一弛,那黑影便被竟数吸入剑鞘,没了踪影。

吴姓男子三人自认功夫在年轻一代中已数翘楚,可面对这刀枪棍棒拳脚均不可伤的幽物,也是有力无处使,一身功夫也是毫无用武之地。又见这刚碰面打过招呼,又被抢了光梯的少年挥手间便收拾了这将五人整的一死四狼狈的东西,心底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倒是高启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扒着朝年的肩连连道谢,嘴中谢个不停,夸个不停。朝年心下本来对几人好感不多,只是被夸的有些无语,这幽物虽不能被刀枪棍棒这类通常利器所伤,可本身却是十分脆弱,一旦被人以物重创了幽体,便难以逞凶了。

朝年先出声让楼下惴惴不安的芷竹上了楼,又来到墙边,如法炮制的用剑鞘收了幽物,拔出了剑,放回鞘内,又把剑背在了身后。

芷竹上楼后,只看见高启正在朝年一旁喋喋不休。朝年见芷竹上了楼,便避开了高启,跟芷竹又站到一起。

事息之后,众人环顾二楼,这二楼摆了许多书架,不过架上的书大多已经霉烂,有些书架甚至还被蛀虫啃噬的千疮百孔,一股霉味在二楼飘荡。两拨人分作两路,都各自在二楼摸索。朝年打开一本品相较完好的书,书中却突然涌出一股黑烟,朝年立刻甩手将书仍在地上,可闪避已是来不及了,那黑烟扑满了朝年的脸。朝年只觉一股异流直冲脑门,迅速坐下后以指轻叩太阳穴二十四记,又呼出一口浊气,才让那异流复散于空中。

正待出声提醒周笙几人这些书有古怪切莫轻易翻动,却听见一声惊呼,随即便是倒地声。朝年迅速赶至,只见那名背枪女子昏迷在地,面部呈乌青色,地上正躺着一本书,封面写着“云章”二字。

朝年蹲下身,以同样手法也是叩击二十四次,又从指尖度出一道灵气,女子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睁开了双眼,眼神迷离,被高启一连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众人告诉她刚才之事,那女子也是跳脱,蹭起来在朝年脸上亲了一口。朝年被整的懵了,用手摸了摸被吻过的地方。女子跟芷竹道了个歉,倒是让芷竹脸红了红,不过也没有出言拒绝。

魁梧男子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云章》,递给朝年,朝年接过后先是以左手并作剑指,抚过书身后才打开翻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塔中书九千年后事 “九千春秋,一朝风月。万万邪,万万鬼,万万魔夜出玉岚,噬我云天”朝年念出声,这书的第一页残缺的厉害,似是被人为撕去了绝大部分,只有这开头的几句尚存。

朝年又接连翻了数页,这些书页倒是保存完好,只是泛黄的厉害,可奇怪的是其上却并无文字只是大片大片的空白,一直翻到最后一页,“鬼起乌兰,灵出危川”c“黎,离也”这最后一页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大概识得这几个字,这两小句只见还有颇多空白,并且这书明显其后还应有后续,没有封底。芷竹几人围在朝年一旁,也都看到了那书上似写有什么,可却全然不识,待朝年念出声后才知晓了其上的内容。

“云朝年?云哥?你是怎么认识这些鬼画符的,这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啊?”那女子被朝年救救了一回,心里便不禁与朝年亲近许多,开口问道。

“那其实并不是什么文字,而是一种特殊记法。师傅我曾告诉我,那几千上万年前的修仙,修灵,修道等门派通常都会用此法代替文字,而观阅之人需用特定的灵气走向或是灵气运转方法才能读懂这些东西,这一个按理应是那云天境之人留下的书卷,可却并未用云天境特有的灵气法门,而用的是极为平常的灵气脉络走向和方法,可见留下此书的人是想将书中之言留给所有修士。”

朝年将书返回第一页,接着道“这内容嘛,因为残缺的厉害,并且是在是太少,我尚不能判断到底是何意。不过这开头一句,看着像是记载了九千年前云天境被灭,许多鬼邪魔物横空出世霍乱世间,至于这玉岚”

芷竹接过朝年的话“我觉得这玉岚c乌兰,危川应该都是地名,我记得在书上看到过,这玉岚应该是南烛山还要往南一带的玉岚山,那一块儿多不太平,是属于我们上黎鞭长莫及的一块半统区,民风剽悍,很是迷信牛鬼蛇神一说。”

“至于那乌兰和危川,乌兰好像是我们上黎中部偏东一点儿的一个小城,而那危川则是太仓江中下游的一个有名的旅游古镇,最巧的是,这三个地方都是沿用了古时的地名。”朝年侧过头看了芷竹一眼,芷竹则低下了头,不与朝年对视。

这时,朝年想起了被自己扔在地面上的书,走过去捡起,欲将两书做一对比。吴大山也不是不讲理只认,自己无礼在前,又受人恩惠,便拿出了五人刚刚寻到的另一本书,说是与朝年手中的两本应是同根同源,或许会有更多线索。

朝年见这几人这么上道,也接过了书,就当揭过了刚才的事。

吴大山面带愧色,开口到“这位云兄弟,刚才是我的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但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我在这跟你们道个歉,还望你们海涵。另外,我也是想这余下的几层能跟兄弟一起走,两方合作,共赢,彼此有个照应,这收获自然也能更多更全。”朝年看了那吴姓男子一眼又问了芷竹一声,芷竹点点头,朝年便也答应了下来。

谈定后,朝年自然也很有诚意,没有藏着掖着,将这三本书摊开在地面上,七个人围成一圈,席地而坐朝年又将那“云章”的内容念了一遍,将目光投向了第二本,

第二本书没有封面,也无封底,似乎就是夹杂在之中的那一部分。“南斗”c“正邪”c“生死”c“雍魔”这第二本书开篇无话,中间间断的四页上记载了四词八字,翻至第二本最后一页,几人有了发现,这里记载了一整段较为完整的话,“九千年须臾,不岁时,日月同辉,万物出,万邪夜游,大世起。有客宇宙,域外,天河外至,福哉?祸哉?难料。”

朝年念完,又看到第三本书,这第三本书极薄,也无封面,可首页便被人为撕去了大部分,只留下了一小块儿边角,朝年敏锐的注意到,这断裂处似有黑迹,明显有字,可字已被人撕去,无从得观了,又一连翻了数页,空白居多,可仍然隔三差五的就被人撕去一部分,翻至最后一页,竟无封底。这让几人心中霎时没了底,这三本书竟不是全部,那剩下的文字又在哪里?还有那些空白和那些人为撕去的言语,到底记载了什么?

朝年沉吟许久,闭目理了理思绪,开口道“大家听听我的猜测,有什么好的想法尽管开口。这第一本书开头一句若说是记载了云天被灭这一史事,那第一本书后面部分和这二三本书的内容则明显更倾向于一种预言,是对后世之事的言说,而芷竹刚才说了,玉岚,乌兰,危川三地如今仍然尚存,再联系这书极大可能是云天之人多留,当时往后推九千年,可不正是我们现在这个时候?万物出,万邪夜游,这应是预言内容,此世,照预言来看,似乎不会太平”

“这也太玄乎了。这不会是云天境的人危言耸听,故弄玄虚”“不会!”有一男子话音未落,便被朝年和高启异口同声地打断,朝年看了高启一眼,示意让他说。

高启也不推让,接着朝年的话“我们先不论芷竹的男性朋友猜的对不对,可若这真是古时云天境之人留下的谶语,那便不可能是信口开河。具体为何我也解释不轻,据我所知,没有哪一位大贤大圣之人会故意留下文字来愚弄后世之人,一是于道不合,对自身业果多有影响,而则是徒惹因果,孽障加身,影响自身甚至是一片天地的气数。”

正当高启解释完时,塔外异象顿生。本来平静的焦土地,竟突然间起伏不定,有一只只枯骨手臂破土而出,这地底下,颇不安分。

而这时,整片被黄沙垒壁围起的焦土竟沉入地底,其上又被泥土覆盖,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有树生根发芽,抽枝成荫,有草冲破泥土,郁郁葱葱。一瞬间竟和周围南烛山景变得一模一样,毫无异样。

众人见书中已无更多内容,各自揣着一颗好奇与不安交织的心,让朝年收起了三本书,朝年却将自己两人发现的那本给了芷竹,将那吴姓男子的两本书还给了他。那吴姓男子将书交给高启,看了眼朝年,没有说话。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点晃?是不是地震了?”这时芷竹突然开口。朝年在内的六人顿了顿,也是感觉到了一些摇晃,却苦于这塔内并无窗户,看不见外面的情形。此时光梯已经消失,塔内重归了跌入了黑暗。

朝年并不受影响,跃身而下回了一楼,却发现塔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关上了,朝年走近塔门,试了试,没有打开,又调动灵气轰击,仍然无功而返,朝年无奈,正欲转身却发现塔门上竟浮现出几个字,若不是朝年夜中视物无碍,还真发现不了

上书:“塔内生死,塔外有无”

朝年回到二楼和大家说了塔门之事,也说了那浮现的八个字。众人心中顿时被阴云笼罩,塔内似乎变得更暗了,那几个字似乎无形中吞噬了仅存得一点微光。

高启和大山出言安慰了大家几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七人决定继续向上。吴大山几人拿出手电,却发现居然根本照不亮了。

气氛更显凝重,吴大山又拿出打火机,又在灯光下从背包中拿出了几根蜡烛,点燃了分发给六人,七人继续上楼。

这往上的楼层间倒是有朴实的木楼梯连接,踩着嘎吱嘎吱作响。

朝年在四楼带着芷竹在大家眼皮底下解开了一个小阵法,众人只见原本除了墙角的几张蛛网和地上几张废纸外便空无一物的四楼凭空生出一悬浮着的木盒,朝年打开木盒,取出了师傅的藏书并交给了芷竹。藏书不多,一共只有三本。自己收好两本,给了芷竹一本。芷竹打着蜡烛刚想细看,却被朝年制止了,说是光线太暗,出去后再看。

众人来到五楼,环顾一周后发现五楼没有护栏却也是空无一物。

谁都不想在这阴暗的塔内多呆,便催促着上楼,却走的太急,芷竹一个不慎,被楼梯绊了一下,撞在了墙上,那处的一块墙砖竟凹陷下去,芷竹不顾疼痛,将这一发现告诉了众人。九人不觉得精神一振,纷纷开始按墙砖。其实在三四楼时众人也尝试过了多种手段,可却都无功而返,这意料之外的一绊一撞,倒是意外惊喜了。

“真的,这墙砖居然真的有玄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塔内塔外 生死阴阳 高启惊喜的大喊,声音回荡整个塔内。

随后几人也都发现几块可以凹陷下去的墙砖,加上芷竹的那一块,塔内的北位七块,南位七块,东位七块,西位七块共二十八块,暗合了四象二十八星宿之数。

可二十八砖均凹陷后,却并没有众人期待的异事发生,塔内仍然是寂静与黑暗的天下,只有几人手中的烛火猎猎作响,发出昏黄不定的光,光亮中有微尘在翩翩起舞。

七人又等待了片刻,还是没有丝毫响动。高启有些坐不住了,拿着手中蜡烛又走近了墙边,烛光照着一块陷下去的墙砖,凹陷处布满了灰尘。高启凝神看了看缝隙,又伸出手摸了摸那些灰尘,又问了众人几个关于二十八星宿的问题,朝年一一回答了。

高启从背包中拿出一把刻有凶吉福祸的尺子,量了量砖的尺寸c砖间距离,方位间的距离,掏出纸笔演算了一番。

一会儿后,高启收起纸笔,伸出手摸向墙壁,却不是那凹陷处,而是凹陷处旁边的一块砖。高启将五指紧压在那一块砖上,一用力,那一块砖竟然平移到了凹陷下去的位置,正好填满了那个空缺,原本位置露出了砖形的洞。高启如法炮制的移动了二十八块砖,这时,二十八空洞恰好对上了此时的二十八星宿之位。待二十八砖调整完毕后,众人周遭景象霍然一变。

七人竟不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塔内,而是来到了一片星空之中,脚下仍然石头搭成的地面,周遭却是漫无边际的星海,高启来到平台边缘往下望去,望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海。

此时,众人头顶是无垠的璀璨星空,脚下是辽远无边的万里云海。星辰悬于头顶,世人莫不仰空;云海臣于脚下,万民怎无豪气?饶是吴大山几人不同于一般人,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而芷竹实在是一路上见到了太多超出平时想象的东西,已经渐渐麻木了,转眼却是看见一向镇静朝年眼中震惊之色一闪而逝,随后便是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高启调整完二十八块转后,塔外焦土中越来越多的枯骨手臂破图而出,一些原本枯骨手臂地下钻出一具具骷髅,眼中闪动着幽绿色的鬼火。而那塔所处悬崖上,黄沙大起,只见一个个黄沙士兵持着黄沙化为的尖枪。

二者都缓步朝着十人所在的高塔行去。

众人正吃惊时,那本来没有护栏包围的中间空处,缓缓显现出一颗宝珠,宝珠内发出一束光,斜射入了天上星空。那一片星空顿时星光大盛,一束束星光投射而下,落到了众人所在平台上。

在星光的照射下,平台上浮现出五根小石柱,石柱上固定一小平台,三个平台各自放有一本书,一个平台上放有一个不知何等材质的盒子,最后一个则是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十人先是聚拢,随后一个平台一个平台的查看过去。

那三本书分别是《日月十二篇》c《大星衍》c《玄录》,高启看的眼红,不过众人一致决定交由朝年保管,高启倒是殷勤给了朝年一个小戒指,说是里面有须弥空间,装死物不成问题,朝年看了高启一眼,也将三本书放了进去,说待一切完毕后再做分配。

盒中为一颗平淡无奇的珠子,圆润晶莹,倒是一件上乘的首饰,不过似乎并不配放在这里并如此郑重其事函封。最后那一个小瓶中,众人透过瓶身可见里面装有几粒丹药,也都由朝年收了起来,装进了戒指中。

待五件物品全部被取走后,天地又是一变,星空不在,云海也消失不见,众人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塔内,赶忙又点起了蜡烛。

突然,只听见楼下轰隆声,似是塔门又自己开启,楼下顿时飞进许多黄沙,芷竹探出头朝下望去照,往下看时却一声惊叫后蜡烛脱手而出,幸好站在一旁的朝年眼疾手快,捞住了蜡烛。几人纷纷围到芷竹身旁,朝年,高启和吴大山则就塔底透进来的光看着底楼,一看也是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只见一具具骷髅手持骨刀骨剑骨枪,一个个黄沙士兵均手执尖枪,缓步走进塔内后站定不动,几具骷髅士兵被手电的光照个正着,竟然抬起头回望三人,那骷髅眼中绿火幽幽,好不瘆人,这一束光就像捅了马蜂窝,那后来的骷髅与沙兵脚步明显加快。四人正想到这些骷髅上不来,却见到那后进来的阴物竟搭在先进来的身上,就这么一层一层的垒起人梯,不一会儿就能到达二层。

几人立刻转身,高启大喊到“不想死的赶紧上楼!”喊完便冲上了楼梯,其余众人见到高启如此慌张,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纷纷拔腿便跑。几人一路冲上了七楼,却找不到通向八层的楼梯!

朝年拿过手电来到护栏边,看见那些阴物人梯已经搭好,正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而门口的阴物也似无穷无尽,永不间断。所幸到了二楼后那些阴物便不再搭人梯,而是纷纷沿着楼梯上楼,最快的那一批已经到了四层,正马不停蹄的冲向七层。那些骷髅嘴巴一闭一张,手中兵器挥舞,冲的极快。

这时几人便高下立判,芷竹这样没有如此经历又毫无防身之力的普通人神色紧张不已,一个劲的想往朝年身边靠,身子颤抖个不停,还不时有着极其克制抽泣声。而朝年和大山一行人则要镇静的多,朝年当机立断,让芷竹寻一处地方,暂时躲避,自己赶到楼梯口在地面上迅速的刻画着一个阵法。

吴大山一行人中分出那位女子,守在芷竹四人身边,吴姓男子来到楼梯口,而另一名男子则负责戒备,以防有阴物直接从栏杆上爬进来,高启则紧张地在七楼走走停停,每一寸每一寸的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能够打开通向八层路的线索。

可世事哪能尽如人意两人找了许久也是一无所获,高启额头上汗珠遍布,整个衣衫已经湿透了。而那群阴物已经到了楼梯下,正冲向朝年和吴姓男子。朝年的阵法尚未刻画完毕,那吴姓男子见状便跨步向前,挡在了楼梯口,单手提着一口刀。

一触即发。

吴姓男子一声爆喝,不是竖劈却是横斩,将冲上来的两具骷髅竟是拦腰斩断,吴姓男子看见一击便功成,不禁大喜,高声道“这些东西看着吓人,实际上不禁打的很。”,那被劈成两半的骷髅上半身却是径直飞到了七楼上,有一具不偏不倚砸在芷竹跟前,眼中幽火闪烁,上齿连叩下齿,把芷竹吓了个半死。

芷竹一声惊叫,一脚想把这吓死人的东西踢开,谁知这阴物竟没死绝,一口便咬住了芷竹的脚,芷竹大叫,那守在芷竹身旁的女子也回过神来,出抢便挑飞了这具骷髅,所幸这具骷髅牙齿并不锋利吗,也未带毒,芷竹也只是受到惊吓,并未有实质的损伤。那挑飞了骷髅女子却是立马开口提醒道“大哥,这些东西好像不怕被拦腰劈断,没有死绝!”

吴姓男子在那边挥刀劈砍,刀法却是极佳,换气,提气,出刀都是一气呵成,稳准狠,刀刀都能把这些阴物劈的四分五裂,不过却知这样不是长久之计,人力终有尽时,别看现在劈的轻巧,可刀刀都是用了大力才能有如此神威,一旦自己气力衰竭,几人便将被这无穷无尽的阴物浪潮。又听见女子的提醒声,心中更是着急,只能大声催促正在全力布阵的朝年。朝年眼神镇定,手下更是不停,迅速的勾画灵线,却仍是需要一些时候。

而另一边,本是防止有骷髅不走寻常路的男子则负责将吴姓男子劈飞的骷髅纷纷用剑挑下楼去,饶是半具骷髅,看似骨架极为脆弱,却是让男子不得不极为小心,有些阴物失去了兵器后威胁不大,可有些仍带着兵器,更有甚者竟可短暂的驾驭眼中鬼火,初时便让男子吃了亏,手臂上有些焦痕,那鬼火性属阴寒,竟有逼人之势。

一炷香的功夫,带头男子渐渐力竭,可那黄沙与骷髅兵海仍然无穷无尽,并且这后上来的骷髅似乎正逐渐变强,而那黄沙士兵除非用力极大,一刀刹那便划过劈开,不然兵器就会被它身体的黄沙牢牢缠住。

吴姓男子第一次碰见便丢了兵器,大惊之下却不慌乱,后撤几步与朝年道了一声借剑一用,伸手欲拔朝年背后之剑,手触到剑柄时被一下弹开,震的虎口发麻,这下才让吴姓男子有些狼狈,见借剑不成,先是侧身躲过刺来一枪,又低头躲过骷髅横斩的一刀,趁势将这骨刀一带,一压,将那黄沙士兵劈成了两半,沙身消散,刀落在木梯上。

男子顺势一抄,又将刀握在手中,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却是刚才强行提气几回,已经受了内伤。

一把骨刀正直劈而来!

这时朝年霍然起身,闪身便至大山身旁,双掌上灵气涌动,空手接白刃!吴大山也知不是谢时,便趁机迅速退开,盘膝坐下。朝年再动,退入阵中,双手掐诀,在身前变化数着,地上一道灵线霎时光芒大盛,各自勾通连成一个玄妙的阵法,朝年剑未出鞘,却是连鞘插入阵中充当阵眼,顿时涌出大片剑气剑芒,阻的骷髅不得前进分毫。

朝年脸色有些苍白,显然也是驭灵有些勉强,这一成阵后大概可以撑一个时辰,就看这一个时辰内,高启能不能争气了。除了两人外,几人又坐在一起,个个闭口不言,刚才打斗过的正运气调息,而几女则面相毫无血色,几双手紧握在了一起,却是没有哭闹了。

塔中只有剑气的轰炸声还在回荡,不过却没人敢松口气,因为周笙和高启仍然一无所获。这时,被派出盯着那些阴物的那名男子却是大喊到“他们又开始搭人梯了,已经到了第五层了!”朝年和那吴姓男子也顾不得调养,纷纷来到栏杆前,只见一只只骷髅,一个个黄沙人正重重叠叠往上,朝年心下暗叹,也是做好了准备。

而吴姓男子几人则纷纷再次抽出兵器,显然是准备背水一战。

同时,只听高启大喊道“有线索了!”

十人同时精神一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出山买山竹 那些阴物却是不管不顾,仍然一个劲的往上垒,朝年向几人交代了打骷髅要劈脑袋直接击中那些鬼火才能真正杀死,而沙兵则只需往脑门招呼。几人都不是平常人,当即便点了头,应了声。待那些阴物攀至六楼,吴姓男子几人紧了紧手中兵刃,气沉丹田,引而不发。朝年则是双手并作剑指,面如沉水,心中平静,毫无涟漪。

眨眼,第一只骷髅手触到七楼地面,朝年并指一指,剑气激射,刹那便贯穿了骷髅眼中鬼火,骷髅顿时散成一堆骨头,砸在了密密麻麻的骷髅和沙海中。朝年之所以现在才使出剑气,也是因为这样消耗较简单并指作剑,只用剑气点杀骷髅而言消耗实在较大,现在这剑气一出便杀死一只骷髅,也是振奋一下士气,激励众人。

战启,便是不死不休,开始时几人尚能轻松应付,可一会儿后,越来越多的骷髅和沙兵爬上七层,几人便有些应接不暇,其中那名女子为了省下几分灵气,一次尝试简单的刺击骷髅,不带丝毫灵气,这原本一枪便被挑飞的骷髅竟是不动分毫,反而一剑直刺那名女子,好在她也有准备,避开后,心知省不得的千万不能省,一枪戳散了骷髅。

朝年应付的仍算轻松,时不时还可以帮助几人处理一些漏网之鱼,可随着时间推移,本来便消耗了一些的灵气渐渐枯竭,便愈发的捉襟见肘,虽说仍能用剑气处理一些漏网之鱼可毕竟不如一开始轻松。而那名持剑男子和使枪女子更是狼狈,身上已经添了几处外伤,不过仍在拼命战斗,一招一式仍是一丝不苟,反而是那吐出一口鲜血受了内伤的吴大山情况稍好一些,不时仍能抽空接过两人漏掉了骷髅。

几人专注战斗,只有剑气仍在轰炸的响动和不时传出的爆喝。高启蹲在墙边,一心两用,一手正紧张的演算,另一手在地板上徒手勾画,似在排列一些轨迹。又是一阵,朝年突然大喊到“你俩快点,剑阵那边快撑不住了!”搏命中时间飞逝,吴大山三人气喘如牛,身上刀痕剑伤都有数处,那女子连最要紧的脸蛋上都有多处枪痕,体力和灵气愈发不支,朝年不得不抽出更多精神援助三人,便又让这剑阵消亡速度加快了几分。

只听见木板断裂一声,那剑阵顿时消散,插在阵中的剑飞回朝年手中,朝年见剑来,一把抓住,抽剑,出鞘,七层内似乎寒光乍现,几人刹那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经爬上七层的骷髅和沙兵身躯瞬间四分五裂,似是被道道看不见的剑气所斩断。

芷竹见吴姓男子三人力竭,虽然朝年剑出鞘后大发神威,一剑斩十三之阴物,可也心知这样必不能长久,也起身跟着三人与朝年站在一起。难得的是,她并未刻意躲在几人身后,而是强压着恐惧与几人并排站在一起。朝年六人渐渐退至高启处,将他护在身后。

阴物似乎源源不断,涌上七层,朝年一剑斩十三后,新的一批阴物又欲上到七层。高启心知时间已经无多,猛然站起,按照刚才推算在墙上摆弄一番,心中也只想着赌一把。高启口中默念着每一步,待最后一字落时,竟没有半点动静,高启面无血色,只觉得一股子黑色的绝望缠上了心头。

朝年回过头看了看高启和周笙摆弄的墙砖,那其中似有一个圆形孔洞,朝年心思一动,让几人帮他支撑片刻,拿出那颗宝珠一下拍进那凹槽中。

宝珠入槽时,初时毫无动静,朝年见状一咬牙送出一道体内已经所剩无几的灵气。成败在此一举,生死凭此一瞬!

那宝珠吸收灵气后,开始渐渐有了光泽,周围墙砖上浮现出道道灵纹脉络,逐渐朝两侧扩散开去。这时几人已经支撑不住,连连后退,几人的生存之地被逐渐吞没。朝年心道再快,再快点,强提一口气,又是送出一道灵气,那脉络便一下合拢,整个七层都被灵光照亮,灵光所至所有阴物尽皆消融。灵光汇聚在七人身上,众人不由得闭眼。

再一睁眼,这第八层和第九层是和底下七层完全隔开的楼层,朝年几人甚至依稀能听见七楼传来的碎碎的骨头敲击声和黄沙人的咆哮声。

几人脱险,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衣衫早已不知湿透了几次,一个个都汗如雨下,只是喘着粗气,没有人有空说话,芷竹甚至双手合十正在感谢佛祖道尊保佑。众人虽是累极,可也不敢在这多呆,谁知道那些怪物会不会杀上来?

整个八层空无一物,不过却是一尘不染,丝毫不像一处已经废弃多年的地方,几人都没什么再做探查,只是一心想着离开,八层中央有楼梯通向那第九层,几人便顺势上了楼。十人登上九楼后,那楼梯竟然自己消失了。众人如惊弓之鸟,一下便又神经紧绷,好在之后也并未有异事发生。

这第九层似乎是一绝境,上不得,下不成。几人走了一圈,只发现房间五处方位各有三个符文,地上还有尚未干涸的灵纹线条。这第九层似乎是一个阵法,并且还是不久前布下或是被重新激活过。众人不愿去想这背后的恐怖,朝年高启二人只是加紧研究这阵法。

片刻后,两人站起身,眼中均是充满疑惑,面露古怪之色。这阵法竟然就是一个放大了的传送阵,就好像是专门摆在这等着七人使用。

其余五人都归心似箭,一个劲的催促两人。

眼见已经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上,高启指挥让吴大山四人站在阵上五位处,朝年和芷竹则立于阵中。朝年反手在背后剑鞘上一抹,手中便多了一块六棱镜状的紫色晶石,朝年将这紫色晶石放于地上,晶石化作粉末融进灵线中,整个九层都被湛蓝笼罩,再一暗,七人已经消失于塔内了。

蓝光现时,朝年心头一跳,立刻大呼提醒芷竹几人,却发现声音竟传不出去,众人恍若未闻。在一阵似是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随后阵法完全启动。

劫后余生,七人都是心惊肉跳,累的几近虚脱,朝年艰难的睁开眼,脸色有些苍白,望了眼芷竹,芷竹也是如此,再内视己身却并未发现任何一样。

芷竹张了张口,却发现说不出话来。

众人一个个瘫坐在了地上,却发现又回到了当初那踏上纵云梯的平台之上,只是旁边石头上已无字,这平台依然是六十四圆大套小,只是不再转动。再望出悬崖,依然是雾海朦胧一片,五座山峰仍然是分列五方,好像刚才的一切不过一场梦境,这天地并未有过丝毫的不同。本该是庆幸,高启却是眉头不展,吴大山凑过来看见这副模样,便问了问。

“我心里觉得不对劲,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按照这石头上的文字来说,我们确实是到了小云天伪境,似乎不假。可大家有没有想过,这所谓纵云梯尽头的那面游鱼光壁,那光壁上的传送阵,还有我们之后到的那片焦土,那座塔,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推着我们,推着我们进塔,推着我们上楼,推着我们用那九楼的传送阵。”

“在那座塔中更是如此,如果那塔是原来小云天伪境的遗址,若是原本小云天伪境用来存放丹药和典籍的地方,那么何以有这么多机关,有这么多暗着?而那一尘不染,宛然如新的第八层和那九层中明显是后来人激活过或是布置下的传送阵更是不用说,我觉得这倒更像是一场被刻意安排的,不管是那二楼的幽物还是那第五和第七层的墙砖。”

高启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一些东西,接着到“再拿吴老大我们一行人入山一事来说,不管我如何推算,自始至终都将我们的目的地指向了这里,需知这在我们玄司勘地中是很难发生的,因为不大可能每一次都这么精确,都是多次尝试后才能大致确定下来,很难遇到每一次都指向一处的情况。”

高启一番话后,刚刚逃出虎口的几人不禁后背发凉,又冒出了一身冷汗,只是让芷竹想不通的是,如果说是指引,那为何朝年会不请自去并且朝年的师傅还恰好将东西放在了那座塔内?朝年说谎?这应该不可能,他根本没有必要骗自己。

一路走来,这原本是吴大山顺理成章遇到的一个平台,现在看来似乎并不简单了。

“不过大家也不必太惊慌,至少我们能断定这背后的人并不想害我们性命。”高启出言安慰到。朝年忽然想到了那塔所在的黄土壁围起来的焦土和黄沙,心思暗动,却并未表现在脸上。众人现在是一刻也不愿在这邪乎的地方多呆,也顾不得身体疲惫,都赶着出山。那名背枪,脸上挂彩的女子拿出sh一u ji,却发现时间和日期仍然停留在他们踏上纵云梯之时,连忙把这告诉了其余众人。

其实她也是太过慌乱,现在分明是艳阳高照的下午,而几人入梯却已是傍晚,怎么都不可能会是同一个时间。

高启又从背包中拿出纸鹤,所幸尚能用。纸鹤振翅升空,高启让众人跟上,说是先出山,离开这个鬼地方再做打算。六人心想也是,便也顾不得身体疲惫,跟着纸鹤而行。

几人沿着吴大山一行来的路原路返回,到了小兰被黑袍男子打晕的那个山谷,几人并不知情,便也不觉有它。

只是本该仍在那黑袍男子所画禁制中昏迷着的小兰却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倒也平平安安,没有再出什么事。 几人一路回到吴姓男子入山的剑川小城,路上几人已经收起的兵器,折叠进了背包中。这南烛入口游人仍然是络绎不绝,一派人声鼎沸之象。背枪女子找人对过了时间,发现已经是八月一号,下午两点二十七分。虞菁一听就跳了起来,跳完后才觉得一阵头昏眼花,缓了缓提醒到今天好像是开学的日子。几女和周笙一听,也是恍然大悟,不过经历了这些神异,一个原本是平常高三学生眼中大事的迟到,似乎跟那些动辄夺人性命的异事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出了山,朝年才见识到人间烟火,这下午两点的太阳最是毒辣,甭管平常多么脸朝天的认在这灼热炙人的阳光下都不的不低下头,虚着眼看着地上的影子。有些摆摊的小贩仗着年轻,身子骨利索,老早就占了树荫下的阴凉的位置,可怜了那几个孤寡无依又年老体弱的人,不得不顶着烈日摆摊维持生计了,那棕色油量的额头就没有舒展过,似乎这空气中紧密的阳光将他们的额头硬生生揉成了道道褶皱。这灼灼的烈日将一大群人往山里逼,有烤出了一大群人的生计。

众人正商量着下一步该如何,朝年却是脱离了队伍走到一个卖山竹的老头面前,那老头看见一个背着剑的年轻人朝这边走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朝年蹲下身,挑了几个山竹让这老头称了斤两,那老头看朝年长得英俊,言辞温和,便也自然多了。朝年蹲在一旁剥着山竹,随口与那皮肤棕油,手上满是褶皱的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南烛,聊着剑川小城,那老头一边做着生意,也乐得有个能说话解闷的人。

老头的谈吐不甚大气,带着一股抹不掉的市井小民气,不过话中却没有多大的酸味和怨气,朝年不经意问起老头家庭,说起老伴早去,儿子出了车祸,白发人送黑发人时也似是轻描淡写,一语带过,眼角干涩,泪水应是早已流干了,要不然也是被这三伏天的太阳硬生生的蒸发掉了。

朝年又剥开了一个山竹。

山竹倒是饱满,汁水横溢,香甜可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消失的古塔 朝年听着,也没有搭话,甚至没有出言安慰,因为在这种时候的安慰很难说不是一种亵渎,一种对于这个世界本身的亵渎。

朝年吃完山竹,站起身摸了摸口袋,这才发觉自己竟是没有带钱,尴尬的对着老汉笑了笑,喊了几声芷竹的名字,这一喊却是把几人都给引了过来。还以为有什么事,结果只是朝年一个劲的让芷竹帮忙付钱,还借花献佛的又买了几斤分给了大家。那老汉本来看着阵势吓了个不轻,之后却又是笑得合不拢嘴。

朝年仍背着那裂痕颇多的剑鞘,鞘中有剑正在安眠。

七人也算是患难之交,共历了生死,不说别的,至少一起吃个晚饭。芷竹的sh一u ji在山里x hà一全无,出来后就被打爆了,已经接了好几通家里打来的diàn huà,只说了这边一切安好,过会儿就赶回去。七人又包了一辆车,朝年没见过这种新奇玩意儿,只是说还不如自己御剑来的畅快,不过也知道若是大白天的就踩着把剑飞来飞去的,还不惹出dà á烦?

吴姓男子开车,几人沿着山路下山,这南烛山的山路倒也颇有名气,六十四道拐,一拐连着一拐,说是因地制宜,也恰巧成了一桩美谈。芷竹来时火急火燎的只想着那玉佩之事,却是没有好好的欣赏这山光水色,吴大山开车也慢,几人也是趁机借着这山风,山色涤荡了一番心灵。

众人来到剑川城,这剑川城只是一个二三线诶小城市,工业不发达,基本上全仰仗旅游的那点儿业绩,不过这剑川的红烧肉倒是一绝,西蜀一片的菜普遍是麻辣咸鲜居多,可这剑川的红烧肉倒是另辟蹊径,不走那麻辣的路子,反而是上了咸甜鲜这条道,浓油赤酱,入口即化,这做的好的,肉是五花三层的上等精品,砂锅却不是求那名贵,反而是自家烧制的粗砂锅稍经打磨后烧出来才有味道。在这麻辣的地界儿上硬生生的又给辟出了一条广味路子,倒也颇为不易。

到了剑川这座没什么名气的小城,南烛不可不去,这红烧肉也不能不尝。

几人进了城,薇薇几女一路上早已在sh一u ji上查看了不知多少次,又沿路问了当地人。可这结果却是截然不同,那网上推荐的都是些大馆子,可这当地人却是首推一家沿街的红烧肉馆子。十人一咬牙,决定就去那家当地人推荐的餐馆到了餐馆,却是要等排队,这前面还有几桌人。终于轮到一行人时,那店里的fu u员倒也热情,带着众人进了包房,虽然十人均是外地口音,可也没有什么宰客架势。

菜上桌,众人纷纷伸筷,倒也吃的畅快。席间也不沉闷,众人都介绍了自己,交换了联系方式,一辈子能同生共死的人不多,这里倒是凑了一桌。吴大山,告诉了芷竹两人自身来历,这几人来自太安城,太安城滨海,在上黎的众多城邦中仅次于首都上京和历史积淀厚重无比的长安,是上黎的经济命脉城市。

几人又说了自己是从属与太安古武协会,平常人也只当那是一个爱好者自创的一个俱乐部,可那只是表面现象,其中的小部分人真正是古道的践行者,也就是所谓的武功高手。这个协会看名字只是地方组织,可却直属上京那边管理,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寻找那传说中的烛路,现在看来是泡了汤。

朝年问到现在修士的大致情况,那吴大山倒也痛快,告诉朝年现在修士仍存,却并不常在凡人间走动,文以儒乱法,侠以武犯禁,一两个武夫虽然绝计不至于颠覆一国,可若人人都向往那飞天遁地的自在,都向往那翻江倒海的神通,那这国将何国?人又将何人呢?

一旦给你的狗带上皇冠,就很难再给它拴上链子了。

修士不显,一是凡尘俗世值得出手的实在不多,二则是国家监管极严,而这所谓的古武协会实质上就是专司此事的一个小组织。吴大山又告诉朝年现在划分修士的一些叫法:先是一到九品,一品之上则称素问,神引之上有三叩之境,这一品以上已是常人眼中的神仙,所以这具体的就不是吴大山现在能知晓的了。其实吴大山还是隐瞒或说是藏拙了,其实他们本来一行七人也算是太安年轻一辈的翘楚,不然也不会结伴来此了。

芷竹几人听得是云里雾里,插不上话。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离别也不总是在那秋意尚浅的九月。吴大山几人吃完饭便和朝年几人道了别,说是要在剑川再办些事。朝年将那本《玄录》拿出,有拿出那一个剔透的小瓶,倒出三粒丹药交与大山几人,几人道了声谢,便乘车离开了。与大山作别后,两人到了芷竹在吃饭时定的酒店环境到也将就,毕竟是学生,不管家里如何,这腰包总归是不能太鼓。

夜色已浓,催人入眠的不止是白日的劳累,还有这安详而静谧的无边的暗蓝的天空和那皎洁无暇的月光,月光爬进了窗,绕上人们熟睡的身子,给人以莫名的静谧。

芷竹和朝年分住了两间房。

朝年却是本就习惯了彻夜修炼,那次和芷竹幕天席地也是神伤之举。盘坐在床上,闭目修炼,气游大小周天,提气登昆仑,再吐气入紫湖,如此往复了七十二次,朝年方睁开了眼,望了望挂着一个大电视的墙壁,呆了呆。朝年打开窗,翻身出去,背后剑眨眼间便被朝年踏住。

朝年本欲直接往南烛而去,一回头却是发现芷竹穿戴整齐的站在隔壁窗前,呆呆的望着朝年。

月光下的你显得特别的好看。

朝年借着月光,看到她那皎洁胜月的脸庞,那呆呆的眼神。

月光的皎洁,此地这隰间芷,渠间竹独得八分。

朝年心知这一趟注定不会孤单了,便乘剑而下,将芷竹接到剑上,依然是芷竹则背靠朝年。朝年心神一动,那剑便直往南烛而去。

一路上,芷竹都沉默不语,有时还闭上眼睛,伸开双臂,尽情感受这自由的晚风。  

二人乘剑再入南烛,却是径直到了那悬瀑秀,三日前来是星光璀璨,这次到却是月色正好。朝年也不多话,同样是一剑银河倒卷,带着芷竹进了水帘洞。

一路走到底,朝年又是率先出了阵,芷竹也快步跟上了朝年。

今夜月光洒满了南烛,眼前尽是一片蓊郁的树林,月光洒在树梢,可惜无风,不然倒是能摇曳几多柔情。

芷竹和朝年却是心中难以平静,几日前分明沿着峡谷望去是那片被黄沙壁墙围起的焦土,朝年和芷竹仍能清晰的记得那座让众人就死一声的塔就在那峡谷出口的不远处,可此时,没有什么黄沙壁垒,也没有什么焦土黄沙,更没有什么古塔,有的只是一片在月色下沁出白光的树林!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喉咙都滚了滚。

朝年心中突然大悸,也来不及向虞菁解释,赶忙运气御剑,两人踏上剑后,便欲返回。这时,从那片“皎洁”的树林中突然射出一道黑光,似百步穿杨神箭,箭快,箭准,箭狠,直奔朝年而来,刹那与两人拉进到两百步的五百步距离。

朝年看着这黑箭来势,拉着芷竹一跃而下,落在突出的岩石上,左右手连结数印,剑早已出鞘,每结一印,剑身上黑白而起便更浓郁意粉屋,最后一印落下时,剑中发出一声野兽咆哮,如天雷怒吼,似大浪三千重,剑柄上那异兽之眼光芒大绽,两人身后山壁上铛铛铛便是数十道被剑气破开的口子。

一口精血洒出,尽落于剑上,剑芒更盛一分。朝年连退数步,最后单膝跪在两人所在的突岩上。那剑却是刹那脱出,迎次向那正激射而来的黑箭。

月色霎时一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且共情长否? 月色一暗,却是朝年的剑迎上那黑箭的一刹那,剑与箭,纠缠于空中,朝年的剑似乎被这黑箭弄得烦躁,光华顿时全部内敛,刹那间便穿透了黑箭,似流星破空,若苍鹰穿云。剑破箭后,便自行飞回了鞘中。

芷竹也是舒了一口气,见朝年仍然单膝跪地,单手住着剑柄大口喘气,还不时咳出血来,正欲上前却被朝年挥手阻止,朝年心知此地不可久留,也顾不得自身伤势,强行御剑,载着两人回到酒店。

一路上好几次剑突然下坠,惹得芷竹胆战心惊,可看到朝年一脸虚弱之态,心中便也多了愧疚和几分心疼。两人行至房间窗户,所幸窗户没关,朝年本欲返回自己屋内,却是实在难以支撑,两眼一黑,便昏倒在了屋内。芷竹见状,咬着牙将朝年搬到了床上,让他平躺下来。

朝年似乎仍有知觉,手指在桌上写下“不要找人”

芷竹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朝年昏迷不醒,心中乱作一团,一分悔恨,一分自责,三分担忧c五分不知名的东西。

其实朝年是强运灵气,导致如今灵气反噬。本来那一箭便接的勉强,随后又是强行御剑带回两人,如今又遭灵气反噬,虽然每一种伤都不甚严重,可三者叠加下也是要休息个一些时日才能复原。

芷竹突然想到那似乎乘着丹药的玉瓶,好在朝年没有放进高启给的戒指中,倒出一颗喂进朝年嘴里。

月光洒在窗台上,漫进屋里,漫到褶皱的床单上,漫到了朝年的脸庞。

芷竹凑近了朝年的脸,轻轻的吻上月光。

此后便守在了朝年床前,彻夜未眠。

心中的思绪更是比那皱起的床单还要复杂。

一夜无梦无话,醒时已是九点过后了,芷竹睁眼时发现朝年也起床了,正从洗手间里出来。这少男少女共处一室还过了夜,朝年虽是昏迷不醒,可两人还是有些尴尬。

朝年笑了笑,芷竹也笑了笑。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等衣服晾干后,朝年便与芷竹一同下了楼。

酒店门口,又是两人约定的离别时。朝年背着剑,兜里揣着找芷竹借来的三百块钱,左手拿着昨天托芷竹买的去龙岩的机票和芷竹送的一个小不倒翁,右手却是抱着一个早上买的大布娃娃,是个可爱的大鳄鱼。

朝年将鳄鱼递给了芷竹,芷竹将脸埋进了鳄鱼那胖嘟嘟的肚皮。

朝年上了出租车,车开了,便回不了头了,从后视镜看到芷竹仍然将脸埋在鳄鱼的肚子里,双肩微微耸动。

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这现代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顷刻也不能少留。

那边芷竹坐高铁返回的江南一带,而朝年却是直飞师傅说过的自己亲人所在的龙岩。

这龙岩地名的来历全仰仗了古时的一块奇石。说是那时龙岩一带常闹洪灾,每到汛期必会决堤,民不聊生,传言有一次正逢汛期,家家户户大迁徙争着抢着往高处跑,安定后,村民暂时的栖息地里来了一个人,这人看到如此一派母哭婴啼,少叹壮默的惨景,便决定要帮一把这些人。那人不顾村民劝阻,孤身走下了栖息地,那洪水自是六亲不认,天王老子在前也是一个淹字。

那洪水迎面汹涌而至,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裂开一缝,撒下束束金光,从金光中又蓦地飞出一条应龙,以尾画地为江河,引的那洪水择路而去。事竟后,那应龙竟飞到那名陌生男子身边,男子口吐数句谶语,应龙一声哀鸣后便化作一块奇石,也呈应龙状,生双翅,鳞身脊棘,吻尖,鼻c目c耳皆小,眼眶大,眉弓高,牙齿利,前额突起,颈细腹大。古人云:龙五百年为蛟龙,千年方为应龙。应龙镇守于此,此地便再也没有生过洪水,当地人都供奉这块应龙奇石,便也将村子的名字改为龙岩村,这龙岩城便是龙岩村的后身,而传说中的那块应龙石也被供在了两山中的青云山上的一个观里。

这座传说是有神助的城市背靠青云,天姥两座大山,又是太仓与雍水的交汇处,也是襟两江引双岳的一块好地方,气候宜人,近期更是被评为了上黎十大最适合养老的城市之一,可养老归养老也只能说明龙岩确实是山清水秀,钟天地灵秀,整个城市却是丝毫没有老年的暮气,反而是一片蓬勃的景象。

十八岁的人进乡情怯否?朝年不知道,只是踏上这故乡的土地,心里就是踏实了许多。说是我心安处即故土,可故土何处不心安啊?懵懂孩童时蹑手蹑脚离开了的龙岩,如今三千烦恼丝及腰,背剑再来走一遭。

朝年按照师傅所说的地址,径直来到了那个阔别了十三年的家。

那一带都是别墅,邻居间隔的不近。朝年的家有个大花园,种着一棵树,种着一些花,种着一些草。夕阳正在西下,残阳如血,倘进朝年的心房。夏日的残阳烧红了这一小方天地。朝年站在门口,望着这被烧红的一草一木,望着那栋被烧红的大房子,里面还开着橘huáng sè的灯,依稀能看见人影。朝年出神了许久,背过手摸了摸自己满头未经修剪的黑色长发,将绊住耳朵的几丝捋到脑后,又伸出手摸了摸低矮的围栏,围栏是木制的,有些沉木的香味泛起微微的枯旧huáng sè,脚下轻点,越过那片烧的火红的花园,来到了门前,门两边的窗户没拉窗帘,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情景,正是饭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独坐在桌前。  

屋里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转过头,与朝年四目相望。

朝年愣愣的看着老人嘴唇翕动着,站起身,桌上几人也发现老人起身,也纷纷转过头来。朝年还是呆呆的,老人亦步亦趋的朝着门口走来,伸手拦下了欲去开门的佣人。

啪嗒。门开了。

“朝年?”老人的语气有些颤抖,带血的残阳似乎将老人的眼睛染的有些红。朝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老人一把将朝年拉进屋,也没让朝年换鞋,便把朝年领到了饭桌上,那个空着的座位上。朝年回过神来,,将背后的剑靠在墙上,声音发颤

“爷爷”

老人双手颤抖的牵上了孙子的手,那手手指修成,有些地方还有常年练剑留下的茧痕,很淡,很淡。十三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说过了也就过了,可这人,这血脉,这情,哪能说过就过呢?

“瞧我,快进来快进来。”老人抬头望了望天,平复下了心潮,方才说到。

吃完饭,爷孙坐在沙发上聊了许久。佣人带着朝年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中一尘不染,显然是时常打扫,连床都是铺好了的。朝年遣退了佣人,走到书桌前,小时候玩过的积木和小火车安安静静的躺在书桌上,旁边还有几个魔方,也是朝年走时的样子。

只剩朝年一人在屋内了,那种感觉,就像朝年一人在道观时一样。朝年拿着那个魔方,转了转,放在了床头柜上,洗了澡,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穿好后又盘腿坐在床上,双手结了一印,那原本靠在客厅墙边的剑现在了朝年手中,闭目,又运气修炼了一夜。

半夜朝年听见叩门声,却并没有起身开门。‘

朝年十三年后再次回到龙岩,一住就是半年,寒来暑往,在龙岩迎来了人生中的第十八个冬天。转眼已是四月底了,这半年里,朝年与爷爷一起好好的在这龙岩转了转,几乎吃遍了这家乡的大街小巷,游遍了故土的一山一水。

龙岩的菜大多偏清淡,这倒挺对朝年多年以来在山中养成的胃口,尤其是那道“双龙凋白玉”更是让朝年过口难忘,当时便心想一定要带芷竹来尝尝。老人本来还担心朝年没上过学,会不会少了文化寸步难行,可这半年下来朝年的见多识广,谈吐文雅也让老人打消了这个疑虑。见到朝年如今的儒雅风度,云川甚是欣慰,也不担心朝年前程,因为从他五岁那年起,便注定走上了一条不同于常人的路,所以也对朝年的剑不离身见怪不怪。

四月底的龙岩春意盎然,最是一年春好处,朝年要离开了。老人也知朝年注定是在路上的浪子,这宜养老的龙岩不是朝年如今的归宿,朝年在这大半年里也从未落下过灵气和剑法的修行不仅恢复了暗伤,修为也更上了一层楼。

朝年走时,本来以为自己能无牵无挂,至少也是将这份牵挂深藏心底。可云老爷子的一句“万事小心,不行就回来。”还是让朝年泪流满面,不行就回来的地方,一生能得几何?

朝年走了,在自己屋里的书桌上放了两本书,一本是记载了一门灵气修炼方法的《灵引篇》,朝年在开篇就写下了万不可轻易显露,万不可外传。一本是自己这些年来对习剑与修气的一些感悟,其中还夹了一封朝年写的信。

其实他也只是想让爷爷强身健体,无灾无病罢了

只知结尾道,

“去留岂能无意,余生且共情长—不孝孙云朝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青云山上青云观 云山里青云观,青云观中藏蛟龙。

这青云观较龙虎,武当两大祖庭自是小气许多,就山川水势而言更是不如,不过在方圆几座城中倒是颇有名气。山上也是风景秀丽,有翡树翠草起前映后,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观中有口宝池说在观中也不在观中,这池说是青云山自然形成,只不过建观时恰好规划了进去,宝池边自是有宝树,自也有蝉坐枝头枝弯蝉鸣直,鱼翔池底池清鱼影胧。这岸边听蝉鸣,池边观鱼秀,若再配上几句雅诗,几首青词,几盏淡茶,无论古今,都是一桩可遇不可求的雅事。

藏点是个孤儿,还不足岁便被师傅在下山时被捡到,抱回了观中。藏点这个名字还是师傅给取的,乍一听像个出家人佛僧的名字,可藏点却是青云观里地地道道的一个道士。藏点的师傅是这个道观的法师,不过这观里三位法师中就数这一号最不管事,最会偷懒,最没个高人样儿,最厚脸皮,观中低辈弟子背后都称一句四最先生,这不知怎么也就传开了,观里观外的的人都知晓了这个“雅号”,这四最先生本人不但不以之为耻,反而是引以为傲,自顾自的将这四最说成是最会相人,最能得道,最会做人,最会为仙。

藏点跟着这观里辈分颇高的四最先生,也没人敢找他的麻烦,藏点平时深居浅出,在师傅的影响下一好呆在屋内看些道家典籍,甚至一些道家修炼法门也不放过,十六出头便有博览群书的意味,甚至有几次帮师兄忙坐在大殿替人解签,谈吐颇为不俗,所言往往一语中的,好几位被藏点解过签的香客都找shàng én来,都说要再请小神仙帮忙算上一卦,就是不行,也想再请藏点解解签儿,指点指点,不过都被藏点回绝了,还让几人就当忘了自己,万不可告诉他人,几人也赶忙点头答允。二来便好静坐池边或继续品书,或只是冥思,有时一座便是一天,连饭也记不得吃,每当此时,那四最先生都会敲敲藏点的脑袋把藏点骂一通,说是人是铁饭是钢,天大的事儿也没有碗中的事儿大,藏点也总是捂着脑袋乖乖的挨训。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观里道士也对藏点服气,都道这四最师祖别的不行,倒是干了这么一件地道事儿。

藏点今日轮值,走到观门口拿着扫帚正欲扫地,就看见一位长发飘飘,长相英俊的男子正沿着阶梯上山,朝年低下头扫地,却不料那少年走到自己跟前不动了。这时藏点才发现这少年背后还背着一把剑,这在现在可不多见,嘴中正嘀咕着观口一副黑色硬木作底刻出的一副对联,上书“青云直上上九天揽月,怒蛟鲸吞吞万载仓水”这对联说是古时一朝皇帝御赐,只有这上下联却无横批。

藏点打量了少年几眼,又看了看他背后的剑,才发现这似乎是第二次碰到他了,第一次也是几个月前,那时跟这少年一起的还有一个头发花白不过精神矍铄的老人,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上了香便离开了,藏点那日难得不是因为当值出了寝房,准备四处转转,看看这已近看了不知多少遍的青云景致。藏点灵觉敏锐,只是无意瞥了少年一眼,心中便顿生异样,便不自禁多看了几眼,谁知这少年竟回望过来,挥挥手跟自己打了个招呼就又跟着那老人走了。

仔细一听,那少年嘀咕道“这种对联哪里有半点道家仙气?这青云观也是,这种驴唇不对马嘴,世俗气熏人的对联也挂”藏点并未开口,只是继续扫地,却不料那少年竟然主动找自己说话,问了一句“小道士,你说这对联究竟好不好?和这青云观,是谁配谁。”

“自然是道观配对联了。”藏点停下手中活儿,不假思索便回答道。

“哦?我只听说写对联配房子涨风水门面,可没听说过修房子专门只为配一副对联的事儿。”那少年笑着就说到。

“这道观不在一个观字,却是全在一个道字,道存而观生,道不存观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所以,说是道观配对联倒不如说是道配对联来的更贴切,道法自然,顺应万物性灵,怎就不能顺一顺这无灵之灵呢?”藏点摇摇头,语气缓和,慢慢的答到,“这是其一,小哥切不可着一观字的魔啊,其二,小道看这副对联倒是觉得颇有清爽干练意味,如小哥所言,的确是烟火气重了些,可青云本就不是什么不染尘埃的地儿,这少许的俗味小道倒是觉得恰到好处,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这清晨背剑上山的少年自是朝年了,上次来也是不久前跟着爷爷一起来这上香,爷爷告诉他,奶奶生前信奉这道教天尊,每逢二月龙抬头之日必定会到道观烧上几柱香,求个全家太平,身体健康,子孙儿女家庭和睦,事业有成。奶奶走后,云川总是一人捡着二月二来这青云观,从一双人到如今的人单影只,这香是再也点不尽了。第一次来,朝年就注意到了这个小道士,只是那次匆忙,也没有细看细想。

“好,看不出来道长口齿如此伶俐。不知道长可否为我引路,去那应龙岩处一观?”朝年这次来,就是冲着这应龙岩的,虽然传说一分真九分假,可这还有实物为证的传说故事却还真不多见。藏点点了点头,拿着扫帚,引着朝年一路进了观中,本来在大殿外的广场上就有一块雕成应龙模样的石头,可藏点只是带着朝年往前走,一路上两人也只是简单聊了两句。也不知进了几重深院,藏点带着朝年来到那他平常发呆,看书的那口宝池处。

“云道友,到了。”藏点放下扫帚,走到池边,也不看朝年,反而是盯着池里说。朝年心底生疑,这里哪里有什么应龙奇石?“道友莫急,这见不见的着,一看心诚,二看缘分,小道我也只是尽尽人事。”藏点也不站在池边了,反而是走到一旁,靠着一颗参天大树坐了下来。

“小道长不去扫地了?不怕你师兄师傅这些拾掇?”朝年看他一副悠闲的样子,开口问道。可那小道又是摇了摇头,“我替云道友引路,虽不知为何,可心中却总是觉得这事儿一定比扫地重要的多,再者观外阶梯师兄们也时常打扫,颇干净。”朝年心想这道士倒是有点儿意思,不过也没有搭话,走到另一棵树下,也坐了下来。

这一坐便是从白天坐到了晚上,奇怪的是期间居然也没有其他道士来此打搅,那小道士倒是难得的沉得住气,从上午到这池子后便没有再跟朝年说过一句话。月明星稀,今夜却是一轮满月,不知多少游子又要寄出相思情缠了。四月这个季节,不知为何,总让人感觉颇不能宁静,似乎人也跟着复苏的万物躁动起来。

满月的月光洒在池面上,波光粼粼,不是亭下的积水空明,也到别有一番意境,那靠在树下一直闭目的小道士站起了身,朝年见状,也站了起来,两人都走到池边。走近后才发现那池中竟然在冒出起泡,越来越多,随后一声巨大哗啦,水花四溅,朝年和藏点都被泼成了落汤鸡,不过两人也并未计较,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尊正迎着月光缓缓从水中浮起的应龙。

朝年背后的剑从应龙浮出时竟无端生出一声剑鸣,若不是朝年有心压制,这剑早就自己出鞘了,朝年取下背后剑,抽出后轻弹剑身,一声悦耳清脆的铿锵荡漾开去,让人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藏点看着这浮起的巨大应龙石,侧身向朝年作了一揖,却是没有离去,反而是跟朝年站在了一起。

那应龙石巨大无比,横纵二十余丈,石头犹如刀刻斧凿,给人以苍劲之感,纵是千年为石,似乎都没能抹去这头龙曾经翱翔九天的霸气与行云布雨的神威。那一对龙翅作振翅状,几欲重新冲上九霄,逍遥自在。便是朝年也忍不住要赞叹一句神龙。

站在一旁的藏点突然一跃,跃至龙头之上,盘膝坐下,双手抱圆作太极,口中说到“十年之约我从没有忘记,今天我履行承诺的日子,你自由了,走吧,回到九天之上,莫再入凡尘了。”说完便抬手轻抚龙头,一块块碎石随着这一抚便从头至尾逐渐脱落,砸入池中炸起道道水花。“走吧,千年为石,与彼苍生若何?”小道士跳下龙头,又静静站在了朝年身旁。

那应龙石身尽殁后,露出了片片金色的龙鳞,一对雪白的大翼垂下,却是踏水而立,仰天一声龙鸣,传遍千里,端的是神异非凡。

藏点对它行了一礼,那应龙却没有如藏点所言重回九天,反而是金光一闪,化为一条似龙非龙,似蛟又非蛟的双翼小物,落在了藏点摊开的手上。

朝年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道“道士放龙龙却不走,反而有认其为主的架势,这倒有意思。”上次来便注意到这小道士体内有灵气周游,循环往复,颇得道家黄庭的精髓,只是疑惑这小小年纪如何能勘破黄庭,这次上山,说是为这应龙,其实也是为了看看这观中人。

朝年正欲开口,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青色道袍,头发如蓬的老道士,对着这手掌还没收回的小道士就是一个爆栗,随后便是一通臭骂,朝年只听见“这么晚”,“睡觉”,“不懂事”这几个词,可也大概听出了意思。朝年对着这老道行了一拱手,左包右,立而不俯,说了句见过前辈。

那不修边幅的道人这才转过身来,还了一礼后,一下就到了朝年跟前,眼睛盯着朝年手中的剑发直,欲伸手抚摸,却被朝年一个退步避过了。那老道士轻咳了两声,理了理皱巴巴的道袍,左手在胸前打了个手势,开口说到“贫道不日前推算了一卦,料定今日必有贵人来我青云,披长发,背青锋,又与我这不成器的徒儿颇有因果,今日一见,小道友果真是气度不凡,不可与常人语啊。”那老道士还是原来的姿势,朝年心想你手也不麻得慌,只那邋遢道人接着说到“我徒儿今日收了应龙,却又是一桩不明的因果,小道友背剑入我青云,不知有何贵干?”

“道长多礼了,我今日来此只是想一观这应龙石,心底对这些神话传说好奇的很,,还望不要怪罪。”朝年回到。

那老道似乎一下来了兴致,

“那小道友可对这些神话传说感兴趣?可曾仔细想过,这些传说万一确有其事该如何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池外三玄论云 池内双龙噬妖 老道士开口,如一道惊雷劈醒了朝年。

朝年的师傅以前就让朝年多看书,这上黎上上下下林林总总称五千年文明,朝年也心知远远不止如此,万年或是九千年前更是修仙大世,万族行走世间。可朝年总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上黎号称的五千年,这五千年中流传出来的神话志异数不胜数,今日又亲眼见到了这神话中治水有功,被仙人抚掌化石镇压太仓怒流的应龙的神异,那石中的生命气息和灵气流动可做不得假。那如此看来,那《山海经》山海荒三部:五卷十三篇共三万余字记载的神鬼妖怪,那庄子,抱朴子,淮南子,万形经诸书所叙述的仙魔灵异莫非真的发生过?

那老道看着朝年眼中的震惊,笑着说到“小道友也不必如此吃惊,我上黎这块土地上的事儿本就没有世人所想的那么机械简单,这三千年来历史主流是王朝兴衰更替,可在我辈修士眼中,这王朝更替又算得了什么?至于那些神鬼奇谈,常人只当作神话故事听听,可我辈修士自然便知这些事中当是另有玄机才是啊。”

朝年赶忙谢过这老道的指点,又请教到“不知前辈可知道云天境?”老道点了点头,朝年见状便说出了在塔中那三本云章残篇中所看到的只言片语不过却是略去了那句“九千年须臾,不岁时,日月同辉,万物出,万邪夜游,大世起。有客宇宙,域外,天河外至,福哉?祸哉?难料”。

老道听后皱了皱眉,沉吟良久才回答到“老道我年轻时不懂事,那时我初窥道门,可笑自以为已经能够在其中如鱼得水,便不知天高地厚的算了算我上黎的未来,准确的说是这片土地的未来,可谁知看到的竟只能是一片迷雾,我欲一探究竟,却不料霎时间便白了头,天人五衰加身,自觉不妙赶紧收手才能保全性命,什么都没能看到反倒是境界大跌,留下了道伤。云天镜的前辈神通广大,窥探到了一丝天机,留予后人。若是那前辈真能如此神通,那便定不会是戏言,而是一种警示。”老道缕着胡须,接着说“我年轻时喜好云游四海,有一次去到了北海以外的土地,在那里也看到了此类言说,内容与你所言基本一致,不过却是多了一句‘星陨旷野时,月落天哭日。’余下的我也不好妄自断言了。”

朝年拜谢后,厚着脸皮借了这块地方过夜,那老道倒是也答应了,还让藏点在这陪着。藏点老大的不愿意,可师命难违,说个不字只怕又要被敲脑袋,那邋遢老道倒是自顾自的走了。朝年见老道走远,便坐到藏点旁边,在藏点的耳边说了几句,藏点连呼不可,却被朝年一把扔进了池中,藏点不习水性,在里面直扑腾。这时藏点道袍中刚刚收服的那条应龙竟自己显化而出,一把将藏点拖起悬于空中,还对着朝年呲牙,藏点全然不见刚才结印时的宝相庄严,只是双手紧紧抓着应龙的双翅,不敢松开。朝年见此也不惊奇,一个纵身竟到了应龙背上,那应龙摇摆不停,可又怕将藏点给甩下去,朝年给藏点说让这条龙载着他们入池底一观,藏点本来连连说,可朝年说下次来给你找个姑娘,藏点便马上同意了,朝年趁机又让藏点给这条应龙起了个名字—金点,倒也配得上。也不需藏点说话,似是可通人心意,金点便一头扎进了池中。

那边那老道走会自己的寝房内,两个与邋遢老道年纪相仿,衣衫一致,不过却更有道骨仙风气象的老道已经在房中了。这邋遢老道自然便是四最先生,这两位道人是正副观主,也是雍州境内不可多得的师,一号玄山,一号玄水。四最先生听着扑通的两声水响,乐呵呵的关上了门。

四最先生一屁股坐在床上,也不盘腿打坐,径直说到“南烛的那个老剑痴又死了,可他来来往往这么多次,也只听说在这一世收了唯一一个徒弟,还把自己宝贝的不行的剑和剑鞘都给了他,我看他这次是死绝了。”那玄山道人叹了口气,“剑痴前辈也不知活了多久了,造化通天彻地,难道也抵不过岁月?”语气中几多喟叹。“剑痴前辈不是我等可以妄议的,他老人家那个境界,又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玄秋师弟,你刚才见了那个少年,作何评价?”玄水睁开眼,接过话。玄水平日执掌观中戒律,不怒自威。

“琴心剑胆风流少年,老剑痴的眼光自是差不了。不过道之一途,迢迢不可以数计。此子如今好比池中金鳞,海中巨鲲,虽是遇风云则龙,乘六月之息则鹏,可仍然是欠了几分烟火气,道是无情却有情,不入红尘情牵一场,怎可登九天三三重楼?”

“那藏点?”

“一切随缘,缘生则有,缘灭则无。”

这边金点一头扎进池内,这天地灵兽倒也奇异,朝年和藏点只觉水不加身,和陆地感觉一般无二。这应龙本是水中神物,在一般的水中可说是无处去不得,心念一动,眨眼便至,可在这池中却是只能如一般的游鱼般前行,这也更印证了朝年刚才的想法。金点一路向下,也不知游了多久,周围池水已经是漆黑如墨,金点在这水中也真成了金点,也不过只能照亮周围几丈方圆。藏点有些不敢再往下,却经不住朝年的威逼利诱,只好再让金点接着向下。

黑暗中似有不知名的东西划过,没有带起一丝涟漪。

两人一龙又不知行了多久,视线突然开阔,这池底反到明亮了起来,只不过放眼望去尽是池底的泥沙。朝年背后见自行发出一声剑鸣,把藏点吓了一跳。朝年的见先是应龙出池时颤抖数下,当时朝年还以为只是剑感应到了应龙出水故而有所异动,可刚才与老道谈话是剑又有异动,朝年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样,如今到了这泥沙遍布的池底,剑再动。

朝年让藏点指挥金点向西南方向游去,若是从高处俯视,那便正好是向池中心游去。待到了目的地,朝年背后剑竟自己出鞘,凌空后直插入了泥沙中,露了小半个剑身带剑柄在外面。剑一入土,朝年和藏点便感觉池中一阵摇晃,池底泥沙一刹那间全部消失,裸露出密密麻麻全是灵纹脉络的池底而朝年的剑不偏不倚的插在真的中心位置,道道灵纹灵线光彩夺目,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一条条灵气流全部汇入中心,那灵气流却不是至纯至净的湛蓝色,其中夹杂着幽绿与血红,又不过均朝年的剑一阵鲸吞牛饮吞没的一干二净。剑柄上的异兽眼睛更灵动了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吸收了大量灵气的剑竟还不满足,竟再次引动灵阵,妄图再来一次。这时,异变突生,朝年两人身旁突然浮现出一道幽影,轮廓有两头四臂蛇尾人身,两臂直取朝年头颅与心脏,另外两臂则是攻藏点,也是出手狠辣,并且胃口极大,竟想同时取两人性命。朝年本欲踩龙身结力,却不料这金点竟已胆小的又变作的石头模样,缩回了藏点袍中,不过还是以力庇佑二人免受水的阻挠。朝年暗骂一声,躲已是不及,剑又不在身,只能匆忙点出两指,缓了缓这妖物的攻势,趁着这间隙,一脚蹬在这妖物胸口,借着力道反身一扭,冲至了池底,双教触地,稳住了身形。

藏点一边一开始有些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手结印的速度让朝年都有些跟不上,只见周围水流汇作两束,螺旋的迎上妖物双爪,阻了一阻,藏点两手作爪横开,狠狠往上一提,池底竟无端的生出一无水的地带,被抽去的水化作龙形,一下便咬上妖物的腰,那妖物本偷袭未得手便恼怒不已,如今吃痛下更是愤怒,可水龙冲力极大,妖物连退步只得四臂硬生生的扳开水龙嘴,一声大吼下将其撕成两半,腰部已是鲜血淋淋。朝年和藏点一脚踏池底,一悬浮空中,和妖物一起都在这被藏点抽出的无水地界内。

也不见朝年如何动作,数柄气状小剑竟围绕在朝年身旁,上下游动,长发飞舞,神异非凡。朝年口中轻喝一“去”,这无水地界中竟凭空浮现无数剑气,朝年身旁气状小剑领头,直射那妖物而去,藏点见状手中变抓为上扶,那妖物身旁竟无端升起三道水壁,将妖物困在其中。妖物大吼,却是脱身不得,只能硬挨,大口一张,凭空现一黑色漩涡挡于身前,朝年飞出剑气尽数被吞没。朝年见状在这水中也不能御空,便空手直奔那妖物而去,一路上剑气却是毫不停歇,不过却越发刁钻,是不是尚能在妖物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待朝年至妖物跟前,黑色漩涡仍在,朝年稍御气抵消吸力,那三面水壁也顿时消散,先化为三股,后又凝为一束直奔妖物天灵而去,朝年见状也不含糊,身边气状小剑再现,口中喝到一声“剑!”

那在一旁正欲再次大补的佩剑霎时破地而出,被朝年握在手中,剑上浮现道道血色纹络,那妖物两面受敌,又感到身旁刮骨般的剑气,一手上击欲挡藏点的水龙,三壁却是封于身前,朝年握剑刹那,眼神骤然一凝天地气机便也顿时一凝,藏点甚至感到心脏在那瞬间似乎被什么狠狠攥住,朝年长发乱舞,朝前递出一剑,却是在空中变化三次,一次绕过一臂,绕过第三臂的瞬间,朝年剑上爆发出滔天血芒,刹那间又全然敛于剑内,剑势再涨,宛若一条银龙般直刺妖物心口,池中一片银白剑芒。

赫然便是一副双龙噬妖的图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鱼缠江南竹 双龙势成,妖物怎杀不得?

那妖物被一剑穿透心房,又被水龙断了头颅,自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金点看着外面打斗落幕,一下又冒了出来,朝年拔了拔金点的胡须,金点自知临阵脱逃理亏的紧,也没有反抗,却是跑到已经双手收起,面色有些苍白的藏点旁边,一下就把藏点背在了背上,也幸亏有金点,不然藏点小道士恐怕要淹死池中了。朝年浮在水中,剑已入鞘,背在了身后。朝年先是问了问藏点情况如何,待他说不碍事后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池底的灵阵脉络走势。

朝年看着这片灵纹脉络,本来朝年以为只是一个为了青云观而布下的一个聚集天地灵气的阵法,可仔细一看后,朝年便发现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这个阵法似乎是一个子阵,是为一个更大的阵法而fu u的,不过朝年与藏点并不精于阵法一道,除了一点揣测外也看不出别单了。

而就在朝年的剑吸收阵中灵气飞离阵中时,雍州大地下某处,漆黑一片中竟亮起两点红芒,那红芒渐盛,逐渐上升,空气中回荡出几声锁链摇摆时的哗啦声。“有人相助,快了,马上”声音似洪钟大吕,盖过了铁链声音,回荡在这片黑暗中。话音落,红芒渐渐下沉,越变越细后消失不见。

藏点和朝年再回地面时,已经天亮了好在两人都是修士,一宿未免根本算不得什么。上浮时藏点一脸兴奋,说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平时所练,被那些后辈道士(藏点是四最先生徒弟,辈分自然就高了)称作发神经的东西居然如此厉害,又是水龙又是水壁,真是神了,还说朝年的满天剑气和一剑穿心很帅,下次朝年带姑娘来前一定要自行学会。还问朝年那一剑三变和最后满池银光的一剑叫什么名字。朝年只是摇头,说师傅教他剑时从不给这些所谓招式取什么名字,就连朝年的剑至今也是无名,说是等朝年以后自己来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况且这招尚未是极致,三变可远不是极限。

上岸后,藏点想了个名儿,告诉了朝年。

鱼缠。

朝年想了想,说要在考虑考虑,考虑下其他人的或许将来会提出的意见。

朝年和藏点道了别,下了山。临走时藏点还高喊了一句“别忘了你的承诺!”听的朝年会心一笑,这道士,怎就人情味这么重,不过还真就对十八岁时的胃口!

下山后,朝年搭了个出租车,去了机场,准备去江南那块儿地界,朝年也是向往依旧,一是书上如诗如画般的描写,本来书中自有颜如玉,不过哪能比得上这现实中的颜如玉呢?

“芷竹,到真是个好名字,怎么去年碰着的时候就没觉着呢?”飞机上朝年砸吧砸吧嘴,想摸摸身后剑,却发现并没有,飞机上不准带这些东西,朝年便将剑放在了龙岩机场,神剑通灵,自会来寻朝年。

而朝年离开后的龙岩机场内,一便装男子拿起sh一u ji发了条短信,“云朝年已经离开龙岩,去了扶桑。”

江南其实是一大块区域的统称,不过再大也大不出扬州这块号称天下秀丽独占八斗地界儿。芷竹告诉朝年,她家是在扬州滨海的扶桑,取其太阳升起的地方之意,这扶桑说是在江南,其实也只是攀在了江南的尾巴根儿上。

扶桑自古便是兵家之地,不因地理却全为了其特殊的象征意义,—日出之地。古城墙不知修了几次,城门也不知换了几回,历史带走了争它夺它的王朝,却留下了扶桑。虽是兵地,可有人处便有江湖,有了江湖就少不了故事。古时有少年春衫薄时倚马斜桥,有名妓一曲凤求凰惹得万人空巷,更相传有仙人踏浪出海,寻仙问道,更传言古城门口的石碑上有古时剑仙刻下的醉后执剑狂涂“墨宝”,只是待有缘人才可一见;古时的朝日楼c旭日台c天阳宫是大景,现代的海滩,高楼大厦扶桑处处不是景,可又处处都是景。那犹存的古城墙的砖缝里渗出来的,是一股混合了千古天地陆海之大势,百代人世沧桑之情怀的味道,不如酒醇,不如泉冽,可自是有一股大红袍般的大气与那抹不去的茶香。

俱往矣,朝年如今只道且只识这城里有一个女孩,姓陆,名芷竹,那睫毛一颤一颤时的婉约风情,最是人间风景。

扶桑三中门外,来了一个穿着素净,长发飘摇的英俊少年。已是傍晚七点,街上的人为了明天匆匆忙忙的上班此时还在匆匆忙忙的下班。三中内一片寂静,只有门口的几棵树在陪着少年的长发微微摆动。少年似乎站累了,很不讲究的背靠校门坐了下来,手中还拿着一包烟。

朝年是第一次买这个东西,以前师傅跟他提起过,说是这一代人为数不多的一个好发明。

朝年的长发洒在地上,沾了不少灰尘,手中总是一根烟,也不见朝年点火。总是燃了又熄,熄了又燃,朝年没有抽一口,却几乎点尽了一包烟。

朝年拿出仅剩的两根烟中的一根,同样是燃了又熄,熄了又燃,已是十点了,只不过身旁已经多了一把满是裂痕的剑鞘。手中烟第四次无火自燃时,朝年站起了身,拿起了剑,背在身后,径直朝着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艰难挤出校门的那个夺目女孩儿走去。走近后,轻喊了一声芷竹。

芷竹闻声立马回头,朝年站在昏黄的路灯底下,一手揣在牛仔裤的兜里,一手拿着点燃的烟,垂在身旁,背后还是背着一把剑。

高三的人总是憔悴,说是为了梦想也罢,说是为了命运也成。朝年便发现芷竹瘦了许多,伸出手就想抚上芷竹的脸颊,芷竹也不闪不避,站在原地,双目晶莹。朝年看得呆了,平时敏锐的灵觉却是消失不见,可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竟也三三两两的站了许多学生,正瞧着这“一对”当街秀恩爱的男女,那男的还是一头乌黑长发,玉树临风,女方则是全校公认的校花,就更加有了看头。朝年见状,拉着芷竹便跑,芷竹也不知是呆了还是如何,也任由朝年拉着。一路到了一个漆黑的小巷中,朝年跑的急,也没有什么大晚上不能进小巷这样的概念,好巧不巧,就撞着了一群在这巷子中聚会的社会人。清一色的男人,看见朝年带着一个女孩儿撞这里,借着灯光似乎那女孩长的还不错,怎么不是羊入虎口?一个个色心大起,至于朝年,早就被六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大哥样的男子开口便调戏了几句,大抵都是èi èi几岁之类的没营养的话。

朝年眉头一皱,也不想和这些社会边缘的人过多说话,一挥手,六人身上顿时多出几道剑伤,疼的直在地上打滚,“可以滚了。”那几个混混心里为这妖法一般的景象犯怵可面子还是看的紧,一个个捂着伤口,跑到巷子口时还不忘放两句狠话,结果自然是又被割了几处伤痕,这次跑也不成了,只能是五个人抬着走。

请走了小鬼,却不知是请来了阎王。朝年本想跟芷竹说两句话,却感觉到巷子口站着两个人,这两人体内竟有灵气流动。两人开口便是不客气“云朝年?莫非你不知道上黎都市中,修士不得出手扰乱治安?你先是强拐少女,再是出手行凶伤了六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朝年心中被打扰本就恼火,两人出言又动不动就是王法,开口自然也不客气“王法?王法在大,能大过我身后剑?奉劝你们不要信口开河,强加罪名,一则是污了我的名声,脏了我的耳朵,二来还害得你俩伤痕累累,甚至性命不保。”保字落时,两人同时断了一缕头发,飘落在两人肩上。

两人心中一悸,可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当地武术协会的司法人员,就算是不少修为比他们高出几个层次的散人修士他们也敢出声呵斥,是作威作福惯了,毕竟得罪了他俩不要紧,可若出手打了他两人,那就是打了整个扶桑武术协会的脸,杀一儆百的买卖在哪个年代都是管人的好方法,谁也不愿触这个霉头,再往深说,武术协会背后站着的是上京那边的人,这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心里也有计较。“狂妄,我俩人是依规矩行事,是替武术协会办事,更是替上京那边办事,所有修士必须严加管理,不然若任由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狂徒肆意妄为,那还了得?”

朝年听了倒是笑了,存心逗两人玩玩,便一改之前的姿态“我不知道两位大哥是武术协会的高手,所以刚才才出言不逊,两位大哥千万别往心里去,小弟这里有十万的卡,您哥俩拿去,就当是小弟孝敬的。”

那两人见多了这副场景,不但不饶人反倒是登鼻子上脸,“刚才如果你这么懂事,那哥俩也不计较,收了钱就当没发生过,可现在,不够。再加上你背后那把剑和这个小妞,倒是勉强够”那男子话音未落,就和另外一个正一脸淫笑的男子各自捂住了鲜血狂涌的喉咙。“你”

“你们犯了两忌,我的剑,我的人。”

两男子气绝,倒在了地上,地面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芷竹看着这鲜血,捂着嘴扶着墙,几欲呕吐。

朝年看了芷竹一眼,叹了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雾起扶桑碑 跑的路上,朝年问了芷竹一个问题。

两人约了明天再见。

芷竹第一次逃课了,谁都没有告诉,只和朝年到了城外无字碑处。

这里已经成了一个景区,又恰巧赶上五一小假,人来人往,颇不清净。两人并肩走到碑前站定,似乎为这本该宁静却喧闹的碑前添了几分宁静。

那块碑被护栏围了起来,护栏上红色的漆刷的不好,有些地方落了,有些却凝成一块一块的。

“朝年,你知道这碑的故事吗?”芷竹转过头看着朝年英俊的侧脸,朝年点了点头“听说是古之剑仙醉后狂涂而成,无字只因无缘。”芷竹听罢却是摇了摇头。

“在我们扶桑却是有另一种说法,无字碑本就无字,所谓有缘无缘都是世人捏造。这无字碑本是那位剑仙前辈的断情葬剑之处。那位前辈初时是一位铸剑师,却跟当时扶桑千户侯之女生了情愫,那前辈卑微自然让女子的父母看不上眼,所以便把女儿许配给了徐州的权贵之子,”芷竹盯着那块碑,“那名女子被家族送往了徐州,可就在拜堂成亲的那一天,那名权贵一家却遭血洗,鲜血染红了整个深宅大院,而那名女子也不知所踪,听说那权贵家门口只是斜插着一把利剑。”

朝年看着无字碑,没有说话。芷竹接着说到:“当时那个王朝成立不久,政权更是不稳,哪里容得下这等蔑视国威之人?便下令举国通缉,那名前辈本来在女子的劝说下决定远走高飞,再不入世。可谁知天不遂人愿,被人无意间发现行踪,报告给了官府。可那前辈却是不知,一天上街卖菜后回家,竟发现那名女子倒在血泊中。”

“史书上只说那王朝是最短命的朝代,初代皇帝登基不足十年王朝便被颠覆,而原因却语焉不详。而就是在王朝灭亡的那一天,扶桑多了这块碑。”芷竹也盯着无字碑。

“一剑一人灭一国?很老套的故事。”朝年摸了摸身后剑,没有转头。

“你这么觉”芷竹话将开口,却不料朝年右手食指按住了芷竹嘴唇,做了个噤声动作。芷竹四望,刚才说话入了神,这时才发现四周游人竟然越来越少且渐渐起了迷雾。

雾越来越浓,直到化不开。

“现在可以出来了?”朝年双手自然下垂,毫无拔剑的意思。

“好胆识。”迷雾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其后跟着四人,分列左右。

朝年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男子却没那么客气,厉声到“云朝年,你昨日连杀两人,今天却还能在这里闲庭信步,谈笑风生?今天”

朝年摆了摆手,也不想跟这些人多说废话“多说无益,送你们上路。”朝年取下背后剑,插进地面,剑鞘上的裂隙流淌着红色血芒。一闪身,如鬼魅般进了一人,抬手并指作剑,那动作慢极,可那人竟犹如不知,径直撞了上去,喉咙出留下一血洞。

那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男子眼看朝年身手如此高明,心知不妙,连退数步,妄想隐进迷雾,出阵逃脱。朝年心知此人胆小如鼠,心中更是不屑,不过却没有急于出手,反而是慢悠悠的又解决了一人。

“方山,你这是什么鬼阵法,怎么出不去?”那妄图逃跑的男子却是惊恐大叫,那另外一名见势不妙想开溜的男子也是一惊,也顾不得身边同伴,赶紧跑进了迷雾。最后一人一咬牙,却还是孤注一掷,掷出三把飞剑,直取芷竹,企图围魏救赵。朝年信手一挥,那三把小剑竟是突然倒戈而去,那男子闪避不及,被戳穿了眉心,咽喉,心脏,无力的砸在了地上。

朝年走进迷雾,本想也收拾了那两人,却不料只找到两具尸体,眉心处都有一血窟窿,死相安宁,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便被取了性命。朝年心中一凝,起身朝芷竹那边掠去,留下道道残影。

朝年到时,只见满地红锈,剑鞘与芷竹俱是不见踪影。

迷雾不散,只有道道猩红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剑与朝年心意相通,冥冥中自有联系。朝年知道,芷竹还在剑旁,似乎并未遇到什么危险。朝年想了很多,想到了两种版本的传说故事,又想到了那男子的惊呼和两人眉心的血窟窿,最终把目光投向了那块无字碑。

就在朝年准备走近的刹那,心中突然一悸,眉心生寒,整片空间似乎瞬间凝滞,朝年迅速抬手在眉心前虚空连点三十四下,每一下传出铿锵之声。扭头间,一缕长发散落于地。朝年站定,猩红的血液顺着食指滴落在地面上。朝年却仍是不敢松懈,有道道气流欲顺着手臂直奔心脉。朝年调动灵气,直迎而去,接触前刹那,灵气在朝年精妙的操纵下竟一分三,分别击在那入体气息的头腹危三处,功成,却是只能逼迫其蛰伏于食指指尖,竟是不能逼出体外,却也没有再次顺手臂而进。

朝年心中不安,却也毫无办法,便也不在理会那一团莫名灵气,跨过栏杆到了无字碑前。

无字碑本只有一块碑,底座是后人削地三尺后凿出的,并不是立碑人的意愿。

走入坑底,靠近碑前才发现,碑上竟然沿着某种轨迹密密麻麻的刻满了一道道浅浅的的凹槽,从碑底而起宛如一棵根枝繁盛的树。

最底端,朝年看见了极淡的红影嵌在凹槽之中。

“这无字碑分明有道道凹槽,难道就没有人发现?”朝年心中生疑,绕到了碑的背面。碑的背面竟也是入前面一样的图景,朝年心中疑惑更大,是这碑本来如此,还是前人刻意而为,不让人见到真正的背面?

“难道是无缘?”朝年摇了摇头,正欲出去,却听见一声咳嗽,抬头一看,坑外竟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佝偻着身子,一只手还扶在铁栏杆上。

那老人伸出一掌。朝年正想迈步登梯,却发现全身竟动弹不得,心下大骇,才知是遇上了高人,食指那一团灵气也平息下来,不敢有丝毫异动。

“年轻人刚才在碑上都看到了什么?”老人声音沧桑,中气略有不足。朝年却是不敢大意,一五一十的说了,语气不卑不亢。老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五指正欲一抓,却突然似发现了什么,也不见老头动作,便到了朝年跟前,同时也收回了那一掌。

“年轻人你也进过南烛的那座塔?”老人盯着朝年的眼睛。朝年咳嗽了两声,顺了顺气,点了点头又说到“前辈,晚辈无意打扰,实在是有人布下隔绝凡人的幻阵欲拿我问罪,前辈应该也折了其中两人,不过”

“你还想问那个同你一样进过那座塔的姑娘和你的那把剑?放心,老头子我也不是嗜杀之人,我让她也看了石碑,她现在安全得很。大世将至,多一些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也好。”那老人一改之前的严肃,带着微笑说到,只是配上他那张脸,显得有些不搭。

“不知前辈可否将这一人一剑放出,我和芷竹马上离开。”朝年拱着手,低了低头,出声道。

“原来那女孩叫芷竹,可以,你们现在就走吧。”那老人却是意料之外的好说话,一挥手芷竹和朝年的剑便出现在了原位。朝年拉住失神的芷竹,抄起剑,道了声谢,走出了迷雾。

正当朝年欲出阵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了那老人的声音,

“那两个人不是我杀的。”

朝年一怔,顿了顿,拉着芷竹快步出了阵法,这次却是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一出迷雾,却发现竟是来到了一片森林中,朝年用手指在芷竹面前晃了晃,芷竹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朝年,芷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有些惊恐。朝年心中奇怪,却也没有多问,只想是她受了惊吓,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

上黎的山川最是神秘,最是诱人,也最是危险,不过好在两人所在之地进山不深,朝年御剑升空,便可看到远处的高速公路。

两人回到城内,已是黄昏时分了。

一路上芷竹都低着头不说话,似乎和这天色一起变得沉闷了。朝年问她,她也不开口。

两人在街边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了点饭,这饭也被餐馆中的电视搅了。

“今日早上十一点十三分左右,在无字碑景点处出现三具尸体,目击者称三具尸体是突然出现在景点旁边。目前关于死者死因与身份,有关部门正在尽全力调查。”

朝年听在耳中,心中却涟漪乍起,明明是五人,怎么只有三具尸体?而就在朝年皱眉思索时,芷竹突然开口到:“朝年,我有dá àn了。”

朝年抬起头,看着芷竹,两人是对坐的,中间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菜,那干锅烧出的白气,正在不断升腾。

“我不能跟你走,我不可能适应你的生活,也不可能丢下我的家人。朝年,别怪我。”

朝年握紧了手中的筷子,但片刻后又松开了。

“先吃饭,菜都要凉了。”

“其实,你给我的书,我很认真的在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出桑 入危 遇灵 朝年走了,来时是孤身,去时亦是孤身只不过多了一座孤城。

朝年来时,是哼着龙岩的小调《陌上桑》,规规矩矩,一步一步进的扶桑,去时却是一言不发,恣意在光天化日,踏剑而行。

只听传言,那正是人间四月江南红绿时,那少年剑踏日出,黑色长发飞舞,翩若游龙,宛若惊鸿。

真该是莫上桑了。

日出之地无日出,折剑江南竹。

御剑而下,直指危川。

朝年踏剑穿梭于树林间,群山间。扶桑无字碑前,朝年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无力感,那一种命运尽在别人手中的无力绝望。朝年认为这不是屈辱,只是仙路上注定的宿命。

朝年仔细想了扶桑所遇之事,心底总觉得有些不对。先是那两个自称武术协会的人半夜出来执法,再是那无字碑一个老头,还有那莫名消失的两具尸首。

深吸一口气,朝年决定暂时将这些抛在脑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力所不能及,想了也没用。

连夜赶路,第二日离危川城只剩下了五百余里,但实际上已经属于危川境内。上黎所划辖区大多如此,看似面积广大,可国境内却是以未被人开发利用的各种天然“无人区”居多,尚有大片大片的好山好水仍然如故。也不是没有人打过这则地方的主意,只不过往往都是石沉大海,了无回音,就连人员也是一去不复返,便是千里之外的筹划者也跟着一起消失无踪,奇怪的是,各种媒体却似乎对这类大新闻置若罔闻,从来都没有过相关报道。

朝年心绪渐平,慢慢放慢了速度,拿出地图,找到了自己现在的位置。此处被标为一块无人区,未经开发,名为藏铃。“藏铃山”朝年嘀咕了一句,正欲继续赶路,却突然看见三道黑影于不远处的树林间掠过,心下奇怪,那三人速度极快,异于常人,且周身裹在灵气中,明显是修士用了灵气提速,这不是什么隐秘,只是此法十分损耗灵气,虽然速度大有提升,可低阶修士一般不会使用,而高阶修士有其它方法代步,所以此法实属鸡肋。

荒山野岭的无人区,何事能让三名修士如此急匆匆?朝年隐去气息,御剑跟在三人之后。

起初朝年并未刻意隐藏时,三人中飞奔在前的那名黑袍也是有所察觉,不过片刻后那气息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眼下又有急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没有深究。

朝年御剑在暗,三人飞奔在明。一路来到一处断崖,三人打坐运功恢复了一番体内灵气后便纵身而下。朝年来到崖边探出头向下望去,悬崖不高,崖下尽是一些覆着青草的大石头,几束阳光洒下,景色倒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可却并未见三人踪迹。朝年右手抬起,食指虚画,勾勒出三个灵文排列成一道玄妙的弧线,一点,三灵文向崖下前进了一段便消散在了空中,空中泛起道道涟漪。朝年心道这老头书中的“三文点阵”还真有用,右手却是不停,又连画三文,却是与上次不同,第一次书“川”c“窥”,“引”三字,这次却是三个相同的“拙”字,成品字三才之势。

字成,朝年也跃身而下,直往崖底坠去,虚空无异动,朝年却是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中。

身形一晃,朝年却是又出现在了崖上,身旁景色如故,只是头顶再无阳光普照,心知已经入了阵中界。朝年挥手,竟是化作一阵白烟,复又出现在崖底一块大石头后面,藏匿了身形,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还好读了师傅那老头的书,没他的手法,朝年这阵法的门外汉还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进来,更别说借阵中之势画烟隐匿崖底了。

探出些许,只见崖底站着的却是五人。黑袍三人在左,右方却是两名面容姣好,姿色上佳的少女,身着粉红色的古装,其上还多绣淡花,平添了几分雅致,只是眼神空洞,目无焦距毫无少女的灵气灵性,倒活像是两尊明丽动人的人偶。那三名黑袍一前两后,如三根木桩戳在地上,一动不动。

虚空起异,两名少女身后泛无端一阵光影浮动,一个人性生物渐渐出现于其中。两名少女左右而跪,中间腾出了一条道。人性浮现,那东西双脚离地,浮于空中,躯干与四肢却是由一条条布带缠绕,就如木乃伊一般,不过却截然不同,有些布带飘扬在空中,无风自动,身体空漏处可见其内有道道灵气游动,那生物却是有一颗人头,只是有些地方尚未化形完全,一块人肉一块布带,那双眼处竟是两点蓝色灵光,几者共身,颇为诡异。

朝年心下大骇,这分明是老头书中所写的灵族之人的模样,只是那灵族在万年前修士大世时颇为自傲,看不起其他种族,自奉为天道长子,在万年前,从未听闻灵族化形为人,行走世间。

自负升华于自信,这灵族倒也有自信的资本。其生命漫长,轻易便可活九百九十九载,再加上道果加身,延年益寿轻而易举便可有数千载寿元。除了寿命,灵族在空间虚空术上又独得上天恩宠,于虚空一门极为敏感,传闻出生时灵族人便可穿梭虚空,故又被誉为虚空之子,其他族的生命在灵族面前都不敢带着储物袋,若是碰到一些品行不端的灵族人,那里面的东西可就说不准在不在了。万年前的大世,每一具灵族人的尸首都可卖出天价,至于活的灵族,在亡命之徒眼中更是移动的宝库,只看有没有命取出其中财富罢了。

朝年紧绷住身体,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那灵族人径直走到两女前方,两女也起身分立左右。三名黑袍先是拱了拱手,随后便拿出了一个木盒和一张羊皮卷,那灵族点了点头,右手竖直一划,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便浮于空中,而一些似乎是水晶上的碎屑纷纷扬扬而下,站在前面的黑袍男子一跃,一把抓住了水晶。

两方确认后,那站在灵族后面的无神少女却是突然开口道,声音沙哑,就像拉破的风箱,毫无半点少女的甜润,“扬州的事,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朝年心下一凝,只听少女接着说到“我们愿意再拿出一部分小虚衍术,以作补偿。”

黑袍男子听到小虚衍三字,身体有几分颤动,但很快定住的身形,开口道:“此事小人做不了主,还请灵尊再等些日子,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少女却是再未开口,灵族人虚手一压,便与两名少女一起消失了。

那三名黑袍明显松了一口气,身形顿时松散许多,那站在后面二袍中的一人看着儿女一灵离去,长出一口气,说到“这灵族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二八佳人,活活给整成这一副要死不。”那带头黑袍一个眼神瞪过去,那人赶忙把说到一半的话吞了下去。

“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回去再说。”那三人拿出一张卷轴,撕开后,蓝芒乍现,

朝年等了片刻,才从石头后面走出,径直来到那一小块儿水晶掉落之处,右手伸出,弯腰欲捡。

手出一半顿然变招,反弓抽出背后剑,一剑横扫背后。

剑式遇阻,虚空中无端生出几道涟漪,似有一声轻咦。虚空连生涟漪,却是有一道道或刀或刃的白色激射而出,看似遥远,却是刹那间便至朝年身前。朝年心中一惊,手中剑却不慢,双目若电,刹那间出剑八十一次,点在所有斩来的灵气之上,破尽虚空。剑随心动朝年再出剑,身形闪没五次,出现在五个不同处,空中似有五个朝年同时出剑,每一处的虚空都泛起层层涟漪,五个朝年顿时变作只有末端的一个,那一处涟漪最是广泛,出剑直刺虚空。

虚空中霎时传出一声大笑,声音空洞飘渺,不可琢磨,朝年背后虚空裂开一道缝隙,那灵族从里面踏步而出,人未至,拳却已到,直取朝年背后空当,且正是朝年剑势去尽之时。

朝年面如沉水,左手掐诀,背后那挡了幽物的剑阵顿时再现,却不是一座,却是连现八座,成八卦之状,护住朝年后心。那灵族见状也不收手,一拳直轰而去,那拳影飘忽不定,似隐似现,拳若雷,若电,看似慢实则快极,竟有避开八阵,直取朝年的架势。

拳未加身,朝年衣服背后却是已经被拳风一扫而尽。

朝年却是不管不顾,背对灵族人,左手于虚空连点八次,八座剑阵分列八方,竟短暂的锁住了这片虚空,那一拳也被迫出虚空,硬撼八卦剑阵。朝年剑势已收,也不回头,朝后便是一剑刺去,那灵族心道不妙,却恨虚空被锁,只能硬接,大喝一声,却是发出虚无缥缈之音,右手白芒跃动,那一拳竟是让空间扭曲,直迎朝年一剑。

那一剑却是凭空生力,连变三次,一次入虚空,一次出虚空,再一次便是稳稳当当的抵在了灵族眉心。赫然便是一剑鱼缠。

那灵族半人半灵的脸满是不可思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我灵族之术?”朝年其实心知对方早已发现了自己,只是有心试探,过了自是好说,可若不过,那么现在恐怕已经葬身虚空了。朝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会什么灵族之术。

“我不信,那最后一剑一入一出,分明是我族的小虚衍术,这在我灵族虽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可也不是一个外族人能轻易拿到的。”那灵族嘴上虽然什么说,可还是与朝年一起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上。朝年看它坐下,心道原来这灵族也不是天生就飘着的,这不能正常站立行走么,非要飘着做做姿态。那灵族之人倒也是个爽快人,说是跟朝年年龄相仿,英雄惜好汉,却是不打不相识。

朝年暗自腹诽,却还是这灵族人聊了两句。朝年这才知道这灵族之人本来在族内是不提姓名的,互相身份认识全在靠神识。那灵族人却是给自己的人身取了个名字,姓凌名川,朝年也是说了姓名,从上黎西蜀而来,除此外也没有多说什么,交浅言深,最是大忌。两人就这样坐着,大眼瞪小眼,朝年却是出神,倒是那凌川沉不住气,挥手撤去阵法,天空已是黄昏。

“朝年兄弟,你看我俩打也打过了瞪也瞪过了,是不是能真正的好好聊聊了?”凌川站起身,朝年心中不太相信高傲的灵族会真正的与自己一个人类推心置腹,再说两人也不到那个程度,至于说是尊重强者,朝年也心知自己赢的侥幸,这少年肯定也是藏了拙。初次相见不知敌友,傻子才会底牌全出的以命相博。

“你能化chéng rén身么,我们人族,谈话最好的地方可不是这鸟不生蛋的大山里,而是在那饭桌上,你要谈,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朝年是拿准了灵族自视甚高,不愿化人。却不料那凌川却是毫无架子,摇身一变便是一位古装的倜傥男子,又拿出一个阵盘,朝年感觉到似乎有数片空间在其中翻腾。

凌川一点阵盘,阵盘便投射出一道虚空裂缝,裂缝处满是白色光芒,凌川虚手一引,说到

“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危川有酒吗 朝年看了看凌川,又看了看那仍在凌川手中的阵盘和那道裂缝,有些惊讶“你们灵族”

“那些发霉的文字信不得,一个种族如果一万年了都没有改变,那么离灭亡恐怕就不远了。再者,我凌川不屑做那宵小之事,云兄,请!”

朝年听罢,也不做犹豫,一脚便迈进了裂缝中。凌川见状暗赞,一声郎笑,也是跟了进去。

饶是朝年却也没有在任何书中见过眼前的景象。

两人站在无垠的星空中,脚下无物,凭空而立。头顶是无边无垠的黑暗天幕,千姿百态的星,千姿百态的宇宙却是尽在脚下,便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怕也要在此横生几分豪气。

凌川拍了拍朝年的肩,很是满意朝年的样子“心之所向,足之所往。这些脚下的星辰,都是我们灵族先祖曾经到过的地方。每一个灵族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虚空灵盘,一是让我们不忘先祖荣耀砥砺前行,二是在外走南闯北也要方便不少。每到过的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虚空标记波动,虽说还不至于心念一动便是千里之外那么夸张,可要去一个已经被我灵族定下坐标的不远的地方,还是不难的。”凌川一边说,一边点出了那颗蔚蓝色的星球,星球上有密密麻麻的空间网格。

危川一幢大楼顶层,本是个可俯瞰整个危川的好地方,可此时只有几根水泥柱在享受这片废风光,平静的地面突然泛起蓝光,一条条奇异的灵线浮现,四周虚空涟漪顿生但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朝年再回过神时,已经和凌川到了一个空旷的楼层。

“我到忘了,现在不是古时了。”凌川说完便又不知从那拿出一tà一 xiàn代的衣服,也给了朝年一件t恤。两人便乘电梯下了楼。

一出大楼,朝年才知道这原来是危川的行政大楼。

危川之危,是为高,危川之川是为水。小忘川河如一根插销横穿危川城,而忘川整个的地形大势,就是那座巨门。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宸,而危川古城区便正是那可摘星之城,城内一座摘星楼毗邻小忘川,左引忘山,右衔川岳,有楼有水自然便少不了诗,古往今来也不知多少文人墨客登楼一吐胸中万丈豪气,俯瞰脚下千尺长河,这河没有太仓的古朴大气,也没有雍水有龙的灵秀,可自是染了些江南的儒雅,骚客们在此拍遍了栏杆,望断了天涯路。

所谓“千载万世莫过一忘川摘星客”,朝年不懂那份豪情却是独钟那有乾坤日夜浮于其中的四十字,危川楼上,俯瞰其下所有不过几点烟尘。

凌川带着朝年却是直奔摘星楼,两人一气登二百三十八梯后到了摘星楼的顶层。

这摘星楼顶层已经被当地一名商人买下,专门做些早茶生意。不过厨房却不在设摘星楼内,为了让客人吃的地道,吃的舒服,据说伙计要一口气登完这摘星二百三十八梯把一个个热气腾腾的小蒸笼送上来,这在当地也是一桩不大不小的传说了。

两人入座,一个乖巧的女fu u员给朝年和凌川看了茶,凌川抬头瞧了一眼这个女孩,女孩也报以微笑。“云兄,这危川的早茶在你们人族中应该颇为出名吧?”

朝年点了点头,“是比较出名,九州大地上也算有这么一号。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吃。”凌川随手点了几样,挥退了女孩,摇了摇手中茶杯“别的不说,你们人族在讲究二字上,也算是做到极致了,就说这茶水,听说是以扶桑魁针c珠兰和危川龙井三者掺和配制的“福香”茶。色泽清澈,浓郁醇厚,融魁针之色c珠兰之香c龙井之味于一体,在我灵族可从没有这些东西啊。”

朝年正欲开口,却不料凌川看着那个女孩离去的方向自顾自接着说到“只可惜这一切不会存在太久了,大世将起,万族将出,修士的大世,也不知这种雅事还能留下多少。修士给凡人作fu u员的情景,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凌川这番话说的很慢,眼神停在女孩下楼的楼梯口,一会儿后才移开。

这时只听见楼梯噔噔噔几声,一个身手矫健的年轻男子一手端着四屉小蒸笼,一步踏上楼梯,两手八屉茶点稳稳当当的放在了两人桌上。周围的茶客连声叫好,都夸这小哥身体好,腿脚够劲。

朝年和凌川相视一眼,笑了笑,各自抿了口茶。

两人吃饭时都不喜言语,那凌川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如何,吃的极慢,待他放下筷子时,朝年已经闭目等待多时了。天已黑,也只有凌川和朝年二人还在这摘星楼顶了,危川华灯初上,一片诱人灿烂的夜景,像是星河碎在了地上。

凌川左手食指在桌上轻叩,桌上那一壶没怎么动过龙井茶水从壶中跃出,拉出一条优雅的浅棕色弧线,就如一条淡雅的丝带,茶水在其中流动翻腾,在空中汇成了九州之态。朝年睁开了双目,静待下文。

凌川起身,双手负于身后,双目直视正打量着那幅九州图的朝年,开口到:“云兄可知天下将作何?”朝年还是所在椅子上,还是盯着那空中翻腾的淡棕色没有答话。

“千年摧花过,万族逐云归。纵舟仙海渡,踏浪百世摧。故人作新骨,百城尽烟尘。回首红尘顾,此世笑忘谁?九千年弹指一挥间,大世将起,雍c凉c兖c渝c井c徐c青c冀c扬九州风云将起,这天下不再会是你们人族的天下了。”随着凌川话语,那一幅淡棕色的九州图上竟有怒雷波涛,风云变幻浮现,扬州一片竟有一座巨城的虚影,不过十分模糊。朝年看了看那座巨城,又把目光转向了凌川。

凌川将一只手放于桌上,手指轻叩桌面,所有风云怒雷,巨城虚影顿时烟消云散,空中只剩下了那一幅龙井九州图,望向楼外“这扬州将是我灵族的扬州,云”

“哼,灵族的扬州?什么时候这扬州成你灵族的了?”一把木椅横空朝着凌川飞来。凌川也不转头,伸出负于背后的左手,五指张开,虚空起皱,椅子被定于空中,手腕向下一翻,椅子四分五裂,就像被挤碎一般,辟里哐啷,摔在了地上。“吴兄的脾气还是没变。”

楼梯口站着一模样四五十的中年男子。朝年转头后一看才发觉,那四五十模样男子分明是用了上乘的法门,改变了容貌,甚至连气息也有所改变。心下不禁多了几分重视,这移形之术中,能改变容貌的不少,可若能改变气息,哪怕是一点,都是某些大家族手中的不传之秘,若是触及到神魂神识,那更是凤毛麟角。若不是朝年剑心通明,破世间虚妄,恐怕也不能看穿。

“吴北淮,在我和云兄面前何必遮遮掩掩,非要一副老持沉重的打扮,故作姿态?”凌川这时才转过身,看着步步走进的男子。朝年看着那男子的步伐,心中不禁更加高看了几分,那被称作吴北淮的男子步步生道,虽然踩出的道文极淡近不可见,也未能收发自如,但听凌川口气这男子似乎跟他们二人年龄相仿,这就十分难得了。

吴北淮听后却是一笑,再看时却已经成了一位弱冠之年的,样貌虽不出众,但却莫名的耐看,让人心生亲近,与之前的质问之言形成强烈反差。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先不说灵族与我吴家约定的三城,就是那扶桑的无字碑c那每逢七八月便雾气蒙蒙的十三道和那无人可入的极原,你也敢说这扬州是你灵族的扬州?”吴北淮不客气的拉开椅子与二人共坐一桌,先是向朝年点了点头,又一把挥散了空中的龙井九州,茶水尽数回到了那白底蓝青花的茶壶中。

朝年将两人之言记于心底,无字碑已经见识过,却从未听闻过那十三道。待到两人不寻常的见面打招呼完后,一问才知那十三道只有修士在七八月进入其中才会有去无回,正常人只要小心些却是无碍,所以便没有被大众所知,那雾也被几句自然地理现象敷衍了过去。

三人相谈甚欢。

吴北淮看着朝年,开口问到:“凌川惜俊杰,云兄想必也是人中龙凤。不知这次来危川是为何事?”朝年告诉了两人云章一事,却只提到了进了一座塔,和那句“鬼气乌兰,灵出危川”的谶语。

吴北淮听后面露惊色,眼中露出一抹焦急“云兄进的可是南烛内小云天伪境的那座塔?可是在那座塔中见到了云章?”朝年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说法。

北淮正欲开口再问,却是被一旁也是吃惊不已的凌川喝住“吴北淮你不要命了,还敢深究那座塔?”朝年听得一头雾水,再问时两人却都闭口不言,吴北淮甚至捏紧了拳头,好一会儿才松开。

“北淮的母亲失踪跟那有些关系。”凌川解释到。朝年听罢,连忙道了歉。

“这些事儿自有那些老家伙去谋划,咱们休要再提。云兄,你教训我谈事要找饭桌,我可还听说无酒不成席一说,咱们三个在大世至前能够相识,也算是缘分,是友非敌,不如今日不醉不归可好?”凌川不知从哪儿拿出几个透明的酒碗,又捧出三坛泥封的酒,也不知是何物酿成。

吴北淮一把抓过酒坛,拍开泥封,抱坛痛饮。

万千心思,尽随酒入腹。

至少此时,三人是真正的朋友。

天外似有流星划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一剑溯流光 朝年醒时,还在那摘星楼顶。天刚破晓,吴北淮和凌川二人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桌上留着一个小一号的灵盘和一枚不知何等材料制成的晶莹棋子,其上刻一“吴”字。朝年一笑,挥手从地上引来一根被凌川捏的散架的椅子木头,剑气游动,一丝一毫入微,刻成两柄小木剑,放于桌上后,也起身离开了。

男人的友谊就是如此,起时如酒,兴起之时便可饮,浅时如酒,入喉下肚间甘醇浓辣,叫人欲罢不能,浓时亦如酒,似可穿肠破肚,将俗世的污垢统统冲刷干净,若有落时,仍然如酒,说回味无穷可,说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亦可。

无酒不称江湖客,饮时方知是男儿。

朝年这次却是没有踏剑。十三年住在山中,让朝年的性子不喜都市的喧嚣与浮躁,一路步行入了山中,本想寻一无人的僻静之处,将自己出山以来的所见所得所悟好好省悟一番。以前师傅总跟朝年说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朝年总是不以为然。但这大半年的出山旅程,让朝年感悟到了许多山中感悟不到的东西。

剑道仙道终究是离不了人之一道,朝年以前总认为剑者求一个“无”,让自己的剑道一直原地踏步,不能以“无”生“无”,只是死板的扣住“无”字,落了下乘。现在方知以前的自己真是幼稚,用剑时表面上看去行云流水,可却无半点红尘人应有的灵气,一剑一剑看藀u kè咳肟郏讲絪hā rén,可却少了几分圆润,多是如山中枯石般的滞涩,多是毫无灵气的“无”。这次短暂的红尘游,虽不能让朝年立刻脱胎换骨,可却给了朝年诸多启发。

入山不知几许,朝年行在山间颇有忘我之意,危川的山不是南烛那般清丽,甚至与江南的婉约都有些格格不入,山中尽是苍木,劲草,爽水。

未至水穷处,却已是太阳西斜时。

不知入山几许,朝年眼前已是层叠而上,壮丽非凡的“山梯”,千锤万炼之石,风霜更迭之土拔地而起,仅第一级便有近十米落差。朝年再仰头,梯上仍是蓬勃新绿与浸入可滴的苍翠交相辉映,是春的尾巴,夏的锦首。落差每一级都在增大,“山梯”似无穷无尽,让人怀疑可直通青云不成?

也不知第几级上隐约有银河三千飞泻而下,一级一级,可惜中途易辙,拐入了山中让人难窥全貌。

若是这瀑布是直贯而下,那是怎样的旷世状景?朝年心下震撼,心也似乎要随着那飞流而下,随着那卷天c扑地的气势澎湃起来。

往左循去,“山梯”竟被竖直劈断,竟是一断崖,崖间一棵棵大树似可参天,从崖底而起忘不知高处而去。树枝粗看似杂乱无章,细看方知每一根树枝必定对应一级山梯,只是或斜或直,或上或下,姿态不一。枝上竟无叶生长,光秃秃的纵横于崖间,带着一种古朴的硬朗与肃穆的散漫。

两种矛盾的东西似乎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肃穆时让人似正立在万柱所擎起的凌霄宝殿,无上天宫之前,但巍峨中藏着几分怜悯,给人以莫名的安抚。

景色荡漾情致,豪境自然生豪情。一般人在此的大景前会时霎时感觉自身渺小无比,可朝年心中却是无端生出豪气:天高万仞,古时山高人为峰,那今日便是天高人为峰,我云朝年此生踏天又有何不可?

脚下轻点,林中似有惊雷乍起,朝年或三或两,一连跃上十九级山梯,立于树梢,俯瞰梯下,尽如烟尘。

高处不必惹风,自有风来惹我怜。山间晚风绕发,朝年长发斜逸,于日暮中,于空山里,于天梯上,于万木前,于独枝巅,何需烨然?自若神人,所谓遗世独立,不过如此。

一步迈出,脚下太极图影乍现,一步一太极,一摇一剑影。身如游鱼,长发入风间四溢。朝年的步伐愈发诡异,身形渐近于风中孤叶,初时摇曳间风中似有淡淡涟漪扩散,可入了擎天万木之中时已经身与风合。

太极图影如镜般被朝年一脚踏碎,朝年身形更加虚无缥缈,双目已瞑,身随道动,心与道合,恍惚兮随风化影,迢迢兮入风追星,飘舞于万千古枝间,轻灵如叶,灵动似风,与那一根根七纵八横的树枝恰到好处的擦肩而过,说不出的神仙气象。

朝年渐渐慢了下来,不时可见长发飞舞于枝头,俶尔如水墨般化烟而去,每一次现身都可见背后之剑出鞘一寸,水墨黑烟摇曳于万千枯木大林间,朝年一路往前,可那林立的大木林似乎宽广无比,漫无边际。

悟道境中,不知时间流逝如水。天上已经繁星密布,星光下垂间,隐隐间均是绕过了山梯与枯木林。此处竟是星光不曾照耀之地!

朝年依然穿梭于枯木间,心中了无它物,背后剑已出鞘近半,三尺青锋上黑白二气流转不息,剑柄上异兽愈发活灵活现,整个剑鞘似有吞天巨兽虚影缠绕。朝年身边已经无风,风也被那半出鞘之剑所蕴藏的剑气割的支离破碎。

漫天星河闪耀,映的万枯木林外的世界一片银白。

一步迈出枯木林,朝年却出现在了另一片天地中,可不自知,道境仍存,此时被万木林阻隔在外的星光终于能毫无保留的倾泻在朝年的身上,剑上,心上!

心神被漫天星光牵引,星光似流光,畅游天地间。

背后之剑霎时完全出鞘,无剑芒滔天,亦无璀璨银芒,剑随心走,心随神动,朝年眼神空洞,引剑之势诡异非凡,一剑间似有道韵涌动,引得漫天星光倒溯,天地间似已是一片鸿蒙虚无,星光不至,万物不存。

黑暗中,身随刃行,步伐虚无缥缈,初时如在万木林中一般,有太极图影浮现,七步迈出,步步玄奥非凡,步步登天,道韵天成,第七步落下时,太极图影归于虚无,无浩荡铿锵剑鸣,有漫天银芒划破黑暗!

至纯至极的无,至纯至极的剑。一剑递出,黑白二气融于剑身,天地气机顿时凝滞,又在瞬间无声炸开,银芒初时粗大如合抱之木,滔天而起,刹那间漫天银芒消散,凝成银丝般细,天地间只余这一丝银线,剑身上倒映出朝年冷冽的眼神,眼中是纯净的虚无。似是穿透了空间,从剑起,眨眼便落至莽莽大山深处,不知穿透几多万年参天巨木,投地不知几许深。

剑二,溯流光。

剑光如潮水般涌,又似潮水般落。

朝年脱出道境后,身体内灵气荡然无存,眼看便要来个自由落体,赶忙引动剑鞘中的灵气,缓慢落下。

幸好朝年习惯于存一丝灵气与剑鞘内,以备不时之需,若成那刚刚悟道便转瞬摔死的修士,恐怕是要遗笑万年了。

朝年因刚才灵气消耗过剧,脸色有些苍白,可神采仍是奕奕,眉宇飞扬,自知那一剑是妙手偶得,迫不及待的坐下静修以期能回忆起那时所感所觉,能再窥那一剑的蛛丝马迹。

东方吐白,朝年于树下坐了一晚,心中对那一剑有了五六分的感悟,余下的唯有留待以后行走世间时,能再悟一二了。

义朝年仔细回想了自己出山以来的经历,初时不觉有它的事,随着这一路走来,似乎变得疑云重重。

为首便是那屡次被提及的大世,照凌川说来,似乎大世便是天地重归修真时代,万族再次重登九州,可那座古塔中发生和记载的一切,似乎显示着并不只如此。

现在想那所谓万万鬼邪魔噬云天,为何会留下所谓云章?那是定时自顾不暇,何能留言警醒后世?可若是后来人故意为之,为何会留下如此一想便知的纰漏?又何苦徒惹红尘业?

自己和芷竹出塔后虚弱不堪,脸色惨白的可怕,可那实力明显不如自己的五人却能安然无恙?无字碑前深不可测老者的话语似乎证明古塔与大世密不可分?吴淮北母亲之死缘塔而起,为何?究竟是何种缘分?

再便是凌川口中的日期,分明从古至今是整整万古岁月,可凌川身为灵族,却言辞凿凿的称是九千年!

云章,古塔,大世

“沙沙沙”

朝年的静思被一阵划破林间寂静的簌簌打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渝州有鬼有姜婕 朝年睁眼时,晨光熹微,夜色还未褪尽,一道纤细的身影狼狈穿梭在灌木林间,身法算得上矫健,可却绝对算不上上乘,需知就算是精疲力尽,可若身法步法修行有度的人走出来的步子和身姿,与步法身法低劣之人也会有较大差异。

那纤细身影一个劲的往前,犹如身后有恶狗狂撵,身形一顿后,便突兀转向,直朝自己这边跑来,一路上更显慌乱,树叶刮落许多。

其后有三道身影在后急赶,一步迈出便是数丈,二者之间不断拉近。

朝年本不欲管这类闲事,转身便欲离开这是非之地,却不料那纤细身影脚下连动,丝毫不似刚才的杂乱无章,虽是生疏,但脚下仍然有淡淡彩芒流转,淡似不可见,时不时步子落下时若有金莲摇曳,刹那便至朝年不远处。

身后几人似有些惊讶,步伐加快,速度激增不少。

那身影腰肢纤细,不复狼狈后身形似弱柳扶风,摇曳生恣,不过却是劲装打扮,穿着古代的夜行衣。朝年心念一起,并未感到丝毫敌意,不过仍是左手双指微并,看那把头发如弱冠男子束住的身影直奔自己而来,俨然一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架势,脚步点地数次,灵气似有霎时躁动。身形一闪便余誓不减冲至朝年身前。

一阵淡香拂来,似是开。

朝年左手剑指已成,正欲开口,却不料那身材纤细的黑衣人一下便朝自己扑来,双手张开,欲吊在自己的脖子上。朝年身形微动,步伐道韵天成,似昨日神游万木林中一般,妙到毫巅的躲了开去。那人似完全没有预料到如此结果,甚至来不及惊叫,直接脸朝地摔了下去,模样甚是滑稽。

“哈”朝年不禁笑出了声。

“敢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来,勇气可嘉,可惜这一身实力却是完全配不上你的狗胆,该死!”却见一只骨矛向那摔倒之人背后直射而来,其上有阴森鬼气缠绕,呜呜鬼声不绝如缕,摄人心魄。

朝年不欲出头,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不信这黑衣人会死于这一矛下。

果然,那地上狼狈之人初时毫无动静,可感觉到朝年并无出手相救之意,后,恨恨的锤了一下地,“呸!”吐出嘴中野草,翻身起来狠狠瞪了朝年一眼。

“好俏的杏眼。”朝年暗道,不仅不以为耻,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如何接下此矛。

那杏眼祭出半面古镜,古朴无华,镜身上有道道残纹,似乎被生生崩碎过,镜身与道纹残缺处迷雾朦胧,可此刻正是用那缺了一大块的朦胧直迎骨矛。

迷雾缠上矛身,那来势汹汹的骨矛竟动弹不得,一寸一寸的消融于朦胧中,其间竟有咔擦咔擦的咀嚼声传出。

那古朴残镜正在饱餐!

朝年眉毛轻挑,有些诧异于这残镜的神异,或说是诡异。

那杏眼很是得意的撇了朝年一年,向朝年竖了竖小指,正欲转身继续逃跑,却不料已经被从侧翼包抄过来的一名男子截断了退路,另外两人也顺势欺近。三人呈三角,将朝年和杏眼围在了中间。

“哥哥救我!” “我跟他没关系。”

一是那杏眼的声情并茂的哀求,一是朝年风轻云淡的撇清,二人不约而同的出了声。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只是纷纷祭出兵器,摆好架势,显然是准备不留活口以免节外生枝。

却不知这节中的枝最是刺人,有着夺人性命的锐利。

“各位是不打算放过我了?”朝年神色轻松,这三人在他眼里都是小鱼小虾,不入流的很。“怪就怪你命不好,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离朝年最近的男子开口,声音虚无缥缈,与那骨矛般有夺人心神之效,同时眼中幽火闪动,朝年身边空气渐趋于炽热,这鬼火最厉害之处却是能引燃人之灵气,妄图让朝年而亡!

朝年一声轻叹,也不愿过多纠缠,心中清明,剑心通明破鬼火,两指点出,一指破魂术,直取那最近一人,一指点出后分作两道,直奔另外二人小腹,那剑气道文暗生,哪是这三个初窥门径的修者可以抵挡?

噗,噗两声,最近一人直接命丧当场,至于另外两人却是同时被剑气加身,小腹却无鲜血流出,只是眼眶中眸子不在,转而是四朵星点般的鬼火,元气大伤,也是朝年可以留下性命。

黑衣杏眼似乎根本没想到想这个毫无侠义心肠的怂包如此厉害,惊讶的用双手捂住了黑巾笼住的嘴,朝年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那重伤之“人”跟前,正欲开口审问,却不料那“人”眼中鬼火突然大盛,却不是攻向朝年,反而是直朝那另外一名重伤之“人”而去,那鬼火眨眼便至,连朝年都未来得及拦下,那鬼火被那“人”吃进嘴中后,身影化作一阵黑风,卷进了树林深处。

朝年运灵气于指,以指拈起一片树叶,一直弹出,有千点虚影霎时浮现,又融为一道银芒直袭那黑风而去,却是有几分“溯流光”的意味。回头那杏眼似乎还未回过神,少年心性起,一指再点出,却是柔和许多,蕴鱼缠于指间,绕过那捂住嘴的细手,杏眼脸上的面巾霎时滑落。

露出了一张清纯可人的脸庞,脸上有些穿越树林时留下的刮痕,不过并不影响纯纯的五官,反而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那纤手五指微疏的捂住嘴唇,颇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朝年有些失神,不是因为这女子的容貌,而是为了刚才的所作所为,若是以前未入昨天道境的自己,绝计是不会如此行事的。

朝阳洒遍,五月的太阳不早不晚,恰巧在此时爬上了山头。

“看什么看,没看过你祖奶奶我这么美的人吗?你救了我的命,又揭了我的面巾,咱俩就算扯平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见,怂包!”杏眼察觉面巾落下后,也没有故作娇柔,反而是一手解开了头发,青丝如瀑及腰,拔腿便走,口中却是粗话,让朝年听的微微摇头。

朝年看得出这人是一弩之末,之前强行调动灵气妄图拉自己下水,此时已经是难以御气了。一指划出,于杏眼之前地面割出一道浅沟,其上有剑气滚滚,边走近边说:“萍水相逢,我又与你有恩,通个姓名道声谢,然后向我说说事情原委,不过分吧?”

“姜婕,姜婕,姜婕!姜婕!姜婕!姜婕!!姜!婕!听清了没?”杏眼头也不回,一连说了数次姓名,刁蛮至极,显然对朝年起初不出手相助现在又拦下自己十分不感冒。“听清了,大xiǎ一 jiě。还有呢?”朝年却是微微一笑,一指再划,那沟壑似圆般渐渐围拢。

“你停,我说就是了,快停!”姜婕看着沟壑合拢,只好答应了朝年。

朝年走到姜婕身旁,点了点头,“好吧,那咱俩边走边说。”沟壑间剑气散去,朝年自顾前行,去的正是姜婕来的方向,姜婕正向直接逃跑,却发现土地上不知何时又被朝年刻出二字“别逃”。

跺了跺脚,只好再次转身,跟上了朝年。

一路上也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朝年事情原委,姜婕生在长在活在渝州,是个小偷,凭着那一面家传下来的古朴无华,可吞人宝物的古镜,让许多修士着了道。她这次尾随一堆鬼族人入了佛宝镇进了佛宝山,妄图打鬼族人的主意,本来已经得手,可无意间瞥见了那被供起来的的木盒与放于木盒旁的羊皮卷,却不料是捅了马蜂窝,惊动了鬼族,奇怪的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派了了区区三人跟下来。

朝年听到此地已是渝州,心下诧异,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又听到羊皮卷,顿时便想起了在从扶桑去危川路上时,凌川从那三位黑袍手中接过的亦是羊皮卷,便让姜婕带路,姜婕起初打死也不愿意,不过当朝年从剑鞘中幻化出一大块紫色灵晶后,便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答应了。

朝年说自己走南闯北,姜婕也缠着他问东问西。

朝年顺口问了句姜婕的父母,“早死了”语气云淡风轻,朝年心下默然。

萍水相逢,纵是他乡之人,却有着相似的痛。

两人在路上见到了那逃跑鬼族的尸体,那一片树叶落在了泥里。朝年本只想扫一眼,却不发现了不对劲,这鬼族人根本不是被自己那一叶“溯流光”夺走性命!心下暗自警觉,却是没有告诉姜婕。

一通七拐八绕,来到了一个山间连排别墅区,这区中寂静,大清早也不见人影,树木,杂草,呆滞的交错在小区内,毫无半点活气,反而是有些发黄枯萎,在这万物生长的时节却是一副枯败模样。

这是被鬼气侵蚀严重的表现,说明鬼族之人曾于此附近或是此地大动干戈!

小区寂寂,毫无半点人烟c鬼火。

天地灵气十分稀薄,别墅区内有着一种不真实的幻灭感。朝年本想用三字点阵开路,却不料姜婕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闯了进去。

毫无动静!

姜婕手中紧紧攥住那一面小镜,投胎似的拉着朝年便直奔那存有木盒的别墅,一脚踹开了门,毫无半点小偷的感觉,朝年不经怀疑她的职业素养究竟过不过关。

一股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一路向西入鬼门 却又见不到半分血迹,屋内只是一个空旷的大空间,漆也未上,与房外的砖红墙白形成鲜明对比。

姜婕作了出头鸟,被这阵腥风冲的干呕,朝年也是皱眉,左手却是不停,于空中勾出“渝”c“隐”c“缺”三字,勾动了地势,据三角之形,三字于空中飘忽不定,时暗时明,最后落在了水泥地面的正中心,光华敛去,化为三个灵文,锁住了那一小片空间。

三角正中缓缓浮现出一黑色骷髅头,骷髅头中有鬼火闪动,散发出淡淡黑色烟影,天地间原本稀薄的灵气顿时浓郁了几分。朝年与姜婕周围空间渐渐淡去,两人将才适应的血腥味猛然倍增,直往两人的鼻子里钻。

朝年还好,姜婕被熏的干呕,再睁眼又是一声惊叫,满地干涸的血迹似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织进了姜婕的心,有些未干的则晶莹闪动,红色的血水横溢。隔三差五,尸体横陈,黑白二色分明。地面寸寸龟裂,碎石密布。

朝年一脚将旁边的白衣尸首翻了个面,那修士面容扭曲,头发粘在额头上,着的却是古代服饰,身上有几处窟窿。如法炮制的看了几具尸首,服饰一致。朝年心下有了猜测,一把拉起面色惨白的姜婕,出了屋子。

屋外,也不再是安详和谐的小区,断壁残垣一片,一副人间炼狱的惨境,鬼气森森。

于这深山老林中,光天化日下,却是一座活脱脱的屠宰场,只不过是人鬼互屠。

朝年拉着姜婕便走,此地不宜久留一则是阴气太重,二则是是在太过血腥,朝年见了都一阵反胃。

这时,姜婕自从进别墅区便紧紧攥住的古镜突然浮空,那残缺之处本来就是朦胧一片,却霎时迷雾大盛,裹着了整个镜身。镜周虚空异动,那凝实的雾气似乎变得无比厚重,垂下一缕缕灰白,露出那古朴小镜。

镜身上的金箔开始脱落,露出了绿痕,锈迹斑驳,铜绿上有残纹交织,朝年端详着残纹,分明只是古拙的纹路,却似乎有莫名的东西于其中沉浮,似道非道,似术非术。

隐起双蟠龙,衔珠俨相向。

一阵浮动,似是水镜一般。镜周缓缓浮现出五个文字的虚影。文字用的是晦涩的字体,朝年初看也难以辨认再欲细观时只觉体内灵气一阵不稳,似要破体而出,融入那文字中,神识被压制,所见之景渐渐扭曲。此时,朝年背后之剑自鸣,清脆铿锵的剑鸣霎时让朝年恢复了清醒,赶忙移开了视线。

五字绕着镜身完好的一侧,呈拱卫状,拱出了斑驳的镜身,隐隐有合围之势,以繁复纹路虚影作底。那纹路托着文字,走势诡变多端,互成犄角,并不拘泥于圆,有些地方突出,却又不让人感觉到丝毫不和谐。

那缺口处文c纹皆无。

姜婕抬起头,也将不适抛到了九霄云外,望着自己带了多年,赖以为生的小镜,神色中并无太多惊讶。

这一片人间炼狱中的血水突然化为丝丝缕缕,一道道融进了右下角的古字中,空气中再无血腥,古镜悬浮于空中,雾气缕缕垂下,神异非凡。

正当姜婕欲上前时,镜面上有红色纹络盘旋,一副图景从镜面上投影而出,模糊中只见有一团黑雾,裹挟着猩红,向着西边疾驰而去。古镜光华黯淡下去,雾气回拢,飞回了姜婕的手上。

朝年望向身前的姜婕,姜婕赶忙双手捂住了古镜,瞪着水灵灵的杏眼,一连警惕的看着朝年,生怕朝年见财起意,出手抢夺,又害怕撕破脸后,朝年一不做二不休,再来个先奸后杀

朝年看着姜婕的脸,从那一双杏眼中满大致猜到了姜婕在想些什么,心下佩服她的脑洞,开口解释到:“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好奇。退一步讲,这青铜镜摆明了认你为主,我就是想抢也抢不走。”

“那你还是想抢!”姜婕大声道。朝年心下一阵无语,师傅说的没错,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讲理的,也只有女孩子了。

朝年干脆换了个话题:“现在我们是一同循着镜中所指去看一看,还是各走各路?”姜婕正欲开口,朝年却自顾自接着到,“这种炼狱般的场景,恐怕在不久的将来只会愈来愈多,血流不干,只会愈演愈烈,大世将起,无人能置身事外。即是是逃的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除非你愿意继续做个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小偷,每天活在阴影里,看谁都心虚,饮的是残羹,吃的是冷炙,苟且偷”

“行了!我跟你一起!”似是被挑到了痛楚,姜婕一下爆发了,一把将铜镜摔在了地上,朝着朝年大吼。

铜镜被被摔在地上,蹦到了朝年跟前,全无刚才的神异。

“我不知道什么你口中的大世不大世的,料想你这个怂包也不会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事,只会危言耸听。祖奶奶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了你这个护花使者。”

朝年听了只是一笑,弯腰拾起铜镜,细致察看了一番,将它扔回给了姜婕。

这铜镜似正道修士器物,可却作吞血之举,满是凶煞之气,就那繁奥文字来看,年代古老,不可考证。

朝年领着姜婕朝着西边而去,出别墅区时再回望,却又是一片安详,毫无半点凶相。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朝年告诉了姜婕自己的姓名身世,姜婕为盗也是迫不得已。在姜婕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把这面古镜传给了姜婕,叮嘱她镜不离身,就算睡觉也要抱着睡。姜婕告诉朝年镜背后本来有字,父亲曾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地载万物,天垂象。取法于天,吾鉴之”

一切起于未知,一次回家发现父母倒在血泊之中,家里被翻的一团糟。

那时古镜,也是吞了血光,幻化出一座巍峨的黑色尖塔,不过却没有镜周五字浮现。

天变了,阳光并不是无私的眷顾每一处阴暗角落,姜婕不得不依靠自己活下去,中途辍学后,便一直小偷小摸,进过几次少管所。

十七岁那年,古镜上的文字突然淡去,转而成了一些姜婕看不懂的蝌蚪小文,奇怪的是却能领会其中含义,从此便踏上了修行之路。那之前的姜婕是一个十足的小太妹,染了头发,穿着时髦,露脐短裤烟熏妆,随着引灵入体,才变回了现在这样。

“你说的最初的那十四字,跟刚才浮现的五字有些相似之处?还有那蝌蚪小文,是否也是如此?”朝年边走边问到。

姜婕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也只是会认那十四个字而已。你要不再看看?”姜婕拿出古镜,递给朝年。朝年却是摇了摇头,不再追问了。

两人一路向西,关系缓和了不少。说来也怪,如果人被另外一个人戳到痛处之后,还能与他再相处一段时日,情谊便会不自觉的更深一层。

并不急着赶路,两人倒也悠哉游哉,缘溪而行,渴了便饮溪水,饿了可吃野果,朝年还抓了几条鱼,姜婕辅助烧烤,纵是修士,也离不得或说是不愿离这人间炊烟。两人在溪边过了夜,林间的风摇动着两人的篝火,摇曳了姜婕影子。熟睡的姜婕与白天判若两人,蜷缩着身体,怀中抱着那青铜古镜。

夜色似剪,将姜婕裁的精致无比c脆弱无比。

就这样走了一周左右,灵气入体涤荡污垢,倒也不会徒惹闲尘临身。

树木渐渐稀疏,一片枯黄与灰白,光秃秃的树枝七仰八叉的,不像是深山老林。西方隐隐可见一座巨大的石头拱门横亘,风沙黄,两人振作了精神,继续前行。

亲临拱门之下,亲眼见到似与天穹想接的拱门,方知何谓大,何谓壮观。

卧龙横空起,引我入鬼门。拱门架在一座山谷之上,土黄冲淡了灰黑,横亘的拱门上龙飞凤舞,落拓不羁刻有三个大字“鬼门关”!

前方是通向未知的鬼门,身后是枯黄灰败的稀疏树林;一轮骄阳悬于头顶,无尽沙石踏在脚下,天地一片沙黄。

风未嘶吼,背后三尺亦未鸣,长发直下。

风静,剑静,人亦静。

朝年握住了姜婕的手腕,大步迈进了“鬼门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昏风吹岁月 鬼谷过阴兵 鬼门关九曲十八拐,一折一拐都有一道巨大的黄石拱门。谷中比谷外更显寂静,天色漠漠向昏黑,洁白的云片不知何时已经转暗,一层一层的排开,谷外的骄阳不得入谷内半分。

朝年与姜婕行走谷中,唯有脚下碎石的摩挲声,时静时躁,时脆时闷,回荡在空寂的鬼谷中,一路平静,两人拐过了第十三道弯。

“呜”

低沉的鬼哭从未知处传来,艰难地在谷中爬行,如怨如慕,让人心生哀戚,不得宁静。朝年心神一阵摇曳,连忙稳住心神,灵气流遍全身,覆于肉身上,内里登昆仑,下紫海,,方重得清明。转头看姜婕,手中铜镜散发出熹微的光芒,笼罩了姜婕全身,姜婕疑惑地看着朝年。

两人对视刹那,狂风骤起,石动c沙扬c尘飞,作走石飞沙,一片昏黑。

朝年连忙撑起灵气,护住了自己与姜婕。风沙及盾,朝年撑出的灵气霎时千疮百孔,暗黄谷风视灵气如无物,穿透了灵盾。

鬼门无故狂风急,碎石如斗人似叶!

发怒发狂的风刹如从九幽而起,吹得阳间人仰马翻,刹那便撞上了朝年与姜婕渺小的身躯。风一及身,朝年顿知不妙,风中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刹那间双手便满是褶皱,满头黑发由黑入银白。

这哪里是一阵风,分明是一阵岁月!

背后之剑冲天而起,连鞘一起凌空翻转,以泰山压顶之势急坠而下,插进了两人身前的沙石之中,崩出万千碎石,碎石刹那便被碾碎于狂风中。

剑鞘上裂缝间红芒大盛,似烧沸的血,刹那间地面上便有血色脉络如生根般蔓延开去,粗枝分细,细再分,渗出道道血芒,直到两边山崖过半高处才停止,于谷内织成了一张血红色的巨大蛛网。剑身上黑白二气缠绕流转,撑出一道弧形屏障,左黑右白,护住了朝年与姜婕。

朝年这时才转过头看向了姜婕。那青铜古镜并未如刚才一般护住姜婕,让这裹挟着岁月之力的风吹白了姜婕的头发,吹皱了她白皙的肌肤。姜婕根本来不及反应,却并未大喊大叫,努力尝试唤醒古镜,古镜裂缝处的一丝丝朦胧迷雾竟缠上了姜婕与朝年衰老的身躯,一寸寸的逐渐使他们重归青春活力。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一起白了头?”朝年有些中气不足,一字一字说的极慢,古镜即使是在恢复二人身躯,可以需要些许时间。姜婕抬手便欲打,却发现年老体衰根本做不得。只得很是幽怨的盯着朝年,姜婕的眼角有了皱纹,杏眼少了几分明媚动人的青春气息,却多了一丝年老的人的厚实。

黑白二色之外,阴风仍然在怒吼,飞沙走石之势愈发猛烈,可黑白之内却仿佛一片安静的小天地。正当两人松口气之时,风势紧骤陡然再增一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轰隆隆”飞沙走石之中,如狂兽低吼,那种被压抑的狂性随着撼天动地而声响于天地间荡漾开去,朝年与姜婕之心似被一双无形大手狠狠攥住,呼吸凝滞。

一乘,两乘万千古战车如排山倒海般自天际浩浩荡荡而来,万乘奔行于狂风之中,于昏天黑地里踏天而行;地面异震,谷内拐出行伍齐整,操吴戈,披犀甲,步步跌宕,一步一步,沉郁顿挫,如洪流般向朝年二人碾来。

天上是万乘踏天,浩浩荡荡;谷内是阴兵过境,锐不可当;其中有怒风狂舞,走石飞沙!

此时,两人苍老之色已恢复大半,姜婕心生绝望,一只手紧紧攥住铜镜,贴于心口,另一只手则悬于半空,不住颤抖。朝年回头望来,握住了姜婕颤抖的手。

犹如绝境中的救命稻草,亦如初见时,姜婕一下便钻进了朝年的怀里,低着头不住战栗。

“我们不会死的,把铜镜借我,再信我一次,好吗?”朝年的声音于耳畔响起,姜婕猛然抬起头,一高一低,四目相望,朝年眼中满是自信,闪烁着生的希望。姜婕将古镜贴在了朝年心口,朝年接过了古镜。

朝年将古镜打出,悬于黑白二色之顶,谷内以剑为中心,蔓延开去的万千血痕霎时一暗,蛛网回涌,勾动谷内地势,有道道极淡的玄黄地气被勾动而出,随着血色蛛网一同,向着剑身涌来。

朝年眼中惊喜之色一闪而过,他也未料到,如此粗浅的阵法竟能调动出丝丝缕缕的玄黄之气。

血色脉络回涌,其中蕴含这海量的天地灵气,从那青云观池底斩了妖物,收了那灵阵之后,一道血芒始终伏于剑鞘之内,在与姜婕一路西行的路上,朝年炼剑修道的同时,也从未放下对这道红芒的研究。

以剑为引,以剑驭灵c驭气,那血芒之中从这方山谷内搜刮来的灵气之巨,本已超出了朝年所能掌控的极限,可此刻却统统向着小镜涌去。古镜犹如一个无底洞,鲸吞牛饮,可却没有半分动静。朝年以左手连点己身,提前封住几处大脉,操控体内灵气奔涌至左手食指尖。

此时,阴兵与战车已踏过了半程,轰隆声,呼啸声,盾步声愈发厚重,愈发迫人!

指尖有淡淡灿金,运指勾玄,指尖渗血,于空中勾出一把血色小剑,以指作刻刀,犹如刻玉般至精致细,小剑上逐渐雕满了灵线。朝年脸色虚弱至极,似是脱力,一下便半跪在了地上。“姜婕,助我!稳住那一团玄黄地气,快!”朝年强忍心脉剧痛,大喊到。

姜婕虽不知何谓玄黄,可以看得出那丝丝缕缕之气的玄奥,赶忙驭使灵气,企图稳住那团鸡蛋大小的玄黄。可玄黄之气又怎是姜婕那点微末道行能驾驭?姜婕尽了全力,也只能是减缓其逸散速度。

玄黄重俞十万斤,丝丝缕缕垂下,连空间都被压的皱褶,逸散而出,重回地下,愈发不稳,若不是姜婕咬碎银牙死撑,早就散的一干二净了。

此时,朝年以重伤为代价,凭血刻画的小剑终于飞至,似有四两拨斤只能,挑着这沉重无比的玄融进了血色灵气洪流之中。血色灵气流顿时便成红黄二色交织,被古镜吞入。

这一份对玄黄的构造的解析,对灵气细致入微的驾驭,便是比朝年修为更高几分的人,都不能做成十之三四。

玄黄入镜后,不知是错觉抑或果真,游丝般的玄黄于镜身浮动,最后融进了缺口处,只是缺口处仍是迷雾朦胧,让人看不真切。

阴兵顿挫的步伐愈来愈响,愈来愈快。

神镜抑或魔镜通灵,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笼罩住了整片黑白,护住了姜婕与朝,可若细看,这柔和的光芒中竟夹杂着丝丝极淡的血色!

终于,阴兵迎上了黑白与柔光,朝年和姜婕都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触阵之兵,先是于刹那间似被万千细丝割裂,化作淡淡黄烟,竟有重聚之势,而碎了一天的黄烟一旦触及柔光,便会彻底烟消云散。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姜婕长舒一口气,猛然想起了重伤的朝年,赶忙跑过去。朝年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手指指着黑白与柔光之外。

姜婕顺着朝年所指望去,只见一行行步伐齐整的阴兵正穿行于狂风中,从黑白与柔光的侧翼而过,朝年出声让姜婕扶起他,两人站在了里面与外面的交界处,伸出手便能触摸到其外的阴兵。姜婕甚至能看到那军士之容貌,正当姜婕屏息欲细察时,那阴兵却似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过头,那眼中竟空无一物!

仅是一眼,朝年便感觉心神巨震,体内本已缓和的灵气霎时再次bà一 d一ng,刚刚压下去的伤势顿时爆发,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姜婕自是更糟,眼神刹那迷离,直欲跪下叩拜,似乎那名在阴兵队伍中普普通通的军士是一位至高无上的大神通者,一眼便可摄人于无形,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朝年见状,急忙以右手叩击姜婕后脑七下,复才让姜婕魂归躯壳,恢复清明。

好在那军士也只是回头一扫,便继续前行而去。

抬头望天,只见那古战车的巨轮碾过二头头顶,车身上刻有夔兽,凶狞无比,周遭辅以青铜惯用之横竖花纹打底,只是战车非青铜所铸,而是由一种两人从未见过的木材打造而成。左右盼之,便可发现那天空中似无边无际的战车竟然都只是在峡谷之天上,甚至连轮子都没超出过半分,似乎峡谷两侧天空便是雷池,不可越半步。

一剑一镜一双人,于狂涛般的阴兵过境之海中,辟出了一方宁静的小天地。

不知多久,阴兵过尽,战车亦过尽,狂风歇,乱石落,峡谷之内复归平静。

只是那披甲操戈的阴兵,究竟是真是假?又是从何处起?往何处去?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第一次在二rén iàn前,露出了冰山一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两轮幽日高悬 风裹挟着岁月刮过,留下的亦是岁月。

朝年与姜婕双双瘫倒在地上,此番九死一生,两人都精疲力竭,犹如绷紧的钢丝,一下松开,止不住的晃。

剑依旧插在沙石中,那一面青铜古鉴则靠在了姜婕的头边。

“咳咳”朝年靠着一堆碎石,不住的咳血。之前肉身c经脉承受不住奔涌的灵气,再加上那阴兵一回首与七指叩强问,让朝年此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姜婕模样更是凄惨,被那一回首差点打碎了神识,被朝年七指强问问回清明后,七窍便血流不止。

两人都没有说话,枕在膈人的乱石之上,沿着鬼谷而上,望着依旧昏暗的天空,默默运灵疗伤。朝年心知这鬼谷已是是非之地,本不宜久留,在已生过异事之地久留更是大忌中的大忌,可无奈伤势太过严重,只得听天由命了。

“可有美人入怀?我还没死透呢。”朝年半眯着眼,低声呢喃。

姜婕瘫在地上的双手手指动了动,终究是又塌了下去。

谷中无日月之分,不知过了多久,朝年与姜婕已经恢复许多,至少是能如常人一般hu一 d一ng了,朝年体内经脉依旧是百孔千疮,能调动的灵气寥寥无几。姜婕反倒是恢复了大半,那古镜吞下玄黄后,愈发神异,抚摸镜身便能让人感觉心中空明,了无杂念,静神观之即让人心神涤荡,识海如被一团柔光包裹,如春雨般滋养这神识。

姜婕道行本就不深,神识亦不甚强大,在古镜的裨益下,很快便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在多些时日着眼细处,耐心些许,不仅可恢复如常,在这一碎一立间,说不定还能再上一层。

此刻若论明面上的战力,反倒是姜婕能护着朝年了。

“云朝年,你好些没?要不要我借你古镜,助你恢复?”姜婕有些关切的问到,看着朝年那依旧苍白的脸色,心中不大好受。朝年摆了摆手,缓缓站起了身“我们逗留太久了,再这样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先出这鬼谷再说。”

“你的伤?”

“无妨,有剑,足矣。”朝年径直向前,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剑,却没有别在背后,而是握与左手,垂于腰侧。

姜婕细细品味着朝年那句话,不懂一个重伤之人何来如此自信,低头浅笑后,快步跟上了朝年。

鬼谷内杂草不生,野花不长,只有一堆接着一堆的沙石,一片连着一片的峭壁。朝年与姜婕并排而行,脑海中回想着那阴兵过境狂风吹的奇景。

“云朝年,你看!”姜婕摇了摇朝年的手臂,指着不远处地上的一小团黑色。

两人走近,那黑色之物中是一小截戈尖,由不知名的金属铸成,其上有黑芒吞吐不定,便是静静躺在乱石上,一股锐气依旧迫人。衬得它仿佛不属于这片时空。姜婕伸出手去,朝年正想出声喝止,姜婕的手竟然穿透了黑气,也穿透了戈尖,!

两人对视,眼中俱是震惊。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些步行阴兵手上所操之戈的戈尖,便是如此模样。难道说”朝年开口到,话到一半却又吞了回去,无它,实在是太过骇人。

若说那阴兵是虚物,便也罢了,为何会留下这肉眼可见之物伏于谷中?可将才那番滔天声势又作何解释?

若说那阴兵是实物,便亦是罢了,可为何那一截残碎的戈尖竟手不可触,仿若在另一片时空?

这一虚一实间,最是骇人,至少据朝年的见识来看,若是有人刻意为之,那幕后之人的手段恐怕几近通天!

两人额间渗出冷汗,身体有些僵硬,但还是缓缓站起了身,再望向鬼谷中的四周,犹如二人进来时那般寂静无声,可谁知这背后藏了多少故事?

“别想了,徒增烦恼,就是天塌下来,不也是高个子的顶着?走吧。”朝年开口安慰,换来了姜婕重重的一点头。

再过了十三道弯,一路上却是平静,再没有生出什么怪事。在那末的几道弯,没拐过一处,便会觉得天地间灵气更浓郁一分,到现在,已经是上黎九州寻常之地的两倍有余,天空也不再是昏黑的一片许久,渐渐有了其他明丽的色彩,可却似乎是一半的一半,一半依旧是昏黑,只有余下的另一半被染了色。

拐过最后一拐,举目望去,除了头顶上的一座拱门外,远方一座拱门如鬼谷另一头的那一座一样,隐约间,横亘天宇,架在两崖之间。姜婕有些喜色,脚步轻快了不少,朝年看在眼里,心底也是微微一笑,两人径直朝着谷外而去。

纵是不是初见,可那拱门的壮观依旧让两人不住感叹,此时两人在鬼谷内经历了诸多,再看这拱门时,拱门似乎不止是壮观,更添了几分神秘与chuán qi,亦如那气势磅礴的“鬼门关”三字,此时再品,便更是入心三分。

从谷内望不见谷外,朦朦胧胧的迷雾笼罩了前方的天地。

两人也不迟疑,既然已经至此,又有什么可犹豫?毅然的迈进了雾内。

穿过迷雾的刹那,姜婕手中的古镜便立即黯淡下去,就如同一块废铜般,毫无半丝神异,便是那镜上的铭刻残纹,也渐渐隐了去。两人都注意到了古镜的变化,察觉到了这片天地的不寻常,再抬头,便更是诧异。

在两人踏出谷外的瞬间,这方天地未知的某处,一个全身上下裹在黑袍中的人影,抬起了头,望了望两色的天空。

天空中竟悬着两日!

一轮是如永恒星空般的深邃之暗,道道幽光四溢开去,映的无数天际昏黑莫名;另一轮则是幽幽之绿,如一轮鬼日般悬于天际,幽绿的鬼火雄雄而燃,不过其光芒却不是阴惨的幽绿,而是曜亮的灰白,偏近于人。

那有些佝偻的身影抬起头,黑袍中黑气若丝,遮掩住了整张面庞,那身影散发出一阵古老的沧桑,唯有被岁月涤荡过的人,方才会有的沧桑!

“算算时间,似乎也该到了数千年了,终于”那身影低声呢喃,声音似从飘渺未知处响起,情绪有些许扬起时,竟惹得方圆万里内百花齐绽,千草争绿,万木斗秀!

“血祭,快了”话毕,身影对着天空中两日一拜,双手负于袍后,朝一旁的灰色木屋走去。

那双手竟已是枯骨,锋锐的指尖轻叩另一只手。

门缓缓关上,待门闭缝时,万里内绽开之花,争绿之草,斗秀之树,霎时齐齐枯萎,瞬间便是自仙境坠入地狱!

于此同时,这方天宇内的许多处:或是通天尖塔,千年无人踏足过的顶层,或是门阀世家内无人敢擅入的禁地,或是如先前那黑袍一般的不知名角落,或是平时荒无人烟乱坟枯岗中,或是赫赫有名的神通者退隐之地都有人影抬头望天,呢喃数句,或是带着些许警卫团,或是带着些许感慨,或是带着些许无奈,或是带着些许迷惘,或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愉悦与大事将成,大业将竟的期待与向往,甚至有人言从自家禁地中,传出了响彻天宇的哈哈大笑

但相同的是,无论状如古稀或是依旧少年,无论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还是身体硬朗,英气不减的艾翁,无论是气贯长虹,锐不可当的斗者亦或是深不可测不显山不露水的藏拙之士,都不约而同的对着那两轮当空的幽日,发自肺腑的虔诚一拜!

而朝年与姜婕此时,也是望着那天空中的两轮幽日,不知用何种语言才能开口,去说服自己眼前只是幻觉。

修道之人本就见多识广,姜婕不提,便是朝年翻遍脑海中所有古籍,也是找不到何处才会有两轮阴惨惨的“太阳”。看来自己见识还是太浅了,朝年心下暗道。两人回过神,复才压下心中震惊,开始打量四周。

可这时,突然响起了一声高喊,带着几许少年人特有的“轻浮”,

“那边的神仙姐姐,可要渡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高山流水 黑剑白衣 两人四周荒芜,灰黑的大地一片死寂,只有几座垒起的同样灰白枯涩土丘,哪里有河可渡?

伴着这一声问候而来的,不是什么翩翩少年,而是一把从天而降的漆黑利刃,寒意逼人,可其上神芒却更盛,宛如一条紫金大蟒,凌空吐信,交织着煌煌紫雷,雷霆万钧直刺而下,眼看便要一剑一紫雷灭朝年之命!

电光时掣紫金蛇!

姜婕赶忙祭出古镜,可朝年比她更快,甚至比那紫金大蟒更快!

如何有胆在我云朝年之前使那三尺青锋?

剑未出鞘,脚踏玄奥步伐,踩七星之位,一步便上一层天!

一步摇光,似仙人一指,以六成力,一剑点出,以些许灵气化螺旋,四两拨千斤,一气破万气,挑开剑上灵罡,点上蟒头剑尖,直让那漆黑利剑微颤。

二步开阳,一气再登昆仑,于千钧一发间于紫金之蛇擦肩,以五成力,灵气再化旋,开阳宫居武曲,刹那连叩紫蟒三寸七下,打蟒三寸,蟒不可以毒牙伤人,打紫金灵蟒三寸,便要它凶气弥散,俯首为虫!

紫金大蟒似已不稳,漆黑利剑颤抖更加剧烈。

身形幻如鬼魅,三步玉衡,一剑幻化四道虚影,一点撩拨带,似慢实快,不以力胜,故只出力一成,专凭巧克,故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一剑化四剑,同时击那漆黑利剑的两面剑脊,两侧剑刃!

七寸为心脏要害!

似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来势汹汹的紫金大蟒霎时破碎,紫雷消弥无踪,那漆黑利剑更是不堪,颤抖着被崩飞,却不是狼狈摔在地上,剑身一返,落进了一座土丘之后。

朝年再是随意一步,借着余势,回到了姜婕身边,神态写意,可其内

三步踏天,全凭道之感悟,以剑载道,在以步伐辅之,本是道为主剑居次席,前两剑是如此不假,可第三剑则颠倒过来剑主道次,以无生无,不是剑随道动,反而是剑锋所指,道之所及,一剑化四影,极尽鱼缠之巧。

“哈哈,道友好剑法!渡河且放一边。再来再来,再奕再奕,看剑!”

话因剑起,以剑终,来者之意哪里是欲引姜婕“渡河”?分明是因朝年手上青锋而起!

漆黑古剑长五尺六寸,似锐非锐,似钝非钝,不取悬翦的大鹏游过,触其刃如斩截的利,也不取独孤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之钝,唯独钟情于中庸之道。

剑如林中燕,所过处波澜不起,似游于无物之中,故其速快极,破空而至!

其后有一白衣随行,以神御剑,与剑互成犄角之势,一黑一白,成两仪之貌,进可攻,退可守。

可那剑上寒气杀气凛然,哪有半点道家阴阳顺天而为的大自然?

姜婕正欲祭出古镜,却被朝年伸手拦住,不是信不过那青铜古镜的神异,而是只因那人之言—奕剑!

执剑之人,剑修者,当有无惧无畏,无死无敌之锋芒!奕剑如奕道,奕道又如何不是奕剑?面对同是用剑之人以剑相杀,若是此刻朝年退缩,剑修之锐气锋芒只怕立刻折去十之,即便是之后修至化境,也不过是一把已经有了锈迹的钝剑。

朝年眸若沉水,抽剑出鞘,霎时柄上异兽似要破剑而出,那宝石般大小的眼眸处有精光闪现。朝年身后似有一尊滔天凶兽之影,性主杀戮,衬的朝年如白衣修罗。左手轻弹剑身,背后凶焰滔天之兽霎时消失无踪,剑柄上重归寂静,黑白二气融于剑上,凝成一黑一白两道痕迹,朝年似从天地间消失,从凶戾变为纯净的虚无,只在眨眼间,右手执剑斜指灰白大地。

持剑信然立,剑意冲天起。

“好!好!好!”那掠至的白色身影一连道出三个好字,剑势一转,不在以神御剑,右手握上漆黑剑柄,人剑合一,化两仪为唯一,浑圆一气,其势其速猛增不知几何,朴实无华一剑便向朝年当头斩下!

那五尺之剑此刻似有万斤,举轻若重,本是五尺,此刻却似泰山,亦是纯粹的剑道交锋,无半分灵气之威能。

朝年心中暗赞,行家出手便知有无,那一剑来的宛若天成,几乎将浑圆之势演化到了朝年所能想到的极致!朝年脚下再踏七星,以剑横封顺下,化去剑势,纵是步伐已臻化境,依然身形一沉,脚下蔓延出支离的裂痕。

一剑快过一剑,那执漆黑之剑的白衣上下翻飞;一剑巧过一剑,朝年的身影如惊鸿,似游鱼,竟未后退过半分!

两人俱是兴起,同龄之人,何时逢如此剑道中人?相见恨晚,兴致所到,大吼中剑势似可滔天。

姜婕站在一旁,心如火焚,却又知此刻于情于理均是只能旁观,若是干扰二人斗剑,方才是对两位年轻一代几近魁首的俊杰的侮辱与冒犯。

顺刺c逆击c横削c倒劈,穷重剑之理,黑剑白衣人尤其长于劈之一字,气凝,牵一发动全身,以道压人!朝年神色如常,眸光沉寂,从容应对,两人堪堪拆至百余招时。朝年眸中光彩似游鱼俶尔远逝,一改守势,借那黑剑白衣最拿手的劈剑,以剑贴于漆黑剑身,借力化游鱼,化去势大力沉的劈势,一剑直向咽喉,取的那一气已尽二气未生之时!

愈是尊重,愈是留不得情!

黑剑白衣人眼中有些异色,但转而又是欣喜,一种遇到同辈中剑道可与自己比肩之人的欣喜,一种如高山遇流水的欣喜,脚下连踩,向后掠出数步,朝年之剑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黑剑白衣人剑势如落瀑狂跌,漆黑古剑刹那间便收至身前,一改之前重剑之沉着大气,如从一座压顶泰山化为了过隙惊鸿,剑尖堪堪抵住朝年刺来而一剑!

朝年见一剑不成,当机立断,再不纠缠,七星连动,数个呼吸间便远离了黑剑白衣人,黑剑白衣人竟也不追袭,只是低头看着手中漆黑古剑。

姜婕刚要出口询问,却只见朝年身形再动,以剑横举胸前,青锋之上倒映出朝年冷冽的双眸,与平时亲善之模样天差地别,眼中无外物,只有手中之青锋三尺,本已在交锋中攀升至巅峰的剑意,刹那间便归于虚无,朝年一呼一吸,随剑上寒光起落。

“破我重剑,在同辈中足以傲视了。可我还是那两个字,再奕!”话音一落,黑剑白衣人身如鬼魅,比之前不知快了几千几万倍,只是眨眼,朝年周围虚空便是四十九声利器交响,周遭空气似承受不住凌冽而剑芒,气流被划开,似一条条破布。朝年右手之剑依然横举胸前,黑剑白衣人身影缓缓从不远处浮现,脸上赞许之色更深,略一点头,便又消失无踪。

剑刃交击之声再起,两人剑锋交接处竟有丝丝道痕弥漫,奕道如奕剑,剑下自有大道。

突然,朝年之剑不在迎击,似是迟缓无比般,朝前递出!

本是缓慢至极,却又似是太快,超过了姜婕之眼所能捕捉到的极限,朝年与黑剑白衣人双双面对面而立,而咽喉处,各自放着彼此的剑,剑尖正滴着血。

朝年的银白之剑上,若一抹残阳;黑剑白衣人的漆黑古剑上,若一缕幽日。

两人伫立良久,复又大笑,将剑掷向空中,一起仰躺在了灰色的大地上,望向那天空中的两轮幽幽大日。

剑不知何时竟已入鞘,各自斜插在自己主人的身旁。

姜婕疑惑的眨了眨动人心弦的杏眼,有些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鬼族人世 黑剑白衣名唤楚河。

“可惜无酒,不然定要与云兄一醉方休!”

“楚河你何出此言啊?有剑在手,不便是最好的酒?”

“哈哈,妙哉,那依朝年你所言,我二人岂不已是酩酊?此时所做的,是否是望那碗底的天涯?”

朝年站起身,煞有介事的如老学究般摇头晃脑,“非也非也,剑尖上有酒,剑下便是天涯。”

“剑尖有酒,剑下便是天涯好一个剑下即使天涯,我辈剑修者,当有如此气魄!你我二人缘因剑起,因剑识,却因人因剑而惺惺相惜,也当真是缘分,不,一桩剑缘。只是不知云兄来这鬼族之地,意欲如何?”楚河也顺势站起,拿回了一旁的剑。

“鬼族之地?!”一直在旁边默默无闻静候着二人的姜婕听到这四个字,一下便跳了起来,“那你是人是鬼?”

朝年看到姜婕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姜婕又犯傻了,楚河他当然是人,是鬼不早把你吃了?我俩是顺着鬼门关,过了鬼谷,追寻一拿着木盒的红袍人而来。楚河你呢?”

姜婕似是松了一口气,但一下回过神后,一把将手中古镜砸向了朝年,朝年微微侧头,伸手接住了古镜,心中为这古镜默哀了一秒。

楚河在一旁看着两人打骂,有些讶异于两人的融洽。楚河自剑渊而来,之前其实根本没有去留心那少女的容貌,信口胡诌了句神仙姐姐而已,姿色倒是有几分,可一身修为在这个年纪来说实在是稀松平常,在常人眼中或许是女貌已俱,郎才不知有无,可若在修士看来,反倒是奇怪的很,很是不搭。

修士的世界虽大体松散,可总会有些不成文的规矩,除了趋炎附势或是后生可畏之类,很难见到修为c资质相差甚远的两人把臂言欢,更别说是这样“打情骂俏”了。

在年轻一代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更是愈演愈烈,颇有些“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模样。血气方刚,心事拿云的年纪,更是眼高于顶,更遑论朝年这样的不世之才?

也不怪修士薄情,天才与凡夫,强者与弱者,好比人与蝼蚁,试想在如此天差地别下,人与蝼蚁间哪里能有话可谈,有情可骂?

“别愣在这了,我们赶紧赶路吧。”姜婕贴着朝年的耳朵说到。

楚河撇了眼姜婕,一声轻咳,结束了朝年的“幸福”云兄果非常人,竟能走那鬼门关入这鬼族之地。姜姑娘也不耐烦了,不如我们边走边聊?”

“往哪走?你认识路?”姜婕对楚河很不感冒,很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敷衍,就好像纯粹是给朝年面子一样。朝年拍了拍姜婕的玉手,点了点头。

楚河挥手间,一卷古图在三rén iàn前展开,岁月在其上剥落,留下片片斑驳,暗黄而陈旧,左上角镌有八把小剑,七取阳刻,一为阴。楚河取下腰间剑形羊脂白玉,放在了那阴刻之上,七数阳刻之剑顿时飞出,于空中衍化后,悬于古图中七块区域之上,垂下七道灵气。

七道灵气成黯淡七彩之色,“源玉。”朝年有些讶异。这七彩宝玉乃是锁灵脉,定天位,勘地势的绝佳之宝。

源玉实为六种玉石统称,只有当六玉齐聚时神异方显,方可称源玉。从五阳之地寻赤红,霞橙,烟黄三色玉,于五阴之地觅暗蓝,黯青,融紫三色玉,再在阴阳相割时以古法祭炼,方可成玉。虽不至于稀世,但也非一般修士可持,朝年有些不解。

七彩小剑几个交互间,最终静止,楚河打出一道灵气入赤色小剑之域,七剑顿时回归图内,古图之境淡去后,渐渐浮出另一片大地,看其轮廓,赫然便是那赤色小剑之区域。

楚河指着西北之角,“我们现在在这,方圆千里内最近的鬼族大城便是这乱古城,看云兄之事也不很急,不如先去歇个脚如何?”

姜婕望了眼朝年,朝年似是没有注意,点了点头。

楚河挥手间收起古图,又祭出一艘古舟,以不知名金属铸成,离地三尺,供三人赶路之用,其上镂着一个楚字。三人驱舟,向尖塔而去。

鬼族之人外貌上并无多大差异,只是皮肤更为白皙,倾向于一种病态的惨白,寻常鬼族之人眼中鬼火尚未隐去,骇人异常,可稍有修为之人便会以瞳代火,也是追求美的表现。

与上黎九州完全不同的是,鬼族人所行仍然是修真之世,尚武尚道,求真求仙,或是开辟王朝,独尊一方,修殿铸城,辟土封邑;或是开宗立派,广招门徒。

万年前退居祖地后,便分作了八域,一域均是一方势力独尊,大大小小附庸,唯独这赤红小剑所对的乱域,自古便征战不休,乱之一字也由此而来。可一百年前,本来一直持缄默态度的七域同时发难,大军压进妄图染指瓜分乱域。乱域更乱,数十载的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本不把散沙般的乱域修士放在眼里的七域,体会到了乱域之人由乱而生,因战而狂的勇猛,再也不敢小觑这卧虎藏龙之地。

而五十年前,独霸钧域的邪宗,举宗齐处,号称无敌一域的邪主竟被一自称百乱妖人的乱域修士以大神通打的魂飞魄散,从此之后,七域皆寂,再也不敢提入主乱域一事。只可惜那百乱妖人横空出世后,便很快销声匿迹,再不可寻。

十年前,出了一件轰动整个鬼族的大事,除乱域之外的钧c沉c曜c玄c骨c灭c烬七域竟在无声无息间分裂而开,分为七座孤岛,移形换位一番后在重新聚集,方才是现在的鬼族大地。

在那一日,天上两轮幽日齐暗,整个鬼族黯淡无光。整个鬼族世界如同提线木偶,被神秘伟力摆弄于鼓掌间,各大雄主毫无半点察觉,甚至事发时亦毫无半点反抗之力,再甚至事后倾举族之力,都尚不能调查出半点蛛丝马迹。

霎时间,谣言四起,各种猜测c玄说纷至沓来,有人说是上古鬼族祖先以整个鬼族祖地为基,布下的一盘绝世大棋,有人言鬼族在九千年前遭遇不世劫难,如今鬼族人早已不是上古之鬼族人,而是被法力通玄之人刻意种下诅咒,其目的尚不可知,更有人猜测,这是一场旷世大战之延续,幕后出手之人远非现在之鬼族人可管窥蠡测

可这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十年之痒尚未过去,由上而下,八域之人尽皆知:束缚鬼族之人不得踏入九州土地的誓言将破,大世又将再起,鬼族又可征战天下!

于是,一个个曾经战的举世皆寂,使万族摧眉,百圣折腰,尽朝于鬼族的鬼族古祖之名再次燃便了鬼族的土地,而头上的那两轮幽日,传言便是其中一位通天之人,以不世神通,硬生生将照耀了鬼族不知多少亿年,使不喜阳光的鬼族人不胜其烦的煌煌大日从空中抹去。之后,汲万王血精,采凰仙之焰,取太古龙族龙灵源晶,以暗皇幽金载道,混沌之气勾玄,耗费千年祭炼成一轮幽日,挂于鬼族天上!

那轮幽日,已经燃烧了不知多少岁月。

斩尽万王何足道?摘日换天始为仙。

朝年c姜婕c楚河,此时落在了一片荒凉的黄沙中,眺望而去,一座宏伟的鬼族古城,收入眼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古城墙下 三人乘舟近一个时辰,朝年换身新衣服,不再是现代的装束,只能委屈委屈姜婕,只能扮扮男装了。二人之前穿着在楚河眼中并无不妥,可在鬼族之人眼中,那就是实打实的奇装异服了。

离城老远,三人徒步而行。

姜婕的古镜似乎有些复苏的迹象,断裂处开始有了丝丝云雾。

一行大概十余人,从三人身边疾驰而过,向无尽黄沙之边掠去。

“这已经是第十三批人了,这些人火急火燎的,那不成这附近有什么异事发生?”姜婕看着掠走的十余人,开口问道。朝年看了眼楚河,楚河也只是摇了摇头。

乱古城做落在乱域中央与东方的交界处,自古便不是个太平的地儿,乱古乱古,古往今来就是一个乱字。地处要害,可贯穿中东,衔引南北,走南闯北的各路牛鬼蛇神都把这当做是不二的中转站。自上古以来,乱古城从上古至今,几乎见证了整个乱域千年来的历史。

城墙是风沙般的huáng sè,一般修士就算执神兵利器,也休想在其上留下半点痕迹。可事实恰恰相反,乱古城的古huáng sè墙砖上刀伤剑痕随处可见,甚至还有一处城墙断裂,流出了巨大的空当。传言是古之大神通者拼斗时的一丝余威逸散,震塌了半面古城墙,至今都有淡淡的道痕盘亘流转,地上的四分五裂的城墙残骸依然是当初被轰垮时的模样。

时至今日,仍有不少鬼族修士,枯坐城下数十载,企图从那淡淡道痕中窥见一些大神通者的蛛丝马迹,甚至还有人贪图古城墙残骸,擅自盗走,可无一例外,所有盗墙之人在三日都会曝尸荒野,其身上溃烂,似是被莫名不详所啃噬,而那被盗走的墙体,总是在同时便“回到”原先的位置。

七年前,有鬼族人杰于古城墙上悟法,一指点出了十万丈星河!

楚河也曾于悟过这古城墙,只是对所得所感避而不谈。

朝年三人此刻就站在古城墙外,不远处正是那截可悟道的古城墙,可此时,却无一人在此感悟,城下一片空旷,只是寻常的商贩旅客,还在此地徘徊,不过也自觉的与城墙保持距离。

楚河向朝年告辞一声,说是要去找一位朋友,望一周后此地再回。说罢,便径自走别处入了城,只留下了朝年和姜婕二人。

其实二人追逐那红影之心已经渐渐淡去,更多的是想在这未知的地方一探究竟。

朝年与姜婕来到古城墙下,起初尚好,可看出二人是奔着那古墙而去后,那些或打量,或猜测,或不解的目光,看的朝年有些不明就里,不过也为多想,来到城墙下,抬头向那缺口处凝望。

就这样呆了半个时辰,朝年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甚至连丝丝道则流转都看不可见!

转头望向姜婕,姜婕似是看的入神,眉头紧皱,双手竟不时与空中比划,似有所感。打望四周,竟不自觉间围拢了许多人,对着姜婕指指点点,低声议论。朝年留心下,大致都是在议论姜婕是代表的哪座神朝,或是哪个大宗大派。

至于,朝年,自从从古城墙上移开视线后,就被众人自动忽略,甚至听到说他是姜婕的下人,姜婕是他的主子。

突然,人群一分为二,有三头异兽,全身赤红,四蹄燃火,拉着一辆辇车而来。

“燃虚洞天的赤离枭,是焚仙谷的俊杰到了!”人群中有人大喊,朝年顺着人群望去,三枭拉辇,震的大地轰隆,横冲直撞而来,一路上的修士唯恐避之不及。

待车停时,三兽齐齐低首,一袭红衣似火,辇中赤色大焰涌出,眨眼便至姜婕之侧,雄雄之火敛去,露出一束发红衣之人,细细打量了似乎正沉浸于悟道的姜婕,瞥了眼守在一旁的朝年,红袖一拂,扫视四周,很是满意众人的敬畏之色。

其后,陆陆续续又有人赶来,或徒步独行,或乘大舟,或以异兽为坐骑,无一例外,除了那独行灰衣少年,每到一人人群中便有呼声,朝年一一听过,无非是八域年轻一代俊杰之名。

“没想到那位也来了,我还以为只是一次小打小闹,看来这次真是玩真格的了。”

那徒步独行而来的男子,一头灰发,似是无意撇了眼说话之人,那人立刻噤若寒蝉,隐入人群中,不见了身影。

八域之人齐聚,彼此有过耳闻,除了灰发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陌生的朝年与姜婕二人。

“不知姑娘是哪域之人,师从何门?”一位以白衬身,以蓝缀裙的的十女子开口,声若细雪,纷纷而至,听得朝年很是舒服,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们”

一道神光赤红神光与朝年擦肩而过,没入人群,那未反应过来的倒霉蛋刹那间便全身燃起绿色幽火,惨嚎不止,妄图调动灵气抵抗,却只能在挣扎中化成了灰烬。

可不是那人下手偏了,若不是朝年反应快,那一道红芒击中的就是自己!

“哪来的下人,不懂规矩!秦公主问得是你的主子,主子间说话,哪里轮得到你多嘴?”出手的正是那三枭拉辇而来的红衣人,虽是因朝年避开自己的随手一击有些意外,不过也并未多想,言语间甚是倨傲。

有人的地方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狗。

朝年眼睛微眯,“下人?下人不配掺话,狗却有资格口吐人言了?”,回头间双眸中浮出两柄剑影,无名骤然风起,无形俶尔风落,红衣人束起的头发四散而下,短发两缕落在衣旁,刹那便失了翩翩风度。

鬼族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头是要人性命,断发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其实朝年也只想稍作警示,无意辱人,只要他道个歉,不再口吐狂言便也罢了,可谁知是触了逆鳞。

那红衣rén iàn容霎时阴云密布,以自己的天赋与家世,走到哪不是众星拱月?于大庭广众下受如此侮辱,还是被一自己眼中的下人所致,当场便失了冷静,祭出九把火红小剑,剑上燃有三彩飘渺之焰,虚空被烧的扭曲,直袭朝年而来。

“三彩飘渺焰,这烬云才及弱冠,竟已能出三彩?焚仙谷之人果真不可以常理揣度!”

“这么生气干嘛?所谓人才俊杰,这点风度和量度都没有?这点孩童心性,还敢用剑?九剑,还不拜我?”朝年一声低喝,九把破空而至的小剑顿时一滞,其上三彩幽焰消失不见,刹那间切断了那红衣人与九剑的联系,不作任何声势,倒戈而去。

那红衣人被断去九剑之时已知是小觑了朝年,右掌之上燃起三色幽火,披散的头发扬起,凝空一握,九剑之上燃起三色之火,片刻间便融化了九剑,化作飞灰散于空中,双掌拍地,三色之火破地而出,一作道枪,穿心而去,一作漫天匹练,封锁住朝年周遭,烧的虚空扭曲,连浓郁的灵气都被蒸腾一空。

匹练漫天,似是无路可逃,一枪穿心!

朝年眸中空明,剑心澄澈,那三色幽焰不能以灵气硬抗,铺天盖地而看似声势煌煌,铺天盖地,可在朝年眼中却甚是粗鄙,于道于灵的运用均是粗劣!

所谓剑修,不仅修剑,修的更是无物不破的锐气,以巧破,以锐破。

三色鬼火刹那便至眼前,避无可避,朝年仅出一手,并无道纹,刹那间穿梭而过,食指点上所有三色匹练,或中部,或尾部,所及之处,来势汹汹的飘渺焰顿时消弥无踪!

朝年行走于万千火链中,毫发无伤,所过之处,三色幽焰尽臣服,那柄道枪袭至,朝年不退反进,背后之剑未出鞘,刹那间指弹剑鞘有七!

火浪一重高过一浪 ,弹剑声一声盖过一声,似比火浪还高。

顿时,滔天之火冲天而起,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火焰散去时,朝年一头长发肆意而下,并指作剑,抵在那红衣男子眉心,背后背着那破破烂烂的剑鞘。

“天才?我看是废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吃人的古墙 事起快,事落亦快,快得出奇,结果也是出奇。

名压一域的烬家天才竟被一名不见经传的俊朗少年以指抵在眉心,脸色涨红,嘴巴数次开闭,妄图出声斥骂,却又硬生生憋回,模样甚是滑稽。

周遭静的出奇,人越来越多,陆陆续续有许多修士赶到,看模样是早就准备来此的。

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有人刻意引导,全场顿时嘘声一片

那红衣人再不复之前的高姿态,脸憋成了猪肝色,竟一头向着朝年剑指撞去,妄图自我了断!

朝年没有想到这人这么有骨气,本也不欲下shā sh一u,那人一脑袋撞来,就是撞在了平凡手指之上,额头上有两轮指甲压出的月牙。

“哈哈哈”又是不知何人领头,轰然大笑,场中其余七方势力天才被这“精彩”一幕触动,那被称作秦公主的女子笑声如银铃,澄澈悦耳。

乱域一致对外不假,可也乐得在窝里看着对方吃瘪。

朝年也没忍住,轻笑出声,收回了手。

冲动过后,理智终究重占了上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面子这个东西,到底还是比不了命这个里子。红衣人的脸皮比那城墙还是要薄许多,若不是族事在身,是半刻也不愿意在这继续被当成笑柄的,退到一旁,埋着头一言不发,胸口起伏,显然气的不轻,眼中凶厉之光一闪而逝。

他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称君子。

朝年撇了他一眼,并未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秦络莲步微移,若一朵雪莲,洁白中侵润着幽蓝,丹唇轻启,对之前的闹剧一笑泯然,惹得不少年轻修士心生摇曳,“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之大,逃不出这一轮回,乱域虽小,亦敌不过宿命。今大世将至,满域皆是风雨,我乱域大族今日在此,诚恳意切,结为联盟,不期能在大世中君临天下,可也绝不会让我乱域之人任人宰割,在他域之rén iàn前矮半个头。”

秦络声若细雪,轻言细语间又不失大方,落落款款,很是怡人。

“隆隆”

远方天际云雾翻腾,一艘黑色神玉祭炼而成的巨舟破空而来,快速逼近,隐天蔽日,还未临近,便有沧桑岁月之气弥漫而来。

除了朝年c沉浸悟道的姜婕和那秦姓公主,在场之人无不变色,有些见识丰富些的人甚至面布震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神舟虽是玉铸,却有金属光泽流转,笼罩了天宇,给人以莫大威压,舟身上刻满了道纹,停在了场外,似是不敢靠近这断裂的古城墙。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乱域也有过数次所谓结盟,可大多是惨淡收场。可这次绝不同于往昔,为表诚意,我长生天愿拿出此舟,供联盟不时之需。”秦络柔声,无意间给众人以安抚。

“敢问公主,这莫非是那艘舟?”圈内中一名身着蓝色道袍的弱冠男子问道,语气有些起伏。

秦络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仿制品。族内老祖有幸与那艘古舟有过一面之缘,窥得不足十万分之一的天机,铸成此舟。”

着蓝色道袍之人似长出了一口气。

但少数人神色更加凝重,所谓一面之缘,窥得不足十万分之一,也是天大的能耐,长生天老祖莫非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凝虚洞天会免费帮助所有入盟之宗派引一次地势。”那蓝色道袍人恢复风轻云淡,淡淡道。

紧接着,八派之人无一例外,都表达了诚意,或拿出神丹c精血激励盟内晚辈,或捐出道器法宝,可最让朝年看上眼的,还是那三滴幽井神液与一卷经书,一截残剑,很难想象,这在平日绝对是可镇压一派气运的至宝竟会被拿出,以期促成联盟。

“乱域莫非如此富裕?这些东西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朝年有些咋舌。

最后,秦络拿出一卷榜文,一个玉瓶。瓶中滴出三滴精血,秦络以血为墨,字迹娟秀,写下了“长生天”三字。其余七人纷纷上前,刻下自己势力之名。

榜成,天地间似有本是散乱的无形之物被连在了一起,使乱域本来凌乱不堪的天机地象有了被整合的趋势。

盟名:乱盟。

盟缔,榜悬于古城墙之上,毗邻断裂处。

“看来乱域的宗派神朝是来真的啊,竟然将八股气运凝成一束,同生死,共进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朝年循着声音,望向人群,锁定了一个只露出半个脑袋的修士。周遭之人似是没听见刚才的气运之说,都专注的看着场中的八派结盟,或者说是那清丽动人的秦络。

似乎刚才带头起哄与哄笑的也是此人,朝年不动声色,暗自记下。

人群渐渐散去,那被朝年剑指眉心的红艺人也没有再找麻烦,各自离去了。

秦络莲步微移,惹得裙摆随风而动,恍若人间仙子,眼波微横,有意无意撇了眼姜婕,展颜间与朝年擦肩而过,留下淡淡幽兰香,萦绕在朝年身旁,朝年向着秦络望去,她踏上了一架古辇车,周遭有数位老一辈人物护道,头也不回,渐行渐远。

朝年转过头看向还是沉浸悟道的姜婕,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看着她,发呆。

似是累了,朝年将目光转向了古城墙断裂处,他真的不信,连姜婕都能有所悟,他云朝年就不行?

两个时辰,天色已经转暗,城墙下只有朝年与姜婕,朝年还是盯着那面古墙,没有注意到的是,背后之剑有着熹微的光芒,似在阻挡什么东西靠近朝年。

又是一个时辰,朝年并不灰心,仍在坚持,他将剑放在一旁,盘膝坐下。这次,一反常态,刚一凝神,墙上的道纹竟清晰可见,正在以玄奥莫名的轨迹流转,朝年心如平地之水,试图感悟其中的道则。

就在那道则似是向朝年敞开大门时,一声铿锵剑鸣于朝年识海中炸响,将朝年轰出了道境,转眼看向一旁那相伴自己十三年有余的剑,知道是它破坏了自己悟道,竟霎时间有种将它扔掉的冲动,并且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抓向自己的佩剑。

剑鞘上第一次有黑白二气渗出,阻挡在朝年与古城墙之间。

朝年伸出的手颤抖的愈发厉害,识海中似有一个声音一直回响“扔掉你的剑,你的剑道一文不值,看着城墙,那才是无上大道。”声音似洪钟大吕,振聋发聩,直袭朝年清明!

眼看朝年之手便要抓上地上的青锋,剑上有白色灵光一闪而逝,一把透明古朴小剑冲进了朝年的识海!

朝年的识海如一湾金色神泉,那柄小剑进来后便冲入泉底,泉底竟有黑气弥漫,其中有两道人形虚影正在衍化秘术!

小剑一分为二,一黑一白,攻向二道身影,那两道身影同时罢手,竟调动朝年识海神泉,卷向黑白二剑。黑白二剑似是无坚不摧,无灵不斩,划开了神泉金色,直袭二影眉心。

两道身影漆黑如墨,终于不再是同种动作,一人点出一指,指下有星河漫天,一人身旁黑墨涌动,凝成一张道网,同时功向二剑。四者纠缠,黑白二剑不敌,竟有崩溃之势。一旦崩溃,便是朝年识海不保,为他人所控!

这时,两道剑影消散,有一金色小人,手执那柄冲入识海的古朴小剑,迎向星河与道网。

裂帛声起,一剑贯穿了两道黑影,黑影顿时散去。

识海外,朝年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悬浮这一黑一白二剑,斩向姜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入城的姜婕与朝年 朝年本以为姜婕是在悟道,可谁知这古城墙诡异非凡,竟蚕食修士识海,活生生将人炼成道奴,端的是恶毒。

一黑白二色小剑,呈螺旋斩向姜婕,轰入她的识海。

此时姜婕识海之中,大片大片的漆黑,只有一面青铜古镜悬浮,垂下丝丝雾气,守住那几乎不可见的点滴透明神识,二黑色中,只有一道身影盘踞,静立在黑色之中,如同阴影中的厉鬼。

黑白二色穿透重重黑气,缓慢地向那黑色身影逼近。那道身影很是僵硬,不比朝年识海中遇到的两道。

可周遭已被黑色侵蚀大半,姜婕不少地方的识海都被黑色渗透,若是如之前在朝年识海中一般横冲直撞,虽说古镜神异,可朝年实在不想冒半点风险,把一个好端端美少女整成痴呆。

如抽丝剥茧,只能入细入微,那黑影间黑白袭来,不退反进,却不是向着朝年的二剑,而是加紧对姜婕识海的侵蚀,黑色雾气顿时如沸水般,翻腾不休。

古镜似有所感,竟有一道雾气融入黑白二剑,霎时,二剑势如破竹,眨眼便斩至了黑影之前。仍是那一指,点出滔天星河,不过声势明显弱上许多,自然挡不住小剑,被干脆的一分为二。

黑色腐蚀如潮水般褪去,顷刻间消失无踪。

姜婕缓缓睁开了眼,眼神迷离,看见朝年站在他身前,右手抵在她的眉心。姜婕本想打掉朝年的手,却发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朝年抱着姜婕进了乱古城,那两轮幽日竟也让鬼族之地分出了昼夜,夜里还是月亮的主场。

长空万里,皓月孤悬,黄沙漫漫,古城巍巍。

残霜天上来,孤城愁中生。

朝年似是有些理解那些羁旅情怀了,便是修士也会感到刹那的孤寂,刹那的漂泊,刹那的茫然,刹那的有些不知刹那,更何况是生命不过弹指百年须臾的无法纵浪之人?

两人在一间普普通通,价格公道的店住下,为了省钱,朝年只要了一间房。朝年很是疲惫,刚才识海交锋,极其耗费心神,将姜婕放在床上,将剑放在一旁,自己靠在床边,闭目假寐,养神炼气。

修行之道,虽然也讲究张弛有度,可现在并未到弛时。

入夜深时,月光攀上了小轩。

乱古的月不同于剑川,剑川的月很俗,是一种僵硬的柔软,乱古的月有一种英气,乱域几千年的喧嚣纷扰,一刀一剑一斧一戟劈凿出的月光,有着一种刀削般的风情,让初来乍到的人只觉枘凿不适,可细品下方能食髓知味。

别地的月光是清水,乱古的月似浓茶,不及酒,不会让人醉。

月光绕上姜婕眉梢,卷起了她的眼帘。朝年坐在床边,月光侵透了他半边脸庞,姜婕坐起身,盯着那半张脸,十八出头的脸似乎与乱古刀削斧凿的月有些不衬。

但姜婕觉得到挺好。

她来到轩窗前,关上了它,把月色挡在了外面,让它尽情的在乱古城的空气中横冲直撞。姜婕背靠杉木方桌,俯视着朝年。

小客房内很静,连微尘也一动不动,不忍惊了寂静。

突然间,姜婕蹲下了身,带着一股鱼儿咬上鱼钩的决绝与痴缠,双手捧起朝年的脸,递上了一吻。一促一动间,惊起满地的微尘。

但她硬生生的止住了,捧出的纤手悬在了半空,淡粉玫瑰样的唇瓣亦随枝而滞。她的眼里闪过挣扎,犹豫,迷茫,闪过了那鬼门关外一路上他搭起的几个柴堆,柴堆上燃起的烈焰和那烈焰上烤着的鱼——朝年摸到的,她烤的——和他从河里出来时长发上飘散的晶莹水珠,闪过了朝年执剑时那冷冽的眼眸,那不染纤尘,只染剑意的眉角,那三剑挑紫蛇的英姿

她动摇了,冲动能让人不可思议,但又能让人拥有超出平常百倍的理智。他们或许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才对,只是在生命的轨迹中有了一个切点,但注定只是刹那,很快,就会渐行渐远。

姜婕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别开头,不去看依旧闭目的朝年。

就算是在浓墨似的黑里,朝年的剑依然清晰的映在了姜婕的眼里。

朝年的眉角动了动,依旧没有睁开眼。

房间中响起一声叹息,与繁星满天时,神灵发出的那一声叹息一模一样。

如同她关上窗将月光挡在外面一样,她现在又把自己挡在了月光之外。

走回床上,平躺而下,跟之前朝年抱她上床时的模样无二。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朝年睁开眼时,姜婕正在酣睡,侧着蜷缩着身体,就如一只雪白的蚕。朝年将剑放在了姜婕的床边,出了门。

朝年买了早餐回来时,姜婕已经醒了很久了,梳洗完毕,只是依然是那件宽大的袍子穿在身上。

“吃吧,还热的。”朝年一直认为,修士虽可辟谷,但吃饭有时候更是一种习惯,提醒着自己:我是个人,不是仙。入细入微,才能懂人,才能懂修行,才能悟道。

两人难得放松,决定好好逛逛乱古城,朝年与姜婕都改了样貌,朝年成了另一副脸,有些英气,不比以前,姜婕没变,昨天她背对众人,没有多少人看见了她的脸,看见的几人也都不可能将其传开。

乱古城非常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朝年带着姜婕逛了很久,沿街而行,专挑了一些小店和路边的杂摊。这里的食物制作很粗糙,不如九州的精细,但嚼劲十足,很对年轻人的胃口。

姜婕买了些鬼族的衣服和首饰,终于是换下了那一身大袍子。

两人经过了一个路边小摊,前陈之物扶在空中,被道道气机牵引着,悬在一个老头身前,是些好玩的小物件儿,朝年买下了一个拉开就有红岐大蟒之影浮出的木盒,想给姜婕一个惊喜。空中还有一些草编,竹编与木雕,所雕有龙凤鹰鹤,也有垂髫孩童,有仙子,也眉宇间威严的中年人,刀戟剑道鼎,钗笄簪步摇,样样俱全,很是生动,一挫一批间,栩栩如生。

很少见有修士会在这里摆摊,还卖些普通人的物什。

“年轻人,可是看上什么了。不是老头子我吹牛,我的木雕,在鬼族若称第二,那是没人敢称第一,就是那无上的九幽鬼帝从棺材板里崩出来,他也得认我这个话。你看看这个,”老头见朝年似乎对木雕也有兴趣,立马又开始推销起来,一反刚才朝年买木盒时的冷淡,指着一个人性木雕,大吹大擂。

“嘿,知道这人是谁吗?一般人还真不敢雕他,这可是万年前威压一个时代的人,年轻时,他哭着跪着求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我给他雕个木雕,你看我这衣服上,这个黑点,就是他擦在我身上的泪。断无殇,断无殇你听说过吧,黄泉不渡之人,除了我这儿,你绝对找不到第二家敢卖他的木雕象的,还有这个”

这老人家一番鼓吹,一会儿是与九幽鬼帝一起偷盗古鼎,一会儿是跟断无殇共闯只收女子的一方巨阀九千红尘,一会儿是跟鬼佛一起谈玄论道,一会儿是带着上上上上代邪主一同偷看仙女沐浴一直吹到了几十年前,说是跟百鬼妖人一起喝过茶,还顺便指点了他两句,每吹一个,都会拿出一个木雕,使劲的往朝年和姜婕的怀里塞。

姜婕和朝年听得一愣一愣的,合着您老人家高得没边儿了,还在这跟能做您不知有几个玄字辈后生磨嘴皮子?

“停,打住打住,您老人家打住,您不怕那些通天之人的后人或者他们从坟里爬出来来找你麻烦,我们可还想多活几年呢。”姜婕赶忙让他打住。

“小女娃娃头发长见识短,我不跟你计较,木雕雕人,雕的更是道,一般人是不会懂的。”

姜婕实在有些受不了,拉着朝年就想走,却不料没有拖动。

“好,老人家,这些人物木雕,我们全买了,还有这几支木簪,木笄,还有这个竹编的小蚱蜢,都买了。”朝年突然开口说到,越说,那老头脸上的皱纹越开,就像是一朵菊花。

“朝年你你不会是信了吧?”姜婕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朝年。

“没有啊,你就当买着玩嘛,反正我们也不缺这点钱。”

姜婕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朝年,杏眼瞪的老大,脸颊有些鼓,像一个粉红的皮球。

“看着我干嘛,给钱啊。”

朝年一脸无辜,戳破了可爱的小皮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剑下不能理解的东西 姜婕照付了钱,也就是灵石,鬼族不论凡人还是修士都认这个东西。

灵石是姜婕在舟上时向楚河“借”的。

那老头脸上的菊花彻底绽开了,看的姜婕又是憋屈,又是舒畅,狠狠的拧了下朝年的胳膊。朝年呲了呲牙,先是接过了木簪,给姜婕带上。

嗯,很俗,很不搭,不等姜婕开口询问,朝年赶忙取了下来。

“年轻人你是个好人,可也不能让我老人家干瞪眼不是,拿了木雕赶紧滚蛋。”收到灵石后,老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

朝年并没计较,接过了木雕,本想直接收进戒指中,却发现戒指竟然没有反应,抬起头看了看那个老头,正在弹掉刚刚掏出来的耳屎。

“快点啊,别人还要来买我的东西呢,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老头很不耐烦,其实他的东西并不好卖,普通人光顾很少觉得修士高不可攀,而修炼之人都不会来他们眼中的“贫民窟”闲逛,更遑论像朝年与姜婕一般了。

木雕一共九个,朝年让姜婕拿了四个,自己拿了五个,离开了小摊。

回头一望,那老头还在,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朝年,你”姜婕很是不解,一离开便忍不住了。

“先回住的地方。”

进屋后,两人将木雕摆在桌子上,那九个小人栩栩如生,有身着华服,神色间似是黯然神伤,又似是傲视苍生的花信女子,有天龙作衬,君临天下的不惑男子朝年以神识一一细察,又以灵气试探,这些木雕除了雕的着实不错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借助灵气,朝年甚至能知晓木雕之内的情形,确实也只是实心的黄木。

“奇了怪了,怎么会收不进储物戒指中?”朝年百思不得其解。

姜婕看着朝年皱起了双眉,渐渐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再烦躁,开始静下心来,与朝年一同观察木雕。静下心来后,片刻,姜婕感到怀中暖暖的,一摸才知道,是青铜古镜散发出的温热。

古镜似乎冥冥中被九个木雕中的一个所引,是它将古镜重新唤醒了。

姜婕将这个发现告诉了朝年,朝年接过古镜,逐一贴近,却并没有什么异样。

朝年仔细回想每一个与那无良老头接触的细节,他的动作,言谈,如幻灯片般在脑海里重现。

若是照他所说,木雕所刻都是一代天骄,力压一世的大神通者。

朝年对鬼族了解不深,可万族万道殊途同归,有一条道理是通用的:大神通者,大苍生器,大诡谲事,不可妄名,妄驭,妄议!这也是为何那蓝衣道袍之人用“那艘船”代指的原因,非是那船无名,不可名之耳。

但像鬼族一个种族举族瞻仰,缅怀,是两码事。

那老头开口闭口间全无顾忌,真是不怕孽缘缠身?要么他是有办法避过缘劫,要么朝年不太敢想若是随随便便一个摆摊的老头都能活个几十万载,那也太荒唐了。

两人使尽所有手段,还是一无所获,似乎就是一堆普通的木头疙瘩。

朝年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恶补一下鬼族之人之事。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两人回来时已是傍晚,到此时已经是弦月初上了。会是谁?楚河?已有七日之约,不大可能。

朝年让姜婕收起木雕,自己去开门,左手已并指作剑,没办法,在这鬼族,不是怨就是友,友已不可能,那么

门外吹进一阵香风,很淡,幽若兰。

秦络站在门口,就如一株婷婷玉立色兰花,仍然是那一身蓝衬白的长裙,让她颇有仙气。

“都不请我进去?”秦络美眸中眼波流转,霎是动人。

朝年着实没有想到,她会屈尊纡贵,来到这修士眼中的贫民窟,且是只身前来,至少表面上是。

秦络自顾走进屋内,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姜婕,虽然猜到二人关系不俗,可也没有想到她已跟朝年同在一个屋檐下,轻声道“公子真是不走寻常路,居然在这种地方落脚,害的人家一番好找。”有些娇腻,不像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与大多鬼族城池不同,乱古城是个棱角分明,一板一眼的古城

乱古城恢宏无比,占地不知几许,由外而內,一方嵌入一圆,一圆又嵌入一方,层层向内。最外层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多柴米油盐c烹蒸炸煮,多凡俗欢声c笑语c愁苦c离恨,内九层才是修士聚集的地方,内九层各司其职,都是乱古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外一内九,也足见出鬼族倡道倡修的风气。

一代代宗门或是神朝的祭炼或是熬铸,让乱古内九层自成一片空间,那是修士的世界,远非最外层凡人城区可比,修士几乎都会进到内九层,一则是修凡有别,二则是外城区确实于修行者而言益处不大。

姜婕看着这若空谷幽兰的白裙美人气质脱俗,款款而坐,颇有些喧宾夺主的模样。

“嗯!”朝年应了一声,一下甩上了门,门框嘎吱作响,把秦络刚欲出口的话甩了回去,朝年立马抢白道:“三更半夜,孤男寡两女,我倒是无所谓,秦公主就不怕传出去有损清誉?”

秦络愣了一下,也没想到朝年会如此作,如此说,转尔一笑,“人活一生,浊一世,何来清誉可言?”

朝见眉毛一挑,高看了心中高看了秦络几分,也放弃了原先调笑几句的打算,“好吧,那到底是什么事让秦公主屈尊纡贵,来找我这种小人物?”

秦络将玉手伸向朝年放在一旁的剑,却猛然间如芒在背,一股寒意直逼心房,手似是被冻僵一般,悬在空中。

“姜婕,把剑拿着。”姜婕很乖巧的抱着朝年的剑,坐回了原位。

“云公子这么谨慎干嘛,我一个弱女子,可不会作出粗鲁的事。到这来不过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秦络收回手,似是毫不介意朝年将才的冒犯。

朝年与姜婕很是受不了秦络装的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姜婕比较直接,“秦公公主,你自然点好不好,我们两个人要钱没钱,要东西没东西的,能跟您谈什么交易?”您字咬的很重。

“五日后,我想请云公子与我结伴而行,共闯翠湖寒。”秦络索性也直接了,下意识中认为朝年二人是乱域之人,只要是乱域之人,就必定知晓天一秘境。

能打探到两人住所,那知道两人姓名也不是难事。

可她这次错了,朝年根本不知道什么天什么一,“不好意思,恐怕不行。第一,我六日后与人有约,抽不出时间。第二,我和姜婕一起到这乱古城来,不可能撇下她。第三,昨日八势力城下结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要算起来我们是敌非友。第四,秦公主出身尊贵,身边想必也不乏修为在我之上的人。第五,帮你对我并无益处。”

“于情于理于利,我想不出一个答应的理由。”朝年走到床边,和姜婕肩并肩坐着,语气很生硬。

“云公子莫非不是我乱域之人,不知道翠湖寒?”秦络冰雪聪明,朝年尽管很注意言多必失,可还是被她捉住了蛛丝马迹。

“我们为什么要是乱域的人,干嘛要知道什么翠湖寒?”姜婕心中有点触动,一句话顶了回去。

秦络也不恼,似乎势在必得,“山翠红尘远,万里一湖寒。翠湖寒是我乱域一处小绝地的入口,百年开启一次,唯有年轻一辈可入,其内宝物似是无尽,各凭机缘与本事。数百年前,当时的玄云宗宗主之子在其中偶得一卷古圣的残经,玄云宗因此崛起,辉煌了数百年。”

“至于你所说的五条,完全不必担心。于一,我们大可等上一日,只需路上抓紧些,倒是无妨。于二,有我长生天之人护佑,自可保姜姑娘无恙。于三,八势力一致对外不假,可并不是说每件事都得一条心。于四,我身边固然有长辈护道,可年轻一代中,当真没有你这样数招可败烬云的人物,再者,也不怕云公子云公子笑话,长生天内派系林立,斗争激烈,年轻一代中也并非我一人独大。于五,秦络力所能及之内的一切,任凭公子开口。”秦络一番话掷地有声,大家之气象顿显。

“一切?我要你,你也能给?”朝年嗤笑一声,轻佻道。

秦络背过身去,贝齿狠咬丹唇,闭上了眼,

“给。”

似是叹息,又似是嘶吼。

很难想象,一个正值桃李的幽兰般的女子,会这样决绝,这样孤注一掷。

朝年没生在大派之中,无法想象这其中的残忍,血肉淋漓,会让人只因自己的一次出手,就赌上一切。

至少他的剑无法理解。

姜婕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时,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叫嚣,

“云朝年,滚出来受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烬家寻仇 朝年望向秦络的眼神霍然一变,秦络只感觉似有寒剑抵在咽喉,一片冰凉。

“烬云还不配跟我谋事。”秦络很淡然,也不为刚才之事而尴尬。

“聊表诚意,秦络愿替二位挡下此劫。”秦络接着说到,看得出来,她真的对那翠湖寒看的很重,不惜一切地想请朝年相助。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五色的幽焰烧的虚空近乎要融化,刹那间整座小客栈化为一片火海,五色幽焰无孔不入,焚化一切。

本来是出门在外之人泊船的港湾,沦为了一片炼狱火海,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有数道身影妄图御空逃走,却在半空中无端自燃,烈火焚身的噬骨之痛中,惨叫着化为了灰烬。

乱古城的漆黑被烧穿了,五彩幽焰冲天,映得天空一片绚烂。

无数目光纷纷投向那片天宇,两道身影裹在五彩幽焰内,屹立于虚空中。

“云朝年,你这乡野村夫,莫非是怕了我烬云?当起了缩头乌龟?”嚣张的声音经灵力加持,传遍了整个乱古。

“是烬家的烬云,哪个倒霉蛋,竟惹上了这尊瘟神?”

“听说是昨天那个年轻人,一时痛快是痛快了,还不知道惹下了杀身之祸,可怜了一代天才。”

烬云为人乖张,仗着家世和确实有几分天赋,作了些为人不齿的事

“不必,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带着姜婕走,若我不死,五日后我定助你一臂之力。”窗外神力澎湃如海,奔涌似潮,朝年心知此战生死难说。可他绝不允许自己不战而逃,败是一码事,怯弱是另一码事,便是刀山火海,也要走过才知。

朝年不喜欢废话,对了就是对了,有脸凑上来讨打,打了也就是打了,从不会后悔。

因为,他的剑,早就将这两字斩草除根!

执剑左手,剑隐鞘中,锋芒尽藏,似蛰龙安卧。

残影消逝,朝年已在石砖筑而成的街道上。

秦络有些吃惊,她竟看不清朝年的动作,拿出一个宝盒,其内有玄水之精涌出,竟在五彩幽焰中辟出了一方净土。

两只火焰大掌拍击而下,热浪滚滚,两侧的建筑隔着老远便被高温融化,刹那已作飞灰。朝年只觉两道火焰大掌锁死了四周,体内灵气竟有自燃的趋势,两人想如拍死蚂蚁般,将朝年毙于掌下,魂飞魄散。

但朝年何曾想躲?

拔剑出鞘,与之席卷开来的,是如潮水般汹涌,如天岳般磅礴的剑意,似一挂银河倒卷,滔滔剑芒如茫茫长河,剑气倒冲,将两只巨大的幽焰手掌千刀万剐,剑气纵横间,惹得烬云狼狈抵抗。

意者,心之音也;芒者,心之锋也。

手中出鞘的剑,便是朝年之心,之意,之魂。

乱古城内,所有佩剑之人,腰间长剑嗡嗡作响,它们在颤抖,就如臣子朝拜君王。

“此子年纪轻轻,怎会修成如此可怕的剑意?今日留他不得!”虚空之中,两道幽焰对视一眼,再下shā sh一u,一人祭出一只刻有繁复纹络的道炉,一人张嘴吐出一面宝扇,扇中竟有烈焰滚滚!

道炉泰山压顶般镇压而下,宝扇轻扇,扇内紫炎破扇而出,伴着恐怖道文,席卷向朝年。

朝年长发飞舞,眸子中空无一物,无情,无我,无心!至纯至净的无!

这是姜婕最害怕,也是最迷恋的模样。

“死。”朝年低吟,步伐诡异无比,如一尾游鱼竟从紫炎与道炉只见的稍纵即逝,微不可查的缝隙中穿过,滔天剑意回涌,霎时又喷薄而出,冲开了眼前所有火焰,剑锋直指烬云!

“不好,保护少主!”完全出乎意料,谁都想不到,一炉一扇竟被朝年避过!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就是发生了,剑意席卷涤荡,烬云肝胆俱裂,只感觉有万剑穿心,纵是有一身实力,可心战已输,未战先败了九成。

“救我,两位叔叔救我!”烬云祭出一面古朴盾牌,金属光泽流转,有道文弥漫,以期拖延片刻。

“没用,或许有人能救你,但他们两个,还不够!”朝年执剑,刹那便至,竟比那两位烬家族叔快了数倍!剑上黑白二气流转不息,如黑白无常,剑心通明剑意便可破诸般万物,一剑间,天地气机顿时凝滞,剑意为引,何物可拦?天地间银芒乍现,银芒粗如合抱之木,滔天而起,刹那间漫天银芒消散,凝成银丝般细,一剑递出,流光倒溯。

剑意无不意,一剑溯流光!

太快了,若迅雷不及掩耳,一道银芒穿透的古盾,便要一贯到底,穿透烬云心脏。

不料,一道人影竟在烬云身前浮现,以身替烬云,银光穿透了他的咽喉,也就是受阻刹那,烬云被他推的侧了身,银芒穿透的是他的胸腔,与心脏差之毫厘。

功败垂成!

“小畜生!给我死来!”两位烬家族叔怒发冲冠,当着两人的面,竟使烬家俊杰险些命丧当场!这不仅是在打两人的脸,打烬家的脸,打燃虚洞天的脸,更是在烬家身上剜肉c放血!

杀我族天骄,何异于断我族香火,灭我族传承?

道炉周身,八道门户大开,其中有灿金色液体涌出,穿金裂石,连古城石砖都被烧的作响,这是一种液态的神火,和紫薇炎是一个层次的火焰,无物不融,无物不炼。

宝扇怒扇,有紫薇焰狂风席卷而至,四面八方,不留火路。

朝年的剑意顿时一滞,漫天的神火压的他的剑意也有凝滞。

便是这一滞,烬云便立刻回过神,对自己之前如丧家犬般的呼救羞愤欲死,便将这股恨意统统转到了朝年身上,“云朝年,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烬云,冒犯我烬家的狗,都是什么下场!”

烬云面色狰狞,竟不顾胸前伤势与体内激荡的剑气,挥手绽开一张古老图画,其上竟有九日耀天!其中二日,光芒大盛,一道道金色神芒,自图中冲刷而下。

“天哪,那是烬家的九日图,传说是仿自一件禁忌之器,是燃虚洞天的数一数二的至宝,没想到烬家之主竟然把这中凶物都给了烬云防身。”

“可怜了一带剑道奇才,那剑意,便是再给我数十年,也难以望其项背。”

朝年四面楚歌,上天无路,入地更是无门,乱古城的砖瓦坚固无比,不知是何种神石铺成。

凝心,静神,执剑,破焰。朝年见一剑不成,心知已是杀烬云不得了,那金色液态神火与紫色天焰火,绝不是自己能接下,烬云虽是修为稍次,可那古图是在神异,金色神光刷下,竟比那一炉一扇更要恐怖。

剑修虽是不讲肉,只人剑之直c刚,可自己已经尝试过,便也没有遗憾,若真是强求,那便是强行跟自己过不去了,不是剑修之锐气,而是傻气。

该走了。

可是,如今根本没有时间去布下如鬼谷内的剑阵,四面八方的火焰几近临身,危在旦夕之间。

如何走的脱?

烈焰炙炙,火浪滚滚,神火滔滔,金光茫茫。

朝年一声轻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踏剑 朝年身形忽然间幻化如鬼魅,却是径直冲向那九日图刷出的神芒。

仅是一件后人仿制之物,也仅仅被烬云唤醒了九日之二,可其威势迫人之切,神芒灼人之炽已隐隐压了那道炉与宝扇一头,是春火灼物无声,燃物于无形。

朝年一路奔袭,剑意凝而不发,他在朝烬云一边飞奔而去,背后紫c金两色神火如附骨之蛆,紧紧咬住。

九日图扫下的金芒近在咫尺!

极度凝实的剑意似出闸洪水,脱缰野马,硬生生穿过金芒,袭上了烬云。

剑意穿越金芒的瞬间,朝年只感觉一股剧痛猛然在识海炸开,头痛欲裂,那金芒无物不化,削去六成剑意的同时竟然顺意而上,直取朝年神识。

可依旧是够了,只要争取到一瞬!

四成的剑意,让烬云有了刹那的恍惚,纵九日图神异非凡,可其所能发挥多少,仍是与驭图之人息息相关。烬云的刹那恍惚,意味着九日图冲刷而下的金芒有了近乎不可寻的断层。

黑白二气刹那狂涌,包裹全身,护住朝年,于千钧一发之际一举穿过了金色神芒之海。

便是刹那,朝年也直感如被蒸干,黑白二气被灼的千疮百孔,稍有金色神芒溢进,落到肉身上,肉身便寸寸消融,若是没有那片刻的断层,如此横穿,无异于自寻死路。

“燃虚洞天的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封住这片城区的虚空,一群饭桶。”烬云怒火中烧,被朝年当做软柿子来捏,这让自视甚高的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烬云话音落下,这片城区上空浮现无数道文,以量压人,一带火焰壁障从四地而起,将漫天道文练成一片,成合围之势,欲汇聚于虚空之中,封锁整片空间,变作牢笼,变朝年为困兽。

朝年抬头望去,道文火壁四合起,脚下连踩七星,踏天而上,身形变换不定,火壁太宽了,妄图横穿根本来不及,只能期望于在合拢前从上方冲出。

此刻御剑不得,一则是不如步伐灵动,二则是短途奔袭,剑不如步。

两道火焰包裹的身影,突兀现于朝年头顶,拦住了他必经之路,一人幻化出幽焰道枪,直挑朝年,一人捏指掐诀,道炉金色液火如海啸般涌起,刹那便盖过了朝年头顶。

朝年眸中清寂,如最月色下最深的一潭清泓,深处杀局,焦急暴躁毫无益处,硬拼唯有一死,每一丝被焦虑空耗的时间,都有可能是那稍纵即逝的生机。

剑气挥洒而出,不求破招,只求找到薄弱之处。

七星齐动,剑指地,直迎向那一杆恐怖的幽焰枪,枪尖五彩幽焰跃动,似是死神挥出镰刀后带起的残影。道道剑气随着朝年而动,前仆后继扑上那杆幽焰,越来越快,越来越多,可却全都如飞蛾扑火,枪势甚至无一丝停滞。

数以万计的剑气泯灭后,剑意再出,附在一把染着鲜红血丝的小剑之上,撞上了幽焰枪的中间。那挑出一枪的烬家族叔,只感觉枪身巨震,似要脱手而出,一时间失了控制。

就是瞬间,朝年已与枪尖擦身而过。

幽焰之枪失控也只是一瞬,枪神一扫,划过朝年腰间。

如果再进一丝一毫,朝年都会被开肠破肚,可惜,没有如果。

脚下七星光芒闪耀,漫天金色火海之中,朝年一跃而出,飘散的长发末尾沾上来了金色火星,燃出璀璨金芒,此时,火壁合拢间,只余下一个仅容两人穿过的圆孔。

掷剑而出,硬生生抵在了火壁之间,发出咔咔咔的脆响,剑柄上异兽之眼光芒大盛,似在吞噬火壁,发出了如嚼豆子般的声音。

“孽障!留下命来!”一杆幽焰神枪呼啸而至,所过之处,虚空被烧的焦糊,这是烬家族叔含怒一击,可愤怒背后是深深的震惊。

那云朝年修道至多不过二十载,竟能看穿幽焰之枪中的破绽,并一剑轰上,让他在一瞬间失去了对枪的掌控,这份洞察与冷静,哪是一个少年?

朝年心知不能再拖,不管不顾,脚踩虚空,便要跃出火壁何谓。

“噗。”神枪穿透左肩,冲击让朝年五脏六腑俱震,喉咙一甜,伤势再也压制不住,喷出的鲜血被金色神火映的触目惊心。。最可怕的是,枪上有道文衍生,冲进体内,四处横掠,焚毁他的经脉!

朝年狠一咬舌尖,稳住步伐,竟借着这冲势,速度不降反增,捞起佩剑,一步踏出了火壁。没有了剑,火壁霎时合拢,金色神火撞在了火壁之上。

霎时,城中起阵的燃虚洞天之人,纷纷口吐鲜血,神色萎靡,更不济者,竟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朝年心中松了口气,烬家人作茧自缚。却不料一缕金色神火竟烧出了火壁,沾上了他的长发,刹那,也幸亏朝年神觉未放松,头发便被烧掉了一半,这冷不丁的一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压下体内伤势,以手拔出幽焰神枪,嗤嗤作响间,手掌纵使黑白二气覆盖,仍然被烧的发黑。“啊!”是在是剧痛钻心,连朝年都忍受不住,大吼出声。

可现在哪有时间计较这些,压下伤势与钻心的痛楚,提气御剑飞遁。

刚到城门口,那两位烬家族叔竟已经吊在了身后,五色幽火开路,紧追不舍!

朝年暗骂一声,强忍剧痛,御剑飞遁。

剑光如逝,划破了夜空,两道五色神火包裹的身影紧随其后。

乱古城内,秦络看着那身影于间不容发之际冲破五色道枪,于金色神火中脱身,看着那金色火焰点燃的长发,看着那身影大吼中拔出五色焰枪,踏剑出城。她以为自己已经很高看朝年了,却不料竟还是低估了。

试问,能在这个年纪,于烬家两位族叔手中,让烬云险象环生,最后脱身而坐的,乱域能有几人?或者说,明面上找的出一个吗?

“只希望他大难不死,我秦络的一生悲喜,尽付翠湖一行了。”她看起来很脆弱,与前日在古城墙下的英气截然不同。

朝年御剑而行,也不知向着何方,只是头也不回的逃,他现在是仅凭一丝意志强撑,不知何时就会垮掉。

越追,烬家两位族叔越是吃惊,那小子分明身受重创,可御剑横空却似丝毫不受影响,只得再驭五色幽火,速度攀升到了极致。

数个时辰,两追一逃,竟然已经跨越了数千里,烬家两位族叔五彩幽火中的眼神阴晴不定,这已经是听泉小筑的地盘,他们已经坏了规矩,深入了数百里。若是再追,便未免得不偿失,可他们不甘心放虎归山,实在是被朝年的天赋所震惊,杀心再起,一狠心便不管不管,继续追击。

“哼,烬家的两位好大的气焰,莫非真的不懂规矩?”,就是两人决心已下的刹那,一个声音在烬家二人耳边回荡,他们脸色大变,神色惶恐间,颤颤巍巍朝着空中恭敬一拜,转身便驭火落荒而逃,那速度似是比追杀时更快一分。

或许朝年日后会是大患,但也总好过现在就被一掌毙命来的好。

一间简约朴素但又不失雅致的楼阁中。

“筑奴十二十三,你们去查查这画中的人。”一个清雅而冰冷的声音响起,芊芊细手举出一副才完工的肖像画

“是!”阴影中,异口同声。

阴影消散后,那声音带着疑惑,似在自问,“怎么可能,那小修士的修为分明与我天差地别,筑音竟对他无效?”

于此同时,朝年感觉到背后两团火焰消失,虽是心里奇怪,可来不及多想,两眼一黑,一头便向地上栽了下去,摔进了脚下的森林中,挂过树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剑亦坠下,斜插在朝年身侧,旁边躺着那破破烂烂的木制剑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山变 乱古内城长生天的一座宅子内,姜婕睁开了眼,她被秦络打晕过去了,可她什么都记得。

有些沉闷,朝年生死未卜,烬家发出的悬赏令已经传遍了整个乱域。

烬家背后站着的是烬域,所谓燃虚洞天,不过是个幌子。

第一次,她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毫无用处,可又能如何呢?

凝视着那面青铜古镜,似是决绝,划破手掌,一滴鲜红的血滴落镜上。如同唤醒了史前巨兽,一股沧桑的血气扑面而来,镜面如开水般沸腾。姜婕划开的伤口处,鲜血狂涌,纷纷涌入了镜面之中。

姜婕额头汗珠密布,脸色愈发苍白,甚至开始感觉天旋地转,在她认为快被抽干时,古镜似乎终于是吃饱喝足,虚空一阵扭曲,房中再无姜婕的身影。

连带着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一面青铜小镜。

乱域,陨凰山外围。

朝年艰难的睁开眼,一股剧痛蔓延遍了全身,如同全身骨骼被慢慢碾碎,再被放进油锅之中煎熬,让人难以忍受,朝年连咬牙的力气都没了,全凭一丝意志硬撑,才没有又被痛晕过去。

他是在伤的太重了,“五体投地”地瘫在草地上,巨大的痛楚让朝年呼吸都不得不三思而行。好在神识重回清明,能够调动剑内与体内的灵气缓缓修补身体,温养伤势,这个过程宜缓宜细,万万急躁不得。

“打了小的出来老的,好个烬家,好个燃虚洞天。”朝年腹诽。世道不公是常,公平是假,饶是烬云无理在先,可谁让别人上面有人?朝年并不怨天尤人,可这并不代表被别人整的半死还会忍气吞声,笑脸相迎,他没那么贱。

有理则虽睚眦之仇,也当溅血以偿。

又是一轮日升月落,朝年的身体技能才算恢复,正常行走倒是无碍,只是那被道枪贯穿的左肩,迟迟不见好转,伤口满是炽热,阻碍了灵气流转。

“又是山中。”朝年自嘲一句,不知是不是十三年与南烛相依为命为伴,自己似乎与山特别有缘。可问题是,自己人生地不熟,根本不认得路,再加上有伤在身,鬼族境内之山绝不同于九州的山,尚修尚道八域,珍奇异兽茫茫不可以数计,各处山水便是它们的天下。

朝年唤起一旁的剑,浮于身前,剑上有红芒若隐若现,轻弹剑身,这剑从上山开始就伴着他,陪他出生入死。

路是人走出来的,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朝年的风格。

正是幽日高照之时,山中景色大多无二,只是有些地上泥土有道道红线纵横,有些淡,有些浓,淡的近乎不可见,浓的似在滴血。

山中的草木朝年竟一个也不认得,不敢妄动。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发狂的野兽,好在也只是野兽,并未开过灵根,踏上修行。

一直行到幽日快要垂下,朝年暗叹一声,看来今天出山无望了。

可老天就爱跟人对着干,他总是在人兴致昂扬时泼冷水,又在你失意落魄时,恩,让你更加不堪,可也不排除他善心大发,让你的处境峰回路转。

朝年不信有天。

一阵兽吼传来,朝年听得烦了,可让他注意的,是那本来极其微弱,此刻在自己耳中却铿锵有力的金属兵器碰撞声,脚下轻点,寻声而去。

入目是人兽以命相博的场景,场内已经有十数具尸体,有野兽的,也有鬼族之人的,场内有数名中年男人,正在与数量是他们十几甚至是数十倍的野兽厮杀,剑影交错铿锵,灵气光芒挥洒,或紫或青,护住了在正中的一个少女。,少女怀中护着一个木盒。

朝年有些疑惑,那些野兽毫无纪律指挥可言,跟他路上遇见的发狂的野兽实力不相上下,按理来说,一位入品的修士只身挡住甚至是击杀数十只也不在话下,再加上他们几人合理,论力,论智都是远在这群野兽之上。

可让他更不解的是,这些灵智未开的野兽,平时彼此见面非生即死,不应该会聚成如此庞大的数量。

他不是什么大侠,看到别人陷于为难便仗剑挺身而出,相反,五岁上山,十三年清寂的生活让朝年变得甚至有些冷漠,只是不日前了悟山间风,了悟了“以无生无”之道让他性子有了些许改变,对姜婕的态度才会如此,但也是在相处了些时日,彼此有了了解之后。

朝年准备作壁上观,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

那少女穿着锦缎丝绸,一看便是富贵人家,面容算得上清秀,给人以很干净的感觉。“大家族出来的千金,千篇一律。”朝年给她盖棺定论,他不是很欣赏躲在别人身后的人,尤其是别人还在为你卖命,在修士的世界中,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出息。

似似是要证明朝年看走眼,那少女竟放下了怀抱着的木盒,拔出了腰间佩剑,与那数名穿着家仆服饰的中年男子并肩作战。

“三xiǎ一 jiě,这群畜生我们挡得住,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一名中年男子喊道,剑势起落间,灵力随刃而走,将一头扑起的野兽斩成两截,鲜血泼满了早已是鲜红的衣服与裸露在外的皮肤。

“不!”那少女语气倔强,出手也干脆利落,灵气狂涌,搅碎了大片野兽。

可野兽是在是太多了,源源不断,死了一批,另一批又涌上,根本杀不完。

朝年于树上闭目假寐,灵觉时时刻刻落在场中,那几名中年男子分明未尽全力,瞒得了那少女,却瞒不过朝年。那几人剑势起落极有章法,体内灵气回环不息,眼前的打斗,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全力以赴,而看着那少女放下木盒,战圈便慢慢收缩,竟有将那少女独陷于兽群之中的架势。

当局者迷,那少女娇喝不断,灵气光芒也此起彼伏,“花架子,花架子,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实战经验严重不足,看似虎虎生风,可实际抛洒浪费太多,又太天真,被人害了还不自知。”朝年暗暗摇头,却并未出手之意,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要不了多久

果然,场内变化突生,一名正“浴血搏杀”的中年人似是体力不支,灵气不继,被一头野兽扑上,连退了数步才堪堪挡住。如此以来,圈子缺口顿生,野兽之海狂涌而至,刹那便将那少女与那群人分隔而开,眼见事成,几人也不在装模作样,数剑斩出,一人捞起木盒,示意余下众人,刹那便清出一条道路,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朝年打出一道剑气,在那人身上种下了烙印。

那少女就算再傻也知道发生了啥,不禁心生绝望,眼眸霎时便黯淡无光,手下剑势顿时杂乱不堪,腹背受敌,顿时间便险象迭生。

破空声呼啸,朝年御剑而行,一把捞起了身处绝境之中的少女,御剑升空。朝年本就早就料到这一刻,本也打算救下少女,给自己带路。他看得出,这少女涉世未深,心至少是镀着赤色的,比那几个心思歹毒的人好了太多,再来,跟一个女孩一路,怎么也比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顺眼。

地面上的野兽狂吠不止,眼中猩红嗜血之色似乎更浓了一分。

此时的陨凰山,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神秘,除了此地的狂吠扰人,似乎到处都是寂静。

似有淡淡的数不尽的血丝从陨凰山深处涌出,没入外围山脉之中。

突然,在朝年惊讶的目光中,地上大半的野兽竟霎时间全身膨胀,血光映透了全身,嘭的一声爆开成一团团血雾,弥漫于空中。血雾弥漫开去,平添了数分肃杀,整个林间笼起了一层血色薄纱。

而少数熬过血肉膨胀的野兽,竟背生血红双翼,嚎叫着扑击而上,其声势比之前再涨一分!

朝年暗道不妙。

伤势未愈,他只能短暂的御剑踏空。

“啊!”一声惨叫响起,正是那几人离去的方向。

陨凰山,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陨凰山的血夜 这富家xiǎ一 jiě和那几个中年人该是很熟悉,不然也不敢于这幽日低垂之时还呆在山中,可那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的惨嚎却告诉朝年:他们也遭遇了不测。

换言之,这片山脉异变已起,生了他们完全不知或是意料之外的变故!

血雾浮动于夜的宁静,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头头背生血翅的野兽,从血雾中冲出,赤红色瞳孔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c暴虐,血盆大口张到极致,其中还挂着血肉残渣,朝年甚至能闻到那其中野兽的血腥味。

这些野兽似被神秘的东西所鼓动,力量暴涨,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大概有了入品修士的实力,甚至更甚一分。

远方有红芒闪动,影影绰绰,黑影伴着妖异的赤色光点,于山间此起彼伏。

朝年想到了刚才剑上的红芒,其内有着一模一样的嗜血,只是被剑炼化许多。

朝年放弃御剑,点出一片剑气,击在野兽的皮肉上,竟发出金属般的脆响,似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钢筋铁骨。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伤势太重了,所能调动的灵气太少,尚不能大面积的杀伤兽群。

可点杀又无异于杯水车薪。

“东面。”那少女眼中渐渐恢复了光彩,出声指路,朝年看了她一眼,将她拦腰抱起,脚踩七星,向着东面奔去,也正是那几位中年男子丢下他们口中的三xiǎ一 jiě夺走木盒后离去的方向。

“谢谢。”如细蚊叮咛。

朝年没有回应,身形游曳于发狂的兽群之中,将每一丝灵气都运用到极致,不敢浪费丝毫。

陨凰山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血色的薄纱,格外妖异。

发狂的野兽从四面八方涌来,朝年在夜色中穿梭,野兽则从各个方向围堵。

太多了,朝年甚至怀疑这座山是不是一个兽巢,甩掉一只便会出现三只,躲过一头便躲不过另外数头,他体内的灵气渐渐有些入不敷出,可面前还是无边无尽的被血纱蒙住的黑色森林,他不敢停下,只能不断奔逃。

“你自己跟得上我?还有多久?” 朝年出声问到,一路向前,奔向未知。

“不行。”奔行中带起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被朝年抱在怀里,有些局促不安,“按照现在的速度,起码还得要一个时辰。”

“别的办法?”朝年暗叹一声,步伐却依旧,纵是知道不足以撑到出山,他也不会放弃。

怀里没有声音。

“那木盒里是什么?”

怀里依然没有声音。

朝年轻笑一声,松开了手,那少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看你是还没活清醒。”说罢,转身便走。

血纱轻笼的山中,夜的寂静被狂兽奔跑时四蹄踏地的闷响撞的粉碎,树叶上,泥地上,传林时窸窸窣窣的声音犹如阎王拿着软兔毫在生死簿上舞文弄墨。

少女眼堆满了挣扎,人总是向生的,可她这时不知道为何而生了,母亲走的早,在父亲的那个家里,毫无温馨可言,如今连平时对她最好,最是亲近的姐姐都想置她于死地。

“是一块凰晶,是我族在这陨凰山中刚开采出来的,族中让我来取。”少女大喊道,焦急的凝望凝望着朝年的背影。

朝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这凶兽异动与那盒中之物有关,迅速转身,伸出手。“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跟得上。”少女猛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怀抱。

凶兽四蹄踏地的声音正在逼近,窸窸窣窣声也愈发清晰。

“好,跟上。”朝年调转了方向,寻他打出的那一道剑气而去。

眼下之境况,也唯有寄希望于那块凰晶了,虽然朝年并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可也好过几乎必死的走法。

朝年特意放慢了速度,让那丫头跟得上。

夜色渐深,朝年发现周围的野兽又开始变了,准确的说是又变强了,已经能勉强跟得上放慢速度后的自己。

“我在南烛住了十三年都没听说过什么怪事,这一下山还不到一年就遇到了这么多事儿。”朝年很是不解,照理说南烛山的神秘莫测,天地灵秀,绝不会逊色于任何地方的山脉。

两人身影在森林中穿梭,速度极快,不多时便穿出了森林,眼前的血纱在这里愈发的浓郁,几乎要化成雾了,阻挡了大片大片的视线。但对现在的二人来说,没有回头路了。

这时,朝年背后的剑竟自己出鞘,悬浮在了朝年身前,剑上的血丝愈发浓郁,红的近乎要滴出血来,身后有凶兽低吼。两人回头望去,那些野兽通体是刺目的血红,狂性毕露,可却似乎不敢走出那片森林。

低沉压抑的嘶吼此起彼伏,那群发疯的凶兽狂乱的挥打林中的树木,发出巨锤砸地般的闷响,不远处甚至浮现出几尊巨大的黑影,每一步落下都是数丈,震的大地都发颤。

那片森林中的树发出沉重的呜咽,却没有一根被拦腰拍断。

眼前是赤红的迷雾,身后是发狂的兽海。

“跟紧。”朝年出声提醒,剑在前,人在后,向着血雾深处走去,那少女赶忙跟上。

“三xiǎ一 jiě,卖了你的那几个人,就是在这里消失的。”朝年学着那几个人的口气,开口逗逗她。

“别叫我三xiǎ一 jiě,我叫宁莜莜。”宁莜莜加紧脚步才能跟上朝年,说话间很是抵触那“三xiǎ一 jiě”的称呼,她很沉默,只是加紧步子跟上朝年,并不像姜婕那样活泼俏皮。

纵是是修士,也不会闲的没事就展开身形全速走路,仙人不还沾个人字?

朝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继续跟着剑,向血雾深处走去。

血雾时而稀薄,时而浓郁,没个定准,随着两人深入,周遭又被寂静笼罩了,静的仿佛可以听见心跳,只有脚步踏在草地上的摩挲声在这片血雾中艰难的爬行。

朝年的剑上的红芒随着两人的深入愈发的浓郁了,甚至有一丝丝在剑上游动。

“我们已经往里走了一个时辰了。”宁莜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是她除了那句谢谢外,主动说的第二句话。

“所以呢,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朝年头也不回,只是凝视着他的剑,眸子里满是剑上游动的血红。

“我”宁莜莜话刚出口,只见一个小木盒穿破血雾,直往二人飞来。朝年捏指作剑,宁莜莜夺身而出,一把接住了木盒,她认得这个木盒,就是装凰晶的那个。

“是那块凰晶!”盒盖已经不翼而飞,一块拳头大小的橘huáng sè晶石静静躺在盒内,剔透的水晶中有着一点晕染开的明丽的红,瑰奇动人。但它现在被一层血色的薄纱笼住了,那一滴红色由内而外蔓延而出,张牙舞爪的在凰晶中纵横,如同一根根血管。

纯净的凰晶应是通体剔透,唯有中心一点朱红,似凤凰点眉画朱砂,因此得名。

“你们要这个东西干嘛,如果真的重要,会派你来取?”朝年盯着宁莜莜。宁莜莜一听这个,神色有些黯然,“是我姐姐让我来的,那几个人也是她”

朝年还是盯着她,只是眼神没那么利了。“这块凰晶听我姐说是爹准备送给一位大人物的寿礼,说是这陨凰山特产的一种奇石。”

“陨凰山?”朝年挑了挑眉,陨凰,一般的山川地势恐怕真是受不住这俩字的气运。

“对,陨凰山。 ”一个枯涩的声音从血雾中传出,就如同一把钝锯在硬木板上来回磨动,硌的人浑身不舒服。

朝年和宁莜莜抬头望去,一个拄着拐杖的佝偻身影,如一根竹竿,让人担心会不会下一秒就折断,亦步亦趋。

可最骇人的,是那两点幽火,一点是血凝成的赤红,在虚空中沸腾,一点是平静而纷扬的苍白,就如一团跳动着的烧尽的余灰。

“咳咳咳”那人影似很是虚弱,咳嗽了几声,那枯瘦的黑影随着咳嗽,似乎是要散架了。

“那把剑,咳咳咳咳有点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陨凰血 雍州魔 朝年紧紧盯着那个枯瘦的“骨架子”,宁莜莜更是一动也不敢动,这血雾本就诡异非常,那两点一赤红,一苍白的鬼火,更是把两人的心底都烧穿了。

只要是鬼族之人,或多或少都会接触一点仙道中的事,有天赋的自是踏上修行,没这个仙缘的,也能图个修出人族的双瞳,不再顶着两点幽火吓人,这在万年前,各族互通有无中就很普及了。

那身影没有特别的威势,只是一步一步,走的极慢,可朝年与宁莜莜根本不敢移开眼,或者说,根本移不开眼,就如同天地间有一股玄秘莫测的力量,让人心甘情愿的等,无论多久。

“咳咳你叫什么名字?”那身影终于走出了血雾,是一个老妪,身上穿着的服饰古旧,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晚辈叫”朝年下意识的开口,却猛然清醒过来,止住了口。

手段通天之辈,从一字一名便能窥见一大方世界,断他人气运,了他人的一生,可惜天不怜人,知人易,知己难,知天多易,逆天则难。

这老婆子给他的感觉太诡异了,琢磨不透,让他联想起了扶桑无字碑前遇到的那个老人,同样的深不可测。

“你姓云”那老妪带着沙哑的嗓音开口,之前一直盯着浮在空中而那把鲜红的剑,此刻却突然回头,那两点鬼火骤然跃动,赤红的如炽焰般燎起,苍白的如纷纷扬扬的碎屑,交织空中,汇成了一个奇异的道文,轰进了朝年的识海。

一片空白,就如他的剑道,识海中是一片至纯至净的无。

那老妪轻咦一声,手中那一根不知何物制成的拐杖一点地面,大地似乎随之一颤,刹那间朝年从出山以来的画面一一浮现,只是不见古塔,不见扶桑无字碑,不见那青云观,不见姜婕的青铜古镜,这些最最重要的地方迷雾朦胧,是道的遮掩,隐去了它们。

至于出山前的十数年,更是未曾显化。

老妪正眉头紧皱,朝年那被唤出的过去中竟有一条乌黑锁链扫出,带着古朴陈旧的气息,直袭那老妪而去。

那服饰古旧的老妪眼中鬼火再起,以拐杖在空中演化道文,九个血红的道文同根同源,形不似神却合,一齐朝着那铁链镇压而下。九字透出一股古拙之气,就如同九座连绵的血色大山。

九字一链碰撞在一起,震出一股恐怖的能量,但却并未肆虐开来,锁链上乌光涌动,道道能量纷纷冲进了铁链中,没有一丝一毫可以逃脱。

九声低沉却在朝年与宁莜莜耳中震耳欲聋的闷响,那九个气势磅礴的血红古字竟被那乌黑锁链一齐抽爆,锁链声势更涨一分,其上乌光喷薄而出,从天而降,如一片乌黑的天幕罩下,气势磅礴,压的人窒息。

周遭的血雾翻腾,方圆不知多少里内的血雾被那枯槁老妪悉数调动,刮起一阵腥风血雨,漫天的血雾呼啸而至,凝成一张血色大网,扑天而去。

以网捕天。

都是徒劳,乌黑的天幕压下,势不可挡,血色大网一触即碎。一股恐怖的能量刚要爆开,那漫天的乌光一闪,尽数吸纳。

那老妪脸色终于变了,眼眶中的鬼火腾腾直跳,她似是化成了木头,满脸都是惊恐。

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动不了。在那片乌黑天幕的威压下,思维仿佛都凝滞了。

“哗啦啦。”

锁链于刹那便贯穿了那老妪枯瘦的身体,如大蟒般缠住她的脖颈,托着她缩回了朝年记忆的迷雾里。

锁链一顿,一旁已经看呆的宁莜莜顿感浑身冰凉,仿佛坠进了万丈寒窟,那锁链似是无意中瞥了她一眼。

也只是一顿,那锁链便又没入了遮掩朝年往事的迷雾中,消失了踪影。

那根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手杖砸在地上,毫无光彩,就如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杖。

不知是不是错觉,宁莜莜恍惚见听到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仿佛正在经历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朝年身后渐渐消失的迷雾与锁链,又看了看满头大汗,双眸渗血的朝年,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那老妪不说,一杖点出一人的过往,拘禁出活生生的影迹,已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如此神通人物,在那锁链面前竟似毫无反抗之力,被硬生生的拘走。

尤其是那锁链最后的一“眼”,宁莜莜浑身冰凉,只是刹那似冰块被敲碎的感觉,肉身几欲崩溃,也幸好那锁链也只是不经意一瞥,她能感觉的到,那锁链根本不屑于对她“出手”,在它“眼”里,自己与蝼蚁并无太多差别。

朝年自将才开始,意识便是一片混沌,迷迷蒙蒙中,他隐约看到了一条锁链穿空,一个枯瘦的人影被拖拽而走。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正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的宁莜莜,头发披散,香汗淋漓。

宁莜莜抬起头,正好与朝年四目对视,一声惊叫脱口,脚步散乱的噔噔噔连退数步,一个不甚,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仿佛眼前的朝年是洪水猛兽,令人恐惧。

周遭的血雾已经消散无踪,露出大片大片的的焦黑龟裂的土地,那道道裂痕染着妖异红芒,似有生命般缓缓流动,如百川归海,无数小支汇成大流,向着远处流去。

天空上压着乌云,其上似有闪电翻腾,可却并为落下,只是不是闪出骇人的银白。

朝年的剑仍然浮在空中,那块凰晶已经碎成的数块,七零八落的,黯淡无光,不再如之前那般晶莹剔透。

一阵剧痛涌上朝年的脑海,但刹那又如潮水般退去,似乎只是错觉。

“你怎么了?寿礼没了,你怎么办?我有这么可怕么?”朝年看着宁莜莜面露惧色,一个劲的往回退,很是不理解。

突然,宁莜莜不退了,她站起身,扑通一声在朝年面前跪下,“请前辈收我为徒,我宁莜莜甘愿给您做牛做马,毫无怨言,我愿意,愿意”她说的很急。

这下倒是把朝年整的一愣一愣的,什么跟什么?

“你先起来,怎么回事?”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求求您一定要收下我,我真的,真的我愿意愿意”

“停,你把舌头捋直了,先说说怎么回事。”

宁莜莜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朝年前因后果。

朝年越听越是心惊,越听也越是疑惑,从往事中伸出的锁链?隔着岁月,循着因果之线斩人?朝年不知道何时跟这种大人物扯上了关系。

“你我不过相识几个时辰,你就要拜我为师?你是世家出身,就算在家里不受待见,但也好过跟着我这样的人吧?况且,我也不是你臆想的什么高人,出了山,我们的缘分也就算是断了,各自求多福。”朝年并未答应,他并不想牵扯过多。

刚才那一番激动的话,似是耗光了宁莜莜所有的勇气,她一言不发,退到了一旁。

朝年别开了眼,他现在不想出山了,这片敢以陨凰为名的山深深的唤起了他的好奇,他决定顺着这些流动的红芒,一探究竟。所谓富贵险中求,机缘已至,怎么能不去试上一试?

宁莜莜深呼了一口气,也跟了下去。

九州,雍州地下。

不知何处,仍然是一片黑暗。

“呼啦!”

一阵狂风骤起,似从幽冥深处而来,席卷而至,狂风过处,似是空间都要为风的凛冽退避三舍。

“哗啦啦”

一阵锁链声响。

黑暗中,一双眸子睁开了,不再是猩红。

一眼是惨绿,是真正的魔眼,从魔都最深处夺来的惨绿,一眼是灰白,有密密麻麻的道文在其中交织,排衍,越来越快,越来越多。似是到了临界之处,那一只瞳孔中射出一道乌黑的魔光,于黑暗中刻出一个猩红的“弑”字!

眼眸不动,所有乌黑道文都被刻在了空中,一股滔天的魔气肆虐开来,竟凝成了一副巨大而令人生寒的图画。

里面,一道人影傲立在尸山血海之中,抬首仰望血色的苍穹,血红的披风上,刻有一个“道”字,栩栩如生。

那道文密布的眼眸中有了一丝波动,似在回忆,又似在缅怀,缅怀自己的曾经。乌黑道文密密麻麻,道韵天成,“轰隆喀嚓”如电闪雷鸣,那眸子中乌光再现,那图画中,披风上的“道”字竟渐渐扭曲,变为了一个乌黑的“魔”字,煞气凛然,魔气凛然。

那一个古朴遒劲的“魔”字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图画中的尸山血海,血色苍穹尽皆黯淡,末时,只剩下了一个“魔”字,散发着骇人的乌光,吞噬万物。

银钩铁画的魔字冲进了那只眼眸,肆虐开去的魔气再涨。与此刻的魔气想比,之前的只称的上是小浪拂岸,便已经天地呜呜作响,如今是怒涛裂岸,澎湃骇人。

魔字再现,横亘百余丈,虚空被碾的粉碎,乌光凝而不散,血芒冲天而起。

“轰隆隆”

一路碾压推进,轰入了黑暗。

“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雍州山崩动上黎 魔字与黑暗中的东西相撞,发出震天巨响。

万丈神芒浩浩汤汤,映透了这片黑暗的世界,无数闪着灵光的道文浮现,结成玄奥的阵势,镇压那恐怖的“魔”。

九个古字分列九方,熠熠生辉,神霞在其上吞吐,烙印下无尽的道则。这是万年前被烙印的道文,如今已无人能识,可就算是万载沉浮,它们依然有着现在之人不可揣度的玄奥。

每个古字似都是一条大道,重逾万斤,势压千古,九道伟岸身影自其中走出,那是万年前的大人物留下的烙印,非危急时刻绝不会发动。

九人连手,幻化出一片雄奇山河,大岳成片,阴天蔽日,古木参天而上,巨城巍然,其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清晰无比,每一丝皱纹,每一缕发丝,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举止谈吐,活灵活现,宛若有灵魂一般。

人世大景,壮丽山河,压向了场中。

两条金属锁链洞穿了一个人的琵笆骨。可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具干尸,血肉干瘪,浑身皮肤灰暗,枯涩如一地的烟灰,近乎干裂,是真正的皮包骨头,紧紧贴在骨头上,棱棱道道分明。

在他身前,有一团古旧的道服,塌在地上。。如果朝年在这,就会认出,这分明是那老妪身上所着之物。

那双眸子与身躯的干瘪枯涩截然相反,幽绿升腾,道文交织。

山河人世压下,干尸举起那只枯瘦的手掌,掌中有一漩涡的雏形,横封头顶。

乌黑漩涡脱手而出,迎风而涨,将那片山河尽数囊括其中,如一个无底黑洞,吞纳一切有形无形物。没有激烈的碰撞,没有炫目的神辉,那片声势骇人的山河大世被化于乌黑漩涡中,如同投进大海的一颗石子,没有惊起半点涟漪。

那漩涡得势不饶人,道道乌芒从其中冲出,一齐向九道虚影涌去,乌芒吞吐,一股魔性无端而生,可让天哭。

九道身影震动,背后巨大的古字光芒万丈,道道神力丝线涌出,分连九道虚影。九个古字烙印下了九人的道与灵,虽已隔了万古岁月,可仍是远超如今九州,玄奥莫测。九个古字还道,九道虚影顿时凝实了无数倍,无形的“势”接引着九人,使他们的的道完美合一,一齐再次出手,神芒冲天而起,硬撼漫天魔芒。

可其中一个古字,光华较之其余八字,稍显黯淡。

此刻的雍州,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已乌云密布,一座座原本草木繁盛,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山川,刹那间便由盛到衰,草木衰败,满是灰白,就如一大堆一大堆的骨灰,死气沉沉,可大多是在无人区内,并未被大众看见。

九人竟是在调动一州之山川地势,镇压此魔!

“嗡!”

一声沉郁的闷响,那稍显黯淡的古字霎时无光,寸寸龟裂开来,道道裂痕渐生,犹如干裂的枯木,其前那位大人物的虚影变得虚幻,濒临消散。

牵一发而动全身,九人打出的神芒被乌光一碾而过,那枯瘦身影翻掌一压,漫天的魔光齐齐射向那濒临消散的虚影。

那虚影虚幻到了极致,抬起手点出一指,妄作无谓挣扎,一指被魔芒轰穿,身影被尽数吞没,身后古字彻底变作齑粉,飘散于空中。九人阵势已破,魔芒再涌,向旁边二道虚影涌去。

一卷金榜被八人合力打出,其上金光熠熠。榜开,其上有以神血写就的道文,通篇只七言,道文晦涩难懂,不可知其意。八人虚影愈发不稳,似要消散于空中。

“哼。若是万年前,祭出天榜,活活镇死我也不是不可能,但如今万年岁月匆匆,天榜之威百不存一,也敢拦我?给我破!”魔音浩浩,响彻这方世界。

大漩涡中涌出的乌光齐齐冲入那百丈“魔”字之中,使它愈发骇人,其上似有天魔狂舞,万魔齐飞,缭绕的乌黑魔芒愈发深邃,直迎那金榜而去。金榜中冲出金光万道,如一柄柄黄金神剑,轰向百丈魔文。

“轰隆!”

有两道虚影连并着身后古字顿时破碎,回归虚无。

可那魔字也被无数黄金神剑洞穿,威势不在。那干尸人物眼中幽绿与道文霎时黯淡,耀目灼人的神辉神芒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方天地重归黑暗的怀抱。

雍州大地,忽有声如雷自中c西c北三地而起。

“雷”音源处,三座原本在那枯萎浩劫中仍然青葱屹立的山脉,如同筛子一般狂震,如斗碎石滚落而下,如同翻滚而下的闪电。

大音希声,天地间似乎没有了声响。

那绵亘无尽的山脉霎时间齐齐坍塌,无数参天古木倒下,无数泥土碎石倾泄,无数的野兽哀嚎,连禽鸟也不能逃过,山川高耸入云,倾倒而下的瞬间,它们也难以逃出生天。

三座山川都已是名胜,数座城市环山而起,已是傍晚,万千老百姓或坐在桌上,吃着其乐融融的晚餐,或跟ài rén约会,共餐烛光,或是坐在下班回家的列车上,疲惫一天后正憧憬着放松,或是正在办公室中埋头苦干,赶工赶期。

无论何人,正在做何事,高高在上的也好,苟且偷生的也罢,如雷鸣般的巨响响彻云霄的刹那,千千万万双眼睛齐齐望向城外那连绵不断,高耸入云的山川。

天,于刹那间暗;人,于刹那间绝望。

无数人惊恐万分大声尖叫,无数人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天幕压下,宛如世界末日。

那巍巍峨峨的大山倾塌而下,遮住了夕阳,遮住了生命。在这自然天威下,人所能感受到的,除了渺小,便是绝望。

天暗了。

人声鼎沸的城市在这天威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脆弱的如一个初生的婴儿,渺小的如同一粒尘埃,天地间一片混沌,只有漫天扬起的风沙在撕扯这片土地,低吼着诉说这里的曾经的繁华,雄巍的山岳倾塌,埋葬了一切活物。

三处大山同时倾倒,压死了无数生灵,毁灭了数座大城,事情太大了,根本无法掩盖,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上黎。暗中煽风点火的言论甚至称在那场天灾来临之前,雍州有万里青山枯原,百里江河断流。

所有的专家c学者一反常态,没有一个出来辟谣,因为这根本无法用科学去解释,没有人是傻子。

上黎的高层也沉默了,甚至没有针对此事开过一个新闻发布会,每有人问及此事,总是避而不谈,顾左右而言他。

谣言漫天,整个上黎几乎被这三座天岳砸成了一锅浆糊。

焦黑龟裂的大地上,两点渺小的身影,徐徐前行。

朝年和宁莜莜并排而行,周遭并无火焰,却有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热浪袭人,朝年尚能抵御,可宁莜莜已不得不以灵力蔽体,饶是如此,也已经是满头大汗,将才风干的汗珠又滚落而下。

她一言不发,紧跟着朝年的脚步。

朝年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道道裂缝不再是鲜红,而是侵出了灼眼的橘红,如同流动的岩浆,朝年的剑依然悬浮于空中,其上血红在吸收了那块凰晶后更加浓郁,毫无消散的迹象,只是不再引路了。

转眼间,两人又深入了七八里,深深浅浅的裂缝似是没个头,流动的橘红岩浆仍然汩汩流淌,汇入到大地的尽头,周遭一片死寂,入目满是焦黑的荒夷。

温度更加炽热,朝年在三四里前就不得不以灵力护体,撑出一片清凉,可现在,仍然是感到阵阵炙热。宁莜莜更是不堪,护体的灵力愈发浓厚,几乎成了一个乳白色的蛋壳。

“我们回去吧,再走下去,都要被烤chéng rén干了。”宁莜莜艰难的开口,热浪滚的她难受至极,发丝占满了香汗,贴在皮肤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你回去吧,本就没有必要给跟着我,我救了你,你指了路,也算两清了。”朝年摇了摇头,开口劝到。

乳白色蛋壳的缝隙中,宁莜莜的眼中闪过犹豫,朝年看着她眼神黯淡了下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终是退缩了,或许她有很多借口,很多理由。

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万丈红河之下 朝年并未目送宁莜莜远去,说到底,两人不过萍水相逢,他乡之客罢了。

或许她福分浅薄,生在了个凉薄的家中,或许她命途多舛,幼年丧母,饱受排挤,或许她千里马不遇伯乐,被不公对待,遭受背叛。

但她至少能锦衣绸缎,华服披肩,仆人侍奉左右,尊一声三xiǎ一 jiě。

谁没有点儿艰苦?谁没有点儿辛酸?朝年不是圣人,也不是同情心泛滥,以帮助他人为己任的烂好人,不想看,不想管。

朝年独自深入,横穿了整片焦土荒原,顺着熔炉中铁水般的橙红而行,朝年觉得起码走了数十里路,那天地交接处看似临近,实则遥远,终于是到了之前所见的天际尽头。

一路行来,温度愈发骇人,纵是有灵力护体,朝年依然感到十分难受,再深入的话,恐怕真的会如宁莜莜说的那般,被活生生的蒸chéng rén干。

朝年艰难的睁开汗水可作帘的眼,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是看到了那道道裂缝中的橙红“岩浆”所汇入的地方。

浓郁的橘红几乎映透了天宇,横纵不知几许的熔岩巨河卧在朝年脚下,视野所及的左右之辖,被这条巨人的腰带所横亘,不知何处来,又不知何处去。决眦眺望,所见俱是一片橙红,没入了另一方天际,仅是站在高处远望,都让人内心沸腾,犹如置身于烈日之中,燥热难耐。

无数橙红裂缝顺着坡度而下,缓缓汇入巨河之中。

巡天遥看,万丈红河。

巨大的震撼让朝年久久说不出话,那如铁水熔成的巨河太壮观了,超过了他所见到而任何事物,他甚至能感受到无尽的热量在其中翻滚,热浪扑面而来,打的他难以站立,皮肤直欲生生干裂。

朝年心知,不能再前进了,前方的热度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可这时,剑上那如泣血欲滴色血红突兀的爆发开来,道道血色上下翻飞,将朝年裹在了其中,血芒渐渐沉寂,凝成了橘huáng sè的晶体,瑰奇c剔透c晶莹,就犹如那块凰晶一般。朝年毫无动作,静静的看着血色冲出他的剑,翻飞后凝结,他相信这把自他踏上修行之路来便伴他左右的剑不会害他。

神剑有灵,似是回应朝年的信任,于朝年身前浮浮沉沉。

朝年屈指一弹,悠扬的剑鸣扬起,荡漾开去,如同清脆的野笛,又有着金属特有的音韵,凝而不散,紧而不促,铮铮中带着洒脱,兀兀中蕴着远逸。

“还是如以往,纯净c悦耳。” 能将修士烤熟的热量被凝成的“凰晶”挡在了外面,朝年的心情也轻松了些许,至少不再是那般焦躁了。

剑浮出了晶外,朝年心领神会,知道它在引自己前行,只是不知它究竟要找什么。

朝年裹在“凰晶”之中,随着剑到了那巨河之畔。

一望无际的红河如同瀚海汪洋,让人心生敬畏。

在朝年惊讶的目光下,剑仍然向前,悬在了红河之上。

“难道”朝年心中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剑似是通灵,见朝年迟迟未动,不经狠狠的往下沉了沉,示意他赶紧下海。

朝年心中没底,纵是知道佩剑不会害他,但要一脚迈入铁水般的汪洋中,仍是心中打鼓。正当朝年犹豫时,剑上黑白二气涌出,缠绕着剑身,一下子扎进了红河之中。

“”朝年很是无语,这把剑对他意义非凡,绝不可能弃剑独行。

咬了咬牙,看了看周遭血色凝成的凰晶,一脚迈入了红河。

“呲呲”

如同铁水浇在冷冰上,蛋壳般的橙黄上直冒白烟,朝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片刻后见没有融化的迹象,方才放下了心,深潜而下。

红河河面上并无蒸汽升腾,可看似平静的红河下,温度却高的骇人,尽管身处“凰晶”之中,仍然让朝年感到口干舌燥。

入河与不如河是天壤之别,红河之畔与红河之内的热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血芒凝聚成的橙黄似乎很稳固,已经下潜了百米有余,虽说一直都有呲呲的声响不绝于耳,但并没有熔化或是开裂的迹象。

朝年悬着的心仍然没有放下,他发现仅仅是下潜了百米,温度又攀升了,虽然橙huáng sè的剔透上不停传来阵阵清凉,但却压不下那股由外而内,不断侵入的燥热。

不过,仍然没有看见剑的踪影,意味着还需更深入,可最糟糕的是,朝年与剑心意相通,冥冥中彼此遥遥感应,可现在,那种联系正在逐渐淡去,虽说现在影响不大,但也让人忧心忡忡。

朝年于“凰晶”之中盘膝坐下,分出一丝神识,使他继续下潜,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了对剑的感应与运起老头儿传他的“经书”抵抗炎热之中。

上山以来,那不负责任的老头就扔给他数张皱巴巴的纸,其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数百蝌蚪小文,在一块儿石头上以指刻下了“剑”字,扔给他那把剑,让他自己照着练。

朝年至今都记得自己那时哭丧着脸的样子,练啥?这纸上的一个字儿都不认识啊。但那老头就只是吃着自己买来的烤鸡,喝着小酒,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到对着那几页纸和那人字发呆两载之后,他才初窥门径,踏上了修行,一日千里。

直到那老头驾鹤西去,朝年都没能悟透那数百蝌蚪小文,而那“剑”字,早就随山间雨打风吹而去了,朝年愣是没瞧出半点端倪来。

可师傅他老人家说够了,一把夺过了那几页皱巴巴的纸,很没形象的撕扯了碎片,不知丢在了哪里。他说他只引人入门,以后的路要靠朝年自己。

那天,是朝年第一次拔出了那把剑,很奇怪,以往无论如何都拔不出的,那天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朝年握在了手上。

如今,朝年如上山时那般,不再是单纯的引灵气,游周天,而是去悟,将自己的思维放空在那数百蝌蚪小文之中。说来惭愧,他至今也只能看懂五十四字,也仅仅是看懂,囫囵吞枣,无法求甚解,他知道,这些小字一字千金,说不定是那老头一生的心血。

仍在往下沉,万丈红河似是无底,已经又下沉了将近一千米了,依然深不见底。

周遭的温度越来越高,朝年纵使是心游虚空,可肉身已有崩裂的危险,像是要燃烧起来了一般,如同要化成灰烬。按理说,一般的熔岩或是温度极高的液体,在深入时温度都会或多或少的趋于稳定,甚至是降低些许,可这里却反其道而行之,越深入,越是炙人。

这里的高温不知是从外部让人难以忍受,最奇异的是,它能勾起人内心的火苗,让修士无法入定,越发的焦躁,越发的不安稳,内外夹攻,置人于死地。

好在朝年心沉那数百小字之中,压下了那股恼人的内心之火。

可他仍是眉头紧皱,他能感受到,周遭的橙黄蛋壳已经开始有了裂痕,它也不能承受如此高温了。

可这时,他对剑的感应突然清晰了起来,似是迷雾被拨开,见得月明,那种暝暝朦朦的感觉消失了,他与剑之间的联系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密,朝年仿佛能感觉到剑的呼吸!

他睁开眼。

头顶是橘红色的红河水,脚下是幽蓝的井下冰,可他露不出半点笑意,一股更加恐怖的热量从幽蓝中传来,一滴幽蓝的液体滴入烧穿了蛋壳,落在他的身前,朝年只感觉浑身似要崩裂一样,如一张绷紧的皮,马上便要作裂帛声响,被活活撕裂。

黑白二气映入眼帘,他的剑,通体缠绕着阴阳,浮在了不远处的幽焰之中,旁边有着一截枯木枝,正随着剑一起沉浮。

说是不远,也隔着数十米,这数十米被致命的幽蓝填的满满当当,直欲让人窒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幽蓝之中 没有丝毫犹豫,下潜之势不变,朝年于空中勾画出九个“御”字,三字点阵,让九字连成一体,护在朝年身旁,九字占据九个方位,各自相连间形成一张大网,每一条网丝上都刻有一个相同的蝌蚪小文。

朝年只求形似临摹将它临摹而出,只求能有些作用,因为光是只求形似而不顾神韵的临摹,便耗去了体内大半的灵力。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做,并没有太大把握。

刻上蝌蚪小文的网丝散发出星辰般的淡淡光辉,形成了一片光幕。

“喀嚓”

凰晶般的外壳四分五裂,幽蓝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压上了星辰光辉般的帷幕,光幕不负所望,挡住了灼人的幽蓝。

可还为容朝年庆幸,光幕一下子塌了下来,幽蓝色的液体如重逾万斤,光幕难以抗衡。幽蓝色的液体竟升腾而起,如同蹿升而火苗,熊熊燃烧,光幕寸寸消融。

朝年这才明白,不是那蝌蚪小文力有不逮,而是这幽蓝竟能燃烧灵力,没有了灵力支撑,以自己如今的道行所刻画出的东西,纵是本身再神妙也不过是中看不中用,毫无价值。

“哧”

光幕又塌陷一分,那最近的幽蓝升腾间,离朝年的鼻尖不足三寸。阵阵恐怖的炽热,让人心惊肉跳,每有一分传递过来,便能让人呼吸一滞,心头一紧。

若是光幕塌陷,朝年真有些黔驴技穷的感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段是在是太少了,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竟没有可拿出手而破局之法。

术到用时方恨少。

“该死!”朝年这时有些后悔没有如寻常修士般祭炼诸多法宝,要不然怎么都是可以挡上片刻的,哪怕只是螳臂当车,顷刻就会崩灭。

在幽蓝之中前进,十分艰难,他到现在也不过只走了一般的路城外,还有一半,似是无比遥远。

“咚”

似是一记闷鼓,敲在朝年心坎儿上,光幕彻底塌陷,九个“御”字与沟通它们的网丝黯淡下去,幽蓝压上网丝之上,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

朝年心急如焚,奋力往着剑之所在而去,可这段在平日轻而易举便可跨过的距离,在此时却如天堑鸿沟,横在幽蓝之中。

“喀嚓”

九御交织出的网丝寸寸断裂,蝌蚪小文作浮光散去,彻底殁在幽蓝之中。无数幽蓝升腾,如幻魅的蓝色焰火,带着致命的温度,蜂拥而上。

剧烈的痛楚从四肢百骸同时涌出,朝年似感到有千万把钝刀正在将他凌迟,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的割裂自己的血肉。剑离他仅在十米开外,黑白二气缠绕,兀自在那方浮浮沉沉。

黑白!

朝年突然一呆,他怎么就忘了自己剑上的黑白二气?剑入河时分明用其裹住剑身,如今也是如此,理当能抵御这远超寻常的幽蓝液态火精。刚才太过慌乱,让他忘了这一茬。

一阵阵钝痛从脑海中传来,识海如同要被活活撑爆,一咬舌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强忍住烈火焚身的炽痛,与剑沟通,引来数缕黑白。

黑白二气流至,在朝年体表流转,迷迷蒙蒙,如阴阳游鱼,虽然不多,可却逼得幽蓝液体火精不敢靠近。幽蓝似有灵性,在周遭升腾跃动,一副投鼠忌器的模样。朝年感觉浑身都要裂开了,若是再慢上片刻,肉身定会砰的一声,如同瓷器般,被活活烧裂。

可还是慢了些许,朝年通体如冰魄般的幽蓝,可这幽蓝下却是致命的高温,那些幽蓝液体火精如水般无孔不入,仅是贴身的刹那便疯狂的往体内钻,直欲焚毁心脉。

肉身一片冰蓝,那幽蓝正在炙烤体内经脉,朝年以那领悟到的数十蝌蚪小文为纲领,引导灵气冲刷脉络,与那量不多且无后继之力而幽蓝斗了个旗鼓相当。

朝年长舒一口气,黑白二气流遍周身,周遭幽蓝似是惧怕这黑白,辟出了一块真空区,三步并作两步,朝年来到剑旁,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佩剑。

那剑似乎很是委屈,绕着朝年飞了几圈,自己乖乖地回到了朝年背后的鞘中,一丝丝黑白从其中送出,依然护住了朝年。

拿起那一截枯木枝,朝年端详了半天,愣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朝年也不急,他的剑很少会以如此过激的手段来强迫他,这截树枝定有其非凡之处。朝年将它收进储物戒指之中,这次到没像那些木雕般被抗拒,轻而易举。

储物戒指上生出了不少裂痕,是刚才被幽蓝烤炙的结果。

“看来出去后得换个了。”朝年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刻意的追求,方便,实用便可。

如今大患已平,朝年静下心来,盘膝以灵气疗伤。方才那危急存亡之际,他的肌体几近燃烧,遭受了重创,若不及时修复,将会留下暗伤,折损道途与寿命。

朝年没有神液或是道丹,只能按部就班的靠水磨功夫,注定了修复肉身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并不急于离开此地,姜婕托付给了秦络,她应是个重诺之人,反而是自己处境堪忧,不用想也知道,烬家的通缉令必定是在乱域满天乱飞,他们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罢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朝年一动不动,盘膝打坐整整七日,以灵力滋润经脉,修复肉身。

食物之类,刚踏入门槛,初引灵入体的修士便可辟谷十数天而不感饥饿,所以,除了些天地奇珍与一些特别时候,修士对食物的需求并不多。

朝年睁开眼,七日的寂静,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渐渐涌上心头,如今状态已复巅峰,已是将其付诸实践的时候了。

他将剑从背后取下,让它浮在一旁,操控黑白二气分开一丝,手指伸出,引来数滴幽蓝,他想以这不久前才让他九死一生的幽蓝液体火精淬炼身体。

朝年理智的权衡过,若是循序渐进,不如之前那般铺天盖地的一拥而上,在辅以黑白二气的压制,应该是不成问题。

幽蓝覆指,于指尖升腾,跃动,依旧是那股钝痛,朝年引导它分散到整个手掌,灵力与黑白并济之下,并无大碍。

成了!朝年有些激动,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条路行得通。

如法炮制,朝年引来更多的幽蓝,覆上肉身各处,淬炼自己的身躯,身躯被熬炼的愈发强大,他便可以承受更多的幽蓝火精的炙烤,甚至开始渐渐深入到了肌肤之下,经脉之中,这是一个良性循坏,相辅相成。

又是七日之后,朝年周身被幽蓝覆盖,宛若一块湛蓝的冰魄,其上有无数的小精灵般的幽蓝在跃动,宛若梦幻。

在这七日里,他的淬体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偶尔因急于求成而出过纰漏,好在有黑白之气像辅,也都一一挺了过,如今,幽蓝火精对他而言不再如过往那般致命,不过也不能在其中如履平地。

能同时驾驭如此数量的幽蓝炼体,主要还是因其被黑白死死压制,显得很是温驯。

朝年睁开了眼,肉身已经是幽蓝所能淬炼的极限,再做也是无益了。

他抽出了他的剑,将它放进了幽蓝之中。

没有任何异样,朝年也不过是想一试,撞撞运气罢了,也不失落。

他打量四周,既然已经在这幽蓝之中呆了将近半月,再多待会儿也是无妨,在他被追杀一路踏剑逃走的时候,他便知道他是不能赴秦络的五日之约与楚河的七日之诺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有这个机会,朝年想在这神秘辽阔的红河之下,仔细探查一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漆黑之上 红河之下,是寂与静的天下。

千米之下,幽蓝色如水般流淌,寂静深深烙印在了这红河的千米之下,瑰丽的幽蓝之中没有任何景物,只有那幽蓝流动时时而发出的声响。

黑白流转,覆住几处薄弱,朝年在这幽蓝之中穿行。

这里什么都没有,让朝年妄图挖掘一些蛛丝马迹的想法落了个空。他也想到了借助幽蓝炼剑,可一次次的尝试,换来的是一次次而失败,佩剑根本不为所动。

一来是此剑着实非凡物,说是比这幽蓝高出了九霄云外恐怕也不为过,二则是朝年将炼器想的太简单了,所谓炼器,绝不是简简单单的铸成器形,刻下道文便可成事。不通其术者,纵是有无上仙金摆在眼前,炼出的器物也只是锋利过人,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用,根本不能发挥出仙料应有的价值,暴殄天物。

无数人物披荆斩棘,兀兀穷年的刻苦钻研,再加上那百分之一的灵光闪现,从不知何时起的太古时代,炼器者薪火相传,才将这一脉发扬光大。

一行人说一行话,做一行事,很难越俎代庖,这几句话在修士的世界中体现的更是淋漓尽致。

数次尝试无果,又已经在这幽蓝之中穿行了数里,依然是一无所获。

朝年决定继续向下,一窥究竟。

他攫来几缕幽蓝,幽蓝在他指尖跃动,分出数丝黑白将它们包裹,将它们拘禁在了原地。他需要一些标志物来指引方向,明晰自己所在的方位,不然周遭是幽幽蓝茫茫的一片,无法识别。

往下又是数十米,周遭依然是幽蓝的世界,只是蓝色似乎在逐渐加深,从下而上,如同是被什么晕染开来一般。

朝年望了眼头顶被黑白包裹的数缕幽蓝,继续向下。

蓝色越来越深,从幽蓝到海蓝,再到染着墨色的暗蓝,周遭开始变得昏暗,再往下已是不可见,如一团墨块儿,凝在下方。

一无所获,朝年有些失望,再往下太暗了,深不见底,漆黑的河底给人以莫名的不祥。

正当他准备上浮时,那幽暗的深处似有些异动,如同一个个石子跌进湖面般,一阵轻微的幽暗荡漾开去,几丝黑雾如水墨般漾起,又轻飘飘的落下。

一道黑影在那雾中朦朦胧胧,轻若无物浮在黑暗之中,几缕破布条褴褛着率先飘出了黑雾,映入朝年的眸中。

心中莫名一悸,那股不祥之感越发强烈。

能承受这非凡高温,存在于红河之下的东西,没有一样是简单的。

那黑影缓缓飘来,朝年才看清,那是一堆破布,大多数地方被烧的炭黑,中空鼓胀,就如一件被静心挑在衣架上撑起的衣服,仍然保持着那副模样。

朝年却丝毫不敢大意,更多的黑白从剑内涌出,覆盖了周身。

不偏不倚,那破布径直朝着自己浮来,奇怪的是,那破布浮出黑暗之后,那股不祥之感反而消失了,似乎只是一种错觉。

“这鬼东西不会这么玄乎吧。”心中紧张不减反增,朝年对自己的灵觉十分自信,那不祥之感绝不会是错觉,眼见破布向自己浮来,所想到的不是什么大机缘,而是大恐怖。

他赶忙避到一旁,对于未知的东西,怀着一份敬畏,总是好的。

似是朝年多虑,破布似也是凑巧才会向朝年原先所在浮去,它一路向上,一路向前。

近了,一些在远处模糊的东西此刻清晰的展现在朝年眼前,一团血迹在破布上晕开,那血似仍在沸腾一般,烧出一片暗红,隐隐间似有生命。

朝年感到一股滔天的战意迎面撞来,如千军万马般浩浩荡荡碾压而来,无数人在嘶吼c咆哮c厮杀c浴血c噬骨,就如同深处古战场之中,凌冽的杀意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而这时,那破布也正好浮到朝年之前所处之处。

“嗡!”

朝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那股浩大的战意在自己识海之中炸开,脑海之中一片混沌。

再睁眼,那染血的破布竟浮在自己身前,朝年甚至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边角出飞起的细布丝。

而那破布之上,悬浮着一尊木雕。

正是那毫无职业道德的老头儿千般吹c万般嘘后,朝年方才买下的九尊木雕中的一个。

暗红的血迹愈发躁动,朝年甚至听见一股海浪的澎湃之声从其上传出。那不似一滩血迹,给人以一片浩瀚大海之上,怒涛丛生之感。

这太神异了,这血迹是何人所留,在经历岁月浮沉与红河之下袭人的热量之后,竟还能有如此灵性与威势?

这木雕突兀的浮出,莫不成那老头儿促销吹牛的话,当真是要应验一二?

朝年压下心中惊骇,定下心神,仔细的打量那尊自己与姜婕瞧了许久却毫无头绪的木雕。

他仔细回想那老头说过的话,老头在介绍这些木雕时眉飞色舞,唾沫乱飞,倒是很有九州那边的推销员的风范:九幽鬼帝c黄泉不渡之人断无殇c鬼佛c百鬼妖人c邪主苍梧

朝年将这些名字一一列出,老头一共塞了九个木雕给他,可绞尽脑汁,仍是只能回想起八个帝号。

朝年的记性不差,应该是修士的记性都不差,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回想起那尊木雕之人的帝号,就好像那一段记忆被人凭空抹去,连那老头唾沫横飞介绍这尊木雕时的模样都已十不存一。

可这木雕所雕之人,不属于这八个帝号中的任意一个,唯一的线索也断了,不但未能拨开些许迷雾,反而是让朝年心中添了更多的不安与迷惑。

那木雕浮浮沉沉,勾动了染血破布。

破布平铺开来,不再是那披布的模样,那团血迹愈发的鲜活,似要从布中飞出,跃动不止。伸展看来的血布远不如裹紧时看起来的那般长与宽,仅仅有九尺长,一尺宽,除了血迹外,并无其他奇异之处。

破布逐渐缩小,到最后成了三尺,一寸一寸的,融进了木雕之人的左手之中,左手衣袍处黄木色的木雕上生出一条灰色。

朝年注视这这一切,周遭染着些许墨色的幽蓝流动不息,但此刻却隔的更远了,在这幽蓝充斥的红河千米之下,辟出了篮球场大小的真空地带。

木雕上突然灰芒大作,颤动不已,灰芒涌动间,有淡淡虚影在其中凝聚成型。

那是一副图画的虚影,其上刻有一座宫殿的一角。

太淡了,朝年只能隐隐看到其上的斗拱飞檐,其上雕刻有凰,那凰格外生动,作展翅状,周遭镂以鲜活的古纹,想必是模仿环绕凰身的神火。

图画很是残缺,如同被什么烧掉了大片,难以以残窥全。

平息下来的木雕浮在那幅残图之前,朝年收回心神,他不在关注那幅残图,把目光转向了木雕,发现隐隐约约有一丝殷红在其左手衣袍中缓缓流转,想来是那破布之上的暗红血迹。

朝年将身上黑白散去,缓缓临近,绕到木雕身后一观。木雕原本空无一物的背后此时竟密密麻麻的刻下了一篇经文!

“无质以形相”朝年初读数语,经文上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难以琢磨。

朝年逐字逐句细读,他想到了那个大言不惭的老头子,他知道这尊木雕背后刻有这篇经文吗?这对每一个修士来说都是无上至宝,绝不可能拱手让人。还是他根本不知晓?总之,那老头说了谎,这木雕绝不可能出自他之手。

“缺以导月,魂以引神,是故则可以无相物,以形驭神”这篇经文很不通顺,有时甚至前后互为矛盾,让人如坠云里雾里,不得其出,更多的像是在阐释一段道与理,满篇的大易玄言。

所述的东西似乎与那幅残图虚影毫不相干,朝年将这篇经文铭记于心,这其中所含的道理十分深刻,似是在深入浅出的对道的解读。它的内容不关乎如何修行,只是纯粹地讲述道与理,授人以渔而不是授人以鱼,或者说,留下这篇经文的人并不拘泥于修行本身,而是单纯的刻下对道的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一路向下 这种经文有好也有坏,好处是它从本源到物质本身,直指大道本源,某种程度上说,后人阅读经文,颇有些被拔苗助长的意味。它所授的是前人的“渔”,众生皆有性灵,匹夫不可夺志,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被拔出的苗若再想返本还原,无异于天方夜谭。

以他人之道,囚己身之形。

木雕光华渐渐泯殁,残图与经文逐渐消失,整个木雕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左手袖口出多了一条灰色色带,周遭染墨而幽蓝有重新涌至,朝年赶忙再次引出黑白,护住己身。

他已将那残图与经文熟记于心,这些东西神秘非常,那副残图暂且不提,光是经文一篇便是无价之宝,可以与老头子写下的数百蝌蚪小文互相印证,触类旁通。

一阵河水翻涌之声,底下的“墨块”活跃起来,那些漆黑如墨的东西悉数上涌,犹如涨潮一般,没过了朝年头顶,周遭陷入了一片漆黑。

“看来我真是天生便有大气运之人。”朝年自嘲,他循着记忆将目光投向木雕一方,木雕在黑暗中散发出莹莹的光线,昏黄昏黄的,是木头的颜色。

此前所布置的黑白包裹幽蓝,此刻全都没了用处。

其实这墨色上涌是正常的现象,红河之地,墨色如涨潮般一季上涌一次,会将幽蓝火精所在的千米之下悉数覆盖,而退潮之时则未定,有时是一两天,而有时则是一两月,很难说清原因。

朝年一把抓住木雕,木雕散出的昏黄之光犹如烛火,竟带有丝丝暖意,温暖了朝年全身。这河底太过诡异,不过这木雕也亦非凡物,凭着木雕散发的微光,至少是伸手可见五指了,朝年不甘离去,他想再度深入,以期能一探红河之底。

木雕犹如一根昏黄的烛,朝年则是秉烛人,于此漆黑中夜游,一路向下。

他下潜的极慢,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那股在染血破布飘出与木雕浮现残图与经文时消失的不祥,自那漆黑一同上涌,再次包裹了朝年,这也是朝年改变心意,决定一窥红河之底的缘由所在。

明知偏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味的谨慎与退缩并不能带来什么,只会让人愈发的优柔寡断,失掉锐气。

红河之地,黑暗之中,一点昏黄的光在慢慢的掘进,向着那不知有多深的河底而去。

下潜不知多久,朝年甚至开始怀疑这红河根本就是个无底洞,朝年尝试了将神识外放,却犹如撞到了一面铜墙铁壁,不得存进,同时一股阴寒顺着神识直欲侵入到识海之中,让朝年赶忙切断了与那一缕神识的联系。

神识蔓延出体,也只是他借由幽蓝煅烧己身后才能做到。若在以前,神识不得离体半分,一旦神识出窍,肉身便会很快的腐朽,就犹如人死之后一般,三魂七魄离体而去,锁不住肉身中的阳气精魄,自然便会衰败,腐朽。

红河之底已没有了幽蓝,感受不到液体的流动,却能让人浮在空中,浮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朝年将木雕执于身前,他的手撞到了什么东西,触感冰凉,入到红河之下,周遭温度反倒是正常了下来,可朝年不敢撤去黑白,多一道护身符总是好的。

平静的心被这一撞,撞的活跃起来。朝年秉着木雕,一寸寸的照亮,左手一寸寸的摸索。

黑暗中的东西似是大的出奇,三尺见方已被朝年一一察看,可却仍然毫无变化。触感冰凉,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其上有一片一片的砂红锈斑,一股浓郁刺鼻的锈味儿若有若无,缭绕不绝,以木雕轻叩,只是几声闷响,如同打在实心铁器之上。

“呼”

似有一阵烈风刮过,巨大的回响在黑暗之中回荡,打在朝年身前的庞然大物上咚咚作响。

朝年心中一凝,手上动作加快了些许,万丈红河之底,无端生风,这让他心中不安。

昏黄的光线在黑暗之中摸索,一条沟壑从黑暗之中浮现。说是沟壑,其实只是那未知的庞然大物之上的的一道对与它来说的一道“浅”沟。朝年落到沟壑中央,沟壑前后伸展,可容十数辆马车并排而行。

秉雕而行,朝年到了沟壑一侧的墙下,昏黄之中,石壁平整如镜,朝年甚至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自己的倒影,这平整光滑的石壁与这庞然大物表面的粗糙形成巨大的反差。这应是人刻意为之,绝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朝年将木雕迫近石壁,昏黄不定的光映照出平整石壁之内的道道灵纹细线,它们杂乱而有序的交织着,在中央包裹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凰晶。说杂乱,是因其数目庞大,外行之人看来简直是一团乱麻;说有序,则是由于其中的每一条灵线走势玄奥无比,一勾一转,一承一合,一通一达,深得信,达,雅三字要诀。

阵法之道,单就灵线刻录而言,总领“达”之一字。

于大处而言,一如春雷c夏雨c秋风c冬雪,四季分明,一处便是一种格局,是整个阵法的骨架,于细处说,一如飞瀑磨石,虽然是三千丈飞流而下,可终究是水磨功夫,不拘小节却又在关键处精益求精。

这是一处阵法枢纽,一个大阵往往都会有数千甚至上万个枢纽,各领一方,每数个枢纽又由一个“眼”统一,“眼”之上为“核”,“核”之上又有“心”,一级一级,逐级而上,最终化为统一。

万年前的阵道传承几乎绝迹,不是贵古贱今,而是如今之人布阵手法与万年前想比实在是粗糙不堪,难以入目。

在内行眼中,朝年眼前所见俨然是一件艺术品,是无价之宝。

“光是一个枢纽便如此繁复,这凰晶虽一黯淡,但块头大的惊人,好大的手笔!”朝年只能初窥一二,灵线在石壁之中左右横开,似是连通了整面石壁。

朝年沿着灵线而行,灵线勾勒间必定伴随着灵力流动,这是在探索未知且无人精通玄司或是占星二术时的较稳妥的办法,也是变着法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石壁伸展开来,似是没有尽头,朝年一路上看到了很多枢纽,其中竟都裹着一块巨大的凰晶,只是早已干涸,没有了精华神力。

黑暗似是虚幻,但朝年一步步踏在沟壑之中回荡起的脚步声又会把他拉回现实。他拐过了一个拐角,可并没有什么变化,石壁中的灵线绵延无尽,似是没有尽头,不知源头在何处。

“呼呼”

如烈风嘶吼,之前那巨大的回响再次响起,头顶的黑暗如漩涡般相一方汲去,光亮眨眼间充斥了整个红河之底,朝年感到这条沟壑似乎在移动,轰轰隆隆晃个不停。

他抬头望去,一道灰色的天幕将那片幽蓝阻隔,梦幻般的幽蓝在头顶上流动,却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红河之下被这道灰色天幕隔成两截,其下竟是自成一方世界!

视野开阔起来,头上是一片清明。待到那阵轰鸣般的回响消散,朝年不再有所顾忌,不再慢悠悠地沿这灵线而行,手执木雕,御剑升空。

朝年睁大了双眼。

低头俯瞰,一片大景撞进眼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出陨凰 那是一块巨大的残缺石碑,横亘在朝年脚下。

左右两块,其中间有斗折的裂痕,犹如一道被固定的闪电。石碑竟是被活生生劈成两半,其上以阴刻之法,凿出了四字。

“有凤来仪”

银钩铁画的四字都随着石碑一并被从中破开,分作不规则的两半。而朝年之前所以为的沟壑,哪里是什么沟壑,分明只是那“凤”字的中心部分,那所谓的拐角,亦不过只是“又”字的笔画拐点罢了。

四字气魄格局,可见一斑。

周遭有许多碎石散落,说是碎石,也如一个个小石山丘,只是在这巨碑面前,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纵是石碑残破,四字残缺,可那股磅礴大气,以凤作字的气势,依旧让人凛然。

这应是万年前的石碑,难以想象,在那个时期,石碑屹立此山之中,上通天,下达地的宏伟大观。可又是何人有如此手段与胆量,竟敢歇翻打碎此碑,又将其埋入万丈红河之底?

朝年甚至不能确定,这红河与这巨碑究竟有何关联,孰先孰后?

他猛的想起,这山名为陨凰,如今又看见了被不知是人力或是天罚劈成两半的山碑,那一个凤字裂的触目惊心,让人不寒而栗。

陨凰山凰陨,莫非真有其事不成?毕竟,没有人会无故立如此巨碑,还在其上刻下四字,又在四字之中布下那让人眼花缭乱的精妙大阵。

还有那一块飘出的染血破布

“呼呼呼呼”

不及朝年细想,那股呼啸之声又起,一股巨大的吸扯力自那望不到尽头尽头之处传来,仿佛在那儿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一切活物都要吸纳其中,周遭的空气在朝年身边呼啸而过,割的他生疼。

以他借幽蓝淬炼过的体质,可想而知,这阵烈风是何等声势。

这让朝年始料未及,这股吸扯力太强大了,较之第一次不知暴增了几何,几乎可与那鬼谷之中猛烈的岁月阴风相提并论,只不过是一者吹走,一者是吸去。

这烈风不断增强,根本不是他能抵御,沉下身子,赶忙躲进那“凤”字之中。

这股吸扯之力连黑暗都可吞噬,若是被卷走,恐怕是凶多吉少。

那残破的石碑在这剧烈的吸扯之下竟巍然不动,甚至连那些石碑碎裂后裂出的碎石都不曾移动过半分,不知是久在红河之底与世隔绝还是因为什么,这些石碑c碎石上并没有岁月侵袭的痕迹。

头顶上裂缝呼啸,甚至能隐约看到被割裂出的空间裂缝开开合合。朝年不禁暗自咋舌,若是不躲入字中,光是这裂缝便能将自己绞个粉碎。

朝年收回心神,如今重新打量这“沟壑”,心中所想自是不同。

这堪堪一月的鬼族之行,先是古城墙,再是这陨凰万丈红河,鬼族大地上似乎有道不尽的神秘。反倒是源远流长的上黎有些相形见绌。

风不再嘶吼,灰色天幕之下又重归平静。

这红河之下的事态变化并非无常,似都是遵循这一定的规律,譬如黑雾,譬如这烈风。

朝年决定不再停留,既然字中之阵远远超出了他的阵法造诣之外,人力终有尽时,再赖着不走也是无益。他立即踏剑升空,那烈风来的毫无征兆,迟恐生变。

他将木雕执于手中,下来时能穿过那灰色天幕,木雕应该是功不可没。

木雕上的昏黄似乎明亮了些许,照亮了朝年周身。

他穿过天幕的那一刻,感到灵魂有过刹那的饱和,如同原本残缺的东西,被人填补修复了一番。朝年心下不禁骇然,怪不得下潜之时畅通无阻,原来是收了一缕灵魂以作抵押。

其实他算是xg ,若是无木雕在手,整个灵魂会一齐被收走,困在灰色天幕之内,不得超脱。整个红河之地为何没有半分人迹?这抽人灵魂的灰色天幕可谓是“功不可没”,大多被派来探索此地的修士,都在此处折戟沉沙,再加上红河之地并无奇珍异宝,久而久之,也就变得无人问津。

整个灰色天幕犹如一块占满了灵魂的幕布,那浮起的黑雾,其实是一缕缕被碾碎后的,毫无自我已是的魂力,正如戏子是演绎他人,在幕布之上的灵魂是没有自我的。

探索未知的路总是漫长,而沿着足迹原路返回是却又感觉十分短暂,朝年出了红河,立身河岸,面前的万丈红河仍在缓缓流淌,向陨凰山中心汇去。

他离入河之处起码偏差了十数里,可四周景象并无太多不同,准确的说,在这焦黑大地,橙红裂痕交织的地方,入目一片尽是荒芜。

“这地方古怪的紧,还是原路返回比较好。”朝年并不愿意再做探索,能看懂的已经看了个不离十,若是看不出来的,那便是再看多久也没有用。

朝年打算去那秦络所在的长生天寻找姜婕。他心里也没底,看秦络那副在绝望中不惜一切的模样,自己这次放了鸽子,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姜婕。

循着记忆,原路返回,朝年来到了那片被野兽追杀时逃出的树林。血雾散尽,这里也是一片清新,时值清晨,朝年穿行在林间,甚至露珠滚落,砸在他的鼻尖,一阵清凉。

只是树干上凌厉的爪痕,破坏了一些美感。偶尔能看到野兽在林间出没,朝年抓住一只渡入灵气,那晚的狂化并未在野兽体内留下任何痕迹,那双好奇的兽眼盯着朝年,一脸的人畜无害,让人很难与那晚发狂嗜血的模样联系起来。

朝年沿着宁莜莜所指的路,一路出了陨凰,沿着官路,到了邬城。

这是一座不算繁华的小城,生活在这里的一部分都是普通的鬼族之人,朝年甚至看到了许多眼眶中仍是鬼火闪动鬼族,他们并未接触过修行,而他们见到人类瞳孔之人都会侧身让道,有甚者还会垂首低眉,已是尊敬。

在寻常鬼族之人眼中,能借由灵气掩去眼眶之中吓人鬼火之人,哪怕只是如此而无资格修行,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鬼族尚修,修士至上,朝年也是早有耳闻,从那乱古城的城区划分之中初窥,如今是又见识了。

在城外,朝年甚至看到了些不论眼眶便颇为标致的鬼族女孩儿,故意将自己的俏脸摸黑,将自己的身材用东西撑的臃肿,成了个圆球儿。

走入城门时,这种差异愈发的明显。能触及修行之人,也就是掩去了鬼火之人走的是入城的大道,在一旁开了一个小道,那里才是供普通鬼族之人出入之处。

进城守城军士看待那些普通鬼族之人,完全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甚至还会出言苛难,待那些人交上点儿残碎的灵玉后才肯放行,更有甚者看到些俏丽的姑娘还会以出言调戏,甚至以各种借口扣压,全然不顾其身边之人苦苦哀求。

走在大道上的鬼族修士则完全熟视无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只是整个鬼族的不起眼的一抹剪影。

朝年默然,他算是知道为何那些女孩儿会丑化自己了,鬼族的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高低贵贱,泾渭分明,入的了修行一途是一种活法,入不了修行一途则是另一种活法。

乱古城其实也是如此,只是朝年是夜里进的城,没有看见这一幕幕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邬城 朝年走了大路入城。

城内倒很是繁华,人声鼎沸,往来交通,络绎不绝。

城内能有一席之地或是摆摊,或是开店的,无一例外,都是遮掩了眼中鬼火之人。而那些入城的普通鬼族,很少在大街上走动,他们有着自己的聚集地,被这群鬼族修士称为贫民窟的地方。

而那些被欺压者的声音,注定是要被拳头打回肚子里的。

朝年其实不太懂这种歧视究竟是为何,修道寻仙本就是一个缘字,在这却又被添了一个命字。

沿着街道而行,朝年本想找个地方住上一晚,可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一个很残酷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两袖清风,身无分文。

“灵石都在姜婕那儿啊!”朝年很是无语,人生地不熟,不太可能赊账。

“走开走开,没钱就别在店门口瞎晃悠,一身脏兮兮的,把生意都挡完了。”店里的伙计看到朝年呆在门口,一身廉价的衣物还带着被火烧出的焦黑的洞,满脸都是不耐烦,出声赶人。

朝年也懒得跟这种人计较,把他当成空气,折身走开。所幸在南烛山中也算过惯了风餐露宿,天为被,地作床的日子,大不了就再过一次这种日子。

鬼族的天在幽日照耀下本就偏暗,朝年头顶一暗,数道身影御空而行,直往城外而去。

随后便是四蹄踏地的闷响,九匹似马非马的异驹拉着一架辇车奔驰而过,数名衣袍各异的老者驭虹在后,浩浩荡荡的呼啸二小。行道之人慌忙躲闪,没有谁敢不长眼的挡道。

这条街道算是繁华,鬼族之人大多是敢怒不敢言,摇摇头叹息一两声,便算是过去了。

“这宁家还没攀上枝头呢,就把自己当个凤凰杵着了?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什么东西!”朝年听到旁边将才正在沿街乞讨的小乞丐为了闪躲而摔了个狗啃泥,还没起身便是一阵的抱怨。

“你不怕给人听见了?”朝年到觉得这人比那些个忍气吞声的好个一星半点儿,刚才狼狈之人不在少数,可大多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怕个屁,反正老子贱命一条,就是那些个人站在老子面前,我也敢骂!。”那眼中鬼火都尚未掩去的小乞丐见朝年一身也是破破烂烂,但朝年眼中鬼火掩去,便也不想被人看扁。

朝年轻笑一声,反手从剑中提出一丝灵力,凝为一小块纯度不入品的灵石,低下身放进了那小乞丐的碗中。

“行,知道你能耐。跟我说说这怎么回事儿?看这阵仗,是为了个什么?”

那小乞丐看着朝年俯身,蹲下身平视自己。“多久没人这么跟我说话了,还是个有缘道途的人?”他有些恍惚,但很快回过神,赶忙收起了灵石,带着朝年到了墙角向朝年一五一十的道出。

“两个月前,一大清早,一个血人倒在咱们邬城门口,那看门的两条两个人走近一看,那可吓了个半死。你猜那血人是谁?那是那堂堂宁家的三xiǎ一 jiě,虽说是个庶出的女儿,听说在宁家也不受待见,可好歹也是千金之躯。”

“那两人赶忙把这消息禀告宁家,那三xiǎ一 jiě自是被接了回去。可第二天,你猜怎么着?她就被那宁家扫地出门!听说是坏了她爹,也就是宁家家主的大事,拿十个她宁莜莜也抵不了。”

“人情似纸张张薄,这句话还是我娘教我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那宁莜莜被那宁家扫地出门的第四天,又被那宁家八抬大轿,浓墨重彩的给迎了回去。也不知道说那姑娘命好还是命坏,被那听泉小筑一位长老的儿子看上了,要收她作妾。”

“自己的娃还得自己踢,这宁家也真是势力眼,这眼到是出嫁,还不就是把那宁三xiǎ一 jiě往火坑里推?这不,你看这阵势,那招摇过市的九匹畜生,就是去接他们女婿,呸,哪里是接女婿,我看是接他们爹。”

九匹宝驹动地来,人群又是一阵慌乱。小乞丐和朝年都举头望去,那辆辇车碾过,一男一女坐在上面,那男的放肆的搂着女人的肩,而那女子则很是生硬,欲拒还迎,眼中黯淡无光。

似是心有所感,那女子竟也望出了辇外,与朝年目光相交了刹那,似有一尾小鱼在她眼中闪过,但那也是稍纵即逝的鱼儿了。

九驹辇车飞驰而过,踏的城砖隆隆作响,随后便是宁家修士驭虹而过,招摇之态一览无余。

“就是这个,那女的就是宁家的三xiǎ一 jiě。”朝年早已收回了目光,那小乞丐却似流连不忘。

“你确定是两个月前的事?辇车上那女的是宁家三xiǎ一 jiě?”朝年对他的话有些怀疑,那辇车上的女子太瘦了,宁莜莜该有些婴儿肥才对,且她穿的娇艳,若一树白烨灼人的桂花,与那时淡粉清丽的模样很是不同。

“是两个月前啊,这我怎么可能记错,宁家三xiǎ一 jiě那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她给的衣服和钱,我早就冻死在荒郊野岭了。诶,好人怎么就没个好报呢。”小乞丐连忙回神,眼中鬼火跃动不息,言语间有些失落。

“她救了你,你就进城当个乞丐?我看你能当个很好的说书先生。”朝年拍了拍他的肩,便起身离开,他想买个新的储物戒指。

“说书先生?” 朝年倒是忘了,在鬼族,可没有说书先生这个词儿。

“凌虚商会。”灵族除了独得虚空恩宠,所经营的商会在万年前也是赫赫有名,凌虚也算是在小有名气的一家了。灵族万年不入九州,可与其它诸族来往却从未间断,凭借虚空阵图,商会几乎遍布各族。

灵族设在他族境内的商会大多是雇佣当地的人,很少有灵族人亲临,他们凭借那虚空阵图所架构起的网格远在万里之外便可主事。至于商品渠道,除了内部人员,无人能知。

灵族商会格局开阔,空间安排错落有致,很见一种利落的建筑美学。

朝年站在商会内,好吧,他承认他迷路了。这商会内部很是复杂,与其外简约的外观截然不同,有很多侍女xiǎ一 jiě在为客人指路c引路。

“这位公子,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许是朝年这身是在有些寒碜,等了老一会儿,才有一个怯生生的侍女迎上前来。朝年转头一看,与那小侍女四目对视,竟把她瞧的闪闪躲躲。

“我想买个储物戒指,帮我带个路?”朝年看着这面前比自己还要紧张的小侍女,一身白衣,是凌虚商会的制式服装。

“哦,哦,哦”那侍女许是真的很紧张,这是她第一天,即使是通过了训练,可还是很难鼓起勇气。也没有人帮她一把,有几次有客人主动询问,或是她好不容易才能鼓起勇气主动几次,若是那人穿着面相略带富贵,也都会被其他人“委婉”地接走,而余下的,也都没让她带过路。

这是凌虚商会的规矩,若是客人不曾主动开口允许,侍女是不能主动的带路的。

而接引侍女所能拿到的报酬,又与所领客人的花销息息相关。

朝年真是看呆了,这一直哦哦哦的是个什么道理?

“姑娘你没事吧,要不我找别”

“啊,不,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带您过去。”那侍女赶忙回过神,脸上带着欣喜,“这边请”

她微微躬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凌虚阴阳摊 商会的一楼很是热闹,灵族商会独辟蹊径,并不排斥散户在其中做生意,而一楼除了宽敞大气的大厅以外,则是专门开辟给他们的场所,无论是走南闯北的游侠还是落地生根的小商户,缴纳一定数目的灵石,都可以在此有一处地盘。

灵族商会并不歧视鬼火未褪去的鬼族人,这也是为数不多的普通鬼族人能在城中做生意的地方,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几个普通鬼族人能有能耐在这做生意?

邬城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城,灵族商会再次也并未投入太多,二三四层分别对应杂物c灵兽c灵器,阵法符录炼器等则统一在五楼,分门别类,方便顾客挑选。灵族商会以效率至上,不像其它商行一般将物品从贱到贵,从低到高的按楼层摆放。不过也在每层楼以物品陈设自然而然的划分出了孰轻孰重。

“不知公子想买什么样的储物戒指呢?”那小侍女引着朝年上楼,轻声细语,她似是没那么紧张了,可还是有些放不开。

“储物戒指还有不一样?”朝年漫不经心,他在调理剑上那点殷红,自出山以来,这在青云观后小池内吸收了那座聚灵子阵之后,便一直附在剑身之上,让他窥不出一二。

“当然了,任何一种东西在经历的世纪沉浮后都有他自己的枝枝叶叶。我们寻常人称储物戒指,可鬼佛佛尊那一脉称呼其为‘纳芥’,一取纳须弥于芥子之意,二则是谐音‘讷’与‘戒’时刻警醒世人,而在上古时期从九州上传入我们鬼族的道尊一脉,也就是如今玄域道统,自从有一代玄域域主创出了能容纳生机活物的储物戒指之后,便一直称其为‘生界’。”

那小侍女很用心的为朝年介绍,“再按其空间大小c稳固程度c甚至是取材用料c打造匠人c自身历史划分出了不同的品阶,比如灵族打造的储物戒指价格总是会往上浮两到三成,若是其被什么大人物使用过,价格更是会翻好几倍不止,不过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那小侍女突然停下,转过身,那白衣之尾蓬松,转出一道悦目的圆弧,“不知公子您有什么要求吗?”

朝年大部分心思都在剑上,这一停下,差点直接撞上去。

“便宜点的就行,你们鬼族还搞这种追星?”朝年也隐约听了点儿,心思并不在此。

那小侍女并未因那句“便宜”就一百八四度大转弯,“追星?公子,什么追星?储物戒指有还有这种功能吗?”

朝年又忘了,鬼族之地,根本没有这个词儿。

两人一路倒也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几句,大多数时候都是那小侍女在说,朝年则在听。

遗憾的是,他这次只是想看看价格,现在身无分文,一会儿还得去弄点灵石。

出商会时,他很清楚的看到那小侍女眼中有过失落,但很快就被她掩去,微笑着说了句慢走,毕竟像朝年这样只看不买,过过眼瘾的人不在少数,且他的衣着,确实也是囊中羞涩吧。

朝年倒也感于这小侍女的不同,做这一行,不势力,不看人低的人真是难找,几乎绝迹,尤其是说出“便宜点儿”后,她的态度还是不变,这让人很舒服。

他跟老头子还学了一招,现在倒是能排上用场。

朝年在城外找来一张矮烂木桌,烂木桌瘸了一条腿,几处都被蚁虫啃噬,露出了泛黄的烂木;五张独方凳,一根长木杆,一块被用旧的蓝底白布,上书

“阴阳”

桌上将就这黑皮下的黄木,左刻“算四面八方南来北往客”,右刻“望古往今来是非有缘人”,中间置一圆木筒内放七七四十九根或青或黄的小木棍,烂木桌特地被朝年弄得一摇一晃,远远一观,怎么就没个仙风道骨,再加上朝年的一副好皮囊,坐独凳上,俨然就是年少得道,落拓不羁的小神仙。

此时已幽日上三竿,朝年的算命摊儿就摆在凌虚商会几步路的对面,这人来人往,最是一个好位置。朝年闭目假寐,静待“有缘人”,他相信,这绝对是邬城第一家算命小摊。

鬼族崇修尚道,何人敢妄称可算天机?玄域在这一块儿独占鳌头,可以不曾有过这样摆摊算命的做法,总是一口玄玄玄,不可言;妙妙妙,不可道。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这第一位瞧上这个小摊的,却是一对儿有缘人。

朝年睁眼一看便明了个大概,大抵便是世家公子追小家碧玉的桥段。

“小道士,你这是怎么个算法。”那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倒也规矩,并未飞扬跋扈。

“两位请坐,不知是你要算,还是这位姑娘要算?又要算些什么?”朝年定住了摇晃的木桌。

“我算。”那世家少爷看了那姑娘一眼,“算姻缘。”

朝年微微一笑,就知道是这个事儿。“姻缘姻缘,无双不成缘。你俩各摇一次木筒,随意便可,修为无妨。”

两次转完,共落出二十九根木柴棍,十四青,十四黄,一根为暗色。

其实朝年并不精通什么阴阳算学,他是不怎么信的,可这外行有外行的算法。朝年想来算命如说书,要的就是个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扣人心弦,要让人听得茅塞顿开,连胜叫好,意犹未尽。

“十四青,十四黄,此生此世可成双。大抵来看,这是个中上之签。于姻缘一事,青者,缘生也,黄者,缘渡也。你们二人以二十九姻缘青黄并济,所谓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相辅相成,夫妻相初成。不过”

“不过什么?”世家少爷赶忙开口问到,朝年心道真是上道。

“签是一途,相又是一途。先解此签,乍一看是一片大好,可偏偏出了这”朝年拿起那一根暗色木棍,“所谓青黄不接,后劲不足,你们二人姻缘之路不算顺畅,我只提二字:家世。再说面相,公子与姑娘都是吉人之相,若想要安安稳稳,不与天争,不与命抗,那一辈子衣食无忧自是无碍,可我观姑娘眼角下三寸处有一青线,公子唇之左下有一红点,所谓朱墨近,阴阳远,本是好相,却怎么奈何。哎”

这一对璧人也是一双妙人,听罢后也不寻解局之法,到让朝年准备好的说辞无用武之地,留下灵石,便起身进了凌虚商会。

第一笔灵石,不多,只有五十块,品色也不算好。

再这么来个十二位,灵石就够了,能来这花上五十块灵石只为算一卦的人不会很多,毕竟对于邬城这种小地方的修士来说,虽谈不上多,但也绝对说不上少。朝年的价位定的不错,能出这个灵石的大多不会赖账不给,而没这个灵石的则几乎不会无聊生事。

朝年继续闭目假寐,将那二十九根小木柴棍收回木筒内,烂木桌继续一摇一晃。

“嘭!”

一只大掌拍上烂木桌,若不是朝年以灵力护持,当即便会碎成齑粉。

睁开眼,一虎背熊腰,体型健硕的男人站在摊前,几乎遮挡了所有幽日之光。朝年感到一股血气,那是蓬勃浓郁的血气,只有肉身强大道一定程度之人方才可能具有,这还只是可能。如此修士,一拳甚至能打爆一匹那宁家用来招摇过市的饕驹!

他咧嘴,“算,命!!”

朝年知道,这真是个算“命”的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小摊来客 朝年到也不怕有人挑事,他连烬家的天骄都不放在眼里,乱古城众目睽睽之下都敢以指作剑点烬云眉心,更别说在这小小的邬城了。就算把这里的家族实力捆起来打个包,都与那燃虚洞天不知差了几个档次。

可他现在真是犯难了,请这魁梧壮汉坐下吧,他怕这木凳受不了,不请这人坐吧,朝年怕这人怪自己一个待客无道。

这魁梧男子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意料之中的四分五裂没有发生,这头熊稳稳当当的坐在独凳上,“你这小道士怎么这么磨叽!”

“呵,不知你要算什么?”

“命!”

“我是问,谁的命。’”

“一个将死之人的命。”

朝年默然,生生死死,是是非非,言生死,便是言是非。尤其是于修道之人,更是所忌不小,胡言乱语,丝丝是非因缘线,自不是将才那一对壁人的姻缘可比,言语间不得不斟酌再斟酌,慎重再慎重。

“先摇签儿。”

那壮汉大手一招,三十七黄,一青!

朝年瞳孔微缩,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作态。他明明挑了二十三黄,二十三青,三暗共计四十九根木棍作签,怎会被摇出三十七黄?自己这次误打误撞撞着真鬼了?

壮汉坐下后,幽日撒下的灰白色光咋着暗沉投在三十七黄签之上,更显妖异。朝年神色不变,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信手拿起最右侧的青色签,“一切好说,生死事关重大,价钱得另算。”

一枚圆润晶莹的橙色宝石在烂木桌上划过,稳稳当当的停在朝年跟前。

“只要你有真本事,管够。”那大汉两手落在烂木桌上,其上纹着两条苍龙,几欲腾飞。

“宁家小妞为何会以浑身沾血,倒于城外?”

“一是勾心斗角,二为陨凰山变。”朝年简明扼要。

那壮汉嚣张气势顿消,沉吟片刻后,再次出声,

“可攀龙?”

“望那九饕驹辇之气,非龙,实为虫。”朝年收起那一块品质上佳的灵石,他知道这只是对方略做试探,开胃小菜罢了,尚未切入正题。

“何处,何时,何人。”

“这是三个问题,我算你两枚方才品相的灵石。”朝年心知肚明,这所谓何处,何时,何人,所代所指,自然便是对方方才口中的将死之人之处,将死之时,其人为何。

两枚灵石被放在桌上,那大汉欲以手指拨弄那三十八签,却被朝年一指点在虎口,那人之那人只感到一阵发麻,手竟在这刹那时间仿若与身体失去联系,他完全收起了那凌人的气焰,开始将朝年以平等看待。

凭他那在他们一族年轻一辈可称佼佼的肉身,便是所谓的天骄借以巧劲再辅以他心不在焉,也断然达不到这种效果。他着实没有想到,在邬城这穷乡僻壤,居然有平辈人有如此本事。

朝年看在眼里,“三十七黄签,九签说何处,九签说何时,剩下十九签说何人。九黄签四南五北,道出地势,必是邬城之内风水上佳,地势优越之地,再辅以九之极数,必是邬城内赫赫有名的大家大族府邸。九签东苍白有三,西昏暗有六,则必是暮色將合未合,幽日将落为落之际。至于这十九签之人,人之一事最为要紧,也最是难以推算,我只得出其背后势力庞大,可雄霸乱域一方,姓氏中带多子多孙之意。”

朝年右手五指连动,以食指,中指,无名指九格代八卦,转向最后那一青签。手指伸出,于烂木桌上以剑气刻下一字曰“生”。

“本是死局,却又留下一丝生机。可看似是一丝生机,实则为必杀之局,险象环生后又接杀着,环环相扣。”

“好,好!”那壮汉一连道出两个好字,蹭的起身。倒是朝年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是怕他出手打人,而是刚才一番看似有理有据的“推算”实则全是瞎编胡扯,反正他到现在还没弄懂,怎么会凭白多出十四黄签?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借兄弟吉言,定让邬城染血。”那大汉说罢,没入人潮,不见踪影。

朝年心中一阵别扭,这话怎么这么怪呢。不过他也懒得管这么多,他摆这摊儿,摆明了也就是想赚够灵石买个便宜戒指,又不是真要窥探天机,口吐谶语。

这人出手大方,三块纯度上佳的灵石可抵三百块普通灵石,这还是有价无市,几乎没有人会用纯度上好的去换低劣的,二者说是一比一百,可实际是天差地别。

这种品色上佳一分的灵石绝不是普通修士能拥有的,更不用说大方的只为这路边小摊便拿出三块了。

朝年心中生疑,他可不认为这邬城这地方膏粱子弟能大方阔绰到如此程度,还敢称血染邬城。

他坐下身,继续将桌子一摇一晃,伸手抹去那“变”字,拾起那三十七黄,一根一根的逐一仔细察看,其中二十三黄无恙,可余下的十四黄中隐隐有黑气流转,若有十四尊凶煞蛰伏。

不待朝年进一步细察,十四黄签竟一寸寸化作飞灰,若黄沙般风逝而去。朝年举目四望,周遭行人仿佛未觉,依旧自顾人来人往。

朝年赶忙转向余下的三十五签,二十三黄无恙,那余下的则安安静静的插在筒内。

“小道士,刚才那人与你说了些什么?”一阵细腻声音飘入朝年耳中,朝年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是个道士了,抬起眼皮,皓腕上两只雏凤印入眼帘,所谓皓腕凝霜雪,朝年想来不过如此,那两只活灵活现的雏凤倒显得碍眼了。

“姐姐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啊?”青葱玉指伸出,本欲一点朝年眉心,却被他不动声色的避过,倒引得那女子眼眉微动。朝年这才正视眼前的新顾客,心想自己莫非真是命犯桃花。

可惜了,这次倒不管他的事,人家只关心那之前光顾的壮汉。

“姑娘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妄自窥他人命途,终是下乘之事。一门道有一门道的拴法,一行当有一行当的原则,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才好。”朝年合上双目,任凭烂木桌自顾晃荡,木筒内三十五签随之一齐左摇右摆。

“你不肯说?”依旧是散漫的语调,带着几分美人的慵懒。

朝年闭口不语。

“叮当。”

烂木桌上生出一声脆响,似是水晶轻碰,“这些,你尽可拿走。”那慵懒的声音又起,这双凤倚皓腕的女子始终是居高临下,始终不曾坐下,朝年知道,她是嫌脏,而那叮当脆响,无异于施舍,所谓蹴而与之,也差不离了。

朝年依旧闭口不欲,双目合瞑。

“不识抬举。”依旧是慵懒的语调,仿佛没有事能让这佳人失了风度。

一枚绣花针无声袭来,若是细看,针头竟是一直展翅欲飞的雏凤,仿佛可以听到嘹亮凤鸣,直点朝年眉心。

一指一针,一赐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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