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不复》 第 1 章 [遇到你,我从此万劫不复] 上世纪90年代,国内兴起了第一批海归潮,之前因某个特殊时期而被迫出走国外的资本家们纷纷瞅准国内的商机,携家带口将资产转回国内,准备大展拳脚。 而她跟他的故事就开始于那年夜总会一场‘不怀好意’的相救…… 向北一般晚上7:00就会到北角丽池坐镇,与其说是坐镇,不如说是打发时间。 向家最大的产业是深水港码头,之前都有向家老太太独揽处理,最近老太太是变着法子要逼他接手。 他不是不想接手,只是他不想天□□九晚五跑去码头吹长江风。 太枯燥了! 所以自己搞了一家夜总会先玩玩。 北角丽池一般要到8:00开始正式对外营业,这个空档,他会约他的狐朋狗友之一的乔家公子赌台球。 赌很简单,谁输了,下面柜台新进的10瓶白兰地,全包! 第一局下来,向北跟乔公子平手。 第二局,乔公子就败了,握着台球杆双手交叉抱胸,笑盈盈看着那个正俯身握杆打台球的男人,“呵,向少你今天运气忒好了吧?一杆进3今天球!” 凝神打球的男人只是抬眼瞟了他一下,唇角扬了扬,带着满满地自信,继续盯着9号球,手试了试角度,‘咣’一声,又进3球! “这叫技术到家!别忘了10瓶白兰地!”打球的男人直起身子,英俊的脸上带着满满地得意,随手将手里的台球杆扔到桌上,长腿迈了几步,走到靠窗的办公桌前,从桌上放着的一个银灰色铁盒子里,取出两支雪茄,一支扔给乔栋梁手里。 乔栋梁捏着雪茄摇头,苦哀道:“每次到你这,都是被你坑爹啊!” 向北鄙视了他一眼,‘啪’地按下打火机给自己的雪茄点上,“尝尝看,我从香港带回来的。” 点完,顺手扔给乔栋梁。 乔栋梁接过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圈薄薄烟雾,呵呵笑道:“到底洋货,味道就是不一样。”顿了顿,看着那个坐在办公桌前抽烟的男人,唇角勾勾调侃起来,“向少,你说这香港的花花世界不够精彩呢?还是香港小姐不够吸引你呢?好好的香港人不当,跑回枫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也高兴?” 向北手指点点指缝内的雪茄,附和他,“乔少,听说这马六甲的小娘惹都很漂亮,你怎么也舍得跑回国了?” “嘿,我还告诉你,外国再好不及咱枫城姑娘好。” “听你这口气?有心上人?” 心上人么?乔栋梁俊秀的脸上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容,伸手推推架在脸上的金丝边眼镜,脑中闪现前几天开车的时候不小心碰擦到的一个姑娘,真是清纯漂亮,跟个仙女似的,可惜人家连个名都不留,就走了。 “那倒没有,就是碰到过一个仙女!” “你别让我鄙视你,新加坡、马六甲那么多美女,怎么一回枫城你搞得没见过世面一样。” “鄙视吧,反正啊,你要是见了,你也会觉得漂亮。”乔栋梁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带出来我瞧瞧。” “我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还跟他说半天?意淫也没他这样的吧? “切,那你还说那么起劲?” “就是路上碰见罢了。” 向北再次鄙视地呵呵笑了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有人敲门。 这个点,向北最烦有人找他,不悦地挑挑眉,看向门口,“进来。” ‘吱’,有人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是向北的保镖阿元,也是北角丽池夜总会看场子的头。 人高马大,净身高190。 就那么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站在门边,魁梧的身材瞬间将背后的门盖住。 饶是刚刚跑上楼时很急,有些气喘,但这会见到主人,阿元立刻定神面不改色地汇报刚刚楼下发生的砸场子的事,“向少,楼下有人闹事,您要不要下去看看?” 通常阿元摆不平的人,才会上来汇报。 “什么人闹事?” 阿元继续汇报,“道上的豹哥跟咱们场子的保安打了起来。” 向北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豹哥是道上混的,号称‘枫城五大金刚之一’,脾气暴戾,不好惹。 “豹哥看上了一个姑娘,但那姑娘不是咱夜总会里的人,所以就……闹了起来。” “我下去看看。”向北摁灭手里的雪茄,转头对乔栋梁说:“你不要下去了,今天这人不好惹。” 道上的豹哥,他也听说过,的确不好惹,乔栋梁说:“要不报警吧?” “最好不要牵上警察。”毕竟他这个场子涉及‘色—情’行业,报警了,岂不是把他场子也一锅端? 到时候他家老祖宗立马有借口让他滚回码头去,吹冷风!!! 乔栋梁想想也是,“我陪你下去看看。” “随你。”向北没反对,阿元已经先为他们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 底楼夜总会大厅,此刻一片的静谧和狼藉。 很多来玩的客人大都吓走了,只剩下夜总会的小姐和看场子的保安。 而舞台正中间,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穿着镂空背心,左手臂刺了一个虎头纹身的年轻男人,手里握着酒瓶子嘴巴里一个劲在碎骂:“操他妈的,敢打我们大哥,你是不是活腻歪了?”骂完,扬扬手里的酒瓶作势就要打半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 “求求你们,不要打他。”一个穿着白底碎花连衣裙的女人,半跪着抱着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哭着朝他们低头求饶。 小黄毛瞧了瞧低着头的女人,嘴角立马浮出淫晦的笑容,“不打也行,只要你陪我们老大睡一晚。” 原本低头求饶的女人听到他的话,瞬间抬起脸,夜总会四周的光线不够亮,甚至有些暗沉,但依旧令在场所有人在看到她脸的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也成功搠住了他的视线。 好一张美人脸,白白净净,清清纯纯,仿若出尘的雪莲花。 “静雅,别怕……有我在。”浑身是血的男人也听到了黄毛男的话,伸手紧紧搂住她。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办?”陈静雅吓坏了,她之前也来过几次也夜总会找子亮哥,但是都没什么事,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流氓,她本就胆子小,被他们一吓,就哭了。 夜总会二楼楼梯口,向北一动不动站在那边,眼睛却定格在那个女人身上。 “竟然是她。”乔栋梁先认出来,立刻惊呼了一声,向北回神,瞧了他一眼,“你认识?” “就是刚刚我说的,路上碰到的那个女人!” 这么巧?向北轻轻呵了一声,黑色的眼眸随即移向正坐在沙发上叼着香烟,肥头大耳的豹哥。 迈开步子,几步走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换上一脸笑容,“豹哥,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了?” “呵呵……”豹哥喉咙里哼哼一声,斜眼瞄了他一眼,冷笑客套一声,“向少。” “怎么?豹哥是不是玩得不开心?”向北坐到他身侧,从怀里掏出上好的卷烟,递到他面前。 豹哥睨了眼他手里的卷烟,眼睛闪了一下,好货!“向少,我也不是不给你面子,今儿我是玩得不开心!”候在一旁的小弟瞧见他老大的眼色,赶紧伸手从向北手里接过香烟,恭敬地递到他面前。 豹哥将嘴里叼着的廉价烟当场吐掉,伸手抽出那支卷烟,咬到嘴里,小弟立马拿出打火机,点上。 “哦?这豹哥玩得不开心,那肯定是我这的人没伺候好,这样,我把我们这最好的姑娘叫过来,您随意选。”向北说着,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了坐在地上的女人。 “我就看上她了!”豹哥色眯眯地死死盯着半跪在地上的女人,肥肥的大手开始摩挲自己的同样肥厚的下巴。 向北转头看向地上的女人,敛下刚才的笑意,不动声色地说道:“豹哥,这里所有女人你都可以选,就她不行!” “哟哟……”豹哥阴阳怪气地哟哟两声后,冷笑起来,“呵,怎么着?莫非这是向少的女人?” 向北唇角牵牵,“是,豹哥还想碰她吗?” 豹哥呵了一声,‘啪’地一声,就将嘴里的卷烟吐到向北脚边,“既然是向少的女人,我自然不会碰。”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向北和豹哥说话的间隙,陈静雅试图扶起倒在地上的赵子亮,不过有些徒劳,她个子不高,也不胖,手使不出什么大的力气。 扶了几下,也没把人扶起来。 赵子亮腹部被豹哥的人拿碎酒瓶捅了,伤口很深,刚刚又流了很多血,这会意识开始出现昏迷。 陈静雅怕再耽误下去,子亮哥会没命。 抬头扫了一眼坐在卡座聊天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子亮哥的老板。 虽然豹哥也在那边,她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朝他们的卡座走去。 陈静雅过来的时候,向北已经喊了小姐们去陪豹哥。 卡座四周围着一圈的人,有场子的保镖,有豹哥的人。 在看到她过来的时候,个个都盯着她。 陈静雅一向被赵子亮保护的很好,这种一大帮凶神恶煞男人围着的阵势她从没接触过,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她的两只手就不自主开始发抖起来。 但想想子亮哥的伤,她没犹豫,直接就跪下,朝他们磕头起来,“求求你们,放过我们,我给你们磕头,子亮哥伤的很重,要马上送医院,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她也知道这种场合没有诚意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她和子亮哥的。 所以磕的时候,一下下很重。 大厅很静,唯独她磕头发出的‘砰砰砰’声响的有些刺耳。 向北就坐在卡座上,看她。 卡座光线昏暗,他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只留下一侧的阴影。 豹哥肥手搂着一个长相妩媚的小姐,一边不安分地在小姐身上来回掐掐捏捏,一边看着朝他们磕头的陈静雅,顿时就轻笑起来:“向少,你倒是不介意头上的绿呵?” 直接挑明说他被戴绿帽子了! 向北呵呵两声,“自然介意。”说完,对着候在一旁的阿元命令道:“把他送医院去。” “是,向少。”阿元退到一旁,朝跟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刻朝半躺在地上的男人走去。 黑衣保镖拖着他往外面走,陈静雅感激地朝他们再次猛磕头,想起身,因为磕的过重,她犯晕,自己扶着自己的脑袋缓了缓,准备起身,一只手突然突然从天而降,直接掐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起。 她惊愕地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黑如墨潭般幽深的眼睛。 这双眼睛跟其他人不一样,就像吸盘,能瞬间把人吸进去。 陈静雅愣了一下,也没做多想,只以为他是扶住她,朝他致谢,“谢谢,向……向老板。” 向北没说话,他的心思这会全在被他掐着的那块手臂肉上了,挺软挺细腻,手感的确不错。 “向……向老板?”见向北不说话,陈静雅动动自己的手臂,想挣脱。 向北回神,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手一拉,直接将她圈入怀里,低头凑到她耳侧,警告道:“好好配合我,不然我可不一定保得了你和他!”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她配合。 陈静雅余光瞥了眼坐在卡座上,不怀好意看着她的豹哥,只得点头。 “走,去给豹哥好好道个歉。”他将她带到卡座边,松开她,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陈静雅其实很抗拒给豹哥道歉,本来打人的是他,凭什么要被打的人向打人者道歉? 向北见她站着不动,等了好一会她也没张口,有些没耐心了,催她:“道歉。” 豹哥睨睨她,没好气道:“还学会给老子摆脸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向少的女人,老子肯定弄死你了。” 陈静雅没见识过真正的流氓,听到的关于流氓调戏妇女、杀人之类的都是同学讲给她听得。 但今天她是一次性都见识到了,真的挺恶寒! 反正,穷人或是没钱没势的,碰上了流氓只得认栽。 她在原地僵了一会,想想子亮哥,如果豹哥这边不弄好,到时候还要找他麻烦的,算了她气不过没办法的,就道歉换平安吧? 这么想着,陈静雅低头朝着坐在卡座沙发上的男人,轻轻吐了一句:“对不起。” “什么?我听不见!”豹哥故意冲她叫了一声,他就是看不惯她这幅装纯样! 他什么女人没见过?就他吗的讨厌装纯货! 再装纯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要被男人在床上操的不要不要? 豹哥是故意在整她,陈静雅听出来了,但这种场合她只能忍着,继续道歉:“对不起!” “我还是听不见!” 依然故意! 陈静雅的手指瞬间就握紧了拳头,眼眶不听使唤地一湿,就这么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哭了。 她不想哭的,但就是控制不住。 “哟哟,还哭上了?老子还没怎么着你呢!别搞得好像老子把你操了一样!”豹哥最烦女人哭,冷冷嘲讽起来。 向北在一旁看着,也不插手,他今天出手倒不是全是因为她。 这个世界漂亮女人多的是,她虽然刚刚给他短暂的惊艳,但还不至于令他心动。 倒是一旁的乔栋梁推推他,“可以了,别整人家小姑娘。” 向北呵呵,顿了片刻才对豹哥说道:“豹哥,不好意思,她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好好修理她!” 豹哥‘切’了一声,眼睛翻翻朝她白了一眼,嘴里哼哼道:“真是操了他吗的,晦气!” 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保安一路慌慌张张跑进内场,“向少,向少……警察来了。” 警察?谁报警了? 操!向北眉头顿时一皱。 “他妈的!今天真是见鬼了!”豹哥有案底,即使在蛮横,见到警察还是怕的。 将怀里的小姐往旁边一推,站起身就要逃。 “豹哥,走后门,我派人接应,这里我来处理!”向北扭头对旁边的阿元吩咐道:“护送豹哥。” “是,向少。” “向少,够义气!”豹哥伸出肥厚的手掌拍拍向北的肩膀,朝身后的几个小弟使了个眼色,一帮子人呼啦一下便逃也似地朝后门跑去。 向北睨了眼豹哥如老鼠窜般逃跑的背影,唇角冷冷呵了一声,再怎么横行霸道,倒也是怕警察的主。 豹哥走后也就1分钟不到,前门就大步走来三个穿着军绿色警服的警察。 “我是枫城市公安局人民警察陈海,接群众举报,你们这有聚众斗殴?”为首的一个面容刚毅的年轻警察,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说话间隙已经快速扫视了一圈整个夜总会的现场。 现场倒是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一滩血迹,就是没有他们要找的那几个人在,又跑了? “陈警官,我不知道谁给你们警察故意报假警,但我们这没有发生过聚众斗殴。”向北一脸自若地倚靠在卡座的沙发上,一只手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晃了晃。 报假警?陈海倒是呵呵了,他们盯了豹哥好久,好不容易线人通风报信,想来个一网打尽,这个向老板倒好,给放跑了。 “既然没发生?怎么满地都是玻璃瓶碎渣,还有血?向老板是不是要给我们警察解释一下?” “哦?我们喜欢玩刺激的,自己砸酒瓶,不可以吗?陈警官?” 陈海唇角瞬间一阵抽搐,好一个玩刺激! “那摊血怎么解释?” “我们砸酒瓶的时候,总会不小心割破手什么的,怎么?陈警官这个也要管?” “呵呵……”陈海抬眉再次扫了一圈大厅,‘啪’地一声,合上手里已经翻开的笔记本,“既然如此,希望向老板好自为之,最近我们可是要开始扫黄行动,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是在警局。” 向北轻笑,“陈警官,我开这夜总会可是正当生意,不怕你们上面检查。” “希望如此。”陈海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带上同来的同事打道回府。 片刻,夜总会内场又恢复了一片的静谧。 向北转过头想看看那个女人时,不见了? 跑的够快啊! “刚才,亏你想的出来,还玩刺激?”乔栋梁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边我都不想招惹,只能如此。”向北端起红酒杯,喝了一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陈静雅从夜总会跑出来后,一颗心依旧提在嗓子眼,脸色也是煞白,眼角还挂着残余的泪珠。 幸好警察来了。 不然她都不知道接下去豹哥会如何继续羞辱她? 她靠在夜总会旁边的墙壁上缓缓气,伸手抹掉眼角的泪珠,她现在要去医院看子亮哥。 枫城市现在只有一家大的公立医院,陈静雅骑着自行车急急赶到医院,打听了几遍才找到子亮哥的病房。 推门进去的时候,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病房内除了躺着的人外,一个人也没有。 “子亮哥。”她轻轻走过去,小声唤了一声躺在病床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没醒,刚刚她问过医生了,子亮哥的腹部伤口严重,医生建议他住院调养一个月。 她拉开床边的椅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握住赵子亮绑了一圈白色的纱布的手,他的脸上因为淤青,东一块西一块涂了红红的消毒碘酒。 看起来惨不忍睹。 子亮哥没事就好,但是……他们没有钱。 手术的费用是送子亮哥过来的两个场子里的保镖垫付的。 但剩余的住院费,就要他们自己来。 她还在上大学,没工作,也没积蓄。 子亮哥打工挣的钱全部投到她身上,给她念书了。 应该也没有了。 该怎么办? 他们两个人都是孤儿院出来的,没什么亲戚朋友可以借钱,真要厚着脸皮打电话给院子嬷嬷吗? 她不好意思打,一是怕嬷嬷担心,二是嬷嬷还要照顾孤儿院那么多小朋友,她不想问她要钱。 钱,她以后再想办法。 —— 赵子亮是在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他睁开眼,就看到趴在他床边睡着的人,一只手还死死抓着他的手。 一股暖流在心口渐渐涌起。 有她在,真好。 “静雅。”陈子亮轻轻叫了她一声,声音不大。 听起来就像喃语。 但原本就没怎么睡着的人还是听到了,睁眼时看到赵子亮醒了,立刻就笑了,“子亮哥,你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早饭。” 赵子亮摇摇头,“还不饿,就是有点渴。”说完,视线落在她贴着一块纱布的额头,“你额头怎么了?” “没什么,昨晚过来这里的时候不小心撞门上了,我就问医生要了个纱布贴着。” 赵子亮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看着她倒水的身影,忽然就想起昨晚他被场子的同事送走,她没跟过来,“静雅,昨晚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你们老板解决了。” 哦,向老板出马了。向北是他的老板,平时一幅纨绔公子哥的模样,但办事能力他见识过的,真的深藏不露。 他出马,应该就没事了。 赵子亮定了定心。 陈静雅端着一小杯水过来,赵子亮想起来,不过身体没力,起不来。 陈静雅扶住他,让他靠到枕头上,低头呼了呼冒着热气的水。 “小心,有点烫的。”她将水杯递到他嘴边,赵子亮喝了一小口,休息了一会。 “子亮哥,我一会去你宿舍把你的洗漱用品拿过来。”等会去拿东西的时候,她可以去找找有没有适合她的兼职做。 不然这个住院费怎么办? 赵子亮点点头,昨晚他帮静雅出头不仅得罪了豹哥,还砸了向少的场子,估计向少应该也不会再要他了吧? “静雅,你去拿我的洗漱用品的时候,帮我向阿元讨一下我这个月的工钱。” “好。” 向家别墅的花园里 向北今天起来的早,他家老祖宗今早出发去静月庵拜菩萨,要住一个月才回来。 这下,没人管他了。 他拿着一本深棕色封皮的书,慵懒地半躺在花园中的一个白色秋千椅上。 【爱情怂恿我探听出这一个地方;它替我出主意,我借给它眼睛。我不会操舟驾舵,可是倘使你在辽远辽远的海滨,我也会踏着风波把你寻访……】 他轻轻念了其中一句,呵呵……爱情真有这么令人疯狂?不就是玩玩女人的借口吗? 搞得那么深情肆意做什么? “呀……表哥你看什么呢?”一个甜糯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紧接着,他手里的那本书就被一双白皙的手指抽走了。 “啧啧……表哥你让我大跌眼镜呀,竟然看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不做奸商改行走文艺路线了?” 向北抬头,挑挑眉看着破坏他大早上美好心情的人!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哼,我怎么不懂?”刘茜可爱的娃娃脸上,粉润润的小嘴立马嘟了起来,“表哥我严重警告你,不准叫我小丫头片子,我21了!不然我去奶奶那告你的状!” 向北看她生气的模样,配合那个娃娃脸的表情,一下就哈哈笑了起来,“告呗!反正外婆一向帮的都是我这个外甥!” “哼!你真讨厌!奸商!奸商!”刘茜最讨厌这个表哥笑话她,气呼呼地将手里的书直接砸到他身上。 “你这一大早跑我家,就是为了骂我奸商?”向北继续笑哈哈。 刘茜哼了一声,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叠的粉色信封,甩到向北面前:“还不是为了给你送这个!” “这是什么?” “情书呗!” “扔了。” “干嘛扔啊!这些都是我同学拜托我送来的!”她可是跟她们保证过了,一定要亲自送到他手里。 “又是你的那些女同学?” “对啊!其中一个还是我们班的班花呢!”对,就是乔心怡,你好哥们乔少的三妹妹。 “我说了,扔掉!”他对女学生没兴趣! 毛都没长齐,就要送上门给他玩? 太拉低他档次了。 “表哥你怎么食古不化呢?她们可是对你一片痴心哟!”刘茜一副打抱不平的姿态对着她表哥说。 “我不想说第三遍!” “好了,好了,随你,反正信我是送到了,你爱看不看!”刘茜说完,将手里的信硬塞到向北怀里,然后如小兔子一般地跑走了,跑之前还不忘扔下一句话:“表哥,信封上贴一朵小雏菊的是乔心怡的!” 小雏菊?他记得小雏菊的花语是:隐藏在心中的爱? 呵呵……枫城的女学生倒是潮流了,跟香港女学生有得一拼。 他看了眼散落一地的信封,继续拿起书,翻看起来。 “向少。” 是阿元。 “什么事?”向北头也没抬,自顾自地翻着手里的书。 “赵子亮的女朋友来夜总会找我们算赵子亮的工资。向少,您看要不要多补偿他一点?”阿元谨慎地汇报,心里却有些打鼓,按理这种小事,根本无需汇报的,但是……赵子亮毕竟是他手下人,跟了他那么久,做事挺忠心。 所以,出于私心,他希望向少多少补偿他一下。 “昨天那个女人?”向北猛地抬头,看向阿元。 阿元点点头。 “因为一个女人,就在我夜总会搞出那么多的事,我没找他算账,他还想来问我要钱?” “向少这……”阿元瞧向北的脸色不妥,心里一下打了鼓,不敢再出声。 “下去。” “是。”阿元有些无奈地返身离开。 “等一下!” “向少,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女人还在吗?” “在的。” “好,你去开车,我亲自去一趟。” “是。”阿元一愣,片刻才回神,赶紧去准备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陈静雅背着一个亚麻色的布包,一只手紧紧攥着布包的带子,整个人惴惴不安又害怕地站在大厅的过道上。 昨天的事还记忆犹新,今天又故地重来,她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来要钱?”背后,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陈静雅吓了一下,转过身时,才看到是他。 昨天那个搂她的向老板。 她缩了缩脖子,轻声答:“是”。 他唇角扬了扬,“跟我上来。” “好。”她拉了拉自己的布包带子,跟上去。 相比夜总会内场的昏暗,顶楼的办公室要明亮许多。 他自顾自绕到办公桌后,坐到办公椅上,伸手从铁盒子里抽出一支雪茄,点上,一双大长腿,叠交翘到办公桌上。 大概是今天光线足够明亮,他的脸就那么清晰的出现在她瞳孔里。 眼前的男人,五官俊逸,姿势慵懒地抽着雪茄,青雾缭绕中,那双黑墨般的眼睛透过层层白雾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了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眼神闪避了一下,先开口:“向老板,子亮哥让我来拿他这个月的工资?” 向北没说话,就那么隔着层层烟雾看着她。 “我们需要那笔钱,请您帮帮忙。”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终于,他开口了,问的话却完全跟她要钱的主题不符合。 “他是我男朋友。” 他似明白了一般地哦了一声,倏地,突然收回翘在桌上的长腿,一脸玩味地盯着她。 随即低下头,拉开抽屉。 ‘啪’地一声,他将一沓钱甩到了桌上。 “够吗?” 厚厚的一沓,估计也有一万块了。 长这么大,她从没看过这么多钱。 “太多了。”她连连摇头,子亮哥的工资她知道的,没有那么多的。 “想要几张,自己过来拿。” 她定定地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钱,想动,愣是没动。 “不要?”他看她犹豫不敢过来的样子,笑了起来。 “要的。” 她一鼓作气,走过去,伸手从上面拿了5张,一共500元。 差不多了。 就在她拿完钱,准备抽回手的时候,向北突然就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依然是温软的触感。 这个手感真是不错。 “你……你干什么?” 他的手指有些冰凉,触在她的手心,如贴在一层层薄薄的冰层上,这样冰凉的温度和陌生的触感令她大惊失色,吓得想甩掉他的手。 “我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他继续笑,明明是在笑,但陈静雅看着却觉得有点冷。 “你答应给我们的。” “我可以反悔呀?”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的钱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不让我玩玩?我就给你?嗯……?”他敛住唇角的笑意,手一扯,她整个人被他拉扯前进,跌趴在了办公桌上。 接着他的手在她背上一按,她根本起不来。 而且姿势很难看。 这种状况,陈静雅彻底慌了,脑子想着就是离开,“向老板,这个钱……我不要了……”钱,她可以再想办法的,现在她只想离开这里。 “不是需要钱吗?怎么又不要了?”他微微靠前,看着她慌乱无比的脸,今天这么一看,的确漂亮的。 玩玩应该是可以的。 忍不住伸出空余的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颚,把玩起来。 “这钱,我不要了……你放开我。” 细腻柔软的触觉,就像一块上好的白玉,捏着她下颚的指腹不自觉地轻轻摩挲起来。 下颚处传来的阵阵陌生酥麻感令她恐惧到了极点。 “哦?可是我现在又想给你了。”他稍稍一用力,她就被迫与他靠近。 近到,差一点口鼻相碰。 “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样了?” “你刚刚分明是在耍我!” “哦?这钱是我的,我高兴给就给,不高兴就不给!怎么能说耍呢?” “你……真无耻!” “无耻?你见识过男人的无耻吗?要不要试试?” 看着她反抗的模样,他顿时就觉得很好笑,笑完,直接覆上了她的双唇,强势撬开,口蜜想混。 搅的天翻地覆。 也搅的她想作呕,他嘴里都是烟草味,那么浓,全部灌倒她嘴里。 她还没被人亲过,就算是她男朋友赵子亮也没有。 一股羞耻感冲上脑门,用力咬了他正在乱窜的舌头。 瞬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充斥满彼此的口腔。 他嗤痛,迅速抽回了舌头,唇边立刻缓缓溢出一条红红的血迹。 他吗的,竟然咬他!“我亲你是看得起你,你他妈还敢咬我?” 她嘴唇红肿,眼里都是对他的嫌恶! 向北火了,他不喜欢这种不识趣的女人,没意思,朝她吼道:“滚!”手指一松,将她重重往外一推,陈静雅没吃住,整个人撞到了一旁的台球桌上,身体瞬间酸痛阵阵。 陈静雅惊魂未定中扶着台球桌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没回就跑出了他的办公室。 向北看着她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背影,伸手擦了擦被她咬出血的唇瓣和舌头,眼角瞥了眼散乱在桌上的现金,似乎心有不甘,扬手一挥,那些现金便如雪花般纷纷扬扬散乱在了地上。 陈静雅惊魂般地一路跑回医院,却不敢直接进病房。整个人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抱着自己对着对面白色的墙壁出神起来。 她好像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了,还总是连累别人。现在,就连子亮哥住院的钱没本事拿到,她真的很没用。 就像小的时候,在福利院,自己是所有孤儿中最胆小懦弱的一个,每次遇到事情就会哭,最后还要靠子亮哥保护。后来,有人想领养子亮哥,都是她强拉着他不愿他走,让他错失了更好生活的权利。 她真的欠子亮哥。 病房外的走廊内,依旧嘈嘈杂杂,陈静雅回过神,伸手擦擦脸,生怕自己哭过的模样被他一眼看出来。 从医院出来后,陈静雅决定去找工作,在报停花1毛钱买了一份报纸,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翻看上面的招工信息。 “滴滴滴……”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她没回头,只是将自己的自行车往边上挪了挪。 “滴滴滴……”汽车鸣笛声依旧不减,还比刚才更大声了,就像催命鬼一样。 她这才回过头,是一辆陌生的黑色小轿车跟在她身后。 有人从开着的车玻璃处探出半个脑袋,跟她挥手打招呼:“你好,好巧啊!” 他是谁? “你是……?” “你忘了吗?我前几天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乔栋梁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兴奋,将车靠边停下,从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 开车撞她?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陈静雅皱皱眉想了想,最终想了起来,前几天好像是被人碰了一下,但自己没受什么伤,如果他不提,她根本就不记得这事了。 “我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她礼貌笑了一下,摇摇头。 “那怎么行,我撞了你,怎么都得补偿一下不是?”乔栋梁一本正经地说着, 眼睛却开始打量起她。 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白净的脸,除了额头贴着一块碍眼的纱布,淡蓝色的连衣裙,清清落落,站在这繁杂的街道上,一点都不埋没她,反而更显她的脱俗。 陈静雅却在听到他的那句‘补偿’后,犹豫起来,她现在缺钱!可是,再缺钱也不好意思问一个陌生人要钱? “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唐突了?”乔栋梁瞧她低眉沉默的模样,以为自己是不是冒犯她了。 “不是……我……”她连忙抬头,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原本捏在手里的报纸不自主握了握紧。 “怎么了?”乔栋梁眉头一皱,余光瞥到她手里的报纸,一个大写的‘招工启事’。 她在找工作吗? “你是不是在找工作?”如果她想要工作,他倒是可以帮她安排。 她沉默了一下,最后点点头,有些难以启齿般地说:“嗯,我需要钱。” “你需要多少?” 陈静雅不好意思提多少钱,抿嘴不说话。 “我不是说了,补偿你,你说吧,需要多少?” “我可以自己找工作的。” “找到了吗?” “没有。” “这样,你来我公司上班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大概猜到她的顾虑,乔栋梁笑了笑说:‘你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放心,乔氏有限公司听说过吧?就是我家的。” 乔氏?她们老师给她们上金融课时,提过枫城几个比较大的企业,其中一家就是乔氏,他们是跟东南亚一带做橡胶出口生意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下半学期才能毕业,不知道你们收不收高中毕业的?” 乔栋梁继续笑了笑,“收!” 哪怕你小学毕业,我一句话的事不是吗? “谢谢你。” “谢什么呀。”说完,从自己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名片,你什么时候空来上班,都可以。” “好。”陈静雅将手里的报纸放到车篮里,伸手接过他的名片放入布包内。 “对了,你现在在哪个大学?” “枫城大学。” 枫大?乔栋梁再次笑了起来,“那可巧了,我三妹也是枫城大学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跟你是同学?” “她叫什么?” “乔心怡。” 乔心怡,她们班出名的千金小公主。 “是我们班的。” “那真是巧了。”乔栋梁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忽然想到什么,“你还有半年才毕业,这样突然出来工作,学习怎么办?” “我需要钱,我会向老师申请休学。”她觉得其实念完高中就够了,如果不是子亮哥非要让她念大学,她现在应该早就工作了吧? “休学多可惜,别申请了,枫大的校长是我大伯,我跟他打个招呼,就当你提前出来实习,到时候毕业证照发给你!” 陈静雅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严格来说,今天才算第一天认识,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叫缘分啊!对了还不知你叫什么呢?” “我叫陈静雅,陈是耳朵陈,静是静影沉璧的静,雅是雅人清致的雅。” 陈静雅:静影沉璧,雅人清致,真是人如其名,好名。 “我叫乔栋梁,乔是乔木的乔,栋梁就是栋梁之才的栋梁!”乔栋梁报完大名,陈静雅轻轻羞涩笑了起来。 栋梁之才,的确符合他。 “乔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她还要赶回医院照顾子亮哥。 “好。”乔栋梁点点头,目送她骑着自行车慢慢汇入前方的车流中。 小仙女!我等你来乔氏! 晚些时候,乔栋梁上北角丽池找向北打台球,刚推开门,就看到满地的钞票散落着,好任性!向北正靠在椅子上,双腿翘在桌上,抽着雪茄。 “哟呵,向少,你有钱任性也不至于拿钱砸地吧?”乔栋梁绕开地上的钞票,笑着坐到他办公桌前,人刚坐下没多久,就瞧见他嘴唇边好像碎了个口子。 “怎么?你这是自己把自己的嘴咬了?还是被哪个妞咬的?”乔栋梁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向北呵呵一声,没说话,只捏了捏手指缝中夹的雪茄中端,眼睛盯着地上散乱一地的钞票,若有所思着。 乔栋见他不说话,梁微微欠身,凑近他,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把他脸上看了个遍,最后啧啧一声,说:“看来真是被妞咬了?” 向北将视线扫向他,一脸不屑,“你何时这么八卦了?” “这不叫八卦,这叫关心!”乔栋梁收回身子,伸手拿起他办公桌上的一个圆形麒麟兽造型的摆设,把玩起来。 这麒麟兽还是北角丽池夜总会开业那天,他特意托人从新加坡请最好的雕刻师傅定做了送给向北当开业礼的,这一晃竟然就一年了。 向北看着他把玩麒麟兽,突然摁灭抽了过半的雪茄,丢到左手边的茶色烟灰缸内,眉头微微皱起,“栋梁,最近风声有点紧,咱们那批货可能会被扣在马六甲海峡。” “消息确切?那可有什么办法?”乔栋梁一愣,将手中的麒麟兽重新放到桌上,有些紧张起来。 那批货他可是瞒着家里投了一大笔钱,如果被扣押了,他肯定要被老爷子骂死了。 “等明天再看,我已经托香港的朋友去马六甲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会放行。” robin先生是他香港最好的生意伙伴和朋友,最重要的是他跟新加坡政府有很好的关系。 他出马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希望不要出事。”乔栋梁也要阿弥陀佛搬出佛祖一回了。 向北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说:“走,跟我打两局。” “成!” —— 陈静雅跟学校递交了休学申请书,带她的班主任是个45岁左右,面容和善的中年女士。 她万分不舍她休学,因为静雅是她所带班中,成绩最最好的一个。 但陈静雅坚持,她只能收下她的休学申请书,不过她告诉她,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回来复学。 现在递交了休学申请书,她就没办法再住学校的宿舍。 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她们应该都去上课了。 她将一个黑色大提包从柜子里翻出来,把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件收进去,收到一条白底碎花裙的时候,她手指僵了僵,这条裙子上还有一块块淡色的血迹,清晰可见。 这些淡红色染在洁白的裙子上,就像花猫脸一样。 那天她穿着带血的裙子回学校,还被学校门卫追问了很久才放行,回宿舍换衣服,打了很多肥皂都没办法洗掉上面的血迹。 后来想扔掉,又不舍得,因为这是子亮哥给她买的。 她轻轻叹口气,迅速将这条裙子塞入包内,提着包准备走的时候,忍不住站在宿舍内看了起来。 这里她都住了快要4年,从大一刚进校的胆怯到渐渐融进学校氛围,还有对她很好的舍友沈薇薇,一切的一切都是满满的青春回忆。 转过头时,看到自己上铺的位置,一床的粉色,那是沈薇薇的。 沈薇薇喜欢粉色的所有东西,所以她用的每一样都是粉色,从杯子,头花,衣服到盖的被褥,都是粉色。 自己这样突然走了,她会不会生气? 陈静雅收回视线,想了想,最终坐到横放在宿舍中央的书桌前,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纸,提笔给沈薇薇留言。 如果沈薇薇想找她,可以到乔氏来找她。 从学校出来后,陈静雅骑着自行车,一路打听最终找到了乔氏。乔氏的正门是宽大的玻璃门,她推着自行车站在玻璃门前,透明的玻璃清晰地映射出她纤薄的身子。 她微微仰头,蓝色的玻璃,白色的瓷砖外墙,看起来也有8层楼那么高了。 她有些踌躇起来,自己这样能进吗? 有看门的保安出来,在看到她一副穷酸样,立马没好气地要将她轰走,她一吓,脚倒退了两步,后面是个小台阶,她的脚踩空,整个人连人带车摔了下去,十分狼狈。 “陈静雅!”身后有人喊她,她趴在地上,转过头仰面看向喊她的人。 是乔先生。 “乔先生。”她喊了他一声,他们身后的保安见状,脸一阵泛白。 “怎么摔了?”他大步踏上台阶,蹲下身,扶她起来。 “我……”陈静雅看着他,又看了眼躲在他们身后面色煞白的保安,笑了笑说:“我不下心摔的。” “摔疼没?”乔栋梁仔细扶她起来,低头瞧了瞧她的胳膊和脚,有红红的擦痕。 “不疼。” “走,我带你去消消毒。” “没事的。” “走吧,去我办公室。” “好。”陈静雅被他搀着,有些尴尬,“乔先生,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受伤了,我还是扶着吧。”乔栋梁可不愿错过如此英雄救美的时刻,随后转头对早已战战兢兢地保安说:“把她的车停好。” “是,乔少。”保安连连低头哈腰,将那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推到一旁的车棚内,停好后,暗暗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刚才真是险! “乔先生,我真的没事。”陈静雅执拗不过他,索性故意停在原地不愿动,她不习惯陌生男人这样靠近她,虽然他是好人,但她也不习惯! 乔栋梁见她不愿走,在看她一脸倔强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说:“行,我不扶你。” 倒真是个好女孩。 陈静雅这才放松下紧绷的身子,提起一旁摔落的包,跟着乔栋梁进了公司。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惹来公司不少女员工的异样打量和窃窃私语。 “她是谁啊?” “她竟然跟我们乔少一起进来!” “又是个狐狸精!” “看她穷酸样,怎么会认识乔少?” “……” 她听到了,把头压的低低的,一双手紧紧握着黑色提包的带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顶楼的办公室很宽敞,背靠落地窗的办公桌上整齐地放着一沓文件,一个长方形铭牌,一部电话机,两个笔筒,一部电脑,还有一些设计精巧的摆设。 乔栋梁站在一个饮水机前,弯腰给她倒了一杯水,指指斜对面的沙发对她说:“坐吧” “好。”她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将包放到脚边。 “别紧张,来喝水。”乔栋梁将手里的水杯递到她面前,“我去找消毒碘酒过来。” “乔先生,不用了。”陈静雅真不好意思他这么热情。 “怎么不用?你看你那脚边,是不是有血丝出来了?”乔栋梁指指她露出的一截白皙脚踝处。 陈静雅一愣,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脚踝处的确擦出了一条红红的血痕,有血丝在渗出来。 “所以,你先坐着,我去找碘酒!” “谢谢。”其实那点小擦伤,真的算不了什么。 很快,乔栋梁就从外面找来了一堆的瓶瓶罐罐,五颜六色。 陈静雅愣愣地看着那些瓶瓶罐罐,她不过是小擦伤,没必要弄这么多药过来吧? “来,我来帮你消毒!”乔栋梁从这堆瓶瓶罐罐中挑出一瓶褐色液体的小瓶子,拧开盖子,拿起棉球,准备帮她消毒。 陈静雅急忙伸手止住,“乔先生,我自己来。” “你要相信我的技术,我之前在马六甲跟医生学过急救措施!”乔栋梁笑着说。 “这个小伤,我自己可以的。” “你可别看这是小伤,一旦感染了,可是要命的!”乔栋梁一本正经地搬出他在马六甲学过的皮毛,吓唬她。 会要命?有这么严重吗?陈静雅有些怀疑,以前也不是没碰伤过,自己随便涂涂消毒水就好了,不是现在好好的吗? “来,把脚挪过来。”乔栋梁已经自顾自地蹲到她身旁,开始用镊子将手里的棉球浸到碘酒瓶内,再拿出来,凑到她脚踝处。 “乔先生……”陈静雅大惊,但为时已晚,他已经手快地为她清理伤口了。想挪脚,他另一只手早已把她的脚牢牢捉住。 她只能惊讶地低头看着他一脸认真又细心地为自己脚踝消毒。 最终放下戒备,轻轻对他说:“谢谢。” 乔栋梁听到了,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拿着棉球的手更为轻柔仔细起来。 “乔先生……”陈静雅看着他仔仔细细地为自己上消□□水,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 “我能不能问你提前预支一个月的工资?”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横横心,厚着脸皮说了出来。 “我当什么事呢,要多少?” “你们员工一个月给多少?” “看分工,每个人不一样。” “那我做什么?一个月可以拿多少?” “你?”乔栋梁停了停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她,笑了起来,“做我秘书吧。” “秘书一个月工资多少?” “800元。” “800?”陈静雅惊讶地叫了出来,800元可是子亮哥靠近两个月的工资了。 “少吗?我可以给你加!” “不是,不是,太多了。”她连忙摇摇头。 “不多!” “乔先生,谢谢你。” “跟我别说谢!何况我招你进来是帮我干活的!” “嗯,我会好好工作。” “好了,来让我看看手臂。”乔栋梁站起身子,顺势坐到她身旁,瞬间一股淡淡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原来小仙女身上这么香? 还有这手,软软滑滑的,就像一块上好的丝绸。 现在静雅已经完全没了任何防备,任由他坐在自己身旁,拉着自己的手臂查看,因为他肯借钱救子亮哥,等于是她的恩人! “乔先生,我能问你个事吗?” “问。” “你们公司……有宿舍吗?”陈静雅咬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工作工资人家都帮她弄好了,再问这个……有点……过意不去。 “没有。” “哦。” “你没地方住?” 一下被他说中,陈静雅红着脸尴尬地低下了头。 乔栋梁瞧她脸红红,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一动,紧紧拉住她的手,“如果你不嫌弃,我这间办公室有个小卧室,可以住。” “乔先生……”陈静雅惊愕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有些炙热的视线,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你别担心,我不住这的。” 陈静雅尴尬地‘哦’了一声,想抽回手,抽不动,不由唤了他一声:“乔先生你拉得我的手有些疼……” “哦,哦……不好意思。”乔栋梁急急松开她的手,但下一秒,还是拉起了她的手,“我们继续上消毒碘酒。” “不用了,我觉得没事。”陈静雅觉得这样不好。 “静雅,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吃你豆腐?”乔栋梁一脸正经地看着她。 “没……没……”她只是觉得男女有别,何况她不过是小小的擦伤,一点都不严重。 “那就让我帮你消毒。”乔栋梁继续拿着镊子帮她手臂擦伤处涂消毒碘酒,“静雅,明天我三妹生日,你一起来玩吧。” 乔心怡生日?可是她跟她虽然是同学,但关系很淡薄的。 “不用了。”陈静雅摇摇头。 “你不给我面子?” “不是我……我没时间……” “就去玩半天怎么样?你不去,我不开心!” “我……”她想拒绝,但看到乔栋梁那一脸真挚又……渴望的眼神,想想他帮了她那么多,就当报恩吧,“好。” “太好了,静雅你真好!”乔栋梁开心的笑了起来。 ‘咣’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瞬间转过头看向门口处。 是向北。 乔栋梁先开口:“额?向少,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陈静雅只看了他一眼,就吓得赶紧低下头,她挺怕他的。 向北几步走到他办公桌前,背靠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抱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人。 呵——这个女人本事不小,竟然搭上乔栋梁了? “哦,无聊过来找你玩玩,怎么?是不是来的不时候?”向北眼睛盯向低着头坐在那边沉默不语的女人,在看看她那只被乔栋梁拉在手里的手,心里嗤笑起来。 “怎么会?”乔栋梁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顺势松开了她的手。 “这位是?怎么有些眼熟呢?”向北唇角微微扬起,故意嘲弄起来。 “她啊,你不记得了吗?就是那天在夜总会的女孩子。”乔栋梁自顾自地为他介绍起来。 “哦?”向北又长长哦了一声,突然朝他们走过来,俯身,伸出修长的手指,猛地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 陈静雅本就怕他,被他这样突然一抬,吓得身子往沙发后一靠。 “哦,果然是她。”向北捏着她的下颚,唇角勾起,看起来是笑着,但只有陈静雅知道,他此刻眼里隐藏的那抹墨色正隐隐透着寒气。 “乔先生,我想先走了。”陈静雅挣脱开向北,扶着沙发,跟乔栋梁打了招呼,就想逃跑。 “怎么着?我一来就走?刚才不是跟我们乔少挺亲热的?怕我碍事吗?”向北伸出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通往门口的路被他拦住,陈静雅只能低着头站着不敢动,两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裙,恨不得要揪碎了才能缓解心里的害怕,双唇微微颤抖着,发出的声音细小如蚊子一般,“没有。” “没有?”向北侧眸低睨,见她把自己的头压得低低的,一幅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柔弱模样,想着刚才她还跟乔栋梁亲亲热热,故意装纯呢?还是想引起他的兴趣? 哦……对了,她还咬了他不是? “向老板……我想先走了。”陈静雅依旧低着头声音细小,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给我坐回去!”想走?没那么容易! 向北突然一声厉呵,陈静雅吓得脖子一缩,原本就紧紧攥着衣裙的手更是一紧,紧到手指隐隐发着白。 “向北,你别吓她。”乔栋梁看不下去了,向北这厮想干什么?对她那么凶做什么? “坐不坐?”向北没搭理乔栋梁的话,依旧口气凶恶的恐吓她。 “坐……”摊上这么个混世魔王,她只能忍了。一个转身,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向北看着她乖乖坐回沙发的模样,眼眸眯了下,收回手臂,几步坐到了她侧面的单人沙发上。 双腿一翘,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一脸冷然又带着些许玩味看着她。 坐回沙发上的陈静雅,在对上向北视线的一瞬间,立刻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不会来我这就是为了欺负她吧?”乔栋梁看他像看押犯人一样看着他的小仙女,就忍不住要打抱不平了。 向北收回看她的视线,修长的手指开始把玩起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的一枚雕刻着麒麟纹路的玉扳指。 “只是来跟你说一声,我们的货放行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乔栋梁脸上瞬间乐呵呵,“对了,你要喝什么?龙井还是玉观音?还是洋酒?” “什么都不要。”向北说着,又看向了旁边低头沉默的女人,“她怎么在你这?” 乔栋梁也看向陈静雅,笑着说:“缘分。” “什么缘分?” “她竟然是我三妹的同学!以后啊,她就在我这上班了。”乔栋梁说完,突然想到什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着陈静雅说:“我差点忘了,静雅我把钱给你。”说完,就站起身去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拿钱。 陈静雅听到他去拿钱,忍不住抬起头时,乔栋梁已经拿了钱过来了。 “给。” 陈静雅看了看,犹豫着最后还是伸手把那些钱拿在了手里,随后轻轻抿抿嘴唇,说:“谢谢。” “崩客气。” 向北看着他们,没说话,只是唇角忽然微微扬了起来,果然本事不小,不仅借到了钱,还能混到乔氏上班。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多了一个人的氛围总是很容易冷场。 很快,三个人都出奇地沉默起来,气氛一下诡异安静到了极点。 一直就没再开口的陈静雅,早就坐不住了,但碍于混世魔王在场,她就算再想走,也不敢了。 “我先走了。”向北看了眼低头沉默在那边的女人,站起身,先走了出去。 陈静雅听到他出去的声音,原本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下来,不过,她也不想再多待,她还要去医院交钱。 乔栋梁也不强留她,反正只要她愿意,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工作,走的时候,他把办公室小卧室的钥匙交到她手里,以后她就住在里面。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她脚步有些虚浮,两腿一直在发颤,从来没有如此怕过一个人。 就连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时候,害怕过那个替他们打扫院子的那个满脸疙瘩的驼背老伯伯,都没有他来得可怕。 她缓缓刚才的心惊,朝着走廊尽头的拐角走去,就在走到拐角处时,突然伸出一只手,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那只手拽拉着按到了拐角的墙壁上。 是他!向老板! 陈静雅原本放松的心瞬间又紧绷起来,因为与他靠的近,她又退不得,整个人恨不得镶嵌进这冰凉的墙壁里才好。 “让我猜猜看?你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得这笔钱?”向北单手撑在她头侧的墙壁上,低眸俯身,唇角微扬带着一丝丝戏谑。 陈静雅抬头望着他,在看到那一潭深不见底的墨黑,眼眸忍不住一缩。 “靠这张脸?”向北邪谑地伸出一根食指,沿着她的脸慢慢滑下来,滑到她胸口处,“还是靠这里?” 陈静雅吓得面色一白,拼命摇头,伸手捂住胸口,不让他的手指靠近。但眼前的男人却在看到她的动作后,唇角笑了起来,手指迅速一滑,直接下到她腹部下方,在她没防备的情况,隔着裙子直接按了下去,“或者靠这里?” 因为恐惧陈静雅声音颤抖,“这钱是我跟乔先生预支的工资,我没有靠什么获得。” “哦?”向北‘哦’了一声,本就按压着的那根手指突然用了一下力,陈静雅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去推开他的手指,向北却反手将她的手捉住,按压到墙壁上,整个人欺身靠近,霸道又带着不容拒绝,“我呢,最讨厌你这种用柔弱去博取男人同情的女人!所以……你最好离我兄弟远一点,要不然……我就先把你操了。” 说完,他将她松开,睨了她一眼,转身快步朝着外头走去。 失去禁锢的陈静雅,整个人瘫软靠在墙壁上,身体瑟瑟发抖,最终身体一滑,整个人跌在地上,伸手抱住自己,低声哭泣起来。 ———— 病房中,赵子亮躺在床上,眼睛望着透明玻璃窗外的景色出神。窗外种着一株株红色的海棠,绿色的枝叶繁密交错,将海棠衬托的无比艳丽。 有清风拂过,带起海棠花飞舞片片,如一个个小精灵。 他轻轻叹息一声,收回神,低头看着被缠绕着一圈纱布的手臂,真希望快些出院才是。 多住一天,就浪费一天的钱,还要拖累静雅照顾他。 “子亮哥。”陈静雅推开病房门,手里提着一盒从医院食堂打来的饭。 “静雅。”赵子亮转过头,脸上瞬间浮起一层笑意。 “饿不饿?我给你打了饭。”陈静雅将饭盒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打开盒盖,香喷喷的米香很快飘散在弥散着消毒水的房内。 “饿了。”赵子亮见她低头弯腰,为他摆出饭菜的温柔模样,心暖融融,有静雅在真好。 “我喂你。” “好。” 陈静雅拿起饭盒中的小勺子,舀了一口饭,递到赵子亮嘴边,赵子亮笑了笑,张口吃了下去。 看到他对她笑,陈静雅下意识地抿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说:“子亮哥,我最近要考试,白天会没时间过来陪你,我想请护工阿姨来照顾你。”她不想他知道她已经休学去工作的事。 “你考试要紧,我没事的,还有你别请护工了,浪费钱。” “不请怎么行?你还不怎么能下床,有什么事我又不在,又伤了怎么办?” “这不是有护士医生吗?你还怕我在医院出事啊?”赵子亮笑了起来。 “可是我不放心。” “没事的。” “我中午和晚上会过来给你送饭。” “好。” 陈静雅抬头看着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他了?这张秀气的脸不知何时竟然如此瘦削了?真的好瘦…… 比他们刚从福利院出来的那年还要瘦。 都怪她吧?如果不是为了供她上大学,他也不会这么累,这么瘦。 “子亮哥!”她出神地凝望着他,带着从未有过的渴望和认真。 赵子亮轻轻嗯了一声回应她。 “等你出院了,我们就结婚吧。”她放下手中的饭盒,忽然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子亮哥身上也好瘦,瘦的她很想哭。但他的怀抱却依旧是那么温暖,那么熟悉,带着淡淡皂角香,就像夏天站在柳树下,静静感受吹拂而过的风。 温暖润心。 赵子亮被她突然抱着,整个人紧绷着,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狂乱跳动着,这种感觉就像突然坐了九霄云车。 从来……从来……他都把她当珍宝一般呵护着……保护着……宠爱着……从却不敢当面对她表白,因为她那么美,那么温柔,那么好。 而他……却渺小如蝼蚁,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家世,她与他是云和泥的存在。 没有听到他的回应,陈静雅抬起头,目光真挚,说:“子亮哥,你不愿意娶我吗?” 怎么不愿意,一万个愿意。 “我……愿意的。”他低眸,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如真如幻,是不是一场梦? 如果是一场梦,他希望一辈子不要醒过来。 ———— 乔心怡的生日会如期举办。 陈静雅为了报答乔栋梁借给她钱的恩情,即使一万个不愿意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一块参加了。 生日会场布置在乔家别墅的花园里,整座花园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鲜花、粉色绸缎和彩带。 绿色的草坪上摆放着一排排长形餐桌,餐桌上摆着各色餐点和饮品。 为了给生日会造势,乔家人还特意请了枫城著名的音乐家齐朗和小歌星沈蓁为她助兴。 花园中央一块铺着粉色地毯,上面站着三四个人,其中一个穿着一件粉红色缀着流苏边洋装裙,绾了个公主发髻,长相娇俏可人的女孩子,就是乔家小公主乔心怡。 她的身侧站着一个穿着一身帅气马甲配淡咖色长裤,脚套一双中筒靴,绑着一个马尾辫,长相清丽的女孩子。 “美珍,一会我介绍我的二哥给你认识!他可是正宗的青年才俊哦!”乔心怡笑靥如花,眼睛却开始在花园中搜寻那抹熟悉的身影是否有来。 刘美珍随意哦了一声,有些无所谓。 年轻才俊吗?都是些文弱的公子哥罢了,她可不稀罕,她喜欢铮铮傲骨的伟岸男子。 就像她哥一样!骑得了马,打得了仗,玩得了枪,淌得过河! 花园一侧,陈静雅有些格格不入地站在一排的长餐桌前。乔栋梁被家人喊走了,她只能在这里等着。 一身洗的有些泛白的蓝色裙子配同样已经泛白的布包,令她在来往的贵妇和千金面前,显得寒碜无比。 就像一个乡野小丫头无意闯入了繁华似锦的大观园。 周围走动的贵妇千金甚至一些男士都朝她投来各种异样的眼神,或轻或重的议论声也是时不时飘入她的耳内。 她……还是回去吧。 转过身时,余光瞥到餐桌上放着的一盘造型精致的小蛋糕,带一块给子亮哥尝一下,应该没事吧? 她从布包内取出平时装饭菜的一个铝制饭盒,打开饭盒盖子时,手犹豫了一下,正好有佣人端着一个铝盘子过来。 “您好,请问,我可以拿一块这个蛋糕吗?” 端着盘子的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不像大户千金,准备嫌弃打发她,忽然想起她是由少爷带过来的,便赶紧笑了笑,说:“可以。” “谢谢。”既然是可以拿的,那么她带一块也没事。 佣人没她那么文绉绉,哦了一声,从长餐桌上拿起几杯葡萄酒,放到托盘上后就走了。 她小心翼翼把那块做工精致的蛋糕放入饭盒内,装好后盖上盖子,准备放入包内回去。 但身后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令她一吓,手里的饭盒‘咣当’一声掉落在碧绿的草坪上,里面的那块小蛋糕,从饭盒内滚了出来,上面的彩色奶油将草坪染了一片五色黏腻。 “你在偷东西吗?”向北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背后,穿着一身休闲装,双手负于背后,气定神闲地盯着她。 “我……我没有。”陈静雅慌慌张张转过身,看到是他后,吓得结结巴巴起来。 “没有吗?我刚刚明明看到你把蛋糕放入饭盒。”向北唇角扬扬,微微欠身,靠近她,陈静雅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问过这里的佣人,他说可以拿的。” “哦?佣人的话算什么?主人说了吗?” 她沉默了,低头看向地上散乱的饭盒,她的确没有问过乔先生。 “那么,真是偷了东西,看来我得把你送警察局。”阴阴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陈静雅一吓,送警察局?她不想去。 “我放回去。”她赶紧蹲下身,准备收拾自己的饭盒和那块滚落在草坪上已经脏了的蛋糕。 ‘啪’铝皮饭盒上,瞬间被踩上一只棕色的皮鞋,她拿着饭盒的手指被他脚一踩,瞬间压在了饭盒底下,很疼!但更多的气愤,从没见过这么恶劣的男人! 她微微皱起眉头,仰面看向他,“你干什么?” “教训教训偷东西的人!”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口气冷冷冰冰。 “我没有偷!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哦……”向北看着她气愤的表情,唇角忍不住扬了扬,哦了一声,“我看你不爽呀!不可以吗?” 看她不爽?就可以这样欺负她是吗?他们这种公子哥品性果然恶劣! “既然如此,我饭盒什么的都不要了!我走就是了!”陈静雅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手却被他拉住了。 “我允许你走了吗?”向北一把将她拉近,捏住她的下颚。 “那你想怎样?” “看到那边的桌子了吗?”向北捏着她的下颚,强迫她看向不远处放着的一张桌子。 陈静雅不想看,但被他强迫看着,即使再害怕他这会也是被气愤填满,沉默着不愿说一句话。 向北低眸看她沉默,呵呵一笑,“陪我玩一局俄罗斯转盘,赢了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我不想玩。”她根本没做错什么,凭什么他要这样裁定一切? “不想玩啊?可以啊,我马上送你去警察局。” “你……我没有偷,就算送我去警察局,我也是没有罪的。” “别废话,玩还是不玩?” 陈静雅沉默了一会,“不玩,你要送就送吧。” “行啊,一会我随便找几个人作证,不把你关几天,我看你是不甘心了呀?”向北戏谑的声音缓缓飘入她的耳内,她身子不由一僵。 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可恶?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陈静雅低下头,一双手猛地紧紧握了拳,他是摆明了要针对她,与他抗争吗?以她的能力和脾气根本是天方夜谭。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你了,但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她想对他求饶应该会放过她吧? “要么玩,要么就去警察局,我不想说第三遍!”他呢,就是看不惯她这幅柔柔弱弱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他忍不住就想好好□□一番。 对了,她还不听他的警告,依旧跟他兄弟走的那么近,真是令他很不爽呀! “你怎么可以这样强迫别人?”她忍不住失控地朝他低吼了起来,第一遇到这样的男人,说他混世魔王简直是抬举他了。 “哦,两种你都不要?那就第三种选择……不如被我操了?”他忽凑近她的耳侧,呼出的热气带着邪虐侮辱,令她浑身汗毛直竖,那本就握拳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玩就是了!” “呵呵,这就对了。” 玩俄罗斯转盘的桌子前,早已坐了六个人,他们一见向北,纷纷一笑打招呼,“向少!” 向北朝他们点点头,扯过陈静雅,看到她秉着一张脸,浑身僵硬,唇角忍不住一弯,“看好,我若是赢了,就放你走。” 陈静雅不说话,就那么站着,反正,什么话都是他说了算,她有发言权吗? 旁边一个略瘦的年轻男子瞧向陈静雅,打量了一番后,对着已经坐到转盘前的向北,笑道:“哈哈……向少,外头都说你不近女色,原来早就金屋藏娇了呀!” 向北听了,呵呵一笑,没说话,修长的手指却开始捏住两颗白色的骰子,眼睛盯向金黄色的转盘上。 金屋藏娇?说她吗?陈静雅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一僵,朝那个瘦瘦的急急男人回道:“我不是!” 在场所有人被她这一声,都好奇地看向她,向北低头专注看着转盘没有看她,但浓密的眉峰却不经意间皱了皱,薄唇缓缓吐出一句话,不轻不重却透着丝丝寒气。 “再敢多说一句话,试试看?” 陈静雅知道他的脾气,惹不得!所以即使心里气愤无比,也只能闭上嘴。 那些看客见她乖乖被训的模样,纷纷低低笑了起来,果然向少教训女人有一手。 ‘骨碌碌’向镇俊手指一抛,他手里的两颗骰子利落地掉在转盘上,沿着转盘骨碌碌地转动起来。 “豹子!向少好手气!”有人看到那两颗骰子落在了对子上,忍不住叫了起来。 陈静雅的眼睛也看过去,俄罗斯转盘她没见识过,所以对怎么玩根本不懂,但是听刚刚那个人的口气,是不是他赢了? “呀……表哥!原来你在这!”穿着可爱的刘茜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伸手‘啪’的一记,就拍在了向北的背上。 等拍完背,余光瞥到旁边站着的一个人,眼睛忍不住睁得大大的。 额……这不是?她们班的陈静雅的吗?她怎么在这呢? “陈静雅!”刘茜绕过向北来到陈静雅面前。 陈静雅还在观看到底是不是向北赢了,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她这才回头,是刘茜。 “刘茜。” “你也是来这参加生日会?”刘茜好奇地看着她,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她记得乔心怡好像没有请她呀?她怎么来的?而且还跟在她表哥身边,到底怎么回事呢? 陈静雅没来得及回,旁边桌上就传来了男人的喊声:“向少,你赢了,你让谁喝酒?” “她!”向北毫不犹豫,直接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 “哇偶!”那些玩乐的公子哥都有些惊讶起来,这向少玩的又是哪一出? 陈静雅一愣,低头看着被推到嘴唇边的那杯红酒,又看看端着酒杯的男人,眼里满满的戏谑。 原来,无论赢了还是输了,他不过就是想让她喝酒!又或者就是为了耍耍她。 那么,如果喝了这杯酒,他能放她走,她喝就是了。 “向老板,如果我喝了,是不是我就可以走了?” “嗯。”向北点点头。 一旁的刘茜则讶异地看着他们两人?表哥什么时候跟陈静雅认识了?还有刚刚他们说什么喝了酒就放她走?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 天……那乔心怡怎么办? 陈静雅伸手接过那杯酒,透明玻璃杯中的半杯红色液体在阳光下透着一股的亮色,甚至能倒映出她半张早已僵硬麻木的脸。 她不知道自己一会喝完这杯酒,会出现什么情况,但她不管了,只要能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男人的视线,就算让她喝一瓶,她也会二话不说全部喝掉。 抬起玻璃杯,她一仰而尽。 辛辣刺激的酒精顺着她的喉咙一涌而下,火辣辣的疼,仿佛要刺穿了她的喉管。 胃里也如火烧了一般在不断翻滚。 向北看着她面不改色将那杯红酒喝完,眼里闪过一抹亮色。 呵呵……这会倒不似之前的柔弱了,挺硬气,就那么急着想走? “向……向老板……我可以……走了吗?”酒劲在慢慢涌上来,她只觉得头有些晕,说话都开始不清楚,看人的时候,一会清晰,一会模糊,站着的草地很硬实,但怎么感觉像踩在棉花上了? “不可以。”他抬眸注视着她,看着她脸上渐渐染出一片的绯红,衬托的那张白净小脸妩媚无比,呵呵……他倒不想她马上走了。 不可以?他说什么?不可以?她头是有点晕,但耳朵是可以听的清清楚楚的。 她忽然觉得好气愤,他一而三再而三地耍她,摆明了就是欺负她!她……她今天不怕他了! 大概是喝酒能壮胆,她余光瞥到放在桌上的另一杯红酒,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将那杯红酒直接泼到了向北的脸上,泼完,伸手指着他,“我……从来没有遇到……像你……像你如此可恶又无耻的男人!你……无耻!” 控诉完,她随手扔掉手里的空酒杯,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面走。 有佣人眼尖,已经拿着干净的毛巾走了过来,递到向北面前,此刻的向北脸完全阴了下来,就像7月的雷雨天,阴霾一片,一不小心就会电闪雷鸣。 “滚!”还没人敢在这种公众场合如此给他难堪!他咬着牙,对着小心翼翼递着毛巾的佣人怒吼了一声。 佣人被他生气的吼声吓到,手里的毛巾‘啪’地就掉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退到一旁。 大概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很多站在花园其他地方的人纷纷把视线投向了他们那边。 乔心怡听到声音过来的时候,向北已经顶着一头水淋淋的红酒,拉住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她认识,竟然是她的同学陈静雅。 “你他妈,是不是找死?”向北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臂,力道很重,仿佛要把她捏碎了。 “你……放手!好疼……我要回去……”陈静雅还在酒劲中,伸手就要去打他的手,被他另一只手一并捉住。 “泼了我,还回得去吗?”他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低眸阴寒四溢。 喝了酒倒来劲了是不是?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不要他这样拉着她,她要走!她开始拼命挣扎,但拉着她的男人却牢如铁墙,纹丝不动。 “今天,你他妈就给我留在这!”他冲她低吼起来,捉着她手臂的力道瞬间加重了几分。 她疼的直皱眉,抬眸看着他,眼前的男人,头发上、脸上还滴着红色的酒滴,有些狼狈,但依旧掩盖不了那双黑色眼眸里的戾气在一点点泄露出来。 她知道是他,是她畏惧的那个男人,可是今天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怕他,他那么可恶还耍她,她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呢? 她要打他! 下一秒,在所有人倒吸凉气的目光中,她忽然奋力抽出被他捉住的手,抬手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甩下来,原本热闹的生日会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在圆台上唱歌的沈蓁都放下手里的话筒看向他们。 所有人屏气凝神想看看枫城大名鼎鼎的向少挨了一巴掌会如何? 乔心怡在短暂的呆愣后,看到被向少搂在怀里的女人,醋意腾起,心一横,跑过去,伸手碰在向北的手臂上,“向哥哥,你没事吧?” 向北余光睨到那双碰在自己手臂处的小手,连回头看她都懒得,冰冰冷冷地呵斥声就将乔心怡吓得立刻缩回了手,“别碰我!” 一双漂亮的大眼立刻委屈又无辜地看着他,身子僵着不敢靠近他半分。 听到向北的声音,原本就已经晕头转向的陈静雅,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指向他的眉间:“你……你也别碰……我!” 向北看着她泛着红晕的脸上,漾出如玫瑰花般撩人的笑容,再看着她伸手戳着自己的眉心,原本微皱的眉头迅速敛起,一个弯腰,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一路抱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方游泳池前。 ‘扑通’一声,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他直接将她扔进了游泳池内。 被扔进游泳池的陈静雅,在冷冷的池水刺激下,很快从醉酒中清醒过来,等清醒时,才发现自己掉进了水里,她吓得伸手乱扑腾起来,她根本不会游泳! 向北站在泳池边的冷冷看着她,他的身后,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围拢过来看热闹。 有人小声窃语要不要下去救人。 “今天,你们谁敢下去救她,就是跟我向北作对!”他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女人!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那些看客,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乖乖闭嘴,毕竟在枫城,向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就在这时,‘扑通’一声,有人跳进游泳池了。 很快,大家都看清了,是乔家二公子,乔栋梁。 他将已经昏迷的她从游泳池抱上来,先平放到一旁,自己一腿半蹲,一腿屈曲垫在她的腹部处,轻轻拖住她的头发,让她头朝下,一只手拍打她的背部,先排除腹部积水。 只是呛入太多水的人,呼吸十分微弱,必须马上做人工呼吸才行,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乔栋梁抬头朝四周围着的女性急急问道:“你们谁来帮她做人工呼吸?” 但那些人都是出身上流之家,怎么可能愿意屈尊帮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做什么人工呼吸呢? 向北则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躺在池边的女人,黑色的眼眸隐在强烈的阳光下,令人看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乔栋梁见没人愿意过来帮忙,情急之下,准备自己为她做人工呼吸。 “我来!”突然一声清亮的声音从围观的人群后传来,所有人纷纷回头,是一个穿着一身帅气马甲套装,扎着一个利落马尾辫的女孩子。 乔栋梁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娇俏的人从人群中挤过来,高高帮起的马尾辫在阳光下一甩甩,帅气万分。 她动作娴熟地将陈静雅的头微微托起,捏住她的口鼻,嘴对嘴为她输气。 乔栋梁看着她,很面生,她是谁? 不一会,原本昏迷的人忽然轻轻咳嗽起来,接着就睁开了眼睛。 “静雅,你醒了。”乔栋梁看她醒过来,立刻开心地唤了她一声。陈静雅依旧有些虚弱,只能对他点点头。 “我送你医院。”乔栋梁将她抱起来,准备走的时候,忽然转过身,对刚刚施救的那个女孩子说,“刚才谢谢你。” 刘美珍歪歪头,无所谓地拍拍手心刚刚沾上的一些水滴,“没什么。”不过她倒是挺意外,刚才那么多人都不敢下水救人,就他敢,倒是个汉子! 一直沉默在旁边看着的向北看着乔栋梁将她抱起,冷冷哼了一声,一个转身先走了出去。 圆台边,有爱慕沈蓁的公子哥前去索要她的签名,沈蓁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他,眼睛却直直盯着那个大步走出去的男人。 他就是枫城那个从香港回来的向少?以前在电视台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名号,当时很多跟她一个级别的小明星都想去找他,希望他出钱捧她们,但没有一个是成功的。 今天看来,这个向少名号虽响亮,可是这脾性真是……不过,她倒是有兴趣去会会他。 就这样,原本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生日会因为一个陈静雅,就被搞得乌烟瘴气,很多人因此不欢而散。 陈静雅在医院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病房内一个人也没有,她揉揉还有些疼的头,准备下床,手撑到一旁的柜子上,才发现上面留着一张纸条。 是乔栋梁留给她的,嘱咐她好好休息,不需要急着去他公司上班。 她放下那张纸条,心却忽然提到了嗓子眼,昨天她是喝醉了,但一些事情还是记得的,她好像打了向老板,还有被他推下水了…… 这下可怎么办?真是喝酒惹祸!但又想想,如果不是他耍了她,她也不会出手打他的…… 看来以后要避开他才是。 从病房中出来去看子亮哥,就见子亮哥的病房前围了2个警察。 她一惊,加快步子走过去。 “小姐,你不能进。”看守病房门口的一个瘦高警察伸手拦住了陈静雅。 “为什么?” “我们在审问犯罪嫌疑,所以,闲杂人暂时不能进去。” “我不是闲杂人,我是他女朋友。”审问犯罪嫌疑人?子亮哥好好的怎么成嫌疑人了?陈静雅急了。 “女朋友也不行,必须等我们审问完才可以。”瘦高警察公事公办地说道。 “好,我不进去,那你能告诉我,他犯了什么罪?” 瘦高警察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 “作为他的家人,我有知情权不是吗?” “我们接到北角丽池夜总会举报,他偷了夜总会的东西。” “他不可能偷的!”陈静雅失控朝他喊了出来。 “我们在他宿舍查到了被窃的物品,所以如果调查成立,我们今天就会将他带走,你们家属可以做好准备。” 带走他?他伤还没好呢!不可以的……一定是他!昨天她打了他,他就报复她了是不是? 不行她要去找他! 陈静雅一个转身,快步朝着医院大门跑去。 向家别墅 向北正在自家游泳池内游泳,高挑挺拔的身材上健硕的肌肉沾满了颗颗晶莹的水滴,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左胸口处纹着一只红色的火麒麟,嚣张性感到了极致,令站在一旁服侍他的年轻女佣人,看的差点流鼻血。 “向少!”阿元匆匆从花园中走过来,走到泳池边,立刻恭敬地站住脚步。 “什么事?”向北正好游得有些累,伸开手臂慵懒地依靠在泳池边。 “陈小姐来了。”阿元毕恭毕敬地汇报。 “哪个陈小姐?”向北挑挑眉,有些不悦,又是哪个不请自来的女人想来找他?真是烦! “就是上次在夜总会的女人。” 她?呵呵……还以为不敢来呢,这么快就上门了!向北唇角无意识地扬了扬,“带她过来。” “是。” 片刻,陈静雅便由阿元领着进入了游泳池边。经过昨天溺水的事,陈静雅对游泳池有了阴影。 阿元将人带到后,识趣地先退了下去。陈静雅不敢离泳池太近,就那么突兀地站在离泳池一米远的位置。 向北睨睨眼,看着她,唇角再次笑了笑,忽然,一个起身,沿着游泳池阶梯,慢慢从水里走了上来。 整个人就穿着一条天蓝色的泳裤,欣长挺拔的身材完全暴露在阳光下,一览无遗。 陈静雅从未看过男人的身体,吓得一个转身,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女佣人也红了脸,羞涩地将手里拿着的白色大浴袍批到她家少爷身上。 “你先下去。”向北披了披身上的浴袍,对着女佣人说道。 “是。” “昨天打了我,今天就找上门?怎么着?还想再打我?”戏谑无比的声音由远到近飘入她的耳膜,接着耳侧就传来了一阵热热的气流,她的心吓得一抖,慌慌张张回过身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而且还离自己那么近。 她快速扫了他一眼,幸好他披了浴袍,随后低下头,咬咬嘴唇。 “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求求你放过子亮哥,昨天的事我错了,你愿意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愿意接受,只要你放过他。” 他看着她低头下跪求饶,唇角呵呵一笑,突然俯身,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真的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求求你!求求你!只要你放过子亮哥,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陈静雅知道他故意装不知道,她不管,她只想他放过子亮哥。 “一切惩罚?”他唇角扬了扬,一抹阴狠从黑色的眼眸一闪过而。 陈静雅重重点头,任何惩罚都可以,只要他放过他。 “好,跟我进来。”向北松开她,转身朝着别墅的内室走去,陈静雅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在白色的别墅墙体对应下,令她从头到脚发冷。 最终心一沉,重重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跌跌撞撞站起身,追了上去。 别墅内室有些昏暗,大概窗帘拉着,只有一丝丝光亮从缝隙中漏进来,投射在茶色的地毯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光影。 陈静雅脱掉单鞋,战战兢兢站在柔软的地毯上,地毯毛茸茸的毛线戳在她脚底,痒痒的。 向北坐在靠床的一张沙发上,光线实在太暗了,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是第一次吗?”清清冷冷的声音在暗沉的房间内回荡,陈静雅一惊,半响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被他上过了?”这次的声音多了一分的不屑。 “没……”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本就提着的心更是狂乱跳着。 接着是一声低低冷冷的冷笑声,陈静雅更加不知所措起来,连着说话都哆哆嗦嗦着:“向……向老板你可以打我,骂我……真的,我……我愿意接受的。” “哦?打你?”又是一声低冷的声音,接着,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突然站到了她面前,‘咔擦’一声,她的手被戴上了一副手铐。 “你……你干什么?” “我们来玩点刺激的如何?”说话间,她的眼睛被一块柔软的丝绸蒙住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现在,眼前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一丝光亮。她能感受到身侧男人炙热的气息在一点点把她包围住,这种气息带着强烈的陌生和霸道,与子亮哥身上的清新感完全不同,令她心生畏惧。 她大概也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没得到他保证前,她并不想轻易付出。 “向老板……”她现在看不见,根本不知道他在自己哪个方向,只能就地跪了下来。 “不愿意玩?”不夹杂一丝感情的声音从她头顶飘来,带着些许的隐隐不耐。 她想他是不是又不高兴了? “不是……我只是想你能不能先放了他?”她轻轻摇了摇头,整个人直挺挺跪在柔软的地毯上,他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身子,如雕塑一般跪着。 心里忽然涌出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令他想起了自己的爸妈,在外人眼里,他爸妈在香港名流界算得上是一对璧人,爸爸事业成功,妈妈是艺术家,两人在各种场合恩爱有加,但这种恩爱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无人知晓,夜深人静时,他妈妈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流泪到天明,是有多么痛苦。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回家或者晚回家,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让妈妈那么伤心,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他的爸爸外面有一个小女人,她比他妈妈年轻漂亮。 在后来因为仗着漂亮公然找上门挑衅,而他的爸爸当时就站在那个女人身旁,他第一次看到骄傲的妈妈,低下头给他们下跪,求他爸爸不要走,那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站在他妈妈背后,看着她直挺挺的跪着,后来他冲过去,拉她起来,她却怎么都不肯起来…… 那时候他真的恨他的爸爸,当初,对他妈妈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也曾为他奉献过一切? 所以……爱情这东西算什么?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人会真爱到死?还不是半途被各种诱惑所吸引,抛弃了曾经的真爱? 他这辈子是不会相信爱情,包括婚姻。 听不到他的声音,陈静雅不安起来,如果真惹的他不开心,那么子亮哥该怎么办?她再次开口:“向老板……我刚刚说那些话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只是想请你先放了子亮哥,他身体还没恢复好,如果被抓进去,他的身体会垮的。” 他收回神,突然俯身,伸手将她拉起来,“都说女人的第一次很宝贵,更何况在枫城这种小城市,一个女人第一次都没有了,以后你要怎么嫁人?” 女人的第一次是宝贵,可再宝贵,不是也没有子亮哥的命宝贵吗? “我……”她咬咬嘴唇,沉默了起来,像她这样的人在他们这些上流人眼里不就渺小如蝼蚁般吗?他们要她怎样也就一句话的事,她有反抗的能力吗? “他的命比我的一切都要宝贵。”她缓缓说着,她的眼睛被丝绸蒙着,他看不见她此刻的眼神是如何。 “你爱他?” 爱吗?应该吧,从小到大,除了他,她好像从没那么像救命稻草一般地依赖过一个男人。 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呵呵笑了起来,声音透着淡淡的薄寒,“如果我把你上了,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突然……好想摧毁这种痴情的人。 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虽然觉得美,但这种性格的女人根本不是他菜单上的菜,但不知为何,后来几次见到她,无意中总能产生一种强烈的占有感,恨不得把她纳为己有,明明对这种懦弱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到底是什么在作祟? “就算他不要我,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好。”如果她脏了,她也不会有脸强迫他娶她,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当把以前欠他的,弥补回去。 他静静听着,修长的手指忽然扯下蒙在她眼睛的丝绸,两人的双眸同时撞上彼此的视线,一个惊讶,一个深邃。 “我突然想让你看着我上你。”他低低说着,下一秒,在她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擒住了她的双唇。 她有些惊慌失措,想推开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手铐烤着。 “向……向老板……唔……请你……先放了他。”她闪躲着他密集的吻,喘着气哀求。 他黑色的眼眸沉了沉,没有说话,忽然,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沿着她的发丝一点点下滑至她的衣领口,那里已经开了一粒扣子。 他灵巧地挑开第二粒,第三粒……胸口早已若隐若现,他黑色的眼眸眯了眯,陈静雅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那双被烤着的手却开始微微发抖。 “本来……我想玩刺激一点,但看你第一次……我会温柔一点……”‘啪’第四粒扣子被解开了,里面一览无遗。 “向……向老板……我……”陈静雅下意识伸手挡住他进攻。 “想反悔?”他看她低头不语,笑了笑,“反悔也可以,反正我也不是非要上你。” “不要……我不反悔。”听到他的话,她吓得赶紧抬头看着他,原本挡着的手瞬间放了下来。 呵呵……真是够痴情……为了救他竟然愿意被另一个人男人上。 那就让他好好‘疼’这么痴情的女人! 他眼眸微微低敛,伸手将她重重往床上一推,随手脱下自己身上的浴袍,整个人欺身压上她。 霸道又密集的吻再次落下,将她覆盖的毫无退路可言。 强硕的身躯压着她就像一块巨石,令她快要透不过气。 一时两人低沉地喘息和暧昧气流在暗沉的房内断断续续流淌起来,他越吻越沉沦,在她还不知所措的情况下,一个挺身,直接进入。 瞬间如被尖锥刺进皮肉的疼袭卷全身,她疼的失控叫了一声,眼里的泪珠窸窸落下。 从没想过男女发生关系会是这样疼痛,她想逃。 “向……向老板……我不要了……” “不要什么?”身上的男人依旧奋力进攻着,恨不得把她揉碎吞进肚里才行。 “疼……你可以下来吗?”真的是特别疼……所以她不想进行下去了,而且她想他这样弄了几下应该差不多了,“向老板……现在可以放了他吗?” 他微微停了停身体的动作,忽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将她之后要说的所有话全部封住。 紧接着,却是比刚才更为猛烈的袭击。 —— 陈静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向家别墅的,只记得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吐了很久,最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在发烫,就像躺在一个火球上。抬眼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接着便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她伸手想摸摸额头,才发现手臂虚软如泥,一点力气都没有。 “陈小姐,你醒了。”陌生带着熟悉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陈静雅转过头,是阿元。 “我……我在哪?”一开口,才发现嘴里干涩异常。 “医院。”阿元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医院?她怎么了?还有子亮哥怎么样了?一想到子亮,她就急的想爬起来,却相当吃力,她只能放弃,转而问向阿元,“元先生,子亮哥怎么样了?” “向少答应撤了控诉,他就在医院。”阿元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苍白无力,真让人心疼,“陈小姐,我先走了。”毕竟,向少还在外面,他可不敢多待。 “谢—谢。”喉头依旧干涩着,她有些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但此刻的心却放了下去。 子亮哥没事就好,就好。 阿元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医院门口一侧的停车场上,向北抽着烟坐在后座上,一只手随意搭在全开着的车窗边。 整个人隐没在略暗的车内,只看得见隐隐缭绕而出的青色烟雾。 “向少,她醒了。”阿元匆匆小跑至车边,垂首恭敬地汇报。 向北没说话,藏在烟雾中的双眸睨了眼医院大楼的方向,忽然将抽了一半的烟丢到外面,按上车玻璃,“回去。” “是。” —— 乔栋梁过来找向北的时候,向北正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烟色晚霞铺满整个天际出神。 “向北,生日会那天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乔栋梁走到他身侧,看到他目光凝视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哪样了?”向北没看他,依旧凝视窗外。 “把她扔进游泳池。” 向北轻轻呵呵了一声,忽然转过头看向他,黑色的眼眸低敛浓稠,“一个女人真有那么重要?莫非你要因为一个女人跟我断了兄弟情?” “女人是女人,兄弟是兄弟,我觉得并不冲突。”乔栋梁顿了顿,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移向窗外,那里依旧一片的烟色壮丽,就像涂抹了上好的油彩,美的动人心魄,“向北,你我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娶她的,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招惹她。” 此前,他确实挺心动她这样的女孩子,美的那么仙气,又温柔乖巧。也趁机想接近她,但后来想想,无法给出她任何承诺就不应该随意招惹她,何况,他做不出伤害人的事情。 呵呵……他们这种人确实不可能随便娶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女人,但……他现在招惹了……怎么办?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乔氏。” “此前我是有私心,现在就当是帮帮她。”乔栋梁声音轻缓,仿佛是在自己说给自己听。 向北听了,没再说话,目光随他一道看向窗外。 两个男人就那么笔直地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天际,各怀心事。 许久,他忽然开口,语气不经意间多了一份恍然,“你说,我们这种人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爱情了,是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他们这种人,出生都是含着金钥匙,在外人看来是无比的光鲜亮丽,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做的很多事都会身不由己,包括选择妻子的人选。 所以……爱情?或许是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到了。 “爱情又是什么?真的能疯狂到让一个人放弃所有?甚至……”最宝贵的东西? 他又想到了那个女人,她看着那么懦弱,但是竟然敢为了爱,毫不犹豫献出自己最宝贵的贞洁。 呵呵……爱情到底是有多么令人如此着魔? 他忽然又好想知道……好想……尝试一下……虽然此前他从不相信爱情,甚至厌恶付出感情。 乔栋梁听着他有些奇怪的话,忍不住侧头看向他,烟色霞光下,他整个人安静肃穆,跟以往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忍不住轻轻说道:“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能让你整天心神不宁,整天魂不守舍,日日思念,见不得他(她)哪怕一秒钟就感觉隔了好多年,那么你就是遇到了爱情。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贫贱高低之分,只有两颗为对方吸引的心,他们可以冲破一切的阻隔,只为彼此长相厮守。” 日日思念?魂不守舍?真会这样吗?向北在心里呵呵一笑。 可得到了爱情又会怎样?真的可以天长地久?至少,他爸妈的爱情就是那么脆弱的不堪一击。 枫城公立医院的病房内 陈静雅躺了一整天,身体才渐渐恢复了力气。她半撑着爬起来,左手却阵阵泛疼,低头看时才发现,左手的静脉血管处还插着吊点滴的针管。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是傍晚了。 挪了挪身子,下身却疼痛异常,脑中瞬间闪过早上发生的画面,脸一阵泛白,挪动的身子瞬间僵着。 她怎么忘了,她好像脏了。 如果脏了……她怎么可以再跟子亮哥在一起呢?如果脏了……她还有脸回福利院见嬷嬷吗? 好像不行了吧…… 她空洞地看向已经渐渐暗下来的窗外,窗外医院走廊的照明灯已经初上,弱弱发着淡白色的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拔下手背处的输液针管,下了病床。 只是虚弱的身体还并未复原,走几步,就差点跌倒在地上,可是她不管,她要看到子亮才放心。 她扶着医院走廊的墙壁一步步挪到赵子亮的病房,手刚碰触到扶把,瞬间就缩了回去,她现在这个样子,子亮哥一定会怀疑的,她不想他知道她做过的事。 站他病房外站了好久,她重新扶着墙壁挪回自己的病房,她要快些康复,子亮哥出院前,她要照顾好的。 至于出院后……她好像不应该再留下了…… 深夜的枫城医院,静悄悄,只听到吵得人心烦的知了声,此起彼伏。 没有开灯的病房,突然有人轻轻推开了门,他逆着走廊的光线,令人看不清他的五官。 他轻轻走到病床前,床上的人蜷缩着,睡着了,他微微俯身,凑近她。 她的眼角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泪迹。 她哭过了吗?呵呵……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都说,女人会对拿走她们第一次的男人会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会吗?他看着她,这张脸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令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迅速直起身子,隐在暗色中的双眸凝了凝,他在干什么?竟然大半夜跑来医院看一个女人,真是疯了不是? 医院大门外,昏暗的街灯下,阿元恭敬站立在汽车旁等候向北。 有夜风吹来,凉飕飕,向北低了低眉,快步朝着车子走去。 “向少。”阿元见他走来,立刻拉开后车座的车门。 “明天给她送10万。”就当买了她的贞操。 阿元刚气的脸上愣了一下,其实他跟向少也有3年了,几乎从未看过向少身旁有女人出现,陈小姐却是个例外。 “是。” 次日清晨,向家别墅花园 向北一手牵着两条从德国买来的猎犬,一手捧着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在花园里闲庭散步。 晨曦暖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仿若镀上了一层光晕。 两个阶级对立的人因为一场舞会一见钟情而相爱,最终冲破重重阻隔相爱了……但结局却都死了…… 如果他们当初不遇见,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景象? 他捧着书,细细读着,忽然有些沉迷其中。 当初,之所以看这本书,还是在香港时去了葵青剧场看了这部小说的舞台剧,觉得很震惊,一时冲动便买了下来。后来回枫城这么久,也就翻了一半都不到。 如今看着,怎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呢? “表哥……表哥……”刘茜欢快甜糯的声音从花园飘来,向北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小丫头片子又来干嘛? “哎呀……表哥你真是走文艺路线了?我每回来你都捧着这本莎士比亚的名著,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刘茜娇小的身子像只灵巧的小白兔欢跳着站到他面前,在看到他手里捧着的书,立刻哈哈大笑。 “怎么着?我就不能百~万\小!说了?”向北‘啪’地一声合上书本,伸手将这本书敲打在她小脑袋上。 “哎呀……好疼,表哥你干嘛打我!”刘茜被向北拿书本一打,立刻嘟起嘴巴叫嚷起来。 “谁让你笑我?” “这么小气?笑笑都不行啦?哼……” “你表哥我天生小肚鸡肠,所以……最好别说我!” “是是是!你不光小肚鸡肠而且还特坏!” “哈……知道还不赶紧地离你表哥我远一点?”向北看她可爱的小脸挤着,笑了起来。 “哼……谁要靠近你!自作多情!”刘茜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向北,随后弯弯腰,伸手摸了摸乖乖站着的两条猎犬的头,“乔尼、露丝我真是替你们可怜,表哥是不是老是给你们念莎士比亚?哎……委屈你们陪他做这么无聊又枯燥的事!” 向北听着,一阵的无语。他的狗,他要干嘛就干嘛,就是念一千遍莎士比亚给它们听,它们也得听着。 “今天找我该不是又给我送什么情书吧?” 刘茜直起身子,朝他哼了一声,“我现在不高兴送了。” “哦?那么你今天过来是特意来数落你表哥我?” “我才懒得数落你!我今天过来的问你个事!” “什么事?” “我们班的陈静雅被退学了,是不是你干的?”虽然她跟陈静雅关系浅薄,但也算同班4年了,同学情也是有点的。 所以今天一听到学校广播,才知道陈静雅不是之前传言的休学,而是被勒令退学了。 她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表哥干的? 她被退学了?向北皱皱眉,沉默了起来。 “表哥,真是你干的啊?”刘茜见向北低眉沉默,以为他默认了,惊讶地叫起来,“表哥你跟她有什么仇吗?她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下可是毁了。” “不是我。”他可没工夫做这些小动作。 刘茜哦了一声,忽然转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若有所思起来,“那她好好的怎么会被退学呢?” “我怎么知道?”之前,栋梁跟他提过,她提交了休学申请,但休学不至于会被退学,要么就是被人动了手脚。 她又招惹谁了? “向少……”不远处阿元匆匆走了过来,他的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 向北凝眉看过去,她怎么来了? “向少,陈小姐来找您。”阿元走近,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刘茜,立刻朝她打招呼,“表小姐。” “我知道了。”向北点点头,随后对着阿元吩咐,“送表小姐回家。” “是。” “表哥,你干嘛赶我走?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陈静雅都找上门了,她怎么可能走?必须留下为她的闺蜜乔心怡打探打探点消息。 “再不走,信不信,我放狗咬你!”向北晃晃手里拉着的狗绳,恐吓道。 “乔尼和露丝不会咬我的!”怎样她都还经常带牛肉给它们吃呢?不会这么忘恩负义吧? “那要不要试试看?到底它们是听我这个主人的话呢还是听你这个小丫头的话?” 刘茜低头看了眼两只高大凶猛的猎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吧,虽然她也给它们带牛肉吃,但毕竟不亲哈……她可不要被咬…… “哼……我回头告诉乔心怡,你有小三了!”刘茜哼了一声,朝陈静雅看了眼,一溜烟跑了,阿元见状,赶紧也小跑追上去。 但这……表小姐走的可真快,不愧是风一样的女子…… 向北看着刘茜跑远,这才看向已经走了过来的女人。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在晨曦下隐隐泛着透明,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却闪烁着坚韧。 “怎么?舍不得我?又找上门?”他呵呵一笑,唇角微微扬着,定眸看着她。 陈静雅愣了愣,有些干枯的双唇微微蠕动了一下,“这个钱,还给你,我不要。” 说完,伸手将提在手里的箱子递到他面前。 原本扬着的唇角忽然僵住,低眸看着黑色的皮箱。 “怎么?嫌少吗?” “向老板,我不想要您的钱,我只希望您以后不要找我和子亮哥的麻烦,我就磕头谢谢您了。” 意思就是不准找她是吗?向北在心里冷笑一声,她算什么东西?他会厚着脸皮去找她吗? “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要回来。” “那我放在这。”陈静雅将皮箱放在草地上,转身准备回去。 ‘砰’地一声,她还没来得及转身,那只皮箱瞬间被踢的滚了好远。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啊?我给你钱,你还不要?当自己圣母?还是自己的那层膜不值钱?”他将手里的书扔到地上,伸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拉近自己。 她都脏了……他还想怎样? “你放开我!”她眼眶渐渐染上一片湿雾。 原本站在向北脚边的两只猎犬听到主人的怒吼,焦躁地冲着陈静雅犬吠起来。 “既然不要钱?不如让我再上你一次?怎样都是免费的不是吗?” “你别欺人太甚!”一辈子承受一次屈辱已经够了,他想逼死她吗? 欺人太甚?呵呵……真他妈装上圣母婊了? 他沉了沉眼眸,忽然松开手里的狗绳,两只猎犬没了束缚,将陈静雅团团围住。 下一秒,他直接揪住她的衣领,将她用了死劲拖拽起来,因为拖拽太过用力,陈静雅几次被他拉得载了跟头,他依旧不管不顾,她摔倒了,他就拖着她,一路拖到别墅内,路上打扫和走过的佣人,纷纷低下头为他们让开道路。 “我不去……我不要去……”别墅内室的门,依旧是那扇质地考究的象牙白木门,可只要推开,昨日种种屈辱就立马浮现眼前。 她不要进去,打死也不要进去。 他看着她惊恐地反抗着,心口莫名的有什么堵住了,真他妈的让他难受。 门越来越近,他早已没了耐心,一脚踢开,将她拖进去,里面依旧昏暗夹杂着沉闷气流,陈静雅吓坏了,伸手死死掰住门框。 最终,她的手指还是被他掰开,瞬间‘砰’地一声,那扇门被他重重甩上。 他将她压在墙壁上,俯身带着胸口满满的瘀滞,一一发泄在她身上。 “还要我不准找你吗?”他用最后的一个挺身,生生刺入她的身体。 “你杀我了吧……你杀了我……你杀了我……”现在,除了疼剩下的便是无止境的屈辱…… 黑暗中,他阴眸冷冷,却不再言语,但身下的动作却更加疯狂起来。 要死吗?那我们一起死好吗? 许久,昏暗的房内,她断断续续却异常清冷的声音传来,他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你知道吗?今天来你家之前,我需要耗尽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才能有胆量像一个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正常人与你面对面,可是现在怎么办?我真的想死……” 好像,活着真的没什么意思了吧?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忽然想起了在福利院的时候,每天,福利院的小朋友在院子里玩耍,她就趴到嬷嬷怀里,让嬷嬷给她讲故事,嬷嬷的手很柔软,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嬷嬷的声音也很温柔,讲着各种好听又好玩的故事。 嬷嬷每次讲完故事就开始笑话她:雅雅,以后嫁人了还要躲在嬷嬷怀里吗? 她总会脸红说:嬷嬷笑话我,我才不要嫁人。 嬷嬷会轻轻捏捏她的鼻子:雅雅又胡说,女孩子都要嫁人的,不嫁人怎么行?我们雅雅那么漂亮乖巧,以后啊,一定会很幸福。 她当时不懂,幸福是什么样子的?嫁的那个人又会是什么样子的?会像嬷嬷一样疼她?会像子亮哥一样保护她吗? 现在……她想嬷嬷说过的幸福,她应该再也没有机会拥有了。 他依旧没有说话,房内一片寂静,静的只听到彼此微微起伏的喘息声。忽然,他退了出来,却在下一秒,薄唇凑近她的耳侧,冷冷说:“想死是吗?好!我让你死。”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垂在裙侧的双手却忽然握紧了拳头。 紧接着,那扇象牙木门被他突然拉开,她从绝望到惊恐中,整个人被他横抱起来。 一路,直接带到了外面的游泳池边。 “陈静雅,你准备好了吗?”他抱着她,阳光下,他细碎的黑发微微吹拂着,她仰面,金色的光线照射下来,苍白的小脸,几近透明。 他低眸对上她泛着星星泪光的眼眸,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竟快要生生将他吸附进那潭深不见底的浓浓墨池中。 她闭上双眼,将他隔离的那么决绝,似乎真的是在等待死亡的来临。 陈静雅,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偏偏要怕我? 他忽然低垂下眼眸,望向碧蓝色清澈见底的泳池,一个纵身,抱着她,一起跳入了游泳池内。 清澈的池底,他紧紧搂着她,她在呛水中猛然睁开眼睛,却对上他的视线。 他就在站在水底看着她,带着她看不懂的那种眼神,看着她。 他究竟想干什么? 冰冰冷冷的水中,她开始渐渐失去知觉,他看着她闭上眼的瞬间,拉着她,迅速浮出水面。 有了新鲜空气的灌入,她猛烈咳嗽起来。 他依旧抱着她,深邃的轮廓连同黑色的碎发上都沾满了颗颗水珠,一点点掉落在池内,漾出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现在还想死吗?”他凝眸注视她,缓缓开口:“如果死能解决一切,为什么这世上还有那么多赖活着的人?” 她没有说话,眼眶红通通,忽然伸出一只手,打在了他的脸上,眼里的泪瞬间窸窸落下,“死的确不能解决一切,可面对着轻轻一句话就能剥夺走别人一切的罪魁祸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令我生不如死!” 呵呵……生不如死? “你不就是怨我夺了你的贞操,怨我对你咄咄逼人,是吗?”被她打了一记,脸上微微泛着一层红,应该会疼,可他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忽然笑了起来,明明以前对他怕的要死,可是现在……好像一点也不怕他了。大概,太过绝望和悲愤的时候,真的会让人不再有所顾忌。 “在你眼里,是不是毁了别人,就是她活该,是吗?”她收住笑容,眼眸却渐渐透出冷色。 他不语,但抓着她手臂的手指却不经意间用了力道。冰冰冷冷的池水围绕在他们身侧,倒映出他们两人影子,随着水波渐渐荡漾消散不见…… 许久,他缓缓开口:“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找你。” 她不就是希望如此吗?他还不至于犯贱真去找她! “好。” “你滚吧,在我没反悔前,彻底滚出我的视线!” “好。” 他松开她,她瞬间弹开与他的距离,但她不会游泳,差点淹水,幸好他们离游泳池壁不远,伸手就能扶到。 他依旧泡在池中,看着她浑身湿漉头也不回地直接跑出了花园,最终,他头往后一仰,整个人没入池水中。 —— 陈静雅浑身湿透跑出向家别墅,推着自行车骑了一段路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湿哒哒,连衣服都没有哪里换,之前的行李都在乔氏公司放着,她现在这样也不好进公司去拿。 想来想去,只能去枫大问沈薇薇借衣服穿。 沈薇薇从校门口出来,就看到了浑身湿透站在门卫传达室的陈静雅,吓了一跳。 “陈静雅!”沈薇薇快步朝她走去。 “薇薇。” “你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沈薇薇心疼地将她上下看了一遍后说。 “不小心掉河里了。”总不能告诉她,她刚从一个男人家里出来吧? “那你小心点,你又不会游泳的。” 陈静雅低了低头,撒谎道:“嗯,幸好有过路人救我。薇薇,我衣服在公司,你借我一件,我明天拿了行李就还给你。” “多大点事,跟我去宿舍。”沈薇薇笑了起来,但忽然想到什么,唇角的笑容瞬间收起来,“静雅,学校让你退学了?为什么?” 退学?她不是提交的休学申请吗?怎么变退学了?但现在的她……念不念书有什么意思了? 她摇摇头,“退学就退学吧。” “哎呀,你傻了?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而且你成绩那么好,我都听班主任说了,枫大5个出国保研名单里,有一个是你啊!”退学就等于终止学籍,到时候甚至连毕业证都拿不到的,更别说那么好的机会出国念研究生。 出国保研吗?陈静雅低下了头……伸手捏了捏裙子的花边,上大学还是靠了子亮哥,再出国哪来的钱?退学也好,不用增加子亮哥的负担了。 “薇薇,我有急事。” “哦。”沈薇薇还想惋惜说些什么,见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就只好打住。 从枫大出来的时候,陈静雅的手里多了一本淡黄色封皮的书本。这是沈薇薇送她的,说她走了也没什么东西送,知道她爱百~万\小!说,就特意买了一本林微茵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送她。 回医院时,子亮哥早已醒了。 “静雅,我两天没看见你了,你去哪了?” “学校……考试呢。”陈静雅将手中的书放到床边,搪塞道。 “嗯,辛苦了。”赵子亮笑了笑,幸好那天她不在,不然让她知道,他差点进警察局,她一定要着急的。 “考试不苦的,就是复习啊之类的。”陈静雅努力挤出看起来很正常的笑容,从热水瓶里倒出一杯热水,放到唇边呼了呼,再递到赵子亮面前,“子亮哥,要不要喝水?” “好,我正渴着呢。”赵子亮伸手接过那只搪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有些烫,他也不敢多喝。 “是不是烫?我帮你吹吹。”她伸手要去接过那个搪瓷杯,手却被他突然握住。 清秀的脸上一片绯红,“静雅,你真好,真想现在就出院,然后娶你。” 陈静雅一愣,那只被他握着的手,真是滚烫如火,她忍不住低了低眼眸,笑着说:“好,那你要快点好起来。” “我都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再住两个礼拜我就可以出院了。”赵子亮握着她的手,心里暖暖的。 “好。”她依旧低垂着眼眸,有些不敢看他,心却如巨浪在不断翻滚。 “你怎么了?是不是……”赵子亮看她垂着头,以为她有什么事。 “我就是最近考试用脑过度了,等我缓缓就好。”陈静雅听到他试探的声音,连忙抬起头看着他,笑。 赵子亮定定看着她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静雅知道赵子亮在看自己,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她赶紧拿起那本放在床边的书,“子亮哥,我给你念书听,好不好?” 赵子亮见她已经在翻书了,笑着摸摸自己的头发,“我就是个大老粗,听不懂的。” “我想念给你听。” “好。”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次日,乔氏总经理办公室 陈静雅背着布包,低垂着眼眸,站在乔栋梁办公桌前,脸依旧有些苍白,乔栋梁坐在办公桌后,透过眼镜看着她,人还是她,但怎么看怎么觉得跟以往总有些不一样了? 她忽然对他笑了笑,有些勉强,“乔先生,不好意思前几天有些事耽搁了,拿了你的工资都没来上过班。” “不急。” “那我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嗯。”乔栋梁嗯了一声,伸手指指堆在办公桌上的那堆资料,“学过英文吗?” “学过。” “帮我把这些合同翻译成中文好就行,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陈静雅走过去,伸手拿过那一沓资料。 “你就在我这里办公吧。”乔栋梁说着,径自站起身,把自己的办公椅让了出来。 陈静雅愣了一下,脚没动,“乔先生,这不太好。”哪有公司经理给员工让位的? “我待不住办公室的,这里空着也是浪费。”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去坐吧。” “我可以去其他办公室的。”她想乔氏挺大的,不至于连个让人工作的办公室都没有吧? “秘书室最近在重新装修,几个秘书都挤其他人办公室了,你再去,估计都没位置了。”当然秘书室装修是骗她,他并不想她去其他人办公室,毕竟秘书室那几个人可是老油条了呀,她去了还不是被欺负的料? 陈静雅沉默了一下,最终点点头,抱着资料绕过他,坐到了办公桌前。 乔栋梁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她低下头,拿起笔翻阅资料的乖顺模样,美的像一幅画卷。 “静雅……” “乔先生?”陈静雅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才发现他正在看着她。 “你退学的事……抱歉。”他也是昨天在家的时候,从大伯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当然始作俑者,自然是他们乔家无法无天的三公主乔心怡。 “没事。” “怎么没事?你之前念的3年多岂不是白费了?我会找我大伯去说说的。” “乔先生,不用去说了,反正我也不想再念了。”再念又有什么意思?她握着钢笔的手紧了紧。 “你……怎么了?”他可听说了,如果没有这次的退学,她应该下半年就可以出国念研究生了。 枫大一年仅有的5个宝贵的出国名单里,她就在里面。 “没什么。”陈静雅重新低下头,雪白的纸张上,一行行黑色的英文字母,竟然有些刺眼。 “我会去跟我大伯说说的,你放心。”怎么说,她那么好的前途就被他三妹毁了,他于心有愧。 陈静雅没说话,依旧低着头。 握着的钢笔写下去,白纸第一行的transaction字母下方,晕染出一片浓墨。 两人突然间就沉默起来,好像真的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气氛在沉闷中一点点流逝,这样怪异又安静地出奇的氛围,令乔栋梁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究竟怎么了? 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办公室有敲门声传来,乔栋梁转过头,“进来。” 门推开的一瞬间,有一股清甜的香味飘进来,是香水味,他一下就能闻出来,是他今年初去巴黎的时候,带回来的兰蔻tresor。 “二哥。”乔心怡穿着最新款的burberry经典格纹洋装裙,精致的大波浪上半披着一层透明的白纱巾,手里捏着一幅白框的茶色太阳镜。 整个人像极了电影画报里的摩登女郎。 “今天不上课?” “上午没课,想约你到马场骑马,我还准备给你介绍我的好姐妹。”乔心怡说着,眼睛余光瞥到伏案于办公桌前的女人,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瞬间僵下来,“她怎么在这?” “我聘请她来工作的。” 真的是来这工作吗?乔心怡冷笑一声,“我倒还真不知道二哥竟然也好这一口?难不成现在的男人都喜欢灰姑娘类型?” 陈静雅没抬头,但她的话,她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三妹,我还没找你问她退学的事呢!” “怎么?二哥有意见?” “你凭什么把别人毁了?” 乔心怡呵呵一笑,白皙的手指捏着手里的太阳镜开始把玩起来,“二哥你该不是也被她这张脸给迷了?” “别胡扯!”乔栋梁有些生气,声音提高了分贝,“你给我说说看,到底为什么非要让她退学?” “二哥你朝我吼什么?我就是要让她退学怎么样?”乔心怡还是第一次见一向宠爱她的二哥对他吼,立马也发火起来,“你们一个个都被她迷的晕头转向了!” “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刘茜都跟我说了,她都跑向哥哥家里去了,这种不要脸的事,她都做得出来,你为什么要帮她!” 乔栋梁听得一愣,目光瞬间看向依旧低着头的人。 “那也不至于非要让她退学!” “二哥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什么意思啊?” “你毁了别人还有理?回头我就告诉你爸妈去!” “二哥你去告!你去告!” “你们都别说了行不行?”忽然,一直低头默不作声的人,开口了。 两人纷纷看向她,她已经站起身,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们这些上流人士,但我请你们放过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有任何妄想。”说完,拿起办公椅的布包走到乔栋梁跟前,努力挤出一抹很难看的笑容,“乔先生,今天我又得请假了。” 乔栋梁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又有推门声传来,陈静雅原本走到门前的脚步在原地愣了一秒后,瞬间连退三步。 “向北你怎么来了?”乔栋梁看到了推门进来的人。 “向哥哥。”乔心怡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立刻甜甜朝他喊了一声。 向北没想到她也会在,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一脸漠然地转向乔栋梁。 陈静雅,是这样吗?陌生的就当你是空气? “哦……有些无聊,想喊你出来玩。”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她伸手不自主攥了攥紧手里的布包带子。 “向哥哥,一起去骑马吧?”乔心怡本来因为二哥帮陈静雅,生气着,这会看到向北过来,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好啊。” 向北答应的太快,乔栋梁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不是一向不喜欢跟他三妹玩的吗?怎么回事? “栋梁一起去?”向北问他。 乔栋梁没回答,眼睛不由看向了站在离门不远的女人身上,她微微垂着头,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布包带子,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再看向向北时,才发现他脸上虽波澜不惊,却有些怪异,这种怪异他说不出来,但就是让他觉得很奇怪。 他们两人……?向北是不是真的去招惹她了? 他犹豫了一下,“好。”随后朝着站在门口处的女人说:“静雅,一起去。” “我不去了,乔先生,我先走了。”有他在的氛围,她总觉得压抑的很,连带回答乔栋梁的声音都无意中中细小了不少。 “你看我帮你那么多,让你陪我去骑马都不愿意?”他今天是非要让她去不可了。 陈静雅脚步停了停,有些艰涩,“我不会骑马。” “那就在旁边看着。”他径自走了过去,站到她面前,面带诚恳,“这不是难得吗?去吧。” 陈静雅不吭声,说实话,她是肯定不愿意去的,更何况,他也在。 “我……”她抬头准备拒绝,乔栋梁忽然笑了笑,连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拉起她的手,“那就这么定了啊,走吧。” 留在办公室的向北看着他们两人手拉着手离开办公室,薄薄的唇角瞬间挂上一抹冷意。 —— 枫城最大的跑马场位于城西一处宽阔的草场上,四周有茂密的树林围绕,为马场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环形屏蔽。 进入马场后,就看到有几个穿着一身帅气骑马装的年轻人站在马厩旁谈笑风生。 “哎,你们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一个长相一般,乌黑的短发梳着时髦三七分,身材瘦高的年轻男人眼睛看到正朝他们走来的向北等人,立刻笑了起来。 “你们笑那么开心,都在聊什么呢?”乔心怡先走了过去,对着刚才那个瘦高男人笑道。 “我们啊都在说你是枫城最美的小公主呢!”瘦高男人对着她嘻嘻一笑,眼里流露的爱慕之情毫不掩饰。 乔心怡听他这般夸赞,有些害羞地脸一红,心里却美滋滋,“齐舒扬你这嘴倒真会讲!” “我们可都说的事实!”齐舒扬回头用胳膊肘推推一旁的吴恒,“吴恒你说是不是?” 吴恒哈哈一笑,“是,怎么不是?” 乔栋梁不是很喜欢这几个有些浮躁的公子哥,伸手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对着面露痴迷盯着他三妹看的齐舒扬,笑话道:“齐二公子,你这在美利坚待了几年,是不是把人美利坚的糖衣炮弹都学会了?” 齐舒扬听了无所谓地嘿嘿一笑,“乔少,哪能啊!这洋鬼子的糖衣炮弹咱可吃不了!我呢,就心对咱枫城的蜜糖佳人!” 乔心怡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齐舒扬你也是人才,蜜糖佳人都被你想的到。”笑完后,说:“你在美利坚可有什么好玩的事讲给我们听听呢?” “有啊……我正想跟你们说个好玩的事。”齐舒扬顿了顿,有模有样地拿着手里的马鞭子轻轻拍了拍手心,像个说书先生似的娓娓道来,“我住在波士顿的时候,房东是个30多岁的年轻寡妇,长得特喜感,还喜欢让我们称呼她为‘a’。有一天,同租的一个来自四川的人,拿了一大罐大概是用朝天椒之类做的辣椒泥,准备拌面条吃,flora看他吃的很香,问他讨要了一些,当时她以为那是跟土豆泥一样甜甜的,特意用大勺子舀了一大勺子,结果刚放到嘴里,她就辣的眼泪直流,嘴唇肿的跟香肠一样,我们几个赶紧送她去了医院,后来3天她的嘴巴肿的都合不上,我们几个那时候见到她的嘴,都憋着不敢笑。” 齐舒扬现在一想到flora的香肠嘴就忍不住先哈哈笑了起来。 乔心怡有些无聊地瘪瘪嘴,“不好玩,也不好笑!” “那是你不在现场,你要是看了她那个嘴,你不笑才怪。” “向北我们还是骑马去,这个冷笑话真够冷。”乔栋梁轻飘飘一句,直接让正卖力讨乔心怡欢心的齐舒扬,嘴巴肌肉一僵。 这个乔少,好不给他面子! 倒是一旁的吴恒眼尖,看向了站在乔栋梁身旁的一个女人,“乔少,这位美女是?” “朋友。”乔栋梁简单一句带过。 “哦……哦……”朋友?能带来骑马的女性朋友可不是那么简单,吴恒在心里呵呵笑了起来。 向北从进马场后,就一直是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心思完全都不在他们的聊天上,眼睛的余光时不时看向同样默不作声站着的女人。 “向北???”乔栋梁喊了他一声,没人应他,回头时,才见他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声音不由提高了些。 “嗯?怎么了?” 总算是应他了,可这反应也太迟了吧?向北这家伙在想什么呢? “我说要不要去骑马?” “哦……好。”依旧是心不在焉,甚至是敷衍,乔栋梁忍不住皱了皱眉。 有马场的训马员已经牵了5、6匹棕色的马匹过来。 “我要那匹头上有白条的马!”乔心怡伸手指向其中一匹,对着训马员说道,说完,回头甜甜问向静默站立的男人,“向哥哥,你要哪匹?” “随便。” “哦。”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乔心怡有些失落。 选好了马,就是去换骑马装,齐舒扬和吴恒等换好骑马装的先蹬着马镫,坐到了马背上。 陈静雅不会骑马,只能退到一旁的围栏处站着。 几人换好骑马装出来,就看到不远处有个女孩子骑着一匹白色的马朝他们奔过来。 “美珍!美珍!”乔心怡看到她,立刻兴奋地拿起手里的马鞭子朝她挥手。 刘美珍坐在马背上,挥着手里的鞭子,一头绑起来的秀发在风中飘曳,整个人英气的就像古时的花木兰。 “吁……”在离他们几米时,她拉紧了手里的缰绳,马儿受力,嘶鸣了一声,乖乖停在了他们面前。 “我已经骑了几圈了,你怎么才来?”刘美珍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白皙清丽的脸上微微泛着一层红,额头似乎还有细密的汗珠。 “这不是喊了我二哥一起,才晚了么!”乔心怡说完,咯咯一笑,随后朝着刘美珍抛了个暗示的眼神。 收到她的眼神,刘美珍唇角微微一扬,坐在马背上低眸看向乔栋梁。 是上次那个下水救人的男人! “都说巾帼不让须眉,我刚刚看刘小姐骑马,真真是让我一个大男人汗颜。”齐舒扬慢腾腾溜着马儿也凑了过来。 “齐二公子你说你汗颜就行,可别把所有男人都拉下水。”乔栋梁呵呵笑着,他还真是看不惯这个齐舒扬。 齐舒扬愣了一下,脸明显不好看了,但碍于他是乔心怡的二哥,必须忍啊! 回头,压下不悦的脸色,笑着说:“这么说来,咱们乔少的骑术应该是一等一,不如让我们几个开开眼?” 乔栋梁唇角弯了弯,“成啊!” “乔少,跟我比比如何?”刘美珍忽然开口,漂亮的眼睛直直看向他。 乔栋梁仰面,笑了笑,“刘小姐真要比?” “自然。” “好。”应完她,乔栋梁回头问向身旁的男人:“向北一起?” “我自己随便骑骑。” “二哥你跟美珍比赛就好了,我陪着向哥哥。”乔心怡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朝向北身边靠了靠近,笑道。 齐舒扬瞧见了乔心怡的动作,眉头皱了起来,乔心怡喜欢向少?他是不是后知后觉了点? 刘美珍和乔栋梁比赛,大家都凑过去看热闹,向北骑着马,远远看着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淡褐色木桩围栏外的那个女人。 今天太阳有些微艳,洒在人身上热热的,陈静雅站得有些累,整个人就靠在半人高的木桩上,头微微仰着,看着湛蓝的天际出神。 有阵阵微风吹来,带起她乌黑的长发飘曳,他坐在马背上,静静看着她,忽然,他在心里呵呵笑了起来,真是奇了怪……怎么那么多人,他却独独就只看得到她呢? 他慢腾腾骑着马,不经意间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与她也就离了3米远的距离。 她依旧背靠着木桩,仰望天空。 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握着缰绳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想下马来,又却似冻住了一般。 一直跟在向北身后的乔心怡,看着他一动不动盯着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女人,握着缰绳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不知站了多久,她忽然慢慢蹲下身,低头看着松软的黄泥土,伸出白皙的手指,在泥土上随意画了起来。 他终于坐不住了,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下来,走向她。 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她仰起头,他正在看着她。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对方,直到她先收回视线,站起身背转过去,她不想与他待在一块。 “我……我教你骑马吧?”他犹豫了一下,心头突然浮出的这个想法,他竟毫不犹豫直接说了出来。 “向老板不是说过,不会再找我吗?”她清冷的声音传来,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忘了?那天自己亲口说过不会再找她?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太反常了一点? “向老板,麻烦您跟乔先生说一声,我先走了。” 他依旧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一步步离开跑马场,直至消失不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她低头,只看得到他正蹲在她脚边,手里捏着她单鞋上的带子,一动也不动。 夜晚的街道很冷清,这个年代,没有几个人会在大晚上出来,昏暗的街灯孤零零又顽强地燃烧着微弱的淡黄色薄光。那淡黄色的柔光照下来,将他的影子压成一圈黑色的光影。 她知道那只单鞋的脚尖破了个小洞,是那天从跑马场离开后走了很长一段路磨出来的。她也知道他在看那个破洞,有一瞬间,她内心是羞愤和难堪的,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贫穷那么直白的暴露在别人面前。 但随后,她就平复了这种羞愤和难堪,贫穷也只是一种困苦的表现,而不贞却是一辈子都挥不掉的烙印了。 可是这样一个随意拿控和撕毁别人人生的‘凶手’,为什么要低下头,压下身段在她面前做这种事? 大概这样沉默得过于压抑的气氛,在他们两人身上,总令人生出一股奇怪的难言。 “你穿多少码?”这个小小的破洞就像一根尖锐的针芒,刺激着他的感官。从来,在他认识的所有女人中,就没有一个女人,会穿着这样有破洞的鞋子,她们总是赶着最潮流最时髦的风尚,穿着各款新式的皮鞋。 包括他的妈妈也是,在香港的别墅,门廊处的鞋柜里,总能看到一排排各式的新款皮鞋、单鞋、球鞋,很多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甚至简单的一双拖鞋,他妈妈也只买ferragamo的。 他妈妈说:女人一生必须拥有一双真正属于自己的鞋子,当你穿着这双鞋子的时候,你会知道你穿的不是一双鞋,而是它带给你的优雅。 听不到她任何回音,他抬起头看向她,她整个脸依旧僵着,眼睛看着前方,唯独两只手却是紧紧攥着裙子的两边,这种样子,他知道,她在忍。 他重新低下头,捏起鞋带,快速打了一个牢固的蝴蝶结。 站起来,他高大的身形,瞬间将娇小的她在气势上压倒。 “我明天给你买一双鞋子。”他看着她,声音低缓,带着小心试探。她忽然垂下眼眸,但还是不吭声。 他轻轻呵呵笑了一声,“现在不光不愿意见我,连说话也不愿跟我说了吗?” 是吧,她是不愿见到他这张脸,也不想跟他说任何话。她现在沉默,只是不想惹恼他,她知道他随时可以再次伤害她和子亮哥。 其实按照他以往的个性和脾气,她这样的态度,他早就爆发了,要么冲她发一顿火,要么在她身上施虐一番才解气。 但今晚他的耐心却出奇的好,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是那个脚尖的破洞?又或许是内心隐隐的愧疚? 他看了她一眼,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摊开手心,递到她面前,“听说现在的枫城女孩都流行戴珍珠发夹,我看我表妹买了很多,就让她帮我买了一枚,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她抬起眸,看向已经递到自己面前的那枚小小的珍珠发夹,发夹也就大拇指那么长,整个夹身用淡蓝色的丝绸做成蝴蝶结的款式,在蝴蝶结的中间镶嵌一粒饱满圆润的珍珠。 很精致很漂亮。 可是她不喜欢,也不想要,她忽然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些?又是给她系鞋带又是买这个珍珠发夹? 可这些做了又有什么意思?他终究是她厌恶的人,真的是厌恶。她松开攥着裙子的手,挪动脚步,从他身边饶了过去,准备去推停在边上的那辆自行车。 他却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声音隐隐透着忍耐,“你可以不要这个发夹,但请给我留一点自尊心,等我离开的时候,再把它扔掉可以吗?”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侧眸看向他,一个破坏别人人生的罪魁祸首跟她说自尊心?那么她的自尊心呢?他在撕毁的时候是否有想过? 他已经自顾自将那枚珍珠发夹夹在她前额的秀发处,随后,将那缕秀发别到她的耳后。 动作轻柔,像极了在对待自己的亲□□人。 “挺适合你。”他收回手,端详了一番她的脸,笑了笑。 她为什么要再忍了?她伸手准备拿下那枚发夹,他及时按住,“我说了,要扔,等我走了再扔。” 他不想亲眼看到他送的东西,被扔掉。男人嘛?谁没有点自尊心? 沉默又是沉默……他看着她忍耐的脸,心里失笑了起来,她现在真的是连说话都不愿和他说了。 “挺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如果现在给他一面镜子,他知道自己那张脸是有多么可笑,对着一个已经排斥到不愿与自己讲一句话的人,他还像一个小丑似得,自顾自地表演着。 她看着他又自顾自地去推她那辆停在边上的自行车,手又忍不住攥了裙子。 “我带你?你放心,我骑车技术很不错的,当年在香港的骑行比赛上,我可是得过冠军!”他将车骑到她面前,伸手指指后面的车座。 她看着他,她都没在意他今天穿得是一身浅色的休闲装,整个人干净清爽地像个校园里的青葱大学生。 其实抛开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他那张脸是很英俊迷人的,可……他终究是毁了她,毁了她的人生……攥着裙子的手瞬间紧了紧。 一个转身,径自沿着街道朝前走去。 自行车,她不要了。 他看着她决然转身的背影,心里仿佛有东西在撕扯。 她以为他不会跟来,可是当她走了一段路后,听到了后面有自行车骑动的声音。 她转过头,发现他竟然一直跟着。 气吗?真的气,他究竟想干什么?可是她又没有什么能力对抗他,最终她别过头,继续朝前走。 昏暗街灯下,她一前他一后,稀疏的灯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终于到了乔氏,他帮她将自行车锁好,目送她进去,她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站在乔氏大门口,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那枚不知何时被她扔在地上的珍珠发夹。 他将它捡起来,放到手心,一把紧握着。 从乔氏门口出来后,他依靠到外围的墙壁上,重新摊开手心,那枚珍珠发夹一动不动躺在他手心,本是没有任何温度的东西,此刻怎会令他手心有种滚烫的感觉? 夜深人静的乔氏,静谧的有些可怕,陈静雅侧躺在那张小小的沙发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爬起来,继续折千纸鹤。 小桌上一张张平整的纸张,在她灵活的手指下,瞬间变出了一只只漂亮的纸鹤。 但越折,却越有些心烦意乱。 脑中时不时闪过刚刚他为她系鞋带的画面,说实话,从小到大,为她系过鞋带的人就只有嬷嬷和子亮哥。 在她心中,这种系鞋带的事,只能是最亲密的人才可以做。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 赵子亮的身体渐渐恢复,不需要整天躺在床上。医生嘱咐过陈静雅,要多扶他出去走走,有助于伤口愈合后的恢复。 医院有专门让病人作康复运动的花园。 午后,从公司请了半天假,陈静雅扶着赵子亮慢慢走在花园的走廊上,大概天热的缘故,两人脸上都铺着一层薄汗。 走了一段,赵子亮停了停脚,清秀的脸上挂着掩盖不住的喜悦,连带说话的口吻都透着一丝丝兴奋,“静雅,我这个月底就可以出院了。” 子亮月底能出院,医生早就跟她讲过了。若是以前,她一定是很高兴的,但现在……她却感到非常沉重,这种沉重就像一口密不透风的罩鈡,每分每秒都在压迫她。 她无意识地低了低头,“子亮哥,出院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出了那事,夜总会应该回不了了,只能另谋出路。 “我再去找份工作。” “嗯,夜总会不安全。”更重要的是,哪里有那个人,她不希望他去…… “静雅就是委屈你了,我这几年都没挣到什么钱,房子都买不起,你若是跟我结婚……我……”赵子亮一想到出院就要跟她结婚了,可他现在一点积蓄也没有,怎么是好? 结婚…… 陈静雅心口一堵,有些滞郁,说话的声音在不经意间颤了一下,“没……事,我马上毕业了,也可以工作赚钱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赚钱的,不会让你吃苦。” “好……好……”她不走心地回着他,头低着不敢看他的眼神,真的很害怕面对他,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面对家长一样。 她有深深的负罪感。 “你……?怎么了?”好像最近一段时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以前她跟他讲话的时候从不会这样,像是在敷衍他。 他怀疑了吗?她慌了一下,强迫自己抬起头,平和微笑:“我没怎么啊,挺好的啊!” 赵子亮盯着她眼睛看了一会,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便收住心里的疑惑,轻轻哦了一声。 “赵同志!”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两人纷纷回头,是陈海。 “陈警官!”自从上次差点被当成嫌疑人带回警察局,赵子亮对陈海早已生了一层无名的戒备。 “赵同志。”陈海几步走了过来,手里夹着一本黑色的记事本,警帽上方那枚金色镶边的警徽在阳光下发着亮光。 “陈警官有什么事吗?” 陈海没回他,却对站在赵子亮身旁的陈静雅,笑了笑说:“我可以跟他单独谈谈吗?” 陈静雅虽有疑惑陈海来找子亮的目的,但还是对他点头退到走廊外面的长椅上等着。 陈静雅走后,陈海这才对赵子亮说:“赵同志,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件事想找你谈谈。” “什么事?” “认识豹哥吧?” 赵子亮愣了一下,没说话,他不知道陈海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陈海知道他的疑惑和畏惧,笑道:“6月2号晚上8点半发生在北角丽池夜总会的打架斗殴事件,你是受害者吧?” 他想调查什么? 豹哥是在道上混的,那天若不是为了保护静雅,他也不会强出头,毕竟他不好惹。 陈海见他沉默不说话,继续说:“豹哥现在早已成为我们公安机关□□名单上的头号人物,他在枫城盘踞的势力极大的影响到了枫城百姓的日常生活,但目前……我们掌握到的一些证据还不够传唤他到局里进行调查,所以希望你……” 赵子亮算是听明白了陈海的意思,他想让他出面指证豹哥。 “陈警官,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什么豹哥。”他马上要和静雅结婚了,不想去招惹这些道上的人物。 陈海见他拒绝的那么明显,眉毛挑了一下:“真的不认识?赵同志你要相信我们警察,我们会保护你。” “陈警官,真不认识,我有点累了。”赵子亮笑了笑,转头对着坐在花园长椅上的陈静雅喊道:“静雅……我们回去。” 陈海眉头皱了一下,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看来从赵子亮这里寻找突破口很难。 陈静雅在医院陪了赵子亮大半天,出来的时候,外头已是夜色浓浓。 街上依然冷清异常,没有几个人。 她漫不经心地骑着自行车,车速很慢,脑中一直在想着今天医院子亮的话;月底了,他要跟她结婚…… 该怎么办? 忽然从拐角处窜出来一道白影,是个人!她吓得都没来得及刹车,就直接撞上了他。 接着,她自己连人带车也摔倒在了地上,膝盖破了一块皮,有血丝渗出来。 “你没事吧?”被她撞到的人朝她伸出手,她抬头,是他!依旧是一身白色的休闲装,但手里却多了一个购物袋。 她愣了一秒,迅速收回视线,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膝盖在流血,我送你去医院吧?”他看到了她正在流血的膝盖。 她没理睬,弯下腰,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准备走。 他伸手拦住她的去路,脸色有些搵怒,“这样不讲话是要怎样?” 她握了握紧自行车手柄,看向他,原本是面无表情,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向老板这样是要怎样?” 要怎样?他也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好像奇怪连他自己都快要疯了。 “我……”想说什么?该说什么呢?他忽然觉得面对她,说什么都是一种借口。但不说……似乎这样下去,最终她没事,他会先疯了。 “陈静雅……我为我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道歉,对不起。” 他道歉的话一出,她在诧异中握着车柄的手一松,很难相信这样暴戾乖张的一个男人,会在深夜拦下她,就为了低头跟她认错,可认错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伤害已经存在,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说过的,我不想看到你。”有些人,越是面对,越是会令人感到继续活着是一种罪孽。 不想看到他…… “我想补偿你。”虽然知道,她不一定会接受他的补偿,但他真的希望为她做点什么。 补偿吗?她低下头盯着路灯投射下泛着淡黄色的水泥路出神起来,他以为她要生气,准备说话,她忽然抬头,脸上平和没有任何波动,“你想怎么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之前给她送钱的时候,她全部还了回来,他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但只要他有能力做到的,他一定会满足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钱。” 她要钱,之前收到阿元送来的一箱子钱,她觉得这样的方式对她是一种侮辱,所以她没有要。 但……现在,她要钱,她要把这笔钱留给子亮哥,她不想他那么辛苦的工作了。 “你要多少?” “你会给我多少?”对于钱的概念,她一向很浅薄,不知道多少算是很大一笔钱,多少又算是可以足够下半辈子生活。 向北想了想,“50万。” “好。” 50万,应该够了。 “那……你是不是会跟我讲话了?”他看着她的脸,小心谨慎的问着。 “嗯。”她轻轻点头,“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 “这笔钱……你可以让阿元送到医院,告诉他,这是他在夜总会受伤的补偿。” 他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冷冷一笑,难怪,她要钱了……原来不过是给另外一个男人…… 她看他不说话,“不愿意吗?” 他轻轻呵了一声,“你知道一个男人最没面子的事什么吗?就是他吗当了龟公还不敢吭声!” “我也不是非要你那笔补偿。” “呵呵……不是非要?怎么办?你他吗就是有本事让我心甘情愿给你钱,还他吗心甘情愿同意把这钱送给另一个男人!”他再次冷冷笑着,眼里的墨色带着浓浓的阴色一点点朝她泼染而来。 她下意识低了低头,嘴唇蠕蠕:“那就好……” “想走?”他看到她已经开始推自行车,心里憋忍的火,渐渐窜起,伸手握住她的车柄。 “还有什么事吗?”她强迫自己镇定。 “陪我!” “我不想陪你。” 他阴了阴眼色,碰在她手上的手,下意识往下压了压,很重,很疼,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好啊……不陪也行啊!不过……我现在要是跑到医院,告诉你那男人,你早就被我睡过了,你说,他会怎么办?” “不可以!”她一慌,瞬间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墨色浓郁阴沉,正一点点透着戾气。 “陪不陪?” “陪!” “把手拿开!” 她手一缩,乖乖从车柄上移开,他接过车,停在一旁,从购物袋中取出一个盒子。 放到水泥路上,再打开。 里面是一双崭新的白色单鞋。 他蹲下身,自顾自取出鞋子,放到她脚边,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一声不吭就抬起她的一只脚,脱掉其中一只鞋子,似自言自语般地说:“你也没告诉我鞋码,我大意估量了一下,不知道准不准。” 穿上去,竟然出奇的合脚。 两只脚都换上了新的鞋子,单鞋内里很柔软,穿着很舒服。 她没吭声,僵着身子低头看他将她旧的鞋子装入那个盒子里,然后起身放到自行车篮内。 “上来。”他指指后车座。 她不想坐,但见他那双死盯着她的眼睛,还是……坐吧。 免得他一不高兴,又做出点什么…… 人是坐到了后座上,但她可不想抓着他的衣服,只能双手牢牢抓住车座两边。 他回头,见她整个人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唇角笑了笑,直接抓起她的手,环到他腰间,语气一贯地霸道,“抱着我。” 手刚碰触他坚韧的腰间,她就吓得要移开,他不准,腾出一只手紧紧按住,她动不了,只得抱着。 他见她不动了,原本的怒气稍稍减少了些,挡着车柄,骑了起来。 骑了一半,他的声音忽然飘来,带着柔度,“陈静雅,以后不要叫我向老板!我有名字,我叫向北!记住了吗?” 她皱皱眉,没应。 “叫我!”语气强硬。 真的一点也不喊知道他的名字,但……这种情况下,还是应一声吧。 他听到了,唇角满意地扬了一下。 夜风习习,两人靠这么近,近到她能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像是香水,又像是皂角香。 她低下头,荡空的脚下,那双新的鞋子在路灯下,白的有些耀眼…… 原本从医院到乔氏只需要半小时的路程,但他却骑了好久……再看看路,完全不像去乔氏的路…… 她下意识紧张起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终于两人在一家三楼层高的店铺前停了下来,是true-love咖啡馆,枫城仅有的一家咖啡馆。 她以前只路过,从未进去过,因为咖啡是奢侈品,她享用不起。 他将车锁在门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叮叮咚咚开了起来。 “这家咖啡馆是我朋友开的,他去欧洲度假了。”他边说边推开门,她站在门口边,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进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她没敢进,因为里面黑戚戚一片,她怕他又要做什么坏事。 “是要我抱你进来吗?”他见她不动,笑了笑,脸上难得不似刚才那股的阴霾,是阳光的。 她戒备地退了一步,看着他似乎真要过来抱她,想想还是硬着头皮自己走了进去。 店内很黑。 ‘啪嗒’一声,灯开了,有了充足光线,咖啡馆里一览无遗,砖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明星海报,镂空雕花的天花板上吊着三盏圆形灯罩式的吊灯,暗色的木质吧台上摆满了各种玻璃容器,靠窗位置摆着三张茶色沙发,配套的是一张透明的矮几桌,中间零零散散放着简便的座椅和小圆桌。 “要喝咖啡吗?我煮给你喝。”向北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吧台那边,手熟练地从装有咖啡豆的玻璃容器中倒出一小部分咖啡豆放入煮皿中。 装完,倒入适量的水,按下按钮,“我在香港的时候,就是自己煮咖啡喝的,味道绝对让你满意。”他边说边认真摆弄着手里那套咖啡器具。 柔灯下,他认真的模样带着几分帅气又带着几分暖色……真陌生……怎么都不像是那个在夜总会时无赖又凶恶的男人。 “煮咖啡需要一点时间,我带你去楼上。”他绕出吧台,走到她面前。 去楼上干什么?原本放松的脸上瞬间僵硬紧绷起来。 看到她戒备的紧张模样,他忍不住笑了笑,“今晚12点会有仙女座流星雨!”虽然他最近晚上的确很想做‘那事’……但还不至于现在就禽兽。 流星雨……她愣了愣,脸一松,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三楼的楼顶,是个露天的天台。 他径自走到放着一架天文望远镜的栏杆处,俯身凑到望远镜前,开始调试角度。 流星雨,她记得是很小的时候在福利院的顶楼,嬷嬷带着她和子亮哥一起看的。 那次,应该是她生命中最深刻的一天,因为在那后再没遇到过比漫天流星划过天际还要动人心魄和壮丽的景象了。 12点……仙女座流星雨来了…… 她俯身凑到天文望远镜前,那一颗颗比钻石还要耀眼的流星拖着长长的一道道明亮丝带,坠落在天际另一端。 “陈静雅!”他忽然唤了她一声,她惯性地转过头,对上的是他在流光星空下,最温柔的一抹目光。 “做我女人吧?”他目光直直盯着她,带着烫人的热度。 她一愣,随即拒绝的干干脆脆,“我有男朋友!”虽然出了那事……她已不打算留在子亮哥身边,但更不可能跟他!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跟你商量。”他目光虽热,语气却低寒透着不容拒绝。 就在刚才那一秒,流星雨划过天际的那一秒,他原本想要就此放过她了,但就在看到她转过脸的一瞬间,那张脸,那个眼神,他忽然改变主意了。 他为什么要让自己遭受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障折磨’?要‘折磨’,怎样都得拉她一起。 “我走了。”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按好心!虽然之前他给她换鞋的时候,她的确有过一丝丝的感动,但现在完全没有了。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答应,二是拒绝。但后果,你自己要承担!” “你什么意思?” “答应我,我不会亏待你。拒绝我,有我在的一天,你跟他别想好好过着!” 她气急,刚才看流星雨的所有好心情,现在一下全部破碎,咬牙,“别逼我!” “又要寻死是吗?可以……这里是三楼,你可以跳下去,但你要想清楚了,你跳下去,死了,他别想好好活着;残了,缺胳膊断腿什么的,他也别想有好好的手脚;听懂了吗?” 她的脸一下煞白,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魔鬼!” 他呵呵笑了一声,“魔鬼也只是堕入魔道的天使!”伸手,勾住她耳侧的一缕发丝,绕在自己手指上,“做我的女人,直到我腻为止,我便放你自由。”现在,他只想弄明白一件事,自己对她究竟是‘性’着魔,还是‘心’着魔。 头发被他绕在指尖,拉扯得有些微疼,她想冲他发火,冲他甩脸,可是就在那些冲动的末端,一切都静止了。她忽然仰起脸,对着他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绝望,“你要我怎样,从来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我根本没有拒绝或反抗的能力不是吗?我答应便是!” 他绕着她发丝的指尖瞬间一松,那缕发丝垂下来,拂到她眼睛处,她觉得有些酸涩。 “我知道你心不甘情不愿,但怎么办?我这个人,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他修长的指尖移到她的脸上,继续笑了笑,“你要知道,男人对女人的兴趣,除了雄性占有欲作祟外,80%是因为性,20%才是爱。若是你继续抵抗,引发我对你更大的兴趣,到时候无休止纠缠你,你希望这样吗?”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原本攥拳的手忽然松了下来,眼眶湿湿润润。 既然脏都脏过两次了,也洗不白了,那就继续脏吧……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去医院,不准三心二意,不准逃跑。” “我要照顾他。” “我会派人照顾他。” “他会怀疑。”在他身体没有完全康复出院前,她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怕影响他的身体。 “我说的话,从不是跟你商量。” 她低头沉默了起来,最后仰起脸似哀求道:“我答应你一切,但你必须保证不准透露我的事情。” “好。” “我想先走了。”她现在需要一点时间逼自己接受这事。 “今晚我想要。”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听说在流星下□□,会更加刺激。” 她的脸瞬间又白了白,整个人僵硬得如同被水泥塑封的雕像,“我没有心情!” “我有心情就好。”说完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走到放在天台角落处的一张长沙发上。 整个人压上,在她失色和防备的表情中,带着这段时间积累的所有欲望和渴求,全部植入她的身体。 大概积压太久,最后失控的连他自己都没了轻重,在动情的极端,他忍不住俯身凑在她耳侧低喃起来:“陈静雅,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要离开我!否则我会杀人的!” 陈静雅不吭声,死死忍着,一双手紧紧抓住沙发边缘,直至十指全部泛白。 楼下咖啡壶‘丝丝’发着鸣叫声,楼上□□旖旎无限。 ———————————————————————————————— 陈静雅被退学的事,乔栋梁一直觉得是他们乔家人害的,所以他大伯从国外出差回来,他立马就找上门了。 “大伯,我有件事想问问您。”乔栋梁坐在沙发上,对坐在他对面,手拿一份报纸看着的大伯乔山,说道。 乔山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着报纸,笑道,“什么事?” “大伯你知道三国时期的一个典故吗?” “哦?什么典故?”乔山以为他找他探讨文学,饶有兴趣地抬起头,问道。 “三顾茅庐!” “当然知道。你小子怎么突然跟我谈文学了?”乔山笑道。 “当年的刘备三次到卧龙岗去请诸葛亮出山,就是因为他知道诸葛亮是人才,但看看我们枫大,作为全市甚至全国都排得上名号的重点公立大学,是为咱们国家培养人才的摇篮,可……大伯您不爱惜人才也就算了,反而扼杀人才,您不觉得有愧这个校长头衔吗?”乔栋梁越讲越激动,甚至对着他大伯没大没小起来。 乔山听了,脸色沉了沉,“栋梁,为何突然指责大伯?” “我是不敢指责您,我只是替我的一个朋友惋惜!” “哦?哪个朋友?” “陈静雅!” 陈静雅?乔山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没说话,两人就那么干对着;最后,乔山轻轻叹了口气,说:“她是好学生,成绩很好。” “那为什么要让她退学?” “这事……你得问老爷子!”当时,老爷子跟他作死作活得,不惜拿命跟他拼,他也只能忍痛下了退学通知。 “爷爷怎么了?” “老爷子下得命令。”乔山摇摇头,有些无奈。 “爷爷干嘛掺和这事?” “还不是咱们乔家最宝贝的三公主?” 果然……在乔心怡面前,老爷子是耳根子最软的…… “那大伯……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乔山默了默,说:“等过段时间,我再将她学籍恢复。” “真的?” “你还真当我这个校长是白当的?”乔山哼哼了一声,“不过,她出国保研的机会没有了。” “能恢复学籍就好。”不然,她辛辛苦苦念了那么几年,到头来却一场空,她自己不惋惜,他都替她惋惜得不行。 何况,她这段时间帮他翻译的合同,他全部看过了,竟然比他这个在新加坡待过十几年的人翻译的资料还要专业。 乔山呵呵笑了起来,“要留在这吃饭吗?” “不了,我还有事。”他得把这个消息告诉静雅才行。 乔山笑了笑,也没挽留,拿起报纸继续看了起来。 回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朝已经走到门口乔栋梁急急喊了一声:“栋梁,等一下。” “大伯,什么事?”乔栋梁停下脚步,回头。 “我听淑芬说,你跟咱枫城军区刘首长的女儿谈对象了?”乔山笑盈盈地说道。 枫城人人都知道,军区刘首长家有个貌美如花的闺女,所以枫城凡是有点家底的人家都巴望着要攀附这样一门亲家,企望来个军商强强联合。 乔栋梁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脑袋‘嗡’了‘嗡’,刘首长的女儿?不就是刘美珍吗?这好事不出门啊,坏事传千里? 大伯知道的也太快了点吧?但是……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们别瞎说,我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乔栋梁连连摇头。 “怎么瞎说?我可听说了,人都到咱家里来了。”他昨天回来后,淑芬就跟他提了栋梁的事,听完当时就笑了,这自古啊都是男人上门提亲,轮到咱乔家,倒是头回碰到竟然有女孩子主动上门提亲。 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她是来了啊,可是我跟她真没什么啊!”他觉得头都大了!说实话他根本没想过要跟她怎样? 原本那天在跑马场也只是顺手救了她,当时就算听她说了那些话,也根本不当回事。谁知道,前几天,她竟然带了几个穿着军装的人,一路直接杀到他家,当着他爸妈,还有老爷子的面,也不害臊的说要跟他谈对象! 老爷子吓得,以为他在外面胡搞,惹的女人上门找他讨说法,也不问青红皂白,当场就给他甩了一个脸。 后来搞清楚状况后,全家集体倒戈,把他要‘卖’给她。 乔山瞧他一本正经撇清的模样,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哈哈……你小子啊!” “大伯,我严重跟你们申明!我跟她没关系!请你们以后不要自作多情!我走了!”说完,长腿一垮,朝着外面走去。 乔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又笑了笑。 现在年轻人的世界啊!他真是搞不懂了! 乔栋梁从大伯家出来后,准备上自家的汽车,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喇叭声,真是刺耳! 他皱皱眉,回头时,看到是一辆敞篷军用吉普车,车上,刘美珍戴着墨镜,头上半披着一条浅色纱巾,身上穿着短袖夹克,洋气又复古范十足。 蔻脂色的双唇微微扬着。 虽然对她谈不上讨厌,但……也头大! “乔少,去哪?”刘美珍将吉普车开到他车子旁边,摘下墨镜,一只手臂慵懒靠在车门框上。 “刘小姐有事吗?”乔栋梁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礼貌笑了笑。 “我送你。” “我有车。” “我的车快。” “刘小姐不忙吗?” “放暑假了,空的。”这会,刘美珍是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颚,盯着他。 “刘小姐谢谢你的美意,我习惯自己开车。” “怎么?不敢坐我的车?还是怕我?”刘美珍撑着脑袋,朝他笑了起来。清丽的脸上带起的那圈笑容,像极了水芙蓉。 “刘小姐似乎想多了。”乔栋梁呵呵一笑,打开车门要做进去,“刘小姐,我有事先走了。” 刘美珍见他要走,直接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车门,不让他关。 两人,一个坐在车里,一个站在车门边。 “乔少,看来真的是怕我啊?”她微微俯身,双唇扬着,漂亮的眼角闪了闪。 乔栋梁抬头看了看她的脸,笑道:“刘小姐,不如今天我再次把那天的话说一遍,我对你没兴趣。” 刘美珍唇角轻轻笑起,带起片片黠色,“兴趣是什么?你们男人对女人的兴趣产自哪里?是荷尔蒙吗?那么乔少对我缺少兴趣,是因为我的这张脸不够漂亮?还是我的身材不够好?或者是我性格不符合你的标准?” 乔栋梁愣了下,倒是没见识过对男人如此直白剖析的女人。 她的脸,也不是不漂亮,性格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身材也好啊!但是……好像确实没兴趣啊! “刘小姐,你只要知道一件事,男人喜欢女人,无论她长什么样,性格什么样,只要喜欢了,这些都不是问题。但要是不喜欢,这些都可以成为拒绝的借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不喜欢吗?”刘美珍拿起手里的墨镜,若有所思般地放在唇边,轻轻敲了敲下巴,忽然俯身凑近他,“不喜欢也可以变为喜欢,人生那么长,谁也没法保证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对吗?有时候,当你以为自己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到最后,你会发现,她不一定就适合你。所以,不如现在趁我喜欢你的时候,也尝试喜欢我一下,如何?” 不喜欢也可以变为喜欢?喜欢的反而最后会变不喜欢…… 乔栋梁有些轻蔑地呵了一声,唇角扬了扬,对上她清澈却带着热度的眼睛,“刘小姐的意思是?你也只是现在喜欢我对吗?说不定哪一天,不喜欢了,就把我甩了是吗” 所以……他很反感这些名媛千金,她们总是那么任性妄为的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切,在得到后想扔就扔,想甩就甩,全凭她们心境不是吗? 反正,他将来如果不得不按照家族要求娶了门当户对的名媛千金,他是不打算把心放在她们这种女人身上的。 “承诺谁都会说,可我不会,我只告诉你,我现在喜欢你,但我的确无法保证以后会如何?”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现在要定的。 但未来那么遥远,那么变幻莫测,她都没办法预测,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现在爱,用尽全力去爱。 以后……爱不动了……也不遗憾…… “看来……刘小姐跟我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乔栋梁轻轻笑了一声,继续说:“其实,刘小姐似乎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或许,那天跑马场我意外救了你,你可能对我印象不错,进而觉得自己喜欢我,但刘小姐是否扪心自问过,你喜欢我什么?假如,那天,换做另一个人救你,你是否喜欢的就是他呢?” 刘美珍静静听着,那双原本看着他的眼里渐渐燃起一层光色,是那种如看到某种神奇东西时才会有的光色。 “乔少,你说的话,我会回去好好想想。”她慢慢直起身子,与他退开几步距离。 “那就好,刘小姐,再见。”他收回看她的视线,快速合上车门。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汽车从发动到离开,清丽的脸上,平静无澜,半披在头发上的纱巾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午后,向家花园。 向北习惯性半躺在花园里的那架秋千长椅上,陈静雅则被他命令着坐到了他身侧给他念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与他共挤这么一架本来就不够大的秋千椅上。 可现在天就热,他还非要她坐在他身边,两个人挨着,身上都出了一层的薄汗。 他悠闲地双手叠加抱着自己的后脑,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眼前正低头给他念书的女人,有微风吹来,拂动着她鬓角的发丝。 “因为我在这夜色之中仰视着你,就像一个尘世的凡人,张大了出神的眼睛瞻望着一个生着翅膀的天使,驾驶白云缓缓驰过天空……”她一字一句读的很慢,因为他给她的这本《罗密欧与朱丽叶》是纯英文的,她看的时候还得当场给他翻译出来。 “你觉得罗密欧为什么那么爱朱丽叶?”他忽然放下手,打断她。 说实话,莎士比亚的这部名著,她之前就看过一次,但里面的情节和对话,还是令她有了深刻的印象。 若是要说罗密欧对朱丽叶的爱,大概在遇到一个人的时候,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任何理由,就知道我爱的是你。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荒野中,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就那么遇上了。”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 呵呵……他轻轻笑了起来,忽然,倾身靠近她,与她近在咫尺,高挺的鼻尖抵上她小巧的鼻尖,慢慢磨蹭,声音低缓如魅,“那么你为什么那么爱他?” 与他鼻尖的磨蹭,就像是在被一只小猫的胡须挠痒痒,很酥麻也不很舒服,她下意识要躲开,被他的手牢牢箍住了身体。 太过靠近的距离,彼此呼出的气息渐渐紊乱。 这种紊乱有一刻令她呼吸急缓起来,她努力保持镇定,说:“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也是唯一的亲人,我没有理由不爱他。” 应该是这样的,相依为命,相互依赖的21年,这样的情感,不是谁都可以取代的。 他又轻轻笑了起来,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屏住了一瞬的呼吸。 “其实……你根本不懂爱吧?你所谓的爱他,是建立在你们多年的亲情上的,所以……你们之间只是亲情不是爱情。” “亲情不也是爱的一种吗?我只要知道是爱他的就够了。”即使……现在的她已经失去爱他的资格,但她依然会爱他。 “亲情的确是爱的一种,但它与男女的情爱无关。”虽然很多人都说爱情最终在长久陪伴后都会变成亲情,可假如跳过爱情直接跨越到亲情,这样的两个人,如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这些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垂下眼眸,松开屏住的呼吸,一片怅然。 爱与被爱,她还有资格去拥有吗? “有我在怎么没有意义?”他看着她垂下眼眸的片刻,突然亲上了她的唇。 轻柔地似一片沾着露珠的水瓣拂过。 松开后,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她脸上红了一下,随即迅速隐退,别过脸。 他看她尴尬的模样,笑了笑,收身倚靠在秋千椅上,“看在你对我坦白的份上,我也对你坦白一回。” 她一愣,瞬间看向他,冷峻的脸上不知何时披上了一层如春日般的笑意。 “我留你在身边,除了我的确对你感兴趣外,最重要的是我需要验证一件事。” “什么事?” “我对你产生兴趣,最初大概来自你的脸,如果撇开你的这张脸,你的性格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后来得到了的你的身体,感觉还不错。再后来,我跟你接触了几次,发现你的性格也不完全是我初次印象中的那般懦弱,但是依旧还达不到我喜欢的层次,所以我现在要验证的是,我对你现在的这种兴趣,是来自你的身体还是我的心?” 她安静听完,忽然,呵呵笑了一声,“所以……就因为你要弄明白这种事,就轻而易举毁了别人?” “毁这个词,其实是有双重词义的。你自认为我毁了你,可是否想过,在毁灭的时候,其实是得到了重生?”他停了停,继续说,“我与你这种□□关系续存期间,我不会三心二意,我会像真正的情侣一样疼你。” 毁灭的同时得到重生……她觉得有些讽刺,“你以前也说过,没了贞洁的女人在枫城这个城市很难嫁人,那你现在口口声声的重生,是让我死吗?” “如果我腻了我们的这种关系,我会放你自由,到时候我会送你出国,你以后的人生会完全跟这里隔绝;如果……我发现我爱上你,那你这辈子是别想自由了。” 她气急,捧着书的手深深扣入书皮内,眼眶染红,“所有一切都是你在自以为是,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知道我会愿意出国或者一辈子跟你?” 他呵呵笑了一声,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摸上她的脸,“生气了?” “生气又怎样?我在你面前,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是吗?”她嫌恶的躲开他的手。 “既然知道反抗不了,那就学会接受命运。”他收回手,继续笑。 “不是已经接受了吗?” “我不管你是真接受还是假接受,你只要知道,待在我这里哪怕一秒钟都不能背叛。” 陈静雅没吭声,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 “听到没?”没得到她的允诺,他忽然急躁起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回答。 “我知道。” 他捏着她的下巴,细细观摩起她的脸,“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我可以不听吗?”听来听去,反正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可我想告诉你。” “那你说吧。” “遇到你之前,我在香港交往过2个女朋友,一个教会我什么是背叛,一个教会我什么是残忍。”他微凉的指尖慢慢松开她的下巴,却转而轻轻抚上她的唇,沿着唇瓣的轮廓,细致描绘起来,“一个15岁时交往,一个17岁时交往,当时我以为那是爱情,后来我才知道,她们不过是我青春期过渡时的一场冲动,来得快,去的也快。可爱情又是怎样的?我有时候很渴望,有时候很害怕;渴望的是我也想有爱情,一份完完整整属于我自己的爱情;害怕的是它会最终变成像我爸妈那样,分崩离析,陷进无休止痛苦的深渊;所以18岁那年,我爸妈在香港遇车祸去世,我当时觉得我应该也要死了……”他低低诉说着,眼里渐渐带起一层迷离,她从原本的抗拒到有些不敢置信,有一度,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强悍,他也有他的小伤口、小迷茫、小彷徨。 他继续说着,“我自杀过,在香港太平山顶的家里,那时我已经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后来家里的佣人发现了,给我家的私人医生韦森特先生打了电话,韦森特给我治疗的时候,发现了我有偏执症……所以……”他忽然看着她,那原本在描绘双唇的手指,也随即停止,“所以……你不能惹恼我,我生气或失控的时候,我是没办法控制我自己的,你要是不想受伤,就别惹恼我!” 她脸一白,整个人就似被蜡封了一般静止不动,看着他。 他看她脸色变样,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怎么?我告诉你,我有这种病,你是不是害怕了?” 害怕吗?最初遇到他的时候,她是害怕过他,后来发生那件事后,她因为无畏便对他无惧了。 可是今天他却突然告诉她……他曾经自杀的事,还有他有病的事……她心中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受。 最终,她对他摇了摇头。 “不怕吗?” 她又摇了摇头,忽然似想到什么,目光对上他,“我今天终于知道,那天你抱着我一起跳下游泳池后,在池底,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以及你上岸后对我说的那些话,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我大抵知道了,我没有真正死过,不知道死亡是怎样,而你……”她说到最后没有说下去,怕提及他自杀。 他呵呵笑了一声,“没有死过的人,是无法体会活着是有多好……” “向少!”阿元突然从花园的小径处慢跑过来。 “什么事?” “乔少过来了。”阿元在离他们半米远处站定。 “哦。”向北哦了一声,“你下去吧。” “是。” 乔栋梁要来,那么她是不是应该避开? 陈静雅站起身,想要走,“我先进去了。” “进去做什么?你又不是不认识他。” “我……”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跟向北之间的关系。 就在他们两人对话间隙,乔栋梁过来了,他的身旁跟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妙龄女郎。 “向少!”乔栋梁大老远就朝他坐在秋千椅上的男人喊了起来,等喊完,就看到站在那边的一个女人,很熟悉,等看清后,大步走了过去,满脸的吃惊,“陈静雅,你怎么在这?” 陈静雅下意识低了低头,犹豫着不敢回他。 “该不是他又欺负你了?”反正她能出现在这,跟向北百分百脱不了干系。 “你怎么老这样说我?”向北朝他笑了起来。 “你那本性,我还不了解?” “你找我什么事?” “别岔开话题!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你自己问她!” 乔栋梁狐疑地看了眼向北,转而看向低着头的女人,“静雅,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陈静雅没回答,只是抬起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来他家做什么?”他反正觉得静雅不可能平白无故来这的。 “她为什么就不能来我家?”向北又笑。 “你……那什么……”他很想说你这厮都把人家姑娘睡了,还笑得出来?但想想陈静雅在场,还是忍住没说。 向北继续笑笑,目光跃过他落在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女人身上,精致的脸上眉目如画,乌黑的头发盘着一个复古发髻,一身黑色蕾丝紧身旗袍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无比曼妙多姿,“你的女朋友?” “胡扯!我没女朋友!” “她是谁?” “你不认识?”乔栋梁嗤笑一声。 “我怎么会认识?” 只是他这一句不认识,立马令站在乔栋梁身侧的沈蓁,脸色一怔,很没面子。 乔栋梁有些不信,风流倜傥又名声驰外的向少会不认识这些演艺圈的明星?“真不认识?” “真不认识!”他为什么要一定认识她呢? “她是咱们枫城电视台的歌星沈蓁,沈小姐。我三妹生日会那天,她也来的。” “哦。” “向少,您好。”沈蓁收住脸上的尴尬,微笑着主动朝他走近了一步,欠了欠身,低领镂空处,丰满呼之欲出。 “嗯。”向北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一声,“你跟她来我家做什么?” “门口遇到,就一起进来了。” “向少,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来观赏我的演唱会?”沈蓁说着,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张演唱会的门票,递到向北面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门票的样式是时下最新款的彩印版,上面印有沈蓁穿着白色低领连衣裙的个人写真头像。 向北只扫了一眼,便转过头问向站着一旁的陈静雅,“你想看吗?” 陈静雅皱皱眉,目光移向僵着一脸笑意的沈蓁,她看起来很难堪。 “沈小姐邀请的是你。” “你不去我也不会去。”他笑了起来,脸上不知何时早已换上了外人熟悉的那副玩世不恭。 “门票只有一张。” “沈小姐,还有吗?”他转头问向脸色早已僵得很难堪的沈蓁。 沈蓁涂着鲜艳红色的唇角动了动,有些勉强地继续保持微笑,“有的。”目光随即在他们两人之间游弋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外头不是都传向少不近女色? 她到底是谁?不过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有,那么你要去吗?” 陈静雅抿抿嘴想直接拒绝,目光对上沈蓁那一抹有些敌意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你自己想去就去,不用拉着我。” “你都不去,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呢?”向北说完,看向沈蓁,“沈小姐,不好意思,我不去。” 沈蓁这会的脸面是完全被踩到底了,他们两人这种推来推去的态度,让她有种跳梁小丑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现在真想打自己的脸! 乔栋梁睨见沈蓁捏着门票的手在微微发抖,知道她被拒很没面子,立刻打圆场笑道:“沈小姐,他不去,我去!这票给我吧。” “好。”沈蓁收收心里的气愤和难堪,将那张送不出去的票递到乔栋梁手里,“向少,乔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沈蓁走后,乔栋梁正反看了看手里的那张演唱会门票,话里有话地自言自语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好可惜了一个美人!” “可惜吗?那你去追呀。”向北对着他笑了起来。 “我可不追演艺圈的女人!”倒不是他自恃清高,而是他不喜欢那种浮光深色里出来的女人,她们都是一群不甘寂寞的女人,习惯了被许多男人众星拱月和爱慕追逐,就算娶回家了,也是不会安分过日子的。乔栋梁说完,看向陈静雅,想到前几天她突然留下一封辞职信就消失不见,忍不住问道:“静雅,你怎么突然辞职了?我都找不到你人,本来想告诉你,我大伯同意恢复你学籍了,你下半学期可以继续去念书。” 恢复学籍了……! 陈静雅一怔,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原本被学校退学,她心里是有点难受,但后来想想她这样了,念不念有什么意思?所以退学这事她也就没再放心上。 向北看她发怔的模样,说道:“恢不恢复也没什么意思,以后我会送她出国。” “你什么意思?”乔栋梁皱皱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两人不会是在一起了吧?“你跟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如我今天就跟你说了吧,她现在跟我了。” “真假啊?”乔栋梁有些不敢置信,难道他们家同意静雅这样的身份过门?“你家老佛爷知道了吗?她可同意?” “她在静月庵礼佛,还没回来,等她回来再说。” “等等……她跟你,什么身份?你会娶她?” “不就谈个恋爱,你怎么跟个老头一样啰嗦烦人?” 啰嗦吗?他只是见不得陈静雅被他欺负呀!“我可跟你说啊,这里可不是香港,没香港那么西化,你别害了她!” 向北呵呵一笑,“你说那么多有意思?她都跟我这么几天了,还能回到原点?” 乔栋梁顿时咋舌……语塞。 他怎么忘了……向北这厮早把她招惹了呢? 一旁的陈静雅面色开始渐渐泛僵,拿着书本的手,忽然间紧紧扣起,低头对着坐在秋千长椅上的男人说道:“别说了。” 他这样大肆宣扬他们之间这种不正当的关系,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面子?也是……他就没有一次是考虑过她感受的! “呵呵……生气了?”向北看她板着脸孔,唇角无所谓地牵了牵。 生气?这是生不生气的问题吗?还有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令她真是愤怒到气血倒流,扣着书本的手一松,直接将手里的这本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砸到了他的身上。 “你的脸面厚,反正无所谓,你就继续说吧。”说完,头也不回,直接跑进屋去了。 向北揉揉被她砸疼地胸口处,看向她跑远的背影,眉头皱了一下,“还真是说不得了?” 乔栋梁看他那样,唇角扬了扬,笑了起来:“你啊……活该被砸!” 向北收回视线,瞟了他一眼,“说正事,你找我什么事?” “深水港码头的事。”他是今天才知道消息,就急急赶过来寻他商量法子。 “这次的事,我本来不想让你参与,因为有些棘手。”向北眉头凝了凝,语气忽地阴沉下来,“货被扣,我们码头那边是出了内鬼。” 这批货他让robin先生出马,在半个月前从新加坡解扣,一路顺水,上周到达深水港码头后就准备卸货交付。 谁知道半夜就接到海关稽查通知的消息,最后这批货被扣,理由涉嫌走私,幸好当初这批货他们开具的抬头是注册在香港的空头公司,法人代表是robin,如果真要查下去,只得请出robin先生。 乔栋梁低眉想了想,“如果真有内鬼,会是谁?” “我已经让阿元去查了。” “眼下该如何办?” “只有一个办法,这批货我们本来就是经香港公司从南非订购后一路绕行到新加坡,既然新加坡那边已经是合法,我们只要让robin先生将新加坡开的通关文件传真过来,然后我作为robin先生的代表跟这边的海关作交涉,将我们的货进行申报,到时候补交一些税款就可以了。” “希望如此。”他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哪怕不赚钱,别被抓进牢就行。 “有通关文件和申报单,问题不会很大。最主要的是……我想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他们这批货运到枫城,几乎没人知晓,何况深水港码头是他们向家向政府长期租赁的,在自己地盘上被海关查,倒是头回。 “栋梁,这件事,你先避开,我出面就行。” 乔栋梁点点头,“有什么需要,及时告诉我。” “嗯。” 沈蓁从向家出来后,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看向被高高围墙遮挡起来的向家。 鲜艳的红唇细细划起一道弧度,这高门向家,她一定会进得!还有那个男人!她也一定会得到! 离她三米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驾驶位坐着一个带着渔夫帽,面容清俊的年轻男人。 沈蓁踩着高跟鞋,朝那辆小汽车走去,坐进去后,从手提包内拿出一盒女式香烟,点上,抽了一口。 “阿忠,帮我查一下向少最近跟什么人在一起。”沈蓁弹了弹手指缝间的香烟,对着坐在驾驶室开车的司机阿忠,说道。 “好的,沈小姐。”阿忠透过后视镜看到她被烟雾缭绕的美丽脸庞,黑色的双眸眯了一下。 “回电视台。” “好。” —— 入夏的夜晚,外头虽有丝丝凉风,却依旧消不散室内一片闷热。 陈静雅低着头,坐在紧靠床头的地板上,手里一刻不停地折着从医院带过来的千纸鹤。 因为热,额头包括脖颈处的细密汗珠正一点点沿着肌肤的纹理淌下,将白色的裙子染湿的一块一块。 她已经折了整整一个下午,因为气今天的事,又无法改变现状,只能拼命将怨气发泄在了折纸鹤上。 向北从下午跟乔栋梁去了深水港码头后,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推开房门,就看到台灯下,依靠在床前,低头百~万\小!说的女人。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的是她半垂着发丝,露出弧度姣好侧颜的模样。 这张在橘色柔灯下的姣好侧颜,安静如斯,深深定格在他的瞳孔里,有那么一瞬间,他能强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尖流淌而过,带着前所未有的心颤。原本握着门把的手,无意识地用力攥了一下。 “在做什么?”他最终轻轻合上门,朝她走了过去。 她听到他的声音,先是惊愕地抬头看着他,随后快速低下头,不予理睬。 “怎么了?还生气吗?”他俯下身,与她靠近,近到他能清清楚楚看到她这张姣好侧脸上那半垂而下如羽毛般浓密微卷的睫毛,在微光下,带着撩人的光圈,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勾起她耳侧的一缕发丝,绕在自己的指尖把玩起来。 她眼角余光瞥到他伸过来的那根手指上绕着她的发丝,她眉头皱了一下,手里折叠的动作戛然而止。 原本就集聚在心头的愤怒瞬间涌上,转过头对上他似透着眷恋的眼神,眼眶忽然一湿,说道:“我敢生气吗?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以置我于死地,我敢吗?” 他端详着她的脸,呵呵一笑,“看来真生气了?” 又是这幅无所谓的玩笑态度,她想朝他发火,但火气凝在候间喷涌而出的一瞬间,她忽然放弃了,她跟他算什么?不是真正的情侣,甚至连朋友都不是!她气什么呢?就为了自己那点本就不值钱的自尊心?既然都不值钱了,他爱说什么就随他去说…… 她收住怒气,伸手挡掉他那根绕着她发丝的手指,站起身,“我累了。” 他愣了一下,看她从生气到漠然也就相差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这个转换有些过快。 “你跟我的事情,我朋友早晚都要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不是一样吗?你何必在意?”他伸手拉住她的手。 她别过脸,不去看他,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她保持沉默还不行吗? “说话!”他看她又跟上次一样不理他,心里莫名一急,朝她吼了出来。 她默了默,依旧没说话,他更急了,加上最近深水港码头的事,所有事堆在一起,他很烦躁,也不分轻重,将她一把扯到自己怀里,一只手捏住她的脸,搵怒渐染,“别他妈给脸就作上了,再给我使脸色看看?” “那你要怎样?现在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你还要我怎样?”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什么都顺着他,什么都听他的,身体也都给他了,他还要怎样? “不就是我今天跟栋梁说了那些话吗?你就给我甩脸色?” “以后你爱跟谁说就跟谁说!我随便你,我不会说什么!你满意了吗?”这下,她哭得更肆意了,冷冷的泪珠滴在他手背上,咸湿一片。 他想说什么,看到她那双被泪迷蒙一片的眼睛,心坎一软,声音放柔,“别哭了。” “现在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了吗?”霸道□□也不能这样不讲理吧? “好了,我下次不说了还不行?”多大一点的事?就跟他闹上了? 陈静雅没说话,他皱皱眉,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陪我去洗澡。” 原本抽泣的人,身体瞬间一僵,连同蓄在眼眶里准备掉落的泪珠也凝住,“我……洗过了。” “洗过可以再次一遍。”说完,都不待她回答,拉着她就往浴室走去。 浴室空间并不大,两人挤一间,除了闷热还是闷热。 陈静雅可不想跟他一起洗,背对着他站在门边。 向北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她站在门边,正在思忖等会的应付办法,猛然被他扳过身时,才看到他已赤着上半身,下巴上不知何时涂了一圈的白色泡沫。 胸口处那只火麒麟纹身在灯光下,红的令人睁不开眼。 “帮我刮胡须。”他手里捏着一把剃须刀。 陈静雅抿抿嘴,不敢接,“我不会。”更何况,他们刚刚明明算是吵了一架,现在就像没事人一样做这种亲密的事,是不是有点过? “我教你。”他说完,将手里的剃须刀塞到她的手里,拉着她走到了盥洗台前,将她圈入他的怀里, 盥洗台上方的镜子里,他看她秉着的脸上还带着哭痕,整个人不情不愿又极度忍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她那只剃须刀的手,对着镜子,教她一点点替他刮胡须。 她一度僵化的身体,在这种无声息又暧昧无比的氛围里,无意识软化下来,他手掌上的热度正一点点透过皮肤渗入她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里。 这种莫名的感觉陌生又‘可怕’。 到一半的时候,他握着的手忽然停下,透过镜子,看着她,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怪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别人。”停了停,他又继续说:“可能你觉得我们这种关系是可耻的对吗?但我要告诉你,你跟我,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情人,也不是玩玩的女人。我说过的,在我没明确我的心之前,我对你,依然会像真正的情侣那样,疼你,对你好。明确了……我会尽最大努力把你娶回家。” 她握着剃须刀的手抖了一下,他感觉到了。 许久,她对着镜子里的他,忽然笑了起来:“你说过,你渴望爱情,但你爱上我,不代表,我会爱上你。到时候,你觉得娶一个不爱你的人回家,会幸福吗?” 他也笑了一下,“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在感情里,永远会迷失自己。你觉得自己不会爱上我,只是你自己给自己强行按了这个套路,或许你会强迫自己不要爱上那个曾欺负你的坏蛋,但心却骗不了人。”顿了顿,他唇角弯弯,对着镜子里的她说:“你知道吗?在北海道钏路湿地上,生长着大片的芦苇,那里的芦苇就像女人空虚的身体,割开苇管流出来的只有沙子和溢出心灵的黑暗……□□到底是难堪的?还是沉沦的?谁也无法知道,唯有你自己知道……” 她一怔,双目直直看着镜子里半隐在薄光中的他,这个他透着一种令她难言的迷蒙和蛊惑……像极了堕落使者。 她终于受不住那抹迷蒙和蛊惑,转过头,与他对视。 他再次笑了笑,带着些许宠,些许柔,伸手从她手里拿过那把剃须刀,自己将剩余一半的泡沫刮干净,“我们的一生那么长,即使你短时间不会爱上我,我也有时间用一辈子耗着你,耗到你烦,耗到你筋疲力尽,耗到你承认爱上我。”刮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但所有这一切的前提是我爱上你,同时你永远不许背叛我!”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一下,不知是灯光有些明亮的过分,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明亮的有些过分? 就在分神的片刻,眼前的男人却突然倾身而来,一口轻咬住了她的耳垂,声音低沉透着颤音:“我带你去个地方。” —— 她一直都不知道,向家别墅后院竟然隐着一个天然的池塘。 池边棵棵垂杨柳,将长长的柳叶丝垂入水中,随风波动中,带起池面圈圈晃动的涟漪。 池塘边靠着一条小船,他拉着她,坐了上去。 她坐船头托腮低看池水,他坐船尾摇动双桨。 抬头,星空灿烂,一轮弯月高高挂着。 他将小船摇到池中央,放下双桨,看向她,“陈静雅,看你左边。” 原本低眸看着池面的人,抬头看向左边的瞬间,纯美的脸蛋在月色下,顷刻绽放出如花蕊般的笑容。 是萤火虫!现在竟然有萤火虫! “萤火虫真好看!”她看了会,终于开心地脱口而出,伸出手,想去触摸飞舞在她身侧的一只只如星星般的萤火虫。 但一碰,它们就全部飞散而去。 “萤火虫再好看也不及你。”他看着她无意识中绽放出的美丽笑容,笑道。 她一愣,脸不经意红了一下,幸好是夜晚,否则,一定会被他看到,她脸红了! 她低了低头,敛下刚才的笑容,语气多了一份的惆怅,“其实,你不必特意带我来这里的。” “男人让自己女人开心,这是最起码的。” 她看着他,沉默了起来,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改变着。 是什么改变?是那个月色下坐在船尾对她微笑的男人,也是曾经残忍毁掉她人生的男人吗?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心底怆然如结。 “跟我说说你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事?” “你的所有事。” 她抿抿唇,明亮的眼眸在月色下,带着一层晃动,“我是孤儿,从小就被遗弃在孤儿院,受尽别人的冷眼和嘲笑,所以我的性格在这种坏境下变得懦弱自卑也很敏感,那时候的我是孤儿院被欺负的对象。每天,身上总会有这个那个伤,但幸好有子亮哥,他一路护着我到今天,所以……你那天问我为什么爱他,我毫不犹豫告诉你我就是爱他,因为他是除了嬷嬷外,陪我、护我21年的最亲的人。如果不发生……”她忽然顿住,看着他,想说的话全部吞回。 “不发生什么?”他明知故问非要她说下去。 “没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没意思了。 “是不是不发生我跟你的事,你们俩就好上了对吗?” 她愣了愣,嗯了一声。 “但发生了,你俩再也不可能了,是吗?” “是!” 子亮哥应该不会要她这种人了,她也不可能有脸去跟他结婚。 “那就好好跟我,取悦我,说不定我爱上你,向家少奶奶的位置就是你的。”他眼睛眨了下,在月光下,透着不可抵挡的黠色。 “我没想过。” “现在开始想也不妨。” 她摇摇头,没说话,眼眸忽地垂下,盯着船外月色融一的池面出神起来。 “陈静雅……”向北忽然喊了她一声,声音透着急色。 “怎么?”她抬头带着疑惑看着他。 “别动!” “怎么了?” “你的后面……”向北忽然面色凝肃,声音急躁,伸手指指她的背后。 陈静雅一怔,准备转过身看自己身后,向北忽然呵住她:“别转头!” “我背后怎么了?”陈静雅被他突然一呵,整个人就此僵住,连同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发颤起来。 “你的背后,有一个穿着红色衣服,头发披散着,浑身湿漉漉,面色惨白,没有眼睛……只有一张血盆大口的……女鬼!她正在慢慢靠近你……你有没有感觉到?”向北有模有样地说着,加上周围池面静悄悄,夜风又阵阵凉飕飕吹过,陈静雅的脸唰地一下白了透透的,整个人如坐针毡。 “赶紧到我怀里来!”向北屏住想笑的冲动,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朝她伸出手。 陈静雅这会是毫不犹豫跌跌撞撞扑到他怀里去了。小船因为他们两人的重量叠加,差一点翻船。 幸好他长腿朝前一伸,压住。 等陈静雅躲到他怀里后,回头看时,背后一片空旷的池面,哪里有什么红衣女鬼? 抬头望向被自己紧紧搂着的男人,正对着自己笑。 她被骗了! 瞬间气愤地要挣脱他,“你骗我?” “自己胆小,怪谁?”向北这会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陈静雅一气,眼睛转了一下,佯装疼痛地轻叫了一声“唉哟……我的腿好像崴到了。” 向北低头看她正摸着自己的小腿处,脸上一脸的痛苦扭曲。立刻松开她,伸手去检查她的腿。 陈静雅顺势用力朝他一推,只听‘扑通’一声,他整个人就跌入了池塘里。 “你竟然耍我?”在池塘里扑腾的男人,脸上溅了一脸的水珠子,细碎的黑发湿漉漉贴在耳侧,在月色下有些滑稽。 “你先耍我的!”她坐在船尾处,朝他瞪了一眼,反正他会游泳,让他自己游回去好了。 她自己先划船走。 “想走?”水里的男人见她已经在划桨了,伸手拉住船体,随后直接将她从船上拉入水里。 不会游泳,被他强行拉入水中,她吓得惯性如八爪鱼一般地紧紧抓牢身侧的男人,面色灰白一片又气又吓。 “还要耍我了吗?”他抱着她,一同漂浮在水面。 不断滴着水珠子的脸上,黠色一片。 “如果你刚刚不耍我,我也不会耍你的。”陈静雅同样沾满水珠的小脸上惶惶失色,嘴里刚刚呛入了好几口水,想吐又吐不出,很难受。 向北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随即一个靠近,亲上了她的双唇,带着报复性的碾压一遍。 亲完,两人都气喘吁吁,融在水中的身子无意识贴得更加密实了。 月色撩撩,寂静无声。 视线交缠的一刻,唯有他与她,彼此轻缓有力的心跳声,在一点点回荡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乔岚带着未婚夫一道回国时,乔栋梁正从公司往家里的路上赶着。 这个待他最好的大姐终于要回国了,教他怎么不开心呢? 到乔家时,就见三妹乔心怡带着她一帮闺蜜正在花园里打桥牌,自然那个令他头大的刘美珍也在! “二哥!二哥!”乔栋梁本想绕过她们,直接进屋,乔心怡眼尖,早已瞧见,朝他喊了起来。 乔栋梁跨着步子的脚瞬间停下,脸上换上和煦笑容,走向她们,“三妹。” “二哥要不要一起玩呀?”乔心怡捧着几张牌,抬头对着乔栋梁笑道。 乔栋梁眼角瞥了眼坐在三妹对面,正低头看牌的人,笑了笑:“不了,大姐要回来,我还是去准备准备。” “二哥要你准备什么呀?大姐回来,咱们家里人不都准备妥当了吗?”乔心怡咯咯笑了起来。 “乔少一起玩嘛!”可爱的刘茜也笑着插话道。 “不了,你们都是一帮女孩子,我一个大男人跟你们玩有什么意思呢?”乔栋梁说着,眼睛又看了眼依旧低头看牌的人,一幅牌看这么认真? “怎么没意思啦?上回你不是还陪二婶婶她们几个打牌的?你那时怎么不觉得没意思?”乔心怡不满地嘟了嘟嘴,她可是想撮合他跟美珍的。 乔栋梁语塞,还想回答什么来着,不远处就传来一道油滑的声音:“呀……二哥你回来了呀!” 乔栋梁忍不住皱皱眉,回头时看到是捧着一大盘水果正屁颠屁颠快走过来的齐舒扬,齐二公子! 他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怎么来他家了? 还有……他刚刚叫他什么?二哥?二哥是他叫的吗? “齐二公子你怎么来了?” “二哥,心怡喊我来玩的。”齐舒扬咧着嘴,一幅讨好相,梳得油光噌亮的三七分头发,在太阳下,明亮得反着一层白晃晃的光色,真是让人看了……反胃的很啊! “你刚刚喊我什么?”乔栋梁不满地挑挑眉头。 “二哥呀?”齐舒扬依旧一脸认真地回答,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呀? “二哥是你叫的吗?你跟我什么关系?” 齐舒扬一愣,手里的托盘差点摔落,有些尴尬,想解释来着,但话一出口就全部乱套了,“不是……那什么……我在追乔心怡……然后……” “你追归追,都没得到我们乔家认可,就想喊我二哥?你是不是在痴人说梦?”乔栋梁哼了一声,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接就训斥起来。 坐在圆桌上打牌的几个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齐舒扬听到她们的窃笑声,瞬间觉得自己超级没有面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得了。 “二哥你别欺负他!他是我请来的客人。”乔心怡看齐舒扬那憋屈样,笑着替他打圆场。 “来咱家玩可以呀,但人可别瞎喊。” “好了嘛,齐舒扬你快过来替美珍打一会牌。”乔心怡朝刘美珍使了个眼色,随即对着耸拉着脑袋的齐舒扬喊道。 听到小公主喊他打牌,齐舒扬又满血复活,屁颠屁颠凑了过去。刘美珍看他那样,朝他笑了笑,站起身让位。 乔栋梁睨了她们一眼,“我先进去了,你们玩。” “二哥你真扫兴!走吧!走吧!”反正,她把机会给美珍了,他爱走不走。 乔栋梁沿着花园的石板路朝屋里走去,刘美珍大步追了上去。 “乔少,等等,等等。” “刘小姐,有什么事吗?”听到喊声,他回头,看到是一改往日帅气风格难得穿了一件淡黄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子,高绑的马尾辫在跑动中,左右甩动着。 像极了一只随风而动的燕尾蝶。 燕尾蝶越来越近,他的心中忍不住冒出了一个想法:好像……她穿裙子也不错?想法冒出来的一秒钟,他就惊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刘美珍站定,因为小跑的缘故,清丽的脸上染着一层粉色,连同说话都有些微微喘着气。 “乔少还记得那天说过的话吗?”刘美珍平平气息,明亮的大眼一瞬不瞬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进那片深海里。 那天的话?乔栋梁皱皱眉,想起来后立刻笑道:“记得,刘小姐想通了?” 刘美珍认真地点点头,“想通了。” 想通?那么她应该是要放弃了?乔栋梁似松了一口气般地哦了一声,“那就好。” 她看到他的反应,忍不住唇角扬了扬,“乔少你觉得我想通的是什么?” “自然是明白你应该不喜欢我吧?” 刘美珍浅浅一笑,没回答,只是忽然朝他走近了一步,她身上的清甜香水味瞬间钻入他的鼻腔,他下意识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看到他的退步,她再笑,随即在他没来得及退开的间隙,朝他走近了两步。 现在,两人之间现在近到只隔着一个脚步的距离。 “乔少……果然很怕我呀?”刘美珍仰着脸,左右盯着他看了看,脸上笑靥如花。 乔栋梁低头扫了她一眼,呵呵一笑,“刘小姐说什么呢?我怕你干嘛?” “既然不怕,躲什么?”刘美珍眨了眨眼睛,继续说:“乔少,我现在就告诉你,那天之后,我回去想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你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假如当时是另一个人救我,我是不是喜欢的就是他呢?可是乔少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假如……所以我为什么要为根本不存在的那个假设伤神?我只要知道我现在喜欢的男人是你就行了。当然你可以不喜欢我,没关系,那我追你!” 乔栋梁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对着自己笑的女孩子。枫城这么保守的城市,竟然也有这么大胆直接的女孩子了? 但……她好像是例外吧,毕竟从小男人堆里混出来的! 刘美珍盯着他看,眼睛闪了一下,眼前的男人,竟然一本正经的这么可爱!倒是很好玩……她唇角弯弯,笑了起来,随即踮起脚尖,贴上他的唇。 是清甜果味,他眼眸瞬间沉了沉,伸手将她拉开,脸色收敛,沉声道:“刘小姐,作风倒是有些大胆。” “不大胆,怎么追上你?你又不喜欢我,我只能这样了呀……”刘美珍无所谓地唇角扬扬,眼里流光溢彩。 乔栋梁呵了一声,“不好意思,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你。” “我也说过了,你不喜欢是你的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 “呵呵……”乔栋梁再次呵呵一声,“刘小姐恕不奉陪。”说完直接转身就走了。 刘美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漂亮的眼睛眯了一下,唇角扬起。 乔少,你可知道?当你向我伸出手的一瞬间,你便是我生命中那个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 —— 枫城电视台一年一度的‘百花女神’竞争即将拉开帷幕,今年最有强劲的两名角逐对手便是新人歌星沈蓁和电视台一姐刘丽娜。 电视台化妆间,沈蓁靠在沙发座椅,眼眶湿润泛红对着宽大的化妆镜出神,装着一圈明亮灯泡的镜子里,她精致的脸上,额头和脸上有明显的一大块淤青。 就在刚才,电视台一姐刘丽娜,带着几个电视小演员,故意在她面前洒落自己的粉盒,逼她捡起来。 她捡的时候,她穿着高跟鞋的脚直接就踩在了她的手背上,往死里踩,如果不是她后来推开了,她的手估计要废了。 似乎踩她的手还不甘心,直接让另外的电视演员抓着她的头发,对着她的脸打。 刘丽娜,她不敢惹,谁都知道她是枫城大亨莫老的女人,有这样一个强劲后台,她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新人怎么敢吭声? 所以她只能默默忍受着挨打。 刘丽娜走后,她就一直待在化妆间,一只浮肿淤青不堪的手,颤抖着拿出一根香烟,开始对着镜子抽烟。 她不会输的,刘丽娜算什么?不就被一个老男人包养的鸡吗?她不会输给她的!一定不会! 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沈蓁没回头,镜子里阿忠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透过镜子,阿忠看到她脸上的淤青,眼睛凝了一下,一只手不自主想去摸她脸上的伤痕。 “别碰我!我是你这种人碰的吗?”沈蓁对着镜子里的他,冷言凶叱。 阿忠已经伸到一半的手,瞬间顿在半空中,清俊的脸上,划过一丝的不易察觉的冷笑。 “你让我查的事,我查到了。”阿忠收回手,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镜子里她漂亮妩媚到极致的脸, “说。” “最近跟在向少身边的女人,叫陈静雅,是孤儿,枫城大学英语系大四学生。”阿忠顿了顿,特意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下,想看看她的表情是怎样。 “还有呢?”沈蓁眯了眯眼睛,抽了口烟,继续问。 “有一个男朋友,住在枫城医院。” 沈蓁愣了一下,细细想了想,“她有男朋友?向少留她在身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从向家佣人口中打听出来的情况是,陈静雅跟向少同居了,向少对她很好,还给她男朋友一笔钱。” 沈蓁皱了皱眉,脑中划过那天去向家送演唱会门票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人的样子,看起来向少好像是很惯着她。 她忽然有些莫名的烦躁和不耐烦,“我知道了,你走吧。” 阿忠看了她一眼,背转过身的一瞬间,忽然问她:“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沈蓁睨了他的背影一眼,没说话,阿忠没听到她的回答,但心里大概也是猜了七七八八,便准备离开,人刚走到门口,沈蓁低低的声音就传来了,“我是看上他了!你知道他的背景有多好吗?光这个电视台最高执行董事就是他舅舅,更别说向家在枫城和香港的影响力,有了他,我还愁什么呢?” 阿忠没说话,但背着她的脸上,眼里却是阴色满溢。 “阿忠,你会帮我的对吗?”沈蓁忽然转过头看向他高挺的背影,漂亮的眼睛闪着亮色。 阿忠依旧背对着她沉默着,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帮你算什么?你就是要我死,我也不会二话。”说完,拉开化妆间的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 月底要到了,陈静雅站在向家花园对着一望无垠的湛蓝天空看着,微风吹起带动她白裙飘飘,纤细的身姿融在一片绿色中。 向北今天去静月庵接向家老太太回家了。 她对着天空一片惆怅……心里堵的慌……最近跟在他身边,从刚开始的排拒到现在的默默接受;有一度,她觉得自己是有罪的,一个女子该有的廉耻怎么就在他温柔乡里渐渐消弭了? 犹记得,乔栋梁的话还萦绕在她耳畔:向家是不会随便让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进门。 终究……再沉沦的贪欢,也会有的腻的时候…… 远处有几只鸟儿掠过,她收住心思,转身往别墅跑去。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子亮哥了。 医院的走廊依旧充满了浓浓的消毒水味混杂着各种药的气味,令她忍不住干呕了几次。 病房内,赵子亮已经不用整日躺在床上了。 他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病床旁的柜子上,不知谁送来了一束鲜花,插在透明的玻璃瓶内。 在雪白的病房内,靓丽的有些鲜明。 “子亮哥!”她提着一袋子这段时间折完的千纸鹤,在他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静雅!”赵子亮听到她的声音,回身的瞬间,原本忧郁的脸上挂上了久违的温柔笑容。 “我给你带了我折的千纸鹤。”陈静雅笑着,将手里的袋子打开放到他面前。 “千纸鹤?”赵子亮低头扫了一眼袋子里的千纸鹤,唇角忽然失笑了一下。 “千纸鹤是祈福和保平安的。”陈静雅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笑着将袋子放到床头柜上。 “静雅……”赵子亮看着她摆放袋子的背影,忽然唤了她一声,陈静雅回身时,正好对上他看着她的视线,是温柔带着难言。 原本在摆放袋子的手一僵,随后似仿佛触碰到什么烫人的东西一般,有些无措地把手一收,垂到身侧,僵硬的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怎么了?” “我现在就出院,我们去登记结婚?”他盯着她,带着从未有过的急躁,她惊得面色一失,手脚有些虚浮,似踩在棉花上不着力。 整个人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站在窗户边瘦高帅气逆着光线正在微笑的男人,眼睛猛然一晃,有什么东西开始一点扎着她的心脏。 “不愿意?”他靠在窗柩处,声音忽然间拔高,隐隐透着冷色,是她从未听过的冷色。 “我……我……”她双手紧攥起来,整个人如被淋了一桶冰水一样寒颤。 他看着她犹豫失色的脸,唇角冷笑起来,几步走到床边,蹲下身,摸索了一阵,紧接着‘砰’地一声,一只浅黑色的小皮箱就直接砸到了她的身上,伴随而来的是他失控的怒吼,“我赵子亮不要你陈静雅当□□给我挣的钱!我觉得脏!我觉得脏啊!” 刹那,她脸上完全失去血色,惨白一片,眼眶一湿,瞬间泪流满面,惶惶看着他。 被砸过的地方,冒着疼,但更疼的是心。 他都知道了吗?知道她跟了其他男人是不是? “子亮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在惊惶痛苦中,颤抖着伸手去抓他的手,想要乞求他的原谅。 他笔直站在她身侧,瘦削的手臂直接将她的手挡掉,干净的脸上布满阴霾,“不是那样?又是哪样?陈静雅……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他,是不是她要瞒着他一辈子?他现在只觉得整个人像被侵入了滚烫的沸水里一样,疼……很疼……疼的想死……他们这样的人虽然穷,可穷有穷的志气不是吗?钱没了可以挣,为什么要为钱做那种事? 他这么多年供她上学,她白上了吗? 还是也要学夜总会的那些小姐一样?爱慕虚荣? “陈静雅,你这样不要脸对得起养你那么大的嬷嬷吗?对得起我吗?”大概,太爱一个人,就不愿看着自己精心呵护出来的宝贝,最后却为了钱当了男人的玩物。 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陈静雅再次一慌,‘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他面前,向他哀求起来,“子亮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静雅知道错了……静雅知道错了……” 如果那天不发生那些的事,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他笔直的身子,在她的拉扯下,抖了一下,但依旧纹丝不动,目光甚至都不愿停留在她身上,但清亮乌黑的眼睛,却早已通红如猩,“我不要听你的对不起!我不要听!” “子亮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子亮哥……求求你原谅我……原谅我……”陈静雅拉着他的衣角,眼里的泪如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害怕最亲的人看不起她,嫌恶她…… 赵子亮别过脸,缓缓闭上眼,阻止快要溢出的泪水,垂着在衣侧的双手紧紧握拳,恨不得要捏碎了才行。 终于他睁开猩红的眼睛,却忽然对着她吼了起来:“我要去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陈静雅一惊,拉着他衣角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微微颤颤站起身,“子亮哥不要去,你斗不过他的!” 以向家的势力,捏死他们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子亮哥贸然前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不杀他,我咽不下这口气!”他依旧紧握拳头,恨不得现在马上就去手刃了那个糟蹋了他宝贝的男人! “子亮哥求求你,不要去!他会伤害你的!”当初他强迫她留下的时候,就放过狠话。 不要去?陈静雅你是不是昏头了?竟然偏袒一个伤害自己的畜生?赵子亮转过头看向她,冷笑一声,“你该不是舍不得他死?” 陈静雅一慌,在看到他眼里那抹冷色和怀疑,面色再次一白,拼命摇头否认,“我没有,我没有。” “放手!”赵子亮看她慌了一下的神色,只觉得心里憋的怒火快要爆炸,抬手将她捏着他衣角的手挥掉,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子亮哥不要去!”陈静雅惊慌失控地朝他喊了一声,赵子亮脚步停了停,但很快拉开病房门朝外面走去。 陈静雅看他出去,知道他要去寻向北,伸手擦擦眼泪追了出去,她绝对不能让他受伤。 从静月庵到枫城市中心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路上,向家老太太眯着眼,坐在后座养神。虽然人近60,但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有50岁左右,掺着几缕银丝的乌发用一根碧玉簪子绾了个发髻,一身浅灰色的亚麻布裙上挂着一串琥珀色玉石珠子配碧绿色翡翠做成的玉观音挂件。 整个人气质绝佳。 向北坐在她身侧,有些百无聊赖地摇下半扇车窗,盯着外面的风景看着。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有没有给我惹祸?”老太太睁开眼,问向身侧的人。 “我要是惹祸,您还能不晓得?”向北笑道。 老太太睨了他一眼,笑笑,“珍妮下周回国,你们好好准备一下,也有三年没见了,感情应该疏离不少。” 向北挑挑眉,呵呵笑道:“三年前我们两都没擦出爱情的火花,您还指望三年后还能擦出来?” “结婚过日子的,爱情能当饭吃?” 向北抓抓自己的头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就是过日子,起码得我喜欢吧?不喜欢硬凑在一起,怎么过呀?” “珍妮哪样不好?无论家世背景,长相学识,还是修养,都是顶顶好的,你上哪找这么好的姑娘?” “就是哪样都好,才觉得不好。”太过完美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喜欢按照刻板的规矩办事,她们活在最高阶级的优渥塔尖,从谈吐、礼仪、文化都是被圈在优雅的模子里,走路必须是穿着高跟鞋以斜角15°,3-5秒换一步走才能走出最优雅的步子,穿着是最考究的布料和最时新的款式,春夏秋冬各款,细致到内衣的一根带子都必须出自名家之手,说话喜欢引用各种名家名言突出她们饱览群书的涵养,微笑的时候不能露齿,讲话不能大声,哭的时候必须背过身……她们就像他小时候在香港戏剧院看到的木偶戏里那些穿着华服的木偶,一举一动都被人的规范所限制着,根本无法放低自己的姿态当一个正常人。 “你啊……就是不知足!反正,这婚事咱们两家自你还在你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给定下的,你就认命吧!”老太太知道他不喜欢珍妮,但她中意,这自古娶妻取贤,贤惠的女人才能把一个家庭经营好。 况且,林家与向家门当户对,娶过来,对向家以后的发展无异于如虎添翼。 “奶奶,你们也太□□了吧?你们当初有问过我的意见吗?就给我定亲了?还能给点我人生自由?” “你那时候还是个胎儿,怎么问你意见?”老太太乐的哈哈笑了起来。 向北皱皱眉又摇摇头,随后叹了一口气,“奶奶,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老太太一听,有些惊讶,他这个孙子,在外人看来的确生得是一表人才又风流倜傥,但他的行为却令她这个老思想年代过来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除了在香港的时候交往过两个女朋友,这个暂且不去说,毕竟那时候还小,可回国的这几年,她就没听他提过有喜欢的女孩子,也没见他带过哪个女孩子回来,当时还担心他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后来看看他也挺正常,今天突然跟她冒出这么一句,倒是稀罕事。 “哪家的姑娘?” “我说……我好像喜欢……但是还不确定!” 老太太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什么叫好像?喜欢就是喜欢,怎么还能好像呢?” “我也不知道。”向北看了眼绿影倒流的风景,似喃喃自语:“今天离开她一会,还挺想她的。” “你个混小子,是不是瞒着我谈恋爱了?”老太太有些生气,这珍妮马上就要回来了,再闹这么一出,到时候怎么跟林家人交待? 向北无所谓地点点头,也不否认,“谈了。” “珍妮回来怎么办?还有你谈的是哪家的姑娘?奶奶可认识?” “我刚刚不说了,我跟她三年前都没擦出爱情火花,她现在回来我依然对她没感觉。”说完,继续说道:“我现在谈的,你不认识。” “枫城上流人家的孩子,我哪个不认识?” 向北就知道她要说这些,没接话,反正说了,奶奶也是看不起她的,还不如不说,等他明确了心,再想法子让老太太同意。 “莫非不是我认识的那些人家的孩子?” “奶奶,你们真的那么在意门当户对?虽然我知道门当户对的确是好的,毕竟这样的两个人生活环境相似,精神和物质方面也相似,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差距;可不是所有人必须门当户对,不是吗?也有例外!”就像栋梁说过的,在爱情里,从来没有阶级的隔阂,有的只是两颗为彼此吸引的心。 当爱情超越一切阻隔,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老太太笑笑,目光温柔看着他的侧脸,说道:“你这个年纪,正是谈情说爱的阶段,只是阅历尚浅,对看到和听到的东西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等你真正成熟后,你就明白,咱们老祖宗留下的那套理儿,并非空话。” 中国几千年文化沉淀留下的瑰魄,自然是古人经历了漫长的历史轮回得到的精髓。 向北一向也听她的话,没反驳,只是低着眉,看着自己手指上戴着的一枚玉麒麟扳指。 许久,才稍稍抬头,目光停住在车窗外那片快速飞逝的倒流中,语气寡淡幽然,“奶奶,有件事您听了别生气。” “哦?什么事?” “我把她留在向家了。” 老太太眉头蹙了一下,沉默片刻后道:“这事你做得过了,咱们向家的规矩你是不是忘了?” 怎么会忘呢?向家祖训——凡非明媒正娶之女子,一律不得入向家门,以保向家门风正统。 “见着她,什么规矩都忘了,好像着魔一样,非得把她留下才甘心。” 老太太轻轻叹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人但凡沾上一个情字,都会陷入如痴如醉之境,逃不得脱不了;终也是,情难了,人狂了。”收回手,对着前头的透明车玻璃,说道:“奶奶也非不讲理的人,但规矩是咱们祖上留下的,毁不得。所以……你暂且给我收收心,等珍妮回来,否则……别怪奶奶动些手法。” 老太太的话不轻不重,却似榔头一般,猛地朝他砸来,向北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奶奶……您别对她动手。” “那就给我收心。”老太太目视前方,语调一贯的温柔却依然可以听得出她话锋里的丝丝威严之息。 向北没接话,沉默着,心里却第一次有了惊慌之感。 他谁也不怕,独独就怕这个行事作风雷厉的‘老佛爷’。 向家高高的铁门外,赵子亮红着眼,紧握着一把从商店购买来的尖刀等候着。陈静雅跟在他身侧,手一直颤抖着紧紧拉着他的一片衣角,哭得红肿的眼睛依然泛着泪光,声音如断线的珠子泣不成声,“子亮哥……我们走吧……求求你了……我们斗不过他的!” 赵子亮就像木头人一样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话也听不进。现在,他心里,眼里,甚至身体里每一根神经都充满了怒火。 凭什么那个男人糟蹋了他的宝贝,依然可以逍遥?凭什么? 终于,一辆黑色的老爷车缓缓从远处的十字路口拐过来,正一点点朝他们逼近。 赵子亮握着刀的手瞬间一紧,紧到甚至能听到他用力时骨头摩擦发出的轻微‘咯吱咯吱’声。 老爷车在向家铁门处停了一下,按了按喇叭,让里面的门卫开铁门。 赵子亮见机,用力甩掉拉着他衣角的陈静雅,几步跨到汽车前,挡住了它的去路。 坐在前排开车的阿元,先是一愣,随即快速下车,坐在后座的向北也看到那个站在他们车前拦路的男人,他认识,赵子亮!当他思忖他拦路的目地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女人,眉头瞬间皱起,她出去了?去见他了? 阿元出来后看到赵子亮手里的尖刀,目光深凛了一下,印象中,在北角丽池夜总会的时候赵子亮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忠诚不二的,如果不发生跟豹哥的事,他本就打算提携他当个副管事,后来知道陈静雅和他还有向少之间的事,他虽觉得向少夺人之好,不好。但他是靠向家吃饭的,主人的事,他没有任何资格去批判。 这么想着,他迅速摆好搏斗的姿势准备对付赵子亮,赵子亮目标不在他,手里握着刀,就要朝后座那边走去,白晃晃的刀片在阳光下,亮得有些刺目。 阿元不可能让他有机会靠近后座的主人,一个高抬腿直接踢到了赵子亮身上,赵子亮原本就打不过阿元,被他一踢,身子连连退了两步,差点跌到。 陈静雅看见了,跑上去,边哭边扶他:“子亮哥,疼不疼?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给我滚开!”赵子亮冷笑一声,再次推开她,重新握紧尖刀,就要冲上去。 ‘砰’地一声,后座的车门被重重甩上,向北不知何时站了出来。阿元护主心切,几步站到了向北身侧,保护他。 赵子亮握着尖刀,像个失控的疯子一般朝着向北吼了起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向北睨了一眼站在他对面满眼关心别人的女人,唇角冷笑,“就凭你吗?”随即对着护在自己身前阿元说道:“你让开。” 阿元一愣,不明白向少的意思,但看他阴鹜满满的眼神,立刻恭敬地退到一旁。 “有种来杀我啊!”向北继续冷笑,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惶惶无措的女人。 陈静雅你他吗竟然敢背着我去见他,我一会肯定弄死你! 赵子亮猩红着眼,握刀直直朝他刺过去,只是他可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在香港的时候便是获得过跆拳道黑带8段! 所以他还没得及近他的身,他一脚就将他踢飞了出去,这一脚比阿元下脚更重,如果说刚刚阿元念着旧情,在踢他的时候仅用了5分力,那么向北这一脚下去,大概用了9分力。 赵子亮被踢的趴到在地上,口吐鲜血,连连咳了三声,想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陈静雅看到那几小块被他吐出来的鲜血,再也控制不了,哭着,踉踉跄跄跑过去,蹲下身,搀扶他。 但趴在地上的男人却沉如巨石,怎么也拉不起来。那渗着血水的唇角正失笑着,目光死死盯着站在几步之远的男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 她哭得更是泣不成声,伸出手替他擦掉唇角渗出的血迹,“子亮哥……子亮哥……我送你去医院……” 向北慢慢走到他们面前,伸出脚,一脚就踩在了赵子亮握着尖刀的手背上,冷冷的声音带着嘲笑声悉数抛洒而下,“都这样了?还要杀我吗?” 很疼……仿佛要被他踩碎了,赵子亮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唇角依旧保持着笑意,声音断断续续,“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只手背也开始渗出鲜血,陈静雅眼睛一晃,失控地朝向北喊了起来,“你放过他吧!”边喊,手开始去推开他的脚。 可她越是这样,眼前的男人心里的无名妒火越是燃烧的更旺盛。 下脚的力道更加用力起来,用力到她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哭着朝他磕头起来,重重磕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求求你放了他,求求你放了他。” “不准……给他磕头!谁让你给他磕?”赵子亮看到她死命对着那个男人磕头,忍着痛,失控地朝她吼了起来。 “呵呵……你们这样深情,看得我真是嫉妒的恨不得马上毁了你们!”他低低冷冷的声音传来,就像冰锥一样刺骨。 她惊慌中抬起头,对上他快要噬人的视线,眼睛瞬间迷雾重重,她知道他生气了,可是现在,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 他低着头,死死盯着她额头处早已磕出的泥泞血迹。真他吗……现在就想弄死她!原本踩着的脚,一松,退了一步。 那只手,却早已泥烂浮肿得不成样子。 “子亮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她轻轻托起他那只绵软无力又血迹斑驳的手,眼里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滴落。 赵子亮没吭声,只是在她扶他起来的一瞬间,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刀,就要去刺向北,这次或许因为离的太近,又或许因为他根本没有在看他,所以那把刀就那么直直朝他刺了过去。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那把刀与他只有1公分的距离,他手一挡,那锋利的刀片‘哗’一下,在他手臂上带过一道长长的划痕。 “你就是他吗的找死!”向北看了眼手臂上的那道划痕,眉色凛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对准了赵子亮。 扣动扳机,从开枪那短暂的0.1秒,陈静雅反身抱住了赵子亮,那枚子弹直入她的腹部。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那一刻,鲜血迅速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裙,也染红了在场两个男人的眼睛。 从没觉得死亡有这么真实过,好像陷进了无底的深渊,四周看到的只是虚幻的浮影,还有越来越远呼唤她的声音。 那一声声无比焦急的呼唤:陈静雅……陈静雅…… 是子亮哥的或许还有他的…… 她想睁开眼,可是努力了很久很快就闭上了,一点力气都没有……恍惚中好像做了一场梦,她又重回到了福利院,白墙褐瓦的福利院门口,嬷嬷站在那边朝她招手,嬷嬷的身旁站着一个小男孩,瘦瘦的脸,瘦瘦的身体,在对她微笑,那是她的子亮哥。 嬷嬷牵起她的手。 静雅,我们回家! 可就在嬷嬷带着她进入福利院的一瞬间,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了…… 她是不是死了? 隐隐感觉有拂动的气流飘在耳边,还有微凉的手指在触摸她的脸,她尝试睁开眼,明亮的光线瞬间刺入瞳孔。 入目的是雪白的墙顶和一盏亮着的白炽灯。 “你终于醒了。”有声音从旁边传来,她转过头,看到是他俯身而来,带着焦虑和疲惫的脸。 她的瞳孔剧烈一缩,刺着针孔的手紧攥了一下盖在身上的被单。 伴随着清醒,腹部处有些强烈的痛楚阵阵袭来。 脑子在霎那间忆起中枪前的种种。 她蠕动着干枯没有血色的嘴唇,带着不安,“子……子亮哥呢?你有没有把他怎么样?” 俯身的男人,身体明显一僵,疲惫的脸上,久久凝视着她,最后失笑一声,收回身体,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若无其事地拿起旁边柜子上的一杯清水,递到她唇边,“你昏迷了三天,现在一定渴了吧?喝点水?” 她扫了一眼凑在唇边的清水,现在的确是渴,可再渴也要知道子亮哥的事。 “他在哪?你有没有把他怎么样?” 他呵呵一笑,“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他做什么?” “求你告诉我。”她依然没有喝那杯递在她唇边的水。 他呵了一声,没回。 “求你!”她忍不住朝他喊了起来,只是本就干涩的喉咙,喊出来的声音却仄弱的有些低哑。 “在监狱。”他盯着她,握着那杯水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紧了一下。 监狱?为什么他会在监狱? “是你做得吗?” 他没否认,“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简直是混蛋!”她瞪向他,抬手一挥,那凑在她唇边的水杯,‘咣当’一声,在洒了他一身后,跌落在了地板上。 “他要杀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混蛋?”他瞥了眼跌落在地的水杯,唇角冷笑。 “他根本没有杀到你!你到底以什么罪名让他进去了?”腹部疼痛因为她的生气,一波波袭来,令她额头处冒了一层的汗珠。 他低头拍了拍被那杯水泼湿的衣服,不紧不慢地说:“他害死我的孩子,我不要他坐牢吗?” 她瞳孔一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抬起头,那张疲惫不堪的脸上平静地有些过于可怕,“你怀孕了,因为那颗子弹,孩子没了。” 她失神怔怔,有片刻,脑袋一片混沌,她竟然怀孕了。 她回神,“可开枪的人是你!要说害死,也是你!而不是他!”孩子没了也好的,本就跟他不会有什么可能。 “我说是他害死的,就是他害死的!”他执拗地说着,仿佛这件事,在他思维里,真的就是这样,但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却是隐着一层的惶惶。 她看着他,手握了握拳,忽然间,强撑起来,掀开被子,捂着疼痛难耐的腹部,跳下床。 床脚处,放着他送她的那双白色单鞋,她不想穿,赤着脚,背对着他站着。 “我不会让他坐牢的!” 他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没动,但传来的声音却寒冷的仿佛冰川,“你要敢去,我会让他坐一辈子的牢!” 她侧过头,却蓦然失笑起来,“好啊!他坐一辈子牢,我陪他一辈子,监狱嘛,只要做点坏事,都会进去的。” 他眼神晃了一下,嘴里还想甩出的狠话,就那么悉数冻住。 看着她跌跌撞撞,赤着脚走出病房,他依然坐着没有动,直到后来,他才忽然觉醒,追了出去。 医院外的天空,阴云密布,远处还有轻微的轰隆声传来,似乎要下雷阵雨了。 枫城的监狱只有一处,是建国之前就建立在郊区的。 陈静雅赤着脚,走几分钟就痛的只能蹲下身捂着腹部缓解疼痛。向北追出来后,就看到她蹲着马路边,好像是在哭,接着就看到她又站起来,继续走一段路后,再蹲下。 他跟在她身后挪动的脚步,就那么静止了。 轰隆一声,豆大的雨滴顷刻落下。 一直候在不远处的阿元,赶紧拿出伞,撑开遮在向北头顶。 “阿元,你先回去。”向北声音不知何时有些沙哑,阿元不会多问,直接将手里的伞递到他手里。 他独自撑着伞慢慢走到她身后,将伞撑到她上方。 “你这样作下去,还要不要自己的身体了?”他低头,看着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了。 她猛然抬头,脸色因为疼痛早已苍白如死灰。 可看着他那张脸,她从惊愕到失笑再到眼眶泛湿,忽然慢慢站起来,仰面看向他。 “我的身体本就已经脏了,要不要有什么用?” “你不要,我还要。”他话一说出口,就觉得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有些不合时宜。 她失笑一声,带着苦涩,“现在……你满意了吗?你把我,还有子亮哥都毁得彻彻底底了,你满意了对吗?如果满意,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她停了停,继续说:“好像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经历了我这一辈原本永远都不可能会经历的噩梦!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讨厌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怎么办?我现在只要看到你的脸,我就很讨厌,很讨厌,讨厌到让我觉得与你共同呼吸的这一片空气都是可以让我窒息的!” 他怔怔看着她,第一次,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撕扯,很疼。 “陈静雅,你真的有这么讨厌我吗?”他像一个失语者一般,有些落魄地看着她。 “是,非常讨厌。” “可我……”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我喜欢你!’但看到她湿润泛红的眼睛,就似有什么封住了他的发音,怎么都开不了口。 最后只浑浑噩噩地说了一句:“如果你不背叛我,我也不会动怒……后面的事也就不发生了。” “背叛?我在你眼里说白了就是床伴对吗?何况我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你怎么觉得我背叛?当初你留我下来,不过就是为了弄明白自己的心,可弄明白了又怎样?你难道真的会娶我吗?就算你愿意娶我,现在的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 她吸了一口气,缓缓疼痛,继续说:“你跟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会做梦自己是灰姑娘,会有王子拿着水晶鞋满城寻找我,因为童话只是童话!就像你让我读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存在阶级对立的两面,即使相爱又如何?依然逃不了家族的势力,他们若想坚守爱情唯有选择殉情。可你会吗?你不会的,你怎么舍得为一个活在底层的女人去死?你出生那么优渥,从小浸染在繁花似锦的生活中,耳濡目染的都是鎏金奢靡,你跟我之间的差异,不是一条小沟壑,而是如韦尔东大峡谷那么遥远。或许,你当初看上我,只是因为你尝腻了精致的餐点,偶尔出现一道乡野小菜,你觉得新鲜,但新鲜也只是一时,能保持长久吗?所以你就收起你所谓的心,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 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很想说话,却发现早已什么话都说出口,胸口很闷,还很沉重,沉重得他要喘不了气。 她耗了所有力气,把最近这段时间积压的话一次讲清楚,应该跟他再没有什么话可讲了吧?她转过身,却在下一秒的瞬间,眼前一黑,整个人昏倒了早已被雨水浸染得湿漉漉的路面。 向家别墅的落地窗前,老太太一脸肃穆盯着窗外飘洒的细密雨丝。 脑中却不断闪过三天前,自己孙子抱着那个女人失魂颤抖的模样。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以前从来没见过他会如此癫狂,哎……这千不该万不该中的,便是情毒! 她皱皱眉,轻轻拨动手里的一串檀香佛珠子。 “老太太,少爷三天没回家了。”说话的是专门伺候老太太的茉姐。 “随他。” “老太太的意思?”茉姐有些不解,大少爷都把外头一个孤女领回家,按理这是不合规矩的,老太太竟然不生气? “有些事,急不得,暂且给他一点时间收心。”自古这棒打鸳鸯的戏码是上演了成千上万次,可最终不是这个死那个伤的,何必呢?她这个孙子,她知道他拎的清,若是真拎不清的时候,她再出手也不迟。 “嗯,还是老太太沉着。”茉姐笑了笑,“老太太要喝茶吗?” “也好,走吧。” 老太太也笑笑,收起手里的那串檀香佛珠子随茉姐一道进了客厅。 落地窗外,细密的雨丝霹雳巴拉打的玻璃阵阵作响…… —— 枫城太湖园,落樱馆。 这幢政府特批建在太湖园的日式公馆,是德川家族专供日本人在枫城进行投资的公馆。 公馆宽阔的庭院中,覆盖着浓密的绿荫,绿荫下,一处铺着一层上好楠木地板的空地上,两个穿着日式武士服的年轻男人,各持一把长剑对峙着。 其中穿着黑色武士服的年轻男人,光头,头顶处纹着一条金龙,一直延伸到微微敞开的后劲间,敛着的眉宇间,却是一张异常英俊的容颜,他是德川家族继承人德川津友。 他的对面,穿着淡褐色武士服的年轻男人,容貌俊柔带着强烈的女性气息,是自小被送入德川府陪津友的星野真里。 远处,有人小跑过来,在小跑至他们1米处,立刻恭敬地垂下首,“少主!” 德川津友余光瞥了他一眼。 “什么事?” “深水港码头安排的内线,被向北查到了。” “废物!” 西服男子一慌,立刻弯下腰半鞠躬,“少主,请责罚。” ‘砰’ 津友冷笑一声,随即抬腿一脚,将他踢趴到了地上。西服男子没有丝毫停顿马上爬起来,小跑过去,再次鞠躬垂首。 “少主请放心,向北虽然查到了,但我们已经提前把内线杀了。” “他倒是有点本事。”津友看了看手里的那把□□,笑了起来。 枫城的深水港码头,贯通整个亚洲水路航线,往西可连通大西洋,是跟欧洲国家进行贸易对接绝佳的地理位置,所以他们德川家族可是垂涎很久了,这么好的一处往来贸易港口,他们势必要弄到手里才行。 “少主。”西服男子再次开口。 “还有什么事?” “少小姐,有消息了。”西服男子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津友面前。 津友皱皱眉,接过去,放到阳光下看了起来。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骑着脚踏车行驶在马路上的漂亮女孩子。 眉宇间那股清纯气息,的确与他母亲很相似。 “怎么确定的?”津友收住照片。 “从日本抱走少小姐的那对中国夫妇提供的线索。” “她现在哪里?” “就在枫城,但具体在哪里,属下还在查。” “抓紧时间。”如今母亲在京都金阁寺修养,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见当年因局势所迫被送走的女儿。 “是!” 西服男子退出去后,津友将手里的照片再看了一遍,最后塞入衣服内侧。 “还继续吗?”一直未吭声的穿着淡褐色武士服的年轻男人,握了握手里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当然。”津友重新握紧手里的□□。 两人对峙十招后,淡褐色武士服男人明显不敌,被他脚一个撩到,人瞬间跌倒木质地板上。 津友唇角一弯,一个倾身,单手的胳膊肘压到他的胸口处,整个人与他暧昧相近。 “真里,当你被你父亲送到我们德川府的那一天起,你永远只能臣服我。” 星野真里看着他,没接话,但那双比女人还漂亮的眼里却在一瞬间闪过一丝的恨意。 陈静雅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脱了一层皮一样的无力。 转过头的时候,他依然坐在那边看着她。 “要不要喝水?” 她不说话。 “那要不要吃点什么?”他说完,自顾自从床头柜上端过来一碗清粥,“我早上让家里的佣人特意熬的,现在不烫,刚刚好。” 她看着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粥,递到她唇边要喂她吃。 她什么话也不说,抬手连同他手里端着的那碗粥,一同掀翻。温热的清粥洒了他一身,黏腻的糯米沾满他白色的短袖。 “你要作到什么时候?”他在愣了一秒后,忍不住朝她吼了起来。 “你滚啊!我不想看到你。”她眼眶刹那泛红。 他平了平怒火,说:“我滚了,谁来照顾你?你又没什么亲人,你病还没好就想先饿死在医院吗?” “饿死也好。” “要如何,你才能吃东西?” “放了他。” “不放。” “那我饿死好了。” “行,你就饿死吧。”他一个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他的,他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没要他抵命算好的了。” 她忍不住,拿刺着吊针的手重重垂在了床侧,“你有病!明明是你开枪杀死的!” 他呵呵一笑,“你说对了,我本就有病。所以我说是他害死的,就是他害死的!” 她怎么忘了,他有偏执症……他就是个神经病!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她偏过头,不去看他的脸。 “一会我叫人给你再送碗粥来。”他看了她一眼,准备走出去,有人敲了敲门,紧接着,一缕清香随着推门人的进来,传入整个病房。 “你是谁?”向北皱皱眉看向抱着一束鲜花,站在门边的美丽女人。 沈蓁漾着笑意的脸上,僵了一下,随即笑道:“向少真是贵人多忘事,上回还去你家送演唱会的门票呢!” “是你。” “我听说陈小姐住院了,就过来看望一下。”沈蓁说着将手里那束鲜花摆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陈静雅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移开后一直盯着摆在柜子上的鲜花,这束颜色亮丽的鲜花,跟那天放在子亮哥病房里的鲜花一模一样。 “你跟她认识?”向北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之前我在枫大当志愿者,陈小姐是校方的志愿者,我们有过接触,不过陈小姐可能不记得我了。”沈蓁独自笑了起来,红唇靓丽。 陈静雅没吭声,大三那年,学校里的确有请过几个小明星做志愿者宣传,但是仅凭那时候都没说过几句话的碰面,就过来探望她? “沈小姐,你认识赵子亮吗?”陈静雅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向她求证起来。 “不认识,不知道陈小姐的意思是?” “没什么。”或许她多心了,这种送病人的鲜花,外面鲜花店一大把,“我很累,你们走吧。” 沈蓁有些微愣,还是向北开口提醒她,“沈小姐,我们先出去吧。” 沈蓁看了眼病床上已经闭上眼似乎真的很累的人,又看看朝她正走来的男人,笑道:“好。” 出了病房,两人没什么交流,一路走到医院的花园走廊下,向北忽然停住脚步,“沈小姐,可以拜托你件事情吗?” “向少你言重了,你要我办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没什么亲人朋友,现在对我又……”他觉得在外人面前说这些难堪的话,有些没面子,及时打住,转移了话题,“你如果有空请你多来看看她。” 沈蓁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疲惫的男人,再看看他身上,一片的啧汁还沾着米粒。 心里忽然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向少,我挺喜欢陈小姐的,以后我有空会经常来看她的。” “谢谢你。” “小事。” 之后两人出奇地沉默起来,没有再继续交流下去。 医院花园走廊尽头的廊柱旁,依靠着一个带着一顶鸭舌帽,手里来回丢着打火机玩的男人。 黑色的眼睛在看到走廊中间站着的两人后,唇角无奈地划了一下,随后,头靠在廊柱上,透过廊顶,望向天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沈蓁过来的时候,阿忠收住了把玩的打火机,伸手压了压低帽檐。 两人一前一后往医院大门走去,阿忠跟在她背后,看着她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背影,忍不住说道:“你很喜欢他吗?” 沈蓁原本走动的脚步一停,转过头时,红唇微扬瞧着他,“当然。” “喜欢他什么?” “所有。” “是他的背景吧?” 沈蓁笑了起来,却在下一秒,抬手甩了他一个巴掌,阿忠呵了一声,舌头在嘴唇里抵了抵被打的一侧,有些疼,可怎么也不如心里疼。 沈蓁收回手,忽然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声音冷幽,“阿忠,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你只是个穷光蛋,我好不容挤入这个圈子,我不想再回山窑村过穷日子,被人瞧不起,所以我一定要得到他。” 阿忠微微侧头,她妩媚的脸就近在咫尺,但他知道,她离自己从来都是遥远的。 他收回目光,眼眸透着怅然。 “你放心,我就是霍出去我这条命也会帮你达成愿望。” 入夜,窗外蝉鸣阵阵。 半开着的透明落地窗前,向北坐在地板上,身子靠着后面的墙壁,垂着头盯着手里那枚她曾经扔掉的珍珠发夹失神,落地窗上的白色纱帘随着夜风或撩起,或披在他身上。 皎洁的月色打在他半垂着的侧脸,留下深邃的阴影。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都没有察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直至那人蹲下身与他平视,他才愕然抬首,是奶奶。 老太太依然清湛的眼睛细细端详着他,两人谁也没说话。直到,老太太抬手重重朝他甩下一巴掌,他惊愕地望着她:“奶奶……” “我们向家的男人,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这样颓废像什么样?”老太太语气不轻不重,却字字如巨石砸在他心口,很沉。 “奶奶我……我只是难受,好像心没有了一样,以前我不这样的。”他慌乱地想要辩解,却发现连那些滚动在喉头的字眼都灼他的很疼。 “儿女情长谁没经历过?但也要适可而止是不是?你若生在普通人家,奶奶绝不干涉你的私事,但你偏偏生在咱们向家,向家祖辈几代积累的财富不是让你用来谈恋爱挥霍的,你要扛起向家男人该有的责任,既然享受了比别人更多的优渥物质生活,那就得放弃一些没用的感情。” “所以我也要像爸妈那样?生活在虚假的婚姻里?就为了你们所谓的家族责任?” 老太太没说话,忽然重重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刚才打下去的那侧脸,“虚假也好,真爱也好,你既然生在向家,就必须认命。”顿了顿,继续道:“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你所谓的爱情真的适合你的婚姻?真的适合将她容纳进我们向家?别因为一时冲动的感情,就以为自己就真的会要死要活。” 向北看着老太太,一动不动,许久才缓缓开口,眼眶却从未有过的泛着一层湿意,“奶奶,我这几天才确认,我真的很喜欢她。但你的话,我会听的。” “你不要再去见她了,这人啊……不见不见的时候就真的不见了……感情也是一样,时间久了,自然就淡了。别钻牛角尖,到头来,痛苦的只有你自己。” “我知道。”反正……她现在应该也不可能喜欢他了吧。 老太太点点头,站起身,“珍妮明天回来,好好收拾自己的心情。” 向北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再看了眼握在手里的那枚珍珠发夹,仰面看向老太太,“奶奶,我想跟她作最后的道别,明天开始,我不会再见她了。” “去吧。” 得了老太太的允诺,向北立刻从地板上爬起来,几乎都没什么停留直接就跑了出去。 一直站在不远处等候老太太的茉姐,从阴影里走出来,“老太太真让少爷去?” “若是不让他去,以后他还会心心念着的。” “嗯。”茉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走到老太太身侧,“夜深了,老太太早些休息才是。” 老太太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阿霖在世的时候就没给我省过心,到他了,也是如此……他们父子俩真是……” “我看少爷是明理的人。” “希望如此吧。” “老太太,我扶您进屋歇息。” “好。” 枫城医院,特护病房。 陈静雅半躺在床上,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窗外浓浓夜色。 有人推门,原本没开灯的病房内,瞬间漏进一方明亮的光线。 向北按亮病房内的灯,就看到她靠在墙壁,脸望着窗外。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喊了她一声,“陈静雅。” 陈静雅听到他的声音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我不想看到你。” 他走到她床边,停了片刻,还是绕到她望着窗外的那侧,高大的身形瞬间将她遮挡住,“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今晚我过来,是跟你道别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失笑,“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 “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 “好。” “你……好好保重。” “好。” 还想说些什么?可忽然什么都无法说,他沉默又沉默,气氛压抑又难堪。 “你……跟我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 她回答的毫不犹豫完全没看见他刚才有丝丝亮光的眼神里瞬间黯然如死灰。 “陈静雅……”他有些失神地喊了她一声,忽然朝她摊开一直紧握在手里的那枚珍珠发夹,“这个真的很适合你,留着吧。” 说完,伸手将那枚珍珠发夹夹到她的头发上。 只是他手刚收回的一瞬间,陈静雅就直接将那枚珍珠发夹拉下来,扔到他身上,“你滚啊!” 那枚珍珠发夹‘咣’地一声,掉落在地板上,他低眸看看那枚发夹,又看看她,什么也没说,直接朝外门口走去,只是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转过身,对着她说:“陈静雅,我想最后跟你说一声‘晚安’。” 晚安……晚安……晚安…… 陈静雅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握着门把的手一紧,随即将门关上,走了出去。 当时陈静雅不知道向北跟她说‘晚安’的意思,直到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晚安’用中国的拼音拼出来就是‘wanan’分别:我爱你,爱你! —— 深水港码头出了死人事件,码头的租赁者和使用者——向家,自然脱不了关系。加之死者是日本人,还是与枫城政府关系颇好的德川家族外戚。 有些麻烦…… 陈海开着警车,一路思忖这个案件的严重性。脑中不断回想死者的讯息,死者—阿部宽,35岁,毕业于东京早稻田大学,只是这么优秀的人才,不知何故会跑来中国,做了向家码头的货运顾问。死因,窒息性溺水导致的死亡,身上无明显的外伤,但皮肤浅层有不同位置的淡色出血点。 因死者身份特殊,枫城政府在没有获得日本大使馆和德川家族的同意是不允许对尸体进行解剖。 不过经验老道的法医告诉他,这些出血点极有可能是阿部宽死前被人注射过某种休克性的药物,导致窒息后抛尸深水港。 照这么看来,这个案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路想着,车子很快就到了枫城富人区,陈海下了车,按了按向家的门铃,一个穿着黑色绸布衫的门卫,将铁门打开。 向北因昨夜跟陈静雅作了最后的道别,整个人依然有些颓靡不振。本来现在他应该陪老太太去枫城西京机场接珍妮,但他实在没有心情,便借故去码头,就没去机场。 他捏了捏手里栓着两条猎犬的缰绳,目光游离,坐在秋千椅上发愣。 椅子上,一本《罗密欧与朱丽叶》摊开着。 那印着一行行英文字母的淡黄色纸张上,赫然放着一只粉色的千纸鹤。 是那天,陈静雅一个人在向家别墅时无聊中,翻看《罗密欧与朱丽叶》时,当作书签,塞在书本里的。 “向老板。” 陈海在阿元的引领下,站到了向北面前。 一身军绿色的制服,将他衬托的无比精神。 向北愕然抬头,在看到是陈海时,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平复下去,提着精神应付他。 “陈警官。” 陈海见他面色有些疲惫倦怠,犹豫了一下,还是单刀直入。 “深水港码头死了人,向老板应该知道吧?” “知道。” “死者,向老板可认识?” “向家码头的员工没有多,我不可能全部都认识。” 陈海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的确不可能全部都认识,但死者身份特殊,向老板应该会特别留意些吧?” “陈警官您的身份也特殊,但我们似乎也不是很熟悉。” 陈海皱皱眉,声音严肃,“向老板这件事的严重性,相信您心里比我清楚吧?” “码头上死了人,我们向家的确会有责任,但人不是我们杀的,莫非陈警官要把这脏水泼我们向家身上?” “自然不是。”陈海说完,抬头望了眼向家花园四周,倒是安静的有些异常,再看向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的男人,他沉了沉气。 “向老板,死者是日本人阿部宽,我很想知道,向老板当初是如何招揽他进向家码头的?” 向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阿部宽是他前几天查出来的内鬼,他知道阿部宽是个小角色,背后一定有人想搞向家,所以他故意命阿元将他关在码头的一间废弃仓库里,还派了8个人看押他,准备引出对方。 但他们一个转身,阿部宽就突然消失了,等他们再获得消息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尸体浮在深水港海面上。 不过……现在他大概能猜测到,谁是背后主使。 “码头招工不是我负责,不过我可以安排负责人与你联系,陈警官你看如何?” “可以。”陈海觉得从他身上也挖不出什么,便点点头应允,“向老板,认识德川津友先生吗?” 德川津友?向北忽然笑笑,摇了摇头,“不认识。” “津友先生前天来过我们警察局。” 向北听着,没接话,陈海继续说下去。“他说阿部宽是他表叔叔,这个案子他会盯到底。” 向北呵呵一笑,“陈警官你跟我说他是何意?” 陈海难得也笑了一下,“向老板心里明白。”说完,收住笑容,换上平日的严肃神情,“向老板,打扰了。” “陈警官慢走。” “向老板,再见。” 陈海走后,向北伸手捏了捏眉心,忽然觉得有些累,整个人就靠在秋千椅上,仰头望着天空出神…… 从向北离开后,陈静雅在病床上整整坐了一夜。 也就是这一夜,她忽然想通了好多事。 子亮哥在监狱,她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下去,她要好起来,等他出狱。乔栋梁不是帮她恢复学籍了吗?她还是要继续去念书,毕业了,赚钱养子亮哥。 而那个男人……就当做了一场噩梦。 想下床,腹部依然隐隐作痛。抬头,挂的点滴,已经到底了。 她不想喊护士拔针管,忍痛,撕掉贴在刺着针管的手背处的一层白色纱布。 下床时,脚尖刚碰触地板,就看到躺在那边的珍珠发夹。 她眼睛下意识晃了一下,脑中不知为何会闪现他骑着车带她飞驰在路灯下的情形。 他说女人是感性的……会迷失自己…… 她一定不会的…… 她摇摇头,坐在床边,眼睛却时而看向那枚珍珠发夹,时而看向窗外。 就当做了个噩梦……梦醒了什么都会不见的…… 林珍妮到向家的时候,向北像个失魂者,仰着头对着天空发呆。 林珍妮跟老太太说了几句便独自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三年没见,就这样迎接我的吗?” 林珍妮款款走来,整个人在阳光下,扑面而来的浓浓维多利亚式复古风。 黑色的大波浪绾了个发髻,一顶黑色配蝴蝶结的圆顶昵帽遮住她大半张脸,樱色的唇膏点缀着她颇有特色的微翘下颚,若是不仔细看,大概会把她误成钟楚红。 姣好的身材套着一件浅咖色露肩修身连衣裙,白皙的手臂处带着半截白色透明蕾丝长手套。 听到声音,向北收回神游,在看到那个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笑了笑。 “欢迎回来。” “不真诚。”林珍妮红唇弯弯,浅笑。 “要怎样真诚?” “起码来个见面式亲吻是不是?” 向北伸出手指抓了抓自己的前额,有些为难,“那是外国人的规矩,我是中国人,不会。” 林珍妮伸手挡嘴,又笑了起来,在他身侧坐了下来,“不是不会,是对我做不出来。” 向北将那本《罗密欧与朱丽叶》连同夹在里面那只千纸鹤,拿到自己手里,低头看了看,忽然转过头看向坐在身侧的林珍妮,“珍妮。” “怎么?” “我们结婚吧?” 林珍妮一瞬间惊愕,随后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把他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笑道:“向北,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们两人从小就认识,按理志趣、背景、学识都很接近,但为什么怎么都来不了电呢?我一直都记得18岁成人礼那天,咱们两家都商量好要把我嫁给你,连婚纱都酒店都给我们定好,当时,我跟你都吓得不得了,一个逃到欧洲躲了起来,一个逃到佛罗伦萨躲起来,可是躲来躲去,今年依然要命我们两人回来见一面。” “你说那么多,是拒绝我吗?”向北看着她,眼神却忽然透彻的很分明。 林珍妮瞧他那傻傻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你怎么了?” “没什么,拒绝就拒绝吧。”他无所谓地说着。 “我从刚才过来的时候,就觉得你不对劲了。”林珍妮余光瞥到那夹在书本里的千纸鹤的一角,唇角扬扬,伸手一把抽出来,放在阳光下观看,“这粉色的千纸鹤,不像你的风格呀?谈恋爱了?” 向北没回答,最后才说:“分了。” “谁呀?我认识吗?”林珍妮好奇心涌上来。 向北不想告诉她,继而转移话题,“你在佛罗伦萨那么久,应该也有男人了吧?” 林珍妮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放低了声音,“有。” “有了,干嘛回来跟我见面?” “他是意大利人,是我导师的一个学生,非常有才华。”林珍妮只要一想到他面对她时真挚热忱又浪漫贴心的模样,心跳就不自主加快跳动起来。 “然后?” “你也知道的,我爸妈不允许我跟外国人交往,就逼我们分手了。” 向北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了陈静雅,现实总是这样残忍,有情人难以眷属。 “真分手了?你舍得?” “去年分手,我整个人都像没了魂一样,就和我刚刚看见你时一模一样,后来……我发现,我真的很爱他,越是分开,越是思念,我忍受不了这种思念的折磨,就去找他了……”林珍妮忽然转过头看着他,“他说:他非常非常爱我,愿意娶我。但是我爸妈那边……所以现在我跟他只能秘密来往……” “我知道了,你这次回来只是走走形式吧?” “是,所以我不可能跟你结婚的。” “嗯。” “跟我说说,你喜欢的是谁呀?” “你不认识的。” “保密呀?算了不问你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每回都逼我们这样折腾,什么时候是头?” “我无所谓呀,你要是不愿意跟我结婚,最好跟我家老太太说明,不然她心里念着惦着的都是你。” 林珍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你该不是真想跟我结婚?” “是呀,这家族联姻嘛,与其跟不认识的,跟你,我算熟的,结婚就结婚吧。” “看来……你被伤的不浅。”林珍妮继续笑了起来。 “我很好。” 林珍妮瞧他那副无所谓又失魂的样,知道他嘴巴不承认,“我这刚下飞机,好累,等我休息一下,晚上找你。” “嗯。” 林珍妮站起来,转过身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感情,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往往你往前了哪怕一小步,你就会得到不一样的天空。若是半途而废,不配叫感情,只能沦为消遣。” 向北一愣,看着她一步步消失在花园的拐角……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沈蓁又来探病,陈静雅有些意外,她跟她说白了根本是一点交情都没有的人,就算有交情也不是一路的人。 进门的时候,依旧是抱着一束颜色有些靓丽的花束,只是这次还额外给她买了一个小的玻璃花瓶。 陈静雅坐在床上,看着她将用牛皮纸包裹的花束,一枝枝拿出来,放入花瓶内。 姿态妩媚,又带着一股的不可侵犯,果然是歌星,对着外人的时候总是要保持着适当的神秘感和冷若感。 可她还没蠢到,真的以为她是为看望她而来。 “沈小姐,你以后不用来了。” 沈蓁捏着一朵风信子的手指一停,微微侧头看向她,唇角带笑,但笑的那么假。 “陈小姐不喜欢我吗?” “他以后不会来了,所以,你也没必要再来了。” 她来这看她的目的,她应该也猜到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她这样的歌星怎么可能放下身段来看望一个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沈蓁唇角弯弯,笑了起来,继续将手里的风信子放入花瓶内,白皙的手指抚了抚那些娇艳欲滴的花瓣,似自言道:“花无百日红,它们开得的时候多么风姿绰约,但凋谢的时候却衰败的如此无声无息,好似从来都不曾来过这世界一般。就像我们女人一样,在男人眼里的千娇百媚也只是青春的一瞬,等白了头,只能对着空房独流泪。” “沈小姐说的是。”陈静雅面无表情收回看她的视线。 “陈小姐,看来真是不欢迎我,那我便不打搅了。”沈蓁朝她笑了笑,转过身要走。 “不过,沈小姐只说对了一半。”陈静雅突然开口,沈蓁走动的身姿一停,转过身时,却看到她正在对她笑,带着若有似无地那种仿若超脱尘世的笑,她忍不住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陈小姐想说什么?” “沈小姐所言都是因为花朵只为他人开,却忘了,花之所以开,不是为了吸引他人注目,而是为了它的灵魂可以在下一年延续。”她也是最近才豁然开朗,原来人真的需要经历一些事才能让自己成长。 曾经那个懦弱,胆小,不懂事的陈静雅大概随着他开枪的那一瞬,便再也不会存在了。 灵魂的延续……沈蓁唇角弯了一下,有些不屑。 她可没她那么高尚,说难听点,装什么清高?她就是要做一朵为男人绽放的花朵,在凋谢前努力爬进那高高的向家。 不过看样子,向少是把她甩了,也是……她这种女人,也就脸蛋吸引人,其余一无是处,也难怪要被甩。 沈蓁走后,陈静雅忽然从床上站起来,绕到摆放着花瓶的柜子前,拿起花瓶连同里面的花朵,全部扔到了窗外。 窗外,沈蓁踩着高跟鞋一摇一摆走在走廊里,听到有玻璃砸碎的声音,回头时,看到二楼病房窗户口,陈静雅正站在那边看她。 只是离的有些远,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但那么一个人突兀地站在玻璃窗前,还是令人从心里感觉有些不适。 阿忠依然等在车边,依然把玩手里的打火机。 沈蓁走了几步,忽然有些烦躁,向少甩了她不是好事吗?她烦什么呢? 走到车边,从包里拿出一支烟,放到嘴里,阿忠看见,拿起手里的打火机,替她点上。 “阿忠,明天电视台‘百花女神’开始竞选。”沈蓁抽了一口,红唇里青丝缭绕缓缓溢出。 如一条毒蛇,致命,诱惑,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阿忠眼眸盯着那红唇,有些痴了。 “你会赢得。” “我不要赢。” “随你。”阿忠收回看那能要他命的红色‘毒蛇’,淡淡道。 沈蓁侧过头看看他,忽然笑了起来,“阿忠,明天开枪杀我?” 阿忠眉头一皱,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开枪杀我,听到没?”她拔高了些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开玩笑吗?” “我像是开玩笑吗?” 阿忠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这张能魅惑了所有男人的脸,笑的那么妖艳又带着狡黠。 这个女人,脑袋聪明的从不像个是从乡野山村里出来的小姑娘。 “你想做什么?” “莫老,明天也会来。” 阿忠低眉沉思了起来,最终凝视她,“你想利用他什么?” “既然猜到了一半,还需要我提醒你吗?”她依然在笑。 “我猜不到,我没你那么聪明。” “莫老没有子女。”她抬手继续抽了口烟,吐出一缕青雾,“明天你佯装开枪杀他,但我会扑过去救他。” 阿忠没接话,下一秒却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你对自己这么狠,难怪我这么喜欢你。” “杀我,明天。”沈蓁朝他走近了一步。 “那还不如杀了我?”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关系到我以后的一切!”她要想办法让莫老收她为义女,这样进向家就有了一层不掉价的背景。 阿忠呵呵了一声,一切?“还不是为了他?” “你不愿意?” “是。” 沈蓁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住,盯着他,这张不比向少差多少的脸,倒是英俊的很,可惜只是个穷光蛋…… 她眯了眯眼睛,忽然踮起脚尖,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在他皱眉的瞬间,红唇贴上他的薄唇。 只是亲亲的擦过,她很快收住。 “现在愿意了吗?” 他却忽然有些沉醉不知方向,俯身搂住她,重新覆上她的唇,舌尖强势入侵,如一道龙卷风,扫过之处,带着强烈的破坏。 沈蓁很恼火,挣脱开的一瞬间,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我让你亲了?” 他被她打的偏过了头,却依然控制不住冷笑了一声,“我杀你,其实我也会死吧?” 她看他眼里的黯然,心头竟然生出了一种难言的不舍,收收怒火,伸出手指擦了擦印在他唇上的那层红色胭脂,“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无所谓。”他低眸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在自己唇部轮廓上细细擦拭,心底软化如春水。 反正他这种人,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人,为她死,也算是他能为她做的事吧。 晚上8点,向家游泳池 林珍妮换上一条轻薄的吊带丝绸长裙,半躺在泳池边的白色躺椅上,手里端着葡萄酒,佣人替她拿出舒伯特的《小夜曲》唱片,放到唱片机上,轻缓的音乐缓缓流淌在整个泳池。 向北潜在池底进行深水潜水,不过很久没练了,他在池底憋了3分钟就不行了。 整个人从池底冒出来,浮在水面上,乌黑的发丝淌着水滴,伸手擦擦脸上的水。 林珍妮端着红酒杯,对他笑话:“就没见过在游泳池玩潜水的。” “这不是让你见着了?下回收门票。”向北甩甩头发,游到靠近她的那侧池边,两只胳膊肘撑在瓷白的砖面。 林珍妮继续笑话,“这么抠门,难怪女朋友要跑了。” “我对她哪抠门了?” 他惯性的反驳,但随即脑袋一热,好像确实没给她买过什么贵重的礼物,他有些懊悔,那时候怎么不想着买些珠宝之类的给她呢? “那怎么跑了?” “别套我话。” “别小气行不行?我都跟你说了我男朋友的事,你怎么不能跟我说说她呢?” 向北呵呵一笑,忽然背对过她,望着被绿色灯光照得有些森然的泳池,“你说,男人喜欢女人或者说爱上女人,是先性后爱还是先爱后性?” 林珍妮品了品葡萄酒。 “按照你的行事作风,你肯定是先性了。不过,这个事情说不准的,我在佛罗伦萨的时候,我美院的一个女同学,挪威人,爱上了比她大10岁的意大利人,当时我很震惊,因为她才跟他刚认识,而且那个意大利人是一家餐厅的厨师,我那个女同学是挪威贵族之后,这种差距太明显,但她告诉我,她第一眼看到他,就被他迷住了,她说她爱他深邃的眼眸,做菜时认真的模样,说话时的风趣幽默,她告诉我这就是爱情,她从没如此疯狂地爱一个男人。所以,爱情其实没有什么大道理可言,哪怕有些人,你只看了一眼,或许你就是坠入了爱河。” 向北默默听着,忍不住抬头,今夜,星空真是璀璨,而她……还好吗? “所以别再问我什么先性后爱还是先爱后性这种低级问题,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无论再怎么不一样,心总是一致的。” 向北收回神,转过头,对她笑了笑,“看来你这几年在佛罗伦萨没白待。” “这个是,倒不是外国的月亮一定比中国的圆,但的确让我接触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可我们生在这样的家庭,哪能如此随心所欲?” “这倒是。”林珍妮很赞同,毕竟没独立之前,她现在所享受的一切名媛生活都是父母给予的,她依然没有办法飞起来。 在自己翅膀没硬之前,父母之命,她还是不太敢违背。 林珍妮继续问:“你打算放弃?” “现在想想,自己那么喜欢她,也就看她长得好看,自己脑袋一热,占有她,现在想想也觉得没什么。” 应该没什么吧?以后女人会很多,她或许只是个过客。 “你这种表现很正常,男人都是后知后觉的动物!不像女人,可能会马上表现的很痛苦,但往后时间一长,你就会知道,她在心里占了多少分量,到时候你就会觉得痛苦。” “你现在倒成感情专家了。” “跟威廉分分合合那么多次,没点经验,我这脑袋真可以绣花了。” 向北笑笑,没接话。 男人真的是后知后觉……? —— 七月七,医院外晴空万里,医院内晦暗交替。 陈静雅站在窗户边,手里多了一个青灰色的瓷坛,整个人如塑封的蜡像一动不动。透明的窗玻璃上投影出她冷凝的脸,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生气,仿佛如被剥离的一个空壳。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透过玻璃窗盯着二楼下方的走廊内已经渐渐走远的几个穿着军绿色制服的男人。 待他们消失不见的一瞬间,那双抱着青灰色瓷坛,瘦得节骨分明的手指用力一扣。 病房外,嘈杂的有些过分,陈静雅抱着青灰色瓷坛走出房门,走廊里来来往往着疾步而行的医生他们脸上都是清一色的紧张,,似乎今天入住的是什么大人物,前方咨询台处拥着一批记者模样的人群。 病区走廊的水泥地面上散乱着一份《新民晨报》报纸,不知是谁丢下的。 经过时,脚踩上那份报纸,报纸头版赫然印着《歌星沈蓁大义救人遇袭,凶手逃走》,下版《日本德川家族外戚死于向家深水港码头》。 她目光扫了一眼,很快收住,径直走过,一路来到枫城西海公园。 上午的海风没有夜晚那般的湿冷,但夹带的潮湿依然直扑向她。直顺的长发在海风的肆虐下,凌乱不堪。 她沿着沙滩走到浅水区,海浪伴随着潮汐,时而淹没她的脚,时而退下。 这个时候,她应该要的哭,可为什么一点也哭不出来了? 掀开坛盖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腥尸味扑鼻而来,她终于忍不住蹲下身…… 枫城太湖园落樱公馆 德川津友端坐在榻榻米前,他的身前放着一张日式矮几,矮几上摆着一套紫砂壶茶具。 星野真里手握□□站在他身后。 公馆四周还站在6个穿着武士服的日本武士,德川津友拿起矮几上的砂壶,为坐在他对面的向北亲自斟茶,斟完,开口时,却是一口非常流利的中文:“向少,久仰大名。” 向北低眸看了眼飘着几片绿叶的绿茶,笑了笑,“德川先生。” “不知向少今日拜访是……?” “德川先生心里明白。” 津友朝他笑笑,端起自己矮几上的一杯茶,放到唇边品茗了一番,“为我表叔叔阿部宽的事吗?” 向北也端起那杯茶,轻茗一口,“深水港码头死人的消息,是你们放给报社的吧?” 津友再次笑笑,摇了摇头,“看来向少误会什么了?” “明人不打暗语,德川先生想要什么,我知道。”他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恐怕会让你失望。” “事情没走到最后一步,谁也没法预知输赢,向少有些自信过头。” “既然你们给警方报案,为何压着大使馆不让法医对尸体解剖?德川先生准备打哪副牌?” “无牌可打。” 向北看着他一脸自若,大概也猜到他想做什么,无非就是利用这件事,逼政府收回向家在深水港码头的势力。不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中国人的地盘,就算输也不能输给日本人。 “既然如此,多谢德川先生的茶,告辞。”向北起身告辞,德川津友也站起身,朝他微微欠身表示恭送。 待他走后,一直沉默在侧的星野真里忽然说道:“他不简单。” “我知道。”津友朝他偏了偏头,“不过再不简单,我们德川看上的东西,势必要得到。” 向北坐车回向家时,看到铁门外站着的女人,整个人在车上愣了好一会,才推开车门下车。 “你……怎么来了?”他朝她走过去,直到与她面对面,看到她前额碎发上夹着那枚珍珠发夹,心里莫名的有些难言的激动。 是他送的那枚珍珠发夹,她戴了,真的戴了。 陈静雅仰起脸,在一瞬的面无表情后随即漾出一朵如白百合般的笑容,“想你。” 想他?他好像没有听错?但怎么觉得有些不真实,想伸手掐自己手背的肉,但又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合。 她继续笑,“你想我吗?” 他喉头蠕动了一下,那滚在舌尖的‘我也想你。’最终在吐出后,婉转地变成了疑惑,“你怎么了?” “你想我吗?”她依旧不依不饶地问他。 他盯着她的脸,细细看起来,除了苍白还是苍白,她提早出院了? “不是不喜欢我的吗?” “这几天想想,其实你之前说的很对,女人很感性,所以我喜欢你。”她笑着,丝毫不带着假,他信了。 但依旧沉默,因为有些突然。 “你不喜欢我吗?如果不喜欢,就当我没来过。”她唇角在不经意间扬了扬,带着他没有察觉的冷意,转过身,作势要离开。 他及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别走。” “喜欢我吗?”她转过身,重新对上他的视线,带着蛊惑,他头一昏,点了点头,“喜欢。” “带我进向家,好吗?” 他愣了下,忽然觉得她好似变了一个人,“你……没事吧?” “怎么?我喜欢你,你觉得不可思议是吗?” “有点,毕竟你之前……那么讨厌我。”不是都讨厌的跟他呼吸同一片天都会窒息吗? 陈静雅仰面看着他,忽然踮起脚尖,亲在了他的薄唇上。 唇齿相碰的瞬间,带着温热腥甜的味蕾,他脑中混沌如初,有些无措又有些欣喜。 之前和昨晚的种种郁闷、无所谓、失落在见到她的刹那,统统化为乌有。 果然,男人也是受不住诱惑的。 “你愿意跟我?” “愿意的。”她收回唇,转而伸手圈住他的腰身,依偎进他怀里,轻声低喃,“你会照顾我的对吗?” “会,不过你要等我一段时间,我得说服我奶奶。” “不如让我以其他身份先进去?” “什么身份?” “你的佣人。” “好。” 头有些热热的,身上也有些热热,他感觉自己的神智开始不受控制。低头时,看到她苍白的脸,安静的靠在他胸口,怎么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身体好些没?医生同意你出院了吗?” “我不想一个人住在医院,冷冰冰的,就像住在冰尸库一样,住越久,我越会觉得我随时可能会死去。” “你不会死的。” “我突然好怕死,所以我来找你了。”她低低弱弱的声音透过他的胸口传入他的心肺。 他忍不住伸手将她拥紧,“我没死前,不会让你比我先死的。” 她轻轻嗯了声,垂眸的刹那,眼里的冷色一闪而过……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向北带着陈静雅进向家时,林珍妮正在花园替乔栋梁画像。 已经晕染了上好油彩的画布上,男人挺拔身姿初现轮廓。 四人相视的一瞬,花园中的两人一人惊愕,一人微愣。 陈静雅看到他们两人后,从面无表情的一瞬间,下一秒,悄悄躲到了向北的身后。 向北看她怕生的模样,低头对她笑了笑,“她是我的好朋友林珍妮。”随后朝着花园中的两人说道:“我过会找你们。” 说罢,直接牵着陈静雅的手朝着别墅内走去。 “她就是向北的女朋友?”林珍妮收回看他们的视线,笑了笑,握起手里的画笔,重新在画布上色。 “嗯。”乔栋梁站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们两人这是闹的哪一出? “别皱眉!会影响我下笔。”林珍妮娇慎地轻呼了一声,乔栋梁笑了一下,平下眉头,说道:“你怎么不生气呢?” “生什么气?”林珍妮在画布人物的轮廓上轻轻描了描边,唇角无所谓地扬了扬。 “我们几个从小一块长大,谁都知道你喜欢他,可他偏偏看不出来。”乔栋梁看着坐在画架后,于世宁静,气质高雅的女人。 有些惋惜。 林珍妮握着画笔的手微微一怔,那棱角处的一点晕染迟迟没有下笔,眼睛所过之处,有些迷蒙。 声音惆怅又透着丝丝悲怆,“你知道吗?那天下午我刚到这,也是像今天一样的晴空万里,我看到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秋千椅上,我认识他那么久,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不用想,应该是为了女人吧?当时,我故意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说分了。后来……”她忽然停了停,目光越过画布,看向乔栋梁,“栋梁,你知道吗?那天他跟我说想要跟我结婚。但是我拒绝了,我知道他心里有人,我不想当一个代替品,所以我编了一个故事,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 林珍妮收回视线,笑了笑,很苦涩。 她是骄傲的,生活中是,感情里也必须是。 但骄傲的代价,就是永远也无法放低姿态把自己的心直白地吐露给爱慕的那个男人。 “你这样又是何必呢?”乔栋梁轻轻叹了一口气,犹记得小时候,他们三个人当时都还在枫城,向北比他们两人大几个月,所以他们都很喜欢跟在他身后,当他的跟屁虫。 他去哪,他们就跟到哪。他玩什么,他们也跟着玩什么。他跟其他小朋友打架,他去帮忙,很难想象,珍妮一个女孩子为了帮他,也参与进去,跟着那些小男孩一块对打。 哎……真的搞不懂,这么亲密感情培养出来的青梅竹马,怎么就擦不出火花呢? “栋梁你也知道我的,我不可能在感情里低头,我宁愿骄傲地给自己留一点自尊心,也不愿在爱情里当个失败者。” “你小时候可不这样。” “人都是会变的,小时候因为无所畏惧,所以可以那么坦然、那么直接地喜欢着一个人,长大了,女人的骄傲让自己变得不能那么放纵肆意。” “你真打算放弃?” 林珍妮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这话,昨晚我也这样问他。他回答我,对她无所谓,但今天你也看到了,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所以……你也是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吗?好像有点,但好像也没有办法了吧。珍妮摇摇头,“栋梁,我爱他,可我也知道爱情不可勉强,勉强而来的东西,最后都会变质,所以我打算住几天就回佛罗伦萨。” “这么快就走?你有好多年没有回国了吧?不多待一段时间?”乔栋梁有些无奈,珍妮真的挺好的。 珍妮摇摇头,“待久了,难受。”应该会难受,昨天在游泳池边,看着他脸上那副虽然无所谓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心心惦记模样,她就难受了。 她害怕长久面对他,害怕从他口里听到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爱。 其实,刚才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子,她就知道自己注定是失败的。 不是说那个女孩子多漂亮,而是她看到了,他对她呵护备至那种模样,所以她注定失败。 当然,她也做不来三流电视剧里的恶毒女二,现在给自己最好自尊心的退路便是毫发无伤地离开。 “这里待的闷了,来我家玩吧。”正好,他家大姐也回来了,小时候她们不是也一起玩过吗? 林珍妮抬头,朝他笑了起来,明媚如兰,“栋梁,我在国外这么久,怎么就听不到你一丁点的绯闻呢?” 乔栋梁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还没事业有成,哪有心思谈对象?”刚说完,也不知怎么地,脑中瞬间就划过刘美珍亲他的画面。 他摇摇头,懊恼怎么突然想到她了? 林珍妮再次笑了起来,“你们乔家在枫城也算顶顶好的豪门,你一出生,就已经事业有成,下回找借口,找个好一点的。” “珍妮,你笑话我。” “讲真,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 乔栋梁一愣,随即马上摇摇头,“不用了。” “也有喜欢的人了?” “没……没有啊!”这么一急着反驳,反而有点露馅的感觉。 林珍妮看他那着急辩解的模样,低头盯着画布笑了起来,“那随你喽,我朋友可是大美人。” “珍妮,我还需要站多久?我这当你模特,可是当了一上午了。”乔栋梁可不想在男女问题上继续探讨下去,赶紧转移话题。 “急什么呢?快了。” 乔栋梁顿时一脸虚汗,珍妮的快……估计又得一小时吧? 向家老太太在午憩,整个别墅内安静地不像话。房内打扫卫生的佣人见到少爷带着之前那个女人回来,纷纷在一瞬间都惊讶地朝他们看过去,但随即马上低下头继续工作,主人的事,他们下人最好不问不看。 陈静雅被他牵着手,一路到了他的房间。 “你先睡我房间,等我奶奶醒了,我去跟她好好说吧。”他忽然不想让她当什么佣人,既然带都带进来了,就光明正大跟她谈下去。 “说什么?”她仰起脸,唇角微微笑着,眼里却通透清冷得仿佛说话的人不是她自己一般。 “我不会委屈你的,既然来都来了,就好好跟我吧。”他现在依然有些激动,激动她说喜欢他,激动她愿意好好跟他。 “娶我吗?” 他愣了一下,忽然有些犹豫,“等我说服我奶奶。” 她无所谓地扬了扬唇角,“哦,好啊。” “你别生气,我不是不想结婚的,只是你知道我家的,我奶奶不喜欢没有背景的女人进门。” “我不生气。”她忽然伸出手,摸在他的脸上,指尖划过处,透着冰凉,“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轻轻嗯了一声,下一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总觉得……你好像变了。” “变哪了?”她也看着他,只是那双眼睛却依然清冷疏远得有些可怕。 “说不上来。”是变了,变得跟以前那个陈静雅一点都不像,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一样。 “我变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 这样的陈静雅,比以前多了一份令他着迷的特质。 “我出去一会,你好好休息。” “好。”她没有挽留,看着他离开房间。 随后走到窗户边,这间房间,正对的便是花园,她轻轻挑开那层白色窗帘,透明玻璃窗外,他正在一步步走向花园中的两人。 不知在窗户边站了有多久,她放下窗帘,转身慢慢沿着窗边滑落在地板上。房间没有开灯,有些晦暗,她深深吸一口气。 腹部的伤口依然能疼得让她想死,可是似乎也不重要了。 她已经做好准备,死亡不可怕,不是都算死过一回的人了吗? 缓缓闭上眼,心口骤然绷紧,仿佛有什么在挤压,很疼。 那天,狱警找到她,将她领到监狱的特别看护病房。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去看他,后来看的那一秒,第一次,她崩溃了。 在特护病房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后来她被注射了镇定剂。 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她像个游魂一样安静什么话也不说,唯有死死抱着床上的那个男人,开始瑟瑟发抖。 躺在床上的人,已经不会说话,生命维持在倒计时的最后几秒。满身血色斑驳,脸部青肿溃烂,早已辨识不出原来的模样。 狱警没有告诉她,他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 她知道,她就是去闹,也没有用,所以,她放弃了。 门外有一些吵闹声传进来,她睁开眼,眼角溢出一颗泪珠。 看着晦暗的房门,在转动门把的一瞬间,漏进来一片光明。 门口站着三个人,是向家的男管家带着佣人扶着他。 她站起身,他已经先开口:“你们下去吧。”他伸出手,朝她招手,“过来扶我。” 她脚步僵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去,从管家手里扶过他,“你怎么了?” 他顺势关上门,屋内又恢复一片晦暗,唯有他轻轻的声音传来,带着难得一见的宠溺和撒娇,“还不是为了你。” 说完,在晦暗的光线中,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 痒痒的,又有点温热。 “到底怎么了?”她忍着他的手指在她鼻尖游荡,柔声询问。 他笑笑,忽然抱着她,将她带到床上,因为背部很疼,只能侧躺着将她揽入怀里,她想推开,但很快收住手,任由他抱着。 仰面的时候,鼻尖无意识与他的鼻尖相碰,唇齿间彼此熟悉的气息缭绕而来,仿佛又回到那天午后,向家花园,与他坐在秋千椅上读《罗密欧与朱丽叶》。 安静如斯,又岁月静好。 她眼神在晦暗中,晃了一下。 他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又是带着粘人的撒娇,“为你受了我们向家的家法,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她看着他,因为光线太暗,彼此的眼神,是模糊的,他看不见她此刻眼眸中蕴藏的感情,她也看不到他眼底处正在缓缓溢出的暖流。 这次,她没有犹豫,主动凑近,亲在了他的薄唇上。 他唇角无意识扬了扬,舌尖顺势强势侵入,一番掠夺下来,他满意地松开她,将她的头靠在他下颚处,将她的手环到他腰间,“真好,我奶奶说了,以后看我的表现,如果我工作什么的都表现的很好,她不会强势干预的。” 她被他按在他脖颈间,没有说话,他身上一直带着的烟草味,钻入她鼻腔,她觉得有些难受,那被他环到腰间的手,忍不住握紧了起来。 许久,她缓缓开口,声音低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你为什么那么爱我?” “没有为什么,大概从我在北角丽池救你的那一秒起,我们两应该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注定……可你的注定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你知道吗? 她轻轻吸一口气,“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你了,你会怎么样?” “不知道,应该会疯吧。就像那天你去找他,看到你那么关心他,我就没办法控制我自己的理智了。” “如果我死了,你会来找我吗?”她仰起头,看着他。突然……很想知道,假如她死了,他会怎么样呢?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哪怕你死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他说完,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静雅,我知道他对你的重要性,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撤掉指控让他提早出狱的。现在……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感情,所以让我马上撤诉,我办不到的。” “好。”她收回看他的视线,将头重新埋于他的颈间。 “静雅……以后我每天都会跟你说晚安。” “为什么?” “因为‘晚安’的拼音,就是‘w-a–na-n’!我爱你,爱你!” 她一怔,没有接话,难怪那天在医院,他会说那句话。 可亲人……仇人……爱人…… 她只能选择亲人。 因为阿部宽的事,陈海又来找向北。 这次陈海并不想以审问的方式跟向北接触,现在枫城政府对这个案子盯得有些紧。 局里天天催他破案,但是日本大使馆根本不同意对阿部宽进行解剖,如此下去这个案子就僵在了半道上。 但他知道,向家应该也很难熬,毕竟这个日本人是在他们码头出事的。 陈海抬手看了看手表,下午2点一刻,他整整制服,大步朝站在码头上的男人走去。 “向老板。” 向北正在视察码头的货运情况,听到陈海的声音,转过身,“陈警官。” “向老板,能谈谈吗?” “陈警官想谈什么?” “阿部宽的事。” “这不是你们警方的事吗?” 陈海眉头皱了一下,随后笑笑“向老板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 “知道。”向北顿了顿,继续说,“陈警官有线索?” 陈海摇摇头,“没有。” 向北笑了一下,“陈警官,希望你们尽快破案,相信你们也不希望中国人的地盘以后被日本人占着吧?” 陈海目光严肃,点点头,“我知道,只是这件事日本人一直强压着,我们警察的压力很大。所以我希望向老板能跟我们警方多多合作,一有任何线索,请及时跟我联系。” “这个肯定,我也希望快点破案。” “上次从你们负责人事招聘的主管那了解过阿部宽进码头工作的情况,似乎他当时应聘时也没有任何异常。” 向北不想跟陈海透露太多的事,只能随意敷衍道:“嗯。” 陈海见他不是很想跟他交心,便提出告辞,“向老板,那就不打搅了。” “陈警官慢走。” 陈海走后,候在不远处的阿元走了过来,“向少,顶罪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向北点点头,“尽快抹平,德川津友可不是那么小觑的。” “是。”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晚上,向北脱掉上衣,整个人趴在床上,陈静雅手里捏着一盒膏药坐在他身侧。 手指沾上专门治疗各类擦伤、摔伤、烫伤、鞭打的青绿色膏药,沿着他背部依然泛红的鞭痕纹路,慢慢涂抹膏药。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发着柔柔的橘黄色光亮。 膏药涂过处,他发出了轻微的呼声。 她一点点,沿着外翻着红色皮肉的纹路,涂上膏药,眼神却晃动得有些脱离,怎么感觉有些心疼?不应该的。 她皱皱眉,手指下去的力度无意识重了一些,他疼得也皱了下眉,却忽然转过脸,腾出一只手,摸在了她的腹部,“这里还疼吗?” 她低头看着那只摸在自己腹部的手,脸部肌肉僵硬了几秒,随后轻轻摇摇头,“不疼。” “我今天上午去码头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告诉我,你完全不可以出院的。”他摸在那个地方,那里曾经孕育过他们的孩子。 “我不想住医院。”不能出院也没办法,她只能出。 “要不你回去住吧?养好身体最重要,我每天晚上会接你回家,好吗?”他带着商量的口吻询问她,整个人温柔得令她有些不堪重负,她眼睛闪避了一下,低头看着手指尖沾染的一小块青绿色膏药,语调挪耶,“让我想想。” “嗯。”他笑了起来,在橘色灯光下,闪着迷人的温柔色泽,那只抚在她腹部的手掌,来回轻轻给她按摩,“等你好了,再给我生一个?”说完,他单手撑着头,完全侧躺过来,“一个有点少,起码三个。” 她愣在半空,没接话,但那只抚在腹部的手掌,却一点点将他掌心的温度透进她的身体。 他依然在说,“我从小就是一个人,虽然有好朋友,但依然觉得孤单,我特羡慕家里有哥哥姐姐的家庭,所以,我以后的孩子应该一定要有哥哥或姐姐。” 她听得耳朵一热,胸口闷闷的,深深呼了一口气,依然不知该怎么回他的话。 他看她只是沉默,收回摸在她腹部的手,转而抚上她的脸,笑道:“吓到了?” “没有。”她摇摇头,笑了笑,“你开心就好。” 他再次笑了起来,唇角弯弯,“我不舍得你生那么多,女人生孩子很疼的,生2个差不多了。”其实他是没有真正体会过女人生孩子的那种痛,但在香港大学的时候,他们学校有组织过一次生理课,教授是圣玛丽医院的妇产科医生mrs.艾玛,她就提到如果将疼痛分为10级,那么一个女人分娩的时候疼痛可达到8-9级,相当于一次性折断2根以上肋骨所产生的疼痛。 所以……作为一个未来会很爱很爱老婆的男人,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老婆受这么大罪。 “你还没去过香港吧?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带你去香港结婚?我在那边还有很多朋友呢!其实香港最好的还是小吃,我上高中的时候经常和同学偷偷溜出去去池记吃云吞,还有利强记北角鸡蛋仔,现在回来好几年了,我都快要忘了池记的云吞是什么味道,我带你去香港吧”忽然很想带她一起去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带她一起游遍旺角、尖沙咀、去他家在平山顶的别墅、陪她看维多利亚港的夜景,跟他一起去葵青剧场看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早上醒来带她去莲香楼喝早茶,晚上带她去珍宝王国吃海鲜…… 她默默听着,只觉得心塞极了,胸口里仿佛能窒息了一样,他在灯光下微笑着看她的模样,怎么都似要剥离一样,她眼神一晃,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从眼角溢出来。 “我觉得有点闷,我想去外面透透气。”她快速放下手里的膏药盒子,那双半跪在床上的腿一缩,像碰到什么滚烫的物体,逃也似地跳下了床。 他侧躺在床上,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果然,以前在枫大上政史课的时候,老师就提到过,人都是矛盾的,比如人在面对伤害过自己的任何事物都会怀有一种仇恨,这是这一种正常的心理所激发的本能,但这种本能会因为个人体质内善良的本性慢慢圆化消抵,有些人会在自我的救赎中原谅对方,有些人却无法释怀,那么只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她一路小跑至别墅花园的游泳池边,脱掉鞋子,半坐在泳池边,把腿伸进冰冷的池水中。 她需要冷静一下。 她需要好好反思。 大概冷水的刺激,她原本跳的过快的心脏,渐渐平复下来,抬头仰望星空,一颗颗明亮璀璨。 她不能动摇。 他也跟了出来,站立在她身后,她仰面的时候,他正好低下头,颠倒的面容,她却依然能看到他黑色眼眸中闪烁着的比星星还明亮的东西。 心口猛然一抽。 “你怎么了?” 她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却无法回答他任何话语。他从她头顶处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眉心,左右慢慢抚平,“女人皱眉不好。” 她觉得整片星空在他伸出的那根手指间,变得旋转颠倒…… 别墅二楼的阳台处,老太太手捏檀香佛珠子,眼睛看向泳池边的两人,脸上肃然。 “老太太,真同意她进门?”茉姐手拿一件勾着大块素色花朵图案的披肩轻轻披在老太太肩头。 “他现在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我要是棒打鸳鸯,他定会恨我。我们向家现在只剩下他这一个血脉了,我不想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老太太语气清寡,但依然能听出她话锋里的丝丝不满。 茉姐轻轻嗯了一声,目光瞧向池边的两人,想了想,说道:“老太太,我这几天观察那位陈小姐,总觉得她眼里藏着什么东西,对着少爷时也不似少爷看她的那般热烈。” “看来,这看出来问题的不止我一人,果然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茉姐惊讶道:“老太太也瞧出来了?” “茉姐,明日替我喊她过来,我要与她聊聊。” “好。” 陈静雅不知道老太太竟然会主动邀她去花园喝茶。她原本打算在事情办成前,一直躲在向北的房间,能避开她们就避开。 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她就在思忖老太太约她见面的目地,一路想着,很快就走到了花园凉亭外,亭子里不止老太太一个人,还有林珍妮,她脚步停了停,看着她们,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茉姐眼尖,看的陈静雅,笑了起来,“陈小姐,快进来。” 老太太和林珍妮纷纷转过头,朝她看过来,她笑笑,走了进去。 “老太太。”她坐到林珍妮一侧。 “陈小姐要喝什么?茶还是?”老太太看着她,脸上微微笑着,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地锐利。 陈静雅瞧了眼石桌上的摆设,是一套茶具还有一套玻璃瓷器,旁边是一碟苏式点心贡饼和海棠糕。 她还是第一次与老太太正式交面,有些拘谨,“茶。” 茉姐听到后拿出瓷杯给陈静雅泡了一杯西湖龙井。 “陈小姐尝尝看。” 陈静雅拿起瓷杯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依然拘谨,“谢谢。” “陈小姐,这喝茶喝茶,其实看茶的种类,如小麦茶、菊花这些随意可摘取的茶叶,拿水壶冲泡后便是喝茶。但像龙井、毛尖、观音等上品茶叶,无论是泡茶的瓷器还是泡茶的水都是极为讲究的,所以就不是喝,而是品。”老太太语调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却字字如钉,敲在陈静雅的心口。 她脸色一红,原本握着茶杯的手一收,放在了自己膝盖上。 老太太继续说道:“就像这泡龙井的瓷杯,上好的龙井需用上好的瓷杯才可泡出最淳厚的味道,假如用着透明玻璃杯,也能泡,但泡出的味道便会差很多,而且白白糟蹋了这上好的龙井,你说何必呢?” 陈静雅听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忽然一握,抬头对着老太太微笑起来,“老太太说的很有道理,上好的龙井的确只能用上好的瓷杯。” “陈小姐知晓便好,来尝尝这苏式的海棠糕,可是地地道道的苏州美味。” “老太太,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陈静雅笑着,站起身。 “身体最重要,茉姐送陈小姐。”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的。”陈静雅说完,朝林珍妮笑笑,“林小姐,我先走了。” 林珍妮也朝她笑笑,没有挽留。 陈静雅走后,林珍妮捏起石桌上的茶杯,品茗了一下口,朝老太太问道:“老太太今天是故意摆的这个局吗?” 老太太宠爱地点点珍妮的鼻尖,笑道:“还不是为了你,我今天只是提醒提醒她,看得出来,她也是懂事的人。” 珍妮摇摇头,“关键不在她。” “男人都喜欢新鲜,等一阵就知晓,婚姻还是门当户对最合理。” 珍妮苦涩地笑了笑,想说些劝老太太放弃针对陈静雅的话,但最后还是收住,她打算保持沉默。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头七到了,陈静雅一夜总是噩梦连连,睁开眼,房内光线暗沉,但依稀还是能看清他熟睡的轮廓,伴随着轻微的呼吸声。 均有规律地传进她的耳膜。 眼睛忍不住晃了一下,伸出手指沿着他英俊的轮廓慢慢描绘起来。 指尖点到他鼻尖时,他忽然睁开眼,她一吓,慌忙中收回手,却无意中碰到他腹部处。 他轻轻嘤咛了一声,随即抓住她那只手握在手心,唇角弯起,声音是早晨特有的慵懒,外加一点点戏谑,“你要知道,早上是男人最需要的时候,刚才你碰了不该碰的地方,怎么办?” 她的脸在昏暗中无意识红了一下,弓起身子想与他避开一些距离,“我不是故意的。” 他笑了笑,伸手拉过她,将她拥入怀里,“放心,你没好之前,我是不会碰你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不敢再动,紧挨着的这个怀抱,宽阔又滚烫,正在一点点将她燃烧殆尽。 “今天骑车带我去西海公园吧?”她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这是她最后一次看海的机会了吧。 “怎么突然想去西海了?” “就是想去。” “好。” 迷迷糊糊在他怀里又睡着了,这次睡得特别沉。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早已不在身边。拉开台灯,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9:00了。她快速下床,洗漱一番,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花园里,手里多了辆自行车。 他的旁边站着林珍妮还有她的同学刘茜。 她走过去时,原本与向北他们聊天的刘茜惊讶地叫了一声,“陈静雅,你怎么在这呢?” 向北敲敲她小脑袋,笑道:“没规矩,以后要叫表嫂。” 陈静雅听了,一愣,脸上尴尬万分,“你别瞎说。” “瞎说什么?早晚的事。”他回头对她宠爱地笑了起来。 表哥这么露骨地宠爱,刘茜看得是如同见到了稀奇猛兽一般。半响,才瞪大圆圆的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对着向北说道:“表哥,你说这话怎么不害臊呢?” “我一个大男人害臊什么呢?” “向奶奶不是说你会跟珍妮姐姐结婚的吗?怎么跟陈静雅了?表哥你是不是太花心了点?”刘茜小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立马巴拉巴拉地数落他了。虽然她的好闺蜜乔心怡跟齐舒扬好上了,但目前最适合表哥的还是珍妮姐姐呀,怎么表哥会喜欢陈静雅这类? “谁告诉你?我要娶珍妮的?” “可是……我明明听你奶奶说的嘛!”她之前来玩的时候,就听向奶奶说过的呀?怎么回事呢?回头看看珍妮姐姐,一脸从容笑意,完全不像吃醋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呀? “小丫头就喜欢道听途说,你珍妮姐姐早有男朋友的。”向北依然笑着朝她小脑袋上敲了个毛栗子。 “唉哟,好疼呀!”被向北敲了一记,刘茜立马摸摸小脑袋朝他控诉起来,“表哥你怎么那么坏?老欺负我!” “谁让你乱说话?” “坏蛋!”刘茜朝他噘噘嘴吧,随后拉住珍妮的手臂,“珍妮姐姐你看我表哥,他总打我!” 珍妮伸手摸摸刘茜的头发,笑道,“他不坏,就不叫你表哥了,回头咱们离他远远的。” “对!以后我要离表哥三尺远!”刘茜朝他哼了一声,突然转过头望着珍妮,“珍妮姐姐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林珍妮望了望正在看着陈静雅的男人,唇角失笑一下,收回视线,对着刘茜说:“有。” 刘茜哦了一声,想说惋惜,回头看看表哥和陈静雅,最终忍住没说,万一说了,又得被表哥打,她才不要。 向北推了推手里的自行车,对着刘茜和珍妮说道:“珍妮你陪我表妹玩吧,我们先走了。” “表哥你去哪?”刘茜急道,该不是去好玩的地方不带她? “你不是要离我三尺远?问那么多干嘛?” “你……”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朝大门走去,珍妮站在花园里,望着他们,直至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心里的难受一涌而上。 两人到达西海公园的时候,已经10点半了。 陈静雅先下车,坐到公园望海的长椅上。向北将自行车停到长椅旁边,与她并肩坐到一起。 海平面潮起潮落,金色的阳光倒影在碧蓝色的海水中,拉出一道长长的断纹影子。 陈静雅凝望着遥远的地平线,忽然开口,“听说人死后,善良的灵魂会前往天堂,恶毒的灵魂会堕入地狱,我想我以后一定会下地狱。” 向北一愣,转过头看她时才发现她的脸上平静地有些不真实,“好好的怎么说死呢?” 她笑了一下,也转过头望着他,眼神晃动无比,“假如有一天,我比你先走,请你一定要尽力把我忘记。”羊爱上了狼,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爱情吧?但再可笑,羊也知道,它与狼终究不可能的……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大概是从她愿意跟他来向家的那天起,他问的最多的一句话,他总隐隐能感觉她的不对劲,但是却有找不出哪里不对劲。 她收回视线,继续凝望海平面,声音低弱缥缈,“没什么,只是突然望着海,就想到这些了。” “你不要吓我,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吗?”他拉起她的手,说着。 她没有再说话,忽然将头靠在他的肩头,静默起来,许久,“我会好好跟你在一起的。” 他低头望着她的时候,这次,他自己却沉默起来。 远处依然潮起潮落……他们依然沉默如遽…… 不知坐了多久,阿元突然来了,因为阿部宽的案子有人自首,本来应该了结,但日本人不买账,聚集了家属在深水港码头闹事。 向北想让阿元先送她回家,陈静雅拒绝了,她还想看一会自己骑车回去。 从西海公园回向家的路上,她买了一身红色的连衣裙。 夜幕降临,他还没从码头回来,她在房间内换上那件红色连衣裙,拿起木梳对着梳妆镜细细打理头发,镜子里,她的脸上未施一点脂粉,黑白分明的大眼,却无声无息渐渐滑落一行清泪。 梳妆完毕,前额的碎发夹上了他送的那枚珍珠发夹,她没有动,就一直坐在梳妆镜前等他。 向北从深水港回家,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整个人就愣在了门口。 橘色吊灯下,她一身红裙端坐在那,脸上白净清晰,整个人无比娇媚,一直都觉得她清纯的就像雪莲,现在看来,她妩媚动人的时候,竟是如此撩人心魂。 他呆呆的站在房门口,忘记了进来。 她站起身,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一个玻璃杯,朝他走了过去,“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他像是被吸走了魂一样,哦了一声,脚步这才动了起来。 “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她已经走到他跟前,朝他笑了起来,拿起手里的玻璃杯递到他面前。 “好。”他依然似没了魂一般,拿起那杯水喝了起来。 喝完,只觉得浑身燥热无比,很难受。 看着她的那张脸更加娇媚起来,他忍不住喉头来回滚动了起来。 忽然,她踮起脚尖,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亲上了他的唇。 他脑袋昏昏沉沉,胸口很闷热,浑身难受……他控制不住由最初的被动变为主动甚至粗暴…… 一番激情,她面色早已惨白无比,额头的虚汗层层密布,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好,行房事是大忌。 但是她顾不了了。 许久,他从昏沉中醒来,看到她眼眶泛红,衣衫不整跌坐在床边,脑中闪过之前的一些激烈片段,急忙跟她道歉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她就打断了他:“你现在最好穿好衣服。” “你说什么?” “一会警察就会过来。”她红着眼,不敢去看他,低下头,抱着自己。 他愣了一秒,突然什么都想明白了似的低低笑了起来,“这就是你进向家的目的吗?” 她低着头,看着冰冷的地面,声音惶惶然然,“他死了,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我要让你也坐牢,替他赎罪!” 他再次一愣,赵子亮死了?他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所以你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吗?”他坐在床上,冷眼望着她,她不敢抬头,把头压的低低的。 “回答我!”他害怕从她口中确认,却又想知道,最终只能失控地朝她吼了起来。 她依然没有回答。 他冷冷笑了起来,拿起散落在床边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攥起她的胳膊,将她压到旁边的墙壁上,“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算计我!” 被他压得很疼,她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悉数掉落,声音颤抖,“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子亮哥死了,你知道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吗?他……”她说不下去,一说她就觉得自己会马上崩溃。 “那么你准备让我怎么坐牢?” “□□罪。” 他呵呵冷笑了起来,窗外,响亮的警笛突然响起。他阴了阴眼色,随即唇角一敛,“□□是吗?不被他们抓个现行,算什么□□?你说是不是?嗯……?” 她一惊,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猛地一压,深深刺入。 她疼地紧紧扣住了他的肩头,面色惨白,拼命想推开他,“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陈静雅,如你所愿,我会去坐牢,但你这辈子就别想我会轻易放过你了!” 剧烈的冲撞下,她只觉得身子早已不是自己的了……耳朵嗡嗡只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后来,警察进来的时候,他背对着她,笔直的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她疼得只能抱着身子蜷缩在角落,耳边依然嗡嗡响,但他最后时刻退出来时,在她耳边留下的那句‘我恨你!’怎么都挥不去…… 半开的门外,嘈杂无比,有向家老太太的声音,有珍妮的哭声,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她红着眼眶,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女警和女法医进来取证,她仿佛没了生气的木偶,任由她们摆弄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 终于安静了,有说话的声音传来,是向家老太太的。她依然低着头,惶惶地盯着冰冷的地板失魂落魄。 今天,终于替子亮哥赎罪了,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难受,难受的一秒都不想活在这个世上。 脑袋里混沌如陷入泥沼,耳朵里总是能听到他最后对她说的那句‘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陈小姐,我意料你们会出现问题,但没料到是这样糟糕的结局。”老太太背着手,站在离她三步远处,声音清冷。大概从那天她亲眼目睹她为了那个男人跪下来朝她的孙子死命磕头开始,她就料到他们之间终究不会有可能,但陷入情瘴的男人,永远只能执迷不悟。 她停了停,继续说下去,“我们小北,从小就是向家的掌中宝,没受过什么大的委屈。虽然他在外人眼里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相信你自己跟他接触后也发现他其实很重情,他认准了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地执着下去。他是个好孩子,虽然有时候脾气坏一点,但讲道理的时候很讲道理。你知道吗?他长这么大,从没为了求人给谁跪过,但那次为了你,他在我房外跪了很久,我想他真的对你动情了。但他自己看不透,这感情最可怕就是认真,谁认真谁就输了。当初,我也曾动过念头,想要对你用些手段,后来我仔细想想感情的事,最好让他自己看清楚,这次的事……”老太太忽然朝她走来,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次的事,我想任何一家的长辈都会生气甚至埋怨你,刚刚我确实也气血冲脑了,但冷静后我觉得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次我不会出手救他,就让他在牢里好好反省几年,虽然这个代价有点大,但我想,等他出来后,对感情和家庭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陈静雅猛然抬起头时,老太太也在看她,最终,老太太站起身,朝着门口慢慢走去,“陈小姐,就当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你们不过是陌路人。” 陌路人…… 她眼睛一晃,胸口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怔怔地望着老太太一步步消失在门口,她终于坐不住,跌跌撞撞爬起来,赤着脚跑了出去。 外面,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他戴着手铐坐在警车上,她踩着潮湿的路面,朝着那辆警车狂奔而去。 雨丝繁乱地怕打在她脸上,混杂着她的泪水,迷湿了她的眼睛。 “向北……向北……”越来越近她控制不住地朝着那辆警车喊了起来。 坐在车上的陈海听到声音,回头时,透过车玻璃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赤着脚在雨里追他们的车。 “向老板,要停车吗?” 向北头也没回,那双被铐着手铐的手却忽然一握,声音冷得似寒冰,“不停。” “向北……向北……”她边哭边追那辆警车,却忽然腿一软,整个人跌倒在雨里,想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眼睛昏昏暗暗,伸出手想要抓住,却只看得到离她越来越远的红绿色警灯…… 向北,其实我也爱你,只是我不愿意承认…… 就像羊不愿承认它会爱上吃它的狼…… 远处,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驶过来,停在早已昏倒在雨中的人身旁。 打开车门,出来的是穿着日式和服的德川津友,星野真里撑着伞站在他身后。 津友蹲下身,将昏迷不醒的人抱在怀里,伸手撩开贴在她脸上湿漉漉的长发,“找了这么久,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回日本吗?”真里将伞撑到他们头顶。 “嗯。”津友点点头,现在日本右翼政党正在大力打击德川在参议院的势力,深水港码头只能暂时放弃,先回日本应对右翼是最紧要的事。他看了眼远处正在慢慢开过来的其他警车,抱起陈静雅,朝车内走去,“走吧。” “是。” 一直在医院养伤的沈蓁是最后一个得到向少坐牢的消息。 阿忠乔装成医院的医生躲过莫老安排在医院的看护,潜入沈蓁的病房。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原本应该躺在病床的女人,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手里夹着香烟,靠在窗户边抽烟。 “都没好,怎么抽烟了?”阿忠将门迅速关上。 沈蓁听到声音回头时看到是阿忠一身白大褂,朝她一步步走来。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向少坐牢了。” “听说了。” “果然啊,这世界上,什么都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女人。”沈蓁没擦任何蔻脂的唇角笑了笑,“一直觉得她挺柔柔弱弱的,没想到会这样。” “他坐牢了,你打算怎么办?”阿忠朝她走近了一步,伸手想要替她将垂在耳侧的一缕卷发别到耳后,沈蓁看见了,伸手挡住,“我会等他。” 阿忠的手被她挡开,失笑了一下,“你根本不喜欢他,何必呢?” 她歪了歪头,看着他,“我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吗?”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莫老已经答应等我身体痊愈了,就收我当他的义女。” 阿忠笑笑,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声音有些颓然,“挺好,没白挨一枪。” “你离开这吧,莫老一直在查那天开枪的凶手。” “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说认真的,离开这吧?” “我能去哪?”他本就是家破人亡的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我送你去美国吧?”沈蓁说完,转身朝床边走去,在枕头下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张支票,“这是我这几年存下的钱,应该够你去美国生活一阵,以后不够我会打给你钱。” 阿忠看了眼那张支票,没有接,语气嘲弄,“你这是准备养我吗?” “我帮你安排美国的医学院,你继续念医科。”她很早就知道,阿忠出生在医学世家,却因为一些原因,家里人被迫害,他原本在枫大念医学系,最终也中断了,为了生计出来当了她的司机兼保镖。 阿忠没说话,只是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念什么医学呀,我这么一个穷光蛋,念出来了,你又不在我身边,有什么意思呀。” “阿忠,别这样!快走吧。” “你不用这样,我会走!”阿忠看了眼她,忽然伸手接过那张支票,唇角一划,带着讥讽,“既然你想养我,那就养吧。” 沈蓁一愣,还想说什么,阿忠却已经将那张支票塞入口袋,转身朝外边走了出去,一路走到医院的一处角落,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支票,看着,最终一把攥紧,“你辛苦赚出来的钱,我不会舍得用的。” 你等他,而我会一直等你…… 7月悄然而走,向北被判了3年有期徒刑。 那一年,他与她各自在天涯一角,他待在没有自由的高墙内渐渐筑起心墙,不会再随意为谁打开。那一年,她远在日本,多次自杀,将自己折磨的像个疯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三年后——7月安然,8月流火,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而你又在哪里? 上午8点左右,周宇刚刚打开‘true-love’咖啡馆,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樱花粉日式和服,留着一头齐耳短发,面容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站着门口。 周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正思考要不要用英语跟她打招呼?毕竟他可不会日语。 张嘴的一瞬间,她先开口了,是纯正流利的中文,“我可以进来吗?” 周宇收了嘴巴,愣了愣,有些吃惊,这个漂亮的日本女人竟然能讲一口流利的中文?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侧过身,让她进来,“请进。” 陈静雅朝他点点头,踩着木屐踏入咖啡馆内。周宇将她引到靠窗的一处沙发边,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一本点单簿递到她面前。 “想喝些什么?” 陈静雅没接过那本点单簿,只是仰面看着他,问:“我想喝手工煮出来的咖啡。”就像那年,他在这里特意为她煮过的咖啡。 虽然后来,他们下楼的时候,那壶被煮过头的咖啡将吧台溢的到处都是,但他依然将壶里仅剩的大概两口就能喝完的咖啡倒到杯子里,让她喝。 味道很苦,就像烧焦了一样的味道,那时候对那杯咖啡的记忆便是如此。 周宇更是惊奇了,手工煮的?行家呀!一般来这消费的人都喜欢喝什么卡布奇诺、黑咖啡这些点单上时髦流行的速冲咖啡,但纯手工的咖啡几乎没人愿意点。 一来耗费时间,二来纯手工的味道虽香醇,但一般人不习惯那股苦味。 “有的,不过煮出来可能要一个多小时。” “我可以等的。” “好,那请稍后。”周宇收回那本她没有接过去的点单簿,余光却瞥到她伸在桌上的那双露出半截肌肤的手臂,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从没见过这么触目惊心的手臂,白皙的手腕处布满了一条条泛着红色的类似刀伤的痂痕,还有类似针孔一样的红点,这个日本女人难道自残过?他忍不住再去看她的脸,应该说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一张脸了,可是那手腕的伤痕,真是……完全不搭啊! 大概意识到他在看她的手腕,陈静雅下意识收了收手,周宇连忙朝她笑了笑,赶紧转过身,绕到不远处的吧台里,开始为她制作纯手工的煮咖啡。 陈静雅转头看向玻璃窗外,外头路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三年了……他还好吗? 应该也要出狱了吧?她忽然低了低眼眸,已经收在膝盖处的手莫名地一紧。在日本的三年,第一年她活在自我折磨里,多次尝试自杀,差一点被送往精神病院。第二年的时候,她忽然放弃自杀,转而活在每日对他愧疚和思念的折磨中。第三年,她一直在等他出狱。 他如果出狱……会不会愿意见她?她忽然有些不敢想,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坐不住了,站起身朝吧台边走去。 “店里就你一个人吗?”她坐到吧台的椅子上,看着吧台里在忙碌的男人。 周宇晃了晃手里的咖啡器皿,笑道:“店员一般9点左右过来。” 她默了默,忽然伸出手拿起放在吧台上的一管咖啡展列品,看着,似自言自语道:“咖啡其实很苦,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还爱喝它呢?” 周宇将手里的咖啡器皿放到一架小火炉上,点燃,用温火开始慢慢煮。 “咖啡刚开始尝起来是苦涩的,但等回味的时候便是甜的。”他再次打量起这个漂亮的日本女人,心里的好奇心渐渐涌起,“冒昧问一下,您的中文怎么说那么好?” 陈静雅放下手里的咖啡展列品,朝他笑了笑,“你以为我是日本人?” “难道不是?” “是。”她是日本人,即便她当初她完全不相信,也想抗拒,但最终还是默默接受了,因为她流的血是日本人的血。 周宇一愣,完全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陈静雅继续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两人一时都沉默着看着吧台上那壶正在慢慢温煮的咖啡,她在失神,他在看她。 真是一个奇怪的日本女人! 一周后——枫城黑k搏击俱乐部 “1、2、3,go!” 搏击台上,两个分别带着一红一黑手套的男人正在对弈,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背心露出丰硕肌肉,留着板寸头,英挺的脸上淌着大滴汗珠,嘴里含着白色的护齿。 另一个穿着白色背心,是周宇。 两人对博了5回,周宇明显不敌,被对方一拳直接砸在左脸颊,整个人连连倒退几步,倒在了拦绳上大口喘气。 一旁的教练立刻站到中间暗示可以结束。 周宇取下嘴里的护齿,扶在拦绳处像个青蛙一样急急地来回缓气,“向少,你真猛啊!这一拳下去,我这脸可要毁了啊!” 向北解下戴在手上的拳击手套,余光瞟了瞟他,取下含在嘴里的白色护齿,双手伸展一番,无所谓地说道:“男人要脸干什么?其他方面行就可以了。” “脸也要,其他方面也必须行!”周宇贼贼一笑,向北直接将手里的拳击手套砸到他胸口,“跟我说行没用啊!” “那改天去北角丽池,给我安排一个妞试试?” “周公子不嫌脏,尽管来。” 周宇笑笑,“那些都是你的后宫,你应该知道哪个干净点,给我一个呗?” “你最近饥渴?” “有点……”自从那个漂亮的日本女人来过一趟咖啡馆,他就时常能想起那张漂亮的不可思议的脸。 要是上一下,该多好? 向北看他花痴犯看,懒得跟他啰嗦,掀开拦绳,跳下拳击台。候在不远处的阿元,立刻拿起手里的毛巾替他擦身上的汗。 阿元替他擦完身上的汗,收回手里的毛巾,朝向北恭敬汇报起来:“向少,德川津友回枫城了。” 向北冷笑一声,“他一直垂涎深水港,我在监狱3年,他倒是没有下手。” “听说因为日本右翼政党在打击德川家族的势力,所以这3年,他一直待在日本。” 向北敛了敛眉头,正欲跟阿元吩咐些事情,俱乐部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向叔叔!” 就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袖配一条灰咖色格子吊带西装短裤,长相精致的小男孩欢快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身休闲装扮的乔栋梁。 “小俊。”向北弯下腰将他单手抱起。 “还是向叔叔你厉害,我‘名义上的爸爸’每次抱我都是要两只手,好差劲呀!”才3岁的小男孩,已经开始嫌弃地吐槽自己的爸爸了。 乔栋梁几步走了过来,伸手敲了敲他的小脑袋,“臭小子,有这样损自己爸爸的吗?还有谁教你‘名义上的爸爸’这个词语的?” “妈妈说的,她说你们没有结婚,你只是名义上的,随时可以更换!”小智俊把他妈妈教过的话,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却不知他爸爸的脸上瞬间阴了下来。 “她也是够了!怎么什么话都教你?”乔栋梁阴着脸,但又不能在孩子面前发作,只能憋着。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当初,如果不是她把他强睡了,这个孩子会有吗? 还有,她自己不要结婚的!如今搞得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黄世美! 也跟着跳下拳击台的周宇走到他们身旁,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栋梁,你原来只是‘临时工’啊!” ‘临时工’?好像是有点,但关你周公子毛事呢?不过,有小孩在一旁,他也不好发飙的,只能阴沉着脸沉默,但是,他必须找刘美珍好好谈谈,什么叫随时换掉? “小俊,你喜欢‘名义上的爸爸’还是喜欢向叔叔?”向北抱着他,朝他打趣道。 小智俊歪了歪脑袋,一脸认真地看着向北,“向叔叔比我‘名义上的爸爸’帅一点,我当然喜欢你了,我回去跟我妈妈说,让你当我爸爸吧?” “好啊。”向北附和道。 乔栋梁忍无可忍了,伸手一把将他的儿子抢到自己怀里,“臭小子,你爸爸只能是我一个人,可懂?” “可是妈妈说……”小智俊还想说下去,乔栋梁一个毛栗子直接敲了上来,“你妈妈也是我的,听懂没?” “哇……呜呜……”被他这么一敲,小智俊当场就哭上了。而且一哭……就不停了…… 于是很悲催的……三个大男人开始围着他各种讨好安抚……很心累啊! 最终还是阿元一个鬼脸,然后小屁孩立马放晴,屁颠屁颠跟着阿元去搏击台上玩去了。 “幸好我单身!”周宇擦擦脸上的汗,带小孩好累啊。 向北笑笑不说话,乔栋梁则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去趟军区找刘美珍好好算账。 “对了,跟你们说个事,上周我店里来了个日本女人,太奇怪了。”周宇这几天总能想起那个就来过一次再也没出现过的漂亮日本女人。 “哪里奇怪了?”乔栋梁收回神问道。 “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最漂亮的,但是她手上都是伤,你们说是不是日本女人都有受虐倾向?然后还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喝了一杯手工煮咖啡就走了。” 向北忽然开口,“她说了什么?” “刚开始说什么咖啡苦为什么有人会爱喝?后来走之前说了一句以前来过这,但是我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日本女人来过。” 向北一默,眼睛渐渐沉下去,“我有点累,先走了。”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嗳,这么快就走啊?”周宇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乔栋梁直接拉住他的手臂,“有些事你不知道。” “什么事?”周宇之前一直在欧洲度假,向北坐牢的事还是后来听说,只是碍于朋友情面,他也没有多追问原因。 “没什么。”乔栋梁隔着眼镜看向已经没有人影的门口,三年了,所有人都应该忘了当年轰动枫城的向少坐牢新闻,但只有当事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犹记得,那天跟向家老太太一同去枫城监狱接他出狱。 当时他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以前风流倜傥的一个公子哥,在监狱里被生生折磨得瘦了一大圈,走到老太太面前的一瞬间,当场就跪了下来。 后来用了一个多月,慢慢恢复到现在这样,只希望,他们两人各自安好,不要再见。 —— 向北从黑k搏击俱乐部走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抬头看了看阴阴沉沉的天空,果然感觉有些累,收回目光,两只手伸入裤子口袋,低着头站在俱乐部门口等阿元开车过来。 咖啡那么苦,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还爱喝它呢? 怎么还会有心烦的感觉? 他皱皱眉,真是烦躁的很,余光瞥到旁边堆放的一个广告牌,抬腿就是一脚,踢了上去,广告牌比较结实,没倒下。 收住脚,阿元开车过来了,也不等阿元下车替他开门,他直接自己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向少,回家还是?”阿元踩了踩加速踏板。 “去码头。” “好。” 雨依旧在下,而且越下越大起来,陈静雅撑着伞和星野真里从公墓园慢慢走出来。 子亮哥的墓碑,她刚回国就让哥哥派人重新修整了。后来特意回了一趟福利院看望嬷嬷,却始终不敢亲口告诉嬷嬷子亮哥的事情,怕她受刺激。 地面被雨水淋的湿漉漉一片,她踩着木屐,走过时,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真里独自撑着伞,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包裹在月牙色青花瓷和服中,在他眼前轻轻晃动,他不由眯了眯眼。 想起三年前,刚带她回到日本京都时,整个人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经常拿着刀片割自己的手腕,嘴里不断念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哪怕后来发现自己怀孕,也没能让她放弃自杀,直到孩子生出来的第一个月,她才安定了…… 只能说,多亏了小美奈的出生,否则……想到这的时候,他忽然顿住思维,有些嘲弄地呵呵一笑,怎么同情起德川家的人了? “你知道下雨天应该做什么?”陈静雅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对着站在身后的男人说道。 真里摇摇头,“不知道。” “在它们怀抱里奔跑。”陈静雅朝他笑了笑,忽然将手里的伞丢掉,整个人没入雨中,朝着停在不远处等候他们的车辆奔跑起来。 “试试看啊!”被雨水打湿一片的陈静雅转过身朝他挥手。 真里愣了一下,但随即也丢掉手里的伞,在雨里追上她。 她的脸上都是雨水,但依然对他笑着,“闭上眼,张开手,是不是感觉特别好?” 他看着她,莫名的受她蛊惑了一般,真的闭上眼,张开手臂,仰面接受雨水的洗礼。 雨丝密集地拍打在他的脸上,不疼,反而有种突然什么都放下的轻松感,“很好。”他缓缓睁开眼,对她笑了起来。 “我们先不要回公馆?” “想去哪?” “咖啡馆,哪里的手煮咖啡特别好。” “好。” 两人淋了一身雨,跑到咖啡馆,进门的时候,看到各自狼狈样,纷纷笑了起来,周宇正在吧台调咖啡,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眼睛顿时睁大了。 这不是上次那个漂亮的日本女人吗? “老板,两杯手工咖啡。”陈静雅先进去,真里跟在她身后。 大概下雨的缘故,咖啡馆很冷清,几乎没什么客人。 “ok!”周宇站在吧台里朝他们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开始为他们煮咖啡。 “你们出门都不带伞吗?”周宇一边装咖啡豆,一边问道。 “带了,就想淋淋雨。” 周宇一愣,怎么还有喜欢淋雨的?果然是奇怪的女人。 “这是你男朋友吗?”周宇目光锁向站在她身后,同样淋湿,穿着一身青灰色武士服,长得像女人一样漂亮的男人。 陈静雅刚想回答,就听到门口传来那个三年来魂牵梦绕的声音,“周宇!” 她瞬间僵在那里,头也不敢回。 周宇瞧见门口的男人,稀奇地笑了起来,“向少,怎么突然光临我的小庙啦?” “刚从码头回来,正好经过,就过来喝杯咖啡。”向北说着就迈开步子朝吧台这边走来,坐到了吧台的一张椅子上。因为真里将陈静雅挡着,他没有看见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想喝什么?” “煮咖啡!” “今天真是稀奇,你们三人都喝手煮咖啡。” 向北眉头皱了一下,三个人?余光朝旁边瞥了眼,只是一眼,便足够了。哪怕她剪了头发,这个女人的侧脸,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陈静雅一直陷在繁杂矛盾的纠结中,最终沉沉心,鼓起勇气,朝他走了过去,轻轻唤了他一声,“向北,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坐在吧台椅上的男人背对着她,一句话都没回,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但只有吧台里的周宇能看见他忽然阴沉下来的脸色,以及那黑色眼眸里正在一点点泄露的阴寒。 他咯噔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看他们两人,最终没忍住八卦的嘴巴,“向少,你们认识?” 只是他的话刚问完,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瞬间如一只暴怒的狮子,直接站起来,将心里的火气朝着周宇发泄出来,“谁他妈认识她啊!” 我去,向少朝他吼什么?周宇握着咖啡杯的手抖了一下,不认识就不认识啊,发那么大火做什么呢? 陈静雅料想到他会很生气,沉默了一下,依然鼓着勇气,对他说:“希望你以后过得好。” 过得好?他冷冷笑了起来。 忽然一个转身,一把攥起她和服领子,咬着牙,“你他妈算计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我好呢?现在装什么好人?” “我只是想让你替他赎罪,但是,这三年我自己过得也不好。”她眼眶红红,有些嘤噎。 “你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他龇着牙,其实原本要对她漠视的,但看到她的一瞬间,仿佛什么都失控了,余光瞥到站在她身后穿着武士服的男人,他唇角冷笑起来,“既然跟了日本人,别他妈再来跟我烦,我看见你就他妈觉得脏!” “向先生。”真里看不下去,伸手要去拉开他。 向北瞟了他一眼,伸手将她重重往他怀里一推,“陈静雅,你他妈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这个人可是睚眦必报的主,下回再出现,我保不准要动手了!” 说完,直接朝外面走了出去。 陈静雅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最终没忍住扑在真里怀里抽泣起来。 回到落樱公馆的后,陈静雅将自己关在卧室,抱着身体对着落地木门外面的阴沉天空失神。 他果然还是在恨她…… 刚刚,第一次见到他,她更加确定他这三年在监狱一定不好过,头发短了,人比以前瘦了许多。 既然他已经替子亮哥赎罪了,接下来,就是她替他赎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大概是这三年来续存的最多的一次眼泪。哭完,她擦掉脸上的泪痕,站起身,一步步朝着码头走去,码头上来来往往都是搬运货物的工人,他们拿着怪异地眼神望着她。 应该是怪异的,一个看起来没魂的女人在都是男人的码头游荡,如果不怪异,那就是她自己怪异。 终于走到码头的栏杆处,她扶着栏杆,望向深水港一望无垠的海平面,腥潮的海风夹带湿气不断怕打在她脸上,有些疼。 她闭了闭眼睛,往日记忆如这深水港的潮水,不断袭卷而来。 曾经温存的画面,最近总像放电影一般盘踞在她的脑袋里,温暖又远的像透明一般。 码头大楼顶楼办公室,他抽着烟,伫立在落地窗前,看着她一动不动扶着栏杆站在那边。 直至那卷香烟已经到底,烫到他的指尖,他才收回神,将烟头扔进烟灰缸。 转身坐回办公椅上,宽大的办公桌上堆着几张彩色明信片。 是珍妮从佛罗伦萨寄回来的,她要结婚了。 结婚,每个人都要结婚的。 他以后应该也要结婚,但跟谁结,似乎也无所谓了。 张了张嘴,透了口气,想要将胸口莫名堵塞的那股气,吐出。 腿翘到办公桌上,双手叠加抱着后脑,仰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是白色的,都是白色的,多清净的颜色,怎么感觉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呢? 在办公室一直待到晚上7点,他揉揉有些泛酸的眉间,起身带着阿元下楼。 走到大楼门口的时候,门口没有一个人影,他沉了沉眼色,不经意看向码头的栏杆处,也没有人。 也好,走吧,不然看了多心烦? 走下台阶,阿元先去开车,他等在台阶处。 “向北。”背后忽然传来她的声音,他下意识地皱皱眉,没有回头。 “向北。”见他没有反应,她尝试再次唤了他一声,人慢慢走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 之前在码头栏杆处,她想放弃,想一走了之,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不出什么感觉在牵引着她,潜意识中她想留下来等他。 他就站在她面前,却是秉着脸,面无表情。码头上的照明灯投过来,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圈的朦胧。 熟悉又缥缈无边。 夜里的海风吹拂而过,缭乱了她的短发,她定定气,鼓起勇气开口,“希望你答应这次的合作,利益方面我会帮你向我哥哥争取最大化。” 帮他,是她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他沉默着,黑色的眼眸在照明灯下,深沉地望不见底,但那张脸却依然英挺地在周围所有景色中,独独凸显在她面前,带着她三年来梦里无数次对这张轮廓的描绘,统统汇聚在现在的这一秒。 他终于开口了,但薄唇间流淌而出的冷色却冰冷的可以把她冻住。 “他想要,就让他自己来拿啊!我不会做卖国贼。” 枫城政府可以出卖底线,将国家海域的使用权批给日本人使用,但他不会,就算以后码头荒废在他手里,他也不会同意日本人入驻深水港。 她知道这是他的尊严,就像那年,他送她发夹,却害怕亲眼看到她践踏他的自尊心一样。 他是骄傲的男人永远也不会向人轻易低头。 “我哥哥他这个人做事很狠,如果你不同意,他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来对付你,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她没把受伤两字说出口。 之前在日本的时候,她还不了解自己哥哥的手段有多残忍,直到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他处置右翼政党议员吉田次郎时,她吓坏了。 从没见识过这么残忍的男人,即使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她也是怕的。 他根本没有在意她的话,德川津友这个人,之前也不是没有交手过,再厉害又如何?他也不是吃素的。 “趁我现在没发火前,你最好给我马上消失,否则我保不准对你动手!”他不会打女人,但并不代表他会容忍她一二三再而三地来纠缠。 她抿抿唇不知该说什么,他这么执拗,合作应该不可能了。 “你要是不想合作,我会跟我哥哥说说,让他放弃深水港。”虽然知道,哥哥不一定会听她的,但她依然想孤注一掷地试试看。 他听了笑了起来,应该是好笑的,却不知是笑自己还是她。 笑完,敛住唇角,欺身逼近她,她惯性地想后退一步,他却早已伸出手透过她的发丝揪住了她的后脑,指尖扣进她的皮肉里,带着深深的恨意,将她拉向自己。 “我要你帮吗?你这样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身边,究竟是想怎样?难不成还想被我上?可我现在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指尖的力道随着他阴寒的话语,逐渐在后脑间加重,很疼,她下意识伸手推在他的胸口处,却在触碰的瞬间,滚烫地令她缩回了手。 她仰面,嘴唇因为头皮的疼痛,开始哆哆嗦嗦,“我只是想还债。” 他还了子亮哥的债,她就还他的。 他呵呵笑了一声,“我跟你的情分早在三年前就断了,你现在最好的还债就是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 她一慌,凝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终于,压抑的情感在一刹那决堤,眼眶红红,嘤噎着说:“我只是想陪着你。”以前,她总是后知后觉,有太多的顾虑,太多的犹豫,最终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哪怕以后没有结果,她也想在她有限的生命里,陪着他。 “是吗?该不是又想算计我什么?”三年前,不也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到头来不过是为了算计他而已! “没有,没有。”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我们的信任在你算计我的那一刻起,就被撕毁的彻彻底底了。 蓦然低头,眼里的泪水一瞬而流,她怎么忘了,当初她是欺骗了他。 他看到了,烦躁地将她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 阿元将车开了过来,他头也没回,朝着车子走去,她在慌乱中站在原地望着他钻入车内,然后从她面前驶离。 就像三年前,他坐上警车的时候,一刻都没有停下过。 有木屐走过来的声音,她没有回头。 “该回家了。”是她哥哥的声音。 她依然凝望着已经开远的车辆,直至不见,最后回过身,仰面望向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哥哥,你能放弃这里吗?” 津友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如果是因为他,我不会放,明天我就会派人驻守在这里。” 陈静雅默了默,忽然跪下,“哥哥,我这辈子就求你一件事,放弃这里,我愿意答应你给我安排的任何事。” 包括他们一直想让她嫁给政界议员丰臣家族的人。 津友低头看着她,夜色斑驳,灯光幽幽,她面容瓷白无色,却依然闪着坚定。 他在心底忽而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扶起来,“让我考虑几天。” 跟丰臣家族联姻,可以让他们在日本政界站稳脚跟,但深水港的利益……也很难让人舍弃。 “谢谢哥哥。”哥哥愿意考虑,而不是直接拒绝,她觉得就是有希望的。 “在我考虑期间,深水港海域我依然会派人过来接管。” 她皱皱眉,想说不要派人,但还是止住了,哥哥的决定,除非他自己收回,否则没人可以说服他。 津友牵起她的手,“回家吧。” 她点点头。 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渐渐放下。走了几步,忍不住回过头,夜色浓浓里的深水港码头正静静隐在一片白色的灯光中。 她暗暗下了决心,无论未来多么艰险,她一定会帮他保住这里的! 向北回到家的时候,客厅一片热闹。 舅舅来了,更稀奇的是枫城大佬莫老也来了,而陪同他而来的是沈蓁。 向北在门口停了几秒,朝着客厅沙发处走去,“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快过来坐。”老太太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向北在她身侧坐下,舅舅刘峰就说话了,“小北最近都忙这么晚?” “码头事情有点多。” “男人事业固然重要,也该考虑考虑成家了。”刘峰话一说完,一直坐在莫老身侧的沈蓁,忍不住看向他,想听他怎么说。 向北无所谓地一笑,“女朋友都没有,成什么家?” “女朋友不是随时的事吗?就你的条件,咱枫城还有哪个姑娘不乐意?” 老太太笑又带着些许责怪,“他眼光挑剔的很!前段时候,我给他介绍了一个,他看都没有去看。” “来跟舅舅说说,你喜欢哪个类型的?我给你留意留意。” “是个女人就行。” 刘峰一听,哈哈笑了起来,“以前不是只喜欢漂亮的?现在是个女人都行?” “真的,你们随意安排吧。”反正跟谁结婚都一样的。 老太太瞧他脸色有些不对劲,朝刘峰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了,刘峰接到老太太的眼色,便立马打住。 “小北,莫伯伯给你介绍如何?”莫老瞧了瞧身侧的沈蓁,见她一直盯着向北看,笑笑道。 “可以啊。” “我义女沈蓁,你看如何?”莫老一说完,沈蓁又惊又有些不知所措,这几年,她在莫家,近乎把他当自己的亲爹一样的各种孝敬,这才获得了莫老对她的宠爱。 但她还是没想到他会帮她牵这个红线。 向北眼睛瞟了眼乖乖坐在莫老身侧的女人,很妩媚漂亮,是男人都会喜欢的。 自己看着也不反胃。 “可以。” 这下,连老太太和他舅舅刘峰都吃惊了。 “老太太,我义女出身虽不好,但现在我是把她当我亲闺女一样的养着,说起来也是我莫家的人了,老太太不会嫌弃吧?” 老太太瞧了瞧沈蓁的模样,模样太妩媚,虽然陈静雅也漂亮,但看着是舒服的,她看着就是一幅勾人相,她有些打鼓。 但碍于莫老的面子,她只好先同意,“小北自己喜欢就行。” “这样咱们还能成为亲家。”莫老哈哈笑了起来。 沈蓁下意识低下头,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心口却开始加速‘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刘峰瞧瞧沈蓁,沈蓁他是知道的,毕竟是他电视台里出来的,人虽然有野心,但在台里的时候,唱歌拍戏都很认真,也没什么绯闻,总体来说还是可以的。 刘峰收收了目光,忽然想起深水港的事,问道,“小北,听说深水港码头的海域使用权批给日本人了?” 向北嗯了一声,“舅舅,市政府的人脉你比我熟,你知道政府为什么会做这种出卖底线的事?” 刘峰压低了眉头,语气很沉重,“你知道日本政党丰臣家族吗?” “不是很了解。” “这件事有些复杂。”刘峰也是在一次跟市委秘书长单独聚餐时,了解到的讯息。 因为近两年沿海一带的经济都在腾飞,枫城政府为了做出点政绩,在年底给上头报送gpd时好看些,准备大量招商引资,但枫城是靠海城市,内部工业化相当落后,缺乏可以支撑整个经济的制造业,而招商欧美企业,他们提出的苛刻条件,政府没办法接受,所以一年前,日本专门负责经济计划的经济部长丰臣羽二带领日本商团前来跟枫城政府商量投资的事。 日本可以进行大量的投资,但前提条件是将深水港码头使用权交给日方。本来海域使用权枫城政府根本没有权利批复的,这是国家尊严问题,但在利益驱使下,枫城政府将海域使用权佯装成枫城海洋捕捞许可,这样就躲过了上头审批,但私下却是直接将这片海域交给了日方。 莫老也开口了,语气相当地激烈,“都说商人奸诈,但再奸诈也是没有现在这个政府这样没底线。” 老太太也道,“如今这事也就瞒着咱们枫城老百姓,若是闹开了,看他们如何收场。” “我也是有这样的想法,一旦日本人真去深水港驻守,我就是不要身家,也得把这事捅到报社、电视台去。”莫老说道。 “老太太、莫老,这事咱们想的太简单,倘若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你们觉得政府会那么轻易让你们捅给报社和电视台?何况,做商人的,说实话,哪个背后是干净的?他们随便一查,就可以给你们按一个偷税漏税罪名,你说你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刘峰是明白人,凡事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何况还是牵涉了政府。 老太太细细听着,终有些无奈,“小北舅舅说的是,我们是商人,再怎么有钱总也是敌不过政!” “奶奶,深水港的事,我不会放的。我们和政府还有70年的租期,在租约期内,码头就是荒废了,我保证不会让日本人踏入一步!” 老太太轻轻点点头,“靠码头收的利益,也够我们向家几辈了,废就废吧,咱们向家也不是单靠码头过活的。” 向北嗯了一声,“奶奶,我有些累,想上楼休息。” 老太太瞧瞧他脸色从刚才进来的时候,就不是特别好,心里隐隐总觉得他是不是又见了那个女人? 一会她要问问阿元。 向北上楼后不久,楼下的几人坐了一会便各自散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那天晚上,陈静雅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曾经令所有人骄傲的他从云端坠落,最后纵身跳入海浪滚滚的深水港码头……醒来的时候,她惊得出了一身汗,手心和额头都是黏腻。 慌慌张张爬起来,哥哥和真里都不在。回想起哥哥昨晚的话,他应该今天就会派人去深水港了。 赶到码头时,四周果然围着十几个穿着武士服的人,哥哥和真里也在。 还有他,也在。 码头大门左侧不知何时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木牌,木牌上是用黑色墨汁写的‘日本人不得入内’。 两方的气氛,剑拔弩张。 “向少,我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僵,希望你识趣些,与我们合作。”津友眯了眯眼,说道。 向北微微抬高了下巴,眼里带着凌厉的张扬和不屑,“德川先生不需要多费口舌,我不会改变之前的主意。” 津友呵呵笑了一声,忽然朝着笔直站在门口的男人走了过去,在相距一米时停下,“向少,我们都是商人,商人讲究的不过就是个‘利’,开放码头对谁都好,若是守着一座死码头,到时候人财两空,何必呢?” “商人,若是连自己的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还配当人吗?只能当条狗!德川先生,你说是不是?” “向少,撇开咱们如今对立的局势,你的确是我欣赏的男人。”津友再次呵呵低笑起来,笑完,敛住唇角,“听说这个码头是当年向家老太爷开挖的,后来解放,被政府没收,10年前,政府又重新将码头以低价租期80年再租给你们向家,这绕了一大圈,你说到时候指不定政府随时会收回这码头呢?” “这个就不劳德川先生费心了。”向北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睛的余光不经意瞥到了跟在德川津友身后的那个女人。 “只是可惜,老太爷的心血会毁在你这一辈上。” 向北听了,没吭声,但唇角间的冷色却渐渐扩大起来。 “哥哥。”陈静雅朝他们走了过去,走到津友身侧时,压低声音,“哥哥昨天不是答应我会考虑的吗?” 津友偏偏头,对她笑道,“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不会反悔。” “哥哥,我们回去吧。”她伸手拉拉他宽大的衣角,生怕哥哥做什么过分的事。 津友再次笑笑,转过头看着向北,“向少,今天开始这片海域来往的货船,没有获得我们德川株式会社的许可,将不再允许停靠深水港。” 向北没说话,但垂着的手却一个紧握,低沉的声音透过咬着的牙关间溢出简单却桀骜的一个字眼,“好!” 陈静雅低着头不敢去看他,转过身,跟着她哥哥走了一段路,她忽然伸手再次扯住他的衣角,“哥哥,答应我吧。” “我说过需要考虑。”津友停下步子,看着她。 “哥哥不是一年前就想让我嫁给丰臣拓吗?我答应,我真的答应。”丰臣拓是哥哥在日本东京大学的同学,一个跟哥哥一样非常残忍的男人。 她曾亲眼看见,他的下属不小心惹怒他,他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徒手生生把那人的两根手指掰断。 大概那次后,她便拒绝了他的见面,她不喜欢骨子带着血腥残暴因子的男人。 津友沉默了起来。 “哥哥,你根本不需要考虑的,跟丰臣家族联姻比获得深水港更有利,他们家族掌控整个日本的经济走向,中国的码头又不是只有枫城一处对不对?只要丰臣家族出面,你们可以掌控其他城市的港口。” 津友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静雅,你不会后悔吗?” 陈静雅摇摇头,“不会的,哥哥答应我吧。” “你如此护着他,让拓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哥哥你放心,我会回日本再也不来中国的。” “美奈怎么办?” 陈静雅愣了一下,下意识低下了头,她怎么忘了美奈,美奈的存在一直都保密着。 “哥哥想怎么样?” “放到我身边养着吧。”怎么说都是自己妹妹的女儿。 “好。”她郑重的一点头,心却搅动起来。 “以后我会长居中国,美奈也会住在中国。” “好。”哥哥的意思她还不懂吗?就怕她想女儿,冷落了丰臣拓,同时又担心丰臣拓查到什么。 “静雅,明天我会打电话给拓,让他亲自来接你。” “好。” “走吧。” 陈静雅松开拉着他的衣角,眼眶却忽然红了起来,“哥哥,请给我一个礼拜的自由时间好吗?” 津友回头望了望她眼眶泛红的模样,一下心知肚明,“拓过来也差不多也要一周后,哥哥希望你尽快处理好。” “我会的。” 码头门口,向北低敛眉头,带着压抑的怒气走向办公大楼,大楼里办公的员工纷纷躲在一旁小声窃语,听说,日本人控制了货船的进港许可,那意味着他们可能就要下岗了。 有些老员工已经开始垂着头,唉声叹气了,他们在码头工作也有8年多了,这里的薪水比枫城其他企业都要高出很多,老板待人也很不错,再过几年可以退休了。若是真的被日本人控制了,他们一下岗,就凭他们这么大的年龄,上哪找合适的工作呢?而且到时候连基本的养老保险都要中断,更别提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要养着。 向北路过他们的时候,尽量保持着没事一般,在进入自己办公室一瞬间,他觉得有些烦躁,伸手急躁地解开了衬衫的两粒纽扣,坐到办公椅上,转动椅子,背对着门,看着透明落地窗外,冷冷清清的码头,闷着头,开始抽烟。 向家百年基业建造的码头,真要毁在他手里了…… 他沉闷地吐了一圈烟,早已堆积在心口的抑烦快要把他压爆。 身后有推门的声音,紧接着,是她的声音,“向北。” 他抽了一口烟,没理会。 陈静雅见他依然背坐在椅子上,默不吭声。她抿抿嘴唇,朝他走了过去。 “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他依然不吭声,甚至连动都没有动,她只看得到有青烟缭绕在他身侧。 她顿了顿,继续说,“不会很久的。” 他盯着透明落地窗外,黑色的眼眸一动不动,但薄薄的唇角却渐渐冷起。 依然是沉默,依然是没有回应她。 她低了低眼眸,挤出一丝笑容,虽然他不会看到,但她依然想对他微笑,“向北……这几天我能留下来陪你吗?” 留下来陪他?他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过身,脸上阴色沉郁,声音无比恶寒,“真是搞笑是不是?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她瞬间僵住脸上的笑意,怔怔地望着他,憋住快要掉落的眼泪,“让我陪你一周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摁灭手里的香烟,走到她面前,龇着牙,“给我滚。” “我明天再来看你。”她迅速背过身,因为眼泪已经憋不住要流下来。 他望着她颤抖的背影,莫名的烦躁和积压的怒气,突然间冷却了下来,“既然这么喜欢送上门给我玩,我就好好替你哥哥收着!” 她脚步一停,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的一股力道就将她拉住,紧接着,他整个人俯身而下,扳过她的脸,带着凌虐和宣泄的恨意,在她齿间狠狠狂澜而过。 直至将她咬的出血为止…… 啃噬依然在继续,唇瓣早已破碎不堪,她只觉得厚重的血腥味和唇齿间浓烈的窒息将她的意志摧毁的一干二净。 “向少……” 门口一声不合时宜的失控叫声,打破了办公室内男人肆意的掠夺。 沈蓁提着一罐煲汤,面色僵硬甚至是难看地,杵在门口,一只手紧紧握着门把手。 不可思议地眼神在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来回飘动。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还会出现?向少不是说没有女朋友?不是要让她当他的女朋友吗? 无数个不可思议令她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 “你怎么来了?”向北松开被自己啃噬得唇瓣血淋淋的女人,眉头皱了一下。 “我……”沈蓁思维还有些混乱,目光来回游弋,最终停在那个脸色慌乱,嘴唇流血,穿着一身日式和服的女人身上,“我给你煲了一碗鸡汤。” 很早就听说,她在枫城消失了,怎么突然出现了?还穿成这样? 向北顺着她的手,看到了她手里提着的一只蓝色保温杯,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说过的一些话,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谢谢。” “向少……这位是不是陈小姐?”沈蓁平了平心里的惊骇,明知故问。 向北没回答,只是侧过脸看了眼正在伸手擦唇瓣上血迹的女人,鲜艳的血迹沾染在她脸上,手背上,他又有些压抑了,猝不及防抓起她那只擦得都是血的手,直接朝着门口走去,路过沈蓁时,停了一下,目光在脸上定格了几秒,但说出的话却令沈蓁如陷无底深海一般,“沈小姐,对不起。” 沈蓁张了张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来得及,他就带着她从她面前闪过,没有一点顾及她的感受,她僵直着背,只觉得整个人越来越往下沉。 手握了握紧没有温度冷冰冰的门把,眸色凛凛盯着空空的办公室失笑。 离成功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就一点点……为什么她会出现? 她咬了咬牙,敛住唇角的冷笑。 她不会放弃他的……永远不会…… 他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出来的时候,陈静雅几次差点摔倒,她的脚刚刚进来的崴到了,因为大门不允许日本人进入,她只能爬了旁边的栏杆,翻入时,不小心摔了下来,脚崴了。 她一路紧跟,却始终保持沉默,不想因为脚疼而让他停下,她怕一停下,他就会松手。 大楼门口,阿元正在楼前擦洗车子。 向北站在台阶上,停下脚步,眺望了远处的深水港码头,真是……冷清……他唇角失笑了一下,压低眉头,拉着她走下台阶。 阿元匆匆丢下擦车的抹布,朝他走过来。 向北没有停,只是问他拿了车钥匙。 今天他要自己开车。 坐到车上直至车子发动,他始终一言不发,陈静雅终于忍不住了,“你想带我去哪?” 向北握着方向盘,没有看她,“不是想陪我吗?” 她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侧脸,带着绝望,是绝望又透着无奈,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看到他脸上表情的词语,但现在她可以肯定,是绝望和无奈。 心忽然一沉,“你……没事吧?” “拖你哥哥的福,你说有没有事?” 她沉默了一下,想伸手握住他的手,最终还是忍下了,“会好的,你不要担心。” 会好吗?真的会好吗?有时候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如果没有本事挽回,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来临。 他们向家权势再大,也大不过政府,更何况这次还牵涉了日本人。 一旦硬来,向家会被毁的可不是一个深水港码头了。 “陈静雅,你现在还有时间反悔。”他目光依然盯着前方。 她低了低头,两只手绞在一起,他瞥了她一眼,继续说,“前面那个路口,你可以下。但如果你放弃下车,希望你别后悔!” 路口清晰地在一点点逼近,陈静雅抬头看了眼,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坚定而从容,“我不后悔。” 无论,承受什么,她都不会后悔了,这一生,遇到他,从最初的恨到如今的生根扎底,足够了…… 只是遗憾,她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他,终究是可惜。 如果可以,她希望在来生,不要喝下那碗会让人失去前世记忆的孟婆汤,不要有那么多的波折和错过,然后比任何人都提早遇到他,在她最动心的那一刻恰好牵起他的手,许下一生,不再分离。 他呵呵一声,没有继续再说话。 但行驶的车子却忽然一个转弯,直接开向了向家。 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将车停下,“你在车里等着。” 她望着他一步步下车,最后消失在黑色的铁门内,心重如石,伸手按下车玻璃,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 向北从向家走出来的时候,老太太站在花园里看着他。 绿色树影下,他挺着背,渐渐消失。 他说,他要出去散心一周。 他说,奶奶这几天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奶奶,我怎么那么差劲?连祖业都看不好。 他说,奶奶,我突然想回香港了…… 那几分钟的时间,他不过是回来看看她,却说了令她揪心的话。 她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他却忽然笑了笑,奶奶我出去玩一周,回来就会好的。 她信了。 他走了,带着她,还有一把枪。 去了枫山上静月庵旁边,向家专门给老太太来拜佛盖的竹林小屋。 到达的时候,已是傍晚。 竹林兮兮,青翠的叶子飒飒作响。 小屋廊檐下,陈静雅脱下木屐,跪坐在积着一层灰的木板上。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静默,看着廊檐外,成片不见底的竹海。 时间仿佛冻住。 “既然三年前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他抬了抬头,有几片尖细的竹叶被风吹过来,掉落在他肩头,他伸手捏起来,看着。 细细长长,带着碧绿的色泽。 “放不下你。” 他嗤笑一声,随手将那片竹叶仍在木板上。他究竟是该相信,还是不信? 她伸手捡起他扔掉的那片竹叶,捏在手心,“其实,我一直记得你对我的好,但你对我的好,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非常残忍的东西,它令我忘记了我自己,令我以后再也没有办法接受任何人的温柔。” 因为他,在日本的三年,她完全陷在他的虚幻中,活得像个疯子。 他转过头看她时,恍然才发现她露出的半截手臂内侧,布满了无数丑陋的疤痕。他伸手捉起她的手,口吻带着嘲讽,但却显露了他自己都察觉不了的关心,“跟谁学的?” 玩自杀吗? 她收收手,却怎么也收不回,只能作罢,“没有跟谁学。” 他忽然间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背靠在门框边的木柱上,目光透过那片绿色苒苒的竹林海,再落到她身上,“陈静雅,有些东西一旦变质了,很难再回到以前。” 就像现在的他跟她一样。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我知道。”她蠕蠕唇瓣,心口抑重如石,低下头,摊开手,那片绿色的竹叶安静躺在掌心。 这个世上最容易变质的除了人心就是感情。感情中,一旦有人受伤,在伤口痊愈过程中,每一次提及,都会令人痛不欲生。 因为痛过,哪怕日后再愈合,疤痕依然在。不是有人说过,伤害过后的爱情,再复合,总也是没有最初的那种感觉了。 但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总有波折和无数的心痛,最终,曲终人散,换来了他或她的成全和离开。 她动了动指尖,让手心的竹叶落到木板上,仰起脸,看着他,“天一会就黑了,我为你做饭吧?”既然都来了,总要为他做点什么。 他看着她,没说话,她站起身,提着木屐,准备进屋,他却说话了,“你知道我在监狱的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背对着他,没接话,但嘴唇却下意识张了一下。 “每天每天,我都在恨你,我恨了你1095天,我当时在想为什么我会那么傻,对一个女人那么好,她还会这样算计我?后来我想明白了,不是我不好,是因为这个女人没有心,她的心是冷的,是冰的,她的血也是冷的,是冰的。” 向北望了她一眼,双手抱在后脑,靠在木框上,看向已经渐渐昏暗的天空,“但人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越是恨,越是忘不了……越是忘不了越是让自己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疯子。” 陈静雅站在门口,久久不语,提着木屐的手抖了起来,最终木屐从手中掉落,转过身,红着眼眶望着那个真的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人, “对不起。”她走到他身边,伸手触碰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上依然滚烫如火,似乎可以把她燃烧殆尽,“我很想弥补你。” “我说过,你最好的弥补就是离我远远的,远到我一点也看不见你存在。”远到我彻底忘记你为止…… “我知道,我就留下来陪你一周,一周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呵呵一笑,放下手的一瞬间,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颚,细细端详着她的脸,美得一如既往,却又那么令他痛,“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些过分的事吗?” 她屏了屏呼吸,挣脱他的指尖,靠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眼眸垂下的片刻,一行泪悄然滴下,“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了,但怎么办,我到现在才明白我有多么爱你。多希望,曾经的我可以早一点遇到你,在你没有爱上我的时候,我先爱上你,哪怕我以后颠沛流离,哪怕我以后受尽苦难,也希望你不用那么痛苦。” 他低笑一声,莫名的烦躁不堪起来,“我不想再被骗第二次了,所以收起你那一套爱情说辞,我之所以带你上来这,不过是玩玩你罢了。” 她一惊,抬起头时,他正好低头看她,随后一秒,他俯身而下,带着那股莫名烦躁混合她咸湿的泪统统注入她的齿间,深狠又黏腻。 冰冷的指尖沿着她细腻的脖颈一路而下,探入她半敞开的和服衣领内,肆意揉捏…… 他们身后,深绿色的竹林海,随风而动,飒飒作响,飘落的竹叶,片片沾在他们身上…… 落樱公馆 公馆廊檐下挂着的那盏八角琉璃灯,在昏色中闪着明亮的光色。 津友跪坐在厅廊榻榻米上,修长的手指捏住一枚黑色的棋子,微敛眉头,研究着身前的一盘棋局。 真里抱着□□,靠在门廊处,望着外间昏暗的天空。 “静雅没回来,你放心?” “放心。”津友将手里的黑色棋子,落到东南走向的一枚白色棋子前。 “我们控制了深水港,拦了向少的路,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静雅?”真里话锋里对他有些鄙夷,他虽然不喜德川家的人,但静雅是例外。 没有哥哥会残忍把自己妹妹往死路上逼,但津友却可以。 “他不会对她做什么。”津友皱皱眉,再次捏起瓷碗里的一枚黑色棋子。 “呵呵……” 真里呵呵一笑,不想再说下去,说了也没意思。 “拓下周就会到枫城,到时候你去机场接他。” “丰臣拓?” “嗯。” “他这个时候来枫城做什么?不是说近期内阁大选要开始了吗?”真里不明白这个日本政坛新秀,不好好在日本筹备大选,来中国做什么? “为了静雅。”津友笑笑,指尖的棋子又落下一枚。 真里转过脸,有些不可思议看着端坐在榻榻米上,研究棋盘的男人。 丰臣拓这个家伙是经济部长丰臣羽二长子,从东京大学毕业后,便追随他父亲的脚步,踏入日本政坛。 年纪轻轻就担任了日本警察厅副司长。在外界一直维持良好的政客形象,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暴力和□□变态嗜好,做事跟津友一样都是心狠手辣的人。 一年前在京都认识静雅后,便开始像变态一样的追求她。如果不是看着德川家族的面,估计丰臣拓会把静雅搞到手里弄死的。 “你打算把她往火坑里推吗?”真里放下手,走到他面前,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拓有什么不好吗?” “他好不好你比我更清楚吧?” “有我在,他不会对静雅做过分的事。” “你可以护她一生吗?拓是个变态啊!作为哥哥你不但不保护她,反而把她往火坑里推,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真里情绪有些上来,声音不自主大了一些。 津友不悦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目色转向他,盯着他的脸看着,忽然伸手一把捏住真里的下颚,“你这么关心我妹妹,我倒是挺好奇的呢!” “静雅挺好的,我不希望她过得不好。”真里看他眼里渐渐染上的一层墨色,知道他可能生气了,便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津友忽然唇角笑了笑,俯身凑近真里,与他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开始混乱对方的鼻息,真里有些嫌恶地想躲开,津友的手指却力道加大,真里不敢再动,怕惹恼他。 “真里,别告诉我,你喜欢我妹妹?”男人霸道地气息依然围绕,他的气息,真里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从10岁被自己父亲送入德川开始,他就成了津友的最亲密的侍从和陪读,也渐渐被他掌控了他所有的自由。 “我也只是把她当妹妹,既然是妹妹,自然会关心。” “那就好。”津友松了松手,真里瞬间弹跳而起。津友看到后,冷笑了一声,抬手挥掉了已经走了一半的棋路,瞬间‘哗啦’一下,黑白色的棋子全部掉落在地板上。 随后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真里站在廊厅没动,眼睛看着地板和榻榻米上散乱的棋子,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 夜深,木屋没有点灯,漆黑冷寂的仿如地狱一般。 屋内,从窗户中漏下的一丝光亮下,向北拥着她倒在铺着一张凉席的地板上。 身侧,他们的衣服散乱着。 黑暗中,他乐此不彼地猛烈冲撞着,发泄着…… 黑暗中,她只觉得似乎要被冲散一般,疼痛开始蔓延,脸上冒出了层层虚汗,手指甲深深掐入他的肌肤内…… 疼……依然只是疼……陈静雅仰起脸,看着黑暗里只能看清一点轮廓的男人,没有一丝丝温柔,只有冷漠和疏离,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艰涩地淌出一个字:“疼……” 他完全没有在意她的话,如机械般地奋力做着,似乎只要停下来,他会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这种虚浮下滋生的一霎那绝望,快要令他丧失理智。 陈静雅终于忍受不了,伸手推到他肩头,“停下吧,求你了。”他这样无止境地索求,她很明白不过就是为了发泄,发泄她哥哥对他做的事,发泄对她的恨。 而不是真的为了想要她。 但……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终究怪她。 他低了低头,凝视着这张朦胧的脸,熟悉吗?却又好似与她隔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脸,无数次渴望拥有的人,无数次为之努力想要娶回家的女人……为什么会与她走到了今天这样一步路…… 他无声地失笑了一声,忽然俯身抱住她,薄唇凑到她耳侧,带着刻意到不能再刻意的讥讽和冷意,“不是说要陪我的吗?怎么一会会就受不了?” 是啊,自己下贱到不能再下贱地求来陪他的这短短一周,无论他要求怎么样,不是都应该承受吗? 她在惊愕中,颓然收回抵在他肩头的手,带着最后的一丝努力,收回了对他所有的推拒,只是一周,就一周,以后什么都会消失的,包括他。 “我知道了。” 他再次笑了一声,冷浓地无比透彻。 腾出一只手,指尖沿着她的轮廓慢慢滑过,“陈静雅,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下贱不要脸?不要告诉我,因为我?你知道的,我不会再信你第二次。” “就当替我哥哥还债。” 他呵呵低笑起来,忽然张口咬住了她的嘴唇,声音虽冷却厮磨无比,“你一会替我还债,一会替你哥哥还债,是不是碰到其他男人也要用自己的身子替他们还债?嗯……?” 他重重咬了下去,那个‘嗯’字尾音拖得长长。 陈静雅疼得蹙起眉头,想张嘴解释,但被他咬着,根本无法开口,只能摇摇头。 感受到她摇头,他松开唇瓣,却将她侧拥过来,紧紧搂入怀里,“陈静雅,想知道我真正带你上来的目的吗?” “是什么?” “杀了你。”他说完,却将她搂得更紧了,紧的一度令她快要窒息。 她无法动弹,只能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最后才惶惶然回过神,“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 “现在或者明天。” 她伸手抓了抓他的肩膀,似乎想要告诉他,她的存在,“你现在不能杀我。” “怕死?” “你不明白的,杀了我,我哥哥会彻底毁了你们向家。” “他已经毁了深水港,我总要让他付出点代价。” “向北,你听我说,深水港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的。”可是她现在又无法告诉他,深水港已经被她保住了,一旦说了,他根本不会接受。 向北呵呵笑了起来,是那种根本不信任的笑,但随后他的话锋却凌厉的令她浑身寒颤,“陈静雅,想杀你的人,不止我一个。” 她在慌乱中抬起头时,迎上的是他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一块丝布,瞬间她眼前一片漆黑,因为看不见,她伸出手想要扯下那块丝布,他开口了,“如果你想看到血腥的东西,尽管把丝布扯下来。” “你想做什么?”她一怔,已经碰在后脑的手,硬生生缩了回去。 之后,他没有说话,但她能清晰地感觉他松开她后,把她扶起来,替她一件件穿上衣服。 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他在穿衣服。 “你待在这里,不要出来!” “你去哪?你想做什么?”她听到他站起来穿鞋走路的声音,忍不住喊了起来。 “现在开始,最好给我不要再说话,乖乖待在这里。”他朝窗户外看了一眼,从一旁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一把枪。 随后拉起她,掀开那张凉席,凉席下方有一块跟地板颜色一模一样的暗格,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它们的区别,他轻轻触动暗格左上角的雕花,只听到轻微地‘吱嘎’声,暗格翻转,下面是一个偌大的防空洞。 他将她抱起来,跳进这个防空洞,随后,将她安置在防空洞内堆放着的一张床垫上。 防空洞好多年没有住过人,里面的霉味很浓,因为没有扯下丝布,陈静雅看不见,只能紧紧抓着身侧抱着自己的男人的手臂,“这是什么地方?” “你先待着,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听懂没?”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再也忍不住,伸手扯下了丝布,入目的便是昏暗,以及类似山洞一般的房间。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抓着他的手,急问。 他挥掉她的手,带着冷色和不耐,“你不需要管。” “是不是我哥哥来了?” 他没回答,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在她猝不及防下,整个人俯身,双唇贴上她的唇瓣,紧接着,陈静雅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嘴里被他送入一颗药丸,她想吐出来,他就拿舌尖抵住,直至她咽下去,最后,她看着他,只用了3秒钟,整个人就昏倒了身后的床垫上。 他看着她,慢慢蹲下身,伸手摸摸她的脸,眼里的冷色渐渐消退,转而是深藏在眼底的偏执,“除了我,谁都不能杀你,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从防空洞上来后,他拉开房门,快速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已是午夜了,老太太从睡梦中惊醒,伸手慌乱地扶在床头柜上,却不慎将柜子上的玻璃水杯打翻在地,只听到‘咣当’一声,玻璃杯砸在地板上,碎得四分五裂。 老太太望着漆黑的房间,回想着刚刚的梦,第一次,惊慌失措起来,张嘴朝与睡在她一房之隔的茉姐喊了起来,“茉姐!茉姐!茉姐……” 茉姐因为要照顾老太太,习惯了浅眠,听到老太太的喊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件薄衣衫,匆匆朝老太太房间跑去。 推开门,按下灯,就看到老太太慌慌张张坐在床上,嘴里喃喃着什么,床前还有碎玻璃,茉姐吓坏了,老太太以前可从没这样过。 “老太太,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茉姐几步走到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我要不要打电话给安医生?” “茉姐,我刚刚做了个梦。”老太太久久才回神,抓着茉姐的手,“梦见我家小北出事了……” “老太太,只是梦,别担心,大少爷没事的。” “有事的,有事的。”一想到他那天回来说的那些话,老太太瞬间红了眼眶,“我后悔那天没有留住他。” “大少爷有没有说去哪里散心?”茉姐紧紧抓着老太太的手,安慰着。 老太太摇摇头,“没有。” “茉姐,明天陪我去趟乔家,他跟栋梁关系最好。”老太太继续说道。 “好。”茉姐点点头,“老太太你再睡会。” “茉姐,你留在这陪我。” “好。”茉姐扶着老太太重新躺好,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碎玻璃。 老太太阖上眼,却无意间从眼角溢出一滴泪珠。 小北,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们向家只有你这么一个血脉了,没了就彻底断了,到时候我要如何面对向家的列祖列宗呢? 小北……小北……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陈静雅清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疲软,如同捆绑了几十斤的沙袋,四周静悄悄,只听到滴答滴答的雨滴声,她张张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木屋的凉席上。 外头一片明亮,是白天了。 她揉揉发疼的脑袋,猛然想起昨夜向北故意给她吃了药离开,还有临别前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手顿时一虚,挣扎着爬起来,才看到半开的木门外,坐着一个人。 是哥哥! 她赤着脚,快步走向门口,一直走到她哥哥身后才稳住脚步。 “哥哥。” “醒了,有没有不舒服?”津友回过头,看向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真里靠在木屋廊柱旁,也看着她。 木屋四周还站着七八个握着□□的武士。 陈静雅摇摇头,目光掠过他身上黛青色和服衣袖一角,上面有一大块类似血迹的红色啧汁。 心莫名一紧,哥哥突然出现这还有他不见了,一定是出事了,她慌乱地在他身侧跪坐下来,急急开口,“哥哥,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你把他怎么了?” “你是我妹妹,我有责任暗中派人保护你的安全。”津友语气不急不缓,却只字未提向北的事。 “那他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津友忽然沉默起来,原本平淡的脸上瞬间染上一层的暗色,“静雅,知道吉田次郎吧?” 吉田次郎?陈静雅眼睛瞬间睁大,一年前哥哥亲手残忍杀害他的景象如同挥不去的烙印深深刻在她脑海里,每每想起,总令她忍不住发寒。 可是吉田不是已经死了吗?哥哥为什么要提他? “哥哥你想说什么?” “他曾培养过一批效忠他的扶桑死士,现在他们已经来中国了,潜伏在枫城,为了替吉田报仇,第一个目标是我,第二个是你。” 她心一沉,瞬间明了,难怪昨天晚上向北会说那句话。 想杀她的人,不止他一个。 “哥哥,那你知道他现在哪里吗?”哥哥既然上了枫山,一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确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正是昨晚亲眼目睹事情的发生,他才觉得,这个男人狠起来,就像个疯子。 他微微敛了眉头,“静雅,他受伤了。” “哥哥,快告诉我他在哪?伤的重不重?”果然,是出事了,她就知道一定会出事的…… “在你隔壁的房间。”津友刚说完,陈静雅直接站了起来,准备去看他。津友伸出手将她瞬间拉住,“你现在最好不要去。” “为什么?” “他伤的很重,而且……染了毒。”扶桑死士的刀都沾了樱花阇毒,他一个人单挑8个死士,身上起码中了5刀,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给他解了一半毒,估计他现在命都没有了。 他闭了闭眼,原本接到消息,扶桑死士跟向北达成了合作,他将静雅带上枫山,交到他们手里。 他们替他拿回深水港进港许可。 但事实是,他带人上山后,看到却是他像疯子一样与他们决斗着,那种模样,他现在依然记得,视死如归…… “哥哥你说什么?染了什么毒?”陈静雅眼眶终于忍不住发红起来。 “樱花阇毒。” 陈静雅整个人彻底僵住,久久凝视着望着自己的哥哥,不敢相信。樱花阇毒她在日本的时候听服侍她的一个日本嬷嬷讲过。10年前,富士山脚下曾长过一种剧毒灌木植物,学名樱花阇,指甲盖大小的一片叶子就能毒死一头牛,因为这种灌木植物的毒理属性,当年日本政府在富士山下脚派人进行大规模的清除,所以现在这种樱花阇几乎绝种,世上根本找不到这种植物存在。 而治疗樱花阇毒,医院是根本没有这种解毒剂,只有日本的络冰草可以中和这种毒素。 “哥哥,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要救救他。”陈静雅猛地跪下来,拉住他哥哥的衣袖,哀求起来。 她不能让他死,他已经在监狱里受了那么多苦。 “静雅,我已经派人去公馆拿络冰草了,你不要担心。”津友拍拍她的手,安慰。 “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受伤的那个人不应该是他。”受伤的人应该是她才是。 他是无辜的。 “静雅,哥哥决定将深水港还给他了。”昨天晚上,听到他跟扶桑死士的对话,他真正佩服他这样的男人,有胆有勇。他或许早已知道,如果这批死士不除掉,静雅就会死在这些人手里。 只可惜,他不能不顾家族的安危和利益,成全他跟他妹妹在一起。 陈静雅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无声地抽泣起来,许久,嘤噎着说,“哥哥,利益对你真的那么重要?没了这里的深水港,你们还可以有其他的港口码头,为什么偏偏要针对他,哥哥,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哥哥对他做的事。” 津友看着她,想说些什么,最终只能沉默。 真里一直靠在廊柱上,听着。 所有人一下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只听到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屋外雨丝飘打在屋檐上的滴答声。 络冰草送上来的时候,向北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如果再迟一点点,他真的就会死了。 陈静雅坐在他身侧,拿着浸过温水的毛巾帮他擦脸,一遍又一遍。 他身上的刀伤把短袖染成了红色,经过一晚的浸染,早已被冷凝的发干。 因为擦了药粉,皮肉如同裹了一层白色的霜粉,布满整个胸口,触目惊心。 眼里的泪珠不听话地一滴滴掉下来,滴在他脸上,滑落到枕边,湿了一片。 为了保护她,津友和真里都没有下山,一直坐在隔壁的房间静默。 药效发挥的很慢,向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想动动身子,才发现头重,手脚无力,只能放弃。 转过头时,看到的是她双手叠加,把头颔在手臂上,似乎睡着了。 他想抬手摸摸她的脸,却吃力的很。 手指刚刚碰到她的脸颊,她就惊醒过来,他快速收回手。 “你终于醒了,要不要喝水?”他只是看着她,没回答,这个场景这个问话如同三年前,她住院的时候,他陪在她身边一般。 “你放心,我哥哥已经把深水港还给你了,以后你再也不需要担心。”她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他的手掌依然温热,她眼眶莫名的湿润起来,“你知道吗?如果你醒不过来,我想也不会活下去了。” 应该是活不下去了。 他静静看着她,看着她的脸近在咫尺,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跟她留在这里天荒地老也是好的。 那天晚上,他倒下的一霎那,脑中闪过的只有她,也只是她。 果然,在监狱那3年是白坐牢了…… ———— 身体的药效一直在持续,虽然力气有所恢复,但整个人却困乏的厉害。 他喉咙干干地噎呜了一声,身体轻轻动了动,想起来。陈静雅看到他的动作,赶紧擦掉脸上的泪,俯下身,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你不要动,伤口刚刚敷了药。” 主要伤口也确实疼,他只能作罢,眼睛瞥到她那双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有一大片地方是红红的,看起来像是烫伤。 下意识就想着问,“你的手怎么了?” 看到他在看她的手,她急急把手一缩,藏到了背后,搪塞道:“没什么,不小心擦了一下,就发红了。”手背上的那一大片红,是之前给他煮络冰草时,端罐子时滚烫的药汁不小心洒了出来,淋了她一手背。 幸好,哥哥派人回公馆拿络冰草的时候,带了公馆的医生一道上来,及时替她擦了烫伤膏,才不至于这个手背会烂掉。 他将信将疑,想追着问下去,最后还是沉默了起来,她见他不再说话,生怕又惹他不开心,毕竟他现在是病人。 挪了挪脚,准备往外走,“我去厨房给你弄点粥吧?”这个木屋虽小,但厨房什么的一应俱全,而且厨房的大缸里还存着半缸的米,就是没有什么菜。 陈静雅转过身时,自己的手却被他忽然拉住了。 她回头,却发现他正在看她,眼里带着一种深色,“怎么了?” 向北拉了拉她的手,“别走。”他想她陪着。 其实,说恨吗?真的恨,但看着她在身边,再多的恨,好像一团呼啦一下就被风吹散的云。 不见了…… “好,我不走。”她重新坐回到床边,只是人刚坐下没多久,他就直接将她拉了下来,与他平躺一起,再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紧紧抱着。 “陈静雅……”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带着一圈圈的旖旎。 她嗯了一声,主动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因为他身上有伤,她也不敢用力抱着他,只能尽量放柔。 “嫁给我吧?”不是第一天上山的时候就说爱他吗?既然爱他,他就娶她。 娶回家,然后再每一天恨她一点,直到恨她到恨不起来为止…… 陈静雅不敢应下,整个人缩在他怀里,把头埋入他脖颈处,眼眶里渐渐有温热的液体在滚动,为什么他要说嫁给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间说? 在她已经没有能力选择幸福的时候,又给她希望? 没听到她的回应,他低笑了一声,带着嘲弄,“看来你又骗了我一次。”话落的一瞬间,他不知哪里来了力气,将她搂的越来越紧。 她只觉得整个人快要嵌入他身体一般,又紧又难以呼吸。 她不得不张开嘴像金鱼一般吸气,却不想胸口处因为她的呼吸上下波动着,磨在他带着凹凸不平疤痕的胸口,酥酥麻麻。 脸一下就红透透的,憋着继续要发红的脸,急急回他,“我没有骗你,只是我……”她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她已经答应他哥哥会嫁给丰臣拓了。 “陈静雅,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了。”已经被践踏过一次底线了,再有一次,他真的会杀她。 这个女人,活在这世上就是来磨他的,既然能磨得让他疯,怎么都得让她陪到死吧? “向北,如果我答应了你,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哥哥不过就是想要深水港?但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哥哥自身也要难保了。”那天晚上,他去竹林见扶桑死士的时候,死士话锋里就透露了这次日本内阁大选,右翼政党会赢,而且已经是定好的。 所以一向视德川为眼中钉的右翼政党怎会不趁新首相上台这样的大好时机一举歼灭德川家族的势力呢? 陈静雅一慌,抬脸望着他,“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哥哥得罪了右翼政党,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他?放过你?” 右翼政党的事她只知道一些,一直以来都在与他们德川家族作对,包括之前被哥哥秘密杀掉的吉田,就是因为在参议院上主张要收回德川家族投资在横滨的电能源,因为电能源是国家控制怎么可以私有化? 当时投票进行裁决的结果是内阁政府同意收回横滨电能源,这才刺激让哥哥不顾吉田位高权重,冒下风险将他暗杀。 她一下沉默起来,哥哥在日本和中国之间,手伸的过长,又善于垄断,自然会被别人嫉恨,只是她什么能力也没有,尤其是哥哥的事,太过复杂又涉及方方面面,她想帮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哥哥。 “向北,你为什么突然想娶我?”不是恨她吗? 他低头看着她,忽然凑近,鼻息相接,“娶回家慢慢磨着你,你让我在监狱蹲了三年,怎么我都得需要发泄发泄不是?”话音一落,他的唇便肆无忌惮地覆盖了上来。 带着她不察觉的浓烈情感,全部灌入她的齿间…… 松开时,她的脸红的如番茄,心里却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不知该如何接话。 “下山之前,给我一个答复。”想娶她这个念头,大概从认识她那一刻起便如蔓藤一般紧紧纠缠在他心口了。 但也只是在没进监狱之前,如果那天她不出现在咖啡馆,他或许真的不会动心思了,可偏偏她出现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放下她了。 加之从扶桑死士那获得的消息,德川树敌太多,她肯定会被牵连。 所以,这个女人,要被杀或被剐,也只能由他来,轮不到别人来染指。 陈静雅默了默,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 其实在上枫山之前,哥哥就告诉过她,丰臣拓会来中国,他一来,哥哥铁定是不会轻易毁掉这门婚事的。 而且听他的意思,哥哥现在四面树敌,处境很艰难,这样的话,现在要想保住德川在日本的地位只能依靠在参议院有很强背景的丰臣家族。 而依靠他们的唯一途径,便是她与丰臣拓的联姻。 选择向北,哥哥和整个家族会面临为难;而选择丰臣拓,她跟他就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所以无论怎么选都是两难。 她忽然想如果三年前,哥哥没有在枫城找到她,现在她是不是不需要这样的为难?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给他答复,第五天的时候,老太太来了,乔栋梁和沈蓁也来了,还有一帮警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警察在木屋四周拉起了警戒线,陈静雅和津友被隔到了木屋外檐。 有老太太在屋里,想再进去看他,几乎是不可能了。 津友看了看四周正在进行调查的警察,拉起陈静雅的手欲将她带走,“静雅,我们下山。” 陈静雅不肯动,毕竟向北还在里面,没看到他康复,她不愿下山。 “他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向北受伤,向家老太太肯定会让警察彻查到底,如果查下来,必然会牵涉到他们德川。 何况日本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令他棘手,他不想再分出多余的心思跟中国的警察进行周旋。 “哥哥,让我留下来,可以吗?” “静雅,你难道忘了之前答应哥哥的诺言了吗?” 陈静雅沉默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木屋,脑中想起那天他初醒时问她的事,他要娶她。 她低了低头,声音呜咽起来,“我没有忘,哥哥,为什么一定是我?”其实德川家族旁系贵族也有很多女孩子,还是从小就在日本接受了良好贵族教育。如果论联姻,有着出众礼仪和绝好修养的她们应该是最合适的。 她只是半路出道,甚至连融入日本上流圈最起码的礼仪修养都沾不上边,这样的联姻,根本不合适。 津友没说话,作为哥哥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三年里除了第一年外,在日本的那两年,几乎是一心一意想着要回中国,回中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 如果他们不是生在德川,作为哥哥,是非常乐意让她嫁给他的。 向北这个男人,跟他在枫城的时候就交手过几次了,不畏权势,有胆有勇,为了保护静雅,可以赌上自己的生命去杀掉那些扶桑死士。 现在能有几个男人做到他这样? 只是……谁让他们生在德川,家族的使命高于一切。 “静雅,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没办法圆满和成全的。即使你以后一直不原谅哥哥,恨哥哥也好,我也不会成全你跟他的,假如你一定要跟他,我不会阻止,只要你忍心看着我们家族被抹杀。” 陈静雅抬起头,眼睛湿湿润润,整个人如被灌了一桶冰块,从头冷到脚,“哥哥……”她还能说什么?哥哥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自私也不可能因为自己而毁了整个家族。 “走吧,拓今天下午3点就会到枫城,哥哥希望他见到你的时候,你是微笑的。”津友重新牵牢她的手,这次她完全没有再抗拒,任由他哥哥将她带离。 他们身后不远处,沈蓁一身淡紫色的缀流苏边旗袍站在竹林旁边,淡色的唇角微微扬起。 原以为没有机会了,看来老天也是在帮她。 也不枉费她等了向少3年。 她目送他们一点点消失在下山的道路上,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加明显,微微眯了眯漂亮的眼睛,一个转身朝竹屋里走去。 见到丰臣拓时,陈静雅按照哥哥吩咐换上了一套只有在日本出席官宴时才会穿的锻锦牡丹花底和服。 头发因为有些短,只能用串珠扎了一个小发髻,发髻侧别一朵樱花。 脸上由公馆的侍女重新化了一个官宴妆容,淡雅清新,完全将她立体纯美的五官凸显的无比精致。 下午3点的西京机场,候机厅来来往往都是提着行李的人。 她沉默跟在津友的身侧,站在机场vip等候区。 丰臣拓终于走了出来,穿着一件白色polo衫配一条咖啡色的休闲裤,整个人精神奕奕,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提着公文包的年轻男人, 陈静雅下意识地握了握紧手,一年前在京都的时候,被丰臣拓像个变态一样骚扰的景象至今令她发寒。 丰臣拓高子不是很高,就像大部分日本人一样,他只有175,长相是典型的日本儒雅,如果不认识的人见到他,第一眼便会认为他是个书生。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也是这样认为,结果……第二次再见面,他就原形毕露,在饭庄包厢里,还没开始吃饭,就忽然朝她扑了过来,也不管她当时有多害怕,直接脱掉她脚上的白色套袜,放到自己嘴里,舔了起来…… 她在挣扎的时候,他直接拿起饭桌上的瓷饭碗,朝着她头上猛砸,边砸边用日语说着下流的话。 直到砸得她头破血流,他忽然跪在她面前,朝她拼命磕头,求她原谅。 就是那次,她对这个男人,第一次感觉到恶心和恶寒。 丰臣拓越走越近,陈静雅猛地把头低下,她不想看到他。 “拓,欢迎。”津友微笑着朝他伸出手跟他拥抱了一下。 “津友。”丰臣拓抱了抱津友,目光定在了沉声站在津友身后的女人,锐利的眼睛眯了眯,松开津友后,依然看着那个女人笑道,“津友,好久没见静雅,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津友笑笑,回头朝静雅说:“静雅,跟拓打个招呼。” 陈静雅松了松握拳的手,抬起头,扯出牵强的笑容,“丰臣君。” “静雅,听津友说你愿意嫁给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恨不得马上就飞到你身边。”丰臣拓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几步走到陈静雅面前,伸出手臂,将她一把抱入怀里,却在低下头的那一瞬间,凑到她耳边,邪佞道:“静雅,我依然记得它的味道,很甜很香……以后你身体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的了,要不今晚就开始?我想想今晚玩什么呢?要不玩鞭子?我特意带了好多呢……” 陈静雅脸唰的一下白得如死灰,身体僵硬如石块。 候在vip通道出口的真里望着丰臣拓抱着陈静雅时的模样,轻轻皱了皱眉。 静雅如果真跟了他,恐怕…… 他忍不住看向站在一旁的津友,他脸上虽笑着,却透着一股淡淡的隐忍。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跟了他十几年,哪怕他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初,上山前他还没想到日本内阁变动的事,不理解他为何把静雅推出去,最近得到消息,内阁新任首相已经内定好,右翼政党的人。 难怪要把静雅推给那个变态,他在心里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不愧是德川家族继承者,任何威胁到利益的事,哪怕最亲的人,都可以出卖和丢弃。 真是心狠手辣又冷酷无情的‘怪物’! —— 晚上,丰臣拓在津友陪同下喝的醉醺醺,按照日本宴客的规矩,陈静雅不能上桌,她也正好不愿跟丰臣拓一块吃饭。 看着他的脸,她已经没有任何胃口。 回了自己的房间,推开一半的门廊外,那串风铃在夜风中‘叮叮咚咚’作响。 她盯着那串风铃,在靠近门廊处跪坐下来,外间夜色浓浓,心口思念涓涓。眼眶忍不住微微湿润起来,难受如同汹涌的潮水排山倒海而来,他们真的不可能了…… 再也没有机会拥抱他,再也没有机会每天跟他说一声‘晚安!’再也没有机会陪他一起到老…… 她低下头,捂住双眼,却怎么止不住眼里的泪珠从指缝间淌下,滴落在地板上。 心口仿若要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快要吞噬她。 无声地抽泣在空荡的房间回荡,带着对他的思念,一点点被融化进空气里。 那天在竹屋,他抱着她,说要娶她,虽然嘴上说娶了她会恨她,但她知道他是爱她的。 可怎么办……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她不敢答应,怕答应了没有能力兑现…… 身后有移门推开的声音,她迅速放下遮在眼睛上的手,回头看到是跌跌撞撞,正在朝她走来的丰臣拓。 他喝得很醉,铺面而来都是令人作呕的酒气。 “静雅……静雅……静雅……”丰臣拓喃喃着,扑向她。 屋内的灯光白皑皑,照在他身上,陈静雅只看得到他似一头黑影野兽,带着森然的恐状朝她逼近,如果不躲开,她可能会被他撕裂。 她惊恐地爬起来,躲到门廊边,因为害怕,手指用力扣在门廊的木柩处,失声颤抖,“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丰臣拓露出邪佞的笑容,在灯下,就像张嘴的狼,一把就将她抱在了怀里,手指隔着薄薄的和服料子,使劲扣入她的肌肤,恨不得将她揉碎才好呢! “静雅……不要躲,你躲不了的……”丰臣拓低头咬住她的耳垂,呢喃厮磨,本就用力扣住的手,更是一紧。 紧到她呼吸都难以顺畅,紧到她能明显感受到他的那团火热抵在了她身下。 一点点在深入。 虽然是隔了衣料,但这么毫无缝隙的相抵,还是令陈静雅大惊失色,伸手开始疯狂要掰开他的手,“你放开我,我要喊我哥哥了!” “你喊吧,你哥哥默许的!”身体的欲望借着酒劲已经喷涌而出,丰臣拓控制不住,直接将怀里的女人压到地板上,欺身而上。 嘴唇想亲她,陈静雅不肯,左右闪躲。 丰臣拓不耐,伸手‘啪’重重朝她甩了一个巴掌,这一巴掌下来,打的她头一昏,嘴角溢出了一条血丝。 随后用日语讥骂起来,“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不是处了吗?嗯……还跟我装?” 陈静雅偏着头,卧室的门外,有人影站着,她知道是哥哥,咬了咬嘴唇,想对着门外的人影喊,但喊声最终被丰臣拓甩下来的又一巴掌止住。 眼里的泪一蹙而下。 她哭,不是因为被丰臣拓打,而是她怎么忘了她的哥哥,怎么可能来救她,他本就要把她送到他床上的。 丰臣拓见她老实多了,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一个人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巴。 混着浓烈酒气的舌尖瞬间侵入,肆意狂掠。 陈静雅受不了这种侮辱,空出的一只手,在木板上摸索着,最终摸到一个瓷枕头。 握在手里,朝着正吻的投入的男人,重重砸了过去。 丰臣拓被砸,整个人翻到在一侧,陈静雅慌慌张张爬起来,握着瓷枕,惊恐地望着倒在地上捂着额头的男人。 听着他用日语开始骂骂咧咧,她的心更慌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趁他还没爬起来,拿起瓷枕使劲朝他脸上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直至躺着的男人再也没有声音为止,直至鲜血喷溅到她脸上、身上,她依然在朝他砸。 嘴里失控地喃喃自语起来:“你是变态……你是变态……你是变态……” 听到屋里的动静,一直站在门外的津友‘咣’地推开了卧房的移门。 却在推门的一瞬间,整个人愣在了门口。 他的妹妹,衣衫不整,手里握着瓷枕不停地朝着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男人狂砸。 她的脸上,身上全是鲜血。 丰臣拓脸上早已血肉模糊,看样子是死了。 如果死了……他微微皱起眉头,心瞬间沉入海底。 “静雅……” 听到哥哥的喊声,陈静雅这才抬起头,却瞬间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哥哥,他欺负我!他欺负我!” “把瓷枕放下来。”津友走过去,想夺她手里的瓷枕,静雅不肯松手,津友没办法只能先将她拉到一边,再返身回到丰臣拓身侧,伸手一根手指抵在他鼻下试探气息。 一点都没有了,看来真是死了。 他眉头顿时皱的更深了,收回手,站起身,门口传来走动的声音,他回头,是真里和一个端着一盆清水的公馆女侍。 “杀了她。”津友朝真里命令。 端水的公馆女侍一吓,手里的水盆‘咣当’掉下,整个人瑟瑟发抖,直接跪下,向津友磕头求饶:“少主,我什么都没看到,求您不要杀我!求您不要杀我!求您不要杀我!” “杀!” 真里目光在屋内巡视了一圈,见到躺在地板上,脸上血肉模糊的男人和缩在墙角抱着瓷枕的女人。 心里先是一惊,随即蹲下身,快速伸手捏住正在拼命磕头求饶的公馆女侍的脖颈,两指用力,直接掐断了她的喉管。 随后将尸体拖进卧室,关上门。 “丰臣拓死了?” 津友嗯了一声,皱着眉站在灯下思忖应对的法子。 真里走到陈静雅身侧,蹲下身,拿出一块手帕替她擦掉脸上的血迹,转过头问向凝眉站着的男人,“你打算怎么做?” 丰臣拓死在公馆,德川肯定是要倒霉的。 其实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庆幸丰臣拓死在这里,这样他就自由了。 但看到静雅的样子,他又不忍心。 人应该是静雅杀的,那么一旦追究下来,津友如果为保德川家族,是做得出大义灭亲之举的。 津友走到门廊外那串‘叮叮咚咚’作响的风铃下,望向外间的夜色。 “还记得扶桑死士吗?” 真里一愣,随即收起那块已经擦得都是血迹的手帕,站起身,看向背对着他们的男人,“你打算把这个脏水泼到右翼政党身上?” 津友不否认,“那批扶桑死士的刀剑应该还在枫山竹林,你马上带人去一趟,天亮前,把死士的物品和刀剑带回来。” “人选呢?”有物品,没有人怎么令人信服? “扶桑死士在日本是极其隐秘的,更何况是吉田培养出来的,外界有多少人知道死士是男是女?” 公馆女侍不是最好的替代品吗? “我知道了。” 真里走后,津友在门廊处站了一会,转身走到陈静雅面前,蹲下身,将她抱了起来,“静雅,没事了。” 陈静雅紧紧搂着那个沾血的瓷枕,好半响才回神,仰面看向自己哥哥的瞬间,脸色灰白一片,“哥哥,我杀人了,对不对?” “静雅,睡一觉,天亮了就没事了。”津友将她从卧室抱了出去,一路抱到他自己的房间。 替她放好热水澡,准备让她自己清洗。 陈静雅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哥哥,真的会没事吗?”她杀了人,而且还是日本政坛高官,怎么会没事?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陈静雅忽然抓了抓紧津友的手,朝着他低低笑了起来,“哥哥……你都舍得把推到他身边,不用安慰我,你想把我供出去,我也不会说什么。” 津友眉头一皱,望着她对他嗤笑,那样的笑容,本应该是温柔如富士山下盛开的樱花,现在却如此刺眼,刺得他胸口闷闷。 她一定不知道,把她推出去,他有多么不舍? 小时候,妈妈告诉他,他有一个妹妹的时候,他就开心的不得了,一空下来就追着问:妹妹在哪?妹妹可爱吗?妹妹长什么样子呢?妹妹是不是跟他一样喜欢吃麻糬? 长大一点了,有一次去神坛庙会,看到别人的哥哥在给自己妹妹买娃娃,那个小女孩抱着娃娃笑的开心的模样。他至今都记得,他想他的妹妹要是收到这样一个娃娃是不是也会这样开心,后来,他也去买了一个娃娃,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出去,但他就想买了送给他的妹妹。 再后来,懂事了。他妈妈就告诉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去中国找到妹妹,找回来好好疼爱。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留在中国的原因,从小就盼星星盼月亮想要见到的妹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回来的妹妹,真的找到了…… 可是……他却忽然没了能力给她庇护。 曾想过,找到妹妹的时候,一定要把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现在却要看着她如此受伤害,他……怎么有资格当她哥哥? “静雅,这次无论发生什么,哥哥一定会保你。”以前没机会补偿的,现在一次性补偿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