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娇小姐》 《七零娇小姐》正文 1.这个知青太娇美 一片青色的原野上,清脆的铃声“叮铃叮铃”地荡开,伴着马匹慢悠悠的“踢踏踢踏”声,奏起了一首熟悉的乐曲,也迎来了一批熟悉而陌生的人。 说熟悉,是因为这又是一批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 说陌生,是因为每一年到来的,都是新的面孔。 此刻是1974年的春夏之交,按照年年接知青的惯例,照理说,这次出来的接知青的隶属于上林公社下的方家岭生产大队的村民们,早该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但今日,这些本该内心不太有波动的人,却齐齐波动得厉害,甚至一次又一次,目光忍不住地往马车上瞅,瞅了几眼,就暗道一声:美;再瞅几眼,就忍不住,暗道一声:可惜了;可惜过后呢,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又去拿眼瞅。 这被人瞅着的姑娘得有多美呢,用很多人的心里话来描述,那就美得跟个仙女下凡似的。 他们方家岭作为公社最大的生产大队,走出去,其实挺能叫得上号的,他们大队的人,也不是那没有见过世面的。头两年,也来了一个漂亮的女知青,那个美的啊,都引起了围观。他们都觉得,看过了那位艳丽的美人,再往后,任何女子都不算什么了。 但今日,他们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果然,老祖宗的话说得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连美人,都是美人外有美人。 这位新来的叫做张月鹿的女知青,实在是太美了。娇娇小小的模样,却能愣是让这公社下头所有负责去接人的村民给看直了眼。 你说一个人,怎么能这么白呢。白得就跟豆腐似的,又优雅地跟精美的瓷器似的。一抬头,那乌黑的眼,含烟带雾的,透着轻愁,简直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那轻轻地勾着大家的心,恨不能齐齐凑过去,为她赴汤蹈火,替她抹掉那抹轻愁。 还有那柳叶一般的弯眉,挺翘可爱的小鼻子,以及什么都不抹却殷红诱人的唇瓣,搭配那弧度优美的鹅蛋脸,简直古典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就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温温柔柔的,好听得就像是黄鹂在那唱着歌。 那姑娘一笑的时候,那就更是不得了,乌黑的眼珠就像是黑宝石从溪水里冒出来似的,黑亮中透着让人心倾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嫩红的唇瓣微微勾起,带出的漂亮弧度,也让人忍不住犯傻地想跟着笑。 那种整个人好像突然之间都开始发光,又像是小太阳似地开始发暖的样子,魔魅地一再勾着大家的心。 但是,想想她的资本家女儿的坏成分,那股心头的火热,就像是被凉水给生生泼了一把,愣是熄灭了;再看看她身边站着的那个小拖油瓶,那个据说只有五岁的小男孩,再是被美色给勾得丢了魂,也得生生止住步伐,不碰这个大麻烦。 所以,可惜了啊。 可惜这么美的姑娘,却是资本家的女儿;又可惜,你有那样的出身也就罢了,偏偏父母双亡,身边还跟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弟弟。这要供他吃、供他喝,扒拉到他成家,怎么也得要二十个年头,这得需要多少的粮食和钱呐。 麻烦、麻烦呐! 几个还打着光棍的村民暗暗摇头。 同一时间,作为驾车人之一的老汉老马头也是暗暗摇头。 麻烦,太麻烦了。 这姑娘,看她提着行李走路,走三步停一步,连带气喘吁吁的,就知道她是属于娇软无力的那一种。他眼尖,又偷看了那姑娘的小手。白白嫩嫩的,胜似葱白,但韧性却又不如葱白,感觉稍微碰得重了点,那都得受伤。 就这样的小手,哪里干得了地里那么繁重的农活?又哪里能安安稳稳地在村里生存下去?怕是不出几天,就得哭爹喊娘吧。 就看现在,其它女知青在车上坐着,都有说有笑的呢,就她双眉紧蹙,面色惨白,一副摇摇欲坠,苦不堪言的样子,看上去似乎连坐这马车,都在让她遭罪。 这是刚起步,就已经被别人给远远甩在了后头了啊。 正这么想着呢,就来事了。 “停!停!快停一下!” 忍无可忍的张月鹿,再也忍不了了,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往车下跳。 老马头紧张地大喊:“使不得!” 马车虽然行驶得不快,可这丫头身娇体弱得跟玉做的似的,这万一跳下去摔了,可如何是好? 老马头眼尖,一下就瞄到了身强力壮的村里后生,赶紧招呼,“殷锐,快,快扶这丫头一把!” 殷锐微微拧了拧带着锐意的眉头,但还是闻声而动,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眼疾手快地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谢——呕——” “谢谢”两字还没说完,肚子里闹了大半天的内容物,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张月鹿,直接就冲了出来,几乎全部都喷在了殷锐身上。 得亏殷锐长得人高马大,超过一米八五的身高,让慌乱地想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张月鹿,脸也只到他的胸口,所以才不至于吐他一脸。 但平白无故受这无妄之灾,殷锐还是黑了脸。他两手一提,轻轻松松却也是很不客气地直接将张月鹿从车上给拽了下来。 “抱——” “歉”字依旧还没说出口,她就又是呕,这一下,她虽然有心避开,甚至也被殷锐给推了一下,但是,那吐到泥道上的赃物,还是有些许,飞溅到了殷锐的鞋上。 殷锐的脸,就更黑了。 张月鹿干呕一阵,好不容易暂且平息了,眼含泪花地抬头想致歉的时候,就被殷锐给恶狠狠地瞪了。 殷锐这人长得凶啊,剑一般的眉,斜飞入鬓。双眼还是典型的鹰眼,看人的时候,透着一股刺穿人心的狠意。连那鹰钩鼻、淡色的薄唇和那刀刻斧凿般的面庞,都在齐齐说明,这是一个硬朗到都能透出冷酷的人。 这样的人,狠狠一瞪,凶意十足,立刻就把张月鹿给瞪得更是两眼冒泪花。 她本就委屈的心,这一下,就更是委屈了。 她忍不住召唤了她的随身系统——“小七”。 “小七小七,你不是分析过,我这融合的身体不算太糟糕,虽然弱鸡一枚,可是又娇又美,当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可是你看,他瞪我了,好凶地瞪我了。他根本就没有被我的娇美给迷惑,你骗我,嘤嘤嘤……” 系统小七:“……好吧,殿下,我承认我当初是安慰你来着。” “嘤嘤嘤,我果真不该信你。你是坏小七。” “-_-” “你要道歉!” 小七沉默了一下,却道:“我觉得你应该赶紧先向这位男士道歉,毕竟,你自己都承认自己是弱鸡一枚。对方一看就武力值很高,而你,惹到他了。” 这下,换张月鹿沉默了,然后成功被小七给带跑的她,急忙冲着殷锐,连声道歉,这头又赶紧抽出了小手绢,要替他擦拭。可是对方大手一挥,又后退了两步,冷硬地扔下两个字—— “不用!” 转身就给绕到了车后。 这一看,就是把她当作了瘟神,打算要敬而远之了。 张月鹿揪着小手绢,看着那个高大而冷酷的背影,无意识地把红嫩的唇瓣都给咬紧了。耳边,还传来低低的嬉笑声,来自车上。一听,就知道这又是在笑她的。 这一刻,她真的懊恼极了。 “小七,我要是融合了这个男人的身子就好了。就再也不用被人给嘲笑了。这一路走来,因为这弱鸡的身子,我都被笑多少次了!” 小七机械般的声音传来,透着一股不带温情的冷酷:“殿下,别做白日梦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努力活下去才是正经!” 张月鹿怔了怔,忍不住吐槽:“都怪你!没用的小七!” 小七:“-_-” 懊恼着,张月鹿脚步虚软地重新爬上了马车。然后车上的女孩,个个像是躲瘟疫一般地躲开了她。那眼里透出的鄙视,简直犹如一道道箭,往她的心口扎。甚至有人不掩饰地抬起了手,在鼻下轻轻扇了扇,一副在扫去臭味,特嫌弃的样子。 张月鹿眼眶一红,再次掉下泪来。 内里,对这具身体还无法全权掌控,正在努力进行融合的天外来客——外星人殿下忍不住再次抓狂。 “小七,她哭了,她又哭了,嘤嘤嘤,我不要这破身体,我不要她,我要我的身高八米八,我要我的拿着光剑横扫全宇宙,我要我的无敌大帅脸,我要我的追随者们齐齐冲我尖叫,叫我武神……我不要这破身体,嘤嘤嘤,我亏大了,被坑惨了,我要重新投胎!” 小七很不客气地戳破了她的美梦,“别犯傻了,我的殿下。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看你现在嘤嘤嘤的,就是她在影响你。而且,你知道的,一旦选择完毕,就是不可逆的。除非,你想自毁,再沉睡数百年。” “嘤嘤嘤,可这不是我的选择,我是被逼的。” “没事的,我族都有这么个融合的过程。等你彻底掌控了这身体,就好了。” “可我族从古到今,就没有一个,像我这么被动,选择的对象这么弱鸡的!” “-_-” “无话可说了吧,嘤嘤嘤,你这骗子,又来哄我。” “-_-” “我都这么丧了,你还给我看这脸!” “_” 这个表情,感觉更像是被嘲笑了啊! 在内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由着身体在那哭着,张月鹿的思绪忍不住有些飘远。 他们一族,本是全宇宙最强大、也是最受欢迎的存在。 以精神体存在的他们,一旦成年后,就可以选择全宇宙的各个种族进行融合。这非但会给予濒死的智慧生物第二次生命——那近乎永生的生命,还因为他们要无条件答应对方的一个条件,最后往往会给该生物所在的种族,带来最强大的后援和难以估计的巨大财富。 所以,一旦成年的他们,可以说是成为了宇宙中各个智慧种族争抢献身的对象。 她在成年后,照例要在宇宙中游荡,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身子,却不想,遭到了星盗的围追堵截。她不可能让自己和臭名昭著的星盗融合,只能强行突破。 伤痕累累之际,她被卷入了黑洞,最后又坠毁于蓝星。 奄奄一息中,她被现在的身子主人给当成了从天而降的神。她努力躲着对方,却还是被对方给摸了。被摸的刹那,她无奈地和对方进行了融合,接手了对方所有的信息。 混乱的年代、穷苦的生活、低下的科技水平,这些都不算什么。 对方的父亲被批a斗死,母亲领着姐弟俩搞自杀,对方却因为可怜小弟,没忍心给小弟下药,所以现在母亲死了,对方也中毒将死,临死前拜托她庇佑小弟,这也不算什么。 可这些撞上了对方是个娇娇女,再撞上她和族人彻底失联,那就摊上大事了! 就这又娇又软易推倒,又美得让不安好心的男子都想趁机上来咬一口的模样,在这年代,可怎么活? 她坠毁于此,所有的东西都毁坏得彻底,对外无法求助,对内奄奄一息,沦落成弱鸡一枚,再摊上这弱鸡身子,简直是“天要亡我”! 就连全宇宙最智能的系统小七,都迫于能量的不足,自行关闭大部分的运算区域,且将自己一再降级,成了现在这副无趣、呆板的样子。 这样的她,得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站起来,什么时候才能重回母星的怀抱?更重要的是,她这么弱鸡,哪里有脸面对江东父老? 这么一想,她也跟着真哭了。 突然,小七温柔的声音在她脑海传来,“殿下,别伤心,你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张月鹿一愣,泪落得就更凶了。 “谢谢你,小七。你怎么出来了?” 温柔的小七是原先的小七,呆板的则是降级后的。 小七依旧温柔着,“我留了一道预警机制。系统检测到你是真的伤心了,我担心你,就出来看看你。” 张月鹿的心里,立刻就涌过一道暖流。 她强压下心里的伤心,故作轻松道,“我没事,就是一时感伤,而且原身父母刚刚双双惨死,她难受得厉害,悲痛欲绝,搞得我也跟着难受、想哭,负面情绪爆炸,你别担心,过一阵就能好了。小七,回去吧,我们要节省能量,争取早日回到母星。” “好的,我的殿下。我们肯定能回去的,现在的困难,都只是一时的。我相信,伟大的殿下,肯定能克服一切困难。” 张月鹿立刻被哄高兴了,轻轻地“嗯”了一下。 “……”呆板的小七重新冒了头。 张月鹿哼了一声,孩子气地道,“不跟你玩!” 小七:“-_-”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2.重生大佬的怀疑 张月鹿心里是轻松了,可无奈弱鸡的身子太不给力,依旧毛病多多。 她才坐了没一会儿,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她没忍住,转过身去,扒着车辕,就开始呕。 只是因为刚才都给吐出来了,现在肚子里都是酸水,再呕,也是呕不出来什么。 但饶是如此,也遭到了车上随行知青的狠狠奚落。 “搞什么啊,这也太臭了啊,我们还能不能好好坐车了?” “就是的呀,还有没有点集体精神啦,要吐,下车去吐好啦,怎么能这个样子呢?” “这么弱,可真是资本家出身的,平时估计一点活都不干,路都不怎么走吧。” “就是,出身都这么差了,还不知道上进。走点路、坐个车,就一副病歪歪的样子,装给谁看呢?” …… 你一言,我一嘴中,小弟张开阳害怕地越发往张月鹿身边缩,又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地关怀,“姐,你没事吧?” “没!” 张月鹿努力挤出笑,却很快又趴在了车辕上。 “停停停!” 一位女知青大叫了起来,口气很不好地要赶她下车。 张月鹿内心泪流成河,却不得不下了车。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都成了弱鸡了,那就尽量看着点人脸色吧。 而且,这泥路到处是坑,深深浅浅的,坐在马车上,晃悠得厉害,搞得她更想吐了,兴许下来走走,还能好一点。 下来走,果然是不吐了,但是走着累啊。这身子本来就是弱啊,又吃了毒a药洗过胃,就更弱了。没过一会儿,她就开始气喘吁吁了。 熟悉的晕眩感猛然袭来,眼前突然发黑的时候,她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人,往那人身上扑。 扑倒对方后背的时候,对方竟然是连动都不动。那股宛如松柏般屹立不倒的强悍劲,一下让她觉得心安放松的同时,也勾起了她内心的酸楚。 她要的最少也得是这种身子啊! 不要弱鸡! 不要弱鸡啊! 等对方转身看过来,又用那熟悉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她的时候,她的眼中没忍住,再次起泪花。 “我好累啊,走不动了,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啊?” 她可耻地求助了,用了小七之前提供给她的战略——无可奈何时,那就牺牲点美色吧。 可对方挑了一下眉,就是一声冷酷的轻嗤。 “走不动,就上车去!脸皮厚点,没人能赶你下来!” 嘤嘤嘤,说好的美色a诱人、怜香惜玉呢? 小七误我! 这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她只得吸了吸鼻子,娇弱地解释,“但那车太颠了,我胃里难受,会想吐。” 她眨了一下泪巴巴的双眼,顺带挤下一颗圆滚滚的泪珠。 那一刻,美人带泪,说不出的娇美,看得人的心都要化了。 可无奈,她对上的可不是普通人。 对方郎心似铁,盯着那一张绝美的小脸看了两秒,目光闪烁了一下之后,却依旧只是冷冰冰地吐出一句—— “吐吐就习惯了!” 说完,毫不留情地拉开她的胳膊,不再让她拽着他。他再次转身离去,给了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她看着,弱唧唧地又冒了泪花。但咬了咬牙之后,还是按照他说的,叫住了马车,重新上了车。 车上,其它的女知青又开始埋怨加嘲讽。 张月鹿趴在车辕边,麻木地含着泪花,麻木地呕着,也麻木地听着。 一张绝美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在这晚风中,愣是生出几分凄色来,让人瞅着委实不忍。 其他人不好开口,驾车的老马头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帮着说了几句。 “行了,丫头已经够受罪的了,你们就少说几句吧。大家天南海北地聚在一起,挺不容易的,更是一种缘分。这缘分难得啊,大家可得好好珍惜啊。” 老人家发了话,大家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依旧有几位女同志扁扁嘴,看上去对这话并不是十分赞同,而且,看着张月鹿的眼神,依旧是带着蔑视的。 张月鹿也果然如殷锐所说的那样,吐着吐着,也就吐习惯了。到后来,基本就是趴在车辕上,偶尔来一声干呕了。 车上车下的知青们,也基本将她给无视了,和接车的村民们聊开,打听起了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除了张月鹿,一切似乎都还算好的时候,轰隆隆的声音突然响起,很快跟着响起的,就是大家的惊呼声,以及马匹的嘶鸣声。 张月鹿感觉到车身的剧烈震动,有气无力地睁开眼去看的时候,就看到驾车的老马头一下从车上摔了下来,而前头的黑马,正踢踏着,一路狂奔。 “啊!啊——” 女知青的尖叫声,大得都能刺破耳膜。那一张张迎风而扭曲的小脸,也道尽了她们的害怕。 山体滑坡了,突然滚下来了好几颗大石头,惊到了马。更糟糕的是,负责赶车的老马头还给摔没了。 这种无人驾驶的失控状态,是会要人命的。谁也不知道,这发狂的马,会带着这一车人奔向哪里。这万一要是直接奔沟里,她们可就得完蛋。这一路走来,她们也不是没见过深沟! “救命!救命——” 女知青忍不住大声呼救,更有害怕的,干脆就给哭了出来。 张月鹿看着这一切,小脸更是煞白了,额头上又是冒了一层冷汗。 她也被吓到了,也是怕,更又是生理性地掉眼泪。 小七说得很对,她是殿下,可她也是张月鹿,她们是一体的,是不分彼此的,张月鹿的所有情感,也就是她的情感。 但是,她也是殿下,那个面对危险,绝对不会退缩的殿下! 那一刻,看着那发狂的马匹,面对那不可预知的危险,她咬紧牙关,漆黑的双眸,发出了光,熟悉的能量,开始在体内涌动。 车身剧烈颠簸中,她撑着车辕,缓缓站了起来,然后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发狂的马背上。 烈马跳跃,下意识地要将她给甩下来,但是她抱住了马脖子,双腿又紧紧地夹住了马腹,整个人趴了下来,小脸贴近了马耳,面容肃穆,但发出的声音,却别样轻柔,带着安抚。 “嘘——嘘——安静——安静——嘘——” 眼中再次闪过一道光后,那马呆了一下,狂乱的身躯,渐渐平息,飞驰的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它停了下来,低下头,慢悠悠地啃起了周边的青草。 很好,她还不至于彻底成了弱鸡。 张月鹿苦中作乐地想着,全身却已经是大汗淋漓,是虚脱的。 精神暗示——她与生俱来的种族天赋,以前用着就跟玩一样,却不想,有一天,用一次,却像是要将她的身体给掏空一样。 这……到底是成了弱鸡了啊! 嘤嘤嘤,她忍不住地又开始伤心。 这会儿,追赶过来的其他人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没事吧,没事吧”,女知青们含着眼泪纷纷摇头之后,看向张月鹿的眼神,却带着难言的复杂。 所以,她们这是被公认的弱得实在是没眼看的资本家女儿给救了? 这现实,怎么瞅着就这么不现实呢? 别说他们,其它赶来的知青和村民们,也挺惊讶和震撼的。 真是没看出来啊,这吐了一路,眼瞅都要晕过去的小姑娘,还能有这爆发力和本事! 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当中,又属殷锐的内心,是最震撼的! 不对,上辈子,不是这样的! 根本就没有人拦下这失控的马车,车上的人,最终都被带到了沟里。 所以,现在突然蹿出来,扑在了马背上的张月鹿,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见了张月鹿之后,他内心生起的古怪感,在这一刻,终于有了苗头。某些信息,也终于可以确认了。 上辈子的张月鹿,是美的,但是没有美到让人觉得心惊的地步。他久远的记忆告诉他,当时的张月鹿是病歪歪的,面色白中带黄,一看就很不健康。 而且,顶着“纵火嫌疑人”的污名,她是自卑又怕着人、躲着人的,不会用那乌溜溜的眼,那么坦然无畏地看着别人,更不会用一种虽然弱却能听得出是在撒娇的口吻来求人。 当然,更不会做出奋勇拦马的义举。 而且,从头到尾,他也没听大家提半句关于她纵火的事。 难道,她也和他一样,重生了? 但这么快就曝光自己,不显得有些愚蠢吗?上辈子这些女知青不过是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用得着这么豁出去地去拦马吗?要知道,不小心被马给踩在身下,那受的伤,可是会更严重,严重到甚至会当场没命! 再说了,上辈子她没几年就死了,都没那运气赶上知青大返城。这辈子她就算重生了,似乎也不该突然变得英勇了吧?而且,这些女知青对她可不好,她至于那么拼命地去救她们吗? 他无解,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头,但是朝她靠近的步伐,却特别坚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3.大佬的刺探 张月鹿依旧趴在马上,有人招呼着让她下来。 张月鹿偏过脸,望着来声处,无奈又是一副弱唧唧的哭模样。 “我没力气了,动不了了。” 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顿时惹来满堂轰笑。 所以,英勇什么的,果然是一时意外,这娇弱弱的小样儿,才是她嘛。 “那我扶你下来吧。” 有男子对她刚才的举动有了些许好感,加上那绝色容颜的确是勾人,男子鼓足了勇气,打算来亲近了。 但殷锐快走两步,抢先来到了张月鹿的旁边。 “我来吧。” 他伸出了手。 张月鹿看着,满心欢喜。果然,表现出自己的武力值,就是对的。瞧瞧,这凶巴巴的人,转眼就对她释放善意了。 她努力地抬起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大掌上。然后,就不动了,巴巴地看着他。 说了啊,她真的没力气了,动不了了。 殷锐瞄了瞄那不过他大掌一半大,酥酥软软就跟奶油做的小手,再看看她一脸坦然地就等着他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玩味,将她从马上给抱了下来。 她就像是全身没长骨头似的,被抱下来了,就往他身上贴。 鉴于她之前吐在他身上的呕吐物,哪怕被处理了但依旧有残留,那股淡淡的酸臭味,应该是一直存在的,但是她一靠近,他愣是闻到了一股馨香。 那是属于小女人的味道。 他的内心该是没有波澜的,可是年轻的身子却不受他控制地起了淡淡的热意。 尤其她贴得太近,隔着衣物,却不妨碍他血气方刚的身躯感受到她一身曲线的玲珑。而她白得仿佛能反出光来的小脸上,也是飞上了两抹淡淡的红霞,透出诱人的羞涩来。 他身上的热意,就更盛了。他赶紧伸手,稍微推了推她。 但她立刻惊呼,小手拽紧了他的胳膊。 “别别,我真没力气了,你好人做到底,抱我去车上,好不好?” 那巴巴地看着你的样子,纯良地简直跟只小狗似的。 饶是他郎心似铁,这一刻,都没狠下心去拒绝,反倒是扶着她,一个转身,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不是坐车会吐吗,我背着你走吧。” “哇,真的吗?”她的声音里透出显而易见的惊喜,也并不客气,直接将娇躯贴上了他的后背,“好啊,好啊,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 你情我愿,这么好康的事,碰上了,必须要抓住不放啊。 被她救下的女知青,三三两两地开始道谢,不过口吻里都带出尴尬,张月鹿也只是“嗯”了几声,没刻意去活跃气氛。 等所有马车规整完毕,一行人重新上路,殷锐控制着脚下的步伐,刻意地慢慢落在了大部队的后头。 眼瞅应该无人听得见他们的对话了,他装作无意地开了口。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嗯?”她发出轻轻的鼻音,透着娇气,也似乎是带着迷糊。 “是说你拦马。” “噢。”张月鹿想了想,考虑到原身的弱鸡属性,就补充道,“其实我不厉害的,拦马真的是意外,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这样。” “那还是厉害。”他继续夸她,“原本看你的样子,觉得你肯定没干过重活,这下了农村,怕是会干活干得累死,但现在——” 他猛地顿住了,没有往下说,而是调动起全身的感官,去感受她的反应。 任何人,死过一回,必然会对死亡敏感的。他刻意提到了“累死”两个字,但后背挂着的身躯,依旧是娇软的,没有半点的紧绷。那搂着他脖子的双手,也是软软地挂着,没有半点异常。 如果她真的是死过一回,又重新来过,就绝对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因为,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一度登顶如他,对于自己的死亡和再生,也是花了好大的心神才消化完毕。她一个早死的姑娘,绝对不该如此镇定。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她的变化,兴许是多重因素影响下的阴差阳错,又兴许,还是他这只重生的“蝴蝶”引起的“蝴蝶效应”。 想想,他很快自然地把下面的话给接了上去,“但现在看,我不该小看你,你有很大的潜力!” 张月鹿立刻高兴地笑了。 她就喜欢别人夸她。 “谢谢,你人好好哦。” 那语气娇憨的,就跟个小姑娘似的,透出一股天真无邪的意味来,又阳光透彻得不含丝毫阴霾。 而这,几乎要刺疼久处黑暗中的他。 殷锐,这位大佬重生的老男人,突然难得地在心里浮现了丝丝羞愧。 他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干嘛要冲一个小姑娘耍心机。就算这丫头身上有什么秘密,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就是了,两不相干,何至于如此? 他抿了抿唇,脸上重新散发出冷意,开始沉默不语。 但趴在他肩头的张月鹿,心里则是唱起了大戏,高兴极了。 “小七小七,听到了没,听到了没,我被夸了呢?” 小七:“……” “不解风情的家伙,这时候你应该换上笑脸。” “_” “晚了,我不领情了!” “-_-” 张月鹿立刻乐得嘎嘎的。逗弄小七完毕,神清气爽的她,又说出了她的新发现。 “小七,你闻到了没?” “?” 张月鹿有些着急,也有些兴奋,“肉啊,是肉味啊,你没闻到?” 小七没吱声。 张月鹿兴奋地自说自话—— “我都多久没闻到肉味了。啊,真是好香好香啊。一闻到这味,就感觉好幸福啊。这人好能干,竟然都能吃到肉呢。哎,我要是有了他的身子,估计这肉,就能进到我的肚子里了。 哎,你说我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坠毁的时候,怎么偏偏落到了小姑娘的身边,这要是落到了这个人的身边,那不就好了? 你看看这人,长得多壮啊。力气那么大,抱着我,轻轻松松的。还有,你看,他背着我走了这么久,呼吸都不带乱的。嘤嘤嘤,好垂涎这身子啊,好馋这可以吃到肉的身子啊。 小七,你说他这是吃的什么肉呢?是猪肉吗?闻着好像不太像哎。会是牛肉?还是兔子肉?还是……傻狍子肉啊? 啊啊啊,我在书里看过,东北傻狍子好多呢,而且,傻狍子肉质超级鲜美的,啊啊啊,小七,你说,超级鲜美,那该是怎样的鲜美啊,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吃呢。 小七,小七!小七?你怎么不说话?” 久久没有响应的小七终于是开口了,说的却是道歉的话。 “对不起!” “什么?”张月鹿迷糊了。 “对不起,小七没用,让殿下你受委屈了。” 机械的声音,说出这话,其实是硬邦邦的,听不出太多的感情,但是张月鹿却硬是从这话中,感受到了哪怕都变得呆板了的小七对她的心疼。 她一下沉默了,突然反应过来,仅仅是闻到了肉味,就高兴得恨不能手舞足蹈的“自己”,其实是多么可悲。 一股淡淡的心酸和浓浓的委屈,因为小七再一次对现实的戳破,猛地冲上了她的心头。 她叹息了一声,无意识地用下巴蹭了蹭身下人的肩头,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轻轻闭上了眼。 “小七,一切都会好的。” “_” 小七打出了一个笑脸。 但两人都不知道,被蹭的那位,身子一僵后,却觉得一点都不好! 张月鹿的举止,放到后世,不算什么,可现在,太亲昵了。她热热的呼吸,都吹在了他的脖子上,带出一阵阵的敏感,这让殷锐一下就想到了前世那些用尽手段往他身上粘的女子。 他的心情一下不好,唇瓣干脆就抿成了一条直线,透出冷厉。 尤其,背上的那个女子还那么不自觉,竟然一直维持那个样子。 等到了知青点,他一点都不温柔地直接把张月鹿给放下了。 毫无所觉,后面算是半昏睡着过来的张月鹿,反倒对这人挺有好感。想到之前她弄脏了他的衣物,尤其她趴在他身上的时候,其实也闻到了酸臭味,就有点不好意思。 “你把外套脱了,我给你洗洗吧。” “不用!”他冷硬拒绝。 她以为这人是跟她客气呢,就下意识去拽他,大大咧咧地直接动手了,“别呀,一定要的,是我弄脏的。” 然后拿手去拽那敞开的衣领的时候,软嫩的指尖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脖子。 他“咝”了一声,粗大的喉结敏感地滚了一下,猛地出手推了她。 她尽管是被他给背着回来的,但恢复的那点小体力,也只够站着的,哪受得住他这不知轻重的一推啊。她立刻“啊”地一声,一屁股给坐在了地上。 他微微诧异,捏紧了拳头。 看着那姑娘有些受伤地看着他,清澈的黑眸上又浮现了一层可怜兮兮的泪花,他这心里的那一股无名火,就无端烧得更旺。 “我说了,不用!” 凶恶地又瞪了她一眼,他掉头就走。 张月鹿觉得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心里动了怒。 “搞什么,干嘛又瞪我?我要给他洗衣服,他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推我,推了我还瞪我!小七,揍他!” 小七冰冷地提醒,“殿下,你现在顶着哭唧唧的脸,内心的想法却这么凶残,小心精神分裂!” 张月鹿愣了愣,戳破现实,“你直接承认你也是弱鸡一枚,揍不了他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地来损我。” 小七:“-_-” 张月鹿觉得自己胜利了,某种程度上算是找回了点场子,就傲娇地“哼”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很快,她也“咝”了一声。 手破了,大概是被地上的石子给蹭的,冒了点血丝。 嘤嘤嘤,这身体真的好娇弱啊,这么容易就受伤了。 委屈地扁了扁嘴,她抬起手,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起了伤口。 还没舔完呢,她就被几位女知青给包围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4.被针对 张月鹿是落后于大部队回来的,留在知青点的老知青们,自然及时了解到了这次来他们这儿的几位知青的底细。 其他人倒是平平常常,没什么值得说的,但这位张月鹿,几位女知青却一定要好好说说的。 带头的平珍珍发问了,“你是张月鹿吧?” 张月鹿点点头。 平珍珍就哼笑,言语透着尖锐。 “看上去,有点脑子嘛。就是这脑子没动对地方。你们这些资本家啊,最爱动歪脑筋了,什么事都想走捷径,一来,就想和我们这最能干的壮劳力亲近。怎么,以为自己长得漂亮,人家就会上钩,就会帮你干活啊? 我可告诉你,人家殷锐看上的可是我们王艳。王艳可比你漂亮多啊,成分上,你也完全没法和她比。你啊,就别冲殷锐使劲了,没用,完全白搭。” 平珍珍说着,目光也往后侧方斜了斜。 张月鹿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人,一个像一朵花似的艳丽盛开的人。 在这大多数人都显得灰扑扑的当下,那女子靠墙而立,却硬是显出明亮来。 她下身穿着一条黑裤,上身却穿了一套蛮好看的花布衣裳,白中带红,显得特别有精气神,也显得她上身的曲线更加丰满诱人。 在那扎着俩小辫的头上,她还别了一个很精致的发夹,很特别,怪招人的。 她长得也美,肤色称不上白皙,却是一种特别健康的小麦色,而且特别细腻,让人一瞅也会心生羡慕。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唇瓣也是饱满有型,即便是不说话,瞧着却像是天生带笑似的,让人怪有好感的。 最重要的是,她太有型了,精神气饱满,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应当过得很顺。 这会让人本能地羡慕,又本能地想靠近。 “你是王艳?”张月鹿软声问。 对方笑了,却是一声嗤笑,并不回答,更像是不屑于回答。 这一下就败了张月鹿对她刚升起的那点好感。 张月鹿想了想,又问,“你和殷锐互相喜欢?” “噗嗤”一声,那王艳顿时笑开,仿佛她说了什么大笑话。 那个讥讽了张月鹿一通的平珍珍就又开口了,“喂,瞎说什么呢。我们王艳可不像你那么眼皮子浅,也不会像你这么不矜持,随随便便就说喜欢。” “可我刚才听你的意思,却像是他们两个人看对眼了。” “呸,你还瞎说!”平珍珍生气了,“张月鹿,你是个什么意思,仗着自己漂亮,一来就要和我们王艳争吗?可你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么成分!” 张月鹿咬了咬唇,真的觉得自己被这个人给搞糊涂了。 既然不是互相喜欢,怎么就成了争了呢? 这会儿王艳也走了过来,娇声道:“算了,珍珍,别生气,和这种人生什么气呢。她要是对殷锐有好感,那就随她去呗。兴许,回头,殷锐还能和她看对眼呢。” “呵,就凭她?”平珍珍乐了,“大家刚刚可都是看到了,她冲殷锐使殷勤,殷锐可是一把就把她给推倒了。啧啧,换做是我,肯定是羞死人了。哪像她啊,还质问你是不是喜欢殷锐。一副恨不能让大家知道,她看上了殷锐的样子!” 听到这话,好几位女知青开始发笑。 张月鹿被说得没脸,眼中又起了泪花,但那绝美的小脸,却矛盾地绷紧了,透出点冷意。 “你这是在污蔑!” 众人却依旧在笑,一副不怎么把她给看在眼里的样子。 这一批刚到的知青,沿途顺着各生产大队一路分散,最终和张月鹿一起被分到了方家岭知青点的女知青——王慧慧,感激张月鹿之前的拦马举动,看大家这样,就鼓足勇气,帮张月鹿说了说话。 “你们别这样。殷锐同志背张月鹿回来,那是事出有因……” 她迅速提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得亏她,我们这一车的人才没有像别的车上的人那样受伤。虽然张月鹿出身不好,但是我觉得张月鹿是可以被改造的,她也提前向大家做出了证明。我们应该好好地接受她的。” 平珍珍立刻翻了一个白眼,“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事情的本质,根本就不是成分的问题,而是确立谁才是第一的问题。 新来的张月鹿那么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比王艳美,但是这种美,能被承认吗? 那殷锐围着王艳打转快两年了,这新美人一来,他就把对方给背上了,这难道不是对王艳的权威的挑衅? 在此之前,大部分的男同志,可都是冲着王艳赔小心的! 殷锐第一个做出了改变。他本来就好几天没往王艳跟前凑了,这次好不容易碰面了,竟然连招呼都不冲王艳打一声。这样的改变若是传染到了别的男同志的身上,搞得别的男同志以后开始围着张月鹿转,这怎么能行? 现在,就得把张月鹿的气焰给熄灭了,也得把她的那份自尊给打趴了,让她不敢生不该有的心思,他们这知青点,才能像以前一样地运转着。 所以她继续道,“资本家可没一个是好东西,资本家的女儿,也不会是好的。你这小丫头,可不要被她给骗了!” 王慧慧立刻被训得低下了头。她年纪小,不过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和面前的这些老知青一比,可不就成了“小丫头片子”。加上孤身在外,刚才替张月鹿说话,已经是耗尽了她的勇气,现在被人这么一说,就彻底不敢吱声了。 院子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张月鹿明显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排斥了,可她初来乍到,对目前这情况,真的是有点懵。 她不知所措,但为了自家小弟,却又不得不做点什么。 小弟似乎被吓到了,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往她身边靠。黑色的小脑袋瓜,也几乎要埋入她的侧腰。 她紧了紧手,抬起头,破开这僵持,问,“我应该把行李放在哪里?” 没有人开口。 张月鹿就咬了咬牙,提着笨重的行李,艰难地几步一喘地往里去。 围着她的人,倒是给她让开了道。 眼瞅着她要进一间屋子了,王艳的声音懒懒地传了过来。 “走错了,不是这间。你要睡右边这间。” 张月鹿就改了行走的方向。 但进了房间,看着那根本就不是一人一床的设计,而是大家的铺盖都给堆在了左右两张大炕上,她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自己该把行李往哪里放。 无奈将行李给暂且放到了地上,她拉着自家小弟坐在了木凳上,抱紧了他,怔怔地掉起泪来。 “她又哭了,嘤嘤嘤……”外星人殿下哭唧唧地又叫了小七。 小七提醒她,“她就是你。殿下,你别再精神分裂了!” “嘤嘤嘤,连你都欺负我。” “-_-”小七什么都不想说。 还好,不是所有的知青都是对她排斥的。 时间流逝,外头的院子一下热闹,看上去是老知青们下工回来了,张月鹿独自呆着的屋子,也进来了人。 当头那人,同样扎着两个麻花辫,不过青衣绿裤,看上去挺朴素的。她长得虽然称不上美,不过整体看上去蛮有威严。单眼皮下狭长的眼眸,也带着一股凌厉。 张月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那人看到她,微微一愣之后,细长的眉头,就紧紧一皱。 “你怎么还没收拾?” 也不等她回答,她回过头,冲着身后之人就开始训,“平珍珍,费娜,让你们留下好好招待新来的知青,你们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 被点名的两位女知青垂着脑袋瓜,没动。 那人就又是训,“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忙啊。” 然后来到张月鹿面前,做了自我介绍。 原来她叫杨丽丽,是女知青二班的负责人,也是整个女知青队伍的副队长。她现在所在的宿舍,就是女知青二班,旁边那间,则是女知青一班,领头人是女队长苗君。 张月鹿看到大家在她的指挥下,开始给她腾地方,后来的女知青也开始帮她拆卸行李,她这心里就挺感激的。 “谢谢。”她甜甜地笑了起来。 杨丽丽回了一声“客气什么”,就跟着笑,但那一双眼,却是盯紧了她,细细打量了起来。 张月鹿的事,杨丽丽没进门之前,就已经听费娜跟她报告过了。 这让她内心惊疑不定。 上一世,马被惊了就是惊了,车上的知青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来他们这个知青点的两位女知青,也受了点伤,可没发生成功拦下惊马的事,更没发生殷锐将其中一位给背回来的事。 她觉得这样的改变太不好了,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不是那单独受老天爷恩宠的。但好在,做出了系列改变的是张月鹿,而不是那位王慧慧。 王慧慧一直运气不错,大家为了返城,用尽各种手段,争得你死我活,可谁能想到,最后政策一下来,只要没被招工的,没结婚的,就都能回去,不用做任何“牺牲”。王慧慧就那么回去了,后来听说也混得不错。 但张月鹿就不一样了,这可怜虫,没几年就死了,高考、返城,统统没张月鹿的事。就算张月鹿有和她一样的运气,又重活了一把,可就多出来的这几年的记忆,也基本不能给张月鹿带来太大的好处。 她这次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不能让自家再出事。如此,就算张月鹿是重生的,也根本奈何不了她。 更何况,张月鹿也不一定就是那重生的。 在和王艳等人的较量中,张月鹿不是照旧败下阵来,不是照旧窝在了屋里哭鼻子吗?甚至连行李,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这可不像一个重活一次的姑娘。 她现在瞅着,这姑娘依旧娇娇弱弱、病病歪歪的,也依旧懦弱胆怯的很。又好哄得厉害,稍微冲她释放点善意,她就一副感激得不得了的样子。 像个傻瓜! 所以,希望重生什么的,只是她的瞎想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5.特殊的故人 杨丽丽唇角一勾,把张月鹿给看仔细了之后,倒是真心笑了。 “这是你弟弟吗?” “是的。”张月鹿赶紧把小开阳稍微往外推了一下,做了介绍。 “这也太小了,这么小就跟着你下来,真是怪可怜的。” 杨丽丽说着,伸手摸了一把小开阳的小脑袋瓜,心里则慨叹:可惜太小了,等他长大,有大出息了,她怕是要等到花都要谢了。 还是不可取啊! 如此思量着,她表示小开阳到底是个男孩,可不能跟她们女孩子住在一起,得住到男生宿舍去。 张月鹿愣了一下,理解地点了点头。 但小开阳却一下紧张,死死地拽住了自家姐姐的裤腿,嫩红的小嘴,也紧紧抿了起来,透出不高兴。 可再不高兴,规矩就是规矩啊。 杨丽丽领着这对姐弟往男生宿舍去。男生也分了两个宿舍,她知道这对姐弟和某个男生的关系匪浅,所以也不折腾,直接去了男生二舍。 果不其然,到了地方,她还没开始介绍呢,就听到张月鹿惊喜地喊了出来。 “文博哥,你也在这?!这……这实在是太好了!” 她激动地一下冒了泪花,心里的欢喜,就跟泡泡似地往外冒。 杨丽丽看着她不作伪的这一幕,越发觉得,张月鹿就不是那重生的。 那被喊住的颇显斯文的男子——朱文博,无法控制地被这绝色容颜给惊艳了几秒之后,心里却又慌乱了起来。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希望那位名叫张月鹿的女知青不是他认识的那位,但偏偏,还真就是了。 现在,不能慌,绝对不能慌,要稳住。 所以,他很快故作疑惑。 “你是……” 张月鹿快走几步,一下来到了他跟前,哽咽着,娇声道,“我是月鹿啊,我——” “噢,是你啊。”朱文博却迅速打断了她,也表现出了激动,“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啊。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都快让人认不出来了。对了,你爸妈——” 他脸上一下浮现了恰到好处的伤心,“我听说他们……他们……” 张月鹿一听他提到了自己的父母,心中那强行压下的痛楚,一下就冒了出来,四处泛滥了。含在眼眶中的泪花,也不堪重负,重重地坠落了下来。 “文博哥,我爸妈……呜呜,我爸妈他们……” 朱文博立刻拽住了她的胳膊,往外走。 “走,我们好好聊聊!” 张月鹿“嗯”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跟在了他的后头。 朱文博吩咐其他人帮忙看着点小开阳,这头就把张月鹿给叫到了院子外头,一个大家可能看得见,却保管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的地方。 张月鹿抽抽搭搭的,将父母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朱文博安慰了她几句,末了,好大哥似地说,“别哭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你既然来了这里,以后大哥会照顾好你的。” “文博哥……” 张月鹿感动地又掉了眼泪,白嫩嫩的脸上,也难得飞上两抹红彩。那一双被泪水给冲刷地湿漉漉的黑眸,跟那盛放在水中的黑葡萄似的,诱人得紧。那眼中透出的无助和依恋,也惹人怜爱得紧。 朱文博看得略略恍神,但一想到她的成分,这份痴迷,就迅速烟消云散。 他好不容易和他资本家的父亲划清了界限,更借了母亲再嫁的光,有了一个全新的清白的身世,他绝对不能再和资本家这种黑五类有任何牵扯了,更不能让这种人影响了他的前程。 他轻咳了一声,提起了一事,而这也是他刻意把张月鹿给拉出来的目的。 “月鹿,有件事,哥想好好跟你说说。” 张月鹿吸了吸鼻子,乖巧地说,“你说。” 朱文博看着她这小模样,有点不忍,但这点不忍哪能和前途比? 他硬了心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的时候,父母儿戏般地给我们指过婚?” 儿戏? 张月鹿愣了! 交换过了订婚信物的,算是儿戏吗? 朱文博继续道,“你应该清楚,那是父母包办婚姻,是不作数的。而且,我现在和我父亲划清了界限,也不再姓孙,而是改姓了朱,叫朱文博,是朱叔叔的儿子了。我们小时候的那个父母之言,就更是不作数了。 最重要的是,哥现在心里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刚刚领你过来的杨丽丽。她是一个很好很进步的女同志,深受大家喜爱,你和她相处一阵,肯定也会喜欢上她的。 月鹿,我希望,我们都可以把那个儿戏的指婚给放下,当作没有那一回事,可以吗?” 张月鹿听到这,眼泪不由地掉得哗哗的。 她难受得心都揪成了一团,但被朱文博这么问着,只能被动地使劲点头。 因为除了点头,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朱文博立刻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月鹿,真的谢谢你。这件事,其实我早就应该找你谈的,可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现在好了,我也可以放下这桩心事了。以后,可以更坦诚地去喜欢杨丽丽了。谢谢你,月鹿,谢谢你的成全。” 张月鹿摇摇头,眼泪飞溅中,哽咽着,完全说不出话来。 朱文博什么都懂,却只装作什么都不懂,进一步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以后就再也不提这事了。” 张月鹿依旧能做的,就是使劲点头。 朱文博目光闪了闪,故作幽默。 “瞧瞧你,怎么还给哭上了?哥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难道你不为哥高兴?” 张月鹿听着,立刻摇头,又慌得赶紧去抹泪,努力冲他扬起一抹笑。 朱文博就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特豪气地说,“对喽,就得要这个样子。你放心,哥以后还是你哥,肯定会照顾好你这个妹妹的。你生活上要是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哥,听到了没?” 张月鹿努力挂着笑,点了点头。 “好,那就说定了。我先回去了,帮小开阳收拾下地方。你收拾收拾自己,就赶紧过来啊。” 说完,他转了身,快步走了。 张月鹿埋下头,终于不用再硬撑着笑容。那努力压下的眼泪,也一下汹涌,哗啦啦地淌了下来。很快,就将脚下的地面给打湿成了一片。 “哎,她又哭了。”脑海中,外星人殿下无奈叹息,却不带嘲笑。 冰冷的小七也难得不再那么不近人情,竟然说:“理解,希望破灭,连最后的依靠都没了,自然就伤心了。” 是啊,没了依靠,可不就伤心了?! 外星人殿下感受着那股强烈到让她根本插不上手的伤心,也跟着嘤嘤嘤了起来。 父母双双惨死,一场大火又将家里给烧得精光,连她下乡插队,都是父亲的一个朋友帮忙给弄的行李。她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地带着小弟过来,孱弱而无助地面对那未知的将来。 从上路起,她就一直被针对、被嘲笑、被排挤,哪怕终于落脚知青点,这种情况看上去也没多大改善。 好不容易,在茫然无措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熟人,一个非常特别的熟人,是很大可能会在将来像是大树一样地为她撑起一片天空,为她遮风挡雨的特殊熟人,对方却特意强调,小时候的指婚,只能算是一场儿戏,当不得真。 咔擦—— 刚起的美梦,就那么一下破碎了。 在这世上,她最后可以依靠的那个人,也冲她转了身、灭了灯。 连带破碎的,还有她那点朦朦胧胧的少女情怀。 她再遇朱文博,内心是多么欢喜,现在就能是多么悲伤。 终究,她又成了一个人,以蒲柳之姿,努力地在这农村扎根下去,再把弟弟带大。 “嘤嘤嘤,我这心里好疼。”殿下哭唧唧的。 小七僵硬地安慰,“没事的,过一阵就好了。而且,你是你,她是她。你也不要入戏太深了。” 这种安慰法…… 殿下没忍住,瀑布汗。 “所以,你这是在鼓励我精神分裂吗?” 小七:“-_-” 过了几秒,亡羊补牢道:“当我没说。” 张月鹿一下被逗笑了,梨花带泪,却别有一番滋味。 她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鼻子,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好了,这事哭过一次就算了,该过去的,那就让它过去吧。” 要做的事,还有好多呢。她还得帮小弟规整行李呢。 又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尽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她回了男生二舍。 朱文博看到她,赶紧笑着招呼,“以后小开阳就睡我旁边了,我会看好他的。月鹿啊,你就放心好了。” 这也算是一种帮助了,有总比没有好。 张月鹿点点头,软软地道了谢。 那娇软绝美的样子,看得好几个男子心里头发热,赶紧过来做自我介绍,同时都表示,小开阳这么小,那以后肯定就是他们宿舍的宝,他们肯定会帮着照顾好的。 张月鹿挺感激的,纷纷道谢。 等差不多将这宿舍的人认识了一圈,又将小弟的行李给收拾完毕,她就带着小弟,回了自己那儿。 孩子到底是小,她能亲自带着,自然是要亲自带着的。她打算等晚上要睡觉了,再把小开阳给送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6.得找一位护卫 张月鹿本以为有了杨丽丽的态度,又有一个熟人朱文博照应着,自己今后在知青点的生活,应该不会太差。 不想,当晚一场所有知青和村干部都参与的迎新会,就再次将她打回了谷底。 和她一起来的男知青之一,那位叫做赵保德的,竟然那么会忍,路上没爆发,却在向大家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突然揭发了她的父亲。言辞尖锐地表示,她父亲不是个好东西,害死了他的父亲,让他,以及他的兄弟姐妹们,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 这一下就引起了在场人士的极大愤慨。 张月鹿是又气又慌。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她父亲每次被批a斗,次次都绕不开这事,更因为这事,被情绪激动的人给砸破了脑袋,惨死在了批a斗台上。 都这样了,这人还不放过她可怜的父亲。 事实上,这人父亲的死,根本就和她父亲无关。 这人父亲瞒着上头,带病出工,自己扛货的时候不小心,被货物给砸死了。事后,她的父亲给了他们家一大笔钱,当作抚恤金,甚至还可怜他们家,帮着给他母亲安排了工作。 这在当时,可是大大的善举,他母亲曾经带着家里孩子,感激涕零地冲她父亲表示过感谢。 谁知道,局势一变,他们家就成了白眼狼,带头揭发她父亲。 他们的良心,那都是被狗给吃了! “不是这样的!” 她努力辩解,可说了没几句,就被赵保德粗暴打断。 “停,停!大家听听,听听,她这根本就是在为她资本家的父亲辩护,她这思想,根本就是大有问题。资本家的臭钱,怎么能和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相比?我父亲为什么生病了还要上工,最后更是死在了工作现场,这就是资本家剥削和压榨劳动人民的血淋淋案例啊。 张月鹿父亲的恶行,那是经过了人民的审判的。张月鹿非但不和这样的恶人划清界限,竟然还要替他说话。同志们,对待这样思想有问题的同志,我们是不是该对她严加教导,加强她的劳动强度,好让她尽早完成改造?” 王艳竟然站出来,带头表示了同意。她的人气本就旺,她一开口,其它知青就跟着附和了。 这种一面倒的批判,几乎像是巨浪一般,将张月鹿给压得死死的。 而这还不是结束。 在接下来的“忆苦思甜”环节,她拿着用苦涩的野菜和扎肉的谷糠做的菜团子,几乎是被大家给盯着,硬生生地往嘴里塞。 口腔里好像被扎出了血,喉咙里传来的好像是被铁丝球给剐蹭的痛感,逼得她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可就算如此了,也不见大家放过她。他们竟然又盯起了她的小弟,逼着这不过五岁的小娃娃,也吃下那菜团子。 小开阳被那一双双在晦暗的煤油灯光下,凶得恍若恶狼的眼给盯着,吓得窝在她怀里哭。可这么小的娃,也被现实给磨的,多了一抹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他就算哭,也只是压抑地小声抽泣着,而不是放开哭嚎。 她看着,心都被劈成了两半,一半烈焰冲天,愤怒地叫嚣着把这些人都给灭了;一半却寒意森森,悲哀地接受着自己是只弱鸡的事实。 她无奈再次调用能量,将那粗粝的菜团子给震碎成了菜泥,如此,才让稚嫩的小弟把那灰突突的东西给吃下。 但在体能早已透支的情况下,她这么做,是在强行托大。面色骤然惨白、大汗淋漓中,她的全身都传来了一种针扎般的疼。 这让她死死咬牙,才不至于当场哀鸣,也在大家散场之后,无奈地继续坐在那里,调整身体。 可王慧慧偷偷摸摸跑来对她说的话,却再一次让她爆了。 原来这“忆苦思甜”饭,从几年前开始,就成了走过场了。干部们根本就不吃,知青们也只是假吃,等回头一散场,就会给扔了、吐了。 为了应付干部们,知青们早就研究出了招。在参加迎新会之前,老知青一般都会把这个告诉新知青的。 “你们还真给吃了啊?那东西哪里能咽得下啊。” 王慧慧苦得小脸都快皱成了包子,她虽然假吃,但这会儿嘴里还疼着呢。现在见这姐弟俩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地愤慨,“你们女二班的,怎么能这个样子!太不友爱了!” 还友爱呢? 张月鹿火大地想着,就王艳那带头响应赵保德,反她的模样,分明是把她给看作了阶级敌人。 她只是没有想到,那看上去挺负责的副队长杨丽丽,竟然也半个字都不向她透露。不然,她也会装啊,何至于后来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等回头牵着小弟回宿舍,一进屋,闻到了满屋子的食物香味,似乎也就见怪不怪了。 然而这些吃着窝窝头、桃酥等食物的女知青们,看到她进来了,却是半点招呼都不打,就那么冷漠地自顾自吃着。 她们什么都知道,可是她们什么都不说;她们都看到了,但是她们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样咫尺天涯间的冷漠和排斥,简直犹如一把刀,使劲地往人的心口扎。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家小弟,见他小嘴微张,大眼都变得直愣愣了,既是垂涎,又是震惊地在那盯着大家吃,她心里的酸涩和愤怒,一下攀升到了顶点。 这些混蛋! 她恶狠狠地咒骂着,转身就拽着自家小弟,出了屋,并且将他给按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你乖乖坐在这里不要动,等姐回来。” 小开阳乖巧点头。 张月鹿没有回去女二班,以她现在的弱鸡属性,她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她去了男二班,找了朱文博。刻意漠视男二班的人也在那吃东西的画面,她将朱文博给叫了出来,不好意思,却又不得不管他要了吃的。 “我以后会还你的。” 朱文博愣了愣,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就进了屋。再出来,手上拿着两个窝窝头。 “我就只剩下两个了,你拿好。那个,我是想管其他人要的,可是你知道的,刚刚在食堂,那赵保德揭发了你父亲的事,所以大家——” “不用说了。”她快速打断了他,“我都明白。谢谢你,我会还的。” “嗨,见外了不是,提什么还不还的……” 他还打算继续说,她却已经转身走了。 他看着那慢慢远去的娇小身影,以及远处那坐在石凳上面的小小娃儿,心里有过一丝不忍,但最终,他还是把目光一收,进了屋。 张月鹿把两个窝窝头都递给了小弟。 小开阳却只拿了一个,并且漆黑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小嘴微微一翘,羞涩却也讨好地微笑,“我吃一个,姐姐也吃一个。” 她借口胃不舒服,不能吃,他却伸过来那白嫩嫩的小手,笨拙地替她揉起了肚子,奶声奶气地说,“姐,那我给你揉揉。揉揉,胃好好了,你再吃。” 那贴心的小模样,简直比那些混蛋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也看得她这心里酸酸甜甜的。 那窝窝头,不过只比小儿的拳头大一点,哪够塞肚子的。就算两个都给小家伙吃了,怕已经饿了一天的小家伙,还吃不饱呢。 就看他现在一小口接一小口,万分珍惜地吃着窝窝头的小模样,她哪能和他争这个? 最后,在她的哄骗下,剩下的那个,还是进了他的肚子。 等将他送回男二班睡去,又拜托朱文博看着点,她并没有回去女二班,反倒是坐在了院子里发起了呆。 肚子里饥肠辘辘的,那强行咽下的菜团子,又隐隐在肚子里翻滚,带起阵阵刺疼,她卸下伪装,使劲地按住了肚子,终于可以露出痛苦的表情。 “殿下,你得找一位护卫!” 小七突然出声,冷冰冰的机械声,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她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苦笑,“我们的能量所剩不多,根本就不够标记护卫的,你忘了?” “不用彻底标记,用最原始的低级标记就可以。我估算过,那样的话,我们的能量还能有剩。这里的刁民欺人太甚,殿下要是没人帮助,会活得很苦的。” 张月鹿的心,微微溢出甜来。 所以小七就是小七,无论成了什么模样,都是那会疼她的小七,可是—— “你明白现在的时代背景,破四旧搞得很凶,神佛全灭。我没法告诉被选中的那位,我是来自遥远星球的外星殿下,更无法问他,是否愿意成为我的护卫。小心一开口,对方就把我给抓起来,送我去坐牢。” “不用告诉,也不用问。”小七冰冷的声音透出些威严的气势来,也带出一股冰冷的高傲,“能成为你的护卫,是莫大的殊荣。全宇宙多少生物为了这个职位,争抢得你死我活的。那人不用参与竞争,就能得到这绝无仅有的殊荣,实在是他三生有幸。 而且,等时机合适,他知道了一切,只会更加感激殿下你。我查过,从古至今,蓝星人都在追求长寿。能成为你的护卫,不提未来潜在的巨大财富,就单说寿命得到了极大的延长这一点,那人都该对你感激涕零、肝脑涂地。” 她被说得有些心动,“那人选呢?” “殿下应该心中有数。” 张月鹿笑了。是啊,纵观周围这一圈人,她哪能没数?哪一个,能比得过那虽然看上去凶巴巴,但其实外冷内热的殷锐呢? 他可是背了她一路! 而且,他不仅强壮,还有本事在这样的年月吃上肉,更是大家嘴里最能干的壮劳力。 如果她非得挑个人做护卫,那也只能是他。 何况,他还是本地人,更熟悉当地情况,也更容易护卫她。 “那明日一早,我就去找他!” 小七:“_”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7.羞耻的标记 次日一早,知青点大部分人都还在睡呢,张月鹿就钻出被窝,急急忙忙去找了人。她遇上了一个村里人,问了路,摸到了殷锐的家。 “嗙嗙嗙”敲门之后,也是巧,出来应门的竟然是殷锐。 不过这人对她的态度,依旧是凶巴巴的。一双鹰眼看人,透着锐利。 他质问:“你来干什么?” 她不以为意,径自笑眯眯的,“来找你说点事。” 见他堵在门口,一副不打算让她进来的样子,她抬脚,直接往里迈。 他拦了一下,口吻冰冷,“有什么事,你直接在这里说。” “那我想和你说一个大秘密呢,不能被别人听见,也不想被人看见。” 大秘密?! 殷锐的心中一动,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对她的猜疑,也想到了自己的重生。 他目光闪了闪,点点头,身子往侧边让了让,示意她进来。等她进来后,又重新把大门给关了,穿过院子,领着她回了自己的屋子。 反正,哪怕她心怀不轨,他和她之间,最终吃亏的,也只能是她。 “说吧。” 他面对她站立,示意她可以说了。 “等等。” 张月鹿摆了摆手,没忍住贪婪地深吸了好几口气。 噢,空气中飘荡的那股食物的香气,实在是太好闻了,她简直都要醉了。除了那清甜的麦香味、似乎还有甜腻的红薯味,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肉味! “哇,小七,要发了,听你的果然没错。选择这个人,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小七:“_” 殷锐盯着她那不停耸着小鼻子的小模样,目光却逐渐变得危险。他感觉她倒不像是来透露秘密的,反倒更像是来刺探他的。 所以,是他哪里表现出了异样,被她留意到了? 他冷硬的下巴,逐渐绷紧,大掌,也悄悄捏紧。整个人犹如即将捕猎的猛虎一般,绷了起来,阴戾的视线盯着即将狩猎的猎物——张月鹿。 不想张月鹿猛地问他,“你现在没有特别喜欢的姑娘吧?” 他的内心,重重地抖了一下。 谁都知道,他追了王艳快两年。要说有特别喜欢的姑娘,也只能是王艳。可这么明显的问题,谁会问?除非,那人是重生的,也知道他是重生的,对王艳再无半点感情! 这样明知故问的刺探,让他的心里,一下就掠过杀机。 “你是什么意思?”他阴测测地问。 张月鹿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有些莫名其妙,赶紧道,“你别紧张,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只有你诚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才能将大秘密告诉你。” 殷锐哼笑,觉得面前这位不知死活地来跟他谈条件的小丫头可真是有意思。她长得就跟弱鸡似的,自己动动手就能捏死她。就这样,她还敢一个人跑过来跟他谈。 简直是可笑! 而和一只弱鸡,有什么好谈的?! 他干脆给了她想要的答案,“没有,我没有特别喜欢的姑娘。” 所以想说什么,就直接来吧。他都准备好了! “欧也!”张月鹿雀跃地在心里比了一个大大的剪刀手。 这头,面色一正,直勾勾地看向了殷锐。 “看着我的眼睛。” 命令的口吻里,矛盾地透着一股让人身不由己的轻柔。 殷锐疑惑地抬眼看过去的时候,一下就望入了满眼的星辰。他似是一下坠入了星河中,看遍四周,却除了星辰,还是星辰。 这是…… 来不及做更进一步的质疑,他那一双一直犹如苍鹰一般锐利的双眸,突然就平和了下来。眸底开始荡漾浅浅的柔光,恍若轻柔的浪潮,在凉风习习中,温柔地一下又一下地舔舐着金色的沙滩,留下让人忘却自我的遍地迷情。 开始标记前,张月鹿不确定地又问了一下小七。 “你确定要用这么羞耻的方式吗?” 小七冷冰冰地肯定,“属于弱鸡的,就只有这一种方式!” 张月鹿莫名有些紧张,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后,她双双捏紧拳头,鼓足勇气,冲面前这张其实长得还蛮帅的脸凑了过去。 然后,娇嫩的唇,一下就贴上了对方的。 她猛地哆嗦了一下,唇瓣相接传来的那触电的感觉,让她差点要把他给推开。但既然已经起了头,就算是硬着头皮,她也得做下去。 她忍下羞涩,顶开了男人的唇,钻了进去。颤颤巍巍地勾住那炽热的舌头之后,她引诱着,往自己这边勾,然后银牙一咬,给咬出了血。自己这头也迅速咬破舌尖,探入他的嘴里,进行血盟。 她的全身开始发出光,带着他一起,也跟着发出光来。柔和而圣洁的光芒下,两方的血液彼此交融,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能量顺着血液,一点点从她身体流逝的时候,她在心里默默地数起了声—— “一……二……三……九——哎!” 细软的腰肢猛地被一只大而有力,恍若钢铁铸造的手掌给一下掐住的触感,吓得她猛地叫了出来。 对方那本来很乖顺的舌头一下作乱,疯狂地卷起了她的,开始肆意舔咬的动作,也吓得她两眼都瞪大了。 “小七!!” 从未经历过这等事的她,慌得在识海里大叫。 小七冰冷的声音透出急促,“殿下别急,稳住!” “可……可他在干什么啊,他……他在咬我啊,还……还亲我,嘤嘤嘤,小七,快救救我!” 男人的力量大得出奇,根本就不是她这只弱鸡可以抗衡的。最重要的是,仪式正在进行,她断都没法断。否则,前功尽弃,她只会应了那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七,你到底能不能行?你这方法到底靠不靠谱,他……他开始摸我啦!” “靠谱,肯定靠谱。殿下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这种低级标记,就是要最大程度地调动他对你的好感,所以现在这样,大概……或许……可能……是正常的!” 外星殿下听了,都要暴走了,“我去你的大概或许可能啊!你这半吊子,我要被你给坑死啦!” 男人炽热的大掌,粗鲁地在她身上摸着,所过之处,带起了一股股的火。而这弱鸡的身子,又敏感得要死,一摸,就软极了,完全一副要随他为所欲为的样子! 更糟糕的是,男人亲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啊。 火热的舌头所过之处,简直跟带了十万伏高压似的,电得她全身都要哆嗦,也电得她完全没法反抗。明明一开始亲上的时候,还透着一点凉的薄唇,这会烫得都在那散发着高温。她的嫩唇被含着、吸着、咬着,那种好像要被对方给融化,又痛却又有点爽的感觉,简直要逼疯她。 呜呜,救命! 全身都酥酥软软的了,感觉要化成水了。肯定是他搞的,搞得她缺氧,脑子混乱,所以现在的感觉,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所以,无礼的蓝星人,赶紧放开本殿下啊! 张月鹿“呜呜”着,忍不住扭着脖子,开始逃避。 她真的要呼吸不过来啦! 可对方大掌伸了过来,一下就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扣着她的脑袋瓜,就不让她动。 这个以下犯上的蓝星人,她真的要灭了他啊! 太无礼了啊! 嘤嘤嘤,别咬了,她是只弱鸡,她的唇瓣也好弱的啊,会被咬出血的。 嘤嘤嘤,真的出血了,好疼。别吸了,求求你,别吸了,好疼的。她不能吸、不好吸的说。 还有,身子也越来越奇怪的说。 “呜呜……”她没忍住,唇瓣间溢出了恍若幼兽的哀鸣。娇弱的身躯,也跟瞬间下了滚水的尾虾似的,拼命扑棱,垂死挣扎。 小拳头也捏了起来,胡乱地捶打他。 他终于放开了她,目光幽深地盯着她,黑极了,像个无底洞似的。她看着,想起了宇宙中那片让人闻之色变的死亡星海——漆黑深邃,吞没一切。 她看着对方漆黑眸底同样的深邃无垠,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无端地竟然有了害怕的情绪。 她后退了一步,但他一手扣着她的腰,竟然立刻就跟进了一步。 那过分高大的身躯,带来的强势的压迫感,让身高只到他的胸口,娇小无比,又纤弱有加的她,微微哆嗦了一下,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那娇艳的唇瓣,早就已经被吻得犹如花开般的奢靡,散发出的浓郁的甜香,更是会让所有的采蜜人为止疯狂。她粉嫩嫩的舌头一舔,殷红的唇瓣就像是弹性上佳的q糖一样,重重地弹跳了一下。那颤动带起的波澜,迷人得会让任何人喉咙发干。 他的双眸越发漆黑,越发深邃。眸光微微下垂,盯上了那过于成熟,恍若透出糜烂的樱桃般香甜的唇。 危险! 这种直觉感知,让她的毛都要炸开了。 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之后,她颤巍巍地命令,“殷锐,你……你要听话。” 他的目光微微迷离,轻轻地“嗯”了一声。粗糙的指尖,却一下摸上了她的唇,按着那诱人的饱满,意犹未尽地逗弄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8.你赶紧哄他啊 男人不听话地不放手,以及唇瓣上传来的那又疼又酥又麻的感觉,逼迫得张月鹿在识海中尖叫。 “小七!!” “-_-”小七不得不冒了出来。 “怎么办,接下来要怎么办。他这样,是不是不对劲啊?嘤嘤嘤,别摸我的唇了,有什么好摸的,好疼的。呜呜,我觉得他还想咬我。” “……不是咬,据我分析,999的可能,他是想亲你。” 她顿时抓狂,“现在是搞这个分析的时候吗?!笨蛋小七,你快制止他!” “-_-” 扔下这个表情,小七却开始装死,无论她如何呼唤,它就是不吱声。 张月鹿都要气坏了。 这个不负责任的小七!坏小七!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抬眼去看这位似乎一下子间变得特别危险,恍若她不小心释放了他内心的魔的男人,盯着对方那好似要将她给吞到肚子里的贪婪目光,润了润喉咙之后,弱唧唧地祈求。 “你能不能放开我啊,你摸得我好疼。” 他放在她唇上的手指,立刻就是一顿。 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他听上去是同意了,但那指尖,却依旧没有挪走,倒是有减轻了力道,轻轻地在她唇上逡巡着,依旧透出流连忘返。 泪,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殷锐看着她,心里却满是惊奇。 为什么他之前都没发现这个小女人是这么诱人呢?她被亲了之后,白皙中染着点不健康的惨白的面庞终于是红润了。白里透红,人面桃花似的,又像是寿桃做的,又香又软,恨不能让人再咬上一口。 那乌溜溜的眼,盛放在飘着点点泪花的眼眶里,简直犹如出水珍珠似的,莹亮地太过勾人。 她不会知道,当她用那么纯净的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里一阵兴奋,恨不能吞了她。 自然,最甜美的,就是她的小嘴了。一个人怎么会那么甜,让人一旦亲上了,就舍不得放开。被迫放开后,却又开始惦记。 现在,她袅袅娜娜地站在他面前,简直犹如盛开的荷花,风声未动,清香自来。 即便她现在的装扮很土,灰衣绿裤的,但是那用油亮的黑发编成的小辫子,却是怎么看,怎么透着纯真,那是迥异于后世群魔乱舞的纯真,也是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纯真。 所以,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招人稀罕。 就连他嘴上答应了,但实际上并没有松手,她就微微嘟着小嘴,漂亮的眼眸时不时地往下扫,那瞄他手指的小表情,以及一闪而逝的小怨怼,都可爱极了。 可爱得真想让他抱抱她。 他也不是那会委屈自己的主,对她,前世那股为所欲为的劲,很轻易地就会钻出来。所以,他想抱,那就抱了。 不过在抱之前—— 他灼热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被他给吻得娇艳的唇上。他一下俯冲而下,狠狠地将那唇瓣给叼住,又重重地吸吮了一番,才终于饶过了嫩唇,一把将她给抱住。 将娇小的她给紧紧按在自己的怀里,恨不能从此就可以将她带在身上之后,他低下了头,埋在她的颈边,深深地嗅闻了起来。 那样子,说好听点,是痴狂,说不好听,就是有些病态啊。 张月鹿再次抓狂,内心泪流成河。 “混蛋小七啊,这看上去,根本就不是听话的样子啊。” 小七辩解,义正言辞,“怎么不听话了?他最后不是听了你的话,放开你了吗?” 她满脸黑线,疯狂吐槽,“那现在被他给抱着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是你!可是你表达不准确,导致这个结果,怨不了别人。你的意思是让他放开你的唇,他放开了。可是你没说,让他彻底放开你这个人。” 这么说,似乎有点道理。 一时间,她竟有些无言以对。 但,错了,差点又要被臭小七给带跑了。 “说说,你这个低级标记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他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小七表示无辜,“这是很原始的方式,我的资料库里记载得也不多。现在又不能连上星网,我也无法获取更加详细的资料。但初步看,我们应该是成功了。” “成功?”她高高地挑起眉,表示怀疑。 “是的。”小七冰冷而僵硬的声音,轻易地掩盖了它所有的心虚,“殷锐之前的表现,可能是因为头一次被标记,内心对殿下你的好感,一下爆满,所以行为有点失控。但相信慢慢地,他的行为应该就会收敛,恢复正常。” “应该?!”她敏感地一下抓住了这两个字。 小七无言以对,只能发了“-_-”的表情。 她扶额叹息,也是没招。事已至此,只能暂时接受这个事实了。 “你之前说这样的标记,有效期应该能持续一周是吧?” “是的,一般来说,是这样的。除非对方精神力过人,那就可能只有效五天。” 张月鹿摆摆手,“那就一周之后再说吧。” 对方就是个普通的蓝星人,不至于精神力过人。而且,后续再标记,虽然程序不会再那么复杂,但到底还是要亲的呀,万一亲的时候收手不及,反倒再被他给狠狠亲了,她要找谁哭去啊! 挑选的对象强壮有力是好事,但反噬起来,绝对会让人哭的呀! 小七安慰般地提醒,“殿下,身体是身外之物,你不必看重!” 那意思就是,亲就亲呗,没什么。 可它懂什么! 有了张月鹿情感的外星殿下,这会儿身体还奇奇怪怪的呢,体内残留的那种“刺啦刺啦”被电后的感觉,根本没散完全呢。可这种情感她又没法倾诉,下意识地觉得那应该是很私密的东西,是不该往外说的。 所以,为了避免被小七给察觉,她故作大大咧咧地回应了,“嗯,你说得对。” 这边,也努力把那点乱七八糟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然后,她想起了她昨晚上就谋划好的事,内心的蠢蠢欲动,就压不下去了。 “我们再试试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成功被标记吧。” “有必要吗-_-” “你配合我一下会死?” “好,你打算怎么试-_-” “哎呀,好久没听到有人喊我殿下了。”她故作扭捏。 小七:“……难道我不是人吗?” “当然不是!” 小七:“-_-” “哈哈,你不是人,是神啦。” 小七:“_” 那想试就试吧。 她挣了挣,觉得他这抱着她,也抱得够久了,该放开了。 可她越是挣扎,他却搂得越紧,这是怎么回事?! “你快放开我啦。” “为什么?” 他还敢问她为什么,她觉得他实在是不可理喻。放开就放开,需要理由吗? 但下一秒,他呵呵一笑,低沉的声音响起,带出迷人的音色来。 “原来你说的要对我说的大秘密,就是你喜欢我啊。你这么主动地来向我告白,又这么热情地来亲我,我这样抱着你,你应该很高兴啊!” 什么! 这人在说什么? 为什么她没有一句听得懂的?! 说大秘密,肯定是虚晃一招,骗他独处的啊。她什么时候喜欢他了?又哪里告白了?亲他是因为……是因为—— “小七!!”她又开始大叫。 但再一次的,小七装死中。 这个不靠谱的小七,她真是信了它的邪! 无奈之下,她只得弱弱向男人辩解,“这个……或许……可能……大概……有误会!” 他猛地松开了她,却不是她期望的样子。因为,他蓦然收了所有的温情,阴沉地看着她,那双锐利的眼,也再次透出凶意。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命令着,微微眯起了眼,狭眸中,溢出危险的流光。恍若一刀一锤雕刻出来的脸,在瞬间绷紧后,都透出石制般的冰冷和无情。 更让人害怕的是,男人那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样子,衬着那依旧乌云压境的脸,邪恶得简直跟个大魔王似的。好像她真的照他说的去做了,他能一下露出獠牙,将她整个人都吸成人干! 在这一刻,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变成了唯我独尊的王。但凡有那不顺他意的,他只需摆摆手,就能让那人瞬间没了性命。 她不明白,不过是进行了一个低级标记,为什么会将人影响得改变如此巨大。 这就是个比其他人稍微强一些的普通村民啊,怎么突然就能成为让人害怕的大魔王?! “嘤嘤嘤,这个人好可怕,我想回家。” 小七适时提醒,“怕什么,你赶紧哄他啊。他现在对你满满的都是好感度,也强烈地希望获得同等的回应,你却说那样的话,他能不起逆反情绪吗?你只要顺着他,自然就没事。” 她不得不再次黑线,“你实话告诉我,搞了这个低级标记之后,到底是让他来听我的话,还是让我去听他的话?” 小七:“-_-” “你别给我回避问题!”她生气,“还得我来哄他。你这话听着就不对劲。说,你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 “我当然是站在你这一头的啊。可是一直以来,就有我族族人哄护卫的传统啊。你希望人家对你好,但你也得回报善意啊。我们可是高等种族,干不来一面倒地欺压别人的事。” 它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张月鹿一时沉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9.赔本生意 虽然觉得似乎还是有哪里怪怪的,但在形势比人强之下,张月鹿又替自己默哀了几秒后,再度面对似是瞬间就黑化了的殷锐,她只能选择去哄他。 “你别这样凶嘛,都要吓到我了。” 说完,眼眶一红,顺带冒点泪花,示意她所言绝非虚假。 但她都这样了,这个男人还是无动于衷,实在是冷酷得厉害。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胡搅蛮缠地直接哭给他看。 “呜呜,你欺负人,你太坏啦。” 透明的泪珠,跟水晶似地滴滴滑落的时候,男人那阴郁的表情,总算是有些松动。 她一看有戏,就哭得更加伤心了,最后狠狠心,干脆“自投罗网”,自己往他怀里扑,并且主动抱住了他,嘤嘤嘤了起来。 他的身子,明显就僵硬了。几秒钟后,大掌也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脑顶。 这一看,就是有所触动了。她自然再接再厉,抓住那乍然一现的灵光,呜呜着。 “我一个女孩子,这么主动地向你那个,你干嘛要说出来啊,我不要脸的吗?呜呜,你知道就好了嘛,干嘛说得这么明白?你这样,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放啊?呜呜,简直是羞死人了。你太坏了,得了大便宜,还凶我!”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害羞了啊! 他一下收了阴戾,抱紧了她,呵呵笑了起来。 低沉的笑声中透着的那股志得意满,实在是让她内心凄凉成风。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亏呢?为什么像是在做赔本生意呢?” 识海中,无人回应。 小七? 噢,小七它不敢冒头,再次装死中。 其实,她此刻的情绪,也并非只有凄凉。 男人抱着她,那股好闻的青草香,一直在往她的鼻子里钻,搞得她闻到之后,其实真的是又有别扭,又有羞涩。 他又很亲密地搂着她,大掌还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瓜。 宛若诱哄,怪温柔的。 哄得她这心里,悄悄起了点甜,也壮大了胆,重新起了念头。 “你能和我玩个游戏吗?” “嗯?” 这态度似乎是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算是默许。她立刻推开他,刻意和他拉开了距离。 见他略略灼热的目光一直围着她打转,她莫名地有点羞涩,但还是清了一声嗓子,伸出了葱白的小手,略略下垂着,做出了一副贵族大小姐的样子。 “呐,我们玩一个行吻手礼的游戏。你一会儿朝我走过来,走近了,就弯腰,一手抓住我的手,轻轻亲吻我的指尖,再喊我一声‘殿下’,可以吗?” 吻手礼?殿下? 他一下就想到了西欧的皇室们。 这小女人是外国文学看多了吧?在现在的形势下,她敢如此,可真是胆大。但是她如此冲他祈求,将自己不能示人的一面展示给他看,又未尝不是在说明,他对她来说,是特殊的。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中滑过愉悦。 “可以。” “那就开始吧。”她立刻欢喜,挺了挺小腰板,满含期待地看向了他。 说也奇怪,按说这人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哪怕因为某些原因见过世面,可当他神色淡漠,眼透凉薄,似乎是这世间万事万物,根本就不值得被他给放在心上地冲她走过来的样子,却比原身见过的任何一位城里人都要来的自信、高贵。 也恍若是天生的贵族。 难道,这也是标记带来的影响? 她忍不住如此猜测,心跳略微有些加速。 因为,哪怕他此时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但是他的身高和俊脸,完全可以弥补着装上的不足。那行走有风,王者风范的样子,完全就是她想要的有没有? 简直少女心爆棚呀! 脸红红地看着对方的帅模样,她再脑补着这人穿着一身贵族服饰的样子,笑得差点没绷住。 等他来到她的面前,大长腿立住并拢,又果然弯下了那似乎轻易不会为他人折下的虎腰,再牵起她的小手,在她的指尖上落下轻轻一吻,温柔地唤了一声“殿下”,她再无矜持,同时也是无法克制地当下嘻嘻笑开。 闲着的白嫩小手抬起,略略捂住嫩红小嘴的模样,一下天真灿烂得就跟个小女孩。 殷锐直起腰看过去的时候,一颗心都要被她的小模样给融化了。 他唐突而又冒犯地并没有松开,反而牵住那已经吻过的软嫩小手,拽到自己唇瓣,继续轻轻啜吻。 “好痒……” 她被弄得嘻嘻笑,娇声道,“不要了。” 并且打算抽回手,可是小手一动,就被对方给拽紧了。 咦? 她诧异地止了笑看过去的时候,却对上了男人那再次深得仿佛望不到底的眼。只是这一次,对方眼中跳跃的灼热,简直犹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感觉似乎在下一秒,他就会爆。 那灼热,都能烫伤她,让她无端地脸上又飞上了两抹红彩。 “你……你快放开我呀。”她气弱地命令,眼珠子转着,游移到了一旁,不敢看他。 却不知道那娇滴滴、羞答答的小模样,简直比那成熟的水蜜桃还要来的香甜诱人。 他胳膊稍一用力,就将她给拽入了怀里。 “喂!”她抗议,也慌乱,“你怎么不听话呢?” 但是他抱紧了她之后,却在她耳畔低语,恍若吟游诗人般地赞叹—— “你好美!” 她瞬间心花怒放,傲娇地跟孔雀开屏似的。 “那是当然。嘻嘻,你可真会说好话,我允许你,可以多夸夸本殿下!” 还在这自称殿下呢,真是演戏演上瘾了。 男人“噗”地一声,低低笑了。 那低沉的笑声,宛如大提琴的音符在那跳跃着,轻快地步入她的耳朵里,钻入她的心头。 她觉得被笑得身子有些热的同时,耳朵也诡异地有点热了,就敏感地伸手,胡乱抓了抓,抓得那白嫩嫩的耳朵一下发了红。 他见不得她如此,将她的小手给拽下,改用自己的唇,含住了,轻轻抚慰。 她低呼一声,赶紧推开了他,娇哼—— “大胆!” 他握手成拳,抵在唇上,看着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嘟着小嘴,一脸气呼呼地看着他的小样儿,隐忍而克制地微微翘起了唇角。 这就算大胆了吗? 那她还没见过他真正大胆起来,会是什么样呢。 他的思绪一下狂野,脑中瞬间就闪过将她给压在床上的样子。然后,不受控制地,粗大的喉结重重地滚了滚,盯着她的目光,深沉地恨不能吞没了她。 她被盯得心慌意乱,再次感觉到,男人的听话程度真的存在着问题。这就好像一个看上去还行的机器,虽然会完成她的指示,却总会给她搞出点小故障一样。 算了,拿点东西就赶紧走吧。等他对她的好感度降到正常范围了,她再找他好了。 她赶紧祈求,“我好饿,你能不能给我点吃的?从前天晚上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呢。” 他一听,愤怒和心疼立刻盖过了心中的欲求。 “你怎么不早说?!”他训她,拽住她的小手,就赶紧往厨房去。 给她拿了碗筷之后,他又掀了锅盖。 白烟升腾,缓缓散开,露出那大锅里的东西的时候,她孩子气地“哇”了一声,冲着那一小碗片得薄薄的,却油滋滋得泛着光的腊肉,使劲地咽了咽口水。 看着就好好吃的样子哦。 而且,还有窝窝头、大白馒头和小红薯呢。 她馋得不得了,只觉得自己一双眼都要不够看了。 殷锐见她这样,就更心疼了。他先将整碗腊肉给端了出来,示意她先吃,又夹出一个大白馒头,努力吹了吹,等不再那么烫手了,才递给了她。 她狠狠压下那股馋意,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想拿回去和我小弟一起吃,可以吗?” 他立刻皱眉,“等你拿过去,东西都要凉了。你先吃,你小弟的,一会儿再带回去。你不是说你饿坏了吗,快吃吧。” 但被他给盯着,她很不好意思的啊,就借口道,“我小弟也饿坏了,正等着我回去呢。” 他就显得有些不高兴,幽幽地问:“你小弟对你就这么重要?” 她自然点头。 而他一下就沉下了脸。看上去,整个人又阴郁了。 危险! 脑中的雷达一下被点亮,她恍惚觉得自己的毛似乎又炸开了。 “你……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蓦然问:“我和你小弟,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我……呃——” 对方瞬间缩紧的瞳孔,一下发出了阴冷得恍若毒蛇的目光,又跟淬了毒似的,让她猛地激灵了之后,硬生生地改了答案。 “当然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啦。” 嘤嘤嘤,这人突然就好吓人啊。 可是她才不会告诉他,她喜欢的才不是他呢。 让他威胁她,哼! 他冷厉的面色,立刻舒缓。但大佬到底是大佬,依旧有着商人的精明,又鉴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他就眯了眯眼,凉凉地质问,“你要怎么证明?” 证明?! 她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可看着男人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在那等待,仿佛她要是证明不了,他就会跟她耗到天长地久的模样,她只得咬了咬牙,豁了出去,去亲了他。 一吻,稍纵即逝。 她垂下眼眸,立刻转身,借故去拿馒头等,掩饰道,“这就是证明。” 其实心里想的是赶紧逃之夭夭。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不想,男人却亲昵地一下从后往前抱住了她,又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 她僵硬地顿住,就听男人懒懒地问:“怎么拿得这么少?都拿走吧。” 看上去,她的表现是让他满意了。他的心情还不错。 她松了一口气,腹诽不已。 若是可以,她也想一锅端啊,但是,她哪有这脸啊?看男人厨房那破败样,感觉他家条件其实也不太好。他现在一门心思地想对她好,但她自己得有分寸啊。 于是,她立刻借口自己胃不舒服,吃不了那么多,最终就只捡了几片肉,分别塞到了两个馒头里,又拿了两个窝窝头和一个小小的地瓜后,走了。 心里想着,短期内,她是能不来这里,就不来这里了。 这哪里是护卫家啊,这根本就是个魔王窟嘛! 可她没有想到,知青们对她的集体发难,会这么快让她破了这决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10.找打 事情的起因,还是在张月鹿拿回来的食物上。 张月鹿急匆匆从殷锐的家里逃了出来,这越靠近知青点,心里就越喜悦。一想到自家小弟会欢喜地围着她,夸她怎么这么能干,给他弄回来这么多好吃的,她那漂亮的嘴角,就忍不住地往上翘。 到了院子,正好赶上一些知青已经在食堂吃了饭,慢悠悠地走出来。其中一小撮,正是王艳以及她的伙伴们。 一看到张月鹿手上拿着的大碗,以及碗里堆着的食物,尤其这当中还有白白胖胖的大馒头,王艳忍不住睁大了眼。 新来的知青的口粮,村里还没给送过来呢。也就是说,这新来的知青,都得借别人的粮食吃,这当中,基本都是借同宿舍的舍友的。 张月鹿这边有她在,不可能有人借她粮食的。所以,那大碗里的,是谁给她的? 最重要的是,这会儿新麦子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去年打了麦子磨成的面,大家早就吃没了,这会儿大家都吃着玉米面和黄豆面做的窝窝头,那口感粗糙又寡淡无味的,哪能比得上香甜松软的大白馒头? “你这手里端着的,是从哪里来的?” 她的目光贪婪地在那大白馒头上扫过,尖锐地质问。 张月鹿下意识就抬手,将自己的大碗给遮了遮。 “你管不着!” 嘿,不过一个晚上,这就长脾气了,敢这样冲她说话了啊? 王艳很是生气,“你在这无亲无故的,这么一大碗的东西,该不是……你偷的吧!” 偷?! 这可是一个敏感的字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了过来。 张月鹿生气了,“你怎么说话的?无凭无据,就说人偷,太坏了吧。这些吃的,是别人送我的。你再胡说,我……我就让你好看!” 嗬,这人竟敢威胁她?! 一个资本家的女儿,敢用这种态度对她,真是反了天了! 王艳恼怒地双眼冒了火,“你要不是偷,就老实交代,是谁给你的东西?” 但张月鹿膈应王艳这态度。 凭什么王艳就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用审问犯人一般的口吻,来审问自己? “你以为你是谁,你一问,我就必须回答?”她呛声。 王艳好久没被人这样给顶嘴了,立刻气得红唇微微发抖。她的狗腿之一,平珍珍立刻跳了出来,训斥张月鹿。 “张月鹿,你这是什么意思?王艳是我们食堂的事务长,管着我们所有知青的吃食。她问你这些东西的来历,你就得老老实实回答。你要是不回答,那你就是做贼心虚!” “是啊,是啊……”不少人跟着附和。 这一瞅,这些人就又是一伙的,又把她给隔离了开。 她心中厌烦,但事已至此,不得不回答,“我没偷,东西是殷锐给我的。” “你胡说!”王艳率先惊叫,表示了否定,“他怎么可能会给你这些?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那你就去问他啊,问这些吃的,到底是不是他给的。还有,话我说得很清楚了,我没偷东西,你们可以给我让一让了吧。” 王艳没动,依旧堵着张月鹿的去路。 王艳冷着艳丽的脸庞,眼里藏针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末了,尖锐地疑问,“殷锐昨天才认识的你,又和你不欢而散,怎么可能给你这么多吃的?你该不会用了什么手段吧?我告诉你,别的知青点的确有些人会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来得到吃的,但我们这,就没这样的。我不许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张月鹿被其中的一句话给搞得有点心虚。 不入流的手段? 她对殷锐做的,应该不算不入流吧。她给了他极为珍贵的长寿啊,而且,她又是被亲,又是被摸的,现在不过只是拿了点吃的,她这分明是亏大了好吗? 但她拧眉思索,并没有及时回应的样子,却让王艳立刻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她气坏了,没想到这新来的张月鹿,还真去撬她的墙角。 她立刻破口大骂,“不要脸,无耻!仗着自己漂亮,就随随便便地勾搭人,给人好处。你这种人,简直给我们女知青丢脸!” 张月鹿不高兴了,回骂,“你没病吧,突然就这样骂人,太过分了吧。” “你才有病!我骂的就是你!不要脸,勾搭村民。为点吃的,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 张月鹿顿时又气又慌,被观念保守的原身给影响的,猛地“吧嗒吧嗒”掉下泪来。 虽然她很清楚,她和殷锐之间发生的那些,根本就不是她想那样的,但被王艳这么一说,她还是有点被刺伤了,同时,也更生气了。 她气吼吼的,“你才不要脸,胡说八道。我和殷锐之间的事,用不着你管。总之,这些吃的,是他自愿给我的就是了。你没资格说我!” 说完,她干脆绕开她们,往宿舍去。 可王艳却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扬手,就恶狠狠地拍掉了她捧着的大碗。 哐当,大碗坠地,立刻碎成了好几瓣。那碗里的窝窝头、馒头等,也跟着四散着滚开,沾了一地的黄泥。 都脏了! 最关键的是,她珍惜地夹在馒头里的腊肉,也洒了两片出来,和泥土沾在了一起。 昨夜有过小雨,这黄泥可是半湿着的! 她的眼眶,猛地涨红了,抬头,她恶狠狠地瞪向那依旧趾高气昂、没有半点愧疚之色的王艳,神色冷厉间,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 脆响声,迎风扬开,落入大家的耳朵里,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张月鹿。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遇事只会哭唧唧的娇娇女,竟然会有这样刚硬的一面! 也就只有被她给救过的王慧慧,大为诧异之后,却在想起她当初纵身一跃,将那发狂的马给生生拽住的事后,又觉得,这样的张月鹿,才是真正的张月鹿。 然而,当事人之一的王艳,却也是不敢置信的。 她捂住了自己被打疼的脸,惊诧得双眼都瞪大了。 “你敢打我?” 张月鹿虽然依旧顶着流着泪的脸,但脸上的表情,却矛盾地透着冰冷,连她再开口说的话,也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 “你毁了我的食物!” 她控诉这个事实,但王艳才不会在意这个,她只在意的是,她被人给打了。自从下乡插队以来,她从来就是被人给千娇百宠着的,就连重话,都没挨过几句,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被人给打了! “你打我!”她重复着这个事实,看着张月鹿的目光,一下就跟淬了毒似的,“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咬牙切齿地扔下这话,她一下就跑了,冲出了院子,也不知道这是打算去哪里。 然而,她人虽然走了,她的小伙伴们却依旧不饶人,她们纷纷出言指责张月鹿。 “你怎么能打人呢?” 甚至连几个男知青都参与了进来。 张月鹿指着至今还躺在地上的窝窝头等,冷冰冰地重申她的食物被王艳给恶意糟践的事实,但这些人却一副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打人啊……” “东西掉地上,捡起来拍拍灰,不还是能吃的吗?” “王艳肯定不是故意的啊。她从不打人的,肯定是你把她给气狠了,她才会这样。” “就是,你自己不知检点,被王艳给说到了痛处,无力反驳,就借故打人了,是吧?” …… 这些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也越来越有重复王艳之前说的那一套的趋势,张月鹿听了,怒不可遏。 “这些可恶的蓝星人,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哭着跪着喊我爸爸!” 小七提醒她,“可是你是个女的,得让他们跪着喊你妈妈吧?” “妈妈?”换了这个词,怎么突然之间,就觉得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呢。 尤其,小七又来了一句,似是自言自语,“咦,也不对,似乎你也不急缺儿女?而且,这一个个歪瓜裂枣的,也根本就不配当你的儿女啊。” 她瀑布汗,忍不住吐槽,“臭小七,你就拖我后腿吧。我好好的义愤填膺,生生被你给搅和了,你就不能和我同仇敌忾一下?挑什么语病呢!” “所以你是不怎么生气了?” “你说呢!”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小七:“_” 她立刻谴责,“你还有脸笑?真要胆大包天,以下犯上?!” “不是,”小七辩解,“就是很高兴,你不会气昏头了。” 她猛地就愣住了。 小七继续解释,“殿下,古语有云:虎落平阳被犬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暂且由着这些刁民作妖去吧,早晚会有收拾他们的一天。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而且,现在的情况是这些人被洗脑严重,又鼠目寸光,你和他们理论,以一对多,肯定是理论不过他们的,也是完全没必要的,反倒容易多说多错,被他们给揪住小辫子,搞‘文字狱’,回头更不让你好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现在没有翻天覆地的实力,就只能忍。但我相信,早晚,会有他们痛哭流涕的一天!” 听着小七用冷冰冰的机械音说出这样的话,再想想它之前故意来插科打诨,就是为了减少她的愤怒,她的心里开始发暖,那一团依旧憋着的怒火,也一下散了。 “你说得对。” 她予以了赞同和肯定,“谢谢你,小七,关键时刻,能及时点醒我。” 否则,以卵击石,最后肯定是自找苦吃。 扔下那些还在那冲着她指指点点的人,她捡起掉在了地上的食物,自顾自找自家小弟去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有一个算一个! 脸,她都记住了,所以,不急。 至于那叫嚣得最狠的王艳跑去干了什么,她本质上没错,所以,无需惧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11.美人皮恶人骨 那么,王艳到底去干了什么呢? 捂着脸的她,其实直接就冲着殷锐去了。因为,只有殷锐可以给张月鹿重击,而且,她也有自信,可以让殷锐如此帮她。 她跑到殷锐家附近的时候,正好看到殷锐背着藤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她赶紧给喊住了。 殷锐觉得奇怪,暗想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这一个两个的,都一大早来找她。不过,想起上一个,他的心中充满了柔情;看到现在向他跑来的这个,他则是满满的厌恶。 等她跑近了,他恰到好处地藏住了自己的这份厌恶。 因为,前世的他,对面前这个人,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有这样的情感。 但厌恶不能有,冷漠却是可以的。 他先问了她,“找我有事?” 王艳立刻嘟起了俏丽的红唇,指了指自己的右脸,硬是挤出两滴泪,抽噎着说道:“我被人给打了!” “噢。”他只冷漠地应了这么一个字。 她惊诧,同时也是难以接受,忍不住拔高了点音量,尖锐地质问;“你就不问问是谁打的我?” 他冷冷的,“有必要吗?” 她再次诧异,这下真是觉得委屈了。毕竟,以前这殷锐可是围着她团团转的,她哪怕是稍微受点伤,他都会嘘寒问暖的。 现在,估计她脸上的巴掌印都没消下去呢,这么大的受伤痕迹,他竟然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你怎么能这么问?”她不能理解,“你不关心我了吗?” “用不着我吧。”他凉薄地微微垂下眼,“想要关心你的人,多的是。” “可我来找你了啊!” “然后呢?”他反问。 王艳气得直跳脚,“然后当然是替我出气啊。” “以什么名义?我们非亲非故的。” 王艳愣了愣,眼眶立刻红了,“你……你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啊。你……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是不是——” 她蓦地眼神变得尖锐,“是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殷锐不回答。 她就觉得肯定是这样,言辞就更尖锐了,“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肤浅吗?一个才刚认识的姑娘,你一看人家长得漂亮,就跑去关心了那人。那我呢,直接就这么扔掉不要了?这将近两年的感情,也是可以说扔就扔的?!” 殷锐觉得可笑。 一个本质自私自利的人,怎么能有这脸冲他说这样的话?她就像个社交名媛一般,享受着所有人的恭维,也把所有人给耍得团团转。他们这些因为她的美色而靠近的人,就像是她的狗一样。有需要,就替她看家护院;没有需要,就被她一脚踹开,甚至还被她剥皮拆骨,利用彻底。 将近两年的感情,就凭她,有这个脸说?! 前世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他给一脚踹开的,是谁? 最后,又需要他了,往他身上泼脏水,将他一下给推入谷底,让他差点万劫不复的,又是谁?! 说他肤浅? 是,他可以认这个肤浅,并且也已经为这份肤浅,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可难道,她就不肤浅?为了跳出这村子,出卖了自己身体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这么冠冕堂皇地来教训他。 她还当她是众星拱月般的女神吗?还当他是那会被假象给迷惑住的人吗? 说他肤浅,好,他就认下这肤浅。正好,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再想着慢慢疏远,而是可以干脆名正言顺地和她一刀两断。 “是,我就是肤浅。张月鹿的确是长得比你好看,我现在,改为看上她了。” 现在想想,两世为人,他会那么突兀而迅速地喜欢上一个才刚认识的小姑娘,他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再为任何女人心动了。却不想,就那么轻易的,让那个娇软可爱的小女人走入了他的心里。 这或许又是他肤浅了。 但是,这次若那小女人敢冲他作妖,他绝对会灭了她,让她宁可死在他身边,也不会放她出去自在潇洒。 想到这,他的心里立刻就浮现一股极度的冰冷。但很快,他的眸子一闪,那股冷意,就被一股突然冲上心头的暖意给融化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就晃了晃头,重新看向了王艳,见她一副根本就不能接受的样子,就冷声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内心翻江倒海,被殷锐所说的张月鹿比她美的说辞给刺激到的王艳,咬了咬牙,重新挤出了眼泪,哭哭啼啼了起来。 “你是不是嫌我之前没怎么搭理你,所以生我气了,故意这样说来气我?我……我这心里也是有你的啊,可是,那么多人看着,我哪里好意思表现出来啊。 而且,我家里人明着警告我,不许我下乡后搞对象,我……我那样对你,不也是,不也是没办法嘛,呜呜……” 她哭了起来,故作委屈,故作娇弱。 但殷锐看着,只觉得恶心。 她又说,“你大概不知道吧,张月鹿是资本家的女儿呢,是黑五类。她父母死了,没了依靠,现在又带着一个拖油瓶弟弟,她来找你,这是想利用你呢。 好人家的男子,哪个会和她亲近啊?她会把人给拖累死的。 而且,她的思想大有问题,昨晚上还为她资本家的父亲辩护,当众挨了批评,那可是大队长、支书都看着的。 还有,你别看她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惯会装可怜,其实,她心可狠了。我这脸上的一巴掌,就是她打的。 这样的人,你怎么能看的上嘛。我……我哪哪都好,你……你干嘛要她,不要我啊。 只要……只要你能帮我出气,告诉大家,张月鹿捧回知青点的那一碗食物,是她从你这里偷的,我就……我就……” 她脸上立刻飘上了红晕,又故作羞涩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埋下了头。这头却又伸出手,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袖子,小女儿姿态地轻轻晃了晃,作娇嗔状。 一切,似乎就在不言中了。 这要放在前世,此刻的他,必然要心花怒放了。等了快两年,才等来了她这样一个表态。怕是她让他去斩杀怪兽,他也会眉头都不皱地提刀去了。 但是现在的他,却早就看透了她的伎俩。 最后的那句情意绵绵的“我就……”,以及那给人遐想的举动,不过又是她的惺惺作态罢了。靠这样口头给人甜头的伎俩,她都不知道将多少男人给勾得为她死心塌地的,又不知道满足了多少私欲。 但回头,你要是找她兑现承诺,她就会各种推脱。 她也是会挑人,找的基本都是不敢拿她怎么样,甚至会傻傻地觉得“女神真纯真,我怎么能用自己的私欲去玷污这份纯真”的人,比如,前世的他。 可到底是女神还是荡a妇,世道一变,真伪立现。 她现在依旧打量着他好哄骗是吧? 他的眼里闪过浓浓的嘲讽,恶意也猛地蹿了上来。 她想玩,那他就陪她玩玩。 他大胆地直接捅破她那一层遮羞布,“我要是帮你,你就会跟我上床,当我媳妇儿吗?” 她听得心肝都在那打颤。 猛地抬头瞪向他的双眼,充满了惊诧。艳丽的脸,也是团团粉红,犹如火烧。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又羞又气,整个人都哆嗦。 瞬间犹如牡丹怒放的样子,当是美的,也是惹人怜惜的。 但可惜,她面前站着的这位,早就看透了她这美丽皮相下藏着的丑陋的灵魂,也根本就不为所动,倒是不耐地挑起了眉头,冷冷地催促。 “你要是答应,现在就跟我进屋。” 一副马上要跟她办事的样子! 她羞得全身都发热了,更气得差点晕厥。 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之后,她抬手指着他,义正言辞地训斥,“你这是耍流氓!” 他哼笑,“要是你情我愿,就不算耍流氓。所以,我这不是来问你?你自己也口口声声说对我有情,两年的感情做不了假,又一副想表示的样子。怎么,就只会口头上说说,让你动真格的,你就不行了?” 这一下被揭了老底,她那一张脸,就跟唱大戏似的,红红白白了起来,好不精彩。 她在懊恼殷锐这人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变得这么精明?明明他之前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女神似的,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不好糊弄了。 他现在还想……还想和她那个! 呸,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乡下不入流的泥腿子,又没多少文化,也敢肖想她。她愿意和他亲近,那是抬举了他。 他还真敢给她蹬鼻子上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12.虎落平阳被犬欺 要放在以前,王艳肯定转身就走。这乡下地儿,别的可以说是不多,但那爱向她献殷勤的男人,却一直都不少。 但是,她又想到了那美得轻易就压过了她的张月鹿,又想起了张月鹿给她的那一巴掌。 女人生性对同性的嫉妒和排斥,以及对方给予她的这份侮辱,让她生生压下自己心里的那份傲气,和对殷锐的反感。想了想之后,她就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我是好人家的女儿,没结婚,怎么能和你那样。你……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突然,她灵光乍现,想到了某些传闻,又惊又喜地看向了殷锐。 “该不会,张月鹿和你那个了吧?” 要真是这样,不用“偷窃”之名,就用乱搞男女关系这一点,反而会将张月鹿给锤死在地上,让她这辈子都爬不起来,注定了只能被人踩。 她兴奋了,双眼都开始冒着光。 此状,看得殷锐心里更加作呕。 算了,不用验证了。这辈子的王艳,依旧是那个王艳。故作清高的表象下,那藏在骨子里的腐臭,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点,就足以让人恶心。 这年月,乱搞男女关系,得是多大的罪名。人一个刚下乡的小知青,能和她是多大仇、多大怨,她却已经想着用这个来坑对方了。 果真是王艳啊,狠毒不减当年。 “没有。”他冷冷地否定,“她是个好姑娘,和我认识才多久,怎么可能和我那样。她又没疯!行了,你也别扯她了,就说说你自己,到底答应不答应?” 王艳失望极了。 咬了咬唇之后,她继续装可怜,“这种事,怎么好答应啊,我……我们又没结婚。” 可前世,没结婚就和人乱搞的,难道不是她吗? 虚伪! 他干脆渣给她看,“谁说做那事就非得结婚?你们的某位知青为了那工农兵上大学名额,不就和别人那个了吗?” “什么!”王艳大惊失色。 这种事,竟然连殷锐这个不关心上大学的人,都听说了吗?果然,她听到的没错,果然,是可以那样的。 该死! 她在心里暗骂,又唾弃,又心生不甘。 也更加看不起没有任何前途可言,这辈子就只能在农村窝着的殷锐。 她带出了几分情绪,冷声讥讽,“上大学,和我让你帮忙教训张月鹿,这天差地别的两件事,是能放在一起比较的吗?” 所以,不是她王艳不能给他脱,而是他开出的筹码,不够高。 这种设有筹码的道德观,怎好意思在他面前装清高。 殷锐心中的嘲讽就更盛了,也没耐心和她玩下去了。 “行了,你的态度,我已经明白。以后,那张月鹿就是我的目标对象了。你呢,麻烦就靠边站吧,以后我们之间,就只能是普通人关系。” 王艳咬咬牙,首次被这样不留情地给拒绝,让她心生恼恨,于是毒舌道:“资本家可没一个是好东西,他们的女儿也是。你看上了她,她却不一定能看上你。他们这些擅长剥削和压迫人的,可最会蛊惑人心这一套,小心你里里外外都被她给榨干了,最后却依旧什么都没捞到。”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带出警告,为她言语中对张月鹿的轻蔑和侮辱。 两世为人,他挑中的小女人,怎么可能会差?而且,他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拐上床,也是轻而易举的。这若真有什么意外,也只会是他先榨干了她。 “我先走了,还有事!” 连看都不想再看这位一旦说破了,就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就开始毒舌的假女神一眼,他背着藤筐,直接大步而去了。 他的小女人胃不舒服,昨日又吐成那个样子,他得赶紧给她弄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王艳看着对方无情的那一面,心里气得要死,瞪着他的样子,更恨不能在他后背给瞪出一个窟窿来! 有眼无珠的泥腿子。 舍弃她而去选择捧那个资本家出身的张月鹿。 那样一个没有任何前途的人,只会陪着他在这落后的乡下,一起腐烂! 而她,则会一飞冲天,犹如凤舞九天。 到时候,有的他后悔的! 哼,他帮不了她,她就不能找别人了?! 他觉得那个张月鹿美是吧,好,她就让张月鹿“美”给他看。等他看到了那份“美”,她倒是想看看,他还能不能有那心来追张月鹿。 想到那猛然蹿到她心头的妙计,她阴阴地笑了起来。 回去知青点之后,王艳立刻去找了两位队长和副队长,提议迅速让张月鹿开始劳改。 她重提了张月鹿的出身,又提到了张月鹿今早拿到的食物。 “我们都吃着窝窝头呢,她却吃起了大白馒头,甚至那馒头里还夹了肉。我们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殷锐给她这么珍贵的食物的,但就这,足以说明她这是资本主义作风依旧没改正,不马上对她进行劳动改造,只怕她这样的歪风邪气,会严重腐蚀我们的知青点。” 她相信自己的提议必然会得到支持。 因为男副队长顾强是她的爱慕者,女副队长杨丽丽基本跟她就是共同进退的。 女队长苗君,则很看重组织纪律,革命观念又强,必然先天地不喜欢张月鹿。 三比一之下,剩下男队长老陈,是年纪最大,却没什么主见的老知青,老好人一个,基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果不其然,她提出的让张月鹿挑大粪的建议,获得了一致通过。 几人立刻一起去找张月鹿。 在食堂找到张月鹿之后,王艳想到自己在殷锐那边的碰壁和无功而返,心里就恨到扭曲,也不顾张月鹿正和小开阳在那吃着,立刻就道,“张月鹿,你今天的任务变了,改成挑大粪。” 说完,她抬了抬下巴,异常得意地看向了张月鹿。 张月鹿一听挑大粪那三个字,生理性地就开始反胃。 好好的食物被王艳给糟践,经过温开水冲洗之后,食物泡发,本就寡淡无味,吃着让人有些作呕。王艳又在这当口提这个,简直是让她的吃饭情况雪上加霜。 小开阳一把扔掉了手里拿着的烂乎乎又黄兮兮的窝窝头,害怕地一下躲到了她的身后,也将小脑袋埋在了她的后背。使劲顶着她后背的样子,像是在那装鸵鸟,却也道尽了他的惊惧。 大概在小孩子的他看来,王艳算是凶神恶煞也不为过吧。 弄脏了他们的食物,又来向他们下达这样的通告。 但是—— “凭什么?”张月鹿捏紧了手里拿着的窝窝头,“说好了,我今天的任务是挑水浇菜园子。现在突然改成这个,凭什么?这么出尔反尔,还有没有点当队长的样子了。” 她犀利地分别看了男女队长一眼。 果然,女队长苗军立刻皱起了眉头,男队长老陈则是有些慌。 王艳立刻驳斥,“好一张伶牙利嘴,一开口,就要教训当队长的没有当队长的样子。真不愧是资本家的女儿,就好颠倒黑白。你这样的成分,让你挑水浇菜园子,那是对你的照顾,而让你挑大粪,才是你正经该做的。队长们之前考虑不周,我做了提醒,他们才改了主意。怎么,你不服?” “是,我是不服。”张月鹿咬牙应了,“你们自己说的,新知青刚下来头两天,都会照顾着,给干轻活。别人扫地、烧火,我却要挑水浇菜园子,这本来就已经是重活了。现在再改成挑大粪,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呵呵,” 王艳轻笑,“这就得怪你自己了。黑五类的成分,刚来就不知道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迷惑住了村民,还吃得那么好,非得要显得比我们这些人高出一等的样子。你这种资本家的歪风邪气,我们这可容不得。所以,让你挑大粪,也是为你好,帮助你加快进行劳动改造。” 妈的,虚伪! 张月鹿气地小脸涨得通红,偏偏,几位队长很得意王艳的说辞,纷纷赞同。 她冷冷眯眼,盯着黑乎乎的食堂大桌的某一点,干巴巴地拒绝。 “我不干!” “你凭什么不干?”苗君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立刻训斥,“到了这儿,就得统一听从队长们的调度。还我不干,你当你自己是谁!果然,就得对你这种人狠狠进行劳动改造。” 老陈也赶紧道,“张月鹿,你应当为你自己的出身觉得羞耻,然后争着抢着去干最苦最累的活,这样大家才能相信,你是值得改造的,也会被改造好的,也会很快接纳你。挑大粪,就是一个很好的改造机会,你不要把它看作是一项苦差,而是要把它看作是融入我们的一个机会。 你好好干,我相信大家看了之后,都会对你刮目相看,也会更容易去接受你。” 杨丽丽则不冷不热地补充,“下乡插队,可和城里不一样。这里没有粮食本,只有工分。工分是粮食,也是钱,更是我们的命。不干活,就没有工分,也就不会给你分派粮食,年底更不可能给你分钱。这一点,你可要记好。” 顾强则是挺横的,大声骂道,“自己是什么成分,自己心里没底?还不干!哼,这样的人,把她关起来,饿上几天,就能老实了。” 关起来?! 小开阳害怕地在张月鹿背后直哆嗦,张月鹿也跟着哆嗦。 但她更有气! 这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这是土匪作风! “嗙”地一声,她猛地拍了桌面,站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13.逼到崩溃 “你刚才说什么,有种,把那话再给我说一遍。” 张月鹿恶狠狠地瞪向了顾强。 那一眼,因为精神力的高度击撞,有了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看得顾强莫名一慌,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猛地垂下了眼,暗骂自己这是怎么了,回头,也跟着拍了一下桌子,却是依旧不敢看张月鹿,而是虚张声势地开训,“怎么,你还不服咋地?!不听话,就得关起来!” 王艳可不能让顾强坏了她的好事,赶紧虚伪地拽了拽他,劝说,“我们是来帮助张月鹿进行改造的,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能那样做的啊。” 可偏头,却冷冷地训斥张月鹿,“还不赶紧去干活,真想被关起来挨饿啊?” 这是威胁! 张月鹿气得转而去瞪王艳。 但没了精神力加持,这一眼,怎么可能被王艳给放在眼里。 她回敬了瞪眼,冷声威胁,“好好改造,否则,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是逼得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张月鹿再次捏紧了手里拿着的窝窝头,手背的青筋,条条毕现,透出狰狞。 那一刻,她有撕了这些人的冲动。可一时爽快之后,没了能量支撑的她,该怎么面对其他的知青、村民,以及上面的革委会。 人民群众汇聚而成的汪洋大海的力量,她在跟着父母被批a斗的时候,早就领教过了。那种大家一起扑上来,就算是小小蝼蚁,都能把大象给生生啃了的疯狂,她至今心有余悸。 所以,隐忍着,在心里又默念了几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后,她才又重新坐了下来,冷冷地说:“先等我把早饭给吃了。” “那就快点。我们都有事,不可能陪着你在这儿干耗。”王艳不耐着。 张月鹿也趁着这点时间,想到了应对的策略。 等看着自家小弟把窝窝头给吃完,她也把手里最后的那点窝窝头给塞进了嘴里,又将小地瓜塞给了小弟。 拜托朱文博帮忙照顾,又叮嘱小家伙乖乖在知青点呆着,不许乱跑,她跟着这些人,一起去了茅厕。 她被指派挑大粪的事传了出去,一时间,不少人看了过来,也围了过来。 新知青刚下乡的头两天,村里一般也会跟着放两天假,所以他们今天都不用出工,也就可以看看热闹。 张月鹿被告知了流程,也被分派了工具之后,提出了请求,“先带我去认认路吧。” 这些肥料,最终是要挑到大队部去的,那里有专门的地方用来囤积。 但王艳急于想看张月鹿恶臭满身,就否决了,“用不着特意去认路,来回一趟,多耽误功夫。你直接挑过去,被人领着走一趟,自然就会认路了。” “哦,那这一趟,你给我领路?”她讥诮地看向了王艳。 王艳立刻变色,她才不要和臭大粪呆一起呢。 “就找……找……” 她扭身往后看,想找出个人来,可大家都下意识地往后退。 毕竟,这可是苦差事,谁愿意往这上面凑啊。 张月鹿也看到了,立刻激她,“不用找了。身为干部,你不该以身作则?就你好了,等我挑好大粪,你在前面给我领着。” 呸! 王艳在心里暗骂。这臭丫头想得倒是美。 她看到了大家躲闪的表情,也不想强人所难,免得坏了自己的印象,就撇了撇嘴,“行,你自己不担心来回走这一趟会浪费体力,那你就尽管认路去。” 说完,她后退了几步,一下就将自己从队长圈子里给摘了出来。那意思就是,她可不负责带她去认路。 男队长老陈是个老好人,见状,赶紧表示自己可以带。 然后,张月鹿就跟在了老陈的后头,往外走。 其实,认路不过是她的幌子。出了这种事,她人单力薄,肯定得找帮手啊。也基本上不用多想,她就确定了那个帮手就是殷锐了——她刚标记上的护卫。 废了她那么多能量,现在,也到了他正经出力的时候了! 只希望,他那股诡异的好感度,一会儿不要再让他做出什么诡异的事情。她需要的,也只是帮忙,可不要再动手动脚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在快接近殷锐家的时候,她看了看在前头带路的老陈,撒丫子就往左侧跑,跑出些距离了,才扔下一句话—— “老陈,我有点急事,先去找个人。” “哎,你要干什么去?” 老陈这才发现不对,有点急,赶紧转身追了过来。 但距离已经拉开了,在被老陈追上之前,她还是成功地跑到了殷锐家,且进了他家院子。只是没碰上殷锐,反而被他的家人告知他去了林场,没半天功夫大概是回不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所以她如此费尽心机,到底是为了哪般? 这么一个关键时刻根本就靠不住的护卫,她当时到底为何要标记了他! 简直要气死她了! 这会儿,老陈也赶到了,重重地将她拽出院子后,他沉着脸,恨铁不成钢地训斥。 “你这是想找殷锐帮忙吧!没想到,你会这么没有改造觉悟,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匆匆认路完毕后,老陈将她带回了知青点,并捅出了这事。 这立刻让大家伙义愤填膺,其中又以王艳蹦跶得最欢。 “瞧瞧,我就说资本家小姐心眼多、手段多吧。某些人还不信,还同情她,觉得让她挑大粪,太为难她。现在大家都看到了吧,这种人,就该狠狠对她进行改造。” 面对如此趾高气昂的王艳,张月鹿什么都不想说,更懒得辩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今天她栽这儿,认了。 沉默着,她开始干活,掺水掺土…… 也努力减弱自己的各种感官,让自己麻木起来。 当那长长的扁担挂着两个将近装满的塑料桶,猛地压在她娇弱的肩头的时候,猛然起身的她,一个呼吸不稳,差点要栽倒在茅厕里。得亏她踉跄几步之后,抓住了木柱,才不至于如此。 但就这一下,就已经让她心跳加速,后怕不已。 她见过扁担,但是,从未用它来挑过东西。技术上的生涩,让她无奈只得减轻重量,哪怕,这会让她多跑几趟。 咬着牙,再次抓着扁担站起身的时候,她终于不至于跌倒了。可娇弱的身体,从未干过这等粗活,又大病初愈,挑起东西来,自然摇摇晃晃,搞得她感觉自己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着雷似的,生怕不小心,就会将桶里的东西给洒出来。 就这样,还被人给嫌弃。 “喂,小心点,你这样,会洒出来的。”平珍珍在那叫着,没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她的身边,指点着,“你不能这样挑知道吗,你的这只手得往前伸,按着扁担的这头,那只手,得往后,对,就这样,往后抓着绳子……” 这人竟然会这么好心,真是让张月鹿大为惊讶。但她转念一想,这人或许是不想让她弄脏院子吧。 一直被父母给保护的她,哪怕见到过一些人性的卑劣,但是,还是下意识地不把人往坏处想。然后,现实就狠狠地给她上了一课! 她才冲平珍珍道过谢,也按照对方指示的,试着用新方法来挑担子,可她刚迈出脚,小腿就被重重撞了一下。本就处于尝试阶段的她,正是动作生疏的时候,这一被绊,立刻就在惊呼声中,倒了下去。 “砰嗙”声中,一起摔下来的,还有那两个塑料桶。 赃物飞溅,猛地打到她脸上、身上,乃至将她的手脚都给泡了进去的时候,她慌慌张张地想爬起来,可耳边突然传来的哄笑声,一下就将她犹如可怜的癞蛤a蟆一样地给钉在了那里。 她僵硬地抬起头,木呆呆地看着在哄笑的王艳等人,又木呆呆地看着给了她一脚,现在已经闪身到一边的平珍珍,再看着院子里其它知青露出的鄙视和嫌弃,乃至干脆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最后,感受着自己一身的恶臭,她在抬起自己脏得仿佛再也洗不清的双手之后,瞳孔猛地放大、涣散,然后,闭上眼,崩溃一般地叫了出来—— “啊……,啊……,啊……” 她大声尖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尖锐和刺耳,犹如飓风过境一般,刺得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也耳膜疼得忍不住去捂耳朵。 然而,风眼之中的她自己,才是受伤最深的那个。 识海中,精神之海卷起的狂啸,让每一声尖叫,都伴着无数的精神撕裂,让外星殿下痛苦不已。 她若是有身体,现在的感觉,估计就跟被人千刀万剐差不多。 痛彻心扉、大汗淋漓中,她只得努力凝神聚气,一再用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不断命令—— “安静!张月鹿,安静!” 否则,原身识海的崩溃,会让她本就糟糕的境遇,更加雪上加霜。到时候,她要修复的可就不是一个娇弱的病人,而是一个精神受创的傻子。 可精神上的修复,一向都要比肉体修复难上太多。 她必须得拦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14.反击第一步 “张月鹿,安静!安静!” 一抹肉眼看不到的白光,蓦然在她的额前开始闪烁。与此同时,漆黑狂躁,犹如暴风雨来临的识海中,一缕祥和而泛着白光的微风,轻轻飘了起来,以看似孱弱的身形,却包容地一再侵吞着周围紊乱的精神罡风。 微风所过之处,一派清明,恍若雨过天晴。微风未到之处,却依旧是黑天墨地,狂风暴雨。 只是越到后来,微风行进的速度就越慢,梳理得也越困难。直至,一道奶娃娃清脆的叫声传来,宛如一道道家真言,于漆黑之中,像一道开天辟地的闪电,瞬间劈开夜空,化作道道银链。 银链飞舞中,破开层层坚壁,荡开阵阵涟漪。微风欢快地迎了上去,和那银链交融、共舞,很快,就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吞没所有黑暗和狂乱。 碧空如洗之下,识海终于是风平浪静。 她一下睁开眼,眸底,颗颗星子飞速旋转间,溢出浅浅流光,只是白天很好地遮住了这份异彩。 身下,她的小弟正半点都不带嫌弃地趴在她的腿上,放声大哭着。 “姐!姐……” 他嘶声叫着,也努力抓紧了她,使劲摇晃着,犹如稚嫩的小羊羔懵懂地知道快要没了妈,所以尽管孱弱,却执着地凄声叫着,只为唤住、留住。 而他成功了! “谢谢!”她由衷道谢,看着这可爱的小家伙,心里充满了柔情。 然而,转身看向平珍珍,又见她已经凑到了王艳身边,她的眼中,划过刀一般的冷光。 原身被刺激得差点精神崩溃,这会儿又选择了逃避,对她的影响达到了历史最弱。 她和原身本就在互相融合,互相影响中,这会儿对方一下放弃去面对,她的精神立刻在这具身体里得到了最大的舒展。那种犹如被水泥给裹着的艰涩感一下去掉,她恍惚都有一种身轻如燕之感。 放到其它任何一个时候,她都该欢呼。 但现在,她却只有愤怒。 将原身被逼到这个份上,就是在将她给逼到份上。原身和她,本就是一体。而人一旦被逼急了,那可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原本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但某些人非要咄咄逼人,那就准备好接受她的报复吧。 她凑到小开阳身边,小声地命令,“阳阳,你马上起来,离姐远一点。” 可被姐姐的异状给吓坏的小开阳,根本就不想离开这个唯一的亲人,只想一直一直地呆在她的身边,哪怕,她周遭恶臭无比。 他呜呜着,就是摇头。 她冷声吓他,“你这是不打算听姐姐的话了吗?忘了之前姐姐是怎么跟你说的了?关键时刻,你必须得听姐姐的。这样,姐姐才会一直陪着你!” 而这话的威力,的确是巨大的。 害怕姐姐不再理他,以及可能会永远离开他的恐惧,让他再伤心、再害怕,却也只得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迈动小短腿,往旁边迈开了一米多一点。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自家姐姐,就再也不动了。纯净的黑眸在泪光中闪烁着,执拗地诉说:我听话了,但是,我不会再走了,我就要站在这里看着姐姐。 那脏兮兮的小脸上透露出的浓浓依恋,简直可以让那脏猫般的小脸发出光来,也能让这脏污之处,遍地生莲。 这是精神上的璀璨! 她心头一软,不再强逼着他,而是给了他赞许的一眼之后,颤颤巍巍地做出一副想爬起来,但手脚无力,又被大家给看得心慌意乱,所以迟迟不能爬起来的样子。 于是,哄笑声就又扬了起来。 依旧率先从王艳等人的方向传来。 这代表着她们再次得意,也代表着她们的松懈。 机会来了,就是这时! 她的手,早已经到了可以随手触碰倒在地上的塑料桶的范围。所以,飞速间,她一下抱起塑料桶,冲着那些人,就恶狠狠地将桶中残存物给扬了过去。 残存物所剩不多,但也足够这些人喝一壶的。 不能就她一个人受如此大辱,不是吗? 等看到赃物如她所愿,纷纷飞溅到了这些人的脸上、身上,她压下了那隐秘的窃喜和爽意,猛地将塑料桶往地上一砸,故作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义正言辞地控诉。 “平珍珍,你为什么要撞我,故意把我绊倒?你这个混蛋,我也要让你好看!” 王艳等人发出了如同她之前那般的尖叫来。 姑娘们急忙抹脸,又蹦跳着、甩着,可在发现这基本是在做无用功,又反倒是互相把赃物给甩在了彼此身上后,她们红起了眼,齐齐瞪向了罪魁祸首——张月鹿。 “张月鹿,你在干什么!” 王艳嘶吼,面容扭曲中,再无美丽。她因为和平珍珍站得最近,所以受灾面积,也就只比平珍珍少一点,排第二。 但就这,已足够她气炸了。 现在,她都恨不能撕了张月鹿。 张月鹿故意“咦”了一声,好像现在才看到了王艳的狼狈,没有半点诚意地来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要泼平珍珍,没想到,有些溅到了你身上。” “说谎!”王艳气得跳脚,“你怎么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张月鹿立刻拉下了脸,“说了不是故意的,就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离平珍珍这么近的。” “啊!”王艳气得大叫,冲过来就想打人,可跑了几步之后,又被张月鹿附近冒出的臭味给生生逼了回来。 她这才意识到,她要是想打人,那打了张月鹿,肯定会更加弄脏自己。 所以,得让别人帮她动这个手。 她下意识就往男知青那边瞄。然后目光所及,大家眼中所露的嫌弃,一下就让她大伤自尊。 那种恍若恶臭满身的错觉,让她崩溃般地“呜呜”哭了起来。 谁能想到,她指使平珍珍去害张月鹿,想让张月鹿出丑,变成“臭”八怪,可最终,也让自己沾了大粪,成了大家眼里的笑话。 此仇不报,她以后还怎么混! “张月鹿欺负人啦,她拿大粪泼人啦。”她干脆喊开,意图将这事给闹大。 因为,只有她沦为了可怜的受害者,大家才会同情她,才不会笑话她,也才会让她维持以前的美名。 她这一喊,同样受赃物波及的女知青们,也就跟着喊,叫嚣着张月鹿在害人。 很快,四位队长级别的人,再次聚在了一起,齐齐厉眼看向了张月鹿,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月鹿赶紧挤出眼泪,装出委屈,一边呜呜哭着,一边把事情的原委给说了一遍,重申自己是在针对平珍珍,其他人被泼到,则是她不小心的。 平珍珍当下狡辩,“我没有。这个黑五类,就会胡说八道,我好心教她如何挑担子,她自己掌握不住要领,摔了,却想来怪我,还趁机报复,这就是个坏蛋!” 平珍珍的朋友们也纷纷力证她的清白。 还有人则出声拥护平珍珍,表明她不是那样的人。 张月鹿就可怜巴巴地看向了其它没吱声的人,“他们是没良心的,睁眼说瞎话。那你们呢,刚才院子里不少人,总该有人看见平珍珍伸脚撞我、绊我的吧。我的成分再差,但都已经真心接受劳动改造了,你们就不能摸着自己的良心,为我说一句公道话吗?” 可目光所及,很多人都目光闪烁着,一副有所顾忌的样子。 她看向了朱文博,这个曾经和她有过婚约的男子。这位,也该是她最大的筹码。 “文博哥,你说句公道话吧。” 小弟是拜托他照顾的。小家伙那小短腿能这么快就跑到她身边,想必,该看到的,他也应该有看到。 因为梳理狂暴的识海,在精神世界中,这似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对外界现实世界来说,却是短暂的,有时甚至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 可让她失望了,朱文博避开她的目光,看向了别处。 “对不起,事发的时候,我没注意。”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不知道,目前弱鸡的她,也没这个能耐可以一眼看穿。但是,一个真的有情有义的人,这会儿就该哪怕真的没看到,也该站出来替她说话的。 可他没有! 这个人,以后不再值得期待! 失望中,她又看向其他人,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位目击证人也行。 但平珍珍亟不可待了,“别浪费时间了,事实证明,你就是在说谎。” 她也是心凉,干脆放了狠话,“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要是在说谎,就让我不得好死。但你们要是在说谎,那就让你们不得好死!” “喂,你怎么能这么诅咒人!”几位心虚的女知青和男知青立刻吵吵开。 张月鹿立刻讥笑,“看吧,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一目了然!” 那几人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一时间面庞青青白白的,好不精彩,也难看极了。 ps:本文正式改名为《七零娇小姐》,望周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15.反击第二步 紧要关头,王艳发挥机智,帮忙解围,“破四旧,就要破‘对天发誓’这一套。谁会信这信口开河的‘死不死’这一套。张月鹿明着搞封建迷信,她这是思想问题严重,必须得好好检讨!” 那几人立刻松了一口气,赶紧应“好”,甚至还给王艳鼓起了掌。 王艳立刻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好好好!”张月鹿大笑开,也跟着鼓掌,跟疯了一般。 等其他人反倒不鼓掌了,惊疑不定地看向了她,她才停手,压下脸上的笑,故作悲凉。 “谁是谁非,这会儿谁心里不清楚?某人还能如此冠冕堂皇、大义凛然,我佩服她,佩服她脸皮厚,也佩服她此刻的灵魂分明像她身上的大粪一样恶臭,她却能装得跟朵袅袅盛开的白莲花似的。佩服,佩服!” 此话落,不等王艳炸毛,那头就传来一声高喝。 “好,说得好!”与之而来的,是拥护她的掌声。看上去,鼓掌的有好几位。 张月鹿偏头看过去的时候,看见了几位站在一起的男知青。当头那人,鼓掌很欢,笑容灿烂。阳光俊朗的脸庞上,那一口整齐的白牙,灿烂得似乎都能反出光来。 “朱丰京!你,你们——”王艳气急败坏地叫名。 那男人就笑着,又踩了王艳一脚,“我可以替张月鹿作证。平珍珍的确是绊了她。” “朱丰京!”王艳惊叫,气得都快要炸了,“你就会和我作对!” 可看上去,这位叫做朱丰京的男知青似乎有点能耐的样子,他说出了这话,几位队长就调转目光,质问起平珍珍。 平珍珍慌了,下意识就去看王艳,发出求救的眼神。 但王艳这会儿气在头上,全幅心神都用来瞪朱丰京了,根本顾不上她。 平珍珍慌得赶紧掉泪,试图用眼泪来洗清自己,“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呜呜,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是张月鹿没站稳,自己……撞上我的腿了,就……就摔倒了。我真没绊她,是她自己撞过来的,可能……这样看上去,就好像是我绊了她,但是真的,我真没绊她,呜呜,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她这么一哭,哭得她的老朋友们率先围了过来安慰。王艳这位始作俑者,也赶紧替她发声。 “珍珍肯定不是那样的人,这一切,肯定是巧合。” 局面突然急转直下,吵吵嚷嚷着要讨公道的人,一下有可能是始作俑者和帮凶,这几位队长彼此对了对眼神,就打算和稀泥。 反正,张月鹿本来就是该接受改造的黑五类,吃点亏是应该的,何况,她又拿大粪泼了回去。 此事,干脆作罢好了。 但王艳有意见,“珍珍的事,可以这样。但我和费娜她们呢。我们多无辜啊,就这么白白被泼……被泼那东西了?” “是啊,是啊……”其它几位女知青赶紧附和,又激动了起来。 张月鹿不等几位队长商量出什么,就赶紧打了她们的脸。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们还想怎样? 之前,王艳当着大家的面,冲过来把我的碗给打破,糟蹋了我一碗的食物。你们是怎么说的,说她不是故意的,还训斥我小题大做、斤斤计较。 她这种真故意,我都得当作‘不是故意的’来接受;现在,我这种‘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反而不能接受了?呵,你们之前教训我的底气在哪里?脸在哪里?没脸没皮,以后还怎么做人?!” 唰—— 包括王艳在内,几位女知青全部都红了脸。 羞的,也是感觉没脸的! 杨丽丽看着,眯了眯眼,站出来打了圆场,“算了算了,大家都散了吧。你们几个,赶紧先去换一身衣服吧。就这么站着,怪磕碜的。” 是啊,被泼了一身大粪,能不磕碜吗? 王艳等人面庞就涨得更红,又羞又恼中,借着这台阶下,赶紧跑了。 倒是张月鹿没去换衣服,而只是去洗了脸和手,又替小开阳稍作打理,就沉默而“乖顺”地重新去挑大粪。 她已看清,这些老知青们,早就拉帮结伙了,也根本不可能给她公正。所以,明着报复了王艳、平珍珍等人,又怼得她们哑口无言,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戏,她施展的报复整个知青点的大戏。 从昨天到现在,她也憋得够久的了。 她重新摇摇晃晃地往大队部走。前方几米外,小开阳就跟只刚刚学会探索世界的小鸭子似的,走是走着,却是三步一回头地看看她,一副生怕她会不见了的样子。 这是小家伙哭着求着,要跟过来的。 知青点里大部分知青对他姐姐的“坏”,再次吓住了他。他不想留下来和那些“坏人”一起呆着。 同时,朱文博之前的作为,也寒了张月鹿的心。她想想,就答应了小家伙的跟随。只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她刻意让小家伙走在了她的前面。 然后,在晃晃悠悠地走到某个路口的时候,她故意脚一软,就是“哎呦”一声,跪在了地上。塑料桶跟着砸在地上,溅出不少赃物。 小开阳焦急地叫了一声“姐”,却是定在那里没动,握紧小拳头,绷紧了那张白嫩嫩的小脸。 姐姐说了,无论她发生什么事,只要不叫他,他就不许凑过去。所以,尽管他担心得眼里飘了泪花,但小脸却因为隐忍,矛盾地透出不符合他年龄的冷酷。 和他一比,旁边那些或是挥舞着小树枝,或是拍着巴掌的好事小孩,可就欢腾多了、调皮极了。 抹干净脸的张月鹿是美的,单看那脸,就跟空谷幽兰似的,白莹莹的透着出尘的气息,让人一看,就莫名地移不开眼。而人对于美的东西,都会本能地去追逐。 之前老陈带着她去认路的时候,村里不少人就见到她了。大人们不好跟个好色鬼似地一路跟着她瞅,但是无所事事的小屁孩们,可就没这个顾虑了。当时就双眼直愣愣地跟着她,快跟了一路。 这会儿,她又从知青点出来了。尽管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可是农家孩子,早就见惯了这个,也没排斥,依旧好事地跟紧了她。现在看她一下摔了,小屁孩们一下鼓噪了,自己都不知道在兴奋什么,总之,一个人欢呼雀跃了,其他人也就跟上了。 甚至,讨人嫌的破小孩们,还围着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月鹿没赶他们,因为,这些可都是她的人证。 她沉默着,重新站起来,继续挑担。然后走了不一会儿,就又假摔,又撒了一些赃物出去,如此这般,还没走到大队部呢,两桶肥料就全部给摔没了。 干得好! 她暗暗赞许自己,装着掉了一点泪,就掉头回了知青点,继续挑运。 这般几趟之后,那股恶臭,逐渐在村里弥漫,村里人就有意见了。 你这挑个粪,搞得路上到处都是,这还让人怎么走路啊? 张月鹿被一伙人给拦下之后,直接哭给这些人看。 “对不起,对不起,等我把知青点的大粪挑完,我会把路上这些给清理干净的。呜呜,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我饿坏了,一天没吃东西,全身都没什么力气。我的脚之前还被人给撞了,好像伤到筋骨了,一走路就疼,所以……所以就容易摔倒。呜呜,对不起大家,真的对不起大家……” 美人儿就算是哭得泪哗哗的,那也美得跟一幅画似的。只是那画看着有多美,就能多惹人心疼。 村里人当下纷纷谴责。 “哎呦,这夭寿的哦,不给人饭吃,还让人干这么重的活,这得是多狠的心呐。那些知青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就这么狠呢。” “是啊,人家小姑娘刚来,就这么折腾人,太狠了。想当年,最早那批知青来我们这的时候,可真是啥啥都不会呢,闹了多少笑话啊。我们可没这么折腾人,反而耐心地手把手教他们呢。” “……这脚都有伤了,还让人挑大粪,有点过分了啊!” …… 小开阳听着,眼泪绷不住了,哗啦啦地往下淌。他看着周围这一圈替他姐姐说话的人,突然伸出了两只带着小肉窝的小手,抱在一起,连连冲大家拱手,转着圈地哭求。 “你们可以帮帮我姐姐吗,可以帮帮她吗,求求你们了,帮帮我姐姐吧,呜呜,帮帮我姐姐吧……” “哎呦!作孽呦!” 看着这样一个似是白玉团子捏作的小人儿这么乖巧地哭求,很多人都受不了地微微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直觉得心疼得厉害。 也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道冷喝。 “让让,麻烦给我让让!” “噢,是殷锐啊!” 有人打了招呼。 这名字一亮相,自带一股威慑,人群立刻自觉地往两边一分,让出一条道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16.冲冠一怒 人高马大的殷锐,鹰眼犀利地穿过那小道往里一射。等看到被大家围起来的,果然是他最不希望是的那个人,他心里的火,立刻就跟野火燎原似的,爆了,也压不住了。 他兴冲冲地从林场搞了一些给小女人补身体的好东西回来,一到村子,就听说了“挑粪美人”的事。当时他就觉得不好。陌生面孔,还能被称为美人的,除了他的小女人,还能有谁? 扔了那藤筐,他赶紧往这里跑,其实心里还是抱着“千万不要是她”的希望的。 而现在希望落空,他看着小女人那惨不忍睹的样子,简直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沉着脸,大步走了过去,刚好撞到那团团转着,还在那不断拱手哭求的小家伙转到了他的面前。 小家伙被撞得有点懵,打了一个哭嗝,诧异地扬起了小脑袋瓜,望着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高得似是望不到边,像是巨塔一样的叔叔,他有点怕,但又大抱希望。 这个叔叔看上去好高好壮啊,要是他可以帮自己的姐姐,那该有多好啊。 就像是巨人打败各种怪兽似的。 所以,他赶紧后退两步,冲殷锐拱手,奶声奶气地祈求,“叔叔,你可以帮帮我姐姐吗?” 殷锐黑了脸,微微屈膝,大掌伸出,一下扣住了小家伙的脑袋瓜,重重地捏了捏。 “不是叔叔,要叫哥哥!” 未来,他是要当他姐夫的,叫什么叔叔! 说罢,他丢下他,快步朝那个将他的心神给狠狠攫住的小女人走去。 凑近了,更可以看清她脏兮兮又可怜得要死的小模样,他心里的火又突突地往上冒,连带问出口的话,都带着恶狠狠的煞气。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他不过就是离开了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怎么就能一下成了被狂风劲雨给摧折的小花,不复娇艳,垂头丧气的,恍若花叶都被生生拽走大半。 简直是气死他了。 她难以置信,她都这么惨了,他回来冲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质问。 这个坏家伙,这个不合格的护卫,她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标记了这么个冷酷的家伙。 “你骂我!”她抬起带泪的小脸,控诉着,眼泪淌得恍若小河流似的,“你是个坏蛋,你给我走开。” 说着,抬起手,重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拧眉,其实心里特不好受,尤其那条条泪河,简直像是流入了他的心里,搞得他这心里都酸酸涩涩得疼。 他不想口气那么冲地对她,但就是……一时控制不住。 他其实更气自己,竟然都没护好她。 所以,由着她打着、发泄着。那点花拳绣腿的力量,他也根本不看在眼里。 他咳了一声,很不自在,也在身为大佬之后,早就不习惯了如此,可现在,却又不得不降低身段,轻声诱哄,“是我的错,我回来了。” 这种潜藏着的,“我回来了,所以我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的温柔和深沉,一下就勾起了她真正压抑的伤心。 尽管没有他,她也能反击,最后就是硬拖着,逼得村里人义愤,再倒逼整个知青点的人不得不出来替她善后,集体清理洒在路上的大粪,也尝尝这被赃物给环绕的滋味。 但是,这种孤军奋战,谁会真正享受啊。 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又全部来自原身。稀里糊涂、跌跌撞撞地前进道路上,她当然是希望有人可以帮助她,强势地领着她走出一条金光大道来的啊。 因此,她才标记了他啊。 可她遭罪的时候,他在哪里啊? 她伤心极了,委屈大发了,面对真正的自己人——殷锐,真性情地哭骂,“你这个混蛋,你跑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我都要被他们给欺负死了啊!” 那眼里的悲伤,浓郁得都要化成一把无形的刀,重重地往他的心口插。他心疼地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下意识辩解—— “我去给你弄好吃的了……” 可刚说了一句,却又觉得太没意思了。这样的解释,对已经遭了大罪的她来说,能起什么安慰呢? 所以,他换了一句话。 “谁让你干这个的?” 恶狠狠的恍若要吃人的质问口吻下,他却矛盾地用最温柔的动作,不带丝毫嫌弃地用手指,轻柔地替她擦掉脸上的赃物。 那漆黑的眼中盛放的不容错认的心疼,这才犹如温柔的浪潮一般,不断舔舐着,一下下地冲洗掉她内心的哀伤。 她垂下了眼。滚圆的泪珠承受不住薄若蝉翼的眼睑的颤抖,再次从那弧形优美的眼眶中滚下之后,他的食指双双一动,将那泪珠给迅速擦去。 “别哭了,我会给你出气的。” 他哄她。郑重的口吻,也像是在发誓。 她没有看他,而是用一种不太相信的口吻,抽噎着,娇弱地质疑,“真的吗?可是,欺负我的人,好多呢。” 他顿时冷傲地嗤笑,“当然是真的。人再多,我也能给你出气,你放心好了。” 她等的就是这话! 压下那瞬间冲上心头的欢喜,她哭唧唧地立刻和盘托出了。 “……他们就是这么欺负我的。我和小弟饿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从你这儿得了一点吃的,可都被糟蹋了。现在,我的脚还受伤了,疼得厉害。” 滴滴答答地泪落着,她继续娇声控诉,“他们让我挑大粪,我没话说,可是,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呢?我觉得我在他们面前,都不像一个人了,简直跟条狗似的。我做人的尊严,都要被他们给踩没了啊,呜呜……” “妈的!” 闷雷般的怒骂声中,气得面色扭曲的殷锐,忍不住重重捏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17.为红颜 拳头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透出狰狞,也惊得周围一干围观的村民都开始胆颤。男子那一身寒气森森的煞气,更是让大家看得眼皮子直跳。 上一次殷锐这个样子,还是他父亲死了没多久,家里被一大帮人给齐齐上门给逼债的时候。当时不过十岁出头的他,就敢提着菜刀,冲那一帮人打打杀杀,直把那帮人给逼到了各自的家,还不罢休,愣是生生在对方门上砍了几刀,才作罢。 当时,大家就看出来了,这小子绝对是个狼崽子,凶起来,那是会咬死人的。 等他长大了,大家就更有这种感觉了。他虽然没有混成二流子,但就冲着那十里八村的二流子见了他都得绕道的劲,谁还能不知道他的凶残! 现在,这么一匹恶狼要发怒了,那被他给盯上的人,肯定得完蛋喽。 大家一边害怕着,却又难掩八卦之心,兴奋地开始期待。一见他蹲下来,强势地将那娇小的女知青给背了起来,又一手牵住了那白玉小娃娃,还命令支书家的小小子给他把那挑粪的工具给带上,众人立刻双眼发亮地赶紧跟了上去,一起朝知青点走去。 好事的小破孩们,更是兴奋地要跟过大年似的,齐齐哼哼哈嘿着,小跑着、撒欢着,当了那先头兵,先跑去了知青点,并且特别有经验的,你一个、我一个地爬上了知青点的墙头,嘻嘻哈哈着、大呼小叫着,等着大戏开演。 知青们察觉到了不对劲,问小孩们,这些小捣蛋们却精得跟猴子似的,嬉笑着摇着头,就是不回答。 等他们出了院子,看到了黑压压的冲他们过来的村民,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也迅速告知了其他人。 几位队长,以及知青点处稍微挂着点头衔的,就全都聚在了一起,迎了出来。 一照面,他们看到了打头的殷锐,也看到了被殷锐给背着的张月鹿。 他们有些慌,也有些生气。 生气是因为他们暗想这张月鹿又搞什么幺蛾子呢。他们好不容易放两天假,她能不能给他们消停一点。 心慌是因为殷锐的面相太过凶残,明显应了那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怎么回事?”老陈先问了。 但是殷锐却是看都不看他,轻蔑地直接绕过了他,径直进了院子,又将张月鹿给安置在了石凳上。 “你在这儿坐着别动,一会儿看我的。”他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声,又示意小开阳也乖乖坐在一边,这才回头喊道,“学兵!” “哎,在这儿呢。” 支书家的小儿子娄学兵挑着扁担赶紧钻了出来。 “走,挑粪去!” “啊?”娄学兵一下苦了脸。 可表哥有令,他不得不跟上。 到了茅厕,闻着那臭味,娄学兵忍不住咕哝,“喂,不是吧,你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最后却是来帮那小美人挑大粪的啊?” 殷锐冰冷地瞪了他一眼,立刻瞪得娄学兵不敢吱声,赶紧帮忙了。 也是邪了门了,他以前是有些怕这位表哥,但还真就没到被他看一眼,全身都起鸡皮疙瘩的地步。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嘛。表哥最近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了,怎么一下子间就凶得让人骨头都忍不住打颤呢。 两人很快就装满了两桶,并且由殷锐挑了出去。娄学兵倒是很想献殷勤,也积极地表示,可以让他来,但是又被表哥给瞪了一眼之后,他就不敢自作多情了。 院子里,老陈等人看着殷锐挑着大粪走了出来,就齐齐松了一口气。 刚才可真是吓死人了,以为这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是想打架呢。原来最终也只是想帮张月鹿啊。就说嘛,殷锐虽然凶名在外,可因为王艳,可从来没找过他们知青点的麻烦。 这种错误认知给了老陈一些胆气,他也自忖自己年近三十,比殷锐大了好多,说话该有分量,就咳嗽了一声,将殷锐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殷锐,你这样做可不行。接受劳动改造,是张月鹿一个人的事,不能由别人代劳。你这样做,我们还怎么帮她进行成功改造,让她成为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呢?” 殷锐沉着脸,来到他和顾强等人的面前,放下了担子。 “哎,这就对喽。”老陈挺高兴,觉得自己很有面子,一说话,对方就听了。 但是,放下担子的殷锐,在他话音刚落,就已是提起了一只塑料桶,冲着他,以及跟他站在一起的几位知青点干事们,就是重重一泼。 “放你娘的狗屁!” 男男女女的惊呼声中,殷锐重重骂,声声震耳欲聋,“就凭你们这一个个的,有什么资格对张月鹿进行改造。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没擦干净呢,就开始装圣人了?!” “哈哈哈哈……” 挂在墙头的孩子们开始哄堂大笑。 被泼的人之一——顾强,年轻气盛,率先忍不住了,冲过来,不由分说就要揍殷锐。他其实也是老早就看殷锐不顺眼了。作为王艳的追求者之一,他一直都把殷锐给看成了劲敌,也老早就想揍他了。 一个乡下泥腿子,不过就只有一身蛮力,也敢和他们知青去争这十里八村的一朵花。 简直是不自量力! “你这王八蛋,找死!” 他骂着,提着拳头,呼猎猎地冲殷锐冲了过来,打算直捣黄龙。 可不提前世的殷锐收拾他就跟玩的一样,就现在的殷锐,有了后来的名师指点,武力值早就高得吓人。顾强冲过来,那绝对就是来送人头的。 殷锐不过是迅速闪身,再转身一踹,轻易地就踹倒了顾强,让他吃了一个狗啃屎。 顾强不敢置信,大腿隐隐做疼的时候,他眼珠子一转,赶紧高喊,“同志们,殷锐这么欺负咱们知青点的人,咱们能忍吗?他这是上门踢馆,欺人太甚!冲啊,打死他这个混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18.这男人真帅 顾强是副队长,有不少跟他交好的。这些人一听他这么鼓动,热血冲头之下,仗着人多力量大,其中还真有不少人响应。 尤其,这次被泼粪的,还有女方的两位队长呢。 这女同志受了欺负,男同志必须得出马啊。英雄救美,还待何时?! 一下子间,出来了七八位男同志,恶狠狠地冲殷锐围了过来。 娄学兵见了,赶紧骂,“干你娘的,敢欺负我哥?!” 他卷起袖子,打算加入战局,但殷锐冷冷地阻止了他。 “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 娄学兵很不爽,“可他们以多欺少。” “哼,这种人,就是再来一百个,我也对付得了。” 如此绝对,可不是自大,而是自傲。 而接下来,殷锐向众人展示的战斗力,也的确证明了他所言非虚。不过区区几分钟,这一批叫嚣得挺狠的男知青们,就全部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他们看着殷锐的目光,充满了惊惧,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大怪物。 妈的,听说过殷锐凶悍,但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人会这么凶悍啊! 要早知道这人这么能打,就算是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会去触这煞神的霉头啊。 倒地之人,无不后悔。 其他站着的男女知青们,则齐齐咽口水,惊惧的目光,盯紧了场中央那位像匹恶狼的男子。 这里面包括从食堂里走出来的王艳和平珍珍等人。 王艳是食堂的事务长,负责食堂的一切事物。刚才老陈他们出来会殷锐的时候,她因为别扭,就借故食堂有事走不开,没凑这热闹。但后来听说外头打起来了,她就没憋住,和平珍珍她们也跑出来看热闹了。 这会儿,看着殷锐那么帅气地没一会儿功夫就揍趴了这么多人,她在短暂的惊惧过后,那颗少女心,忍不住有些骚动,看着他,又有了些别的想法,甚至有些后悔,早上竟然和他闹得不欢而散。 突然之间,男人狼一般的眼横了过来,看到了她之后,明显就顿住了,不再游移。她立刻心中一跳,脸上起了羞红,心里又有了期待,并且在看到他大步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更加心头小鹿乱撞。 他分明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见她就笑,而是面色冷峻异常。一双漆黑的眸子,也恍若万年寒冰雕琢一般,凝着化不开的寒。可偏偏,她反倒着了迷,觉得这个样子的他,比以前看着她的讨好而笑,要帅气十倍、百倍。 天呐,她以前怎么会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帅呢,简直迷死个人了。 她少女心得都想捧住自己的双颊了。 但是,要雍容、要大气,她拼命告诉自己装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维持着她一贯的美人形象,但在他越来越靠近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眼角眉梢都跟着齐齐飞舞,得意极了! 瞧,这个男人心里其实还是想着她的。看到她,就会往她身边凑。 那张月鹿,算个什么啊。黑五类的成分,鬼才会真的看上她呢。 在他终于来到了她面前,并且站定之后,她在鼓噪的心跳声中,故作羞涩地微微低下头,娇意无限地喊了一声,“殷锐。” 对方抬起了胳膊,是要做什么呢? 她猜测着,也期待着。 然后,她突然就被重重地从后往前地撞了一下。 搞什么? 她火大地扭头去看,就看到了脸色惨白的平珍珍,又听到男人不客气地命令,“滚开,别挡道!” 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她再次诧异地扭回头去看男人,却被他特嫌弃地瞪了一眼,然后又发现身边的女伴们似乎连连往侧边闪,而平珍珍则被这个人拽着,一下就从她身后冒了出来,被拽在了最前面。 平珍珍大叫,透着歇斯底里的惊慌,她甚至伸手,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死死地抓住了王艳。 “王艳,帮帮我,帮帮我……” 王艳愣在那里,整个人都是懵的。所以这个男人不是来找她的吗? “王艳!” 看着呆愣在那儿,显得有些无动于衷的王艳,平珍珍开始恨声尖叫。 她为什么会被单独给拽出来,究其原因,不就是因为当初听了王艳的话,教训了张月鹿吗?王艳才是始作俑者啊。 现在,她被揪了出来,王艳竟然无动于衷?! 她气得,都开始瞪王艳。 王艳被她的尖叫给唤醒,也被她怒视的目光给惊到,赶紧伸手去拽了她,这头急慌慌地问殷锐。 “你想对她做什么?” “滚一边去!”殷锐不客气地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甚至都比她之前私下找他的时候要盛。 王艳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她哭了,娇娇柔柔地控诉,“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如此娇柔的美人落泪的画面,却半点都打动不了男人那已经硬如钢铁的心肠。 他威胁她,“你再唧唧歪歪,我就连你都收拾!” 什么! 不仅王艳诧异,其他人也诧异。 这……这还是那围着王艳打转了两年的殷锐吗? 这两人之间,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难道,那殷锐就真的对张月鹿一见钟情了,然后凶悍而冷血地直接要跟王艳一刀两断了? 平珍珍是最能感受到这份变化的。她距离二人最近,也最能感受到殷锐说这话的冷酷无情。那是真的对王艳没有半点客气啊。 她慌极了,可还是执拗地将希望给放在了王艳身上,“王艳,帮帮我,帮帮我啊……” 殷锐拽得她好痛,跟个大怪兽似的。她要真是被他给拖了出去,谁知道会经历什么啊。她是受王艳指使的,所以王艳必须得帮她,必须得帮她。 她的眼神开始透露出疯狂,而那股疯狂,吓到了王艳。 王艳立刻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平珍珍,冲着殷锐哭求,“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这样吓到人了啊。珍珍平时和你处得不错的啊,你干嘛突然对她那么凶啊。她不过是不小心,你至于为一个才刚认识的张月鹿,就这么把我们认识这么久的友谊给踩在脚下吗?你这么做,就不怕会被人说吗?” 如此大义凛然的说辞,能说服前世的殷锐,却不能说服此时的殷锐。 “那就一起吧。” 莫说就一个王艳拽着平珍珍,就是再来十个王艳,他也照旧拖得动。 不耐烦听王艳唧唧歪歪的他,直接用蛮力,拽着平珍珍就往老陈他们那边走。 平珍珍吓得尖叫,还在喊着王艳。 王艳有点猜到了什么,看着老陈等人的惨状,再瞄瞄那被摆放在一边,至今还没被使用的另一桶大粪,她既恶心,又害怕。 然而,她不能做任何警示,否则,平珍珍会坑死她的,会让她彻底失去荣光,沦为笑柄。所以,时间紧迫下,她改为抱住了平珍珍的脑袋瓜,一边大声哭喊着“不要,不要”,一边趁着哭喊间隙,在平珍珍耳边急促地低语。 “珍珍,我给你钱,二十块钱,你快放开我。” 财帛动人心,二十块钱,她就是攒好几个月,都不能攒下这钱。平珍珍下意识就把手给松开了。 王艳心头一喜,趁势“啊”地一声高叫,装出了一副崴了脚的样子,往侧边倒了下去。一等倒了地,她就装出一副爬不起来的样子,但她依旧不忘彰显她的真善美,哭着大喊。 “队长,副队长,你们快帮帮珍珍啊,快帮帮她啊……” 平珍珍也被点醒,改而向队长他们求助。 可是,被泼粪的男女队长们,根本就自顾不暇,内心其实也都是在尖声呼救,哪还能帮她啊? 老好人老陈鼓足勇气说了一句,示意殷锐有话好好说,先把平珍珍给放开,却被殷锐那凶恶的恍若要吃人的狼眼一瞪,就怂得没边了,彻底不敢吱声了。 最终,众目睽睽之下,平珍珍被殷锐给蛮横地拽着,拽到了老陈他们的附近,且还被踹了一脚屁股,倒在了脏兮兮的泥地上。 根本不给她爬起来的时间,殷锐提起剩下的那一桶大粪,直接就往她身上浇。 “啊!啊……” 平珍珍捂着脸,发出了像是杀猪一般的叫声。 殷锐猛地将塑料桶往地上一砸,“砰嗙”之声再次惊得大家眼皮子直跳的时候,他冷冷怒斥,“闭嘴,再叫,我就再浇你一桶!” 平珍珍被吓得不敢吱声了,咬着牙,哆嗦着,蜷缩着,跪地呜呜哭。 然而,这依旧不是结束。 殷锐用恶狠狠的目光再次扫视四周。 目光所及之处,宛如会刮骨一般,好多人都被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垂下眼不敢和他对视。这当中,就包括赵保德。 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殷锐的目光一扫到他,就定住了。 “赵保德,滚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19.有爽有甜 殷锐那口吻里的阴戾, 让那凶残根本就不掩饰。 赵保德吓得小心肝乱跳。平珍珍是位女同志, 也没见殷锐怜香惜玉, 被泼了大粪, 他是个男的,这若是被殷锐给逮到了, 谁知道这发疯的野兽会干出什么事来。 赵保德怂了, 想逃了。他也这么干了。 他想着, 自己不过和殷锐只有一面之缘, 估计殷锐根本就不认识他呢。他先躲起来避避风头, 然后再去找支书他们求助, 就可以借助人民的力量来收拾这“胆大妄为”的殷锐了。 正好,他带头批评张月鹿的时候,支书他们可都是给过他保证的, 让他有什么困难,尽管向他们提,他们保证会尽量帮着他解决。 这种墙头草的人物,最会欺软怕硬,也最懂得趋利避害,所以, 赵保德像乌龟一般地缩起了脑袋瓜,也猫起了腰, 垫着脚尖, 转身就快步闪人。 可他再快, 能快得过殷锐?! 殷锐像是看中目标的猎豹一般, 迅速地朝赵保德飞奔而来,并且凶残地一下就用猿臂捞住了赵保德的脖子,使劲那么一拽、一箍。 “咳咳……呃!” 赵保德呼吸困难中,大力挣扎,双手抓住了殷锐的胳膊,努力地想拉开。拖地的双腿,也努力蹭地,为保持平衡。 救命……救命! 他在心里疯狂地大叫,觉得这殷锐他妈的真是疯了。这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没有人过来拦殷锐,过来帮帮自己?! 自己可是被资本家迫害的对象,是最需要被团结和帮助的人! 殷锐将赵保德给拽到自己身边后,阴测测地笑了笑,“想跑?!在我手下,可从来就没逃得过的人!” 也将这势利小人给拽到老陈他们旁边之后,他松了箍着赵保德的胳膊,却在趁着这小人一副劫后余生地努力大喘气的时候,抬手,就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直接将他的嘴角给扇出血来。 赵保德疼得咝咝直叫,捂着脸,眼里就开始冒泪花。 忍过最初那一波头晕目眩,他愤怒而阴狠地指责,“你凭什么打人?!你这么做,是恶霸、是反动派的作法!我们要打倒一切反动派——” “去你妈的!”殷锐大骂着断了他的话,抬手,就又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这次,直接把他打得飞出一颗牙来。 曾经遭受过迫害的殷锐,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搞假大空,给人乱扣各种帽子的腌臜货。 他还骂,“你妈生你的时候,怎么就多给了你下面那根?!你这么嘴碎、这么小肚鸡肠,就不该是个男人,天生就该是位八婆!” 这话一落,村民们立刻哄堂大笑。趴在墙上的孩子们不太懂,但也不影响他们跟着傻乐呵。 赵保德被笑得没脸极了,也气得面色涨红。一说话,因为腮帮子被打得疼,也因为少了一颗牙,说话都开始漏气。 “我……我要去找领导告你!” 这种威慑,放到以往,必是一把利器,少有人不忌惮、不服软的。 但殷锐是什么人啊? 他敢做,就什么都不怕,更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去啊,你尽管去,我不拦着。不过,在你告人之前,你这条享受资本主义的走狗,破坏人民内部团结的罪人,先想想该怎么替自己辩护吧。” “你……什么意思?”赵保德大惊失色。 殷锐冷眼藏锋,看着他,犹如看着一条臭虫。 “雷锋同志说,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张月鹿刚来,你就蓄意挑起人民内部矛盾,破坏大家的团结,让所有人都被你这小人迷惑,参加了集体迫害张月鹿的恶行之中。 张月鹿能来我们这里插队,到此之后,上面也并没有对她进行特别指示,这就说明,她的政审资料是合格的。上头都没表示要对她进行改造,你却先叫嚣着要对她改造,生生破坏知青们的大团结,你这是其心可诛。 再有,你有什么资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批评她?! 当年,张月鹿的父亲是逼着你父亲带病上工的?你父亲意外死了,你们一家没有接受资本家给的一大笔钱?你母亲之后没有接受资本家提供的援助性工作?你们一家当时可以活得好好的,不是靠的张月鹿的父亲? 这些问题,你要是统统回答不是,那我就敬你是个英雄。不用你,我先带头削了张月鹿的父亲! 可是,偏偏你们钱也拿了,工作也接受了,跟着资本家混得有滋有润的,回头,就咬起了资本家,开始装可怜、博同情。这叫什么,这叫虚伪。 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没擦干净呢,就开始装干净。这叫什么,这叫憋着脏! 明明张月鹿的父亲都已经死了,你却还要吃这一口人血馒头,刚来知青点就用这个来搞人家的后人,让自己在道德上占据最高点,让所有人都拥护你、高看你,这叫什么,这叫忘恩负义,也叫见利忘义,更叫不择手段! 收收你在城里搞批a斗的时候,糊弄其他人的那一套吧。 我们乡下人的确是读书不多,但是,我们可一点都不比城里人傻。去掉你那些天花乱坠的说辞,从本质上说,你们全家就是属于资本主义那一派的。其他人可以批评张月鹿的父亲,但你们家,包括你在内,一个都没资格!” “不,不是这样的……” 赵保德慌得脸色都白了,更被殷锐这太过犀利的话给吓了个半死。 大领导在上,怎么这乡下地方会藏着这么一号不容易对付的人物呢。殷锐所说的这些,恰恰也正是自己母亲一开始最担心的一点。 可是城里运动搞得厉害,大哥说了,不带头揭发张月鹿的父亲,反咬他一口,他们家肯定会遭遇大祸。最后若是被划成了和张父是一派的,他们全家都得跟着完蛋。 他们家唯一的出路,就是搞带头揭发。运作得当,反倒不是过,而是功。现在大家都需要表明立场、竖立典型,越突出就越受表扬,为此,为人子女的,连自己的父母都敢揭发,都敢带头搞批a斗。 他们搞搞张父,在这样的大势所趋之下,算得了什么啊。 正好,张父身为大资本家,在私德方面一直没能抓住他的小辫子,他哥把他们父亲的事一上报,就得到了上面的高度重视,并且也把这个抓成了典型。 此后,他们一家果然如大哥所说的那般,躲过了被批a斗的危险,并且,还能借着受害人子女的身份,继续赢得大家的同情和好感。他们对张父揭发得越深刻,获得的待遇,相应地就越好。 像大哥,靠这个,都被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了。 二姐则在下乡插队没多久,就被当地工厂给招了工。 大哥嘱咐过他,等他这次下了乡,也好好地再说说张父的事,那将来无论是入党、被招工,甚至是上大学,那都是有优先权的。 人民最喜爱的,就是被“迫害”最深的同志。 也果然如大哥所说,他在迎新会上一提自己父亲和张父的那些事,立刻就赢得了大家的深切关爱和领导的特殊照顾,感觉未来被招工,或者被举荐上大学什么的,完全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但现在——,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殷锐怎么能这么说?怎么就能把他们家的精心谋划,给大刺刺地全部给曝光了出来?! 这个该死的混蛋,他这是在坏自己的前程! 又气又慌之下,他下意识地又想靠给人扣帽子来翻身,当下厉声辩解。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这是对革命同志的污蔑,是中了资本家女儿的邪,你……你和张月鹿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交易——啊!” 他又被殷锐给打了。 只是这次,殷锐没打他的脸,而是直接开始揍,一边揍,一边怒声骂。 “老子根正苗红的贫农,中你妈的邪!那种话,是能随便说的?打量着老子也像资本家女儿一样好欺负?!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到底是谁!中邪中邪,中你妈的邪! 再有,资本家女儿不是你的挡箭牌,有什么事,都拿出来挡。张月鹿没害过任何人,出身再不好,那也是个人,也是有人的尊严的,你这满脑子肮脏思想的娘货,以后再敢随意侮辱,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殷锐年轻力壮,那一身蛮力,又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拳打脚踢之下,赵保德这个怂包,自然只有哭爹喊娘的份。 他倒在了地上,跟条死狗似的,哭着,连连求饶,声称自己不敢了。 殷锐不解恨地又踢了他好几脚,才住了手。 这一番把人打得缩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狠劲,是彻底吓住了所有人,包括围观的村民。 除了赵保德的低低哀鸣声之外,满场化为寂静,大家看着殷锐的目光,全部都透出惧怕之意。殷锐的目光再次凶狠地扫过来的时候,所有被扫到的人,都心惊胆战地赶紧低下了头。 殷锐甩了一下脑袋。伴着脖子发出的几声“嘎嘣”脆响,他揍人揍出来的戾气,就跟着上涌。 看看这些人现在一个个垂着脑袋瓜,在那装鹌鹑的胆怯样子,简直弱得可以,似乎他能秋风扫落叶般地扬扬手,就能扫掉大片,可谁能想到啊,只要给这些人一个看上去“冠名堂皇”的理由,他们就能一拥而上,齐齐狰狞,生生吞了他。 怂是他们,但强也是他们。永远不变的,大概也只有听风就是雨,没有自辨能力的盲从。 想到前世他被这些人给抓住,又被强行给送到了农场去改造,他这肚子里,就一肚子火。 目前,他没法冲村民发泄,干脆又来到老陈等人面前,指着这些人,就又是破口大骂。 “就你们这些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的傻货,连我一个农民都不如呢,还有脸称呼自己是知识青年,简直是可笑、脸大! 还有,陈元固、顾强、苗君、杨丽丽,仗着别人多给了你们几票,当了队长和副队长,你们就真当自己是一回事了?你们到底是怎么被推选上的,你们自己心里没数? 你们也就敢冲着新来的同志,或者知青点有限的几个软柿子捏一捏,其它的,你们倒是敢横一横试试看啊?倒是敢命令试试看啊? 就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你跟我好,我推你上来当的小官,出了这地儿,别人都不会认的,竟然自我膨胀到有胆去逼迫别的同志去劳动改造,你们也是够牛的。 但你们有什么资格? 你们,还有这个知青点的所有知青,你们以为自己的档案上,就没有污点,就全部都是清清白白的?你们的家人,以及亲朋好友,也都是清清白白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不给你们揭出来,你们还真当自己个个都是根正苗红的革命斗士了,都能有那脸义正言辞地去批评别人了? 远的我不说,给你们留点脸,我就只提你们在这知青点做的事,还是最近的事。你们这一个个革命斗士,结束完‘忆苦思甜’的活动,就把那菜团子往猪圈扔、往茅厕扔,你们都觉得很光荣是吧?审判起别人的时候,也觉得特别有底气是吧?” 眼瞅所有知青都猛地变脸,殷锐心中恶气激荡,就又厉声骂了一声。 “明明个个都有罪,却偏能个个都装出正义凛然。去你妈的,你们这些知青,就是虚伪!” 这次,真的是鸦雀无声了。就连躺在地上的赵保德,都不敢哀叫了。 大多数人,都涨红了脸,是羞愧的。 要说前面殷锐的指责,他们还有点不以为然,但后面,实实在在的错处被人给抓住,那就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也实在是无法辩解了。 恰好,大队长和支书也闻讯赶来了。 两人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看戏看得巨爽无比的娄学兵,赶紧眉飞色舞地冲自家老子娄支书,以及自家老舅,也就是生产队大队长——方大队长,快速报告了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 自然,他的报告,肯定得偏着自家表哥的。 报告完毕,他狠狠地踩了一下整个知青点的人,“瞅把他们给能耐的,不知道的,都以为要上天了!” “闭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娄书记先是警告了自己小儿一句,然后看着这院子里的知青,尤其是倒在了地上的赵保德,和站在最中央的几位知青点干事,脸色那个难看的啊。 昨日赵保德对张月鹿的父亲进行了揭发和批评,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这么有胆,背着他,就强行让张月鹿劳动改造了。 这是什么啊? 这分明就是背着他搞小动作,回头出了事,还得全部由他担着。 这些小混球们,他们这是在害他啊。 他想起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支书,去县里参加大大小小多少次会议,那真是铁打的政府大楼,流水的县干部啊。多少人被揭发、被批a斗,被撸了帽子,被送去劳改的。 他看着,都觉得心里发毛。还好,他们乡下不太兴这一套,附近一带出事的支书也是极少。他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对这些从城市下来的知青们,也算客气,就指望他们消消停停,安分守己,别给他搞事。 这么些年,每一次来新的知青,总会生点事,不过,他都能想办法给压下。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批新来的,会这么快就搞出事来,惹上的还是村里最不怕惹事的刺头——殷锐。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殷锐说的对,这些人逼着人去劳改,凭什么啊?上头都没指示,他们瞎搞什么啊? 无端破坏团结和稳定,这些人,就是皮痒了,欠收拾了。 这一波,他绝对站殷锐。 然而,赵保德以为支书他们来了,那是来了救星了,立刻就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像个龟孙子地向殷锐求饶的,赶紧向支书等人告状,惨兮兮地将自己的惨状指给他们看,又毒辣地给殷锐扣帽子,表明他已经被资本家女儿给蛊惑,站在了资本家那一边,已经是人民的敌人了,必须得抓起来好好改造。 娄支书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他怎么一早没发现这赵保德就是个搅屎棍呢。那口口声声给人盖大帽的样子,一下就让他想到了县里那些招摇过市、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红兵们。 他反感极了。 “说完了?”他冷冰冰地问。老眼黑沉沉的,犹如打翻的墨汁,透着稳定被破坏的不悦。 然而赵保德没看出来,还在口口声声求支书给他作主,一定要让殷锐好看,并且再次鼓动其它知青,让一起讨伐殷锐。 因为“人民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就像他在城里做的那样。 但是他很快就诧异地发现,全场知青,竟然没有一人附和他的。 他有点慌,再一次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 怎么这乡下地方,和城里……这么不一样呢?不应该他振臂一呼,其他人立刻高声跟进的吗? 他却不知道,城里有城里的模式,乡下,却有乡下的土政策。 乡下,讲宗族,乡民之间,大多沾着亲,带着故,会抱团。在这片地界上,若说掌管着所有队员(村民)生产的大队长是土皇帝,那么传达上级文件,主管大家思想的支书则相当于是宰相。 你再蹦跶,也依旧逃不开这两人的手。 老知青们呆了这么多年,哪里不会看大队长和支书的脸色。这二人明显生气,这气看着又是冲着他们的,他们哪里还会傻到都这样了,还自己冒头往二人的枪口上撞?! 这会儿乖顺一点,反倒还能多博一点领导的好感。没看到凶如恶狼的殷锐,都在二人来了之后不吱声了吗? 娄支书又问起了殷锐,“你有什么要说的?” 殷锐冷着脸,沉稳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一副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来处理的样子。 很好,大是大非面前不胡搅蛮缠,更不废话。 娄支书内心对他更是赞赏。 他点了点头,却是很突兀地什么都不再说,沉着脸,也拿起了扁担,挑起了塑料桶,一头往茅厕的方向钻。 满院子的知青心里都开始打突,想想殷锐刚才也是这么进去的,然后出来就疯魔了,现在支书又这样,这是……又要有受害者了吗? 会是谁啊? 大家的眼睛齐齐转悠,瞄瞄队长他们,又瞄瞄平珍珍,再瞄瞄赵保德和殷锐。 涉事的这些,目前看,也就赵保德和殷锐没被泼粪。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两人中的某个,乃至两个都会遭殃呢? 这要是轮到赵保德,那就纯属活该。但要是轮到殷锐,那可就好玩了。他将他们知青给骂得狗血淋头的,没脸极了,又在他们知青点这么张狂。这要是被收拾了,也算是替他们扳回颜面了。 如此想想,大家伙还有些小期待呢。 等支书挑着担子出来,大家伙自然就盯得牢牢的了。眼见着支书在殷锐附近把担子给放下,又弯腰蹲下去抓塑料桶。那行为,真是和殷锐之前一模一样的,大家就更兴奋了。 然后,唰—— 泼了!泼了! 但兴奋的众人,很快就跟下巴掉了地上似的,齐齐震惊了,又很快就哭丧起了一张脸,更手忙脚乱地连连往后撤退。 因为,支书泼是泼了,可根本没用那赃物去泼殷锐,而是直接往地上泼,像是往地里扬肥似的,泼得这院子里到处都是,也根本不注意知青们的脚下,胡乱而又大力地泼洒着。有那来不及躲避的知青,鞋子和裤脚都被泼脏了。 可泼洒之人是支书,大家真是敢怒不敢言,有苦说不出,唯有躲了又躲、逃了又逃。 一瞬间,这院子里乱的呀,简直跟鸡飞狗跳似的。 等支书将两桶赃物都给泼没了,也彻底将这院子给搞得臭烘烘了,他才学殷锐那般,也砸了手中的空桶,沉声怒骂。 “殷锐骂你们的,就没骂错。既然你们认不清自己,那就用这大粪的臭味,好好让你们清醒清醒。也好让你们知道,自己做不到清清白白,就没资格越过上级,对其他人滥用私刑。这次,我就先给你们一个警告,若再有下次,我决不轻饶! 再有,今晚上,你们知青点不许做饭,我会带着菜团子过来,亲自看着你们吃下去!我倒是想看看谁还敢把菜团子往茅厕扔!谁敢,我就压着那人,让他跪在茅厕吃!” 这话一出,所有知青都黑了脸,更有不少,当下就恶心开了。 随后方大队长的讲话,更让他们觉得噩耗连连。 因为,方大队长也骂了他们,“我看你们这些知青就是闲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好心给你们放两天假,你们就要给我生事。既然这么闲,那以后干脆就不要放假好了。 还有,村里路上的大粪,限今天之内都给我弄干净了。弄不干净,你们今晚就别想睡觉!” 什么? 那路上的,可是张月鹿搞的啊,凭什么要让他们整个知青点的人去收拾啊? 然而,他们也顶多只敢在心里发出愤慨,一点都不敢当场质问。 方大队长和支书后来又问起了张月鹿的伤势。张月鹿就把用能量给逼出来的浮肿了一圈的脚腕给露了出来。 好钢就得用在刃上。 该伪装伤势,展示“别人欺负她的恶行”的时候,我们的外星殿下,可是绝对不会含糊的。 而殷锐护起自家小女人的时候,也同样是不会含糊的。 “一会儿我请孙大夫给她看看。今天就暂时先在我那里养养伤口,就不参与知青点的活动了。她今天也是遭老罪了。” 方大队长瞅了一眼张月鹿那张貌美如花的小脸,心中闪过某种猜测,点了点头。 知青招人稀罕,村里人爱跟他们搞对象,他从来都不会拦着。他自己三儿媳也是知青,瞅着的确是和村里的媳妇儿大不相同,还能带动自家三儿子上进,今年还被推荐上了大学。对那三儿媳,他是绝对没话说的。 不过,殷锐看上的这个,眼瞅就太娇气了些。娶这样的人回去,能担得起他那家? 他表示深深怀疑。但那是殷锐的事,他又不是对方的老子,犯不着管太多。 那头,支书也同意了。 殷锐就又背起了张月鹿,再牵起了小开阳,走了。 知青们又是羡慕,又是怨怼地看着两人离开。想想一会儿要清理院子,再清理道路,再想一想晚上那割嗓子的菜团子,简直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都是摊上了什么事啊,好好的假期,却得遭这么大的罪! 有些脑子转得快的,都把队长等人给怨上了。 而这,就和殷锐他们无关了。 殷锐背着张月鹿回了家,赶紧先张罗着让她洗漱去了。因为她自己说的,她的腿没有什么大碍,但迫切想要洗个澡。 他想着小姑娘脸薄,估计不想让更多人接触那又脏又臭的自己,就同意了。 打发龙凤胎小妹殷小凤帮着她,又让小弟殷小龙去请孙大夫,他自己稍作打理,就开始处理起了从林场拿回来的东西。 他先头虽然把藤筐给扔道上了,不过,鉴于他如此凶残,他的东西可没人敢动。非但如此,还有人很主动地把他的东西给送回了他家。 他打算做一道参芪猴头炖鸡,去林场就是去搞猴头菇、党参之类去了。这是他前世常吃的一道菜,最是补血补气、健脾养胃,正适合做好了给胃不舒服的小女人吃。 他在做准备的时候,孙大夫来了。他就将材料大概归拢了一下,陪孙大夫聊了起来。这头手上也没有闲着,拿了两个旧铜钱和一些麻绳,动作麻利地用宰杀老母鸡褪下来的鸡毛,做了两个毽子。 一个给了小开阳,一个给了他最小的傻妹妹。 傻妹妹是父亲走的那一年,母亲早产生下来的。一生下,就身体孱弱,被很多人都断言活不了多久,不如干脆给扔山里头算了。他没干,愣是给养了下来,哪怕养到后来,发现她智力低下,他也没放手。 现在,十二岁的她,跟个小孩似的,智力也就到小开阳这个程度,或者还要不如,又发育迟缓,也就只比小开阳高一个头,倒是可以跟小开阳一起玩。 傻妹妹叫殷小贝,很稀罕小开阳的样子,追着他跑,乐得嘎嘎的。 孙大夫看着那傻丫头,有些叹息,“还是老样子啊。” “是啊。”殷锐跟着苦笑。 这一次,就让他好好守护这个当初他强行给留在了世上的傻丫头吧。 张月鹿总算洗漱完毕,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惊艳了所有人。 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自然柔顺中透出的黑亮光泽,宛若泼墨一般地让人觉得心惊动魄。黑发拢着白得透出淡淡粉色的面颊,又像是流动的黑缎似的,衬着那小脸白得是那样白,红唇红得是那样的红,柳眉黒得是那样的黑。 简直恍若是灵魂画师一笔一画给描绘出来似的。 也让人有些不敢置信,这人间竟然会自然天成这样的绝色。 尤其当她那一双乌溜溜的双眼,灵动地扫过来,眼波流转间,泛点魔魅的光泽,再伴着那羞涩的浅浅一笑的时候,真是能把人给看得醉了,也把人给看得全身都热了。 殷锐虽然看惯了各式各样的美人,也被这天然去雕饰的绝对美景给迷得失魂了好几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果然看到他的发小——娄学兵、方四虎,以及孙大夫都已经看直了眼,他心里立刻就闪过了浓浓的不悦。 有一种自己珍藏的宝物不小心被他人给偷看了去的恼怒。 他立刻站了起来,几步蹿到了张月鹿的面前,强行将她扭转了身子,又推了她。 “怎么披头散发就出来了,快,赶紧回屋去。” 然后,又训斥自己小妹,“你怎么办事的,不会帮她把头发给扎一下啊。” 时下,女孩子不是剪短发,就是扎俩小辫。像张月鹿这样披头散发出来见人的,可是极为少见,会被批为不正经的。 然而,美的东西就是美的。长发飘飘为何会在后世成为很多男子对自家女神的向往,就说明,那样才会最大程度地展现出女人的风情和韵味。 张月鹿虽然走了,但是,她那长发披肩的绝美模样,却已经犹如滑过漆黑夜空的彗星一般,以让人心倾和仰望的神秘和璀璨,在大家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迹。 年轻男子方四虎和娄学兵,全都看直了眼,也全部都久久不能回神。 殷锐走回来看到这两人这蠢样,眸色就晦暗了起来。其中,他看着方四虎的眼神,更多了一份凝重和提防。 张月鹿再出来的时候,头发被扎成了两条辫子。看上去是少了很多风情,可是那股纯真的意味,却明显涨了,这种妩媚与无邪的交融,反倒显得她更加勾人起来。 殷锐这脸,就又黑了,有些后悔同意让她先洗澡再看病了。等经过孙大夫问诊,确认她没什么大碍,估计养几天就能好之后,他先是送走了孙大夫,回过头来,就赶起了两位兄弟。 “……四虎,你回去赶紧跟你爸说说,把新来的知青该给的口粮赶紧给知青点送过去,不能让新人吃不上饭不是?学兵,张月鹿呢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回头你爸要是问起来,你就照实说。” “哎。”娄学兵应是应了,可是有些舍不得离开,既是因为小美人,也是因为好吃的。 他虽然是支书家的孩子,可一年到头,也是吃不上几次肉,馋肉馋得厉害。他可是都看到了,殷锐又杀了鸡,又切了猴头菇什么的。那猴头菇可是山珍啊,很难得的,又美味极了,他还等着一会儿能吃点肉、喝点汤呢。 方四虎呢,也不想离开。他老子是就是方大队长,跟他老子说一声给口粮的事,自然就是一句话的事。不过,他不怎么馋肉,他馋人。 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像张月鹿这般长得那么仙的人。他一度以为,那王艳就是绝色了,但是和张月鹿一比,王艳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会儿,他心里有些不得劲,暗想殷锐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头那么明显地追王艳也就罢了,可怎么张月鹿一来,他又这么大张旗鼓地追起了张月鹿了呢。 这让他怎么好意思也下手去追啊。 这家伙这么霸道地尽占着最好的了,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面上他却掩饰地笑着。 “殷锐,这你就不太讲究了,要做好吃的,就不留兄弟了?” 殷锐那是真不跟他客气的,哪怕他是大队长的儿子。 “就这么点东西,哪里够分的,不如大家都别吃。我也是不会吃的,等鸡炖好了,就给张月鹿一个人吃。她身子虚,又肠胃弱,正需要好好补一补。”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四虎和娄学兵就只能走人了。 殷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里滑过了冷光,等回头,看着张月鹿,就是重重一哼。 “跟我来!” 张月鹿顿时腹诽:哼什么哼,又冲我发脾气了。你很了不起哦。以下犯上的臭护卫!亏她之前还因为他为她出头,而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又少女心爆棚,恨不能冲上前,大力夸奖他,给他授勋呢。 但好景不长,等她洗个澡出来,他就没好脸色了。 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他以为他这个样子,她就会怕他吗? 她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跟到厨房的时候,他已经在摆弄炉子了,又指了指一旁的小凳子,示意她在一旁坐下。等炉子里烧起了火,放了鸡块、猴头菇等各种好料的炖盅也被摆上之后,他却又跑了。 再回来,手上似是拿着一条毛巾。 “把辫子解了。”他命令。 她翻了翻白眼,很是傲娇地一声哼,“让人绑辫子的是你,现在让人家解开的也是你。你很了不起哦。” 那红嘴微微嘟着,不住咕哝,再配合小鼻子不停耸动的小模样,实在是娇美极了。哪怕她胆大妄为地冲他哼了,他却诡异地心里没有半点气,反倒是有点想笑。 “笨蛋!”他轻声骂,口吻中流露出淡淡的宠溺。 这头自己要上手。 可她脑袋瓜一甩,就甩开了两条辫子,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睁大眼瞪他,控诉他。 “你才是笨蛋!你怎么可以骂我?” 然而,她即便是站起来了,也只是到他的胸口啊。即便是瞪他,也得努力仰着小脸啊。这小模样去瞪人,哪有什么威慑力啊。 这小笨蛋!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为何要骂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去骂她啊。 不识好人心,也是要让他操碎了心! 这小笨蛋! 他忍不住手痒地抬起了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嗯,软软嫩嫩的,是她刚洗澡完出来,人面桃花的时候,他就想戳的。 这么绵软,果真是一大享受啊。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嫩呢,简直像是花做的一般。她的父母也是了不起,在这样的年代,能养出这样的她来。 甚至,连这纯真的性情,都没被这时代给抹灭、污染。 多好啊。 都让人羡慕。 更想让人好好爱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20.甜蜜下的杀机 见小女人气得唇瓣翘得更高, 上面都可以挂个酱油瓶了, 殷锐就浅浅地笑了一下。 “不是笨蛋, 怎么就那样披头散发地就出来了。外头的男人, 可好多都是恶狼,小心人家以为你这是故意想勾引他们。” “什么?”张月鹿惊讶极了, 下意识否认, “不可能, 不过就是披散头发, 哪会那样。而且, 我头发都还是湿的, 不披着,怎么好干得快啊。” 他叹气,“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以后, 可不许在别人面前披散头发了。” 她不高兴他这样的决定。哪怕她此时脑子里晃过回忆,原身的确很少在外人面前散发,但是,连人的头发都管着,她觉得这也太病态了。她有些不爽,又下意识想抵触。 她几乎是将她的不高兴给写在了脸上。他想想她身在这样的年代, 认知受限,又这么小, 可不就跟个小丫头似的, 大概, 更得人哄着吧。 想了想, 他就换了一种说法。 “你长得太美了,会惹人犯罪的。披散着头发,就更美了,更会让人把持不住。所以,为你自己好,要记住藏住自己的美,知道吗?在这样的时代,太美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先是被他的夸奖给搞得心花怒放,再听他的警告,就觉得顺耳多了。想想在城里的时候,的确有人觊觎原身,一度把原身给吓得不行,她就点了点头。 “好吧,听你的,我会尽量绑着头发的。” 他暗笑这果然是个小丫头。哄一哄,也就搞定了。 “那就把辫子解了,我给你把头发擦干。” 她漂亮的双眼一转,透出点点戏弄之色,“你不是说我太美了,不能披散头发吗?” 他就又戳了一下她那恍若寿桃捏作的粉嫩脸颊,没好气地低斥,“我是别的男人吗?在我面前,你当然不用掩饰。” 她立刻嘻嘻一笑,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你的确是特别的。但是,你得答应我,要一直守护好我,知道吗?” “这还用你说!”他又训了她。 干脆自己动手,去帮她解小辫。 她看着男人有力的双手,以一种别样的灵活,快速地开始解她的小辫。她就抬起自己的小手瞄了瞄,想到这细葱一样的手指美则美矣,却是跟豆腐一样的软嫩无力,再对比男人是如何轻而易举地单手就能背着她,又能轻轻松松地将人给揍趴下,她就又眼馋了起来。 小手指动呀动的,不知不觉,把男人的大掌给抓住了。 男人一愣,心湖一下就起了涟漪,也被那温暖酥软的触感给摸得动作开始有些生硬。 她没察觉,继续垂涎地将男人的大掌给摸了又摸,在识海里,连连吞起了口水。 “小七,小七,这人的双手好有力的,好想要啊,好想把它们变成是我的啊。” 小七无情吐槽,“你不如说你想要殷锐的整个身子好了。就要一双手,接到你身上,不伦不类的,简直没有半点美感。” “臭小七,你当我不想要他的身体啊,可这不是要不到嘛。得不到,我还不能摸摸啊,不能稍微幻想一下啊。” “行行行,你摸,你幻想。但我可得提醒你,你现在这样,简直猥琐极了!” “小七!!” 她气得大叫。还能不能愉快地当朋友了,就会吐槽她。 她这么青春貌美,怎么会和“猥琐”这个词搭边。 然而,小七也不算说错。这要是换个长得不好看的,这么对着殷锐摸啊摸的,一边摸,一边还偷着乐,那绝对就是“猥琐”了。但当“猥琐”的人长得太貌美,那“猥琐”自然就很容易成了“挑逗”。 他也当她这是在挑逗他。 这女人,某种时候,真的有一种出乎他意料的大胆。 他看她摸得都双眼放光了,更像是馋极了似的舔了一下娇艳的红唇,他清冷的双眼一下软化,染上了欲a望的迷情。 他低下头,快速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隐忍而克制地暗下声音。 “我先把你头发给擦干了,免得感冒。一会儿再亲你啊,你忍一忍,乖乖的,别捣乱。” 换句话说,就是别再挑逗他了,否则,真的要后果自负了。 她被亲得一下回了神。听了这话,觉得他简直是莫名其妙。她忍什么忍?乖什么乖?她又没求他,他欺负了她,他还挺有理? 然后,识海中小七解了谜,顺带啪啪打她脸。 “说你猥琐,你还不承认,遭反噬了吧,哈哈哈哈……” 那机械声,配着这笑,简直太刺耳了,跟鸭子在那嘎嘎嘎似的。 而且,这笑得也太张狂了,招人怼啊。 冲动之下,她拉下男人的头,就亲了一口,怼起了小七。 “才不是反噬。他亲了我,我就亲回去,我才是人生赢家。现在,闭嘴,不接受反驳,更不许说话!” 小七:“-_-” 殿下,您这样掩耳盗铃,果真是真绝色啊! 张月鹿才不管呢,她自己高兴就行了。 然而,有个词是怎么说的,乐极生悲! 她乐了,但回头,男人的大掌一下搂住了她的小细腰,又侵略性地一把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拽、一压,男性躯体的刚硬一下就撞了上来,她就觉得有点悲了。 “不是说了,让你乖乖的吗?” 男人低下头,目光灼热地看着她。那里面,跳跃着极度危险的火花,随时有可能被引燃。 男性询问的声音,则低沉地恍如大提琴在拉响,音符跳跃间,流泄出极力克制的旖旎情感。 她有点慌,竖起了小拇指,勾了勾,弱弱地辩解,“就只是亲一下,亲一下就可以了。” 这个样子落入到男人的眼中,却觉得她似乎是在可怜兮兮地讨价还价,像是吃不到糖的小女孩似的,嘴里说着“一口,我就只吃一口,吃一口就可以了”,实则,却贪心地想要更多、更多! 这个可爱的小女人啊,他可要拿她怎么办啊。 无奈地叹息中,他眼中的火花终于是被彻底点燃,蹿起了漆黑的火焰。直至这火焰将这双眼全部充斥满,让那一双迷人而危险的狼眼彻底变得黑天墨地了,他再难克制,单手一把扣住她细腻而软嫩的后颈。 她的眼前,也跟着暗了。 因为,男人猛地俯冲了下来,宛若老鹰抓小鸡似的,凶狠而精准地一下就叼住了她的小嘴,含住了,就是贪婪地亲吻。 “咦,不要……”她发出了一声低弱的抗议。 而这所有,全部都淹没在了男人的热吻当中。 就连她推拒的动作,都因为对方强壮地恍若一座山似的,根本就撼动不得,而不得不放弃。 她懊恼极了,又后悔极了。想着自己干嘛要和小七比个高低呢。好吧,这下好了,似乎是犯了大错,自己给自己招了祸端。 怎么办,怎么办? 她咬紧了牙关,慌得呼吸都开始急促。 然而,男人技巧性十足的吻,很快就让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肯定是红了,好烫好烫的。这既是她自己觉得热的,也有被男人的呼吸给吹的。男人亲就亲了,还把热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这简直是犯规,暧昧得太影响她思考。 而且,见鬼的,她现在的腰肢变得好软。感觉一被男人亲,她的精气神都要被吸走了。不争气的身子,就能很快软得跟水做的似的。似乎不主动地努力贴着他,她就根本站不稳了。 可见鬼的,她不想这么主动呀! 还有,你别进来啊,别把舌头顶进来啊。 嘤嘤嘤,她都已经变得很奇怪了,就不要再让她变得更加奇怪了好不好? 上一次被亲,她依旧心有余悸呢。 她努力挣了挣。但所谓的努力,因为被男人给死死按着,到最终的表现则成了无奈贴着男人,扭了扭。 这无心的扭动,其实刺激可大了! 男人亲吻的动作,立刻就是一顿。 她大喜,自以为是地赶紧扭动得更厉害了,表示着自己的抗议。 但是没两秒,我的妈呀,男人一下凶悍极了,像是跟她较着劲,又像是在反击,含着她的唇瓣,重重地咬了几口,竟然趁着她疼得咝咝吸气的时候,直接就破开她的银牙防御,一下就顶了进来。 掐着她细腰的大掌,也一下紧缩,带出激动来,更是重得感觉要将她给掐断了。 她又羞又气又慌,一口气生生没提上来。 搞什么啊? 她在心里大叫,但被他给按得太紧,这次连稍微扑棱一下都不能了。 这个怪力加身的男人! 眼瞅着,她身体里的感觉越来越奇怪,眼角也被男人炽热的吻给刺激得流出一点泪的时候,上天有灵,终于有人来救了她。 “啊——”发出短促的低叫的,是殷小凤。 男人一下放开了她。 但错了,男人是不亲她了,可是又将她给重重地压在了自己的胸口。 那胸口,好热。 咚咚咚的,心脏鼓噪的声音,好大。 她觉得被这么压着,她这体温根本就没法往下降啊。而且,莫名其妙地,她觉得耳朵好热啊。 肯定是他的心脏有问题! 殷锐则目光犀利地射向门口,透出一股被人打扰的不悦。 就连询问,都是冷冰冰的,带着谴责。 “你怎么来了?” 殷小凤被如此凶残的眼神看的心里一咯噔,不敢迎视,轻声道:“我要做饭。” 他眯眯眼,让她进来了。 殷小凤开始忙活开。 他将按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松开,见她脸红得跟一朵花似的,透着艳丽的色泽,又见她眼角带泪,恍若花蕊吐露,透着说不出的诱人,眸色再度转沉的时候,心里又起了骚动。 但是,他并没有再亲她,而是伸出手指,轻轻地将她眼角的碎泪给按掉。 她应激,一下闭上了眼。薄若蝉翼的眼睑轻轻扇动,浮现一股极为脆弱的美,又似乎透出了点她内心的惊慌,他就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那软嫩的眼睑。 “别怕。”他哄她。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透出的温柔,却反倒是浓郁了,恍若裹着蜜糖似的。 她缓缓睁开眼,望入的,便是那泛着浅浅温柔的黑眸。 那恍若夜幕低垂下的大海,深沉而又包容。每一次浪潮的浮动,都犹如一双温柔的手,在轻轻将她拥抱,诉说着保护。 她心中一软,突然觉得有些羞涩。垂下眼时,却已是不知不觉,嘴角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他重新将她给按在了椅子上,细心地帮她擦拭起了头发。 两个人之间虽然不再说话,但是一种淡淡的温馨,却犹如无形的线一般,丝丝缕缕地将二人给围上,自成了一个让人一看,就会很羡慕的空间。 坐在灶台后面烧着火的殷小凤,偷偷观察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有点看呆了。 她从来没见过自家大哥对一个人如此温柔过,哪怕那人是她。 那一刻,羡慕之余,一股突然而起的醋意,猛地蹿上了她的心头,让她这心里酸极了,也不舒服极了。看着那长得太过漂亮的张月鹿,她有些不服气地嘟起了嘴,手上拿着的枯树枝,也一下让她给掰断了。 对此,殷锐和张月鹿自然是察觉不到的。 被人擦拭头发的舒爽,让张月鹿一下舒服地都要眯起眼打盹了。等他收了手,她还有些恋恋不舍呢,所以,半点都不拿自己当个外人,娇软地请求,“你会编小辫吗,会的话,帮我编吧。” 那抬眼看过来,水汪汪的眼睛无声的透出着祈求的小模样,简直招人的紧。 他有些贪恋这美景,就轻轻用手指勾开她额前挡着眼睛的碎发。 “一会儿再编吧。” “为什么?”就连疑惑地皱着小眉头的样子,都漂亮极了。 真是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他淡淡地勾了勾唇,是大胆,也是孟浪地对她说:“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美,让我多看一会儿。” 唰—— 她一下脸红了。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她竟然没有躲闪,分明羞涩得漆黑的睫毛都频频颤抖了,但是再抬眼的时候,却笑眯眯地回道:“好啊,我特许你可以好好看。” 狭长的眼眸中,流光浮动,绚烂地恍若极光。衬着那虽然羞涩,但又很努力地在那绽放自己的小模样,骄傲矜贵之下,真的当得起“绝代芳华”四个字。 这样的美,真的是惊艳到他了。 也让他瞬间起了贪婪,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哪怕那人,是他的妹妹。 他长腿一挪,微微侧身,就挡住了殷小凤可能会看过来的目光。 但这样独一份的美景,他并没能欣赏太久,因为,小弟殷小龙过来了,闻着炖盅里传出来的香味跑过来的。那样子,分明是馋了。 他赶紧将小龙给拦在了外头,修长的手指迅速帮她编起了小辫。 她乐得掩嘴低笑,还被他给瞪了一眼。 殷小龙终于被获准进来之后,好奇地拿眼四下打量,暗想干嘛不许他进来啊,有什么事,是殷小凤能看,他不能看的? 他忍不住好奇,问了。 殷锐阴测测地瞪了他一眼,“好奇心会杀死猫,你确定要知道?” 那带着警告的眼神,真的,只一眼就够了,够让殷小龙彻底打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探究了。 可是,他都乖乖地不问了,为什么最后吃鸡的时候,不能给他分一碗? 对此,殷锐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都没吃,你还想吃?” “可为什么不吃,锅里还有好多。” “我不想吃,不可以吗?” “但我想吃。” “我不吃,你也别想吃。” “哥,你这样太霸道了啊!” “不服?”殷锐挑了挑眉,给了他一记饱含杀气的眼神,“不服,就出去单挑!” 一滴冷汗,立刻从殷小龙的额头钻了出来。 他把头给摇晃地像拨浪鼓似的,青涩的脸庞上,满是惊恐。 他又不是疯了,和大哥这个打架狂人比斗。这种单方面被吊打的事,他才不干呢。 但后来,连张月鹿的弟弟都有的吃,他就又憋不住了。 “哥,你说张月鹿身子虚,得好好补补。可是,为什么这个小不点,也有的吃?” 他指着小开阳,嫉妒极了。 殷锐只凉凉地瞄了他一眼,“他是个小娃娃,你是吗?” “我……我是你弟弟,亲弟弟!” “嗯,不是亲的,早把你打出去了,还容得你在这儿聒噪!” 殷小龙一下被噎住了,回过神来,就是一声哼。 “以前也没见你对小娃娃好心过,你现在这样对他,还不是因为他是张月鹿的弟弟。哼,你厚此薄彼,我干脆当张月鹿的弟弟好了。” “噗!” 如此中二的言辞,逗得张月鹿再也忍不住了,低低笑开。 正美滋滋地咬着鸡块的小开阳被吓到了,立刻扔了鸡块,占有性地一把抱住了自家姐姐的腰,鼓起腮帮子,使劲地瞪起了殷小龙。 “姐姐是我一个人的姐姐,才不要多你一个弟弟呢。你坏,不许你跟我抢。鸡肉给你吃,不许抢我姐姐。” “哈哈,好啊,好啊……” 脸大的殷小龙真能下这个手,伸过去要端碗,但没有任何意外,他被殷锐给揍了。 铁砂掌,直接就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可疼死他了。 “哥!”他委屈地都要跳起来了。感觉自家大哥最近似乎特别爱揍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难道又是他不小心做错了什么,碍了大哥的眼了? “滚出去!” 殷锐只说了这三个字。但这次肃杀的眼神,彻底吓住了殷小龙,让他纵然有满肚子疑惑,但还是麻溜地跑了。 看着这一幕,殷小凤再次把嘴嘟得很高。 虽然,后来在张月鹿的劝说下,她和傻妹殷小贝都分到了一碗鸡块,但是,她半点都不感激对方。 因为,大头还是属于这对姐弟俩的。也因为,哥哥从始至终,到底一口都没吃。 哥这是心疼,是要省下来给张月鹿吃。 她知道,但她不懂。 在入夜之前,哥哥将那对姐弟俩送回知青点再返回来之后,她忍不住问了。 “哥,你前几天才跟我说,不到三十岁,就不考虑找对象的事。可是,这才几天啊,你就变卦了。张月鹿是你的新对象吗?你对她也太好了吧?之前你中意王艳,但似乎都没对王艳那么好过。现在发展得这么迅速,好奇怪的。” 殷锐被问住了。 夜色下,他那一贯沉稳的面庞上,难得浮现了丝丝迷惘。那一双犹如鹰隼的厉眼,也翻起了混沌。 是啊,他的确是说过在三十岁之前,不考虑找对象的话。那是他重生没多久,就做下的决定。按照他的个性,如此慎重的决定,他一旦定下了,就绝对不该更改的,可是—— 他又想起了张月鹿,那个美得像一幅画,笑起来娇得犹如一朵花的张月鹿。他的心里一下软软的,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缕笑。 但这笑,又很快地僵硬在了他的嘴角。 他开始惊愕。 会这么突然、这么快地喜欢上一个人,那还是他吗?两世为人,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他却依旧莽撞骚动地像个小年轻,这正常吗? 他突然有些心慌,为似乎猛地倒退了太多太多的自己。 可是张月鹿…… 他的心里,一下就充斥了矛盾,而这矛盾,一时还无解。 最后,他皱着眉头,什么都没回答,回屋去了。 次日,依旧无解的他,在雷打不动的晨练中,用了更大的力气来练武,希望汗水的挥洒,可以帮助他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打着打着,突然之间,他犹如断电的机器人一般,一下停止了所有动作,并且维持着僵硬的抬腿摆手的姿势,足足有半分多钟。 等他再次动的时候,他先是收手收脚,迷惘地看了看周遭环境,再盯着自己年轻了太多的手掌发起了呆。 这一次呆愣再次结束的时候,他的双眼一下清明,整个人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出,冲入厨房,就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杀猪刀出来,煞气腾腾地开始往外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21.不知情的宠 他想杀人! 那个该死的小女人, 她冲他下了什么蛊, 竟然把他给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这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简直是找死! 重生至今, 一路也算是小心翼翼, 自认靠着上辈子的经验,这辈子肯定可以绕开坑人的各种大坑, 走出更辉煌的未来的殷锐, 怎么都没想到, 这才没多久呢, 他就这么轻易地栽在了一个小女人的手中。 还是一个娇娇软软, 一看就废物得不行, 没有半点威胁力的小女人的手中! 这个手段诡异的妖女,他要杀了她! 滔天的愤怒,让他恢复了冷血和邪佞, 也调起了他最大的嗜杀欲。 他大步而出,握紧了手里又尖又利的杀猪刀。一双冰冷的眸子,此刻通红通红,染着血液的光泽,也发出让人害怕的光芒。 只是,整个人好似一下子间成了人间凶器的他, 才刚走出厨房没多久,就又愣在了那里。 一层犹如旭日东升的暖光, 以轻柔却无可阻挡的强势, 爬上了他的眼, 冲开他眼底的血腥。他漆黑得仿佛望不到底的双眸, 也慢慢染上阳光的金黄,徐徐转为透彻的时候,也显出淡褐色的温暖来。 与之矛盾的是,他的双手一下青筋暴凸,显现出极力挣扎。恍若挣开皮肤的样子,也好似在进行最后的反抗。 但最终,那青筋到底还是缓缓沉降,恢复如常,诉说着反抗的无效。 他依旧还是拿着刀站着,高大的身躯,乍一看,还是会给人压迫感,但是那种好像要吃人的煞气,却是一下子就没了。 路过的殷小凤看到了,特诧异。 “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啊?” 一动不动的,还拿着杀猪刀。冷不丁一瞅,还有点吓人。 恰好,院子里正在到此觅食的母鸡“咕咕”地叫了起来,她心中一咯噔,某种可能,让她这心里忍不住就酸溜溜了起来。 “哥,你不会又想杀鸡a吧?昨天给张月鹿炖的那一锅还没吃完呢,你就着急要做新的了?! 这鸡还在下蛋呢,我们还得靠着这鸡蛋卖钱呢。哥,这些鸡可禁不起你这么一天杀一只的。” 殷锐这才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予以否认,可是手上的重量,那把被握着的杀猪刀,却一下让他皱紧了眉头。 这刀是怎么到他手中的?他打算拿这刀做什么?他刚刚不是在练武的吗,怎么突然这个样子站在了这里? 最重要的是,刀是凶器,何况还是杀猪刀。没什么大事,他拿这玩意儿干什么? 他知道有些地方不对劲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没有继续回应殷小凤,生性警惕的他,更不想被她给看出来什么。所以,不动声色中,他转身回了厨房,也将杀猪刀给放了回去。 清晨时分的厨房,在采光不足的情况下,依旧光线幽暗,这让他感觉到了安全感,也让他犹如生于暗、长于暗的魔物一般,放松地舒展开了四肢。 但是,他那紧皱的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并且,黑暗重新赋予了他“暗”的特质,让他一双历练两世的眼,重新变得漆黑深沉起来。 这是从来都没碰过的情况。 他知道一些吃了违禁药物的人,会发生记忆丢失的情况,醒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之前又干了什么。可是,如此物资匮乏的年代,他不应该会误食那样的东西。 那么,难道是他重生带来的副作用? 瞬间,后世很多的科幻情节,一下涌入了他的脑海,在他的脑中跳跃出一个又一个的猜测。 他依旧摸不清,然而,精明的天性和强大的内心,让他迅速回了房间,用纸和笔记录下了这个异状,并且藏了起来。 随后,他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开始了他新的一天。 他相信,无论他遭遇了什么,他肯定能把这个谜给解出来的,并且,解决它! 内心强大的他,这一次,不惧任何未知! 然而,有着如此冰冷和坚毅属性的殷锐,却在解决完早饭之后,收拾了东西,就去找了管马车的老马头,最后一起赶车去了知青点,一无所知地颠颠地迎上了张月鹿。 按照惯例,这一日知青们会去镇上采买东西,顺带也算是领着新来的知青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他估计就照这些知青们昨天齐齐收拾大粪的惨状,今天一去镇上,他们就得争相往澡堂子跑。那到时候,没了其他人掺和,他和他的小女人就完全可以像后世那些一起去约会的情侣一般,悠哉地过着二人世界。 想想,还挺让人期待! 如此,电灯泡——小不点小开阳自然是不能带的。 但小开阳哪会离开自己的姐姐。没了爸爸妈妈,只有姐姐一个亲人的他,这会儿可把姐姐看得比自个儿眼珠子还要紧。一听说不能带他,他抱住张月鹿的腿,眼眶就红了。两滴透明的泪水,将坠未坠地挂在眼眶上,瞅着别提多可怜了。 他又不像那些一不如意就嚎啕大哭,反而会让人觉得头疼和厌烦的小孩。他没有大哭,而是耷拉下来了小脸,抿紧了红嘟嘟的小嘴,隐忍而悲伤地看着你。 你明显看到了他的失望、他的悲伤,更看到他懂事得跟个小大人似的,那么想跟着你,却不开口求你,而只是用那一双葡萄黑的眼珠,欲语还休地看着你。 这样的体贴,这样的可怜又可爱,怎么不招人疼?! 张月鹿几乎是没多想,偏头立刻可怜巴巴地看起了殷锐。 “为什么不能带他?他小小的,根本就占不了多少地方。而且,他很乖很听话的,肯定不会惹事的。” 殷锐颇为冷酷,她越为小不点说话,他这心里就越不舒坦。 “你的脚还没完全好,我得照顾你,没有多余的精力看着他。镇子上人多也乱,我担心他去了,容易走丢了。” 小开阳着急了,赶紧糯糯地做出表示,“不会的,我会一直跟着姐姐,抓着姐姐的。我会抓紧姐姐的手。” 说着,赶紧把张月鹿的手给抓住了。一副我是说到做到的好宝宝,肯定不会给你们惹来麻烦,所以你们也把我给带上吧的样子。 殷锐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就知道你这小不点会这样,才更得要甩开你啊。 哪能让你像块牛皮糖似的粘着人! 张月鹿心里是很清楚的,她的脚上有伤是装的,所以赶紧表示,孙大夫给的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实在是太有效果了,她这脚伤基本没什么事了,所以,用不着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 最主要的是,当她同样用那会说话的乌溜溜的眼,水汪汪地看着他,又娇娇软软地向他求助的时候,他就算真是铁石心肠,也耐不住这样的绕指柔啊。 “……求你了嘛,把阳阳也给带上嘛。你本事这么大,肯定不会让他出事的,对不对?而且,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的呀。” 她忧虑地皱起了眉头。那双眼染着轻愁,整个人一下就蔫搭搭了,好像是被乌云给罩住的小模样,又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易地揪疼了他的心。 “好吧。” 他无奈答应了,到底舍不得见她如此。 而她一下就像是被阳光给照到的向日葵一般,抬起了漂亮的小脸,整个人瞬间光芒四射起来,更欢快地开始低笑。此举,也感染得他眼里浮现了点点笑意。 那就带着吧。 只是心机男到底是心机男。载着知青的马车在经过他家附近的时候,殷锐特意跑回了家,把殷小龙给叫上了。 这小子一早就吵着要跟他一起去镇上,但有殷小龙前世的混账作为在前,他膈应这小子,没答应。这会儿,倒是可以带上了。到时候,小开阳就可以交给这小子负责了。 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大哥给利用的殷小龙,有着十七岁少年该有的热情和活力,一听大哥改变了主意,答应让他跟了,他立刻高兴地什么都不带,直接撒丫子就跑出去了。 他去镇上,其实不是奔着买东西去的。他就是爱凑热闹,哪里人多,他就爱往哪里钻。 等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镇上,殷锐将小开阳交给了他,示意让他来带,并且还给了他一块钱,让他可以看着买,他立刻高兴得跟得了大奖似的,拍着胸脯打包票,肯定会把小开阳给看好,半点都没察觉到突然之间成了一个小娃娃的小保姆,有什么不对的。 就这机警度,都不如小开阳呢。 这个哥哥怎么又要将他和姐姐分开啊? 心里咕哝着,小开阳也是个聪明的娃,知道自己不是殷锐的对手,就抓紧了自家姐姐的手,可怜巴巴地弱弱祈求,“姐,我想跟着你。” 不等张月鹿说什么,心机男殷锐先教训了他。 “我要带你姐姐去看电影。电影院里黑漆漆的,可不适合小孩子进去。你自己来之前说会乖乖的,现在,就乖乖地让小龙哥哥带你玩吧。” “可是……可是……” 小家伙有限的智力,实在是想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干脆耍起了小无赖,孩子气地直接将脸给埋在了自家姐姐的腰间,又抱紧了她,不松手了。 “阳阳就想跟着姐姐。” 稚嫩的口吻里带出了一声委屈的哽咽,让人一听,就会心疼。 张月鹿为难地看向殷锐,“一定要去看电影吗?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哎。” 这是实话。 这个年代的黑白电影,在外星殿下看来,实在是落后的可以,根本就没有看的必要。 殷锐立刻冷冷地眯起了眼,表情也跟着冷了下来。 “我特意抽空来带你玩,提前计划好了一切,你就这样回报我的好意?” 这话立刻就勾起了她的罪恶感。 她想起昨天是他主动表示要带她来镇上买东西,并且在知道她身上没钱的情况下,特强势地表示,让她不用为钱担心,照顾好她,是他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可把她给感动的呀,觉得这个护卫,真的是没有白标记。真是表现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得她的心了。 今早上,他过来接她的时候,还特意在马车上准备了稻草垫子,上面还铺了一条小褥子,说是给她当坐垫用的。 “你上次坐马车不是晕得厉害吗。坐这上面抗震,应该不会再那么晕了。” 这个人温柔细致起来,简直都能把人给溺毙了。 看着别的女知青嫉妒有加地看着她,她坐到他精心为她准别好的垫子上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而这次,果然是不怎么晕的她,就轮到她看着大部分女知青坐在车上,病恹恹地窝在那里,跟只弱鸡似的,有些还干脆给吐了。 相信,清理大粪和吃菜团子,给了她们很大的心理阴影。这直接就导致今早上,大部分知青看着食堂做好的窝窝头,而食不下咽。 没休息好,又没吃好,可不就像她当初刚下火车那样,容易晕,容易犯恶心? 该! 她这也算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气了。 同时,她也不能自大地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因为,殷锐才是那个帮了她大忙的。 她自然不能寒了他的心呀。 想了想,她同意了去看电影,并且说服小家伙暂时跟着殷小龙去玩。 两伙人约好在电影散场之后,在影院门口碰面,就分道扬镳了。 可是,张月鹿是真的对看电影不感兴趣啊。被男人给拽着,在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后,她无聊地嗑起了瓜子。 瓜子是散卖的,用报纸包好,呈现小小的漏斗形状。等待电影开场的这段时间,她嗑了没一会儿,就发现指尖黑了一片。 “咦?” 她停了手。 “怎么了?”他转过来问。 她抬起自己的小手,扁了扁嘴,“好脏。” 所以她刚才到底在吃什么啊? 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伸过手来,抓住她的小手,用掌心轻轻地蹭了蹭,将那些脏灰给蹭掉,一边解释,“东北的炒瓜子就是这样,这是炒出来的黑,是没事的。” 原来是这样,和他们江南的好不一样啊。 她要抽手,“我自己来吧。” 但是他却抓着她的小手没放。 “呃,我可以自己擦掉的。” 但是,他就像是没听到一般,还在那擦拭着。 她虽然觉得这样似乎有点怪怪的,但转念又心大地想着,这不过是帮忙,不算什么的。 对了! 她的嘴巴。 刚刚也用嘴嗑瓜子了啊,估计这会儿嘴唇上一团灰吧。 她小小声地赶紧招呼他,“殷锐,殷锐,快帮我看看,我嘴上脏不脏?” 说完,她撅了撅红嘟嘟的小嘴。 他抬头,瞄了一眼之后,被那嫩红色给撩得眸光一沉。 “有点。”他哑声回道,抬手,要将那脏灰给擦掉。 但是手一伸出,就被塞入了小包瓜子。 而送出瓜子的那位,则伸出手,粗鲁地用手背在红唇上使劲擦了擦。 “如何?” 经过擦拭的红唇,几乎已经没有脏灰的踪影,却更加挺翘诱人,肉嘟嘟的,充盈着果实熟透了的甜味。 他看得眸光越发幽暗了,但还是回道,“还有点。” 蠢蠢欲动的心,依旧骚动着,私心地想亲自触摸。 然而,她伸出了舌头,快速地舔了舔,然后期待地又问他。 “现在呢?这下总该没有了吧?” 这无心撩人的举动,让男性粗大的喉结,重重地滚了一下。他的目光在那越发殷红,甚至开始透出诱人的水泽的唇瓣上溜了一圈之后,收了回来。 “好了。” 掩饰着眼中的凶欲,他低下了头,继续擦起她的小手。 她其实在刚才感觉到有一股阴凉,在她的唇上划过,搞得她有点毛毛的。不过那感觉稍纵即逝,她只当是电影院里跑过的凉风罢了。 恰好,整个电影院猛地暗了下来,屏幕上,也开始放起了电影。她赶紧坐正了打算开看,并且想抽手回来。 但是,一抽、二抽…… 咦,还抽不动了。男人抓得好紧。 她瞄瞄前面的一颗颗模糊不清的黑脑瓜,偷偷往男人身边凑了凑,低声道:“你可以放开我了,不用擦了,没事的。” 但男人就像是没听到一般,就是不松手。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在擦拭的样子了,而是开始抓住她的小手,时轻时重地揉捏。 她皱起了小脸。 如果这会儿灯光重新被打开,那么,她必然已是一张苦瓜脸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再迟钝,再大大咧咧,也知道男人这会儿肯定是又“犯病”了。 这明显在吃她的豆腐啊。 这样的护卫,她……她想想,还是觉得有点消受不起啊。 所以,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正常”啊。简直是急死个人了。 当然,这会儿的她,绝对不知道,男人若是恢复了正常,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不妙,才是让人窒息的绝地大逃杀。 这会儿,她只能安慰自己,用未来的眼光来看待被摸手。不过就是一只手嘛,他想摸,那就随他摸去呗。 可她忘了一句古话——得寸进尺。 她一步放纵,自然就容易让对方步步紧逼喽。 电影《地道战》,原身已经看过很多回了,加上又是黑白片,实在是吸引不了她太多的兴趣。所以无聊的她,憋不住地探头探脑,想着这电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很突然的,在又一次无聊地开始数人头的时候,男人突然在她耳畔低叹了一声。 “真是拿你没办法。” 哈? 她不解地扭脸去看,却突然被男人给扣住了下巴,并且,一下被吻了。 也不知道一片黑漆漆当中,他到底是怎么看清她的嘴的? 咦,不对,不对。这个时候是应该瞎想这个的吗?她突然被亲了哎! 放肆! 她想怒斥,却被他给堵了嘴;想挣扎,又被狭小的座椅给提醒着,她现在是在电影院,是不宜搞出大的动静的。 但是,难道她就这么白白被他给占便宜吗? 这个可恶的护卫! 更可恶的是,他放开她之后,竟然在她耳畔低喃,“你这样扭来扭去的,不专心看电影,就是想要这个吧?” 想你个大头鬼哦! 他这纯属是无中生有! 被吻得娇喘吁吁,又犹如一滩水地软在那里的她,只得在漆黑中,努力地瞪他。 他竟然还笑,恶劣极了,咬着她的耳朵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承认了。” “承认你个头!”她咬牙憋出这一句骂,但男人还没说什么了,坐在她前面的一人却扭头先骂了她。 “嘘,看电影不许讲话,不知道吗?” 她……好委屈! 偏头,她一手揪住的上衣,往他耳边凑,打算好好说说他。可阴差阳错,还没来得及凑到他耳边说什么呢,她的嫩唇,却是先擦过了他的脸。 他没吱声,但是她知道大事不妙了。因为,她能感觉到,她的手掌下,男人的躯体,一下绷紧了。 她下意识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就是可以如此轻易,跟个暗夜生物似的,再次扣住她的下巴,亲了上来。虽然不过短短几秒,大概是有顾忌着被人给发现,但就这,已足够让人抓狂了啊。 “你不能这样!”她来不及凑到他的耳畔,尽量压低声音警告。 然而,还是被刚才那人给扭头骂了,“喂,你这个女人——” “你有意见?”殷锐凉凉地截断了对方。 男人冰冷的口吻,在黑暗中,犹如冰块一样的击撞,能听得人一路寒到心里。加上他一下坐直了身体。这个身形高大的那人,哪怕是坐着,那高大的身躯,也明显要高出其他人,给人以压迫感。黑暗中,那犹如狼一般冰冷而凶残的双眼,发出的森冷的光,也能让人吓得直打颤。 那人不敢往下说了,赶紧掉头,不敢再往后看半眼。 她这会儿瞅着自己的护卫,就又觉得无比顺眼了。那点被占便宜,似乎也可以稍微被原谅。 她不着急了,也就可以慢悠悠地去摸他的脸,反倒是很快就摸到了他的耳朵。然后,她凑了过去,在他耳畔低语。 “呐,刚刚的事,你不许再做了,我不喜欢。” 然而,他一下扣住了她想离开的脑袋瓜,也落下轻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不许不喜欢,你必须得习惯。” 因为,你是我看中的女人。 无论你是谁,你就得习惯我这样的习惯。 霸道的他,就是如此对待自己看中的猎物。 她皱了皱眉头,不喜欢,不适应。 她本来应该说,“你不能喜欢我,这是不对的”,但是似乎她上次说了类似的话,就惹怒了他,然后被他给抱住了,酱酱酿酿的。 所以—— “坑爹的小七啊!”她忍不住再次愤慨。 无辜也不是很无辜地被点名的小七:“-_-” 怎么办? 目前来看,只能先顺着他,哄着他喽,谁让他武力值比她高呢。 她想了想,就娇娇软软地祈求,“但你别那样,这里这么多人呢,万一被人给发现了,多不好?我可不要被抓起来。” 他颇为得意,轻轻捏了捏她嫩嫩的小手,“放心好了,胆小鬼,肯定不会抓你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挑这里坐,还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是个死角?!” 所以,这个混蛋是早有预谋的吗? 她惊呆了,为自己贫乏的联想力默哀了一下后,赶紧继续哄,装着搞出一声哭唧唧。 “那你也不能这样了,我害怕……” 他愣住了,突然想到自己这样的行为,在后世虽则已是司空见惯,可放在当下,却是有些出格的,若是被一些道貌岸然的卫道士给看见,兴许还会被扣一个“流氓罪”的罪名。 小女人不过是个高中生,一毕业就被送下了乡,又被父母给保护得太好,某些东西接触不深,更被这环境给禁锢,会害怕,也很正常。 他叹息,可怜她,但却不会就此放过她,而是告诉她,“笨蛋。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过不了几年,就能好了,就不用再这么战战兢兢地怕这个、怕那个了。 只是到底心疼她,他压下了自己那张狂而污黑的私心和野望,改而再度抓起她的小手,握紧了,一下又一下地捏着,暂作止渴。 她缓缓吁了一口气,稍微放松了起来。 识海中,小七立刻得意地跳了出来,邀功道:“看,没说错吧,你只要哄哄他,就没事了。” 她听了,无语地嘴角直抽抽。 所以,小七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又是邀的哪门子的功? 被自家护卫吃豆腐且不说,还被胁迫着伏低做小,最后反过来还得哄他,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你快闭嘴吧!” 不用连什么星网,她也知道,自己百分百是家族当中混得最惨的那一位! 甚至,她还有可能会成为家族之耻啊,这个坑爹的小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22.争风吃醋1 那一只小手被男人给揉啊捏的, 感觉都要跟面团一样发酵了。好不容易熬到电影结束, 张月鹿立刻跟只兔子一样地往外蹿。 来到出口处,她就被殷锐给教训了。 “跑这么快干什么?脚稍微一好, 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散场的时候人挤人的,你还敢跑, 不怕崴了脚?” 这人长相凶残,气势凌人,教训起人的时候, 真的是让人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啊。 她自然不敢顶嘴,埋着头看着自己果然被捏的红红的小手扁了扁嘴,那头眼角余光一扫到小开阳他们, 就乐了,再次跟兔子一样,撒丫子就跑,冲着小开阳一路狂奔, 真真是见了亲人的那种真情实意。 小开阳本来还在闹脾气, 觉得自己被姐姐给扔下了。小镇上的这些东西, 哪有江南城市里的那些好玩。他看了一会儿, 就觉得没意思了,然后特别没有安全感地催着殷小龙带他来电影院门口。可是殷小龙好贪玩,左转转、右逛逛的, 简直比他这个小孩都不如。 小开阳暗暗腹诽, 噘得老高的小嘴, 这会儿见自家姐姐冲他飞奔而来, 所有的不愉快,立刻一扫而空,也迈着两条小短腿,跟个火车头似地,一下迎了过去,撞在了自家姐姐蹲下来冲他张开的怀里。 “咯咯……” 他欢快地笑开,乐得双眼都睁不开了,两只小胳膊,也紧紧地搂住了自家姐姐的脖子,又用白嫩嫩的小脸特亲昵地蹭了蹭姐姐的,特依恋地娇声道:“姐,阳阳好想你哦。” “姐姐也想你。”她也回蹭了一下他的小脸,重重地抱了他一下之后,干脆一把就将他给抱了起来。 “咯咯……” 小家伙乐得更开了。清脆的笑声,犹如银铃般地荡开,吸引了不少路过的男男女女看了过来,然后对这一对恍若金童玉女般的姐弟,致以了惊艳的目光。某些甚至都干脆停下来围观了。 殷锐察觉到了,心头有些不悦。 更气人的是,那小不点那么亲昵地挂在她姐姐身上,竟然还冲着他扁了扁嘴,且酷酷地一偏头,送了他一对白眼,只差明着冲他哼了。 这明显就是一副敌视的样子。 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想亲近臭小子的姐姐,都只能靠着在电影院,乌漆嘛黑中,别人不会关注他,也看不清他的动作,才能稍微恣意点。臭小子倒是好,可以明着黏在他姐姐的身上。 简直是找打! 殷锐走过去,干脆伸手,强硬地将小家伙给往下拽。 小家伙自然是不干的,抱紧了张月鹿,看着他,直接开始瞪眼了。气势汹汹的,跟头小老虎似的。 但是,殷锐可比大老虎还凶残,哪会把这小不点给看在眼里。 他义正言辞地训斥,“不知道你姐姐腿脚不便吗,还往你姐姐身上爬,你可真是不乖!” 小家伙一愣,稚嫩的小脸立刻闪现了惊慌。 他又训斥了张月鹿,“自己脚上有伤,自己心里没数?阳阳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张月鹿好想怼他,本小姐才没脚伤呢,怎么不懂事了?本小姐想抱谁就抱谁,总比被你这头恶狼给吃豆腐要强。 可是,对方好强,说了是恶狼了,她这只弱鸡,哪里能是他的对手呢? 嘤嘤嘤,无奈认训,她将小家伙给放了下来。 小家伙特紧张又特担心地抓紧了她的手,“姐,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的眼眶都红了,小脸上既有做错了事的害怕,又有慌乱无措之下的委屈。 太懂事了,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她轻轻用唇瓣碰了一下他的小脸,笑得特别温柔。 “没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因为,我才是故意的呀。感觉好久没看到阳阳了,我也太想你了,所以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抱抱你。是我故意抱住了你啊,哈哈……” 她笑得特别开朗。那灿烂的笑容,就像天边的太阳似的,强硬的用自己的万缕光芒破开那厚重的乌云,赶在下雨前,就将乌云给烤没了。 小家伙眼瞅要掉下的眼泪,也一下就没了。他羞涩地抬起小手摸了一下自己刚才被亲到的地方,双眼又亮晶晶地看着自家姐姐,重重点了点头之后,就跟着咯咯笑开。 阳光开朗、白嫩俊气的样子,又是讨人喜的小王子一枚。 殷小龙看着,别提多眼热了,中二地冲自家大哥道:“哥,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有个姐姐了。” 他碰到的好多姐姐,都可疼弟弟了,哪像自家大哥—— “啪!” 他挨揍了。殷锐有力的大巴掌,很不客气地扇在了他的后脑勺。 殷小龙赶紧几步逃开,继续腹诽:瞧,有哥哥就是这样,说什么都是个错,说什么都会被揍,简直太惨了。 瞅瞅人家当弟弟的,有了姐姐,就又是被抱,又是被亲,还被软声细语地哄。 你说,同样是弟弟,这做弟弟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殷小龙立刻决定,他兜里剩下的那几毛钱,就不还给大哥了。哼,他要私吞下来。 你不仁,我不义。 想到这,他得意地笑了笑。 嗯,中二少年的确是欢乐多! 这头,张月鹿牵住了小开阳的小手,慢慢地走了起来。但殷锐还是觉得这一幕看着太刺眼,尤其小开阳小腿一颠一颠、小屁股一翘一翘的,五短的身材,感觉都要控制不住地跳起来了。 这份显露在外的欢喜和隐隐的得意,实在是挑动着他的神经。 他大步而上,一下就将小开阳给抱了起来。 好了,这下那姐弟二人不会再牵着手了,更让这小家伙彻底落在了他怀里,任凭他摆弄,也就不会和他争宠了。 心机老男人有点小开心。 小开阳则不开心了。他高高兴兴地和自己的姐姐手牵着手走着呢,这个坏哥哥干嘛要来破坏? 他挣扎,委屈地叫了一声“姐”,但姐姐都没说什么呢,他就被坏哥哥给教训了。 “你走路太慢了,我们要赶着去吃饭,你别拖累我们的行程。” 脑容量有限的小家伙,再次毫无半点反抗之力地被大魔王给无情镇压了。他扁了扁嘴,不高兴地瞪了瞪自己的小腿,双眼一暗,就埋下头,默不作声了。 那头二愣子殷小龙又猫回来了,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哥,你好像从来都没抱过我。果然,还是张月鹿的弟弟是弟弟,我就不是你弟弟了。” 说完,还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混小子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眼神! 殷锐眉心一跳又一跳的,被这小混账给气得不轻,转身,就踹了他一脚,同时怒骂。 “混账东西,我要没抱过你,你当你一生下来,就是能人异士,能走会跳啊?家里一下多了你和小凤两个小肉球,你当咱妈是长两双手的啊,能同时抱得住你跟小凤?更别提,你这浑小子从小到大就爱尿床,我夜夜起来,都抱着你撒了多少泡尿了?忘恩负义的家伙,就该把你屁股给揍烂了,扔地里自生自灭了!” “别,可别!”殷小龙顿时又羞又臊,求饶道,“哥,是我错了,你别说了,快别说了。” 简直丢死个人了。 他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个猪脑子,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其实想想也知道,父亲活着的时候工作忙,不常在家,可不就得大哥帮着母亲一起照顾他和小凤。就看大哥照顾殷小贝那熟练的样子,其实就能想象得到,当初他也应该是那样扒拉着他和小凤长大的吧。 只是殷锐仍旧有些不解气。这个白眼狼,也不是第一次对他说这么混账的话。他干脆无情地又奚落他。 “都十岁了,还会尿床,还得我给你洗被子。我看就是我太惯着你,把你惯出了毛病!” “啊,你怎么还说?!”殷小龙跳脚,苦着脸,拱手作揖,连作求饶状,“哥,求你了,别说了,是弟弟错了。弟弟认错,你大人大量,饶过弟弟这一回,好不好?” 然而,已是晚了。殷锐哼了一声,倒是不再揭他的短了,可被殷锐给抱着的小家伙,却在听到如此巨大的秘辛之后,先是瞪大了眼,然后觉得好玩地一下笑了出来。 笑得那个眉开眼笑,笑得那个东倒西歪的啊,又笑得不知不觉,就扔掉傲娇的矜持,藕节般的小胳膊,悄悄搂住了殷锐的脖子,那小身板,也很自然地窝在了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里。 “嘿,你这小不点!”殷小龙再次跳脚,被小开阳给笑得闹红了脸,却又拿他一点招都没有。 小不点在自家大哥身上窝着呢,他哪敢再凑过去挑衅,碍大哥的眼呢。 他唯有凶神恶煞地冲小不点做鬼脸,“不许说出去啊,谁都不许说出去啊。” 小开阳咯咯一笑,笑弯了两只猫儿眼之后,就冲殷小龙孩子气地吐了吐舌头,然后一下就缩了脖子,窝到了殷锐的怀里。 哼,才不听他的呢。谁让之前自己那么求他,他都不带自己来找姐姐呢。 这可是捏住了他的小把柄呢。 嘻嘻…… 小家伙狡黠地窃笑,小脸下意识就开始蹭靠着的胸膛,然后蹭了两下之后,他一下呆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23.争风吃醋2 这, 这不是那个坏哥哥的…… 他猛地抬起了头, 果然对上了坏哥哥挑着锋利的眉头, 冷冰冰地看过来的眼。那一双没有温度的眼,好像在无声质疑:小不点,你在干什么? 他僵住了。 对啊,他在干什么啊?决定好了,不要向这个坏哥哥屈服的啊, 更绝对不稀罕他抱的,可是, 他怎么反过来主动去抱他了,还……还…… 小家伙羞得立刻红了小脸。两只猫儿眼无措地游移着, 想着现在该怎么办,要怎么说? 好在,那个目光吓人的坏哥哥很快就移走了目光,不再看他了。这让他偷偷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之后, 小胳膊悄悄动了动,打算要不动声色地将抱着坏哥哥脖子的双手给收回来。 但是,他才动了一点, 就被坏哥哥教训了。 “别乱动,会掉下来的!” 对方颠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又用大掌按在了他的后背, 将他重新给压回了那个热热的胸口。 好硬实啊! 他偷偷地想, 跟一颗大树似的, 充满着安全感。 而且,不小心吸到鼻子里的味道,好好闻哦,是和姐姐身上香香软软的味道不一样的,像是……像是爸爸的味道呢。 一旦想起已经死掉的父亲,小家伙眼眶猛地一红,不吱声了,却开始胡乱地用自个儿的脑袋瓜在他胸膛处使劲蹭了好几下,蹭得自己的小脸都涨红了,呼吸都乱了,他才像是终于将怒气给发泄完毕的大气球一般,扁了,也消停了。小身板一软,小脑袋瓜也埋在了他的胸口,是彻底乖顺了。 殷锐用眼角余光瞄着,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什么都没说。 四人到了饭店,殷锐要了四碗面条,交了粮票,又要交钱的时候,殷小龙赶紧将提前掏出来的四毛八分钱递了过来。 “哥,之前的一块钱还剩了这些,哝,还给你。” 他也不是那真没良心的,虽然被大哥给训得老没脸了,但是,他也没觉得大哥那么说不对,反而羞愧有加之下,想到大哥养家的辛苦,就不再想着偷偷昧下那点零钱了。 这不,瞅准机会,他就把那钱给交了出来。 这倒是难得。 殷锐多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拒绝,将那钱给收了。 殷小龙却觉得大哥看他的那一眼,以及这一点头,好像充满了认可和鼓励。这立刻让他飘了,觉得现在的他,比之前偷偷私吞了钱,还要来得高兴。 隐隐的,好像他做了一件挺了不起的事。 他有点得意,笑嘻嘻地坐下来,冲小开阳眨眨眼。但小开阳没捧场,他抬起眼,瞄了一下高大的殷锐,就面无表情地垂下了脸。 等到四份大碗面条上来之后,大家齐齐开动。只是小家伙笨拙地拿着筷子吃了一会儿,就放下了筷子,拽了张月鹿的袖子。 “姐,你喂阳阳好不好?” 不过五岁的他,筷子使用得并不熟练。而且,江南地带,主食是大米饭,小家伙可以勉强拿着筷子刨米饭,但碰上不常吃的面条,就不太行了。 那面条滑不溜丢的,每每他好不容易夹了一些,刚往小嘴边凑了一点,那面条就像是在跟他玩游戏似的,老是狡猾地从他的筷子上滑走,让他最后小嘴一咬,面条没吃到,只咬到木筷了。 他吃了有一会儿了,也很努力地和面条奋战了,但最终吃进肚子里的,却没几根。 这让他不得不去求助自己的姐姐。 他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祈求的声音小小的,小耳朵也微微羞红。 张月鹿暗道自己大意,赶紧表示了同意。 小家伙就又问:“姐,我可以坐在你腿上吗?没受伤的那只。” 呵,贴心的小家伙,还特意指明要坐不受伤的那条腿呢。 这是想撒娇吗? 张月鹿笑得暖暖的,“当然可以。” 说完,伸手去抱小家伙。 只是横过来一只大掌,拦下了她。 “你快吃吧,面条容易糊,我来喂他。” “咦,可以吗?”她又惊喜又诧异,但又迟疑,“不然还是不要了,你没喂过他,估计会不习惯的吧?” “没事。”他自顾自站起来,将小家伙给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很难得,小家伙这次竟然不吵不闹的。坐到了殷锐大腿上之后,就用那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殷锐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捞过他的碗筷,卷着面条,开始往他的嘴里送。 小家伙一开始还有点傲娇,鼓着劲没张嘴,但是被殷锐一瞪,又冷喝了一声——“张嘴”,他就乖乖把小嘴给张开了。 等吃下第一筷,他的小手就特熟练地抓住了殷锐的衣裳,再一筷子,就抓住了衣裳下面的肌肉,几筷子之后,那小屁股就偷偷地一小下一小下地扭动,逐渐离殷锐的胸口就越来越近了。 他自以为自己做得不动声色,小脸酷酷地维持着面无表情,但是比酷、比不动声色,殷锐绝对是这小家伙的祖宗。 殷锐不动声色地看着,就这么看着小家伙从一副似乎不太情愿、有些正襟危坐地坐在他大腿上,到最后歪在了他身上,一副因为吃,所以就放松了警惕、放开了自己的样子。 啧,这小机灵鬼! 殷锐在心里轻嗤,依旧不揭穿。 不管这小不点是因为什么,有了改变,要往他这边靠。看在小不点是小女人的弟弟份上,这样的改变,终归是好的,是有利他的。 但是,殷锐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小机灵鬼,本质还是讨人嫌。一旦涉及到他姐姐,他就又无敌讨人嫌,又开始争宠不断。 一行人吃了饭之后,自然要去供销社购物。前面都还好好的,等到张月鹿看中了一块布料,表明要给小不点做两套衣服,而殷锐看得比较眼热,表示也想让张月鹿给他做一套衣服的时候,小不点却冲他瞪起了眼。 “不要。”小不点还鼓起了腮帮子,霸道地说道,“姐姐只能给阳阳做衣服。” 这可把殷锐给气到了。 所以这小不点之前偷偷摸摸地亲近他,脑子里在想个啥! 脸呢! “这是我和你姐姐之间的事,不用你插嘴。”他直接将小不点给无情镇压了,“只要你姐姐同意,就没你说话的份。” 也不知道是哪里刺激到了这个小不点,他竟然一下就哭了,抱着小女人的腿,就呜呜了起来。 张月鹿其实也是不懂。 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小家伙突然就这样了呢? 为了不影响到别的顾客,她只得把小家伙给拽到一边去哄。 “你到底是怎么了啊?殷锐哥哥帮我们出布票,还出钱钱,我们感激他都来不及,不过就是帮他做一套衣服,怎么就不可以了呢?你怎么就不高兴、哭了呢?这样可不是乖小孩哦。” 小家伙一下抱紧了她,闷声道:“那不要了,统统不要了。” 她无奈叹息,“你在说什么傻话呢?衣服可以不要,但是牙膏牙刷肥皂这些生活必需品,我们不能不要啊。否则,姐姐和你都要变成脏兮兮的泥人了。” “呜呜,可是,可是——”小家伙一下抬起了已经哭红的小脸,泪汪汪地说道,“可是,我不想把姐姐分给别人。姐姐是阳阳一个人的姐姐,阳阳不要把姐姐给分出去。” 坏哥哥虽然有点像爸爸,他也不像以前那样讨厌坏哥哥,可是,坏哥哥不是真的爸爸。 坏哥哥会跟他抢姐姐的。 他已经没有了爸爸妈妈,就只剩下一个姐姐了,他不想把姐姐分出去。他虽然小,可是他也知道,不熟悉的哥哥对姐姐要是一直好、一直好的,就会变成他的姐夫的。到时候,姐姐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他或许还会被姐夫给赶出家的,就像他的一个小伙伴那样。 他不要这样。 坏哥哥再像爸爸,他也不要这样。 姐姐只会给他,还有爸爸妈妈做衣服的,可是现在,姐姐都要给坏哥哥做衣服啦。 “呜呜,姐姐会被抢走的,我怕……” 哭泣着,害怕着,小小的小开阳,虽然稚嫩,却也有自己的小小世界。在这个小世界,原先生活着他的三个家人,有爸爸妈妈,但后来,就只剩下一个姐姐了。 幼嫩的他,只能下意识地发挥孩子的独占欲,想霸着唯一的姐姐不放。好像这样,他的小世界,就不会崩塌了。 张月鹿听了他这孩子气的话,就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好笑。 “我当然不会被任何人给抢走啊,你这个小傻瓜,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在蓝星的唯一任务,就是要守护好他啊。除了他,谁还能真正牵动她的心呢。 “小笨蛋,姐姐是你一个人的姐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你啊,不许瞎想,也不许哭了,知道吗?” “那……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除非你先不要我,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这句保证,立刻给了小家伙莫大的安慰。虽然脸上还挂着眼泪,但是他特开心地笑了。一下满足的样子,恍若可爱的招财猫。 “那……那还要给坏——殷锐哥哥做衣服吗?” “当然要的啊。” 小家伙的笑容一止,又泪汪汪了。 “为什么?”他孩子气地问,独占欲又作祟,“不要做!就给阳阳一个人做!” “笨蛋!”她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人家这么帮我们,给他做一套衣服当作谢礼,不是应该的吗?我们的阳阳什么时候成了这么没礼貌的孩子了,得了别人的帮助,却不答谢?” 小家伙立刻把头给摇得像拨浪鼓,焦急地辩解。 “阳阳不是,阳阳不是。那……那给殷锐哥哥做,给哥哥做。阳阳是好孩子!” “对喽,这才乖嘛。” 哄明白了,张月鹿也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瓜,宽慰地站了起来。但一转身,却对上了男人黑沉沉的脸。 糟糕,男人的脸色好难看。 那翻滚着怒意的眼眸,以及那冷冷的瞪视—— 要完蛋! 天呐,怎么好不容易搞定一个小的,却又来一个大的。 怪不得刚才她哄小家伙的时候,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估计一直是这位在给她放冷眼呢。 差点忘了,这位那诡异的“争宠之心”,似乎一点都不弱呢。之前似乎还问过她,他和她小弟,哪个对她来说更重要,而她是怎么回答的…… 天呐,好头疼。 她干脆拒绝去回忆,装傻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后,冲他嘿嘿干笑,又赶紧牵起小弟的手,兔子般地重新奔回柜台。 咦? 入眼的一幕,让她立刻顾不上依旧冷眼瞪她的男人,以及男人现在是如何想她了。 因为,她之前要了的那块花布,竟然被王艳给抱在了怀里。 也不知道王艳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她这才反应过来,相较之前,此时的供销社已经是闹哄哄的,人声吵杂多了。知青点的大部分知青,都已经到了这里,在争相抢购着。 可是,王艳抱在怀里的那块花布,是她先看中的,也是和售货员说好了的,要拿的啊。最关键的是,那花布就剩那么最后一小截了,也只够她做一件衬衫的。她当时可以说是一眼就相中了那块布的。 她赶紧来到王艳的面前,说明了原委。 可王艳轻蔑地扫了扫她,就是一声冷哼,“你付钱了吗?没付钱,那这布就不是你的,任何人都可以买。” 她和伙伴们一来供销社,就看到张月鹿了。 她看到张月鹿在哄弟弟,也看到站在一边,只顾盯着张月鹿看,似乎连眼角余光都不愿意施舍给自己的殷锐。 看着这个男人,再想想张月鹿给她带来的灾难,她就一肚子的气。 她本是知青点,也是附近十里八村最美的一枝花,可张月鹿一来,她这美名就要站不住了。连那冲她殷勤了两年的殷锐,都率先改变了使殷勤的对象,还如此为张月鹿出头。 那样的男子气概,本来是属于她的啊。 她被张月鹿给坑的,先是赔给了平珍珍二十块钱,再是落了各种埋怨。大家都怪她,要不是她一开始找张月鹿的麻烦,又提议让她挑大粪,就不会有后面他们遭难的事。 挑大粪,这对谁来说,都不是愉快的经历。往常,女知青是碰都不用碰的,都是男知青轮流来的。可是这一次,女知青全部都得干了。然后,还得再遭一次菜团子的□□。 有些人怀疑,是她把撇弃菜团子的事给告诉了殷锐,然后殷锐给捅了出去。这可真是冤枉啊,她没事和殷锐说这个干什么? 知青点这么多人,每年忆苦思甜,大家都是这么干的。这些人当中,和殷锐有来往的,又不少。保不齐,某个人就把这事告诉了殷锐。 怎么能因为殷锐老爱围着她打转,就认定了是她说了这事,又给所有知青带来了灾难呢。 为洗清这个嫌疑,她不得不哭给了大家看。 大家表面上劝她,表示不再怀疑她了。可是她知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些人在背后会怎么说她? 为挽救自己的形象,她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在供销社好好表现一把,让大家重新想起她对他们的好。因为,这里的供销社主任,是她父亲的一个老朋友,很关照她的。 知青们会这么喜欢她,除了她拥有无人可敌的美貌,当然还因为她能给他们搞来好东西。她能当知青食堂的事务长,也是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大家吃了午饭,来这里的路上,果然又开始了对她的恭维,女知青们更是嘻嘻哈哈地围在了她的身边,盼着她能给他们带来好。 那种众星拱月般的感觉,让她重新获得了虚荣和自信,糟糕的心情,也重新抬了头。 可这份才好转了没多久的好心情,一碰到张月鹿他们,就又消失殆尽了。 她想到早上殷锐对张月鹿的殷勤,竟然还特意给她准备了草垫子和褥子,简直是太气人了。他以前想和她好的时候,可并没有对她这么样过! 她都想质问殷锐,他到底有没有对她真心过,但理智让她压下了这份愤怒,将真正的枪口对向张月鹿。 是这个女人,这个美得像个妖精的女人,破坏了一切,夺走了她的光彩。 她一定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她瞄了一圈,眼尖地发现在玻璃柜台上,放着一块被取下的布料。布料前面没有人站着,但售货员又没有将布料给收回去,这说明,这布料应该是被人给看中了,至于是谁给看中了,似乎那在哄人的张月鹿是最有可能的。 果然,她一问布料,和她认识的售货员就笑着指了指张月鹿,有点遗憾地表示,这种花布特别好卖,现在这块,就是最后仅剩下的。 哦?这就有意思了。 灵光乍现,她有了一个小主意,也很轻易地就将那块花布给抱在了自己怀里。 然后果然,张月鹿就来找她了。 呵,自讨没趣啊! 她颇为得意。 入了她的手,哪里还有交出去的可能呢? 她这也算是小小地报复了,夺了张月鹿的心头之好。 张月鹿的确挺稀罕这块花布的。它的颜色比较特别,是一种比较淡的米白色,上面染着颇为素净的淡红色小花。整体给人的感觉很高雅,若是做成了衣服,肯定特别好看。 最重要的是,明明已经是她说了要的东西,凭什么最后要给了王艳。 王艳无法沟通,她就只好去找售货员。不想,售货员竟然和王艳一个鼻孔出气,俨然也是王艳那一套说辞,最后还气人地来了一句—— “王艳已经买下了,那块布,就是她的了。你再看着挑块别的吧。” 那意思就是,你没交钱,那就不算数。对方交钱了,现在板上钉钉,那布就是王艳的了。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都说好的呀。”她有些生气,也和售货员理论开。 可对方对她完全是爱答不理,相较之前更显冷淡的口吻甚至透出了点点排斥,“我这头忙着呢,没空和你说这个。你要是再有相中的,再招呼我。” 然后果真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模糊地想起,现在这售货员似乎大多都是如此,态度差劲,又牛得要死。 这可真气人! 已经相中过一个好的,她又哪里还能看得上那些一开始就被她给排除的? 她有点烦恼。 但是—— 咦,好像有点不对啊。 她机警地突然想到,那售货员似乎刚才称呼了王艳的名字。这就显得亲昵了啊。 态度这么差劲的售货员,竟然会去叫一个人的名字,这自然意味着不对劲。 然后,看到知青们买东西的时候,都在那热情地招呼王艳,而王艳被招呼到了柜台前面的时候,那售货员立刻满脸带笑,就连说话都像是带着一股和煦的春风,介绍起各项商品的时候,完全没有面对其他人的时候的惜字如金,反倒是如数家珍。 此情此景,她哪里看不出来猫腻。 尤其,王艳又表现地那么明显,特意回头看她,招摇地冲她抬了抬下巴,还得意地大笑,甚至还故意抬了一下胳膊上拿着的那块布。 她立刻明白,自己这是被截胡、被针对了。 这是第二次了! 她生气了,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 一道冰凉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问她,“生气了?” 是殷锐,他来到了她的身边。 “嗯。”她大大方方承认。 “她是故意的。”他刺激她,“故意抢走了你的花布。” 她点了点头,“嗯,我看出来了。” “那想拿回来吗?”他邪肆地诱惑,扔下了鱼饵。 她一下转身,有点惊喜,“当然想。你有什么办法?” 看着那一双宛如黑宝石的双眼一下就发了光,璀璨迷人地让人只想独占,他心里的贪婪,和压抑的不悦,终于有了机会吐露。 “那你回去之后,好好给我写一份检讨吧。明明在你心里,我更重要,为什么,你要对你弟说你不会被任何人给抢走的话,还说要一直陪着他?你忘了,你一直要陪着的人,应该是我啊!这么轻易地就对其他人许下一生的承诺,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妈呀! 阴森森地在她耳边说这些话的男人,简直邪恶地跟个刚从地狱底层爬出来的大魔王。 黑暗缭绕、邪气凛然,又自以为是、唯我独尊! 天呐,这也太要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24.假惺惺 不过就是一块花布, 外星殿下什么好玩意儿没见过,至于为这点东西答应男人的条件吗?这种明显割地赔款的条款, 她才不会傻到答应呢。 其实, 真正让她生气的不是失去了一块事先看中的花布,而是, 这是王艳第二次明着针对她! 简直是岂有此理, 跟神经病一样。 男人要是有办法教训一下王艳, 她自然高兴。可如果让男人出手的代价,是她会被男人给酱酱酿酿, 她想了想, 满头黑线之下,摇了摇头。 还是免了吧。 所以, 她故作云淡风轻地改口,“哎呀,不过就是一块布, 王艳买走了就买走了呗。我再看看其他的呗, 穿什么不是个穿?!” “真的?”他阴鹜地盯着她。 “当然是真的。”她正色地点了点头, “我是那么物质的人吗?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男人这下彻底面色一沉,明显生气了起来。那冰冷的眼刀子, 嗖嗖地往她身上射。 她忍着不战栗,赶紧不去看他, 转身故作自然地重新挑选布料。 识海中, 小七跳出来夸奖了她, “殿下, 好样的,这才是殿下您真正的风度啊。” “请说人话!” “别人欺我、谤我,我自忍她、让她,嗯嗯,殿下果真是殿下。” 她顿时嬉笑,“你信了?” “呃……” “哈哈,天真的小七,我哄殷锐玩的呢,你怎么能相信呢。你这是不合格啊,竟然不了解我的真性情。有仇不报非君子,你没听说过吗?我怎么可能忍她、让她,我不过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你且等着,一旦我有能力,我肯定让她好看!” “-_-,殿下,我有点为你的个人修养担心。” “担心什么啊,不知道‘我即正义’嘛。你消停点,别出来找存在感了。之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是你,现在让我提高个人休养,对别人高抬手轻放过的也是你。你有点精分了啊,坏小七。还是,你就是专门来和我抬杠的?” 小七:“-_-” 又一次成功击退了小七,稍稍显露凶残内心的殿下,再次神清气爽了起来。 等男人再度欺身而来,他在她耳边不阴不阳地控诉,“所以,你为了不改口,连我要帮忙都给拒绝了。在你心里,还是你弟弟更重要吧?” “嘘。”她猛地转身,俏皮地冲他竖起了一根食指,又娇美地冲他眨了一下眼,“我哄阳阳的呢,你怎么还较真起来了呢?” 黑眸灵动,其中点点狡黠之色犹如星子横成在漆黑夜空的美丽,让男人一下恍神。 她笑着,用那世上最动听的声音,温柔地蛊惑,“在我心里,谁更重要,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啊。这么重要的话,你怎么能忘记了呢?” 男人先是被哄得面色一缓,冷硬的嘴角跟着一软,但很快,心性的强大和深沉,让他又重新沉下了脸,将信将疑地质问,“谁知道,你那是不是在哄我?” “哎呦,被发现喽。”小七用冷冰冰的机械音在那阴阳怪气地搞怪。 张月鹿立刻训斥了它,“闭嘴!” 就爱跟她抬杠! 回头,她面上就透出委屈,眼角泛着泪光地看着殷锐,咬了咬嫩红的唇之后,故作伤心地质问,“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又故作生气地猛地转了身,“哼,我不理你了。” 所以,他快走啊,赶紧走啊,别再盯着她不放了,简直是要命。 可天不遂人愿。 他偏偏就是不走,还硬往她身边凑,在她耳畔落下邪魅而霸道的低语。 “没事,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检验你那话的真假!” 天呐,她真要败给他了。 这么邪魅狷狂,任性霸道,她百分百可以肯定,那个所谓的低级标记,肯定有问题。 没有一个护卫能有那熊心豹子胆,胆敢反过来绑定要护卫的对象好不好? “臭小七啊!!”她咬牙切齿。 可偏偏需要小七做回应的时候,这臭家伙就给她装死。 她这是什么命啊,都摊上了什么人呐。 那头,王艳得了便宜还卖乖,在众人簇拥中,抱着一直不离手的花布来到她面前,笑着冲她发出邀请。 “张月鹿,我叔叔说仓库里有一批处理布,你要不要一起跟过去看看?那布料虽然有些问题,肯定远远不如我手上拿着的这块,不过——” 王艳刻意又指了指那块花布,睨了一下张月鹿,别有深意地继续,“不过处理布不用布票,还便宜,应该非常适合你。我听说你家被一把大火给烧光了,手头应该非常紧吧。我想着能帮你省一点就是一点。都是穿的,应该不用太讲究的。你要跟我们去吗?” 不等张月鹿回答,其他人就已经夸起了王艳,大意就是王艳就是人美心善,有过那样的不愉快,还对张月鹿这么不计前嫌。 那处理布哪有王艳说得那么不堪。说是处理,但其实都是些小毛病,比如花样错乱,或者染色不均匀什么的,基本不影响穿着。关键是,布票多难得啊,一人一个季度,就那么点布票,连一件衣裳都做不完整,这种不要票又廉价的处理布,可一向都是抢手货,别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而且,供销社主任是王艳的叔叔,他特意给王艳留出来的处理布,再差能差到哪里去?按照他们以前的经验,那些布料都好得很呢,回回他们买了回去,都得遭村里人羡慕。 这一次这一批,也是王艳的叔叔特意给他们留出来的。他知道新知青下乡这一阵,他们肯定会放假来镇上。 所以,能有机会捡便宜,这是多好的事啊。 张月鹿就该对王艳感激不已。 最跪舔王艳的几人,就是这么想的,言语中透露的意思,就是张月鹿如果不答应,那就是不识抬举。 可张月鹿能答应吗? 王艳就是不怀好意。前头,对方刚劫走了自己的布,这头发出邀请的时候,又再提这布,这不纯属膈应人的吗? 再说了,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这头接受了王艳的好,回头,不就得被王艳给压得死死的。就像现在跪舔、拥护王艳的这批人一样,不都是个个得了王艳的好,才这样替王艳说话的吗? 她要是得了好,回头王艳再欺压她,她要是反抗吧,别人肯定得指责她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可她要是不反抗吧,那就等着窝囊到底、被踩得死死的吧。 兴许到最后,连自己的灵魂都得在扭曲中变形,转为丑陋。 不过就是点小便宜,她贪这个干嘛? 她直接拒绝了。 果不其然,拥护王艳的人,立刻骂她“不识好人心”。 王艳这会儿装起了大尾巴狼,“算了算了,人家不领情,就随她吧,我这头心意到了,也算尽了我的情分了。” 说实话,她还巴不得张月鹿拒绝呢,这样,大家伙才会帮着自己踩张月鹿啊。 转眼,她明艳地笑着,漂亮的双眼盯上了殷锐,娇声道:“殷锐,你跟我们去看看吧,机会难得。伯母和小凤他们,好久没做新衣裳了吧?” 不知道怎么的,以往这个男人奉承她,她有些爱答不理的,但现在,他明着不奉承了,她却想念得紧,特希望他能回心转意,重新围着她打转。 因此,抓住任何机会,她向他施展自己的心意。 可殷锐比张月鹿拒绝得更快、更冰冷,“不用了。” 王艳顿时咬住了唇,露出了委屈。有人帮着她说了殷锐几句,她赶紧给拦了下来,故作笑容牵强地道,“算了算了,人家大概是真的不需要,我们走吧,去看看那处理布。” “哎,你可真是心好。” “就是,也太会替别人着想了吧……” 众人又夸起了她,然后急切地去看处理布去了。 这一批人一走,供销社倒是不再闹哄哄的了。张月鹿看看男人冷厉的面庞,心头有得意,也有欢喜,忍不住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笑得双眼如夏日的溪水一般,水涟涟的,温柔极了。 男人心头有点甜,却故意绷着脸装不知道,问她,“什么意思?” 她也不藏着掖着,甜甜地解释,“夸你呗,还能有什么意思!” “哦?夸我什么!” 啧,这得了便宜还卖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男人! 好吧,算她心善,再捧捧他。 “当然是夸你不为利诱、当成大事喽。” 男人那黑沉的眼,这才泛出笑意和暖色。而且,他老不知羞了,竟然特自然地接了她这话。 “那是自然,算你有点眼力。” 她忍不住嘟了嘟嫩红的唇瓣,不带恶意地笑他,“好自大。” 可他眸光深沉地看着她,微微勾起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让人特别看不透的笑容。 “以后你会知道的。” 这话,她也听不太懂。不过,那笑容太温柔了,搞得这本来就很帅的男人,恍惚间犹如披了一层特别温暖的阳光,搞得她看着莫名有些脸热,下意识垂下了眼,又转过了身,不想被他看出来自己的异样。 然而,她那两只白嫩嫩的小耳朵,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小心思。耳朵上的两角,团团羞红,犹如“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娇嫩模样,哪能让人不知道她这会儿的小女儿心思。 男人看了,嘴角的笑,就更意味深长了。 他也强压下了伸出手,逮住那两只小耳朵恣意把玩的冲动。 因为,这是在外头,又是在七十年代! 啧,连稍微亲密一下都不行,可真是麻烦。 男人目光一冷,带出一丝厌烦。 王艳一行人算是收获不菲,这回来的路上,就笑闹个不停。 她们高兴着她们的高兴,张月鹿自忖自己想买的也都买到了,也不羡慕她们的,更不会眼馋她们的。可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非得要将她们的观念强行给加到她的身上。 “喂,你没去,可真是太可惜了,那么多便宜的不要票的好东西呢。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非得当那个冤大头,既费了票,又多花了钱。” 有几人也跟着如此附和,似乎他们还买到了待处理的雨鞋和搪瓷杯什么的。 她不想搭理,径自整理自己的衣服。 可平珍珍却阴阳怪气地说了,“啧,人家买东西,根本就不花自己的票和钱,哪里懂得心疼啊?你们难道没看到,从头到尾,都是那殷锐在替她出票出钱?啧,这种资本家的小姐,就是手段了得,这才来了不到两天,就能把一个男人给勾得恨不能把家底都给掏出来,给她买这个买那个了? 我就是好奇,她没良心的吗?殷锐家的条件也不好,上有疯疯癫癫的老母,下有脑子有问题的小妹妹,中间又挂着两个只能帮他一点小忙的双胞胎弟妹。人家生活得这么困难了,她却当别人的钱像是大风刮过来似的,在供销社买这个买那个。非但给自己买,还给自己的小弟买。 啧,这个脸大的劲,我实在是平生仅见。 我就是不明白了,那殷锐平时看上去也是一个挺精明的人,也挺精打细算的,怎么一碰上某位,就跟中了邪似的,拿钱就不当钱地往外祸祸呢?” “对啊。”费娜接了过来,“真是奇怪。认识没两天,就能对一个人好得恨不能掏心挖肺的,可真是够奇怪的。唔——” 她歪着头,故作思考,然后恶意地嘻嘻一笑,“或许,资本家小姐就是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诡异手段吧,俘获人心,一抓一个准的。” 一些人就跟着笑,也带出恶意和轻视。 “但这样是不对的吧。”平珍珍皱着眉头,尖锐地批评,“主席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现在可是新时代了,我们妇女也应该自己挣钱自己花,怎么还能像是没用的菟丝花似的,尽缠着别的大树,才能让自己长大呢。这种不劳而获的作为,应该遭到鄙视的吧。” “是,是该鄙视。我早就想说,张月鹿让殷锐给她买这个买那个,简直太奇怪了,太丢我们女知青的脸了。” “是,我也是这么想……” 画风突变,事况也是急转直下,如此集体的批判,让张月鹿猝不及防。 她想喷她们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殷锐是她的护卫,对她好,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和殷锐之间,根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里是她们说的那样?她们又哪里知道,她给殷锐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可是,众口铄金,论嘴仗,她知道,自己是敌不过这么多人的你一言、我一嘴的。 心念急转间,她只得辩解,“那是我借殷锐的,以后肯定会还的。” “还?”平珍珍夸张地猛地拔高了音量,讥讽,“你拿什么还啊?呵,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干活都得倒数的,能挣多少工分?挣来的这点工分,你能不能养得起你还不知道呢,更何况,你还带着一个根本挣不了工分的弟弟,还得养着他。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有多余的工分换钱,然后还给殷锐? 可别说笑了,我就是用脚趾头去算,都知道,你这一年下来,单单靠你自己的那点劳动力,保管一毛钱也别想摸到!” 众人顿时哄笑。 看着张月鹿的嫩手嫩脚,那仿佛不小心碰了,都能嫩得掐出来水似的,又洁白得好似那皎洁的明月。若说以前,她们还能羡慕她这样的好肤质,但现在平珍珍这么一说,她们就转而轻视了。 是啊,就这样的手和脚,也就只能摆着好看,恍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够管什么用呢。这生活啊,还得靠大力气。没力气,怎么挣钱,怎么养活自己? 比起能挣大钱,她们宁可不要这嫩手嫩脚。 如此被群嘲,激起了张月鹿内心的怒火。 现在这身体是她当主管,她可不是原身那样的软包子。 她放下了手头的针线,挑起了漂亮的眉,冷锐地逼问。 “平珍珍,我们打个赌如何?我要是年底靠自己的劳动,成功得到了钱,你就当着众人的面,向我端茶致歉,说三声‘好姐姐,我错了,我狗眼看人低’。我要是做不到,就换我当着众人的面,向你端茶致歉,说三声‘好姐姐,你是对的,我就是个废物’。我们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这个赌约,如何?” 平珍珍“嘎”地一声,止了笑,开始目光闪烁。 张月鹿继续逼她,“怎么,你刚才话说得这么满,认定我是个废物,这会儿怎么不敢答应了?” 平珍珍转了转眼珠子之后,搪塞道:“谁知道……你这当中会耍出什么手段啊。你们资本家个个手段了得,我……我哪里会是你的对手,万一着了你的道,我不是完了?” “呵,”张月鹿嗤笑,“这你就错了,资本家哪里手段了得了?真手段了得,哪里还至于被抓去搞批a斗,天天戴高帽?资本家的那点本事,哪里比得上人民群众的真本事!平珍珍,你说这话,可是看轻了人民群众,可是大错特错。” 平珍珍开始慌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你多厉害啊,一来就勾得那么凶的殷锐围着你团团转,我觉得……你本事大着呢,会……会坑了我!” “放屁!从头到尾,我一直被你坑,还我坑你?敢情你们刚才一群人围起来嘲笑的那人,不是我啊?我又没吃你们的,没花你们的,就安静地坐这儿缝一件衣服,就被你们给嘲得都快要没脸呆下去了。 就这样,我还能坑你?! 你现在狡辩个屁啊!承认自己嘴巴毒、良心坏,信口开河地诋毁人,很难吗?我都认了自己是个废物,和你打这个赌,你有什么不敢接的?你不也认为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吗,那你应该是稳赢的啊,怎么就不敢答应了?” “我……我……”平珍珍一时语塞,下意识向王艳求助。 王艳拧紧了眉头,但一时实在是想不出招来。 这娇娇弱弱,之前只会被她们给怼得默默掉泪的小丫头,突然之间有些牙尖嘴利了,倒是出乎她的预料,让她有点不好下手。 杨丽丽看着,眼中闪过某种光之后,就站了出来,以女二班负责人的身份当了和事佬。 “行了行了,大家都少说一嘴。都是一个宿舍的同伴,生活上,还是要和和气气的嘛。” 说完,她单独招呼了张月鹿。 “张月鹿,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她率先走了出去,那样子,是张月鹿不跟着上来,也是不行的。 考虑到杨丽丽倒是从来没明着针对过她,又是女知青的副队长,张月鹿想了想,跟了出去。 杨丽丽挑了一个稍微避着人的地方,聊了起来。 “张月鹿,接下来我要对你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听进去的,因为,我真的是出于好意。” 她的表情倒是很诚恳。 不过,爱听不爱听的,好意不好意的,还是等她说了再说吧。 “你说。” 张月鹿也不想把自己搞成了一个锥子,尖锐地到处刺人。她要在这个地方呆好多年,若是可以,她也是希望自己能多一些朋友,少一些敌人的。 毕竟,没有人会疯到尽希望自己周围全部都是自己的敌对者。 所以对待杨丽丽,她也做到了态度平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25.我也想护着你啊 杨丽丽满意她这个样子, 点了点头, 又笑了笑。 “你呢, 刚高中毕业, 对我来说,就是个小妹妹。我呢, 比你早几年来这个知青点,知道的事情, 比你多,托大一下, 可以说是你的大姐姐。 接下来的这些话,就当时一个大姐姐对一个小妹妹的谆谆教导和嘱托吧。” 又温和地冲张月鹿笑了笑, 杨丽丽继续往下说。 “现在的形势呢,和我刚下来的那一年, 是大不相同了。 你刚下来, 不了解情况,大概不知道, 我们这知青点,这些年,其实陆陆续续, 走了不少人。尤其这两年,走得就更多了。也就是说,形势不一样了, 我们通过自身努力, 不会再一辈子被困在乡下了, 是有机会重新返城的。 乡下的日子,你来了两天,但我相信,你应该心中有数,这里的日子和城里比,到底如何。 我们有不少老知青,因为受不了干活的苦,就和当地乡民结合了。现在,看到一些人被招工的招工,被推荐上大学的上大学,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深深后悔。 张月鹿,我不知道你和殷锐之间是什么情况,但是呢,我一直都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尤其,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那更是所图巨大。当你还不起对方的付出的时候,你能抵债的,除了自己这个人,还有什么呢? 可是,那样的话,你就一辈子被困在这乡下了啊?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们女知青下乡的时候,多少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让不要在乡下搞对象,就是怕女儿一时受不住苦,犯了糊涂,扎根在了乡下,到时候有了机会可以回去,却拖家带口的,回家不得。 你家里……你的父母已去,我想,大概你的父母都没来得及和你说这样的话,所以,我想把别的父母会对女儿的嘱托,转告你一声。 我其实也觉得,你这样占殷锐的便宜,不好,日后还不起就只能嫁给他抵债。我也不说殷锐那乱糟糟的一家子人,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就是觉得,哪怕为了你小弟的前途,你都不应该让自己扎根在了乡下。 让你弟当一辈子的农民,这怕不是你已经故去的父母所希望的吧? 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很少干粗活的,所以下意识想找个能干的帮手,我也能理解。可我们这些从城里下来的女知青,又哪个是习惯了干粗活的,不都是练着练着,自然就练出了这干活的本事吗? 你要是能听得进去我这话,承我的好意,那以后就好好干,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一条道来。这样,大家也会敬重你,喜欢你。有那招工啊、上大学的机会,大家也会推荐你。 等你跳出了这乡下,返了城,那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人生啊!” 张月鹿其实对这社会现状了解得不深,现在被这“跳出乡下、返回城市”的一通说辞给搅得头晕脑胀、心烦意乱。她一时没法理清,只得先冲杨丽丽点了点头。 “谢谢,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杨丽丽见张月鹿一副大为触动的模样,整体还是满意的。但是,她又担心张月鹿愚笨,听不明白她真正的意思,就又补了一句。 “反正,你离那个殷锐远一点就是了。他年纪在这儿,都二十三了,放到乡下,算是大龄未婚青年了,正是着急找媳妇的时候。你一个小年轻,不经事,小心被他三哄两哄的,最后成了他媳妇。那可就彻底成乡下人了!” “不会。”这一点张月鹿倒是否定地很肯定。 因为,她是绝对不可能嫁给蓝星人的。她还等着恢复能量,修好飞船,回母星呢。 杨丽丽这下是真的放心了,也满意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不会”。 心满意足地微笑中,她走了,给了张月鹿思考的空间。但在背着张月鹿的时候,她却在心底轻轻地骂了一声——蠢货! 哪怕张月鹿是重生的,但是对77年的恢复高考以及之后的事完全一无所知,在这之前早就已经死掉的张月鹿,就算是重生,又能有什么用! 什么被招工啊,被推荐上大学啊,那都是她糊弄张月鹿的。 就凭张月鹿那黑五类子女的出身,这样的好事,哪怕到死,也是轮不上对方的。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这一世张月鹿竟然和殷锐牵扯得越来越深,这是她不希望看到的。殷锐是她看中的头号猎物,她现在不出手,就是等着王艳作大死,坑苦了殷锐之后,再跳出来,犹如女神一般地将他给救赎,然后成为那个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这一世,她绝对不要再当怨妇,绝对不要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一辈子,她要跳出去,她要当大佬的妻子,要跟着大佬吃香的喝辣的。 谁也不能阻挡她的去路,更不能毁了老天爷特意赏赐给她的机会! 所以,在这之前,她岂能让张月鹿坏了她的好事? 张月鹿啊,最好还是像上辈子那样,在干重活的苦熬中,熬坏了身子,然后死去吧。对张月鹿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娇女,死亡其实就是对方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稳操胜算的得意中,她回了宿舍。 很多人好奇地问她和张月鹿说了什么,她摇摇头,故意绷起了脸,让她们少八卦。但是,在来到王艳身边的时候,她却坐了下来,在对方耳畔低语了一声。 “我劝她离殷锐远一点,她应该有听进去。” 王艳立刻惊喜地看向了她,无声地询问:真的? 她笑了,轻轻拍了拍王艳的手,点了点头。 王艳高兴坏了,无声地道了一句“谢谢”。 她笑笑着,接受了。心里却想着,又是一个蠢货。 一箭双雕,她既帮了自己,又在王艳面前卖了好,是因为她需要王艳的钱。今年年底,她必须得请假回家一趟,避免厄运发生。但是,回家的路费至少要一百块。 她没这个钱,那操劳一年所挣的工分,刨除掉换取他们一年的口粮,剩下的,该死的真的换不了几个钱。所以,她需要王艳的资助,需要和王艳交好。 这样,她才能在合适的机会,从王艳那里借来这一大笔钱。 那张月鹿真的听进去了杨丽丽的话了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 这要是土生土长的张月鹿,又或者是没几年就死掉然后又重生的张月鹿,杨丽丽的这番貌似“恳切”的说辞,大概还真能说服她。 可是,从头到尾,杨丽丽都搞错了她和殷锐之间的关系啊。 杨丽丽断定殷锐对她好,是想哄她当媳妇儿,可哪里知道,殷锐和她之间,其实是护卫和殿下的关系啊。殷锐不能娶她,她当然也不可能嫁给他。 而且,因为是护卫,殷锐对她好,那完全是理所当然的。 杨丽丽嘴里所说的被招工啊、上大学啊,听上去挺美好,城里生活的各种便利,比如抽水马桶什么的,也的确让她眼馋,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呆在乡下,其实更适合她。 被招工了,大概就不能随便请假了吧? 上大学,大概会被盯得很紧吧?而且,这天大的好事,她前头有那么根正苗红的知青,哪会轮到她?! 还不如她在乡下呆着,不想干活了,干脆就偷懒,大不了,就是少挣一点工分嘛。她再想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搞点钱啊、票啊过来,也就可以维持生活了。 最关键的是,当务之急,她要尽早恢复自身能量,以及尽快修复好飞船。这就需要她搜寻可补充的能量体和可修复飞船的各类矿石。这方面,更需要她能有自由的时间。 乡下地方地广人稀,又据说大东北矿藏最是丰富,她没事的时候四处转转,指不定能发现一些好东西。而且,乡下地方也不像城里那么得人多眼杂,可以更方便她搞事。 打个比方,她要造个飞船的零件,完全可以猫到大山里“哐哐当当”,可要是入了城,她上哪找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僻静地方啊。保准她这头一“哐当”,那头就被包围住抓起来了。 所以,回城什么的,急什么啊。 她现在瞅着,这乡下地儿就不错。当然,如果这些知青不这么排斥她、不时不时地针对她就更好了。 现在呢,有一件事让她挺闹心。 照例,成了她的护卫,那绝对是无上的荣光,自然会有很多人对护卫巴结,那些有形的、无形的财富,也会争先恐后地被送到护卫的面前。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殷锐对她的好。 但是该死,平珍珍点出的殷锐的家庭情况,实在是犹如当头重击,给了她特别大的打击。 她这才想到,她这个当殿下的都混成这熊样了,跟着她的护卫,又哪有什么有形的财富会自动送到他面前?她这护卫若是富裕,她倒是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享受,可是,听大家的意思,她的护卫家里很穷苦? 真是想哭啊,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什么人呐? 他不是吃肉的吗?别人都没肉吃呢,他却吃着肉,害她以为他家条件肯定很好呢,没想到—— 所以,她只是凑巧碰到了他们家难得吃肉的日子吗? 嘤嘤嘤,更觉得伤心了怎么办? 她大概会成为有史以来,严重倒贴自家护卫的殿下吧。 真是一想,就想掉伤心泪呢。 可没办法啊,谁让这人是她挑的呢,就算是坑,她也得想办法给填了啊 然后,趁着晚间大家都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让累得睡了一会儿,这会儿又凑到她身边的小开阳帮忙警戒着,从一件旧棉衣中摸出了一个裹着棉絮的小物件。 将那小物件周围的发黄发黑的陈年棉絮褪掉,那小物件就犹如蒙尘的珍珠一般,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来。 那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金镯子,做工极为精美。龙飞凤舞中,颗颗或大或小的各色宝石镶嵌其上,说不出的华丽。 仅一眼,也能看出这镯子必然价值不菲。 张月鹿有些爱惜地摸了摸这金镯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是她的嫁妆镯子呢,也是她唯一剩下的嫁妆了,是母亲叮嘱,等着她将来嫁人的时候,必须要戴的呢。不过,现在她势必要将这一对镯子中的一只给送出去了。 反正她也是不会嫁人的,那就让好钢用到刀刃上,让这镯子给殷锐带来些好运和财运吧。 她也不是真没脸没脸皮的,吸着自家可怜的护卫的血来生存! 她先将镯子用布包好,再小心翼翼地给藏在了身上,然后又将掏出的棉絮重新给塞回了旧棉服中,又拿针线,将该补的地方重新给补上。 等领着小弟在食堂吃了饭,叮嘱对方在院子里玩着,不许乱跑,她就急匆匆跑去找了殷锐。 殷锐竟然不在家! 这可真是太好了! “你找我哥什么事?”殷小凤态度冷淡地询问。 她也不以为意,终归这当妹妹的,不会对亲哥哥不利。 她示意殷小凤进屋里谈,然后等进了屋之后,就将镯子给掏了出来。 “哝,这个是要给你哥的,你帮我转交给他。他要是问起来,你就告诉他,今天他为我花了不少钱,我手头紧,短期内没法还给他,就先拿这个东西抵了。” 这精美的镯子一亮相,殷小凤干脆看直了眼。 天呐,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镯子。这到底是怎么做的啊,也太漂亮了吧,看上去,得值老钱了吧。 头一次,殷小凤觉得张月鹿看上去没那么碍眼了。晚间听殷小龙说大哥给张月鹿花了好多钱的不愉快,这会儿也一下烟消云散了。 这人看上去倒还识相,没趴在她大哥身上吸血,还知道拿东西还。 “知道了。”她回复的时候,脸上带起了笑。 那一双眼,却灼灼地依旧只顾盯着那镯子。 张月鹿往前一递的时候,她动作迅速地以几乎是“抢”的姿态,将那镯子给捞到了自己的手里。 张月鹿愣了一下,但想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珠宝之美,又有哪个女人能抵抗?!这样的话,殷小凤如此喜欢这镯子,就太正常了。 不过,该叮嘱的,她还是要叮嘱的,“这事,除了告诉你哥,并且将镯子交给你哥,你可不许说出去啊。你应该知道这镯子是见不得光的吧?真出了事,不说我和你哥,就连你都得遭殃,知道吗?” “知道,知道。”殷小凤连连点头,“你放心好了,这事,我比你清楚。” 行,她清楚就好。 张月鹿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再交待了,主要是,趁着殷锐这会儿不在,她得赶紧跑啊。否则,被那“发病”的男人给逮到,他一言不合,就又对她酱酱酿酿的,那可就糟糕了。 她立刻走了。 剩下殷小凤站在屋里,拿着那精美的镯子,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入迷,忍不住就伸出自己的手,要把那镯子给往手上套。 但一看到自己那粗糙而发黄的胳膊,她不由地双眼一暗。想了想,她特意去洗了手,还擦了香皂,最后看到双手和之前相比,感觉顺眼了很多,也有一股好闻的皂香味,似乎带动着她的手也美了起来,她才满意地将金镯子给套了进去。然后迎着煤油灯发出的昏黄灯光,高兴地欣赏了起来。 殷锐趁着夜色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高高举着一只胳膊,在半空中轻轻挥舞,且还在乐滋滋地哼着歌。那小胳膊上一闪而逝的金光,让他一下眯起了眼。 “哪来的?” 殷小凤有些惊慌,立刻放下了胳膊,讪讪答道,“张月鹿给的,说是还你下午帮她出的钱。” 殷锐立刻生气,“你怎么能收?” 给小女人花钱,是他乐意的,现在收了这镯子,算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沉下脸,怪吓人的,殷小凤挺怕的,但是,她更觉得委屈。 “是她愿意给的,你冲我凶什么。而且,她又不是我们家的谁,花了我们家的钱,就得还呀。” “你还说!”他瞪她,“我的钱,我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你快把镯子给褪下来。” “不要。”殷小凤很喜欢这镯子,戴上了,就不愿意摘下来了。 如此漂亮的镯子,分明都已经落入了她的手里,她哪里还舍得送还? “人家都已经送来了,就算了。” “不行!立刻把镯子脱下来,我给她送回去。” “为什么!”殷小凤生气了,更是一手捂住了镯子,“我不要!” 殷锐气得眉心开始跳动,口吻也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 “殷小凤,我命令你,赶紧把镯子脱下来!” 殷小凤委屈地猛地红了眼眶,弱唧唧地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哥,这个镯子怪好看的,我很喜欢呢。你不要……还给张月鹿好不好?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镯子呢。张月鹿……她是资本家的小姐,她……她能藏起来这么漂亮的镯子,就有可能藏起来别的。她……她可能不缺这东西的。你……你就别还回去了,就把这镯子送给我吧,让我……当出嫁的嫁妆,好不好?” 殷锐抿抿唇,神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他猛地意识到,面前这位妹妹,到底是个女人。女人,就会喜欢这种漂亮的东西。对这个妹妹的,能给的,他肯定会给。可是她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给的。 比如,这镯子! 就是再漂亮,再精美,她也是不能收的。 前世,张月鹿一路苦熬,到死,都没见她在知青点的境遇有半点好转,也到死,都没听说她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流出来。说明,根本就不是小妹说得那样,张月鹿有很多这样的好东西。 想想也是,一个家被烧了,又被仓促地打包送到乡下的女孩,身边哪能有那么多值钱的好物件。也不想想,她被送下来这会儿,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啊。 看着自家妹妹,他有点心疼,目光也更显得沉痛,“小凤,你要嫁妆,哥哥会给你备好。漂亮的镯子,哥哥也会给你备上。可是张月鹿的这只镯子,你不能收。收了,哥哥会很没脸。” 殷小凤摸了摸戴在她手上已经有一会儿,这会儿都透出点温热的镯子,想想马上就要和它分开,她一时情绪激动,指责,“借口!你就是看上了那个女人,心里眼里就只有她了,然后就不顾自己妹妹了。你……你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家!” “闭嘴!”殷锐一下怒喝。 他虽然心疼自己这个妹妹,但是也由不得她爬到自己的头上来指责他! 他干脆不再和她说理,命令道:“把镯子脱下来。不是你的东西,你就不能戴!” 可殷小凤还挺倔,撇嘴,“我不!” 一溜烟,还想跑,跑的方向,明显是要去殷妈妈那里。 这要是在时好时疯的殷妈妈那里闹了起来,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和不可控。 殷锐上前,很快就逮住了殷小凤,不顾她的挣扎,强硬地将那镯子从她身上给撸了下来。 “殷锐!”没了镯子的殷小凤气得干脆直呼大哥的全名,“你这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当妹妹的。你把镯子给我,会死吗?” 殷锐却只是冷冷地看向了她。 “它不属于你!” “屁话!它刚刚就属于我!” “我以后会给你更好的。” “我就要这个!” “那你可以死心了!” “坏殷锐!”殷小凤气得直跳脚。 但是殷锐不再管她,将镯子收好,就投入了茫茫夜色中,留下殷小凤在身后,于面色扭曲中,气得掉了眼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26.定情信物 殷锐心里藏了一团火。有不能给自己的妹妹更好的火, 为此, 不过区区一个镯子, 就让她冲自己如此发脾气。也有张月鹿特意将这镯子送来给他的火。什么意思?他对她那么好, 最后图的是这个?她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漆黑的夜色助长了他的怒气, 让他在行色匆匆中, 神情变得更加冷厉。他都开始设想,等见了那个小女人,他应该怎么教训她了。 但是, 越靠近知青点的时候,他这心里的火, 却诡异地越来越弱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今晚的乡野,似乎特别的寂静。往常的蛙鸣声、虫叫声, 聒噪得很, 今日却弱了好多,难得才会听到那么一声。而且似乎越靠近知青点,就越寂静。 但这寂静,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反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宁静,慢慢爬上人的心头。让人看着这道路两旁的绿色, 看着这漆黑的夜空, 看着这璀璨的星辰, 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旷神怡之感。 仿佛, 平日的忙忙碌碌、汲汲营营, 让人不小心错失了太多这本就在身边的美景。 他闻着就连味道似乎都比以前要清醒了不少的空气,脑子都跟着清醒了不少。 这夜色好美! 他忍不住赞叹。 如此良辰美景,他又为何要如此愤怒呢? 不过就是一只镯子,小女人不懂事,给了他,他再还回去不就行了?又或许,是小女人太懂事了,体贴他,将这镯子给了他。他为何就不能想到事情好的一面,非得要想得那么极端呢? 这样的自我问答,擦洗心镜,让他的心情就变得更好了。 最终,他来到知青点的时候,有些意外,竟然看到了就坐在院子里的小女人。 今夜星辰璀璨,所以让人的视野不至于在黑暗中太受阻,但是,那个小女人,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在这一片幽暗中,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坐在石桌旁,双手搭在桌上,但小脸微微仰着,在看天上星星的样子。不过——他要是没看错的话,她现在似乎正在闭着眼睛。 那么,她到底在干什么呢? 是看星星看得累了,所以闭眼休息一下吗? 这个闭眼仰望星辰的姿势,有些特别啊。 他不知道,其实这会儿张月鹿正在吸收星辰能量呢。 获取了身体的主动权,虽然她依旧和原身在融合中,但是她办起很多事来,就方便多了,比如,吸收能量。 在附近找不到可以快速吸收的能量的情况下,她只能采用最原始也是最安全的方式——吸收星辰之力。 殷锐肉眼看不到的是,此刻,张月鹿其实全身都在发着光,尤其额前一处,光芒更是明亮。有肉眼不可见的银白色光芒,蓦然探出虚空,于黑暗中,以星光落地的方式,徐徐向张月鹿汇集,轻柔地包裹住了她的全身,又犹如点点萤火虫似的,在翩翩飞舞中,齐齐向她的额前扑去。 同时,一种宁静的力量,以张月鹿为中心,缓缓地向四周荡开。于是,原本飞舞在她周身的蚊虫,全部停止动作,安静地降落在了各种停歇物上。周围的各种蛙鸣虫叫,也停止了它们的歇斯底里,叫声越来越舒缓,间隔也越来越久。 直至,附近的这片小天地,齐齐变得宁静起来。 殷锐虽然看不到张月鹿身上正在发生的神奇景象,但是,他莫名地觉得,在今夜这满天星子下,小女人的这张脸,简直比白天看到的,还要美丽动人。仿佛星子为她渡上了一层神秘的星光,让他恍惚觉得,小女人的那张脸都快要发光了。 而且,夜色下,她的神情太宁静了,宁静到,他无端地开始双眼发涩,有一种所有心酸齐齐上涌,眼瞅快要转化为泪的时候,但却又被那宁静给缓缓抚平的安详。 他像是被诱惑一般,悄悄走了过去。 离她越近,就越能看清那张似乎同明月一般皎洁的小脸,以及两抹犹如密梳般可爱,卷翘地在细风中微微摇摆的睫毛。 一白一黑,是最极致的颜色反差,却能呈现出这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他的心,热了。 走近她的步伐,就更轻了,带着小心翼翼,生怕会不小心惊扰到她,惊扰到这份静谧到了极致的美。 可是,突然之间,暗处一道目光似乎在他身上扫过的感知,让这位狼性十足的老男人猛地竖起了逆鳞,凶狠的目光,一下瞪视了暗处。 “什么人,出来!” 暗处,果然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是男知青朱丰京! 殷锐认得这个人。 他拧起眉头,阴戾地质问:“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那种像个仙子一样美、一样神圣的小女人,并不是被他单独看见,而是也被别的男人给看了去的认知,让他愤怒异常! 他的小女人,所有的美,都该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朱丰京咧嘴,一口白牙在暗处招摇。 他轻笑,“怎么能是鬼鬼祟祟呢?这里是知青点,我是这里的知青,我想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今晚景色这么美,还不许我出来欣赏了?” 景色这么美? 是美的真是这景色?还是这美景里,包括了人?真要是欣赏,干嘛不大大方方,而是躲在了暗处? 殷锐的眼眯紧了,眼里流过了冷光。 “那可以麻烦你回避一下吗,我有话要和张月鹿说。” 朱丰京耸了耸肩膀,一副你随便的样子。很快,他进了男生宿舍。 殷锐看着对方那高大的身影,一种淡淡的危机,掠上了他的心头。 裤兜里,那一直被他给捏着的镯子,也开始隐隐发烫,烫得他心中危机更盛。 这一次,他大步来到了张月鹿的身边。而张月鹿,也已经张开了眼。看到他,就是淡淡一笑。 “你怎么来了?” 他难以压下那层不悦,责备她,“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坐在外面干什么?不知道危险吗?” 她轻笑,目光流转间,似是带起了一缕星辉。 “能有什么危险呢?这里可是知青点,那么多知青,我一叫,他们就会冲出来。” 他语塞。想了想,又道:“那人一直站在那里,你没发现吗?谁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其实真的是幼稚了。 可是,在爱情面前,又有谁不是幼稚的呢? 张月鹿还是笑,“这地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他想站哪儿就站哪儿,我哪里管得着?” 关键是,她感觉不到敌意。 所以,人家爱站那里,就站那里呗。她以后吸收星辰之力的日子还多着呢,哪能个个拦着别人不许站在院子里? 反正,他们不妨碍她就行! 他再次无语,最后不爽地抱怨,“以后别再一个人出来了,都这么晚了。” 她没法和他说太多,也不应他这话,而是问他,“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一提这个,他就又生气了。 他将用布料裹着的镯子掏了出来,递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赶紧收回去,以后不许再这么做!” 她愣了一下,为难,“我听说你家里条件不太好,所以希望这东西可以帮到你,也算感谢你今天下午对我的帮助。不可以吗?” 他一听她说自己家里条件不太好,就不爽极了,仿佛他一下就成了后世那极有可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穷小子,而她则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女。 纵然这时代其实是阶层颠倒的,越穷越高贵,越富越低下。可他知道,错误总会被拨乱反正,他是不可能借这个去追人好好的姑娘的。 他没法向她吐露,他其实是重生的,有的是本事让她过上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因为,生性谨慎如他,又内心深沉如海如他,下意识地将这最大的秘密,给藏得死死的,谁都不会告诉,哪怕是她。 他只能告诉她,“我家条件不差,你别听别人瞎说。” 林场那边,他一直有搭着线,隐秘的收入一直很稳。他最近又谋划着要搞个大的,是不缺钱的。 重活一世,他要是窝囊到连赚大钱的本事都没有,他还真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赶紧收回去,我不缺钱。” 他要将那镯子往她手里塞,可是她轻快地一闪,就躲开了。 “还是拿着吧。”她担心他是安慰她,“留着,以防万一。这东西,还是挺值钱的。我希望,它能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而且——” 她舔了舔唇,“不好让你一直替我出钱,怪不好意思的。” 他立刻训斥,不高兴极了,“养你,是天经地义的,你在说什么傻话!” 可是,我担心你现在是“犯病”中,担心你这么一门心思地对我好,是“鬼使神差”,根本不是出自你的本心啊。在你恢复正常之前,我哪里好意思,贪你这么多。万一,回头,你后悔,心里怨起了我该怎么办? 她可知道,古话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一说。乡下地儿,挣钱这么不容易,大家都把钱给看得很重的。 她把镯子送出去,其实也是经过多方考虑的。 “你先收着吧。我好不容易避着人拿出来的,再放回去,可不容易了。这要是万一被人给发现了,可就要完蛋了。” 他眯眼,怀疑,“怎么拿出来的,就怎么放回去,怎么不容易?” 她噘嘴,“你懂什么呀。要避着那么多人,把这东西给藏起来,肯定要老费劲了,伪装都得费工夫呢。可是拿出来,拆解,自然就容易多了。哎呀,你就听我的,把它给收下吧。” 他犀利地指出,“既然藏起来这么费劲,就说明这东西肯定非常珍贵。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能要。” “哎呀,给你,你就拿着呗,就当是为了让我心安啊。”她大发娇嗔,“而且,我还有一只呢,你别多想。更何况,我真的不能再放回去了。真的容易被人给发现的。一旦被发现,那我剩下的,可能都会保不住的。” 还有一只? 所以这玩意儿是一对喽? 他敏锐地想到了什么,问她,“这是你的?” “当然了。” “那好,我就收下了,就当作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吧。” 他蓦然笑了,高冷的脸上,难道透出孩子气的得意。 她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好后悔。本来是很正经地拿镯子抵钱的事,为什么到了这个男人的嘴里,就能变得这么不正经呢? 还定情信物? 她都想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镯子,然后不给他了呢。 当然,这也只是她想想。 男人再度正色,“以后,不许再给我送类似的东西了。你要相信我,我有挣钱的渠道,也会养好你的。” 她听了,心里暖暖的。 女人无论在何时何地,大概都最愿意听到这样的话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她也真心为他高兴,“那这样的话,以后就要好好拜托你喽。” 他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瓜,“说什么傻瓜!怎么会是拜托!” 她嘿嘿笑。 星光为这面对面、站得很近的两人,打上了特别温柔的光辉。 天上繁星点点,又似乎在为此刻的誓言做着见证。 被标记的第三天早上,照旧晨练的殷锐,再次清醒了。 愤怒的他,依旧第一时间往厨房冲,可是手碰到杀猪刀的时候,他就想起了自己昨日是怎样 “惨败”的。 没用的,留给他的可以清醒的时间不多,他大概还没冲到张月鹿的面前,就又不是了他。 杀人,目前看,根本就不可取。 脑子急转间,他迅速跑到了自己房间,拿过纸笔,飞速地写了起来—— “殷锐,不要相信张月鹿,她是——” 她是什么? 到现在,他也摸不清她的底细。 那么,写她是个坏人? 他正要动笔,脑海里,却晃过她笑靥如花的脸,又想起昨晚上,他是如何信誓旦旦地承诺要养好她,还想起,她是如何主动地将那珍贵的手镯送给了他。 他有点犹豫,但这点犹豫和“被洗脑”一比,却又什么都不是了。 这个女人表面上看上去再美好,但追究本质,却不过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妖女。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心软。而他会有心软的情绪,或许还是那个妖女对他动了手脚的后遗症。 这么一想,他的目光重新坚定,心里重新跳上嗜杀欲。 他捏紧笔,正要继续写,但是再一次的,标记的力量发作,他的双眼微微混沌,再次挣扎失败之后,再睁眼,他已经不记得方才发生的事了。 不过,坐在桌前的他,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用自己的笔迹留下的告诫。 不要相信张月鹿? 为什么? 他下意识想否定是自己写的这话,怀疑是不是有谁模仿了他的笔记,但是,他聪明的脑子告诉他,他一睁眼就坐在这里,本身就说明,这事透着古怪。 这已是他第二次出现这样的异常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不要相信张月鹿,张月鹿到底有什么古怪的? 他想起那个小女人,不由自主地会觉得心里暖暖的,更会忍不住想笑。那样可爱的小女人,他为什么要不相信?他没有写完的那些,又会藏着什么样内容呢? 该死的! 他气愤地忍不住出拳,狠狠地捶打了桌面。 自己这脑子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记忆空白?又为什么,会对那么喜爱的小女人发出这样的警戒?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或者,他到底摊上了什么古怪? 莫非,他其实并没有重生,而是被什么神秘力量给关起来,做神秘秘密的脑部实验了?他现在所处的空间,其实根本就是假的?只是实验条件下,他记忆衍生出的种种模拟? 再一次,他的脑中充满了种种科幻因子。甚至,他都起身,特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房间,以及自己。 触感是真实的。 可是,这又能代表着什么呢? 万一连他感觉到真实的触感,其实都是假的,是模拟的呢? 他一时心情烦躁,犹如困兽一般地在房间里来回踱起了步。 现在这一切,对曾经叱咤一方的他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他需要迫切解开这一切谜团,可是该死的,他没有得力帮手,他更没有这个技术条件。 最终,他还是用强大的韧性,强硬地压下了自己内心的狂乱和暴躁,将这一切再次记录之后,再次装作没事人一般,进入了生活日常。 水稻很快要进入播种季节了,今天的他,需要和其他村民一起,去水田犁地。 村口的大锣被敲响的时候,宣告着上工的开始。家家户户,都开始往外出人。他带着双胞胎弟妹,很快就汇入了出工的长队中。 一伙人快走到村尾的时候,队伍里传来了骚动,“快看、快看,是那个小美人呢”的声音,从前往后,犹如麦浪地往后传递。 还在为今早的事情而分心的殷锐顺着大家伙的目光一看,心里那点淡淡的对张月鹿的猜忌,立刻被他一脚给踹到了天边,剩下的,只有看到那个女人挑着扁担,挂着两个挑水桶,晃晃悠悠地朝他这边走来的心疼。 他猜测,她今日应该被分派去挑水。 新来的知青,按照惯例,都会稍微被照顾,头几天会分一些稍微轻松的活,好让他们顺利过渡。 只是挑水,对一些人可能称得上是轻松,可小女人—— 他暗暗摇头。 她被她的父母养得多娇啊,就看那一双根本没有任何茧子的小手就能看得出来。而且,她的双眼多澄净啊,那是根本就没怎么被苦难给折磨过的双眼。 她这样被娇宠着长大的女孩,哪能干得了这一趟趟地往知青点挑水的重活。 他们全村吃水的水井打在偏向村头的位置,而知青点是属于后来建的,给建在了村尾。从知青点走到水井那里,可得要走上不短的路。 她现在看上去倒还是轻松的,挂在扁担上的两个水桶,随着她的小碎步,而开始一前一后地晃荡,透出一股俏皮,看上去,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可爱。可是,当那两个水桶接上了水,那沉甸甸的重量再那么往她肩膀上一压,她那娇嫩的像是豆腐做的肩膀,哪经得起那样的蹂a躏。 他只是稍微想想,就心疼得不得了。 他赶紧嘱咐殷小龙一声,让他转告队长,他要晚一会儿上工,但是肯定不会干得比别人少之后,他就跑了出去,去找张月鹿。 他跑近的时候,张月鹿身边已经来了一个人,是方四虎。 他耳尖,听到了方四虎最后对张月鹿说的话。 “……这也太辛苦了,哪是你这种娇滴滴的人能干得了的啊。不如,我和我爸提一提,让他帮忙,给你指派一个轻松点的活吧?” 这话一落到他的心头,就让他火冒三丈。 方四虎竟然果真把主意打到了张月鹿的身上,这简直是该死! 他一下就冲到了二人的面前,冷冷地接过了方四虎的话,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啊,兄弟,够意思,知道要帮我的对象。那我就代张月鹿谢过你了。你要是真的能让你爸给她安排一个轻松的活,那兄弟我肯定请你喝酒吃肉。” 方四虎立刻尴尬不已。他心中不高兴,面上也是讪讪。 “你们这么快就确定关系了啊?” “不——”张月鹿下意识否认,但被殷锐特狠厉地瞪了一眼,也被他的大嗓门给一下盖过了声音。 “是啊,难得看到中意的,她又中意我,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喽。” “哦,这样啊,呵呵,恭喜,恭喜。” 方四虎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却直道晦气。暗想殷锐这小子就是手段多,这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才刚来多久啊,就让他得手了,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他还想着这次这位是资本家的小姐,成分这么差,他只要稍微使使劲,就能手到擒来呢。 啧,没劲! 他不敢明着和殷锐争,道完恭喜之后,就借口要下地干活,走了。也不再提一定会给张月鹿安排一个轻松的活计的事。 殷锐冷眯着眼看着他走远了,才转身,沉重地警告张月鹿。 “以后离这个人远一点,他不是个好东西。你也不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更别轻易信了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或者给你安排一个好前途之类的话。没有人会无缘无语地对一个人好,肯定是有所图的。你要得到,就要付出。可你一穷二白的,能付出的——” 他一下暗了眼,心中蹿过欲a望,也闪过不忍,但还是残忍地将话给说破了。 “你能付出的,肯定只有你自己了。这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承受的!” 她诧异极了,也被这样的说法给稍微吓到了。她立刻明白他话里深意的严重性,特乖巧地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我肯定会离他远一点的。” 这听话的样子,一下取悦了他。 想了想,他逗她,“我对你好,你就不担心我对你有所图?” 她立刻笑了。这个她可不怕,因为—— “你对我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对啊,天经地义的啊! 因为,他看中了她啊。这是他未来的小媳妇啊。 他淡淡地笑了,将她抓在手里的扁担给抢了过来。 “我来吧,这不是你能干的。” 那话里的宠溺噢,真的应证了他是在对她好。 她笑眯了眼,舒心极了,娇娇软软地低语,“我还想着锻炼下自己呢。别的知青能干的,我应该也可以干的。” 可他看了她一眼,却摇了摇头,“你不一样!” 她立刻哼了一声,不服气,“哪里不一样?” 他不留情地指出,“你身子弱!” 她反驳,“可以锻炼啊,练着练着,身子自然就会好的啊。” 他同样反驳,连带正色训斥,“你不一样,不许给我蛮干。你身子弱,就不该干重活。你要是强行去干,就是在给自己招病。生病可不是好的体验!” 因为,他想起了前世她几年后的死亡。那时,她就是不顾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一味蛮干,才会垮了身子,救都没法救地走了。 还是死于连后世都无能为力的癌症! 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让这种情况发生。 她现在刚下乡,又刚从医院出来,被洗过胃,接受过各项检查,照理说,现在的身子,应该是没有大毛病的。后来会摊上胃癌,那完全是被累出病的。 她是服毒自杀,经过洗胃后才活过来的,肠胃本就变得比其他人娇弱,在这乡下地方,又吃不好、吃不饱,为了更好的立足,洗刷自己身上黑五类子女的污点,又得干比别人更多、更重的活,最后,可不就生生把自己给累死了。 前世关于她的很多记忆,他都是模糊的。但是,她生命的最终,瘦骨嶙峋,像个孩子一般,小小一团地缩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的样子,却让他终身难忘。 那会儿,他觉得他已经跌到了人生的低谷,很难再爬起来了,可看着她,他却发现,他的这点低谷,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活着,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这一下就想得远了,他也不爱想这些。那些记忆,他前世看着,只会觉得可怜,但现在想着,他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只要一想到他面前这位娇娇软软,像是花朵一样鲜活的女子,最终可能会成了那样病弱的瘦小样子,他就会恨不能毁了这世间的一切,让这一切,都给她陪葬!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瞬间涌起的暴戾,更生了这辈子绝对不能让她干重活的心。 “总之,你记好了,不许傻乎乎地为了赢得别人的好感,就去干一些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别人的好感,屁都不是,自己活得好,才是正事。还有,你能偷懒,就给我偷懒。要是碰上像挑水这种重活,你记得来找我,知道吗?” 她被训了,可一点都没觉得不高兴。 因为,他这是在对她好啊。 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她感动地吸了吸鼻子,和他逗笑,“被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好没用的样子。” “怎么会?”他正色,安慰她,“有用没用,从来不是看谁的体力好、谁的体力差的。有些人天生适合干粗活,有些人,却适合去干一些轻巧的活。你的用处,不在干农活上。未来,你会找到你真正的用处的。” 她心中一动,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好特别啊。他说的这话,明显有些不符合这个时代啊。 “你……” 她想说点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抿唇一笑,选择不说了。 毕竟是她挑中的人呐,与众不同,才是正常的呀。 “我陪你吧。” “好啊。”他同意了。 于是,他挑着扁担,她则跟在了他身边,亦步亦趋着,时而还小声地交谈着,流出点点笑声。 张月鹿今天的任务,是要把整个知青点的水缸给挑满。整个知青点共四十多人,用水也算是个大工程。而要将一共八口大缸给挑满,对新人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因为挑满一口大缸,至少得村头村尾地来回四五趟,八口大缸下来,就得四十趟左右。就这么机械地走上这四十趟,可得累死个人。 殷锐力气大,又经验丰富,每次挑水,那都是水桶满水的状态,但就这,他挑了四趟,将一口大缸给差不多灌满之后,他年轻的躯体上,也是冒了不少汗。额头上的汗水,更是蹭蹭地往下流。 他抬起胳膊,随意地擦了一下这满脸的汗,对张月鹿说道:“先这样,剩下的,我中午再过来挑。我要下地,不好去得太晚,否则,大家会有意见。等我走了,你可不许去挑水,听清楚了没?” 他很严肃地看着她。 她看着他汗流浃背的样子,有点难受,也有点心疼。 “不然,我每趟少挑一点吧。你看你,看上去好累的样子。”她试着讨价还价。 但立刻被他给瞪了。他恶狠狠地警告,“你敢不听话,偷偷跑去挑水,我要知道了,就揍你屁股。” 她脸一红,咂舌,“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样的年代说这样的话,的确有些过了,立刻老脸微微一热,有些不自在地眨了一下眼,但又很快霸道地继续瞪眼。 “总之,不听我的话,我就收拾你。” “但你这么挑下去,感觉好累啊,我……我看着心里不舒服呢。” 他愣了一下,很快心里一乐,自大地咧了咧嘴,连冰冷的眉角,都飞上一缕喜色。 “你心疼了?”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算是吧。 他乐得没绷住,脸上残冰融化,一时神情和煦的,宛若被春风拂过。 “没事的。我这会儿赶时间,比较着急,大家也都下地了,我也找不到帮手。等中午的时候,就不是这么挑水了,我会想一个轻松的办法的。你要相信我。” 好吧,将信将疑中,她点了点头。 “谢谢你噢,感觉一直在拖累你!” “笨蛋!”他骂了她一句,伸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许再说这话。” 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额头,微微嘟起了小嘴。 那似乎有点小疼的委屈小样儿,逗乐了他。 “疼啊?” 笑问中,他将扁担和水桶都收好,一副就这样了,我把东西都给收好了,你可不许再动了的样子。 “知道疼啊,就给我老实点,别瞎想!” 她扁了扁嘴,“那我换句话好了。” “你说。”他又抬手,擦了擦脸上重新冒出来的汗。 别说,入夏了,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日头也是一天比一天毒了。这会儿阳光晒在身上,还挺热。 不过,小女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却立刻让他像是三伏天喝了一杯冷饮,舒爽极了。 “我想说,有你真好噢,幸亏有你!” 说这话的时候,小女人的眼睛都跟着发亮的小模样,简直太得他的心了。 要不是他努力给绷住了,这会儿怕是他的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他故作沉稳地点了点头,点评道,“嗯,这话还行,中听。行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匆匆越过她走了。 因为,他怕再呆下去,他会忍不住把这个小女人往怀里搂。但是,食堂门口一闪而逝的人影,却让他很有顾忌。 这毕竟是一个不能在公开场合大方亲密的年代啊! 不过,稍微走开点,他终于可以不再那么矜持地嘴角扬起畅快的笑,这可是谁都管不了的! 中午是属于大家伙的午休时间,殷锐和管车的老马头交好,所以很轻易地就从他那里搞来了一辆马车。不过因为要大面积犁地,村里所有的牲畜都给用上了,连马都不例外。这会儿人休息,马也得跟着休息,是万万不会借给其他人使用的。 那么,要带动这马车,就得使用人力了。 殷锐叫了自家弟弟,又从其它村民那里借来了水桶。如从,整俩马车上立满了水桶,一趟可运输的水量自然就非常惊人了。 就是拉车和推车的人得累点了。拉着这么多水,来回走,很考验臂力和体力。 张月鹿看到一下能运来这么多水,欢喜得够呛,在一边笑得比天上的大太阳还灿烂。 有了马车的帮助,这挑水的工作,完成的速度就快了,没到下午上工的时间,那八口大缸就全部灌满了。 她赶紧端了泡好的凉茶给殷锐和他弟弟喝,用于解渴。 又等殷锐休息了一阵之后,示意他站起来,她要给他量量身体尺寸。 “说了要给你做衣服呢,不能光说不做啊。” 只是,宿舍的女知青们不借给她量尺,所以,她这会儿只能用手来量。 那酥软的小手,在男人身上一寸又一寸地爬过的时候,男人那血气方刚的躯体,不争气地有了点反应。他老脸有点热,有些尴尬地将目光看向了侧边,尽量不去看太过娇美的她,免得多方刺激,促进化学反应发生,让身体反应会更大。 “好了。” 将所有数据都记下的她,满意地松了一口气。 他也松了一口气,然后以要将马车还给老马头的名义,匆匆告退。 天干地燥的,连带这身体都容易躁动。他担心再呆下去容易出丑,所以赶紧走了。碰上了她,他的意志力会变得这么弱,他自己都很意外,连带烦恼。 张月鹿目送着他远去之后,回了宿舍,有些意外,她竟然再次遭到了大家的嘲笑。 “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对男人动手动脚!” 有几人跟着附和平珍珍。 张月鹿起了怒气,“怎么会是动手动脚?我管你们借量尺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量身体尺寸好做衣服。你们没有一个人借给我,我最后只能凭手来感觉。所谓‘仁者见仁,淫者见淫’,这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光明正大的事,大概也只有到了思想龌蹉的人的眼里,才会变得这么不堪吧? 真奇怪,你们都下乡接受再教育这么久了,到底被教育了什么了?为什么思想会这么龌蹉,简直让我大开眼见,也让我匪夷所思!” 呃—— 刚才嘲笑得正欢的人,齐齐说不话来了,脸色变得好难看。 这当中,平珍珍的脸色是最难看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泼粪以来,这张月鹿就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整个人都不再像以前那样弱唧唧了,说她几句,还学会顶嘴了,有时候还能往人的心窝子里怼。 这让她一再没脸。 她特恼恨! 上次受了张月鹿和殷锐的双双泼粪之辱之后,她就记恨至今,可恼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来教训张月鹿和殷锐。 现在又是如此,她很不服气,就又道:“派你去挑水,那是对你的再教育,可是你让殷锐帮你,算什么事?你再这样维持着资本家小姐的做派,指使别人替你干活,我可要把你的行为告到知青办和公社去!” 啧,拿知青办和公社来吓人。 这人真是心思阴暗,冥顽不灵! 张月鹿的心里掠过凶残的冰冷。 “如果你下乡以来,从来都没接受过别人的帮助,那我就欢迎你去告!否则,自身都立不正的你,还是消停一点吧!” 平珍珍再次哑然了。 倒是有和她交好的,赶紧帮她说话,“我们接受帮助,可和你的不一样。我们只是被帮小忙,自己也有干活的,可你倒好,一点都不干,全部都让殷锐帮你干了。” “是啊,是啊……”立刻觉得自己好像是扳回了一局的其他人赶紧附和。 但张月鹿再次只用一句话,就怼得他们哑口无言。 “我怎么没干活,我也跟着一起干了啊,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 整个宿舍的人,这下真是彻底消停了。 面面相觑中,都显出难堪来。 张月鹿无声讥笑,在炕上躺了下去。 反正,她今天的活,殷锐算是帮她干完了,现在,她想睡到什么时候,就可以睡到什么时候。这些人趁着殷锐干活的时候,都午休过了,所以这会儿才能这么精神地来针对她。但她在外头候了殷锐一中午,也有帮忙推车、提水什么的,这会儿也是累了,也该休息一下了。 她躺下之后,有听到一些窃窃私语,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又在议论她。不过没关系,不急,等她醒了,她再好好招呼她们。 中午的时候,她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她突然就觉得自己“一叶障目”了,有些反击,其实可以是很容易的。 睡饱之后,张月鹿醒来的时候,知青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很好,大家都去上工了,正好方便她搞事。 新来的知青属于被照顾的对象,其中男知青也跟着下地了,理应也会被分派比较轻松的活计,而她和王慧慧,一个被分派挑水,一个被分派管理菜园子,诸如浇水、锄草等,顺带搞搞卫生清洁的工作。 王慧慧要干的活明显比她轻松,但是她因为自己的成分问题,也不想多费口舌。有些事,但凡过得去,她也懒得吵闹。 将中午同样帮了忙的小弟给叫醒之后,她喂他喝了点水,又教他认了一首新诗,让他自个儿在屋里默读、背诵之后,她快速折了一个纸盒子,就去找王慧慧了。 她提出帮王慧慧锄草。王慧慧当然挺感激的。 知青的菜园子是荒地开垦出来的。因为知青点人多,所以当时村里划分的地块也大。经过这么些年知青的开垦,现如今这菜园子也是越来越大了,里面种植的品种也是越来越多,人一蹲那儿,有各种果蔬遮挡,在地的这头,就不太容易看到地的那头。 张月鹿戴着劳保手套,拿着把镰刀,溜溜达达地找了个稍微避着人的地方,就将之前折好的纸盒子给放了下去,放在了一丛油菜下面。再用菜叶子稍微挡了挡。纸盒中,她揪了点菜叶,也放了点酥饼的碎屑,相信,这些对蚂蚁来说,能算是美味了。 她蹲了下来,装作割草的样子,这头,轻轻地哼起了歌。 昨晚吸收的星辰之力,经过一晚上的吸收转化,无形的能量,随着歌曲的哼唱,紧跟着如丝如缕地溢出,编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让歌曲所到之处,微小的生命,齐齐落入网中,为这网所蛊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七零娇小姐》正文 27.可以搞事了 黑色的泥土之上, 那些忙忙碌碌的蚂蚁, 率先有了反应, 离开原先的行走路径, 纷纷开始往张月鹿这边靠拢。随后, 泥土松动,一个又一个不太显眼的蚂蚁窝里,开始探出一颗颗黑色的小脑袋。又然后, 这些黑色的小不点们,就像是陆行军一般, 排成了一列列,也朝张月鹿爬了过来。 甚至,连菜叶子上的某些虫子们, 也拼命扭动那肥硕的身躯, 一扭一扭地努力靠近着。 眼瞅着,第一只蚂蚁如她所愿地钻进了她精心为它们打造的巢穴,然后跟进的就是第二只、第三只…… 张月鹿的眼里,浮现了淡淡的笑意,就连哼唱的歌曲,都显得更加轻柔了。 突然之间, 她皱了一下眉, 双眼犀利地猛地朝一处看了过去。 在逆着光大略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之后, 她压下惊诧, 不慌不忙地假借锄草的动作, 双腿一挪,就换了一个方向,用自己的身体,更好地挡住有可能的异状。 她停止了哼唱,眯起眼,仔细打量那头。 那头站着的人还算眼熟,是曾经帮过她,怼过平珍珍的朱丰京。可他不是应该在上工的吗,这会儿跑到菜园子里做什么? 她好奇,也问了。 朱丰京笑了笑,“天气太热了,大家伙口渴得厉害,让我回来提一桶茶水回去。现在,王慧慧正在帮忙烧水。” 原来如此。 不过,他怎么会跑来菜园子这里? 像是知道她心里的疑虑,朱丰京替她回答了,“这里树荫多,凉快。而且,貌似有人在这儿唱歌,我挺好奇,就过来看看。话说,你在哼什么呢,怪好听的。” 听得他身子都松快了不少,感觉那些压在心头的疲惫、烦躁,都跟着轻了不少。 而且,他对音乐有些了解,倒是从来没听过那么轻柔而又美妙的旋律。 她掩饰,“我就是随便哼哼的。” 他夸赞,“那可真是了不起,随便哼哼就这么好听,我觉得你有当歌唱家的天赋。” “呵呵,过奖过奖……”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她听了这恭维,轻轻笑开,也不再多说,低下头,又掩饰地割起了杂草。 心里想着:行了,我也不哼了,你瞅着差不多,就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干正事。 但朱丰京就是不走了,他问她,“你介意我在这儿抽烟吗?” 咦,他还抽烟的啊? 她是真惊讶了。 因为朱丰京真的是个看起来特别白净的男子。不能说他白得像豆腐似的吧,但是,他绝对是她见过的成年人当中最白的那个。加上他长得好,剑眉星目、身形修长,给人一种玉树临风之感。哪怕这人有时候一笑,透出点邪气,却因为这英俊的外表,只会让人感觉到一股风流之意。 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看了心跳加速的人。 王慧慧提起这人的时候,脸庞就有控制不住地羞红过。又据说,不少女知青,以及村里的女孩,有偷偷地爱慕这个人呢。 她无感,但是不妨碍她也认可,这个人的确长得好看,自带风流。 这样一个芝兰玉树,恍若古时候大家公子一般的人,提起要抽烟,她无端地觉得有一种违和感。 不过,这其实也跟她没关系,就是—— “我介意哎。” 他既然不走,那她就想办法让他走喽。 不想,朱丰京听了这话,刚拿出烟盒的动作就是一顿,然后又收了起来。 “那我不抽了。” 她无语极了。 他看着她瞪大眼,又不自觉地抿紧了唇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你在干吗呢?” 她没好气,见他还是赖着不走,态度就冷冷的,“你没看到吗,锄草呢。” 只是这样吗? 他眼中的笑意就更足了。 他突然发现,这个无聊的知青点,终于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了。最开始照面,软得跟包子似的,似乎谁都能上前狠狠捏一把,但是,遭到绝境之后,看上去软还是软的,却一下成了云,变化多端,又相应地多了很多脾气。 她可以是爆裂的,比如那让人跌破眼镜地冲平珍珍使劲一泼。 她可以是宁静的,比如昨夜星空下安静独坐的她。 她也可以是俏皮的,比如刚才背着人独自哼歌的她。 她也可以是周身带刺的,比如现在急着要赶他走的她。 怎么办,突然还想逗逗她,毕竟,难得碰到这么好玩的人啊。 “需要我帮忙吗?看上去,你割得好慢,很需要人帮助。” “不需要。”她断然拒绝,不再蹲那儿了,干脆站了起来,越发将纸盒子往身后挡,“我是帮王慧慧来着,随便弄弄。你的水还没好吗?” “哪能这么快,一大锅呢。” “哦,那你可以换个地方站吗,你站在这里看着,我觉得怪尴尬的,手脚都有点伸不开了。” 噗—— 他抬起拳头,抵在唇瓣,强压下再次突然而起的笑意。 这个女孩,能不能说话别这么直?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就这么直接赶人,好吗? 啧,看来他是非走不可了,不然,还真是影响到她了。 同时,他也不想自己在她这儿败了好感。 “好吧。”他答应了,也特干脆地转身走了。 她一直盯着,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也没继续自己刚才的活动。而是换了一个地方装模作样地割草。在亲眼看到他提着一大桶茶水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又跑回原来的地方。 先前还乖乖地往她的折纸小窝里爬的蚂蚁们,这会儿又“行为散乱”了,各自奔向了不同的寻找食物的道路。她赶紧重新哼起了歌声。于是慢慢地,整齐的蚂蚁大军再次出现了。 估摸着数量上应该是差不多了,她才停止了哼唱,最终小心翼翼地将纸盒藏在了自己的衣柜当中。 晚间,她还没搞事呢,王艳就又搞事了。 王艳拿出了据说是非常难得的水果罐头,示意让大家伙一起分着吃。但最终,整个宿舍的人都分到了,却偏偏张月鹿没有分到。 这其实没什么,她不是贪这个的人,但关键是,她的小弟小开阳受不了啊。 孩子还小,正是馋嘴的年纪,哪受得了零食的诱惑,更何况是很难得的水果罐头,又何况,那罐头一开,香香甜甜的水果香味,散得这个屋子都是,就别提多诱人了。 小家伙看着,眼睛都直了。不过这几天发生的事,也让这小小的孩子长了不少教训,他咽了好几下口水之后,硬是以超过一个孩子的成熟,强硬地让自己挪开了眼,将目光盯在了自己手头的折纸青蛙上。 张月鹿瞅着,心里暗暗赞好。觉得小家伙很有志气,能经得起诱惑,将来长大了,肯定会非常了不得。 这样一个不太愉快的场面,若是换一个角度去思考,未尝不是对小家伙的一个考验,也可以将坏变好。 但王艳太贱了一些。 你用分享水果罐头的方式笼络人心,这是你的事,他们消停地坐一边,权当看不见也就是了。但是,王艳非得要笑眯眯地招呼小开阳。 “来,阳阳,过来,姐姐给你吃罐头,可好吃了。” 小开阳两只小耳朵一动,这次,特明显地咽了一下口水。 王艳继续招呼,挺热情的,“来啊,快来啊,特甜特好吃的罐头,你吃吃就知道了。姐姐给你多捞点,你可以慢慢吃。不过,只许你一个人吃哦,不能分给你姐姐哦。” 这里面的恶意,让张月鹿一下绷紧了身躯。 她没法再忍,看着小家伙瞬间就红了的眼眶,也很难再忍。 这可是你逼我的! 稍后我绝对还你一个大的! 她并不言语,拽着小家伙就走出了屋子。 门一关,屋里立刻传出了嘻嘻的笑声。这是共享的欢快和恶意。 她听着,嘴角露出冰冷的嗤笑。 然而,小家伙被拽着,按到石凳上的时候,却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泪。 “我想爸爸妈妈了。”他小声地说,抽泣的声音中,流露出浓浓的委屈。 她只得将他抱在了自己的腿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跟着叹气。 她也想啊,怎么不想。 外表儒雅,但内心坚毅的父亲,就像是一颗大树一般地守护着这个家。哪怕外面刮风下雨,电闪雷鸣,他都在努力地张开四肢,护着一家人的周全。 父亲也是能干的,总能为家里弄来各种各样的食物。虽然三不五时地会被批a斗,但还是有一些老朋友,默默地支援着父亲。因此,他们姐弟俩才得以在这样混乱的年代,依旧被保护着,娇养着长大。 用父亲的话说,为人父的,不管外面这个世界变得如何了,总得给子女最好的存在。他没法让她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下,甚至一出去就不得不小心翼翼,那就只能在这阻挡外界的自家屋子里,给予她最大的自由和享受。 但可惜,那么会疼人、那么能干的父亲,在最后一次批a斗中,突然就被砸破了脑袋,当场死亡。 那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结局,更是全家都无法承受的结局。 美丽善良的母亲,会努力用各种有限的食材做出美味的母亲,当时就受了刺激。又在无力照顾好家人,又担心她会被人给糟践的绝望和害怕中,选择了带他们姐弟自杀。 毒a药,是她配的,也是她喂母亲和自己喝下的,但轮到小胳膊小腿,睁着那一双无辜的猫儿眼,依恋地冲她笑的小弟,她却是怎么都下不了手的。 她想着,孩子还小。世人对他们家有再大的仇恨,应该也不至于冲一个不过五岁的孩子下毒手。等她和母亲死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应该会有好心人收留小弟的,比如,和他们家关系还可以的老邻居,那对老夫妇。 按照计划,她应该死在母亲后面,多出来的时间,她要放火烧了他们家仅剩的小房子,再将小弟委托给邻居老夫妇,再跑回来,让自己葬身火海中。 那样,就是真的尘归尘、土归土。让他们的尸骨,消散在火海中,也免得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但是后来,她来了,从天外来。 两个本不想干的生命体,就那么奇妙地结合在了一起,衍生出了一条特殊的线,又大概是间接搅乱了原本的时间和空间。 家里依旧是起火了,但这次,不是因为她纵火,而是因为飞船陨落。 天空中划过一个大火球的奇景,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家里一下来了很多人,她和小弟也被第一时间给送往了医院。自杀本是大罪,按照父亲友人的说法,正常他是需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将她这事给抹去的,但是这次,上头主动将她这事给压了下来。 因为,在她那燃烧的房子中,他们发现了酷似飞行物陨落的残骸。那残骸据说非常特殊,很有可能是外星遗物,具有重大的研究价值,也受到了很大的重视。 她那房子是绝对不能再回去了,因为,那已经被划为国有了。 也避免她的存在,让那房子以及房子里的东西的归属产生争端,她在被洗胃后,第一时间就被打包下了乡,就像是其它千千万万下乡的知识青年一样,上头对她,这个黑五类的子女,也没做特别的指示。 事实上,若非是火车上她的同校同学嚷嚷,揭开了她的身份,又若非到了知青点赵保德搞揭发,她其实不会一来这儿,就被搞得那么惨的。 可恨呐,无论到了哪里,都有那可恨的人。 就连同住一个宿舍,也依旧有那样的存在。 “我也想了啊。” 和原身融合得越深入,她对这个世界亲人的情感,也就越浓厚。 这对之前一直以精神体存在的她来说,真的是非常特别的体验。她并不排斥,相反,她很珍惜。 这份情感在胸口翻滚的时候,她甚至有落泪的冲动。 但在这个特别寂寥的夜,她忍住了。 因为,她若是不做好榜样,又怎么能教好小开阳呢。 “你听说过星星的故事吗?” 这样的询问,一下就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力。小家伙抽噎着,摇了摇头。 “那我讲给你听吧。哝,你先抬眼,看看天上的星星,是不是看到它们在一闪一闪的呢?” 小家伙果然抬起了小脸,带着哭泣的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一闪一闪的吗?” 小家伙摇摇头。 她就笑了,“那是他们在冲地上的人们打招呼呢。据说啊,天上的星星,都是死去的人变成的。人死了,就飞到天上,变成了一颗又一颗的星星。那人们想念死去的亲人的时候,就会抬头看看他们,于是啊,星星就会一闪一闪地眨眼睛,向地上的人作回应。 我们的爸爸妈妈,也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哦。你找找看,在这星空中,你能找到的最亮的两颗星星,就是我们的爸爸妈妈了。” “是……这样的吗?”小家伙将信将疑着。 但她回答得异常肯定,“是!你找找看,找到了,我会证明他们就是我们的爸爸妈妈的。” 小家伙听了,赶紧绷起了小脸,特别认真地找了起来。因为太认真了,他都顾不上掉眼泪了。 张月鹿看着,有些欣慰,也冲着再次趁着夜色而来的男人,悄悄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再等等,就那样站在一边,别过来了。 她还没讲完这个故事呢。 小家伙果然在夜空中找到了两颗挨得很近的闪亮的星。还好,今天晚上夜空上的星子并不繁多,这让她一下就确定了小家伙所找到的。 “现在,你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念着‘爸爸、妈妈’,念上至少十次,再睁开眼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向你回应的。” 小家伙很乖,赶紧照做了。等他睁开眼的时候,从张月鹿额前逸散出去的肉眼看不到的光芒,在小家伙的视野前面,撒下了一层特殊的滤镜。于是,小家伙看到的,便是他找到的那两个最亮的星星,突然一闪一闪了起来。如此闪烁了三次之后,那明亮的星子才不动了,照旧在高空中挂着。 而这,对天真的小家伙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兴奋了,再也没有半点哭泣的模样。他一下从张月鹿的身上跳了下来,抓紧自家姐姐的胳膊,用自己的小手拽着、举着,另一只小手也高高举起,细笋一般的指尖,又指着那星子,高兴地大呼小叫着—— “是爸爸,是妈妈!姐,是爸爸,是妈妈……” “呵呵,我也看到喽,是他们呢。” “哈哈……” 小家伙畅快地笑了起来。清冷的月色,都掩饰不去他小脸上的红潮,让他红嫩的像个小苹果的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了起来。 她趁热打铁,继续道,“你知道天上为什么会下雨吗?” “为什么?”小家伙现在对姐姐讲的所有故事都充满了好奇。 “那是因为天上的星星在哭。” “啊?” “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哭呢,那是因为地上人儿在哭。地上的人一哭,天上的那些死去的亲人化作的星星,就会受不了地跟着哭。他们哭呀哭呀,掉得眼泪多了,就会变作云,然后云再化作雨。你看,今天晚上天上的云朵,就比昨天的要多。 这说明啊,今天哭的人多了,所以,天上跟着哭的星星也多了,然后,云也就多了,多到把好多星星都给遮了起来。我可是抓到喽,你刚刚有哭哦。你一哭,爸爸妈妈也会跟着哭哦,你想这样吗?” 小家伙吓得瞪大了眼,赶紧摇头,又慌慌张张地辩解,“我……我没哭了,不信,你摸摸看,摸摸我的脸,我没在哭了,真的,没哭了……” 她假模假样地摸了摸,肯定他,“嗯,是没了。这可太好了,爸爸妈妈就不会跟着哭了。” 小家伙也孩子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附和,“嗯,太好了。” 然后,依恋地重新盯起了天上的那两颗星,脸上逐渐出现孺慕的神情。 “姐,我以后再也不哭了,我不要爸爸妈妈哭,我要他们开心。”他既幼稚又成熟地发下这个誓言。 她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不做评论。 总之,小家伙能有这个心,就可以了。 相信,这个童话,可以让他的内心变得更加坚强,也可以让他以后少些哭泣。 她陪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冲站在暗处的男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 男人过来的时候,看她的样子,眼中似乎藏着小星星,感觉好像在“blg-blg”地发着光。 她轻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却很突然地凑过来,在她的脸庞上落下一吻。 她惊咦了一声,下意识去看周围。 他轻轻一笑,“没人,我确认过了。” 那薄唇微翘,在月夜下分外自得的样子,简直太有魅力了。 她不得不赞叹:这男人真帅,有一种区别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的帅!帅得有时候犹如一把冰层冻着的火,让人在目眩神迷中,枉顾一切危险,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地冲他扑去。 这是她自己挑选的护卫呢。 只是这么一想,她这心里就热乎乎的。 对上男人那犹如寒星般闪亮,却又比寒星多出几缕温情的眼,她绝美的脸上,再出浮现了花一般的笑靥。 “没人也不能胡来啊。”她软软地训斥。 但是毫无意外,这个自大的男人,根本听不进去这个。 他提起一个布袋,竟然在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玻璃罐。 是罐头! 不提她,就连小家伙的双眼,也亮了,盯着那罐头,彻底挪不开眼了。 而在亲爱的姐姐和……“坏”哥哥面前,这一次的小家伙,再也不用遮掩自己的本性。 男人用小刀很轻松地撬开了盖子,变魔术般地亮出了一把勺子。 “来吧,快吃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月鹿说了那个故事的缘故,殷锐觉得自己这会儿看着这小家伙,顺眼多了。这会儿,也非常照顾他,先将罐头推到了小家伙的面前,示意他先吃。 这头,他解释开,“供销社难得到了一批罐头,都快要被人给抢疯了。我搞到了几瓶,以后,每天晚上给你和阳阳送一瓶过来。” 她立刻想到了王艳之前的炫耀。 炫耀自己关系不一样,有一个当供销社主任的叔叔。这个叔叔又是如何得对她好,特意派人给她送来了两瓶罐头。然后,她又是如何地舍得,直接开了一瓶,给同宿舍的姐妹分了。 如今一想,真的蛮好笑的。 再看看这瓶大大的罐头,她的心里就更是暖暖的。 “我和阳阳吃一次也就够了,还天天吃,你啊,也太惯着我们了,小心我们将来蹬鼻子上脸,缠着你不放哦。” 他低低地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风太过温柔。他这一笑,让他那张酷酷的脸,一下柔和了太多,也让他整个人都不可思议地温柔了起来。 “好啊,欢迎之至。” 那定定看着她的灼灼双眼噢,简直犹如两方深潭,快要吞没了她。 她眨了一下眼,又微微垂下了眼睑。暗想,算了,在和男人耍嘴皮子上,她哪里是这个厚脸皮的男人的对手哦。 随他去吧。 “你吃了没?” 他低语,口吻依旧透着温柔,“没,不过我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你和阳阳吃吧。” 她才不信,这个年代物资如此匮乏,就是甜,都是大家难得尝到的味道。怎么会有人嫌弃“甜腻腻”呢。 借口! 笨蛋! “阳阳,把勺子给姐姐。” 小开阳愣了一下之后,不好意思极了,赶紧递出了勺子,瓮声瓮气地解释,“姐,对不起哦,阳阳太贪吃了……” 他还要说,但被她给打断了。 “笨蛋,你是孩子啊,贪吃是孩子的天性。你要是不贪吃,姐姐才要担心呢。” 温柔的话语,奇妙地化解了小家伙心里的难堪。 他嘻嘻笑着,高兴地说,“姐,你吃,你吃,可好吃了。” 但是她用勺子挖了一勺之后,却碰都没碰,直接送到了男人的嘴边。 “啊——”她示意他张嘴,跟哄孩子似的。 他玩味地看着她,在她执拗的眼神中,张开了嘴,然后,含入了一嘴的甜。 “甜吗?”她笑着问。 他笑着点头,漆黑双眸中央的亮点,特别亮,“甜。” 甜的是这罐头,但更是这个人。 她这才也尝了一口,然后笑眯了眼,“嗯,的确好甜啊。” 然后,又喂了他一口。 他吃下去了,但再次摇头了,“别给我了,你和阳阳吃。你们得多补一补。” 她将大勺子递给了阳阳,示意他继续,这头将嘴里的罐头咽下去之后,摇了摇头,娇声反驳,“被你这么一说,感觉我们老弱了似的,老是要补一补。” “你难道不弱?”他挑眉,“风一吹,都能把你给吹跑了。你啊,别不服气,赶紧多吃点好吃的。” 她掩嘴,低笑,漂亮的双眼一闪一闪的,在月夜下流动着别样的异彩。 “那你可说错了,距离被风吹跑,我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他没好气,“你还真想被吹跑啊!不许抬杠,赶紧吃你的。” 真霸道呢。 可是一点都不想抵触啊。 最后,在她的温柔攻势之下,他到底是被她给盯着,又吃了几口。然后,在三人的分食之下,整个罐头被吃得一干二净。 小家伙舔了舔嘴角,猫儿般的双眼中浮现淡淡满足。他甚至还用小手,似模似样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跟个小老头似地在那慨叹,“哎呦,吃得好饱……吃得好饱……” 这小子,这样子,肯定是跟邻居老爷爷学的。 顶着如此稚嫩的脸,却说这样的话,怎能不逗笑? “赶紧向哥哥道谢啊,你是不是一直忘了说谢谢?”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大概真是吃人嘴短,这次特配合也特迅速地道谢了。 在殷锐伸过来大掌,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瓜的时候,他也特别大胆地一把抓住了殷锐的大掌,拽下来之后,两只软嫩的小手犹如奶猫爪子似的,对他大掌按着、揉着、挠着,就不松手了。 殷锐低头瞄了一眼,随他去了。 三人在外头又呆了一会儿,就散了。 因为,张月鹿为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必须要赶在众人睡觉之前先睡下,以洗脱自己的嫌疑。 她睡下没多久,同一宿舍的其他人也就跟着睡了。 在合适的时间,张月鹿犹如体内上了发条似的,精确地醒了。感觉到大家都睡得很沉,她就悄悄拉开床边的木头小柜,在最深处掏出了她白天准备好的纸盒。 将额头凑到纸盒旁边。她的额前再次发出肉眼看不到的剧亮光芒后,她拆开纸盒,又闭上了眼。 漆黑之中,满满一纸盒的蚂蚁,憋了半天,个个都欢快地奔向了更为广阔的空间。沿着睡在炕上的高低起伏的像个小山丘的身影,它们逐个攀登了起来。按照张月鹿的精神指示,像接受命令的士兵一样,在到达指定地点之后,个个忙碌了起来。 黑暗中,细微的骚动,犹如涟漪一般,缓缓荡开。她闭着眼,在心里轻轻地哼起了歌。 大约一个小时后,宿舍里开始有动静,来自于人。过了一下会儿,发出哼哼声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受不了,惊叫着,一下坐了起来。 “啊——” 一人叫,其他人就很容易被惊醒。又或者,他们本来就已经是半梦半醒了,这个惊叫,不过是把她们全部给唤醒的警钟。 “有东西、有东西!” 女子惊慌失措。 “虫子,虫子在咬我。该死,有虫子。好多!” “天呐,我这边也有,好多!” 是啊,如果不多,他们也不至于如此惊慌了。毕竟,都是已经下乡这么久的知青了,和虫子为伍,应该是见怪不怪了。但是偶尔几只虫子在身边爬,和一大堆虫子在身边爬,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大家叫着、喊着,很快,油灯被点亮了。张月鹿这一宿舍的人,在看到在炕上齐齐乱爬的大小蚂蚁,以及满屋子乱飞的蚊蝇之后,个个开始再次惊叫,又惊慌地连连扑打自己身上可能存在的虫子。 张月鹿也跟着假模假样地连连拍打。 这会儿,她们的惊叫,引起了其他宿舍的人的注意,他们跑了过来,隔着门,连连问:“怎么了,怎么了?” 哐哐敲门的样子,大有马上破门而入的样子。 毕竟,在这宿舍中,可是住着让不少男知青惦记的王艳,王大美人啊。 “别进来!你们先别进来!”一女子喊了。 毕竟,她们刚起床,太过衣衫不整,哪里能被男同志给瞧见。 慌乱中,她们一边开始披衣,一边连连扑打身上的虫蚁。 张月鹿眼瞅差不多了,赶紧闷不吭声地帮忙。 这会儿大家心里都乱,本能地会摒弃各种成见。张月鹿来帮忙,她们也都没拒绝。也被她给带动的,一个打理完毕,就又去帮下一位。 等所有人都穿戴完整了,才有人去开了门。 外面等着急的知青们一拥而进,然后看到这一宿舍的到处乱爬的虫蚁,齐齐倒抽冷气。 “这是怎么回事啊?” 很多人都发出了这个疑问。 “别问了,赶紧帮忙吧。”杨丽丽如此道。 但是要怎么帮忙啊?一时间,都有些无从下手啊。 有一个莽撞的,竟然直接拿起扫地的扫帚,要跳上炕去扫蚂蚁。 “别,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张月鹿赶紧给拦了下来,“你这么一扫,我们的床铺还想不想要了。赶紧的,先把床铺都抱出去吧,抱到院子里抖一抖,再给晾上,然后再打扫。” “哦,对哦。” 那人愣了愣,赶紧扔了扫帚,去搬床铺。张月鹿抿着唇,也赶紧帮忙。 大家看了,立刻犹如被点醒一般,动了起来。 然后,这屋子里开始进进出出,好不热闹。院子里,大家一起扬被、甩被、拍被,也是热闹极了。 等好不容易,这屋子里不怎么看到虫蚁了,所有人都热出了一身汗。 大家再次聚到女二班宿舍的时候,眼中都透出了疲惫。毕竟,大半夜如此折腾,太累人。这会儿,大家的脑子都开始泛疼。 “哎,我的布,新买的呢,都被蚂蚁给祸害了。” 委屈的抱怨声,在众人的气喘吁吁中扬了起来。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女知青许桂枝手里抱着的布,出现了不少窟窿。 大家看着她,一时同情。 而许桂枝的这话,一下点醒了不少同宿舍的知青。大家纷纷检查起了自己的其它东西。张月鹿也不例外。 因为,她必须得合群啊。 “哎呀,该死的!” “我新买的布,也被咬了啊!” “天哪,我的也是啊……” 最后大家一汇总,就发现了一件挺奇怪的事。那就是她们别的东西都好好的,就刚从供销社买来的那特价处理的处理布,几乎都有遭过蚂蚁的“毒手”。 这怎么回事? 很多人面面相觑,狐疑极了,更是忍不住把目光扫向了王艳。 王艳有点慌,被众人盯着,磕磕绊绊地问:“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这话一落,在这里呆着的不少男女知青们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往外跑。然后没过多久,这些人就抱着当时跟着一起买的处理布回来了。 “我的也被咬了……” “原来我们屋里也跑进了蚂蚁,不过看着不多……” “我的没事,不过,我在附近发现了蚂蚁,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咬……” …… 大家汇总的消息,一下再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王艳。 王艳煞白着脸,慌极了,“我……我不知道啊,你们……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说着,她猛地掉了眼泪。 美人垂泪,该是惹人心怜的。她这一招,也是无往不利的。但这会儿大家都憋着起床气,哪有功夫吃她这一套。 有人提醒是不是别的屋子也进了蚂蚁,这让大家暂时顾不上她,风风火火地赶紧回屋,检查去了。然后重点检查对象,就是那一批处理布附近之物。 别说,如此一通检查之后,各屋子都发现了一些虫蚁。 这原本是小事。乡下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虫蚁?但有女二班宿舍的惨状历历在目,这会儿大家心里都有阴影,都恨不能扫清了这些小家伙,所以,没二话,众人再次忙活了起来。 如此,抖被子、打扫卫生什么的,齐齐收拾下来,天边都开始透出一点光了。大家也都累瘫了。感觉这会儿走路,手脚都是软的。 但今晚的事,是个大事,没有人愿意让这事就这么轻易过去。 哪怕,罪魁祸首是王艳也不行! 鉴于其它三个宿舍的受灾面并不大,而很明显,王艳这个宿舍是重灾区,几位队长凑在一起,严肃地询问了起来。 这一问,他们就知道了这一宿舍的人吃罐头的事! 罐头啊! 不少人听着,暗暗吞了口水,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你说,都是知青,大家白天干活累得要死,最后只囫囵混个晚饭,就都倒头睡了。但偏偏有人就能这么享受,吃了晚饭,还能再回去吃个罐头。 啧,人比人气死人。 怎么能让人心里平衡呢? 女队长苗军皱了皱眉头之后,率先断言,“那罐头那么甜,肯定容易招虫蚁。” 大家分着吃的过程中,难保有些许液体往外掉的,所以虫蚁闻着甜香味,就往人身上爬了。 “那处理布问题更大!”女一班的一个贪便宜,买了处理布的女知青愤愤不平。 她既心疼钱,又心疼她花了钱买来的布。 “我们可没吃罐头,这一天过得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可蚂蚁就往布上爬了。这都算什么事啊,花钱还买罪受了?” 不管有没有花这个冤枉钱的,大家齐齐把谴责的目光瞪向了王艳。 这事,显然问题严重! 王艳也是察觉到了,这会儿,她的眼泪掉得更汹了,努力辩解着,“我……我也没逼着让大家去买啊,大家……大家是自愿去买的,我……我也不知道这布会有问题啊。都说了是……是处理布,那……那多多少少,可能……可能会有些问题的。” “那就把问题说明白啊。”花了冤枉钱的女知青呛声,“我们只以为是这布做得有问题,哪里想过这还能招虫蚁的啊。我就说,怎么这次你叔叔那么好心,给我们留出那么多布来,随便我们买。往常有处理布,也不见能有这么多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呀。王艳,这太过分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好的改观1 其它吃了王艳罐头的人, 这会儿也不念她的好了, 也开始纷纷指责。 “我觉得这罐头也有问题。罐头是爱招虫蚁,可哪里会招来找么多虫蚁的。这罐头得是什么东西做的呀。明明我们睡的时候, 还不怎么看到虫蚁。这睡下也没多久啊,就一下来了这么多虫蚁。我我觉得现在肚子有点难受” 大家都有从众心理, 一个人提出这样的质疑, 其它吃了罐头的,这会儿也觉得全身都不得劲了。 “我,我也是,肚子也有点难受!” 胆小的女知青云弄巧干脆哭了出来, “呜呜, 我会不会死啊,我现在全身都不舒服。肚子疼, 身上也疼。听说蚂蚁会咬死人的,我现在身上好痒, 肯定被蚂蚁咬了好多包,我要去看大夫, 我要去看大夫” 其它女知青一听, 也觉得身上痒得厉害了。她们会惊醒,本来就是在半睡半醒之中,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 在咬着她们。现在一听这话, 哪里还坐得住。 男队长老陈当即表示要带两人, 去请孙大夫过来。 等孙大夫来了之后, 大家在一片唉声叹气c愁云惨淡中,接受了他的问诊。 还好,孙大夫给出的结果是没有大碍,给大家留下一些内服外用的药之后,一大早被挖起的孙大夫打着呵欠走了。 食堂里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忙活着烧水,好让那些被蚂蚁给咬了,这会儿觉得身体痒得厉害的女知青擦洗。 张月鹿没怎么吭声,努力帮着忙。出出入入的,很快,那小脸都被汗水给打透了。 大家伙看着,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 她帮同宿舍的女知青云弄巧擦药的时候,云弄巧哭哭啼啼地道了谢,并且表示,“张月鹿,我发现,你挺好的。之前的一些事对不起啊。” 对不起,那就对了。 她故作不在意地回道:“说什么傻话呢,都是一个宿舍的姐妹,这么见外做什么。” “不是。”云弄巧吸了吸鼻子,真是有些后悔,“你看,我们之前那么对你,可今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你非但没有嘲笑我们,还忙里忙外地帮我们。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不像资本家的小姐。” 这话其实就幼稚了。 资本家的小姐该怎么样,难道全部都要被野蛮地定义为“坏”吗? 但这个是不好辩解的。 张月鹿摇摇头,轻轻道:“没事的,日久见人心。” 突然间,云弄巧就觉得这个人好有涵养啊。其他人看着c听着,也挺有触动。 一人率先招呼,“张月鹿,一会儿你可以帮我往后背抹药吗?” 这就是主动示好了。 张月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笑着,特别灿烂地回道,“好啊。” 一副特高兴自己能被大家给接受的样子。 一人开了头,其他人也就跟着用请求帮忙擦药的借口,别别扭扭地表达了对张月鹿的接受。 有人还道:“那会儿你不买处理布,我们还笑话你呢。现在看,你是对的。不然,你的钱白白打了水漂不说,这会儿估计也得被蚂蚁咬。” 她不好意思说的是,也得亏张月鹿没有贪王艳的罐头吃。否则,这会儿估计就跟她们一样了。 她们整个宿舍,也就张月鹿能好一点,只手上和胳膊上被蚂蚁咬了几个小包出来。不像她们,身上被咬了好多包。 这肯定是因为张月鹿既没有买处理布,又没吃王艳的罐头的缘故。 所以啊,有些便宜和好处,真的是沾不得啊。 张月鹿听着,只是笑笑,不作回应。 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又不是不会? 人生就是一场戏,演呗! 识海中,小七又用那机械音唱起了听着诡异的歌曲,“你好坏,你好坏” 她似笑非笑地调侃,“有你坏吗?” 小七一下不吱声了。 她也没管,只是沉默着帮大家擦药。 尽管大家一夜折腾,但是到了要上工的时候,村里人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半夜闹了虫灾,还得照旧一起下地。 大家伙晕头转脑地走了,留下张月鹿看着几乎是空空如也的八个大水缸,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她坑了同宿舍的人一把,但反过来,她们也有坑她。 大家收拾c打扫了半宿,又生怕不干净,洗洗刷刷又废了不少水。本来那八口大缸的水,用到今天中午都还能有剩,但这会儿,却逼得她不得不赶紧去打水,否则,中午就没法开锅。一会儿王慧慧浇地,也等着用水呢。 真是糟糕啊。 更糟糕的是,之前和殷锐约好的,他得是中午再过来帮她运水的。这会儿她去找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到他。虽然觉得大概是够呛了,但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她还是去了一趟殷锐的家。 她失望地发现,殷锐带着双胞胎弟妹果真是走了。知青点闹了事,知青们上工的时候,本来时间就比往日有所推迟,她出来找人的时候,村民都没看到几个,可不就是来得太晚。 她有想过要不要去地里找他。不过,那样就相当于众目睽睽之下叫人来帮忙了,影响不好。而且,大家都上工的时候硬是把殷锐给拽出来,对殷锐也不好。 罢了,她又不是真的娇小姐。早说了,该锻炼的就得锻炼嘛。挑不了重的,她可以少少地挑一点,再多走几趟嘛。她还想起了马车,觉得那是个好东西。 她不知道老马头住在哪里,但是殷小贝能知道啊。小姑娘认个路,还是可以的。 小姑娘也挺高兴,觉得能帮上张月鹿,特自豪,小手抓住了张月鹿,特热情又特着急地拽着她往前走,恨不能下一步就能来到老马头的家,表达着自己的能干。 但遗憾的是,老马头并没有在家,家里也并没有人。兴许,他也下工了。 如此,她也就没法借车了。 “这可有点糟糕呀”她喃喃着,回了知青点。 身后,殷小贝跟只小狗似的,紧紧跟着,乐滋滋的,眼睛都笑弯了。 她特喜欢张月鹿身上的气息,就想跟着她。而且,小姐姐也对她好好,从不骂她,也不用怪怪的眼神看她。 而且,回去了,还有阳阳弟弟呢。他们可以一起玩。 张月鹿示意小开阳好好陪着小姑娘,别乱跑,她拿起扁担和水桶,挑上了肩膀之后,就走了。 总得要有这一遭的,逃不了的啊。 而且,听王慧慧的意思,以后插秧割稻c割麦子c收黄豆,那都得起早贪黑地干,一天接一天的,她现在不先适应一下劳动强度,那以后怕是要累趴在地里。 所以,赶紧锻炼吧。别人能行的,她总不能太差了。 满满两大桶水,她是肯定挑不动的。她很有自知之明,也就各自装了半桶。但就这,她挑着走了一百多米之后,那腰就有点受不住,肩膀更有一种被粗木给刮着的疼。 “咝” 她咬着牙,硬着头皮又走了几十米之后,终于是忍不住,小心将双捅给放下,又撂下扁担,忍不住擦汗捶腰,又捶肩。 完蛋,这身体真是太娇弱了。 这不同于之前的挑大粪。那会儿她是纯心想恶心人,所是一边走一边往外撒,肩膀上的重量是一路减少的。而且,原始重量也比这两个半桶水轻很多。 现在这挑水,她是真心想做好的。 她是喜欢听人说好话c夸她的。现在,同宿舍的不少人好不容易对她释放了善意,又眼瞅着还有不少知青也对她有所改观,她就想趁着这个势头,再好好表现表现,让大家更加看到她的好和努力。 因为,她也很清楚,只有被集体中的大多数给接纳了,这日子啊,才会真正滋润。 所以,她很努力地不让水洒出来。 然后,这就成了一项考验,一下就验出来她是娇生惯养的了。 “哎,娇生惯养,多美好的四个字啊,这四个字又代表着多美好的家庭氛围啊。可换了一个地儿,这四个字就在那血淋淋地鞭笞我啊。莫不是,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小七汗颜,“别胡思乱想c乱用词语了。按照我的经验之谈,挑水这事啊,必须得一鼓作气,尽量少停,否则,你想挑满一缸的水,怕是要挑到天黑也挑不完。” 她日常怼小七,“你的经验之谈?哦,你有手有脚,挑过的啊?不如,你现在出来给我示范一下?” 小七有点炸毛,拔高了机械音:“我这是根据资料记载,推断的,推断的!你不能仗着自己有手有脚,就搞歧视。这是不礼貌的!” 她耸耸肩,“那换我给你歧视好了。我无所谓的,躺平了任你嘲,换你有手有脚,来干这个?” 小七:“,你变坏了!” “嗯,现实教我做人!” 小七:“一_一” 啊,又赢了一把! 好爽嘞! 她又抻了抻腰之后,“嘿咻”一声,给自己鼓了鼓劲,就又重新挑了起来。 等终于挑到知青点的时候,她想她终于明白“累成狗”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了。这会儿,她真的恨不能像一条狗一样地趴在地上,无所顾忌地彻底不动弹啊。 但不行啊,她这水眼瞅着都没来得及倒入缸里呢,就被王慧慧给提走了。 王慧慧最后拎着两个空桶回来,有些抱歉,“太缺水了。” 她哭丧着一张脸,唱作俱佳地假意埋怨,“那你给我少用一点呀。嘤嘤嘤,人家辛辛苦苦打来的水啊,竟然一滴都不给人家剩。您是黄世仁吗,我感觉到了血淋淋地被剥削。” 王慧慧被逗乐了,赶紧哄她,“好吧好吧,你等等啊,等我忙完手头的活,我跟你一起去打啊。” “好呀,好呀。”她感激极了,暗想有个朋友可真好呀。 这话听着就让人心里暖暖的啊。 不过,在王慧慧忙完之前,她依旧得“单打独斗”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好的改观2 张月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一个大水缸给灌满的。反正, 看着清凌凌的井水在水缸边沿荡漾的时候, 她真是自己把自己感动得双眼都模糊了。 我真是太棒了! 她狠狠地夸奖了自己一把, 然后坐在一旁,再也不想动了。 一旦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她的手脚都感觉不像是自己的了,又麻又木, 快失去知觉了。 王慧慧说要帮她,但到底只是帮着合力抬了两回,因为,王艳回来了。 王艳上午没上工, 而是请假去了镇里, 说是要找供销社好好问问。急急忙忙去,急急忙忙回,回来看王慧慧在帮她,就将王慧慧给叫住, 去食堂忙活了。 张月鹿瞅着王艳的脸色不算好看,估计王艳这一趟去,应该是无功而返。这对这会儿累得动弹不得的她来说, 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别当她没看出来,那平珍珍就是王艳的狗腿子。平珍珍害她c踩她的种种, 背后少不了王艳的身影。 嗯, 看到你不开心, 我就高兴了。 外星殿下疲惫中露出笑来。 但是, 她没想到,王艳竟然挺有手段,也挺舍得。 不知道她到底和几位队长说了什么,反正,她拉着杨丽丽找了男副队顾强之后,又分别找了男c女队长,然后在大家齐聚食堂,打算开饭的时候,她站了出来,表示有话说。 大家齐齐看过去的时候,她还没正式说什么呢,就先掉了眼泪。然后在泪光中,说出了自己的委屈。 张月鹿大概给她归拢一下,就是王艳表示自己已经问过供销社了,那边表示处理布卖出去之后,没有任何人找供销社那边反馈过问题,所以应该不是布的问题,而是他们知青点虫蚁太多,应该好好打扫打扫了。乡下地方,这时节,正是虫蚁大量繁殖的时候。 推说了自己的无辜之后,王艳又表示,尽管自己是无辜的,但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知青点的兄弟姐妹们遭受这损失,她已经管供销社的主任叔叔借了钱,并且愿意独自承担大家的损失。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地弥补大家的办法。所以接下来,买了处理布的各位,都可以照当初购买时候的钱数,来我这里领钱。那布料,也不用大家退还。我觉得大家洗干净了,再好好补一补,应该还是可以用的。” 对王艳有好感的顾强是第一个站出来表扬王艳的,宣称她这作为是义举。其他几位队长也说了一些类似的话。 王艳的人气,那是多年经营积累而成的。她现在做出这样的举动,当然很多人选择了谅解。 何况,不用花钱就凭白得了一块布。这么好的事,谁不希望自己能赶上啊?供销社咬死了布没问题,他们本来听着就有些心虚了,更拿供销社没有半点办法。现在王艳主动愿意承担责任,大家自然再无二话。 一时间,众人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这当中,尤其以当时买了处理布的人,笑容显得更加灿烂,收了王艳退还的钱之后,那夸王艳的话,开始像不要钱地往外蹿。甚至还有些没买处理布的私下嘀咕,“这要是当初也跟着买那处理布就好了,这会儿啊,也就能跟着白得一块布了。” 张月鹿看着这一副稍微用点金钱就可以扭转大家观念的众生相,突然就觉得很是没有意思。 这些之前口口声声讨伐她是资本家女儿,义正言辞地表现得特痛恨资本和金钱的样子的人,可面对这么一笔小钱,不说是奴颜婢膝,却也是差得不远了。 这些精神上的伪斗士们,哪里值得她去赢取好感? 他们所谓的“斗”,不过是愚昧可笑地为了“斗”而“斗”罢了。 罢了,罢了! 真是没意思啊。 亏她那么辛苦地去挑水,搞得自己腰酸背痛,到这会儿胳膊都没法完全抻开,就为了可以更好地融入他们。可这样的他们,又哪里值得她融入呢。 回头,王慧慧特够朋友地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了她,表明她一上午都在很努力地挑水,有一小部分人也跟着表扬了她,爱听夸奖的她,却觉得怪没意思的。 因为,其实也就那样了。 也不见他们当中有一人站出来,表明要帮她一起挑水。这分明是连“朋友”的边都搭不上。 资本家女儿的身份,就是这么带着“原罪”啊。 不过,她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殷锐吃完午饭带着殷小龙过来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她上午挑水的事。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就一言不发地开始帮她挑水。她坐在那儿看着,有些愁眉苦脸。 等所有水缸再次装满之后,不用男人开口,他只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她就特主动地站了起来,特老实地跟在了他的身后,陪着他一起把车和水桶都还了回去,又跟着他回了家,又进了他屋。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男人阴鹜地问。 她扁扁嘴,看看男人,又看看屋内的大炕,低着头走过去,就往炕上一趴,把屁股一撅,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你打吧。” 可那小脸,委屈得看上去都要哭了。 他看着她那个姿势,全身的邪火控制不住地开始往两个地方蹿了,一个往下,一个往上。脑子中瞬间蹿过很多将她就地正法的念头,但看着她那微微颤抖的肉嘟嘟的嫩唇,以及那委屈的小眼神,简直跟个孩子似的,他那心里的邪念,就又不自觉地淡了。 他走过去,意犹未尽地瞄了一下她此刻的诱人身段,哼了一声,“把衣服给脱了。” 她吓得瞪大眼,不可置信,终于不再装乖了,一下蹦了起来。 “你说什么!”口吻控诉! 他凉凉地又哼,“把衣服给脱了。” 她抿了抿唇,又眨了眨眼之后,猛地“嘤嘤嘤”了气起来,“你欺负人!我真是错看你了。” 然后捂着脸,假意哭着,就赶紧往门口冲。 想着大事不妙,这男人不按套路出牌。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好了。 自然,都已进入了狼窝的兔子,哪里还跑得掉? 男人长臂一伸,轻易地将她给逮住了。 “跑什么跑!”他训斥,轻易地拽着她,又重新将她给推在了炕上。 她仰面摔倒的时候,都顾不上低呼叫疼,赶紧翻个身,爬起来就又要跑,不过,男人已经欺身而上,犹如猎豹般猛地跳上炕,也轻易地将她给压在了身下。 男人过分高大矫健的身躯,犹如铜墙铁壁,让人根本就无法撼动,她这才真慌了c真怕了。 “你要作什么呀?”她委屈地问,赶紧逼出了点滴泪花,故作可怜,“你你吓到我了,我害怕!” 他哼了哼,刀刻般的表情,别提多冷酷严厉了。 “知道怕,怎么当时不乖乖听话?我之前说的不许你干重活的话,是谁都给当作了耳边风?” “那那不是早上没找到你吗?你不知道,知青点昨晚出了点事,大早上水就都用光了,逼着我赶紧去挑水。我有找过你的,可是我去找你的时候,你都已经上工了。” “借口,你可以去地里找我。” “那多不好意思,对你c对我,都影响不好。就就是挑水嘛,我慢慢来,也是可以的呀。” “可以个屁!”他骂得很凶,“把衣服脱了!” “不要!”她反倒抓紧了领口,“你敢胡来,我就我就” 我就打晕你! 外星殿下凶残地开始想,要真是到了那一步,她应该用什么方式来打晕他了。手击?肘撞?电晕? 他邪魅地一笑,“你就怎样?你大可试一试!” 妈呀,那种有恃无恐的劲,简直太犯规了! 见鬼,这个一次又一次以下犯上c不听话的护卫。 她她只能只能——只能真的哭给他看了! 掉了两滴泪之后,她扔下一句“你欺负人”,就不说话了,委屈得要死地看着他。 他身子一僵,拧了一下眉头之后,神色不定,最终“哼”了一声,就不再压着她了,而是跳下了炕。 她听着,觉得那一声“哼”,是怎么听,怎么显得外强中干。 她偷偷窃笑,打着泪花的眼中,闪过了实验成功的小得意。 不想,她刚爬起来,男人手上拿着一堆小东西,就又凑了过来,开口还是那句—— “把衣服脱了!” 她怔愣,吸了吸鼻子,觉得这次要下血本了,看来真的要哭得惊天动地地给他看了。 他却冷冷地训斥她,“脱衣服是要给你上药,少往脑子里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啥? 她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悲伤,就这么一下间破功了,呆愣在了那里。 一时间,要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他指出,“你肩膀上不疼?就你这骄模样,我保证这会儿你的肩膀肯定起水泡了。” 他不说,她还感觉不明显。他一说,那种又疼又痒的感觉,一下子就厉害得不得了。可是,脱衣服 “呃,我自己来好了。” “你自己处理不来。”他冷冷反驳。 “那让你妹妹来帮我吧。” “她处理不来。” 借口! 她怨怼地用乌黑的眼瞪他。 他白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意思?你是注定要成为我媳妇的人,别这么磨磨蹭蹭的。早晚,你这身子里里外外都会被我看光。” 轰—— 她犹如煮熟的大虾一般,全身都爆红了。 这这肯定是原身影响了她。 她慌慌张张,又羞涩不已地想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翻车了 拒绝呢, 肯定是拒绝不了的。没看男人如此虎视眈眈嘛。 张月鹿还是把衣服给脱了,但肯定不是那种全脱。示意男人转身后, 她将领口拽下一些,露出了肩膀。这就是一个折中的好办法了。 肩膀上,淡黄色的圆鼓鼓的跟豆子一样的小泡泡, 铺在奶油一般白嫩的肌肤上,别提多醒目, 也让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男人转身看过来时候, 那眉头也皱得跟山峰一样。 等用碘酒初步消过毒, 再用针将水泡给挑开往外挤的时候, 她忍不住咝咝叫。那一声声, 都在牵拽着他的心。他的脸,就更阴沉了。又恼又怒之下, 训斥她,“闭嘴, 谁让你不听话的。你要是听我的,也就不会这样了。” 她委屈地一把闭紧了嘴, 又闭上了眼。 臭男人, 哪有他说得那么简单啊。 等全部水泡被挑完, 又上了药之后, 她整张脸都皱得像个小包子了。漆黑的睫毛上,挂着些许散碎的泪珠, 跟沾了些碎钻似的。 美丽, 又脆弱! 他将工具放到一边, 看到这副模样的时候,心中不忍。 到底是个娇小姐啊,怎么能忍心苛责? “想哭就哭出来啊,我不会笑话你的。” 她睁开了眼,两股热泪,唰地一下,就冲出了她的眼眶。她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低声抽泣。 “好疼” 都要疼死她了,比她挑水那会儿还要疼。 他叹息了一声,伸手将她给抱住了。 “知道疼就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来。” “你欺负人,我都这么疼了,你就不会说点好话,还训我!” 他一时语塞。半晌,才用冷硬的下巴稍微蹭了蹭她的脑袋瓜。 “好了,别哭了,不怪你了。下次别这样了。” 欧也,可算是通过了。 她吸了吸鼻子,坐了起来,顶着红通通的兔子眼,娇声娇气地说:“跟你商量一个事。” “说。” “就是”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以后,你要发现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可以批评,但最后一定要原谅我,就像现在这样,行不行?” 他有点酷酷的,“那可得看是什么事了。” 她的双眼立刻又变得泪汪汪了,“那你是不打算原谅我了,以后不理我吗?那那算了,我现在就走好了。” 说着,就要拽衣服,作势走人。 他大掌一伸,给拦下了。 “话都没说几句,就敢给我耍脾气,惯的你!” “你才没惯呢,我也用不着你惯。” “还嘴硬!”他直接将她给扣下了,“不就是没答应,就敢给我这样。你这是笃定了以后会做不对的事啊,提前来我这里讨预防针了?” 她慌了一下,乌溜溜的双眼开始游移不定。最终,她咬咬牙,认了。 “嗯,就是这样。我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难免会做一些糊涂的事。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我希望你能原谅我c保护我。” 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这话简直跟蜜一样的甜。 小女人,都学会甜言蜜语了啊。 他慨叹着,想着她一个娇小姐两眼一抹黑地从江南来这大东北,可不就是人生地不熟,心中惴惴不安嘛,何况,她还顶着那样敏感的身份。 他的小女人啊。 他心软了,抱紧了她,也不再酷酷地逗她。 “我肯定会原谅你c保护你的,你放心好了。” 贴着她的脑顶说出的话,郑重地恍若发誓。 她心里一松,偷偷窃笑了起来。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被标记的第五天,殷锐在睡梦中惊醒。 屋里暗沉沉的,但也不是一点光都没有。夏日的东北天亮得早,凌晨的微光透过窗户,带来一种光明即将挣破黑暗的预示。 他在眯瞪了一分多钟之后,脑子缓缓清醒,直至彻底苏醒。 他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五天前到现在,所有的一切,走马观花似地在他的脑海中晃过。 这一刻,他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反应过来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位傲气满满,前世的最后也被人深深给尊着敬着的大佬,第一反应,就是杀了她! 他受不了自己这样地被人愚弄c被人控制。但是他掀开被子,脚才刚落了地,这几天来,那小女人的娇美c可爱c脆弱,却像是无形的细丝,一下将他给团团缠绕,让他动弹不得。 恍惚中,他还能忆起她躯体的娇软,声音的甜美,唇瓣的娇嫩,亲吻的羞涩,甚至眼泪的咸涩 他还能想起吻她的时候的贪婪,抱着她的时候的热情,与她私下交谈的层层悸动,以及看她受到委屈的心疼和愤怒 这一切,真实得是如此历历在目,鲸吞蚕食地撕扯着他内心的暴虐和杀意,让他最终恼怒地猛地抹了一把脸,恶狠狠地重重捶了一下大炕,并且忍不住骂出了声—— “该死!” 那小女人见鬼的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是图的什么,明明前世就是一只弱鸡,现在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邪术,又是谁给她的熊心豹子胆,对他用这种手段。 还是,她也重生了?! 可她死的时候,他依旧处在人生谷底,算是一个“劳改犯”,遭受唾弃,完全没有未来可言,她真有心算计人,为自己的将来图一条更好的路,也不应该找上他。 这不合理! 还有,她一点都不怕的吗?像现在,他想起了一切,想起自己被她突然亲了之后,就跟中了蛊一样,邪了门地想亲近她c对她好,她就一点都不担心,事情败露后,他灭了她? 到底该说她是大胆,还是该说她愚蠢? 这笨女人! 他想起她初初被整个知青点的人给欺负c被针对的熊样,觉得她也不是那有大本事的,后来又被他给 他一想起自己对她做的事,占了一次又一次便宜,而她也不是没有委屈巴拉地冲着他c弱声抗议他的时候,他竟然该死的还有点脸热,小兄弟竟然还不听话,有些躁动。 尤其,昨日她肩头半露,细腻的肌肤嫩得跟上等的奶油似的,还隐隐地在那散发着香。那小巧精致的锁骨,虽然只露出半边,却性感得让他昨天入睡之前都忍不住回忆了好几遍 “该死!” 他再次咒骂。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重活一世,就变得这欲求不满了,那女人稍微露点娇色,就能勾得他好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该死的,莫不是他还是被那个女人给影响着,依旧“余毒未清”吧。 他该不该找她对峙,问她到底在干什么?可是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他突然又想到了昨日她哭唧唧地求他,让他在她若是做了不对的事情的情况下,一定要选择原谅她c保护她,而他是怎么答应的—— “我肯定会原谅你c保护你的,你放心好了。” 该死! 现在看,那女人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知道他今天会苏醒,所以赶紧打预防针? 可她到底在图什么啊? 他虽说干活是一把好手,放眼周围没几个能比得过他的,可拖家带口c长相凶残c家境又不好的人设,连同村的姑娘都不太愿意嫁给他,她一个又娇又美,若真能豁出去,完全可以靠那绝色容颜找个家境好的本地人的女子,干嘛要看上他? 还是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见鬼的,偏偏因为这设想,心跳还漏了一拍。 还是,她前世就偷偷喜欢他?这一世,刚一来,就用了点手段,往他身上贴?但这可能吗? 他忍不住地努力回想前世关于她的种种。但太模糊了,那个小可怜存在一般的她,简直太没有存在感了,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去知青点的时候,她是怎么看自己的,倒是,她躺病床上的时候,他去看她,她瘦得不成人形,脸也跟着瘦巴巴的,倒显得那一双眼睛大了不少,看着他的时候,那一双眼睛,似乎也特别黑c特别亮,像是被注入了力量的星星一般,一下璀璨到在发着光 从久远的思绪里拔a出来的时候,他又骂了一句“该死”,然后烦躁地站起来,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 失控了。 这个感觉简直太糟糕了。 就冲小女人对他耍的手段,放到前世,他能让她生不如死,可现在,他竟然会因为她喜欢了他两世的假设而窃喜c得意,还忍不住追根溯源,这简直荒谬! 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这么蛊惑他,让他失去理智,都是不可原谅的,要被狠狠收拾的,可该死的,他要怎么收拾她? 那么娇滴滴的小女人,说不好听的,他只用一手就能掐死她,但他能这么做吗?再说一句不好听的,他要是不管她,那么繁重的农活,几年后也能再次逼死她,都用不着他出手。 可该死的,他一想起她会再次瘦骨嶙峋地躺在医院那洁白的病床上,他就会烦躁到想杀人! “该死!该死” 他连连咒骂。 喜欢我,那就向我表白啊,冲我动什么手脚! 这个笨蛋!这让他还怎么去相信她? 他就不该心软,昨天趁着她撅着屁股趴在炕上的时候,就该狠狠地揍她的屁股,揍得她哭爹喊娘的。 但一下晃过的诱人的身段,白嫩的肩头,泪汪汪的眼,以及那香甜的气息,就让那狂想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不受控制地乱起,也让他这心头不争气地又开始躁动。 他气的呀,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 这种恨不能狠狠收拾她,却只能想到将她给拽到自己床上来实施各种惩罚的诡异念头,简直有些变态好嘛。 他这是中了什么邪啊! 气急败坏,却偏偏一时间想不到具体该拿她怎么办的他,干脆躲了出去。 张月鹿中午在知青点等了一小会儿,见他还没来,想起昨日的教训,可不敢再擅作主张了,依旧跑来找了他。 “我哥出去了,带着小龙。”殷小凤冷淡地如此说。 对自家哥哥每天中午带着殷小龙一起去帮张月鹿挑水,她其实挺有意见的。那么漂亮的镯子,哥哥送回去,张月鹿竟然就收回了,再也没送过来过,这让她恼得要死。她觉得这个女人不单纯,心机深沉,就知道哄着她哥哥,让她哥哥出卖劳力。 她哥哥送回去,不收,可张月鹿占了那么大便宜,就不知道背着哥哥,再把那镯子送回来? 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可以送给她啊。 她越想越气,口吻自然也就越不好,张月鹿问起殷锐两兄弟上哪里去了,她就白了对方一眼。 “我怎么知道?” “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 “那他要是回来的话,麻烦你告诉他一声,让他去找我,谢谢啊。” “知道了。” 殷小凤依旧冷淡着,从始至终没有做出要邀请她进来坐一坐的举动来。 张月鹿也不是那种不会看人脸色的,冲殷小凤笑了笑,怀揣着疑惑,慢慢地回知青点了。 眼瞅着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了,下午上工的时间也越来越逼近了,张月鹿一直没等到殷锐。她有些担心,想着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消息源闭塞的她,也只能让自己别瞎想。 她又走出了知青点,只是这一次,她的目的地不是殷锐家,而是管马车的老马头家。 马车她是肯定要借到的,方便运水。她担心她这会儿不去借,等一会儿大家都去上工了,她就有可能像上次那样,去了老马头家,他人却不在,最后无功而返。 还好,她碰上老马头了,不过对于张月鹿的请求,老马头直接一口回绝了。 “不借!” 这出乎她的意料,一时愣在了那里。 她看殷锐借得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就以为自己过来借,也是不难的。 “请问,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借给我?” 老马头摆摆手,“不借不借,你别问了。” “可为什么呢?你之前就借给殷锐了啊?” “殷锐当然是不同的。你想借,怎么不让他来?” 张月鹿咬了一下唇,她又何尝不想,可这不是根本找不到人吗? “殷锐不在家呢,你就借给我吧,拜托了。” “不行。”老马头大力摆了一下手,“借了你,就得借给别人。到时候你们知青点的人都来借,我这车还想不想好了。” 他可是很爱惜自己的车子的。 “行了,你也别多说了,快回去吧。我这车子啊,是不会轻易往外借的。” 但是没有车子,挑水得多累啊。 她拧了一下眉头,考虑到自己手头根本没有借车的资本,就美目一转,来到了坐在那里,静默地在那择豇豆的老妇人面前,蹲了下来。 “大娘,我来帮你吧。” 她暂时只想到了这个,这头,笨拙地帮着择了起来。 老马头看着微微一愣,随即哼了一声,“你没必要这样做,说了不借,就是不借。” 张月鹿只当是没听到,自顾自蹲在那忙活着,反正,这位该是老马头老伴儿的大娘也没制止她不是。 “你这是做无用功!” 老马头扔下这话,回屋去了。 大娘笑眯眯的,“我家老头子这话说得没错。你呀,想借车,还是去找殷锐吧。他来借,我家老头子就没有不同意的。” 她懊恼地皱了一下眉,“你当我不想啊,这不是找不到他吗?” 那娇嗔的小模样,逗乐了马大娘。马大娘不再说话,继续忙起了手头的活。张月鹿也是如此。 几分钟之后,老马头从屋里走了出来,戴着草帽,扛着农具,一副要去上工的样子。经过张月鹿的时候,他又扔下一句。 “不会借你的,你就死心吧,赶紧走啊。” 然后,径自离去了。 这让张月鹿失望的呀。 这老头好执拗啊。 不过,她并没有走。说好了要帮忙的,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那样显得太势利了一些。 她先是帮着处理完了所有的豇豆,然后又去拿了扫帚,沉默地开始打扫起了院子。 她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有效提升这对夫妇的好感,让他们以后可以把车子借给她用一用。一切,只有试了才知道。她想过,无缘无故的,人家也没必要那么好心地出借。她正好不急着回去,干干打扫的活还是可以的。 但好意外啊,她将院子扫了一圈之后,马大娘竟然示意她可以把车给借走了。 “咦,谢谢,谢谢” 她高兴坏了,赶紧将扫帚放好,欢快地冲车子跑去了。 马大娘看着,微微点了点头。这女娃娃,娇是娇了些,不过心地好,还懂事,瞅着,是个好姑娘,跟殷锐那小子,也不是不配的。她原先听了一些这姑娘的事,心里不是没有担心的,但一看殷锐正在兴头上,她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看,也得亏没说什么。 殷锐那小子,那一双看人的眼睛,厉害着呢。 就是不知道那小子又忙活什么去了,放着这娇滴滴的姑娘跑来借车,他也不担心自家老头吓跑了她。现在看这姑娘拉着空车都一副咬牙使劲的样子,真是怪难为人的。 她摇摇头,进屋去了。 张月鹿“嘿咻嘿咻”地顶着额头大汗,将车给拉到了殷锐的家门口。得知殷锐还是不在家,她心里那个失望的啊。 搞什么啊!食言而肥! 晚上知青们一下工,就要用到水了。她再不去打水,回头要是耽误了大家的用水,肯定又要被批评。 真烦! 她管殷小凤借了他们家的水桶。殷小凤表现地很不乐意的样子,但应该有顾忌到她哥哥,她还是把水桶给借了。 张月鹿拉了一会儿空车,对自己哪怕是借助了运输工具,但一趟可以运回知青点的水量也是不自信的。所以,也没必要多借水桶了。回头再去马大娘那里借一下,加上知青点的,该是够了。 空桶拉到水井边,当然是不太费劲的,但是这些空桶里全部装上了水—— 妈呀,张月鹿一抬,竟然没能一下将车辕给抬起来。 鄙视你! 她在心里骂自己。眯着眼回头看了看车上水桶的摆放,脑子里迅速过了一下力学原理,又“嘿咻嘿咻”地挪动水桶,将他们重新摆放了位置,方便自己可以用最省力的方式来进行拉车之后,她再次握住两边的车辕,一咬牙使劲,可算是将车辕给抬了起来。 再往前走,也就容易了。 然而,她走了两百多米,就歇菜了。 车辕被放下之后,她抬起酸疼的双手,看着自己被摩擦得红通通的掌心,眼中一时闪过悲凉。 “哎” 她轻轻靠坐在车辕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等休息够了之后,就再次咬牙,恍若纤夫一般,弓起了小身板,咬着牙,不再多想,一门心思地往前冲。 汗水,早已打湿了她的额头,又在悄无声息中,打湿了她的衣服。 她感受着汗如雨下,又感受着苦涩的汗水犹如泪珠一般地沿着她的脸颊躺下。她无数次眯眼,将那份咸涩给挤掉。 等终于拉着这一车的水到了知青点之后,她是有些骄傲的,也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不过,身体的乏力,双手双脚再次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了的感觉,没能让她立刻将井水进行倾倒。 容我缓缓,容我缓缓,一会儿再收拾你这水妖精。 她苦中作乐地心中唱着大戏,瘫坐在地上,呼呼喘气,狼狈地犹如行将就木的老黄牛似的。 小开阳看到姐姐归来的欢喜,此时全部化为了灰烬。他皱起了秀气的小眉头,拿着葫芦瓢,沉默地开始用葫芦瓢,一瓢一瓢地往水缸里送水。以这样过分乖巧和懂事的方式,尽着自己的绵薄之力,表达着对自家姐姐的心疼。 张月鹿想摆手,让他别这样,不过胳膊太虚软了,真是累得动都不想动。 她只能开口,“阳阳,别干了,一会儿姐姐会直接往水缸里倒的。那样省事。” 那声音不复绵软,微微沙哑,诉说着被大太阳给炙烤着,喉咙因为缺水和上火而导致的粗粝。 小家伙抿抿唇,没听。依旧酷酷的,瞳孔黑到缩成一个点,坚毅而执着地继续着自己的“事业”。 算了,说不动他。这小家伙有时候就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坚持。 这份坚持,她不是不感动,也不是不感激。至少,她一会儿再提水桶倒入水缸的时候,就可以稍微轻松一些。 她开始了第二趟的运输。这次,长了教训,为自己戴上了劳保手套,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掌心。 身后,小家伙看着,大眼睛眨了眨之后,猛地掉下了眼泪。 但很快,他又生怕被别人看到这个样子似的,赶紧伸手,抹掉了眼泪,咬咬牙,迈着小短腿,就往殷锐家跑。 他要去找殷锐。 他不明白,不是大哥哥一直帮姐姐打水的吗,为什么今天就不帮忙了呢?姐姐多辛苦啊,腰都直不起来了,手掌心都被磨出血了。 那坏哥哥,他怎么突然不帮忙了呢? 他气坏了,也委屈极了。一听殷小贝说她哥哥姐姐们都下地去了之后,他只要一想到姐姐这下要真的一个人那么艰难地来回拉那车子,热烫烫的眼泪,就跟溪流似的流了下来。 殷小贝有点慌,“你为什么要哭啊?” 她笨拙地想替他擦拭,但小家伙酷酷地一把别过了脸,给了她一个黑色的后脑勺。小小的肩膀耸动着,说明哪怕他没有哭出声,但依旧是哭泣着。 殷小贝就更慌了,一把拽住了他的小手,急急忙忙往前走,“我们去找大哥,去找大哥” 对啊! 可以去找他啊! 小开阳的双眼立刻亮了,赶紧抹了眼泪,一边冲她道谢,一边快跑了起来。 殷小贝拽着小开阳,一路来到了村外的水田。她模糊记得哥哥姐姐们是要在这里干活的,但这会儿地里黑压压的都是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大哥到底是在哪里。不过不要紧,大哥教过她好办法。找不到人的话,大喊就对了。 别看她人小,智力也有问题,但打小练出来的嗓门却是不小。她大声一喊,地里头干活的,远远近近的,很多人都抬起了头看了过来,这当中包括殷锐。 有人提醒殷锐,那是他的傻小妹。莫不是他家里的老娘又犯了疯病,所以吓得傻小妹来找人了? 殷锐知道不是,因为,他眼尖地看到了跟小贝站在一起的小开阳。 那女人没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该失望。 他一时没动弹,依旧别扭着。这样的别扭,其实一直从早上延续到了现在。 他鄙视现在的自己,却又没这个能力去改变。 他知道小开阳这会儿来找他,大概是为了什么。他刻意没帮忙挑水,就有可能招来这样的结果。他现在鄙视,鄙视的是这样言不由衷的自己。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可以彻底地教训那个女人,或者干脆躲开那个女人,却偏偏,依旧让自己在这天上了工,留在了地里,让女人有心找,就可以找到他。 他在图什么呢? 他不想去细究,只觉得厌恶,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动了,不管怎样,小贝叫了,他就得有回应。这是他和小贝的约定。 穿过一亩亩的水田,他淌着泥水站在了两个孩子的面前。 小贝傻乎乎地说出了一切,“你不在家,阳阳哭了,他要找你。” “小贝!”小开阳低叫,不好意思极了。 殷锐没吱声。 小开阳见他态度冷冷的,跟昨晚上喂他吃罐头的模样,差别太大,心里无端地变得酸溜溜的。 他仰起了小下巴,委屈地问他,“你今天怎么不来帮我姐姐挑水呢?” 他敷衍,“有事情忙。” “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去挑水啊?” 殷锐指了一下身后,“我在忙着犁地。” 小开阳轻易地再次红了眼眶,“那你想想办法,去帮帮我姐姐嘛。她好辛苦的,要累死了,手都流血了。” 他的心,尖锐地刺疼了一下。 然而,他厌恶这样的反应。 他拒绝,硬邦邦的,“我在忙。” 小开阳有些受不了,小小声地质问:“你不是想和我姐姐好吗,为什么不帮她?” 他紧跟着又哭了起来,又伤心,又无助,“你是不是气我老是爱跟你抢姐姐?我以后不跟你抢了好不好,我把姐姐让给你,你去帮帮她啊。她太累了,那水缸里的水还缺好多好多,呜呜,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他抱起了小拳头,哀伤地看着他,眼泪成了河。 殷锐的心揪紧着,面上却强撑着无动于衷。 他的喉结滚了好几次,瞳孔艰涩地缩成一团,紧盯着地上的某个泥团,麻木而干哑地说:“没事的,你姐姐会习惯的。她早晚要习惯这样的。” 这既是在说给小开阳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然而说完这话,他却不自觉地捏紧了放在身侧的两只拳头。 小开阳不敢置信,更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他觉得,他的好哥哥一下就没了,他想依赖的那颗大树,也一下垮了。 “你是个坏人!”他孩子气地哭骂,“坏人!坏蛋!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呜呜哭着,一下就跑了。 他虽然小,但是良好的家庭教育,让他有超过普通孩子的自尊。他哭着求了,甚至都把自己最心爱的姐姐都让了出来,可是,这个坏哥哥还是不答应。 他没有办法了,只能跑掉。 殷小贝纠结地将食指伸到了嘴里,咬了起来。这是她一焦躁,就会有的习惯动作,被殷锐训斥过无数回了,可一直都改不掉。 她问大哥:“你为什么不答应阳阳呢?为什么不帮小姐姐呢?你把阳阳给弄哭了。” 那清澈的双眼,看上去也快要哭了。 殷锐烦躁不已,这会儿其实也已经犹如困兽。 “你不懂,别问了!”他冷冷训斥,转身回去。 身后,殷小贝孩子气地来了一句,“坏大哥,不理你了!” 蹬蹬蹬的脚步声,示意着她也跑开了。 他坏吗? 他烦躁地自问。 他本来就是和张月鹿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却偏偏被张月鹿给拽到了光怪陆离c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好好的生活被她给搅乱得乱糟糟的,平静的心湖,也被她给搞得波澜四起。 他怎么会是坏?! 那个女人才是罪魁祸首! 恨恨中,他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神情变得冰冷极了。 他重新下了地,面对其他人的询问,一概置之不理。其他人一看他跟个煞神似的,几次之后,就再无一人敢不识趣地招呼他了。 他重新回到他原来所在的水田之后,殷小龙看了过来。 对上殷小龙狐疑的目光,以及那欲言又止,明显就要提那个女人的模样,殷锐的脑子里“嗡”了一声,这一路走来努力建起来的心理防线,一下就崩溃了。 他想到了那个白嫩的肩头,想到了那上面刺眼得要死的水泡,想到了水泡被挑破,她闭着眼睛“咝咝”低呼的样子,想到了她扑在他怀里哭着叫疼的样子,想到了她小心翼翼地要取得他保证的样子,也想到自己答应之后,她那瞬间笑得跟朵花似的娇美。 他那会儿霸道又贪婪地抱紧了她,将她抱了好久。 “我肯定会原谅你c保护你的,你放心好了。” 这是他曾经对她的承诺,虽然不是出自他的本心,可到底出自他的口。 他抗拒,但也不安。 他能想到她现在的模样。那轻得他单手就能将她给抱起来的小身板,哪里干得了那么重的活?那势必要将吃奶的力气都给用上的努力和挣扎,只会让这一切成为她身体的隐伤,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那些层层积累的隐伤再次爆发,蚕食她c吞没她,再次将她变成瘦骨嶙峋的样子,再次将她给逼到病床上,任凭她被死神一刀刀割走生命,这让他怎么能忍? 小开阳说,她的手都流血了。 他知道,那肯定是真的。 那女人太娇了啊! 那像豆腐做的肌肤,那么柔软c那么娇嫩,他曾经摸过c亲过,还能有谁比他更了解那份娇嫩所代表的脆弱?只要一想他若真的置之不理了,那白嫩嫩的小手会变得如何血肉模糊,他心中的恼恨,就可悲地一下不算个事了。 而且,真的这样开始了,又意味着她会敛去笑容,睁着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默默地流着眼泪,在哀伤中,和他渐行渐远,甚至再碰面,她只会冷漠地和他擦身而过,那笑起来璀璨得犹如夜空中的星星的双眼,再也倒映不了他的身影;那柔软的小手,再也不会轻软地抓住他的大掌;那甜美的小嘴,甚至都不会喊他的名字了! 这让他全身的毛猛地全部都竖起来了。 他炸了! “小龙!”他猛地爆喝,扔下一句,“跟我来!” 转身疾步而去。 殷小龙很懵逼。大哥既然决定要走,那干嘛非要走过来叫他,刚刚在地头上招呼他一声不就行了?这么来来回回的,他不嫌累啊? 不过,他又怕了这会儿面色难看得要死,恍若要吃人的大哥,腹诽归腹诽,他嘴上赶紧应了一声,放下扶着犁的双臂,迅速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开放式结局 殷锐急匆匆地赶到知青点的时候, 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等他看完前院c厨房c后院的八口大缸之后,他愣在了那里。因为, 所有的水缸都不可思议地装满了水! 这怎么可能? 距离小开阳来找他,才过了多久,那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所有的水缸都给挑满? 然后, 他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太安静了。 虫鸣鸟叫, 竟然一声都没有。他回过身之后, 那一直跟着他的小龙, 也不知道何时消失了踪影。 他怔愣, 存疑又警惕。 她突然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全身都发着光。所到之处,也让周遭的一起都开始发光。 他猛地摇了一下头, 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怎么会看到这样的景象?她看上去都像是个魔女了! 还是, 这又是她的某种妖法?她发现到自己“清醒”了,所以又要冲他下蛊吗? 她浅笑点点地靠近的时候, 他却绷着脸, 后退了两步, 本能地要和她拉开距离。 她脸上的笑容, 缓缓地止住了。 “抱歉啊。”她如此说,眼中似乎流过浅浅哀伤。但很快, 那哀伤就消失不见了, 恍若从未有过。 她重新笑了起来。 肌肤胜雪, 笑容清浅,美得恍若盛开在皑皑白雪之上的兰花。 “似乎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情呢。” 他抿紧了唇瓣,被说中了心事,心中重新浮现愤怒,也浮现痛苦,“你到底是谁?阳阳说你手受伤了,谁帮你挑的水?” 她轻笑,抬起了手。 “你是说这个吗?” 然而,摊开的两只手掌心,却洁白得恍若玉做的似的,没有丝毫瑕疵。 “已经没事了,也没关系了。我的族人找到我了,我要走了。本来可以直接走的,但是,哪怕你之后什么都记不得了,我还是想正式和你告个别。” 他猛地瞳孔一缩,怒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她没回答,只是缓缓解释了当初不得已而为之地对他标记。 “真的有些抱歉啊,枉顾了你的意愿。我的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入侵了,所以从一开始到最后,一切都乱了。不过好在,我们一族有一个从不对外透露的秘密,就是每一位刚刚成年的精神体,去宇宙中游荡的时候,我们的长老们,都会在他们身上留下跟踪信号。他们察觉到我出了事,找到了我。 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亲自去纠正和补救这个错误。 我当时落到蓝星的时候,逸散出去的能量,改变了和这具身体关联的某些人的命运,比如你,比如王艳。我会将那些能量收回,让那些人重新走上他们应该走的轨道。 但是对你,除了已经给予你的更长的寿命和更好的健康,我还想让你保留着身上的这份能量,让你在这次的人生中,免受灾祸,开心幸福地享受着。 这,就当是我的歉意吧!” “胡说!”他又慌又乱,忍不住吼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别开玩笑了!” 她径自继续,“在我走后,所有人的记忆,都会恢复到上一次人生的节点。他们只会认为我是受不了苦,所以带着弟弟跑了。你也是。这段时间,真的承蒙照顾了啊,谢谢!” 她微微鞠躬。 太过正式的样子,让他慌得发抖,额头上的冷汗,犹如黄豆一般,一颗又一颗地开始往外跑。 “我我不喜欢这样。” 她有些疑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很反感现在被搅乱的一切吗?” 他再次抿紧了唇,眼中的挣扎和痛苦,越发浓郁。 她看了一小会儿,轻轻笑了。 “好了,再见吧。” “不!”他大吼,见她扬起手,似乎要做什么的样子,一时睚眦欲裂,心疼得厉害。 “你你就这样走了,赵保德c平珍珍他们那么欺负你,你你既然有了能力,为什么不选择留下来,好好收拾他们?” 她的表情,一下就淡了,恍若没了情感的神祇,又以超脱凡俗的口吻,无悲无喜地回道:“不过是可怜的蝼蚁,朝生暮死,我何必同他们计较?” “那那你父母的仇,你就不想报吗?” “我只是答应照顾好她的弟弟,其它的,不用在意。” “那那我呢?” 他终于问出了口。嘴唇发抖,眼眶发红。 这个曾一度不可一世的男人,这会儿,终于难得地露出了她的脆弱。 她怔愣了一下,但闭上眼的同时,却一下扬起了手。 不要! 他在识海中低低哀鸣,眼睁睁地感觉着和她的点滴回忆,缓缓地被抽走c流失,转为空白。最终,他站在了那里,眼神愣愣的,再无半点光彩。 她飘了过去,盯着那张在众多蓝星人之中,算得上很帅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她缓缓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啪—— 恍若有什么东西无声裂开。她的身影一下犹如泡沫般,消散在了烈日下的热浪中。 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又醒了,看着周围的一切,完全不明白自己站在这里是做什么。他皱了一下眉,认出这里该是知青点的后院,他有可能会在这里碰到让他深深厌恶的王艳,他就低骂了一声,暗想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来这个鬼地方做什么。 转身,他要走。可因为转身动作,一下甩开的留在脸上的泪,让他再次僵硬在了原地。 他慢慢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哭了。 这个认知蹿过了他的脑海。 为什么? 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就像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这个讨人厌的知青点。 两日后,他听说知青点出了大事,那位来了没多久的资本家大小姐带着自己的弟弟跑了,找遍了四周,都没找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一个娇小姐带着一个小娃娃,再跑能跑到哪里去,又有什么家庭敢收养她们?她们这么一逃,可就是罪犯了。 他听了,也觉得那个女人在作大死。 不过,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的某天,他靠着前世的记忆,赚了一笔大钱,又淘了一个在未来肯定会价值连城的古董。他打算好好藏起来,但在理想的藏宝处,他却发现了一枚精致的镯子。 龙飞凤舞的精致雕工,还有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无不说明,这个东西应该是贵重的。可是,他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还是,有人知道了这个地方,碰了这里,也往这里塞东西? 生性谨慎的他,本该舍弃这个藏宝地,也本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将一切都恢复原状,以后找机会看看到底还有谁碰了这里,但是,抓着那个小巧的镯子,他就再也没有放手过。 明明脑子里空空的,没有任何关于这个镯子的记忆,但是,他的心却猛地揪紧了,在疼得让他不得不使劲按住胸口的剧痛中,他诡异地掉了眼泪。 他藏起了那个带着诸多诡异,似乎会强烈地激起人负面情绪的镯子。并且,越是随着年龄增长,事业做得越大,站得位置跟着越高,他就越看重那个镯子,对镯子的保护,也是层层加码,生怕不小心,他就会弄丢了它。 他不懂。 但他开始享受捧着镯子的时候,心口好像是被人给挖了一个大洞的感觉。极悲极痛之中,他才有一种错觉,他是真正活着的。 临死之前,他已经是庞大商业帝国的掌舵人,受无数人的崇拜和景仰。 他也活得够久了,一百二十多岁了,长寿得让很多人都啧啧称奇了。外界甚至都在谣传,他在秘密研究长寿药物,能活那么久,完全是靠那些药物在支撑。 可是屁啊! 躺在奢华的大床上,他如同年轻时候那样,血气方刚一把,骂了出来。 别人羡慕他可以长寿,但当你什么都得到了之后,活得那么久,又有什么意思呢? 哦,错了,他也并不是什么都得到了。他没有女人和孩子! 上辈子的伤痕,让他直接掐死了再娶一个女人,生几个孩子的心。有什么意思呢?看透了,那些玩意儿,都是糟心的负累。甚至连找女人搞个露水姻缘,他都懒得去搞。 现在,他知道他大限将至。床边没有妻子,也没儿孙环绕,但他一点都不觉得遗憾啊。就这么一个人来c再一个人去,多好啊,也安静! 他抬手,再次抚摸了一下那不知道被他摸过多少次的镯子,微微一叹之后,将它压在了自己的胸口。 其实挺奇迹的,他都要死了,可这手,却依旧不像其他垂死老人那样频频颤抖。 他觉得,大概他真的是个奇迹吧,又或者是天道的宠儿。 等他死了,他的尸体会和这镯子一起燃烧,到时候,大概就会真正心安了,真正地融合为一提了,再也不用担心一回家,它有可能不见了。 在熟悉的揪心之痛中,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意识缓缓抽离,刹那之间,他按在镯子上的手,紧了。 在死亡的刹那,上天垂怜,他又想起了一切。 啊,又被篡改了记忆啊。 痛恨吗?悲伤吗? 没有啊! 因为比起能和小女人一辈子呆在一起,这些都无所谓啊。 他恍惚看到,穿过层层黑暗,她再次沐浴着圣光,披着轻纱,缓步而来。 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冰雪为肌,白玉为骨,笑起来,那刹那温柔,恍若春风拂过清池,荡起层层让人着迷的涟漪。 他的手抖了一下,忍不住激动地伸了出去,一把拽紧了她。 温热软嫩,一如当年。 “你来了啊”他轻叹,早已经忘记如何去笑的过于严肃的脸,这一次,终于重新勾起了笑。 她点了点头,漆黑的双眸闪烁着,晶亮间,欢快得犹如天上一闪一闪的星。一开口,也犹如夜莺在轻啼。 “嗯,我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他猛地用力一拽,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又将她紧紧搂在。 这一次,他再也不放开了。 (完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