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六欲回收站》 正文 第一节 a市,五个医科大学的学生坐车郊游,兴致勃勃,因为实在是没有比放假更能让一名“医学僧”更兴奋的了。 想想为了这个七天假期而足足补了四天课程,连续上了十四天的课,一天九节,吴金三就觉得一定不能亏待了自己,这不,连骗带哄的,弄了几个老铁陪着自己以不疯魔就挂科的心态,玩他个一二三四五六天。 美中不足的是,陈文丽和郭祥喜两个散发的恋爱酸臭味道,你依我侬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谁叫咱的鼻子好使呢?是不是该汪汪叫上几声应景? 吴金三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凤岭山山麓,李淳熙举起相机抓拍,沿途的美景都给锁在了储存卡里,没落下一处值得观赏的地儿,吴金三觉着,或许就这么一个是真心实意来郊游的老铁了。 郭祥喜掏出纸巾,给陈文丽擦着额角汗珠子,脸都快贴着脸了,你们就不晓得脸红一下,顾忌一下旁边的同学吗,哈? 吴金三愤愤不平,看不下去了,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下决心这次医科大一定找一个贴心宝宝,天天在单身狗面前撒狗粮,一波又一波的,管够! 可一想到自家模样,吴金三很大度地不想跟他们计较了,按佛家的说法:一切随缘,一切随缘,万一找了个白富美呢? 偷偷瞄了几眼赵雅歌,这姑娘长得清纯,身材也不错,前凸后翘的,一米七三的个子,跟李淳熙挺般配的,此时摆着姿势,要李淳熙帮着摆拍几张,说是要回去发个朋友圈。 倒不是他吴金三想吃天鹅肉才偷瞄人家,实在是为自个最铁的哥们李淳熙操碎了心:人家姑娘这么粘你,还不够明显吗?你是想当一辈子的钢铁直男还是咋的?总不至于要人家一个女孩子出口吧,人家还要点脸面不? 他还真像在赵雅歌的朋友圈里发上一句:此次郊游,最开心的是找到了一个会拍照的男友。 然后疯狂call人点赞祝福。 揽过李淳熙的肩膀,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吴金三不时瞟上几眼赵雅歌,恨铁不成钢地说:“淳熙,不是我说你,雅歌多好一个姑娘,你就不怕那一天给哪个王八蛋给抢走咯?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家兄弟我啊!” 李淳熙盖好镜筒,看着吴金三一张脸,很认真地说:“我很放心,为女人翻脸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吴金三咋一听,有点感动,哼哼唧唧,“也是,也不看看我吴金三什么人,那可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种,从小我爸就说我随他,讲义气,重情义” “额”李淳熙有些无语,说出了心里话,“其实你讲义气什么的我知道,不过只是占了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嗯,赵雅歌对事物外貌是个有追求的人。” 说完,甩开肩膀的胳膊,跑过去问:“祥喜文丽,要不要我给你们照张相?” 赵雅歌在一边静静的,觉得这个会摆拍的男人有点小帅气。 吴金三:“不是,李淳熙你等等,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啊,我有些糊涂” 李淳熙充耳不闻,眼中只有抱在一起,四个手臂摆成两个v字形的情侣,认真而专注。 吴金三有些不好意思打搅这个做事认真专注的男人,尴尬地挠头发,尴尬地挠了又挠。 “一二三,茄子!” 咔,快门按下,定格了一处风景。 吴金三:诶,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凤岭山绵延几十里,是华国的二级保护区,平时人烟稀少,也就吴金三这种资深的驴友能找得到这种清静幽雅c还适合新手的探险郊游的地方了。 李淳熙记得,这小子曾今代表学校的一个社团参加比赛,还得了个省一等奖来着。 一人一个背包,里边有些易干衣物c干粮c水c简单药品等一些必需品,零零散散至少十公斤左右,加之山路难行,到了中午,除了李淳熙和吴金三,都累得不行了。 郭祥喜提议,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补充一下体力。 吴金三知道这些“业余”选手,寻思了会儿,说:“翻过这座山头就是一片枫林,这会儿该是最好看的时节,地势也平坦,没那么多杂草碎石什么的,适合休息,不然到了那里休整,顺带看一下红枫林就返回?” 赵雅歌是个南方人,还没见过秋天时节的枫林,很好奇,偏过头,询问的目光落在了李淳熙身上。 他还能说什么,点头答应呗。 陷入爱河的两个更不必说了,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浪漫的事,没多考虑就满口答应下来。 那座山峰看起来不远,挺大的,可走了两个小时也没见它的体积变过,脚力差的几人苦不堪言,但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不好反悔,硬着头皮走下去。 吴金三一旁打气,不时喊上几句加油,怎么听着听着就觉着烦了呢? 李淳熙接过带头的任务,领着一伙人在一块裸露的大岩石上眺望,都说不出话来,被震撼了一把。 十几里远近的枫林,叶子红的像是染过了红漆,铺在了绵延的山脉里头,像是给凤岭山披上了一件深红披肩,增色了不知几筹。 和一般的人工枫林不同,这些枫树随即散布,给人一种随和感c包容感,地上被掉落的火红枫叶占领和树上的枝叶形成了夹层,远远看去,有一种立体的质感。 难怪曾有诗人写下“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佳句。 众人精神一振,步伐都轻快了,背包也轻了,又走了几里,各自找了一棵枫树,依靠着歇脚。 李淳熙相机里早就储存下了好几个角度的枫林红叶图。 一些饼干c巧克力和干粮,和着清水,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郭祥喜感慨:“难怪金三这小子老喜欢野营郊游之类的,的确不错。” 吴金三趁热打铁:“我们社团今年招新,虽然过了时间,但是谁叫我们是哥们,给你走个后门,记得喊上嫂子哈。” 吐字有些含糊不清,最后几句却是教人听得真切。 郭祥喜坏笑着给与红枫叶争艳的陈文丽擦了擦嘴角,给人家撒娇似得打掉了手。 吴金三瘪瘪嘴,低下头,说了声“自找活该”。 赵雅歌默默吃着饼干,不时抬头看上几眼两人,偶尔往枫叶林远处欣赏,只把李淳熙的模样映入眼寮一两次。 男人嘛,不太好意思,干咳了几下。吴金三好心,把泡了枸杞的保温杯送过去,“清热化痰的。” “滚!” 李淳熙毫不客气,赏了一个打字,像是给自己找着了勇气,几个大步靠在了赵雅歌那棵枫树。一人在左,一人左外,男的抬手,帮着女孩擦掉嘴角沾上的食物,女孩羞红了脸,没有躲开。 吴金三骂骂咧咧,一个人找了棵附近最大的枫树,啃着干粮,却没吃出个滋味来。 这会儿,陈文丽掏出手机来,想拨个电话,显示上一格信号也没有。跟其他人说了下,也没多大反应。 吴金三最不在意,“这很正常,附近没中转站,收不到的,除非是卫星电话,虽然我们没带,但是不碍事,路我都认得,而且还有不少办法辨别方向。” 陈文丽放下心,打趣道:“那回去就仰仗你这位大专家啦。” 吴金三大包大揽,是包在他身上,然后就使劲吹起以前的一些威风史来 李淳熙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就郭祥喜和陈文丽两口子还觉着有趣。 赵雅歌递过一块巧克力,心形的,他笑着接过,咬了一口,挺甜的,有一点点苦涩味。很自然,牵过了女孩子的滑腻小手。 两人还自坐下没说过一句话。 忽然,耳边钟声悠悠,传遍了凤岭山的大小角落,仿佛能松散人的紧张。 被勾起了好奇心,吴金三就闲不下来了。 “我说,要不去看看?听声音离咱不是很远。” 陈文丽有些担心:“这都四点多了,不赶回去的话,在山里过夜?” 大家没注意时间,有些过了定下的回程时间。 赵雅歌说:“我觉得都不差,就算现在往回赶,天黑前也出不了山。如果到寺庙里借宿,明天再赶路,也还可以。” 吴金三连忙点头。李淳熙也是这么个意思。 郭祥喜有些担忧,“要是人家不借个方便怎么办?岂不是更加难受?” 这是个问题,可拗不过吴金三这头二哈啊,说什么这种情况遇到过好多次,都会行个方便的,何况走夜路,尤其是山路,危险不小,众人也就决定了。 兜兜转转,寻声问路,向山上进发。 一株大槐树,树下一个老和尚,一壶清茶,一个茶杯,每日一半儿时光就在这打发了。 身后就一座不足两百平方的孤寺,东边的阁楼还给踏了,也不知道是天灾还是,就剩下北边几间禅房完好,还能住人。 黄泥墙上爬满了青苔,除了加固一些,老和尚一般不理会,由得它。倒不是他参禅有了什么妙处,单纯只是因为他懒。为这,老和尚没少给忘年交取笑,只是不在意罢了。 都没几个年头好活了,那还在意这些个破事? 唯一可惜,或许就是喝不上师弟熬的小米粥了。 李淳熙一行五人,沿着光滑石阶而上,恰巧槐树就在石阶尽头,不由得有些尴尬。 其实老和尚很早就察觉到有人登山,只是没那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的热情劲,仍做着自家修心事。 众人一推,吴金三这个积极分子就给弄了出去打头阵。 一袭黄白相间的僧袍,看得出年头,面黄肌瘦,两侧肌肉凹陷,突出了两个钝点来,还有些尖嘴猴腮,第一感觉就是个阴翳的人,不太好惹。 吴金三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一张乌鸦嘴,路上净说些有的没的,心里头嘀咕:这该不会是头成了精的山怪吧。 总之礼数要先做足了,学个电视里的佛家姿势,也不知道对不对,“大师” 抬头对视了眼,各自缄默了几秒,吴金三差点吓了个哆嗦。 老和尚一双眼睛眼白给占了十分之一还多,搭配一身行头模样,还不得是深山老怪成了精? 当下无言默念: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老和尚不耐烦,声音沙哑地像是砂纸磨刚:“胆小就别学人家深山求宿,往里右边,有一间僧房,自个找个地儿睡。丢人现眼的东西,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个样?” 吴金三呵呵傻笑,反正后边小伙伴觉得挺丢脸的。 五人各自谢过,老和尚不耐烦,赏了一个“滚”字。 李淳熙往老和尚那双特别的眼睛多看了几眼,老和尚打了个寒颤,莫名其妙。 其实他心里想:“这么一双眼睛肯等很有研究价值,就是不清楚老人家愿不愿意当大体老师,捐给学校” “小兔崽子,来客人了!”老和尚嗷唠一嗓子,吓得吴金三一个不稳。 这才对嘛,现在的年轻人哪有能让自己害怕的? 心安理得,继续喝茶,仍在修心养性。 吴金三靠近郭祥喜低声问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酒肉和尚’?一点都不像个出家人,你见哪个和尚会这样说话的,倒是跟我们老家村头骂村的李寡妇有得一拼。” 郭祥喜摇头,不接这一茬。李淳熙直接说:“积点口德吧,迟早为这个吃个大亏。” 拖着赵雅歌就这么走在前头了,不给这新服口不服的“女大三,抱金砖”辩解的机会。 吴金三想找个宣泄口,刚想拉住郭祥喜,结果人家拖着女票的小手,早一步走了。 留下一个人,觉着寒风萧索,有那么些个形单只影处深山的感觉。 这时候,正殿处探出个光亮脑袋来,十五六岁的模样,好奇张望,应该就是老和尚口中的小兔崽子了。 吴金三用试探的口气问:“小和尚?” 小和尚一瞪眼:“大叔叔?” 噗~ 吴金三感慨,这是流年不利。 一旁的损友哧哧的笑,完全没有上前解围的觉悟。 这时候,小和尚眼睛贼溜溜的,发现了客人中的两个美女,心里痒痒,这才放过了吴金三,没跟他计较。佛主有云:宽洪大量,宰相肚子能撑船嘛。 事实上,这些都是老和尚说的。 除了给一身和尚僧服,就没正儿八经的教导过这捡来的婴儿佛经参禅,全是他疯言疯语。不然也不会犯戒律,给打发到这么个破地方。 小和尚笑得很甜,叫的更甜:“两位姐姐好,你们好漂亮啊,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施主了。” 女施主是从山下看电视学来的。 陈文丽和赵雅歌给逗乐了,这小和尚,一点佛家礼数都不懂,好像比自己这些佛门外人还要不清不楚。 “我给两位姐姐带路吧。” 小和尚自告奋勇,殷切得很,在前边带路,说了不少听来的段子笑话。 郭祥喜有些儿吃醋,却不好表现。李淳熙还没摸热女孩的手,就给挣脱了。 吴金三在后边忿忿不平:“这是个小色胚,哪是什么小沙弥。” 两个同行的男人难得意见与他一致。 难怪说和尚是色中饿鬼,朱熹老爷子说的还真是不错。 老和尚喝着茶,嘴角有些抽搐。 佛门不幸啊! 隔了几十米,他还是能听个一清二楚,在那波澜不惊的模样,心底悔不当初。 僧房很简单,六套被褥,都是连着的单人板床,床板给黄土堆抬起来的,有一股土味,不过比露天自然好得多了。 小和尚唤了三个大老爷们出来,离得远些了才敲起算盘:“我给你们算一算这住宿的费用,这” 吴金三当场就想撂挑子不干了,“什么什么,就这么个破地方,你还算账收钱!佛祖不是常说救人于危难水火吗?你就没听说过!” 李淳熙没个动静,郭祥喜脸色不太正常。 小和尚把手中的老久算盘打得叮当响,抽空斜睨:“你的意思是不住咯,那还走不送!” 吴金三:“我是那种没骨气的人吗!你们这有没有热水洗澡?” 小和尚:“寺庙右边尽头,有一处温泉。好了,还是先把帐算好,省得说我们店大欺客,五个人的饭菜按三餐来计算一共是三百五十六块,五套被褥的清洁费,垃圾处理费” 看着这熟习的动作,这小兔崽子没少干,硬生生给敲出了个一千三百五十六块来,连个零头都舍不得砍掉。 吴金三暗骂一声“抠门”。 三人身上现金不多,只凑了一千块,总不能跟女声开口吧。 眼珠子一转,吴金三说:“我们身上就这些钱了,算是打个折扣呗。” 小和尚鄙视,默默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的首付款功能。 “要加个好友不?” 吴金三:“” 加你个光头! 李淳熙笑得没心没肺,吸引得两个姑娘远远投来好奇目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节 夜风来袭,吃过一顿斋饭的众人各自散了去。 吴金三挺着个大肚子,打着饱嗝,在小和尚幽怨的眼神中,像是个得胜的大将军一般,昂首挺胸走入了正殿,要给菩萨上一炷香。 一层铜锈爬在装香鼎炉的四壁,缝隙里血丝般的红色条纹,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这似乎在动? 吴金三默默把视线移开,问道:“哪个小和尚,哪有香?嗯,没有的话我就出去溜达了哈,拜拜。” 他觉得有些渗人,脑海里总是想着血红的纹路,扭扭捏捏,像是小血管在攀爬,那曾是他第一天进入解剖室的噩梦。 小和尚拿着三炷香,正回来呢,听得这句话,那个气啊!还想着套路几个钱,这个人神经病吧。 当下心里碎碎念:典韦兄,你的皮肤又得等一等了。 还是有些小伤心的。 一伙子人凑在僧房里玩un一,吴金三脸色有些不自然,死皮赖脸的挨着李淳熙做了,摊手要了一份。 陈文丽甩出一张牌,“绿3。” 郭祥喜:“哈哈,加二!” 李淳熙默默掏出了那张加四赵雅歌离得比刚才远了,正掩嘴偷笑。 吴金三哀怨,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一c二c三c四c五c六,加上原先的四张,他觉得一会儿的真心话大冒险铁定得落在自个头上。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座寺庙不正常?刚才我想去上香的时候,看到了像是血管一样的纹路,还会动,可是转眼又没了!我感觉得到,那尊菩萨可能朝我眨了眼睛!” 吴金三憋不住话,压低声音把刚才的事全说了,还往窗户房门瞧了瞧,生怕一老一小两和尚给听见了。 李淳熙踹了一脚,不痛不痒,“就你胆小,不是说常碰上这些事吗?” 赵雅歌和郭祥喜都笑了,平日里对这些鬼怪之说,这小子胆子最小,鬼故事都不敢晚上听。 陈文丽缄默了几秒后,一脸严肃,“刚才我去上厕所,后边那个茅屋忽然探出个头来,吓了我一跳。原本我还以为是那两个和尚,可我问祥喜,说那段时间你们一直在一起” 吴金三又是哆嗦,又是感激,“这件寺庙不会真的闹鬼吧!” 窗外树影婆娑,风声夹带呜咽,好似那细细女声。 一时间都没了玩牌的兴致。 赵雅歌:“会不会是有其他人也在这寺庙里,而我们却不知情?” 这时候,李淳熙也认真起来:“应该不是,我向小和尚打听过状况,不会有这寺庙除了偶尔借宿的驴友外,就他们两人。最近也就我们五个来过。” 吴金三挪了挪位置,离那窗户远了些,挤在人堆里,惹来一顿鄙视。 脸不红,心不跳,他养气功夫最好,“该不会真的闹鬼?” 郭祥喜无语,这都什么时代了,能讲点科学精神不? 李淳熙:“应该不至于,应该是认为的。不过这也算是个危险因素了这样吧,文丽,你和祥喜去跟那两和尚说一说,我们排查这件僧房有没有破洞之类的安全隐患,今晚把门窗锁死,轮流值夜,记得,不要一个人行动。活人总不至于被一泡尿给憋死。” “行,听你的。” “我没问题。” 各司其职,郭祥喜两人出了僧房,直奔大小和尚住处,三人在房间里一处处排查,还弄了几根长木棍,把窗户封死了,一根长粗圆木用来顶住僧房木门。 不久,陈文丽两个人沉凝着脸回来。 郭祥喜捋了捋顺序,说道:“我们把事情说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对劲,小和尚好像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说话,脸色有些发白,被老和尚骂了好几句。老和尚还警告我们,不要多管闲事,无论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都不要走出僧房。还说这是为了我们好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哪跑出了精神病!” 吴金三听着,直说闹鬼了。 赵雅歌还好些,鬼神论一直被她唾弃,此时心里不免也有些打鼓,还算稳得住心神。她建议,是否立刻离开这。 李淳熙不认同,山里走夜路的危险其他不说,光是辨别方向就是一个问题,尤其是现在这种没星没月c满是山雾的天气。 吴金三掏出指南针,n极先是拨动后的陀螺,转个不停。 众人心里边一凉。 此地磁场紊乱的得多不像话才会出现这种状况!听说鬼怪很可能就是一种特殊的电磁波。 面面相觑,这会儿觉得,读那么多书也不见得事件好事啊。 李淳熙拍案:“按那老和尚说的做,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明天一早就离开,今晚轮流守夜,把房门给顶实了,把一些吃的喝的,都装进包里,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多余的衣服什么的,都给扔了!” 赵雅歌第一个附和:“我同意,每个人守夜两个小时,现在是快九点了,最后一个守夜的等天一亮就叫醒咱们,即刻出发。” 郭祥喜也同意,“那我就第一个,文丽第二个,淳熙第三个,雅歌第四个,金三你最后一个,那会快天亮了,就算有事也该平息了,你也安心些。” 一众人敲定细节,都强迫这自己去睡觉,养足精神。 郭祥喜睁大眼睛,盯着窗户和房门。 心里边,顺着手表有滴答滴答的秒针走钟声响,不由自主就紧张起来。 爬山本就累人,此时伙伴一个个睡去,绵长的呼吸音增添了几分人气,吴金三还打起了呼噜,这要是在平时,指不定怎么让他厌烦,此时反倒让人心安。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刮门声响,像是猫挠木板,听着牙酸。 困倦的精神刹那抖擞,黑漆模糊的,借着打火机的光,小心翼翼靠近,刮挠的声音愈发清晰,像是挠在自家心坎上。 咽了口唾沫,压不住心中好奇,眼睛一寸一寸地接近门缝 呜! 哭泣似得风声刮过,一切戛然而止。 郭祥喜长呼了一口气,说不上失落还是释然,瘫坐在地上,害怕才是肯定的。 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看了看表,正好十一点,推醒了陈文丽,交代了几声,这才沉沉睡去,有些心力交瘁。 两个小时很漫长,一人独自醒着,尽管有人在旁睡着,还是有些害怕。 外边的风声更大了,呜呜的叫唤,不时夹带着些奇奇怪怪的声响,又听不清。 乒里乓啷。 忽然,外边传来打斗声音,想看看,可想起老和尚的嘱咐,给按捺下来。 把睡着没多久的男朋友喊醒,问了几句,郭祥喜迷迷糊糊的,把她那个气啊!这要个男人有什么用,还不如一根黄瓜! “睡吧,睡死你!” 陈文丽恶狠狠的想着,这次回去,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可身子不由自主靠在熟睡的郭祥喜身边,捂住耳朵。 “我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点,期间模模糊糊听了一句“孽畜!”和一些渗人的怪笑,一把是老和尚的,另外的那些,好像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 想到这,陈文丽心中更是惶恐,可架不住两块眼皮打架,喊醒了李淳熙后,心里只想着:睡了就不知道了,睡了就天亮了。 李淳熙狠掐了自己几下,清醒了不少。 此时屋外的风声愈发怪异,像是几百个女人在尖叫,撕心裂肺,从声音就能感受到其怨念之深。 这可比鬼屋的背景音乐强多了。 李淳熙胆子大得多,没捂住耳朵,反而顺着窗户缝隙往外边看去,可老一会了,啥也没看到。 轰隆! 一阵打雷声没点征兆,很快就下起淅淅沥沥的豆大雨滴,冲淡了怪异风声,渗人的感觉顿时弱了不少。 雨声很好听,容易让人放松。 赵雅歌忽然觉得难受,像是给人压住了四肢,动弹不得。口中无意识的喃喃呻吟。 李淳熙望去,黑漆漆的,没看个明白,就打算走过去。 这时,一道极为粗壮的闪电先声一步,透过缝隙,白光钻进了进来,恰巧映照在赵雅歌上边,一张惨白中年脸面愈发苍白,无声笑着,猩红大长舌舔弄这赵雅歌。 白光刺激,死白的眸子转过来,大眼小眼。 噼啪! 迟来的雷声响起,劈碎了木窗,雨唰唰撒了进来! 啊~! 声音尖锐刺耳,频率很高,不可能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赵雅歌眼睛睁开,苍白脸色和一双死白眼眸刚好又转了回去,闪电照亮了各自。 啊! 眼皮子一翻,又合了上去。 李淳熙着急,抄起跌落在旁的木棍子,一个箭步,兜头一棍子敲落。 嘭! 木棍断成了两截,虎口都给震裂了,那鬼怪不过脑袋一歪罢了。 刹那,李淳熙忘了呼吸。 呀! 僧房外,一声尖锐女叫撕心裂肺,鬼怪飘身而起,撞了李淳熙肩膀,顺着窗户急急忙忙走了。 众人迷迷糊糊的,陆续醒了,只有赵雅歌还在昏迷中。 忍着疼,自行把脱臼的肱骨接回,额头尽是细密汗珠子,有疼的,还有吓的。 事后回忆才觉着恐怖。 寒风夹带雨点,把迷糊的人弄了个激灵。 “淳熙,怎么了!” 活动了下胳膊,勉强能够忍着疼活动。 “闹鬼了!不要睡了,都聚集在一起,靠在一起,阳气足一些。帮我看着雅歌。” 简短说了一些重要的,抄起一根顺手的木棍c拿着防水手电追了出去,踩在积水上嗞嗞作响。 刚才除了那一声女人的尖叫外,还有老和尚的痛呼声! 吴金三最先醒来,雷声恰响,他胆寒! 屋外,接着偶尔的电光,依稀可见外边变了模样,本就残败的院子被夷为平地,主殿也给打得断壁残垣,好几条主梁都给打断成好几节,上边有血迹。 顺着水流,一颗念珠漂浮上边,到了李淳熙脚下。 心里愈发觉着不妙。 要是老和尚出了意外,自己五个人恐怕没有好下场。 刚才那个鬼怪穿着古时商贾衣物,脸色苍白,其余皮肤尽是浮肿,估计是被人勒死后丢尽水里浸泡过——如果死后的模样与生前有关的话。那就只有寺庙后的古井有可能了。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鬼怪肯定不止一个,还有余力去找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麻烦!这说明什么?! 跨过主殿废墟,泥做的八臂菩萨像轰然倒地,碎作多块,只有那尊香炉仍是屹立不倒。 打斗声响越来越近,顾不得冒犯,直接踩着八臂菩萨像的残像而过,老远就见到了老和尚c小和尚,当然,还有那先前的鬼怪和一张只会觉得尖酸刻薄的脸套在一间大红衣裳上。 发丝飞舞,层层叠叠,要将老和尚包裹成粽子,才近身,却给一通雷音老拳灼烧个干净。 原本在小和尚拿着金刚杵在一旁压阵,勉强占了上风,那红衣的大窟窿就是被金刚杵给偷袭打个对穿。可没想到,居然又来了个怨念,实力不强,小和尚却也给缠住了。 李淳熙这个局外人一到,当即荡起了涟漪。 老和尚顾不得可能性有多渺茫,大喊:“快!小和尚气血不足,快掌控不了金刚杵了!” 接着手电的光线,可以见到小和尚那脸色,比那鬼怪的似乎都不差了。 女鬼本意是慢慢耗死这个年老体衰的老和尚,眼见得快要见成效了,居然跑来一个局外人,急是自然的,一声尖锐叫声穿透了层层雨幕。 李淳熙耳膜鼓涨,捂着耳朵也减弱不了这股怪声尖叫,疼得打滚,耳郭淌出血来。 老和尚大急,自己没多少日子了,死了倒是没什么,可放心不下的是那个小兔崽子啊!当即大喝一声: “嘛!” 有如九天佛陀咏唱六字真言之一,一个硕大的“嘛”字金光大涨,当头盖下。 女鬼凄厉,阵阵白烟外貌,大红袍收了回去,包裹全身,想要阻挡佛光照耀,给李淳熙逃过了一劫。 与小和尚对峙的商贾鬼怪,嗖一声,没了踪影。 师徒二人汇合,小和尚搀扶着老和尚到了李淳熙跟前。 李淳熙没废话,“我要怎么做?” 佛光在减弱,老和尚面如金纸,刚才那一口真言怒喝耗尽了本就不多的心头血。 “快咬破手指好,小兔崽子,帮着画一张御使符文,咳,手持金刚杵打碎那女鬼怨念就有有些生机。” 咳! 老和尚撑不住,吐出一口血,拦不住气血泄漏,登时没了气息。 小和尚却是无悲无喜,默默帮着合上了老和尚的眼睛,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李淳熙有些伤感,这恐怕是小和尚最有佛性的一句咏唱了。 手中金刚杵吸纳这自己的气血,明显感觉到上边有佛家梵语小蝌蚪般涌动,就要出手,却被小和尚拦下。 “等等,还不够。” 声音冷如铁,不显初见活泼。 按捺心中着急,几秒而已,反倒比之前走过的人生还要漫长。 “嘛”字金光削弱的厉害,女鬼怨念挣扎得更加疯狂,焦躁不安。血液顺着手中脉络被汲取,金刚杵忽然光芒大作,把李淳熙苍白脸色染成了金色。 女鬼怨念大红袍胡乱冲突飞舞,就是破不开“嘛”字禁锢,尖酸刻薄的脸扭曲而狰狞。 啊! 金刚杵敲落,碎裂了那张变形的鬼脸,瓷器一般,破裂成一块块碎片。 耳膜都差点给一声厉啸给震破了! 停了手,眼见得红袍长发在眼前烟消云散,被雨水模糊了双眼。 李淳熙不知道该是何种心情。 “走!” 帮着小和尚把老和尚的尸身放在一处高土胚上,拉着他就走,他担心僧房里的同学安危,佛光已经散去,可那只最先见到的男鬼不见踪影! 路过香炉,似乎给什么撞倒,跌在泥水中,小和尚瞥了一眼,两人匆匆而过。 木窗已经重新封好,木门被顶住,不过留下一道缝隙,方便查看外边,一双眼睛黑溜溜的,见得手电光线后大喜。 “淳熙回来了!” 几人忐忑的心稍微稳了稳,帮忙把圆木放开。 一阵手忙脚乱后,又给封上了木门。虽然觉得这对鬼怪没甚用处,但是封闭的环境还是让人心安些。 赵雅歌也醒了,脸色有些苍白。 七嘴八舌的问了一通后,了解了经过,不禁沉默了会儿。 老实说,那个老和尚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就这般死了,心里都难受,连带着看向小和尚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带上些怜悯。 没有人哭闹或者闹情绪,他们都是极有主见的人,不然也不会混到一块。 大家眼神示意,李淳熙明白。 他来做这个出头羊:“小和尚,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对于这些东西,你比我们清楚。” 小和尚眼神空洞,闻言,机械的答道:“没什么好做的,等着就是了。我们抓不到那个逃脱的鬼怪,抱成团,起码还能仗着金刚杵威吓。老和尚” 哇一声,哭的伤心。 吴金三抱着,有些不忍心,抚着背安慰。 窗外雨滴不歇,伴着阵阵雷鸣电闪,一总人围成一团,郭祥喜抱着陈文丽,赵雅歌挨着李淳熙,吴金三安慰着小和尚,六个人等待着天明天晴,就像等着自身命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节 噼啪! 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巨响,打了个响雷。 一伙人给吓了一跳,便恢复了平静。中央那个手电已经换了一个,先前那个已经耗尽了电量。 咿呀,咿呀 僧房仍有些昏暗,木门被摇的作响。 吴金三很害怕,又不敢表现出来。小和尚已经坐直了身子,怀中无物,空落落的,一把扯过旁边的背包。 郭祥喜紧紧抱着陈文丽,嘴中喃喃安抚。 李淳熙一手握紧赵雅歌,一手拿着金刚杵,心中颇为紧张。 木门晃荡的幅度越来越大,吱呀吱呀吱呀频率愈来愈急。 打个手势,郭祥喜会意,李淳熙手执金刚杵,埋伏在门边。挥手示意开门,手中用力握紧金刚杵。 呼~ 门开,一股狂风夹带着雨水倒灌,迷了郭祥喜眼睛。推门的黑色雨衣人顿了顿,手还停在半空中。 黑色的金刚怒目面具套在脸上,见得门开,也不疑有他,一步探了进来。 呜! 耳旁风声尖锐,吓得一哆嗦,矮了半个身子。 嘭! 砸得门框凹陷,李淳熙暗道一声可惜,手上不停顿,反手就要再来一击。 黑雨衣一个驴打滚躲了去,抬头,恰好与一双藏在木门后的眼睛对视,礼貌性的说了声:“hall一” 郭祥喜脸色白的可怕,身子僵硬,没法动弹,声线都颤了“hi” 李淳熙正想再补上一记,小和尚大喊:“是张叔叔吗?”不由得呐呐收了手。 来人听了声音,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张开怀抱,一把将小和尚拥入怀里。 还不容易压下的伤心感又冒了出来,鼻子酸酸的,眼睛痒痒的,在来人的黑雨衣上擦了擦。 张云祥假装生气,一把揪下,在光头上敲了敲。 “老和尚呢?” 小和尚抱着头抽泣,“死了,你怎么会来这?” 张云祥叹了口气,虽然明知道老和尚活不了几天了,还是不免唏嘘。 “我给老和尚打电话,却没人接,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一连打了十几通,还是没人接。我怕出事,就连夜赶来了。别怕,有我在呢,等把老和尚安顿好了你就随我下山,这也是我跟老和尚说好了的” 小和尚“嗯嗯”的点头,浑然忘了在一旁吃瓜的五个人。 李淳熙有些尴尬,刚才还想着敲人家来着。 “额,那个,我叫李淳熙,这几个是我的同学,你好,呃刚才对不起啊。” 张云祥是个很温和的人,没有责怪,反倒是夸了李淳熙和郭祥喜两个几句,“我叫张云祥,叫我祥子就成。” 转过头来一瞪眼,“你还得叫我张叔。” 小和尚委屈吧啦的,很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商量了会儿,张云祥提议道:“这样下去也没办法,总不能守在这等,万一让这三个怨念跑了出去就成了祸患了。” 李淳熙问道:“三个?除了我打死的那只还有三个?” 张云祥惊讶:“你居然打死了一只?那就只剩下两只了,老和尚曾经跟我讲过,要我帮着处理。其中一只是个富商死后形成的,那会想强暴一个女子,结果给活活勒死了,推进井里边。另一个乞丐死后形成的,藏在香炉里,似乎对香烛的味道情有独钟。” 吴金三嚷嚷:“我就说那只香炉有古怪吧,你们还笑话我。” 赵雅歌脸色不是很好看,先前被吓了个半死,没好气道:“瞧你那点出息,一个男人小气吧啦的。” 说着,还抱着李淳熙的手臂,李淳熙有些“煎熬”。 吴金三瘪瘪嘴,不再说话。 张云祥忙着打圆场,接着提议道:“我得趁着那些脏东西还没挣脱束缚一网打尽,要不然你们跟在我身边?起码跟在我身边还能保护你们,若是离得远了就真的鞭长莫及了。” 小和尚和张云祥亲近,支持谁自然不必说,至于其他人都拿目光投放在李淳熙身上,这样他觉得压力很大。 自然,跟着张云祥是有一定危险的,毕竟人家是要去直接除掉根源,很可能波及到他们,一根金刚杵还能护住所有人不成? 话又说回来,如果刚才他说的是真的,那么那只还没见过的怨念鬼怪就成了心病。 李淳熙:“那只乞丐鬼怪嗯,跟老和尚比起来怎么样?” 这是他最关心的,也是最重要的! 张云祥深深看了李淳熙几眼,让他有些发毛,隔着面具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而自己像是被看了个通透一般。 张云祥赞了一句,“小兄弟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以老和尚衰败的气血状况很难抵挡得住,这也是我不放心你们的缘故,不然凭借金刚杵就足够振摄了。” “好,我们跟你走。”李淳熙听完后毫不犹豫做了决定,“你们什么意思?” 吴金三四人异口同声:“都听你的。” 接连的事件下来,一直都是李淳熙拿主意,有了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张云祥:“好,我们先到寺庙后边的枯井,那是源头” 一行人走在积水泥泞的路上,看着被打得破败的建筑,眼皮直抖。 这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今天仿佛打开了一扇奇异的大门,把他们拉进了一个怪异的世界,有一种以前那种宁静的生活似乎在和自己渐行渐远的错觉。 当看到老和尚的尸体时,又一起陷入了沉默。 显然,这个世界比自己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张云祥拉着小和尚往寺庙后走,挺赶的,说过一会在和老和尚好好道个别,先把正事办了。 一伙人没法反对,也没必要反对,也就顺着他的意思。 李淳熙感觉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跟着往前。 来到刚才老和尚战死的地方,触景生情,小和尚和李淳熙有些不好受,郭祥喜c赵雅歌几人却是惊叹打斗留下的痕迹。 一道白影飘过,吴金三大喝:“看!” 腿一哆嗦,赶紧搀扶着附近的陈文丽,惹来两双白眼。 张云祥反应迅速,一根虎跃,一眨眼就拦在了白影前边,大喝一声,“哚!” 白影被震住了,也没料到这群人中居然能把自己拦下,速度比自己还快,正是李淳熙他们最先见到的鬼怪。 舌头弹出,比子弹还要迅猛,借着手电光芒,根本没察觉到动静,就已经卷上了张云祥脖子,一行人担忧,却束手无策。 李淳熙慢了一拍,金刚杵没及时砸下,急的小和尚使劲催促。 李淳熙倒是愈发不急了,冷静下来后,他才记起来,这可是和老和尚同辈相交的人物,哪那么容易被撂倒。 果然,只见张云祥抓住那根滑腻舌头,猛地一扯,竟然硬生生将之扯成了两段!可落在女声的眼里,就只剩下恶心了。 冲膝一顶,鬼怪弓腰,张云祥五爪微屈,朦胧中可见寒光点点,拍击在鬼怪天灵盖上。 像是一只西瓜,嘭的一下,很是恶心。 好在才一会儿,就化作无形气息消散了去。 恰巧,雨也渐渐停息,只有一些闪电亮光在远方刷存在感,听不见雷声。 擦了擦手,张云祥有些兴奋,或许是给刚才短暂的战斗给激起了肾上腺素,说话都藏着兴奋感。 “只剩下一只了,只要我们先把水井,也就是他们的老巢给困住,那他就插翅难逃了。一会儿你们按我说的方位站好,不能出了差错!我会分发符纸给你们,同时贴在井口六个方位。” 交代下来,都是简单的活,各自依次站好,等着分发符纸。 张云祥仔细端详,觉得没什么错漏后,最先来了李淳熙这边,在他背后,一边往怀里掏着什么,一边靠近。 其他人先入为主,那该是符纸。小和尚是知道张云祥和老和尚的师承派别是不一样的,比较擅长这些符菉,也没多想。 “嗯,就这样站好,不要移动。” 张云祥边说边走,离李淳熙不足两米,怀里那只手变了模样,像是皮肤像是干掉的柚子皮,指甲得有一分米长,尖锐锋利,利用李淳熙挡住别人的视线,往他心窝处掏,眼中有些说不出的快意。 呜! 耳旁忽然响起风声呜咽,本能放低了身段,耳中呜咽风声居然不减反增,就要一个驴打滚错过,干尸一般的手猛一缩回,要帮着格挡。 可是,都迟了! 嘭! 金刚杵势大力沉,砸在了肩胛上,眼可见,形成了一个大凹陷,白烟在嗞嗞声响中冒起。 紧要关头,还是给躲过了脑袋要害。 李淳熙反脚一踢,却像是撞上了一块岩石,疼得眼泪横流,抱着脚哇哇的叫。 趁着这功夫,“张云祥”一个箭步居然退了十多米远,捂着肩膀冷冷盯着李淳熙,准确的说,是那根金刚杵,不含一丝人性,面具喀喇喀喇裂开破碎,露出一张清秀少年的脸,也是一张给愤怒狰狞了的脸。 “你是怎么发现的!” 声音很寒,跟刚才的温和差了十万八千里。 五个不知所然,却是心里发毛的人,不妨碍他们躲在李淳熙背后,连小和尚也不例外。 小和尚最急切:“怎么回事,告诉我!” 李淳熙:“他不是人,应该是一只蛰伏的鬼怪,他不是说除了先前那两个,还有一个鬼怪吗,他应该就是了,当然,这也不能全信。” 李淳熙一直盯着他:“你就是那个躲在香炉里边的乞丐吧。” 黑雨衣什么的都自行脱落了去,化作青烟不见了踪影,露出一副“排骨”身形,显然是常年忍饥挨饿造成的。 乞丐鬼怪嘴里边往外冒着寒烟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你先告诉我,刚才那只鬼怪是不是真的‘死’了?” 李淳熙提条件,感觉这个“死”字有点绕口。 吴金三很是佩服,这是他第一个见过感跟鬼怪谈条件的人,连带着心里的恐惧感都减轻了许多。 乞丐鬼怪桀桀怪笑,舔了舔舌头,“自然是死了,被老和尚打伤,我骗他只是演个戏,谁知道他那么弱,味道确是不错” 李淳熙表面镇静,心里着急。自己和这些鬼怪的速度相比差了不止一筹,即使知道手中金刚杵可以灭杀这些鬼怪又如何,打不中毛用都没有。小和尚也是着急脸,把希望放在他身上李淳熙捂额,还真是昏了头了,你就不知道认真跟老和尚学上几手吗?! 手中汗珠把金刚杵都给弄得滑溜了。 乞丐鬼怪凹下的肩胛正在隆起,不仅如此,肋间有肉块鼓涨,在向正常体形靠拢。 拖时间,不止自己一个啊。 现在最大的难题,无异于自己一方人太多,自己根本顾不过来,可又没法不管,一杆金刚杵哪能护住所有人?要是有老和尚一半的本事还有可能。 “下山!” 李淳熙当机立断,他要赌一把! 赵雅歌和吴金三还好点,郭祥喜和陈文丽,尤其是小和尚的眼神看向自己都带着异样,不能再拖了。 乞丐鬼怪一掌拍在地上,溅起了泥泞水幕,嗖的一下,没了踪影。 李淳熙等人警戒着四周,往下山的石阶走去。 “你还没告诉我原因!” 陈文丽捂着耳朵,然而没用,声音像是在心底响起,她有些受不了了。郭祥喜紧张,抱着陈文丽颤抖的身子,这才好受些。 “你太造作了,连老和尚的尸身都看一眼,这根本有违人伦常情,而且你怎么那么清楚其中细节,尤其是鬼怪的巨细,老和尚若是清楚,哪会是今日下场,又怎么给你细讲其中深浅。你不是说那只,哦,就是你,藏在香炉里吗,怎的经过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上一眼?还有许多细节,你要不要听” 李淳熙很煎熬,同伴要是开始崩溃了,很快就会连锁反应,到时候自己如何自处? 就在几人靠近槐树时,异变横生。 “嘿嘿,不必了!” 鬼在耳边呼气,想也不想,条件反射,一杵砸下,断了一根木棒,往后一点却是一张狰狞的脸朝他笑——嘲笑! “啊!” 陈文丽尖叫,五根尖锐指甲就要毁了她的娇媚容颜。 “来不及了!”李淳熙知道,身子却不听使唤,朝那边冲过去,没法把脑子冷下来。 这只鬼怪居然把一只手给弄断了,隔空操控! 噼啪! 忽然一道雷光劈下,乞丐鬼怪残声尖叫,像是凉水遇到了滚油,七窍生烟,萎靡不振。那只鬼爪掉在了地面,郭祥喜一把将女朋友扔进了人堆,独自留下。 李淳熙赶到,一杵又一杵砸下。 一人黑雨衣c黑面具,自远而近,踏步而来,乞丐鬼怪在地上抽搐,想要逃走,却爬得比乌龟还要慢。 “行了,就算你不管,再过一会儿这头怨念也要自行消散了。” 声音温和,来人自称张云祥。 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怒目金刚的面具显得狰狞,和这样一把声音搭配,显得怪异。 小和尚:“张叔叔?你怎么来了?” 张云祥:“我给老和尚打电话,却没人接,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一连打了十几通,还是没人接。我怕出事,就连夜赶来了。别怕,有我在呢,等把老和尚安顿好了你就随我下山,这也是我跟老和尚说好了的” 一伙子人眼神怪异,还有几分警惕。 呃,这是怎么了?张云祥有些懵。 小和尚一把扯下面具,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心下微安。 “老和尚死了。” 说完,他自己都感觉怪怪的。 张云祥唏嘘之余,一个爆栗赏了小和尚,疼得他哇哇直叫。 “你们是?” 你一言我一语,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张云祥听后脸色也是怪怪的。 期间,乞丐鬼怪渐渐消散,化作青烟,化作天地的一部分。 天也快亮了,微光自远方投射而来,勉强能够视物了。凤岭山也有了元气,变得热闹起来。 张云祥:“你们往后退。” 这话说得突兀,李淳熙却是率先退了十几米,张云祥摇了摇头,他接着又退了十几米,小和尚几个都不是愚笨的人,想到了什么,跟着后退。 “拿好金刚杵!” 张云祥又交代了一句,这才放心,脱掉身上雨衣,一身运动服,肌肉均匀而贴衣。 对着槐树喃呢:“该出来了吧,刚才小和尚他们快要走的时候,你还是漏了一丝气息,我可不是老和尚,年老体衰” 赵雅歌扯了扯李淳熙衣袖,“怎么回事?” 李淳熙提醒:“还记得吗?那个假冒的张云祥说还有三个鬼怪怨念,其实一直在旁观的,怎么会不知道还剩下几只鬼怪” 赵雅歌捂嘴,“你是说?” 李淳熙:“嗯,应该还欠一个,这应该就是幕后的黑手了,很不简单,看张云祥的脸色就知道了。” 小和尚:“哪会不会有危险?” 李淳熙苦笑:“我怎么知道?” 槐树嘭一声炸裂,赤红的煞气弥漫,李淳熙大喊:“躲我后边!” 金刚杵散发莹莹金光,迟缓这赤红煞气弥漫过来,但也只是迟缓,可现在想要离开?四周都给这东西包围了! 好在一颗珠子破空而来,赤黄色,形成一个光罩,格挡了赤色煞气,给人一种温暖感觉。 这才都松了口气。 然而外边激烈的打斗声响,又将心眼给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张云祥败北小和尚不敢再想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节 赤红的煞气侵蚀漫延,所过之处,花草腐朽,像是过了千百年光阴。 一个樵夫打扮的少年手持斧头,怒目横睁。沙哑的嗓音像是给砂纸打磨过喉咙。 “杀!杀!杀!你们这些禽兽还不如的东西!都杀光!” 张云祥皱眉,相互忌惮,这才没第一时间动起手来。这种怨气鬼怪,能让自己忌惮,怕是潜伏在井里吸纳煞气快千年了。 事实上,若不是老和尚嘱托和小和尚的缘故,谁想要费那个精神劲。 来这都快十年了,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反正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不过既然人家给了点恩惠,也不介意还点利息和本钱。 “藏金剑,玲珑枝。” 张云祥轻喝,脐轮处,一剑金光耀眼枝宝光摇曳,一手抄剑,头顶玲珑枝,好似天神下凡,勇不可挡。 作为曾经张家最出色的少年,加上先前的烈阳珠,三样本命物傲绝同辈! 手中藏金剑挥舞,斩出百丈剑光,凌厉不可匹敌。 樵夫少年咆哮怒吼,不再压抑凶性,赤红了眼珠子。指挥着赤红煞气,化作猛虎蛟龙,扑向张云祥,张牙舞爪,好不凶悍。 手中血色斧头高举,毫不畏惧,一斧冲天,要与剑光相抗。 千百年的谋划,眼见得就要成功,就这样给眼前人破坏,着实恼恨至极。 若是利用那三个在自己庇护下的怨气鬼怪,来一次金蝉脱壳,这方世界的“废弃者”根本不会怀疑到自家头上。或许还有机会偷渡回去,杀光当年那些畜生! 咔! 一声清脆,藏金剑不愧号称金属十大本命物之一,锐不可当,一剑卸掉了半个斧头,斜斜的,切掉了樵夫少年半个胳膊,剑光这才消散了去。 樵夫少年嗤笑,很不屑,赤红煞气一卷,从伤口处粘连,两者完好如初。不过只是表面,里边残留的剑气还在消磨中,赤红煞气少了些。 张云祥冷着一双眸子,盯着咆哮而来的虎蛟,直直冲了上去,居然要硬碰硬? 樵夫少年大喜,张口呼啸,啸声凄厉苦楚,附近煞气c怨气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化作一只只乌鸦,以煞气为身,以怨气为魂,呱呱怪叫,悍不畏死,四面八方叠堆向张云祥。 冷笑一声,玲珑枝摇曳,宝光刷落,顿时虎不复威猛,蛟龙跌地攀爬,藏金剑出招,唰唰两剑,竟然切成了寸寸肉块,被剑气消磨。 呱呱,一只怨鸦扑落,玲珑枝一刷,就直勾勾掉落,正要一掌拍碎。 嘭! 一声炸响,樵夫少年露出獠牙,笑得残忍,呼啸声愈发急促,呱呱叫声烦人心神,几百只怨鸦同时扑向被炸得倒退呕血的张云祥。 是他大意了,一只怨念罢了,居然进化了这般奇异的技能,之前根本没遇到过。可他却忘记了,一见面时,对方给自己的那一丝危险感。 玲珑枝摇曳的幅度大增,细嫩的枝条让人担心是否会就这般断去,宝光刹那布满方圆百米。 张云祥不再藏私,一剑开汪洋,宛如瞬间借来了一片海洋,蓝波荡漾而去,破碎了快近身的怨鸦,耳旁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响。 樵夫少年不安焦躁,围着打转,被遮挡了视线,爆炸掩盖了气息。 一剑葬江河,有大江怒涛奔腾,开出了一条平直大道,张云祥借势而去,沿途怨鸦投江,前仆后续,像是下了锅饺子,将大江拦腰截断。 身形一顿,好在跳出了包围,牵手一拉,不知扯上了什么,速度比平时快了好几倍,嗖一声,没了身影,再现时,已经来到樵夫少年身后 众人着急等待,只听到外边激烈的爆炸声和刺耳切割声。 当头顶烈阳珠光芒暗淡的那一瞬,毫无疑问,都露出了绝望神色,好在没一会便恢复了原本姿态,土黄光罩稳定了下来。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为张云祥担忧,情况不太乐观啊。 张云祥目光冷冽,藏金剑剑气纵横不止,剑身颤鸣,回应着主人杀心。 一剑纵劈,居中给一分为二。 然而却无那种切中实物的感觉,有些空落落的,两张半脸一同扭头看来,笑容诡异,有些扭曲。 心中烦躁,积聚的剑气一瞬间爆发,给绞杀了个稀烂。 环绕着整个山顶,夜枭的小声刺耳渗人,赤红煞气少了近半,却不曾自主消散。 躲在庇护下的李淳熙等人终于勉强可以视物,小和尚刚要大喊,给吴金三一把捂住,李淳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回绕不断的夜枭笑声隔着屏障都给了几人心头加了块大石头,天知道外边的张云祥是个什么状况。 玲珑枝在头顶上摇曳着末尾两片叶子,晃呀晃的,一个不稳就要掉下来一般,像是探着脑袋打量的小毛孩。 藏金剑吞吐剑气,赤红煞气一靠近就消磨了个干净。 闭目思量了一会,掩藏下的怨念已经挣脱了束缚,若是再拖下去,保不准就要给逃了去。不管如何,这仇可就结下了,总不能留下个尾巴。 藏金剑飞掠,替换烈阳珠,吐出一个剑罩,盖在众人外围,阻挡煞气。 烈阳珠升空,光华大作,撒落身上暖烘烘的,好似多了个太阳,不由得都遮住了眼睛。 嗷~嚄~啊 赤红煞气收敛,凄厉的哀嚎叫声胜似九幽黄泉惩罚后的呻吟,宣泄苦楚疼痛。 才一会儿,赤红煞气完全凝实,化作一个十丈高大的红袍持斧樵夫,青面獠牙,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模样,一斧头甩去,要将烈阳珠打碎!一手探出,要把张云祥捏碎在手心里。 玲珑枝一扫,斧头去势顿减,慢吞吞的,就要往下掉落。猛的一跃,躲开了抓过来的手掌,却不料只是虚晃一枪。 青面獠牙的樵夫少年猛的一踏,像是打了个惊雷,接住掉落斧头,追上张云祥,一斧兜头下劈,势大力沉。 “喝!” 手无藏金剑,烈阳珠来不及回防,玲珑枝脆弱,可不代表他没了招数,大喝一声,手招天雷,才放晴,一道粗壮雷霆自虚空冒出,劈向青苗獠牙的樵夫。 这怨念也是个狠的,不管不顾,仍是一斧而下,由得被雷霆劈了个对穿,满是青烟,就要回归天地。 此时抽空了气力灵力的张云祥苦笑,有些动弹不得,要是自己再打开一魄,或是多一本命物,哪来这么多破事! 轰! 很巧,正中脖子上的玉佩,满是裂纹,跌落了去,却也捡回了一条小命,在山顶留下一个人形大坑,不住的咳血。 这怨念鬼怪,比得上七境修士了,张云祥能第一个境界打杀,若是传出去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藏金剑护住心切,收了剑罩,搜一下钻进了坑里,烈阳珠紧随其后。 一切平静后,梦里惊醒一般,都瘫坐在地上,郭祥喜陈文丽相拥而哭,吴金三c赵雅歌c小和尚也没好到哪去。 李淳熙捡起落在附近的玉佩,蜘蛛般的裂纹布满整个龙身,小心翼翼,仍是碎裂了一角,吓得一个不稳,晃悠了一下 咔啦,咔啦咔啦,咔啦咔啦咔啦,碰! 很小声,在李淳熙和张云祥耳中比打雷还响亮! 整个玉佩碎成了粉末,李淳熙尬笑,试探着问:“要不要我赔你一块?” 这话他都没底气,语气弱弱的,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要知道这东西可是在巨斧下救了人家一命! 这不是好心办坏事了么。 “滚!” 重伤的张云祥中气十足,大吼一声,在三件本命物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往李淳熙靠近 就在这时,粉末状的玉佩在早晨的太阳照耀下由白转紫,由固体化作气体,带着一股朦胧,远处几人不由自主爬伏在地上,心里惶恐,像是怕亵渎了这一团紫气,只有张云祥赤红着眼睛,忍着疼,死命追来。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嘴里喃喃,满是泪水,原来解开秘密就这么简单,可是,为什么我好心痛! 眼睁睁的,看着紫气携带一团朦胧,迫不及待钻进了李淳熙体内,那小子还傻傻的,一时间,张云祥有一种苦苦守了多年的白菜给猪拱了的感觉。 老和尚被火化,烧出了一颗褐色的舍利子,拇指大小,被小和尚包在小布袋里,挂在脖子上。 又待了一天,七个人显得很沉重,心事重重的,显然这件事大家都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这有张云祥一双眼睛像是要杀人一般,时不时就盯着李淳熙看,让他发毛,想要早点逃离。 张云祥要了李淳熙的电话号码和微信,本意是不再有联系的李淳熙想要拒绝,可实在顶不住压力,乖乖献了上去。 临行,张云祥很认真的说:“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来找我,到时候就该还债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李淳熙很想说一句:嘛嘛批! 结果就像是知晓他想什么一般,一颗石子紧接着打在嘴上,疼得厉害,却没出血,当下有些凄凄然。 五人沉默下山,国庆就要结束了,医科大学也要正常上课了。 赵雅歌忽然问:“我们还是照往常一样上课的吧。” 李淳熙想了很久,笑着回答:“肯定的啊,课表又没变。” 竖起耳朵的吴金三三个松了口气,觉得今天的骄阳格外美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节 火车车窗外的景色长了好几条腿,迫不及待远离。 车内拥挤,对面的一个衬衫中年把零食咬的嘎吱响,老坛酸菜面的味道呛入鼻孔,刺激着嗅觉神经。 李淳熙低着头,没心思理会。 安静等到了寒假,凤陵山的事情渐忘,远方老家又来了噩耗。 他哭过,李三爷打电话的时候忍不住就哭了。丢脸倒不觉得,只是伤心。 已经过了两天了,该发泄的都顺着泪腺分泌物走了。 推销产品的在一节节车厢吆喝而过,吃面的吸溜声刺耳,小毛孩还是为了一点儿小事哭的稀里哗啦,大人除了喝骂化解尴尬好似都不会其他解决方式了 这一车子人真吵! 下车,出站。 狭窄的过道毫不费力把人都给挤成了薄面皮,李淳熙护着行李包,里边还装着好些特意买的补品,可惜她没口福咯。哪又何必这样?他也不知道啊。 叫了一辆搭客的摩托,穿梭在熟悉的b市小县城,然后转入乡镇,进了李家村,头一次失去了诗情画意。 村口给钱,村路走着,九公家的大黄狗警觉,止不住的吠。 这一次他不敢像第一次上大学路过那会儿随意了,更不敢抚摸几下,已经不是以前那条熟悉的黄狗了,换了一茬又一茬。 也少了个会帮着孙子呵斥的老太婆。 村尾,那个两层高的楼房,挂起了白绫,添上了纸花。 赵雅歌问:我想要陪你。 他只是笑,笑容有些惨淡,摇了摇头。 村里都是一个老祖宗,熟悉些的,想要打个招呼,又不知道怎么说,到头来都是一句差不多的话。李淳熙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李二狗正在招呼那些请来的道士麻利点儿,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正主,立马跑了过来,笑容可掬。 “东西都买好了,分门别类放在杂物房里,人也请来了,是缙云山上有名的道士。一共三万,加上跑腿费,你给个三万五就成。” 李二狗总说自己是个跑腿商,在村里名声并不好,运过毒,勾搭过别人老婆,坐过牢。其他的尚且不说,哪有这个时候给人笑脸的? 但是李淳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他帮忙。 跑腿费五千,这是个大数目,李淳熙给得痛快。 安排妥当后,李二狗再巡视了一圈,这才笑着跟金主打个招呼走人。 李三爷这才冒头,不满得说:“淳熙,你怎么找这种人帮忙?” 李淳熙没回答,喊了声“三爷”,李三也就点个头。 平时李淳熙不在家,就他奶奶一个,看病买东西之类的,都靠着李三爷帮忙。 他想要买点东西,送点礼,不然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结果还没进门,人家就把他赶了出来,说:我李三不是贪墨你这些东西。 听奶奶说,好像在他小时候帮过李三爷一个大忙,隔着好几百米的两家这才扯上了关系。 李三爷:“算了,我就不该插嘴。进去看你奶奶最后一眼吧,今天必须得封棺了,不然头三过了很不好。” 李淳熙知道三爷性格,典型的心口不一,也没多说什么,进了家门,跟领头的道士打了个招呼,相互客套几句,免得都不认识,显得尴尬。 红漆大棺,老人躺在里边像是睡着了一般,连平时显眼的皱纹都淡了不少,据说,奶奶走的时候很安详。 要是平时,少说也会在心底夸奖几句敛容师,如今到了自家,才知道那是大不敬,即使是在心底,即使没宣之于面。 亲自撒上草木灰,亲手钉上棺钉,披麻戴孝,绑上白绫。 在道公的《度人经》声中,李淳熙扛起一边的挑担,和三个道士一块儿抬着,绕了李家村一圈,最后停在了村里的老井处。 老井有多老,村里最老的老人也说不上来。 村里人很早就不再喝这井里的水,只会在村里人死后,抬棺到此,撒上一把铜钱。 李淳熙捧着一把道士们带来的铜钱,据说是功德池里的香火钱,他不信,但是不重要。里边夹带着一枚特别的铜钱,钱心是圆形的,不像普通的样板,上面写着“通宝”二字,是他奶奶生前的心头好,所以给带来了。 咚咚咚。 铜钱落水,灵魂安息。 虔诚地叩拜,望有来世,愿他朝美满。 一个信奉唯物主义的人,作出这样的事不可笑。 旧人安土,新人添土,像是天经地义。 小坟背靠小溪,前有一片青葱岭头,也算是好风水了,要是能看见,肯定会夸上几句,就像当初自己拿着医科大学的通知书给她看一样,虽然什么都不懂,还是会笑得露出一派假牙,把鱼尾纹笑得更深了。 回到家里,请了几个同族的婶子嫂子帮忙做一顿谢灵饭,他站在门口,一个个的鞠躬,一个个还礼,一个个致谢。 李三爷在一旁帮衬,他女儿李晓恩帮着十里八乡的跑,通知了许多人。 除了还是小孩的李牧,都跑过来帮忙了。 没得说,都记在心里边。 李晴希,李淳熙的二叔,他父亲的唯一弟弟,此时跑过来嚷嚷。 “淳熙,叔叔来了,给老不死的上一炷香。” 来客都露出了异色,大都偷偷打量,少数几个有辈分的才直勾勾看着。 家事,总不好由外人说。 大大咧咧的跑了进来,胡乱上了三炷香,寻了个好位子坐下,满身的酒气让旁边的几个客人离远了再坐下。 李三爷看得怒火中烧,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都能直接上前给几大巴掌! 李淳熙劝了劝,憋着火才勉强坐下。 李晓恩暗地吐了口唾沫,低声骂了句“不是东西。” 李淳熙是个好脾气,可也不是对谁都好。 十三岁那年,刚上初中,他父母就出了车祸,赔了二十万,这叔叔跑过来帮忙,处理完后事后,竟然伸手问他那遗产和赔款。 平日里吃口饭都懒得走路的人,如此殷勤却是伤透了两个人的心。 犹记得,他那句最响亮的话“我哥最疼我了,我对淳熙也不错,怎么的也给个十万八万吧。” 不给,还耍赖皮。还是给人家警察赶走的,回头时,那凶恶的眼神,像是李淳熙和奶奶欠了他好几条人命。 李淳熙敲着杯子,酒水晃荡,压下了李晴希喝酒的念头。 “上完香了,该走了吧!” 李晴希瞪大眼睛,惊奇地问:“谢灵饭不是没吃吗?” “那是给客人吃的!” 李晴希满不在乎:“你当我是客人就好了。” 别说来客,就是缙云山来的道士都眼神怪怪的看着这对叔侄。 李三爷压不住火:“够了,滚出去!” 李晓恩忙着拍背,帮着降火,“爸,跟这种人怄气不值当。” 李晴希夸张怪笑,“什么时候我们家的事轮到你一个外人管了,侄子,你说是不?” 李淳熙很想拍桌子,奶奶活的短,估计有一半都是给气的。 “三爷做了儿子该做的事,你这个做儿子的连路人的事都没做,好意思?!” 李晴希:“那不是她不要嘛,不然我肯定是个大孝子。” 周围嘘声一片。 “好了,走就走,不过走之前是不是该说点正事?” 一个长辈看不下去了,三叔公抬头看着天花板:“这是要变天啊,可惜在里边看不清楚,可惜了。这人模人样的畜牲都学会人话了。” 李晴希怼回去:“死老鬼,回去把下半身也埋进去吧!” 众人不干了,纷纷出言骂回去,这狗东西想要干什么,心里边装着些什么味的屎尿,谁不晓得? 李晴希粗红着脖子,就是不肯退让,吃不得一点儿亏。 李淳熙安抚客人,转头盯着这个不陌生的人,比看路人还要冷漠。 “有屁放了就滚吧,真的没空搭理你。” “既然侄子都放话了,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婆子死了,她的遗产理该由我继承,这点你没法反驳吧。这间屋子得有我一半,至于存款什么的,谁叫我大方呢。” 见过狮子大开口的,却没见过开血盆大口的。一个老太太,能有什么存款?这间房子是李淳熙父母给盖的,按法律,顶多给他四分之一,他还真说的出口!况且在他们乡下,谁能开的了口,嫁出去的女儿都不好意思回来要遗产,会被戳断脊梁骨。 周围议论纷纷,李晴希伸长脖子等着,没有一点儿难为情。 才这点风浪,谁没见过似得。最近赌运差了些,难得听到这么个好消息,不插上一脚都对不起自己啊。 有钱才是王道,其他的,谁稀罕! 李淳熙二话没说,返身去在保险箱里拿了一万块,一把砸在李晴希脸上,散了一地。 这位叔叔看直了眼,使劲的蹲在地上捡,一边嘟囔:“这钱不够啊,听说现在房子都涨价了,一个方都能卖上几万!” 周围不少人都给气笑了,在这小地方,一栋这样的房子,你给卖出个五万看看? 李淳熙深吸了口气,要不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忍住。 “这一万块就当打发了叫花子,做了回善事,要是还想赖着,不用三爷动手,我现在第一个捅你五十多刀,保证都是轻伤!” 李晴希吓了个哆嗦,实在是李淳熙说话的时候语气冷到了冰点,捡完了钱,不忘再检查一番,这才灰溜溜往赌场跑去。 李三爷抽着水烟,一些长辈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都说不该给这钱,扔进水里都能听个响,给这种人渣? 李淳熙叹了口气,说就当最后一回了。总不能让十里八乡的人看个更大的笑话,尤其是奶奶的葬礼还没完,要是闹出了点事,心里边着实过意不去。 都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作为外人,说什么都是件容易事,但是顶多也就说说罢了。 多好的一个人,怎的就生了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吃过饭后,每个人都给了一份慰灵钱,多少不是重点,要的是一份心意,家里子女多的,还都要读书,意思一下就是了。可心到了,就得认认真真答谢,记在心里边。 李三爷领着女儿离开,出了门仍是有些不放心,“有事就叫我,年轻人总免不了有些想得不周到的地方。” 李淳熙点头答应,李晓恩躲在父亲背后伸过头来做个鬼脸,又意思到不妥,不好意思,低着头。 快步走了上前,摸了摸小脑袋,像以前一样,不过这次没笑也没责怪,可人家放下了一颗忐忑心脏。 李三爷狐疑,揪着女儿耳朵走了。 一路上就在喊“疼”。 在灵位前,李淳熙撒了一把纸钱,嘴里碎碎念,学着老人,只是学不像就是了。 “到了下边就别老是想着省钱了,和老爸老妈使劲的花,不够就再给你们烧。别再跟人家为了一毛两毛浪费个五六分钟和一堆口舌,是个有钱人了,得有个脸面” 一旁道士仍在念经c做法事,他不懂,不过有了就好。 守灵要守到子时结束,据说头三下葬,死魂会回家看上一眼。 村里古井,哗啦一声,有一黑影钻出了水面,水滴滴嗒嗒,留下一条水迹。 嗬~嗬~ 这黑影似乎只会呼气,偏偏吐气比普通人还长的多,显得怪异,不禁让人联想到林俊英电影里的僵尸。 然而接着月光,依稀可辨,黑影脸面很模糊,不曾长了青面獠牙,也无所谓的尸气。 喉咙里卡着一枚铜钱,正是李淳熙可以丢进去安灵的那枚。 随着每一次嗬气,铜钱就有一丝黑气冒出,黑影就凝实一分。 它灵智模糊,顺着本能走出了水井,闻着熟悉的味道,和铜钱一模一样的味道,拖着身子行走,渐渐有了眼,有了耳,有了嘴五官慢慢长了出来。 它渴望,本能的渴望得到更多的怨气!还有,它觉得好饿啊! 月下,一个小道士跑进屋外的小树林里偷懒。 灵堂前,师傅一本正经的,领着一群师兄在念经,着实无聊,就偷偷溜了出来,吸上几口新鲜空气,这也是为了更好的为客人服务嘛。没个清醒的脑子,哪能念出好的经文? 想到这,他就心安理得不少,靠在大树上掏出手机来,考验自己的手速。 “哈,你还不死!典韦快补刀啊,喂喂喂,我去” 正玩得入神,肩上被猛的一拍,一阵凉风刮过耳边。 啪! 手机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胆子这么小,怎么当道士!”树后跑出个人来,正是大师兄。 把心脏安抚好,总算没让它跳出来的小道士发白的脸色立刻潮红,比变脸还快。 “大师兄,你有毛病吧!看,屏幕都摔碎了,我心疼啊。” 大师兄拿过来看了眼,满不在乎扔了回去,小道士手忙脚乱接住,没好气的嘀咕几句,不敢往重了说。 大师兄拿出自己额手机炫耀:“就这老机子,早就该换了,也就你当个宝贝。看,华为 p20 pr一,全面屏,极光色,6g+64g,像素都是你的好几倍” 小道士嘀咕: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有毛用。手上这台还是自己省吃俭用好几个月,加上两年的压岁钱买的,谁能知道才过了一年,就好像变得土了,忧郁啊! 真心想要在华为公司当员工,就是不知道收不收自己这样的道士。 想了想,打断了大师兄的喋喋不休。 “大师兄,借我玩会游戏呗,过过手瘾也好啊。” 大眼珠子黑溜溜的,满是期待。 大师兄沉默了两秒,然后怪笑吐舌:“不行。” “哦,师傅今天晚上跟我一块睡,我可能说梦话,不知道会不会” 小道士没纠缠,拿着一根树枝乱比划,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大师兄敲了一个爆栗,“少来这一套,我三岁就不玩了。” 当着师弟的面,玩起了王者农药,不是得意起劲,喊杀喊打,也不怕嗓子哑了。 小道士没法子,气着气着也跟着玩了起来。 两师兄弟哪有隔夜仇嘛。 大师兄:“别拍我肩膀,正准备五杀呢!” 小道士:“谁拍你了,我正准备偷塔呢,别让我分心。” 大师兄:“你还拍,我手抖了一下,天杀的!五杀没了!” “去!你这是污蔑,还是趁机报复,拍得我手抖了,没了,我的塔!” 小道士怒目圆睁,终于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正准备跟大师兄茬架,后肩忽的又给拍了一拍。 小道士咕噜咽了口口水:“大师兄,你你” 大师兄牙齿打架,“嗯!” 小道士心里勒噌一下,把头转了过去,有些艰难。 一张黑黝黝的脸离他不到一尺,正嗬~嗬~的喘气。 “啊!” 两声尖叫,响彻云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黑影给吓得倒退。 过了会儿,弯腰缩脚,偷偷摸摸又给转了回来,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小道士脑门——没事!轻轻踢了踢大师兄裤裆——没事! 顿时乐呵的手舞足蹈,嗬~嗬~嗬~的喘起气来。 耐不住两人身上传来的香气,抬起一根胳膊,闻了闻,伸出大黑舌头,舔了舔,又嗅了嗅,迟疑了一下,一口咬了下去 噢~ 一声低沉鬼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节 咬在肘子上,嘎吱的脆! 血肉淋淋,抬起来,咬着桡动脉,吸溜一声,却感觉不到满足。 “大师兄c小师弟,是你们吗?师傅叫我喊你们回去,师傅生气了!你们自个看着办吧。” 声息渐渐靠近,黑影不舍,再咬了一口,咀嚼两下,吞了下去,躲在阴影里藏到不知哪儿。 手机的页面仍停留在游戏界面,被坑的队友正在喊话,对手洋洋得意,系统提示,“你老爸临死前发来贺词。” “靠!太贱了。” “谁这么骚包,叫着每个名字!” “兄弟,改个名字,不然没发愉快的玩耍了。” “都怪小精灵突然掉线,要不是听到一把萝莉音,我早开骂了!” 借着亮光,景云找着了方向,有些不满。 这大晚上的,躲起来还不忘开手机,第一蠢也就这个样了。对于犯了错误,不敢承认,又不敢隐瞒,希望做鸵鸟,有希望被人原谅的心态,景云自认,应该没人比自己更懂了。 经楼里那么多书,他可不是白看的。 想到这就有些得意,师傅哪次见了自己不夸上一句勤奋好学? 到底跟其他同门师兄弟不同啊!书中自有黄金屋,怎么就自己一个人懂呢? 景云感慨,忽然猫着身子,心虚地左右瞧瞧,却笑得猥琐,蹑手蹑脚,借着树林阴翳遮挡,缓慢接近。 手机的亮光熄灭了,景云哼笑,迟了! 鬼鬼祟祟,绕到了两人后边,心中很是刺激,临了近了,呼吸都沉重了些,更有一种就要成功的紧迫感和说不出的兴奋。就是背后有些阴凉,回头忘了眼,除了树还是树,估摸着是林子里露水气重的原因吧。 不管了! 猛的一跳,学那猛虎,大吼一声 除了自个声音,安静得有些尴尬。 一双才成型的眸子,贴着景云,好奇的跟着跳了出来,很想跟着大吼一声,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完全被掩盖了,有些生气! 景云挠着后脑勺,他也跟着挠着后脑勺。等他定神后,觉得有异,局促了呼吸,探身查看,黑影也跟着躬身。 一摸,黏黏的,有股腥味,连忙打开手机灯光。 吸~ 一口凉气入脑降温。这是遇到了山狼吗,这么惨! 手肘被撕咬得糜烂,好在或许还能接回去,性命应该没有大碍,在他看来很简单,书可不是白读的,听说肉食动物都不太喜欢人肉,很酸,脂肪又少,除非饿得不行,一般很少吃人。 至于这两个傻瓜同门,两眼翻白,更好解释了,估计得是吓的。 偷偷摸了一把两人裆下,有些奇怪。 “书上不是说会有黄白之物不受控制外泄吗,怎么会没有呢?” 一边检验着书上至理,一边撕下道袍一角,要给景德大师兄包扎——也是书上学来的。 至于实不实用,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两只手,伤口也大,不好包扎,正苦恼着,忽然黑暗里伸出一只手来,帮着抬起了景德的手臂。 “谢谢诶。” 景云道了声谢,书上说做人无论何时,总得讲点礼数。 心里嘀咕,“这手也太黑了些,就算在黑夜里也不该如此应该很难找媳妇。” 黑影贴着后脑勺,好奇看着,喉咙那枚铜钱逐渐没了怨气冒出,化作普通铜物,灵智越来越高,表情愈发灵动清晰。 嗅着,香气弥漫,饿的慌,学会了忍耐! 擦了擦汗,景云长出了口气。发现那只手还抬着,感激道:“可以放下了,抬着也挺累的不是,要不要” 反过头来,笑容渐失,瞳孔聚缩,嘴巴咬不下来,哆哆嗦嗦,喉咙像是被卡住,脑子里千呼万喝,嗓子却干的枯裂。 手脚并用,屁股着地,由慢而快,极速后退。 翻飞的泥巴砸在黑影脸上,嗬~嗬~吐气,一扑而上,咬着脖子狠狠的撕下一块肉来,断了颈动脉,血像是打开了筏子的水龙头,喷涌得厉害 吸溜,黑影觉得很甘甜。 啊! 一声痛苦呻吟终于破出了封锁,手脚雨点般打在黑影身上,渐渐有了浮肿,反抗的力度也越来越小 黑气一卷,带着三具“备粮”,边走边肯,血浆c脑液c脊髓c胃液等,不时落下,铺成一条明显痕迹,像是一条另类的路。 腹部才鼓涨了些,又迅速干瘪下去,黑影觉得好饿! 灵堂前,景楼陪着师傅念经,声响比师傅的还洪亮,李淳熙都有些诧异,感慨这道士的敬业。也劝过,不必如此声嘶力竭,喊坏了嗓子不值当。 景楼嵬然不动,仍是先前模样。 道公师傅拉开一只眼睛的缝隙,替他臊得慌。 不过也没必要揭穿嘛,外人面前,还是得留下些面子,训斥什么的,留在山里就好。 子时已过,三人围坐在一起休息,景楼有些不安,总觉得灵堂前凉得慌,勉强才压抑住念经的。 李淳熙询问些趣事和道士的戒律等等生活细节,道公也是个健谈的人,相处的还算愉快。 “景楼,景云c景德和景象去了哪,这个钟点了,影子都没一个,太不像话了。你打电话问一下,半个小时内要是回不来,让他们滚蛋!” 道公是个中年人,为人师长,总有一番严肃气度。本来守灵只需要道公在一旁念经做法事就可以了,可他立下规矩,都得陪着直到天亮。 这还是第一次偷懒好几个小时的,太不像话了! 景楼当即拿出手机,就要拨通电话,师傅一瞪眼,忍不住就踹一脚,让他滚远些打。 景楼吱吱呜呜的,一步三回首,师傅铁青着脸,当没看见。 李淳熙笑道:“道长没必要这么严格嘛,都是年轻人,总得给些时间。” 换了外人,道公立马收起为人师长那一套,笑得有些僵,“没办法,都是不成材的东西,少了一句喝骂都能懒出精来,我也是” “师傅,师傅,景楼c景云c景象他们不接我电话,我都挨个打了。” 慌慌张张,景楼跑了进来,打断了道公的话。 绷不住了,李淳熙捂着嘴笑了个乐呵。 道公幽幽开口:“你出去打了三通电话?” 景楼的害怕给人气压下了,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回答:“是啊,师傅,不是你叫的吗?” 道公:“你知道你出去了几秒吗?” 景楼:“我没数啊,师傅。这里边有什么说法?你给我说道说道呗。” 道公本来一肚子火气,现在却是一种悲凉袭扰心头,勉强在外人面前压下的火气变得凉飕飕的。 “算了,景楼,你陪着李先生留在这吧,我去喊他们回来。” 景楼一屁股挨着李淳熙坐了,心里边惶恐:“师傅,这怎么行!” 道公没再说话,身边的弟子当真是一言难尽。 默默走了开去,到外边打电话,一边寻人,一边感慨:上辈子做了什么啊! 景楼喊着师傅,却没个回应,身子没个挪动。 李淳熙安慰:“没事的,在这和我一起等他们就行。” 景楼嗯嗯的点头。 呜! 风过灵堂,刮灭了一盏引灵灯。 景楼打了个哆嗦,心里有些慌乱。 李淳熙连忙起身,这引灵灯可不能灭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节 引灵灯重燃,啪一声,忽然断了电,成了唯一的光源。 “喂,喂,喂” 景楼恐慌,一下子忘了李淳熙名字,四周都是一个个被黑色占领的空洞,像是打开的亡灵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看。 扯着衣角,让李淳熙哭笑不得,由得他了。 “别怕啊,可能是跳闸了,我去看看。” 景楼一听,这是要把自己留在灵堂! 一时间背脊都耸起了寒毛。 “我跟着你。” 一瞬间,他觉得李淳熙比师傅都可靠。 手机的光线不强,二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李淳熙熟悉,往电闸那儿去。 景楼战战兢兢,扯着人家腰间一角不放而不自觉。这房子可是才死了人,天知道为什么忽然断了电,和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太像了。 不由自主,念叨起了道家经典,低沉沉,空旷的屋子都是他的声音回荡。 李淳熙深吸一口气,忍着。 电闸没有异样,检查一番,保险丝也没熔断,后边的景楼愈发神神叨叨,说些胡话。 道公师傅的确不易。 “谁!” 才想起道公,耳边就传来道公喝声。眉心跳动,李淳熙不安,朝着声响追了过去。 “等等我啊,喂!”景楼带着哭腔,追不上李淳熙,四周满是恶意的黑洞,吓得丢了三魂。 近了,楼后的废弃鸡栏传来脚步声,道公走得很慢,像在搜索什么。 废弃鸡栏很大,得有七八十平方米,是以前婆孙二人一起打理,直到他上了大学,怕奶奶过劳,逼着她不再养鸡了。 此时道公弯腰,一个个隔间探查过去。 打个招呼,李淳熙问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有个黑影晃荡,我追过去却不见人,想着可能是那几个不成器的,又觉得不像,这才找了起来,怕有陌生人偷摸过来。” 道公说得顺溜,很顺溜,脸色有些苍白,接着打火机都可以看得出来。 脑袋里忽然有股气流乱串,不难受,反倒一阵清明,若是白天,李淳熙脑袋上的紫色必定清晰可见。 然而这却让他不安。 景楼气喘吁吁,这才赶了过来,眼间还留着泪痕,黑夜里不会明显,可李淳熙却给瞧了个清楚。 “师傅,李先生,发生什么了?”一下子,他就重新抓住了主心骨。 李淳熙想要解释,道公抢先开口:“没事,可能进了个小偷。” 景楼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鬼怪就好。 李淳熙屏住心神,愈发不安。 三人心思各异,一块儿查探。 鸡栏过道,陈年的鸡屎化作泥土,不臭却觉着臭,景楼捏着鼻子,道公和李淳熙倒是没把注意放在这身上。 一间间搜过去,一扇扇挡板被移开,都是一个模样,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 过道鸡屎上留下的可是八行脚印! 呀~~ 推开最后一间隔间,胆子又上来了的景楼自告奋勇,拿起手机走了进去。 推伴而进,扶栏而出,呕吐不止,没了血色。 道公与李淳熙对视了一眼,均看出了那点儿意思。 这道公,怕是和自己一样,有过不美好的回忆。 掏出手机来,都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入眼的红黄白痕迹刺眼,有骨头碎片铺散粘连着血肉,啃噬的不干净。堆叠在一起,垒成了一个三角锥。 墙壁上,恶作剧般画了一枚铜钱,通宝二字分外刺激李淳熙的神经,猩红刺眼。 地上那一堆骨骼血肉,他太熟悉了,可现在不是上解剖课程! 迟来的悲呦差点淹没了道公,蹲在地上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拼接着一块块狗啃般的碎骨,咬着嘴唇不发声。 每次都打骂着喊你们滚蛋,早知道就对你们好一点了。景象不是偷拿香火钱,想攒着买一部iph一ne x什么的吗,都没拆穿你,怎么就等不到那会儿了你,哈?!景云,你就是个光会读死书的主,到了下边还以为会有你师傅这样的傻人,每天赞你几句吗?景德这个大师兄最不争气,偷奸耍滑,但是也贴心啊 道公碎碎念念,说些老事。 李淳熙叹了口气,三块骶骨两大一小,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景楼把胃里的东西都呕吐个干净,这个糊涂蛋c胆小鬼见师傅哭的伤心,没来由也跟着伤心起来。听着师傅喃呢碎语,哭的更大声了。 李淳熙警戒着四周,等这两人回到常态。 过了得有一小时,道公问李淳熙:“你是不是也曾经见过脏东西?” 李淳熙点点头。 摸了一把脸,道公接着问李淳熙:“那你知道有多危险吧?” 现在道观由他做主,他是观里最大的中年人,很简单,比他年长的都在那一次意外中死光了。 李淳熙缄默。 道公指着景楼,声音都嘶哑了,“我有责任把他还有他们带回去,虽然对不起他们的家里人,但是我还是得想法子给一个交代。” “理解。” 道公做了个大礼,法事未完,冒然走人,很对不起人家。 可李淳熙能说什么? “你也跟我们走,总不能为了个死人再死人。”道公言语有些不敬,却是发自肺腑。 李淳熙背过身:“我送你们一程。” 道公不再多言,三人缄默,不时响起景楼的抽泣声。 进厨房拿了两把菜刀,勉强求个安心。想了想,打开微信,点了张云祥的备注,发了条信息。 窗外,能感觉到一双藏着的眸子打量。他不知道在忌惮什么,没第一时间赶尽杀绝,不过多一些时间总是好的。 手机震颤,有人回了信息,为他答惑。 手指在屏幕上打着键盘,耳上塞着蓝牙,两把刀分给了两人。 道公好心提醒:“这种事没法报警的,只会越搞越糊涂。” 李淳熙没抬头,在微信上打了几个字,道公看了,警戒四周。 景楼是勉强跟着。 “你就不能过来吗?” 张云祥一直发着语音。 “我住在a省c市,你在c省,你要我赶过去?” “你可以的。” “我没说我不行。” “这里有很多普通人。” “我知道啊,然后呢?” 同样是那把温和声音,今天听起来却像是降了好几度。 “你怎样才肯过来!” “记得我曾经说过下一次见面就是你还债的日子吗?你准备好了?” 两人聊了有一会,压力随着时间延长而渐增,黑影不是露出面貌,又沉寂在路障里。 “往山路上走!” 李淳熙听完解释后,当机立断。 道公领着哭丧着脸的景楼跟随其后,不满道:“山路崎岖,你确定?” 李淳熙:“别的路都有乡邻,我还做不出那种事。” 道公沉默,不好强求。 现在就算让他带着弟子逃走,心里边的不安也会将他驱逐回李淳熙身边。 “而且,那脏东西可能就是追着我们来的。” 此时,后边的黑影已经懒得掩盖,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不远不近,就这么吊着。 沉重的吐气声隐约可闻。 景楼忍不住,后头望了一眼,吓得想要飞奔,给李淳熙一把扯住。 “你想找死吗?” 黑影怪笑,笑得渗人。 路上荆棘,勾破了皮肤,都忘了疼痛。 景楼仍旧想跑,道公一巴掌扇上去,想要把人给扇醒了。 景楼崩溃,鼻涕眼泪一起下来,通红了眼睛,逼视两人,吼出声来,“那你们告诉我啊,告诉我怎么做!告诉我啊!” 这时候微信来了提醒,赵雅歌深夜睡不着,发来一条信息问候,简单回了一句“还好”,便打开了第二条信息。 “哈哈,现在快要绝望了吧!” 一个鄙视眼。 “知道为什么还不下手吗?只要你答应还债,我就帮你破局。” 道公安抚着崩坏了心态的景楼,李淳熙真的想把手机给摔了! “讲!” 隔着屏幕,张云祥笑的开心,小和尚穿着牛仔裤短衬衫在厨房里探出头来偷窥,头上的戒巴显眼。 一个茶杯扔过去,正中脑袋! “做饭去,少打听。” 小和尚捂着头恶狠狠瞪了几眼,转过身去面对锅碗瓢盆和血淋淋的各种肉! 默念一声罪过,祭起屠刀,喀嚓喀嚓,没几下,剔骨挖筋,一气呵成,油上走火,抛肉进锅,顿时香气四溢。 张云祥深吸一口,觉得没白做好人。 “现在就算我赶过去也救不了你的小命,不过你可以自救,方法可以教给你,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着,自拍了个视频,双腿并拢,弯膝半蹲,两手交搭抱肩,肘关节平放,肩峰夸张突起这是一种站桩,用于养气修行,只是地球灵气少得可怜,基本失了效果。接着有捏了个洛水剑诀,并未借用体内灵气,却有浪花溅。 “你体内有一股气,要是能调动起来,施展刚才的剑诀,有一半机会撑过去。要是你死了就死了吧。” “三个小时后就到,你自己掂量。”张云祥发了这条信息后,喊了声“不用弄夜宵了,给我做早饭去!” 取出一艘小竹筏,碧绿清脆,迎着风长,一脚踏上,嗖一声,没了影子。 小和尚在厨房哀嚎,这日子没法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节 树影重重叠叠,胡乱排序,像是都藏了一只恶魔,张大着黑黝黝的口,后边一只缩小版的化身速度愈发快了,在接近,很慢地接近。 路上看不见清的荆棘掩藏在枯叶黑夜里,着实不习惯的两人快没了气力,足上流血在蚕食着脑中精神,意识在模糊。 黑影不时捡起沾有血迹的杂物,黑长的舌头吐出,舔上几下,那滋味,鲜美。 起先在黑衬衫的年轻人身上嗅到了一股威胁的气息,同样也有一股自己没法抵御的香气,饥肠辘辘,好想一口吞下啊! 跟着他们跑了很久了,压不下的要将它吞没,连带着忌惮都给抛在了脑后。 加速,然后一口咬断他们的脖子! 咕噜咕噜,怨念也饿得闹起了肚子。 李淳熙熟悉这里的地形,小时候常来这边玩,现在快要接近丛林里边了,障碍渐渐多了起来。 “道长,前边有个凹陷,外边许多杂草灌木,就在拐角处,你们躲在里边藏好,等脏东西一过去,立刻往身上涂抹青草汁液。” 道公拉扯着景楼,力不从心,“那你怎么办?” 说完,心里边就有了答案。 现在师徒两人就是一块黏人的累赘。 李淳熙的眼睛很亮,在黑夜里仿佛也会发光,道公知道这是错觉,还是心慌低下了头。 “没事,我对这里熟,应该可以甩开。” 说到底,李淳熙怀有一丝愧疚。 要不是他起意,将那枚满是怨念的古钱丢尽古井,或许这师徒五人仍是每天过着插科打诨的平常日子。 最让他烦心的,是那枚古钱的怨念来自哪里。 李淳熙不愿意想,但是脑子不愿意听他的。 虽然很大可能都是对李晴希的厌恶,但是也谁敢没说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小孩或许会这样想,李淳熙不会。 老早就将自己丢给老人的爸妈算不算是其一?可能,里边的感情很难说得清楚,毕竟这没让奶奶过上几天好日子。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上学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多了五六倍不止,尤其是读大学后,在家里也很少体贴她,谁说的准。 不过,记忆里的奶奶不是这番模样,这就很够了。 想到这,也不难受了。 拐角处,山坡忽然变得陡峭,过了几年,和当初的差别不大。 三人闪身过去,后边的怨念鬼怪见不到人,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李淳熙一把将人推进凹陷处,草草掩盖好了之后,挑了个方向,跑得比先前更快了。 道公死死掩住景楼口鼻,屏住呼吸,反而压不住心跳,在他听来,擂鼓一般作响。 苍白的脸色挂上了连串的汗珠! 嗬~嗬·~ 黑影怨念贴身而过,两者差了不足半米,躲在杂草灌木后的两人忘了呼吸。 黑影怨念脚步顿了一愣神的功夫,似迟疑,嗬出的怨气把附近的植被弄得枯萎,不少搭在两人头顶,烂叶子罩住了两人眼睛不敢动,后边全是汗水,渗出了衣衫。 黑影怨念走了,追着李淳熙的痕迹而去,景楼瘫软,道公不敢耽搁,寻些新鲜汁液涂抹,拉着徒弟往回赶,打算半途再换个方向逃出生天。 心里说了声谢谢,也说了声对不起。 黑影着急,痕迹渐渐模糊,要不是香气已然浓郁,都有些不放心,以为跟丢了。 黑黝黝的丛林格外令人心驰神往,不过今日少了虫鸣,少了蛙叫,格外的静谧。 一道黑影追逐,一个青年逃命。 李淳熙借着熟悉地形,甩开了一段距离,可是这不会长久,应为很快就要走进丛林深处,那里,他从没进去过。 可以留下了一些模糊痕迹,免得黑影怨念追丢了自己,现在则是有多快跑多快,全然不顾磕碰刺刮,很狼狈。 估摸着又拉开一段距离后,李淳熙跳了块空阔的地方,在黑夜里待久了,勉强适应了环境。 并拢双脚,膝盖微屈,交叉抱肩学着张云祥发过来的那种所谓的站桩姿势。 脑海里本就有了异常的气流仿佛有了引导,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黑边追赶的黑影怨念在接近——这个念头在回旋,挥之不去。 悉悉索索,枝叶被碰触。 李淳熙一个激灵,一双眸子露出紫亮光彩。 一头小鹿受惊,呦呦叫唤,在丛林里串得飞快。 “靠!” 李淳熙爆了句粗口,转身消失在藤蔓枝叶中。 黑影怨念寻着声响,急切追了过来,一巴掌拍碎了惊慌失措的小鹿,提着,不时咬上几口,连毛带骨,都给吞了个干净,月光自密林缝隙散落,照在了黑气缭绕的口齿上,上边挂着生肉血迹 李淳熙的背影被看见,快步追了上去。 张云祥驾驶绿竹筏,风驰电挚,比之音速也不多让,悠然躺在上边,数着天上星星。 “一个光亮脑袋,一个李淳熙,一个赵雅歌,一个李淳熙,一个光亮脑袋,一个赵雅歌,一个李淳熙不行啊,眼花了,多数了一个李淳熙,好像对小光头挺不偏心的,哈哈,不行啊。” 李家村李图讯家。 这个钟点,一家五口都已经睡下。 李图讯有些口渴,起身摸去厨房,打开了客厅的灯。 眯了眯眼睛,经过三兄弟的房间,从门缝里露出了些许光亮,有些生气。 “阿光,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语气越到后边越重,里边传来尼龙棉布的摩擦,床板被压得吱呀作响,李巡礼吐了吐小舌头,才十岁的他心安理得让老大背了黑锅,恋恋不舍的关掉李巡光的手机。 谁叫咱是家里最小的呢,活该被疼啊! 李图讯有些无奈,在厨房大口喝了半壶凉水才舒服了些。 “嗯?” 屋外传来声音,家里的大黄使劲吠了几声就没了声息,怎么回事? 听说隔壁村老是遭偷狗贼光顾,顿时暴脾气上来,没喊醒家里人,一个妇道人家,三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岁,都不顶用不说,还可能拖累人。 抄了一把长柄的镰刀,一步步走得小心,没露出声响。 农村里的门都没锁,虚掩而已,轻轻推开了大门。 果然,顺着月色,一道黑伏在狗舍,低着头,好像在解狗链的带子,这还得了! 七八步距离,摸了过去,不用多想,一刀砍向脖子,当然,只是刀背罢了。 村里人没你们想的那么狠。 当啷! 用了五成气力的汉子觉得虎口有些麻痹,觉得敲在了石头上! 黑影缓缓转过头来,无鼻无眼无耳,只有一张嘴巴,上边沾着狗血的毛发分外刺眼。 “啊啊啊” 李图讯喊不出东西来。 嗬~ 黑影扑击,死死抱着李图讯,一口咬在了脖子上,五大三粗的汉子在疼痛的刺激下痛呼,只不过才几秒,喉管就给咬断了。 两眼外凸,全身骨头好似都给弄碎了一般,抬手想要死死抓住身后的家,很快就没了气力! 视线中,李巡礼闻声跑了出来,两腿发抖,给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黑影弃了自己,一步一步,向自己的儿子走去。李图讯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临死前止不住的泪流。 李晴希从小赌窝里被赶了出来,几个大汉夹着,扔了两三米,摔了个狗吃屎。 自知理亏,也不好多说什么,灰溜溜的走了。 这种随便搭个棚子的赌摊在农村很常见,又容易掩饰,是好赌之徒的天堂,也是正常村民眼中刷不去的牛皮癣。 在里边出老千,要不是用五千块买回了尾指,现在李晴希就应该往医院里跑了。 回到屋子门前,看着四周招风的土胚房,狭小且不说,月光稀稀落落形成的斑点比外边的景色也不逊色了。 刚要开门,耳朵一动,趴在木门上听见里边有动静。 “不是吧,就这破房子也能招贼?” 李晴希最先感到的不是害怕,反而是一种兴奋! 今天要回来的一万块钱,除了输掉的两千块和买手指的五千块,剩下的可都埋在墙角的瓜秧低下,没人能拿走。里边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可是不打紧,进了屋就是贼!不讹上一笔,能对得起今天的气运? 想到这,小心开了锁,把靠放在门框上的晾衣服的棍子抽出来,衣服随意丢在地上。猛地一推,老旧的木门晃荡不休,随时可能整个脱落,一手摸墙开了灯,大喝:“别动!” 嗬~嗬~ 沉重的喘气声中,一只五官清晰的黑影从一堆杂物中扭过头来,哗啦啦留着黑色的口水? 对面的土墙给撞了个对穿。 李晴希吓得黄白尽出,鼻涕眼泪都给牵拉了出来,跌跌撞撞,四肢并用,要爬出去。 黑影怨念一把扑倒,在哀号声中一口一口,咬掉了血肉,月光照在白骨上,有奇异的色彩反射。 古井处,一只湿漉漉的黑影爬出,一张脸像是还没开笔的黑纸,脑子里只饥饿的念头,浑浑噩噩,向李家村走了过去。 这已经是第八只爬出来的黑影! 丛林深处,一枚古钱被擦得雪亮,在月光下闪烁光辉。 路过的黑影愣神的盯着上边的“通宝”二字,丢掉了手中还剩下半只的鹿身。 上边香气弥漫,心心念念的香味就是从这东西上边散发,上边一条红绳穿过,还留着李淳熙的体温。 通宝古铜钱有两枚,一枚被丢进了井里,一枚带在脖子上当个念想。 现在,这枚古铜钱就这般静静躺在李淳熙行进的路上。 本来还在为追丢了人而慌张的黑影怨念激动,愈发清晰的灵智使表情活灵活现。 弯腰捡钱,汲取里中怨气,分外的舒爽! 嗡! 小溪流水虚空而来,依稀可辨溪水竟然是紫色,分外锋锐。 李淳熙自树上一跃,生疏的剑诀有了足够的时间施展,威力惊人,至少对于李淳熙来说是如此。 从未想过人类可以如此强大!不过一股饥饿感也随之袭上心头。 黑影怨念怪叫一声,极速躲避,仍是给小溪剑流劈中了左半身,却是避过了脑袋。抓着古铜钱的左手也随之灰飞烟灭,奇怪的是,那枚古铜钱却是保留了下来。 李淳熙猫腰躬身,抓住古铜钱就跑,一阵虚弱感在脑子里打旋,闷头飞奔。 黑影怨念在身后惨叫。 “可惜,很难再有机会了,得像个办法,但愿这只鬼怪怨念不够聪明。” 李淳熙一巴掌拍在脸上,疼痛刺激着清醒了不少,默默思量着对策。 一艘绿竹筏悬停在老井上空,黑黝黝的井口并未受到月光侵袭,反倒像是附近的东西都给吸了进去,显得怪异,附近都成了沙地,没一丝生气。 手中罗盘指针死死指着正下方,张云祥感慨:“造孽诶,又是哪一家没头脑的东西,弄出了这么个玩样。一纸告上去,hi还不是白费气力?还要担惊受怕,还得给人家灭咯,何必呢?” 此时,一头黑影正要爬出井口,一条湿漉漉的路迹才被蒸发个干净,却是卡在了井口,死活出不去。 张云祥晦气的看了眼,虚空一拍。 连影带井口砌墙,嘭一声,都给没了。 四张半米宽两米高的宣纸无风自动,位列四灵方位,浮空在井口,倒提半米长的毛笔,沾上朱砂墨,唰唰唰,连续画了四张镇灵符! 张口一吐,一口灵气激活了符文,化作四灵四象,迎天咆哮作响。 井底,似有无数冤魂哀嚎,扭曲着面孔,盯着张云祥,恨意滔天! “喂喂喂,可不是我害了你们性命,要你们受罪,我也是个苦命人好不好?你以为我愿意当一个废弃者?” 张云祥逮着机会就吐苦水,可惜没人听就是了。 不过,既然撞上了,中不能无所谓,还是得意思意思,免得被责难。到时候闹到舅舅也难做,那就不好了,毕竟在这世上,也就他一个还会真心待自己好了。 四灵四象镇压,低下的怨气积压了不少,估计死了不下几千人,都是被折磨死的! 根据李淳熙那杀千刀的说法,应该是一群味之怨念,活活被饿死的! 按大约上千人一个修士,这个混账势力应该有不少七魄修士,主世界一定很热闹。 可惜咯,没拿眼福。 算了,不等了,看着收藏唰唰的掉,伤心π_π。 一万字,不显多,也不显少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节 李淳熙在山间迂回奔走,手上握着那枚古铜钱。 果然,那头怨念鬼怪灵智不高,尤其是在受了重伤之后表现得很明显。绕着自己留下的痕迹和气息,紧追不舍,可惜少了先前那份猛撞。 李淳熙没法持续使用剑诀,消耗太大,副作用现在还能勉强承受,再来一次可就说不准了。 而且他得有足够的时间才行啊,即使一路上,双手机械一般重复动作,快得偶尔出现了重影,但是直觉清晰的告诉,还是不够快! 自己的太弱,一旦靠近,很大可能就是把自己小命丢在这。 得寻个一击必杀的法子才行。 行走丛林,尤其在夜间,温度骤然降低,饥渴感和含意直袭,已经开始影响判断力。 一条小溪流过,腐物漂浮,上边还有一只不知名的死兽,有白嫩蛆虫在其中穿梭。 跨步到了上游,顾不得其他,狠命吸了几大口,给了大脑一瞬间轻灵,但是不过是假象罢了,李淳熙清楚,这后遗症比自己估计的还要大。 不由得就想起了张云祥,不是说勉强可以触发四次剑诀的吗?现在才两次,真是呵呵了! 手中几十条蛆虫缓慢蠕动攀爬,忍着恶心,一口都给吞了,不敢咀嚼。 黑影怨念追来,无声怒吼,被伤到了根本,又不敢太过靠近。失去几乎一半的怨力,若不是汲取了些许李淳熙手上那枚古铜钱的怨气,估计才开启的灵智就要给抹杀了。 黑影怨念恨极,又畏惧不已,还是舍不得那迷鬼的香气。 李淳熙转身就跑,不敢拖沓。举目四望,要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伏击,视线被黑暗限制,只能模糊看清十多米远近。 忽然,眼前一亮,喜上眉梢,连带着痛觉都轻了许多。 前边一处废弃的矿洞,几根圆木随意丢弃在洞口。 一脚踢飞挡在前边的木头,很是一种松软感觉。 这个矿洞不太安全! 可是没办法,一头钻了进去。 黑影徘徊,在洞口停下,有些警惕,不知道该不该进。 古铜钱就这么挂在离洞口不远的分叉口,怨气的香味充斥着黑影怨念的思维。 李淳熙估计,这只怨念,此时的灵智不会超过七八岁的人类,这个岁数的“孩子”,哪个顶得住“糖果”的诱惑? 伏在分岔口,离得远一些,默默捏剑诀,紫气荡漾,一双眸子渲染成了紫色,在黑夜里看得一清二楚。 一步,两步听着外边的脚步声,李淳熙默默计算着距离,脸上一只躯干扁平椭圆双钳子和粗大尾巴呈暗黄色的东亚钳蝎攀爬,这只五毒之首,顺着岩壁像是要落在鼻子上没事读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书干嘛? 调整呼吸,那只黑影怨念一步一顿,很犹豫,要是在失败一次那就等死吧,自己可撑不了多久,眩晕感在袭击着脑袋。 忍不住诱惑的“孩子”一步一顿,黑洞洞的眼镜查看四周,试探着伸出手来,一碰,立刻后退离了去,如此反复。 剑诀蓄而不发,手心捏出了汗来。 一步,黑影怨念受不住诱惑,一把撤下了古铜钱。 一步,李淳熙裹挟紫色潮水,喷薄而来,剑气粉碎了周遭岩石,整个矿洞晃荡不止,蝎子率先遭了殃。 纵行交错,潮水般的剑气千丝万缕,穿过黑影身上每一寸肌肤,东来紫气炸裂,刹那间给消融了大半。 黑影发狠,出自本能,一拳擂在李淳熙胸膛,咔咔咔,不知断了几根肋骨,胸口凹陷的厉害。 地动山摇,腐朽的支柱加上地质的变动,山体对于震荡感格外的敏感,土石化作倾盆的大雨。 李淳熙撞出了矿洞,踉踉跄跄,身后轰鸣,是矿洞在坍塌,黑影化作青烟消散,两枚古铜钱掉在地上,当啷两声响。 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手指仍捏着剑诀。 老井处,四张镇灵符熠熠生辉,盖过了当空皓月。 井底的怨念在消减,渐渐没了声息,周围空旷无人。 李淳熙一人持剑,在李家村奔走,路遇黑影,一剑削去,断了头颅。 一颗珠子散发土黄光芒,很柔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却一刹那消融了黑影怨念,痕迹都不曾留下。 李图讯一家五口,不曾走脱了了一人,残肢断臂,墙上抓痕,凌乱的屋子,满是血迹肉沫的狭小空间,活生生插断了一家人的活路。 各家各户紧闭了房门窗户,假装什么也听不见c看不见。一堵墙扇窗,似乎隔离两个世界,很是奇妙难得,放在平时,哪有这种状况? 此时,李图讯门口疾步而来的一名青年勾起了黑影怨念的食欲,张牙舞爪,要吞其血肉。 这位李淳熙身上血气仿若凝成了实质,掩盖不住怨念鬼怪贪婪视线。 李淳熙觉得好笑,这还是第一次乐意主动靠近自己的怨念,很大方,一剑开汪洋,控制好力度,将黑影怨念埋没在虚无的浪花中。 小家子气还是做不出来啊,你以诚待我,我还不得拿出点本事来? 吓破了胆子的邻居,从窗户打量,望着李淳熙看过来,脸上还挂着笑,哐当一声,关了个严实。 李淳熙纳闷,自己很让人害怕吗? 自嘲一句,顺着怨念留下的腥臭味,追击下去。 一户人家忍不住又打开了窗户,孩子迫不及待探出了脑袋,立即给大人按了下去。 “小孩子别看,回屋睡觉去!” 外边修罗地域般的场面,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承受的,一家长辈都拿这个理由搪塞,勉强对付过去看不见的一道底线。小孩嘟囔,也不敢违抗大人的话,只是刚才听到好玩伴一家传来的惨叫声,问大人,都说没有的事,耐不住好奇,想出去看看,却给爷爷黑着一张脸骂了回来,要自己去睡觉。 怎么都是一个意思嘛,睡觉就睡觉! 小孩气呼呼的回了房间。 嘭! 关门的动静震得屋子都晃荡。 这一日,李家村少了二十多户人家,快占了整个村的四分之一。 一个村里大人都熟悉的青年,仗剑而行,独自一人泯灭了吃人的怪物。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搭讪,在他们眼里,这能够杀了食人恶魔的李淳熙,一点都不熟悉! 要是想有个比喻,那就是庙里的老爷下了凡,都在一个世界,又不再一个世界。或许不恰当,可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们怕!怕的不只是对方的拳头。 悠悠醒过来的李淳熙被阳关刺激了眼睛,脑袋昏沉,过了老久才回过神来。 检查了一下身上零件,一个不少。 长出了一口气,心神算是从紧张中解放了出来。 那头黑影怨念应该死了个透彻,不然哪有机会在见到今天的太阳。 咕噜咕噜,肚子像是擂鼓,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灵光。 爬到山顶,气不喘,脚不累,只是饿得慌,有些诧异的检查了自己,似乎肌肤更有弹性了,肌肉更加有爆发力了,昨晚的伤口也渐渐愈合了 有些不太真实。 反射弧太长,这倒是没有意识到。 寻了方向,紧赶慢赶,往李家村的方向走去。 意念一动,一团紫气顺着心意浮现在手上。喊了声回去,嗖一下,又回了身体。 玩乐了一会儿后,才思量起来,似乎这团紫气变得“听话”了? 身上就这么一处怪异的地方,伤好了,身体素质提升了,应该都是这团钻进脑子的紫气的功劳了。 思索张云祥说过的话,心里边又是沉沉的。至于还债之类的,听听就算了。 耳清目明,看得远了,听得更清晰了,尝试了一下口算似乎脑子也灵光了? 道公在路边呻吟,脸上没了血色,拖着身子,勉强躺在了枯草堆上。 一条明显的血痕拖了好几米,道公自己看着都觉着刺眼。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才分开了一会儿,那个李淳熙居然当着他的面,一剑粉碎了一个黑影脏东西。 也想不明白,那双眼睛里看不出先前的亮光了,更显温和的面容却带着一双冷漠的眸子。 颈动脉被刺穿,活不了多久了。 意识在和死神拉扯,他还舍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还有好些事情跟那个青年讲,毕竟,自己的弟子都死光了,就剩下这么个勉强能说话的人,不说,憋得慌! 眼寮却是自顾自的要合上,好想睡上一觉,根本不再听从自己的吩咐。 嘴角却给什么冰凉的东西刺激了,一抹甘甜顺着喉咙,进了身体。 道公勉强把眼皮撑开了一丝缝隙,快死了,却想仰天大笑,只是裂开了伤口白白流了更多的血罢了。 “难得还能再见到你” 李淳熙不知道该是个什么表情,这未明显活不了几分钟的病人居然咧着嘴偷笑。 要不是五感变得更为敏感,指不定这道公就这样死在荒郊野岭,没个声息。 “我都已经引开了黑影,你你们怎么?” 李淳熙有些说不出口,是景楼独自逃了,还是? 无论那种结果,在他看来都不是件好事。 道公惨笑,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那个问题:“你觉得我很无情,对吗?” 写得好勉强。 呼~ 希望明天周末能好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就快能签约了,分享一下(笑容渐渐浮现) 今天来了信息,说达到了签约标准,心中窃喜,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奸笑)。 希望支持的继续支持,有推荐票的,希望我能有才华把你榨干。 快乐或忧伤,都能一起分享。在书友圈留下你的心路历程。 一起迈步明天! (今天上完课看看能不能写一章来,给自己加个油(_),我是最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节 李淳熙纳闷,很想问问这位仁兄是不是血流的太多,脑子供氧不足,出了毛病。 “其实我觉得你挺重情义的。” 想到之前的种种,李淳熙觉得自己给出的评价还算中肯。 道公硬撑着身子,笑了,笑得古怪,“你这算是什么意思,临死前的安慰吗?分开后没多久,我们又遭到了脏东西,可是我却丢下景楼跑了,一个人跑了,仍是没逃出命来,没多久又给追上了。你不是一剑把它杀了吗?现在却来跟我说风凉话,若真的像你说的,几个小时前,默不作声,我舍了一张脸哀求,只是一脸的嘲笑,半点理会都没有,这算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虚伪,先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是不是看着我等死的模样有着异样的快感?” 越到后边,越是激动,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厉害。 李淳熙听着不对劲,自己先前见过他? 不过意思倒是明白了,这人扔下了景楼,趁着空隙逃走了。 心中不喜,倒也没有往恶的方面想去。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或者说算是生物求生的本能。 “现在有了,虽然不痛快,或许比看着你完好无缺的走出去要好受很多。” 道公听了,居然提起一股气来,哈哈大笑,很是畅快。 “我就知道!哈哈咳,我就知道!你应该回过李家村了吧,是不是很怨恨我?活该,活该” 声音越来越轻,后边的话基本听不到了。 李淳熙急了,这话什么意思! 猛烈摇晃,对方一味把眼皮沉下,没了用处 道公知道,很早就知道,要是出现了脏东西,很可能就不只是一个,而是一群,可他没说,也不想说,反而忽悠李淳熙跟着逃跑,想多一份力量。 起先的确有着带着景楼逃生的念头,而且很强烈,但是当第二只黑影怨念跑来时,成了拖油瓶的景楼很容易,在他师傅厌恶了,一步一点,几百步就积聚成了恶念 人心的转变很快,却又让人觉得顺理成章,奇怪吗?不奇怪。 现在好了,都死了,死光了,就是下去见了面有些不光彩,道公闭上了眼睛,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点累人,留给活人想就好了。 翻开眼皮看了眼,死了。李淳熙不再耽搁,有些着急,往李家村跑去。 才到了外围,竟然看到了警戒线和铁丝网,巡逻的哨兵围了个结实,一辆运兵的卡车恰好呼啸而过。 这是怎么了?! 李淳熙急步冲了过去,才露头,一个哨兵大声呵斥,举起手中步枪。 “站住!前方不得靠近。” 举起双手,表示没有恶意,一边靠近一边说:“大哥,我是这个村子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哨兵并未放松警惕,手中步枪仍抬着,几个闻声而来的士兵也跟着警戒,不过语气却没先前那般生硬,不过怀疑是没减轻多少。 “你是这个村子的人?怎么证明?” 这个村子好像给什么恐怖分子袭击了,死了七八十号人,要是这人真的是村民,保不准里边就有他的家里人。 可你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身上还带着不少污迹,一眼就能瞧得出是血染造成的,骗谁呢?我们也就留个万一。 李淳熙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脑子一时短路了,怎么证明? 他还真没想过这奇葩事,就像是丢了钥匙,啥都放在房子里边,周围还没一个认识的,开锁匠却问你怎么证明房子是你的一样。 哨兵等不到回答,目露警惕,握枪的手紧了紧,摸上了扳机。 “让他进来。” 身后,一个男人发话。 军装不一样,可李淳熙说不上来,并不熟悉这些。 “是!” 哨兵即刻放行,连一句多余的都没说。 上尉在前边带路,李淳熙不明所以,还是跟了上去,他有些急迫,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家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跟我说清楚吗?” 上尉语气有些伤感,打量了一眼李淳熙:“里边死了76个人,基本都是全家绝户了,什么原因待会你问那个喊你进来的人问清楚比较好,我不便多说。” 李淳熙闻言,心里不好受,更加担忧的是三爷一家,希望都没事。 至于谁喊自己进来,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只是没想到,他那种“神仙人”,居然在社会上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上尉并未再说什么,较浅慎言,何况他是个军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一辆军用的卡车,张云祥拨开探出头来,算好时间,一张脸给人温和邻家大男孩的感觉,声音听着也暖人,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初次见面,谁也很难对他心生厌恶。 但是李淳熙不是跟他见面了。 自个钻了进去,不等主人开口,张云祥也没生气,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上尉敬了个军礼,转身走了。他对这个男人的身份很感兴趣,不过也不想卷入里边的条条框框。 张云祥赞了一声,这家伙真会做人,转身回到车里,一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正在啃咬着提前准备的肉食。 点了一根烟,张云祥吸了一口,吞云吐雾,“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感觉怎么样?” 李淳熙不喜,很列举抽烟的种种危害,话到嘴边又给收了回去。 “不怎么样。” 这里是村尾,离他家很近,先前是从村头走进来的,等于横插着走过了村子。 村子里的人怪怪的,不少平时熟悉的村里人明显对自己闪闪躲躲的,就算有小孩主动打个招呼,很快就给自家大人拉了回去,胡乱塞个理由,自己也没多说什么。 从这些人眼里看出了点情绪,像是怕? 好在李三爷一家没什么事,李牧见到自己好似见了英雄一般,却给李晓恩拖回了房里。 李三爷隔空挥了挥手,吧嗒吧嗒抽着水烟。 一人转首走了,一人低头抽烟。 甩了甩脑袋,逼视对面坐着的男人:“你做了什么?” 举杯呡了一口红酒,张云祥没打算瞒着,“没什么,借你的样子宰了九只怨念而已。” 李淳熙不信,想冷笑烘托下气氛,却不擅长,“村里人见了我,就像跟见了瘟神差不多,这就是你说的宰了九只怨念?那么村里的叔伯不该见了我就喊一声‘英雄’吗?” 张云祥笑了,笑容轻蔑:“哪你倒是数一数,他们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窥视。之所以变作你的模样不过希望你看清楚一些东西,毕竟(手指在李淳熙脸上拍了拍,很轻,很轻。)你可是我的债主。” 没给对方说下去的机会,张云祥就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吗?那天我救了一村子的人,可是呢,一个站出来说声谢谢的都没有,为什么?你猜猜看?” 李淳熙恶狠狠撕咬着鸡腿,瞥了眼面前的大腿,“我怎么知道!” 张云祥指了指自己,“我知道啊,因为我救下的,都是些紧闭门户,没给怨念敲过门的人。你知道吗,往日里和里和气的左邻右舍,根本不敢出丁点气力,害怕得龟缩在窝里,听着外边的惨叫,从缝里观量。而我,或者说你,看见了,都看见了。” 李淳熙咬着嘴唇,想要驳斥,张云祥一换脸色,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酒水汤汁撒了一地,吓了他一跳。 “你是不是想说,既然其他村里人都是差不多一个样,为什么就这般怪异打量自己?可是你见过没有,一群刽子手会见了面,就算互相看不起,可会觉得难堪吗?可你是个外人啊,而且还比人家‘高洁’,伸出了手来搭一把,你自己说呢?没对你冷嘲热讽还是看在你的手段厉害,小事报恩易,活命难受报答。小子诶,记住了。” 张云祥说得冷冰冰的,希望把话刻在李淳熙心里。 没法子嘛,这可是债主,还钱的“老子”,万一到了那边还是这么个样,死了都不知什么事。 李淳熙低着头,没啃声,一桌子的菜肴,五个人的份,被消灭了个干净。 不过十分钟。 李淳熙抬起头来,把道公的话c村里人的目光抛在后边。 还是平时的模样,问道:“能给我说说什么是怨念吗?” 张云祥看着眼前眸子平静的像是一镜湖的青年,满意的点点头。 “只要你能还债,就算帮你修行都可以。” 后边的话主动忽略了,李淳熙吹胡子瞪眼,有些气不过:“我在说一次,那团紫气不是我抢得借的,它自己跑进我脑子的!” 呛! 藏金剑凌厉,握剑的人不再说话,冷冰冰的盯着眼前的人。 李淳熙咽了口唾沫,“我不是那种会屈服的人你给个期限吧。” 张云祥压下怨气,恢复了温和,“先带你去昆仑山恶补一下怨念的各种知识,小和尚也在那,再教你一些东西,你帮我去做一件事,就算是还债了” 这个篇章给自己写烂了,心酸,只能草草收场。 只能保证下一篇章一定先写好小提纲再落笔,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相信我啊,相信我,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节 才是清晨,身着节日盛装的女人们挑着水,为佛像洗尘。 远远,一个少女窄袖短衫凸显青春美好,彩色筒裙张扬个性,精美的银质腰带添上了一抹高贵。扎包头,几朵野花被衬托的美极了。 一群女人颇为热闹,话题总是没完没了,却离不开家长里短,少女混迹其中,鹤立鸡群,热情而大方。 她叫玉香,竹海村落里难得的姑娘,据说谁能嫁给他,前世准是修道有行的佛爷。 一双眼睛痴痴呆呆,在不远处看着女孩,手中相机都忘了按下快门。 玉香回眸掩嘴轻轻的笑,笑他痴傻模样,他像是着了魔,手有了魔力,这才按下了控制键。 一路上,邻居相熟的玩伴打趣,“玉香,你出门得带上纱巾,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 另一个姐妹纳闷了,“玉金,你怎么书写听不懂的话。” 玉金笑了,“你看那个小傻子,才看了玉香一眼,人就更傻了,要是传出去,说了咱村子的怪话,可不就坏了名声吗?” 玉香羞恼,轻打了她一锤,周围都是银铃般的笑。 他入迷了,想听个清楚,可惜人家说的是太兰族语,而且隔得挺远的。 直道人家走了,他还在回味她和她的一群姐妹怪异暧昧的打量,有一句话他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是用普通话讲的,而且声音也大。 “这小傻子还是听俊俏的。” 他很想谢谢那个为他出言相助的大妈。 等到了泼水环节,注意了很久的他拎着水盆急冲冲过去,水都洒了大半,还没挤到玉香身边,钻不进太兰族青壮男子的包围圈。 一个推搡,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很难堪,也很伤心,更多的是不甘心。 伏在地上,忽略了着一场狂欢,任由意外泼到身上的水沿着脸颊流出,进了眼睛。 哗! 一盆水很直接的落在了头上,完全成了落汤的鸡。 不像是意外,抬头好奇看了一眼,再也挪不开眼睛。 “我叫玉香,你叫什么?” 女孩的声音像是天籁,名字更像天籁。 他结结巴巴,半响才吐出个完整的名字来:“我我我我叫何先聪。” 女孩笑了,太美了,比他笔下的花还美。 玉香指了指他的空盆子,眯成了月牙:“你是不是应该对我祝福?” 何先聪懊恼的拍了自己一巴掌,屁颠屁颠跑去打了一盘水,小心翼翼的浇在女孩身上。 现场的男男女女有那么一瞬间顿住了手脚,接着就是男人的嘘声,一片一片的。 可何先聪听着舒服。 忐忑站在娇人前,束手束脚,不知所措,他从没像今天这样悔恨没点交往的经验。 还是女孩主动,拉起何先聪的手,跑出了人群,跑出了竹楼,跑进了山野。 女孩玩得还算开心,男孩却是吃了蜜糖。 何先聪觉得,这一次出来散心值了,真的很值了!不过他还想要更多! 太兰族的新历才翻开了第一页,盛装的太兰族未婚少女已经迫不及待,挑上鸡肉往市集赶。 不少家里人笑话,弄得一个个大红脸才出了门。 玉香的摊档前,一个个壮实帅气的太兰族c甚至外来的男子排起了队伍,很长。 好在家里早有准备,比别的女孩多了好多宰杀妥当的鸡肉。 每一次都是客客气气地说“吃了再称”,或是等人家吃完了再要加倍收钱。 男子们黯然神伤,低着头离去,或是再寻找心仪的姑娘。 玉香有些心不在焉,老往外瞧,直道一个被她叫做“小傻子”的人出现了,她才眉开眼笑,不少男子识趣,默默离去。 何先聪把早上采摘的野花扎成一束,送给心爱的女孩,女孩却是板着脸问:“你就是为了这个让我着急了半天?” 何先聪急的组织不了语言,感觉恶补的言情小说都白读了,手都不知道放哪才好。 玉香噗哧笑了,“算你还有良心。” 说着,递过一把小板凳,挨着坐了。 他如释重负,挑了块最好的鸡肉,仍是忐忑,紧张问道:“我们太兰族有句老话‘一起吃才香,一起抬才轻’,来我们俩一起吃,鸡肉会更香。” 早已熟记于心的话,这一次说出口,根本不像平时练习的那样轻松。 玉香就喜欢他的呆瓜模样。 “我们太兰族也有句老话‘放开来吃才香,放开来才利索’,这里人多嘴杂,干脆我俩抬到林子里去吃。” (不要多想啊,不是钻小树林!不是钻小树林!不是钻小树林!很纯洁的哈。) 一对男女定了情。 一日,终于鼓起勇气到玉香家拜访,这是托媒人提亲后第一次见玉香的家人,忍着肉疼,买了好多东西,野山参c海马c冬虫夏草还有三百棵橡树的所有权!第一次花钱如流水,第一次痛并快乐着。 脱鞋进门,一大堆东西把手都快坠断了。 玉香嘟着小嘴,很不喜,也很可爱,忍不住捏上一把。 旁边传来几声咳嗽,玉香的父亲波玉香在后边目不斜视,和何先聪打个招呼。 两人尴尬,忙着把东西放好。 家长里短的闲聊,波玉香老重成熟,把他家里的状况摸了个清楚。 这小子还有个父亲,家里开皮革公司,他倒好,跑去当了个网络写手。 好在他父亲是个开明的人,并未反对儿子入赘,不然真的不好办。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家里也就他们父女两个人。 过了会儿,波玉香好像到一楼喂养畜生,他本来想搭把手,却给拒绝了。 波玉香说:“等你成了我们家人再说。” 围着火塘,玉香处理着今天的晚饭。 一个人无聊,在闲逛。 两人的新房布置得很好,不少装饰给房间增添了温馨。 来到波玉香的房间,作为家中长辈,何先聪没敢乱动东西,打算参观几眼,留个印象就好。 却不料,有一处水迹,闪了一下,嘭一声,砸在了竹楼上。 一把拉,又是噼啪一声,居然将装圣水的瓶子给打翻了! 心中大急! 要将之扶起,下一秒却是屏住了呼吸。 瓶里流出来的不是水!猩红刺眼,是血!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神经,何先聪愣了——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 呼! 一阵风卷起,那些血液仿佛活了过来,像蛆虫一般蠕动,何先聪心里打了个寒颤,这是岳父家吗? 猩红的煞气缓缓凝聚了一个人影来,分毫没差,化作了自己即将嫁给的妻子! 我的妻子是个怪物? 他惨叫,跌跌撞撞要跑出去,跟迎面撞来的玉香撞了个满怀! 来回看了一眼,什么状况? 蹬蹬蹬。 波玉香冲向自己的房间,将一切收归眼底,转头怒吼:“谁让你进我的房间的!” 此时,他就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吓得唯一的外人缩在角落,这时候的他,不像人! 玉香凄苦,眼泪嘀嗒嘀嗒的流,里边的那位一个模样,伤心得很。 波玉香慌了手脚,连带先前想要做的事都忘了,不知道劝哪一个。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吱呀吱呀,回头一看,没了何先聪的影子。 波玉香恼火,对着门口的玉香吼:“你怎么不拦着?” 哇,门口的玉香哭的更伤心了。 波玉香责怪自己,忙跑过去想安慰,结果,里边的那个也跟着大哭起来。 什么事啊?! 公交车上,何先聪回忆着不久前的往事,仍记得清清楚楚。 他没法忘记那对看着自己就会笑的眸子,也没法忘记那天的经历。 于是,在朋友的介绍下,他跑去昆仑山想请以为修道有成的张天师出山,结果人家却都推给了徒弟,说由他出马足够了,无论他出什么价码,人家就是回绝,保留先前的说辞,他能怎么办? 希望张天师的弟子靠谱吧。 转过头,看了眼后边的坐着的一个年轻人,似乎比自己还小,真的可以放心都交给他? 李淳熙有感,眸子张合,精光流露,吓了何先聪一跳,忙赔笑说打搅了。 何先聪心里嘀咕,声音很小,却清清楚楚传进了人家耳朵里头。 不过李淳熙没搭理他,那点小心思,他还没那个闲心闲心理会。 他有些愤愤然,那老小子居然瞒着自己办了退学手续,效率贼快,三天不到,自己就收到了退学通知。 你能体会那种深渊的绝望吗? 气冲冲的找到张云祥,结果人家和里和气的,笑着跟自己商量。我能怎么办,答应了呗。 至今还能感受到那混账拿着藏金剑放在南门上的冰凉感觉。 在昆仑山待了两个月,学了一套剑术,免得轻易就给剑诀掏空了身体。这还是自己死乞白赖求来的,真心的不大方,怎么的自己也是个债主啊! 除了教给自己修行的种种细节以及鬼怪怨念的形成,基本就懒得理会自己,很多东西还是小和尚看着自己可怜给说了个清楚。 本来还想着不理会这桩所谓的生意,可是人家一句话就给你怼回去了。 “你在我家蹭吃蹭喝,整天没事干的样子,好意思?” 他还真好意思!可惜剑没人家的硬,更没人家的快。 张云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公交车有些颠簸,这是唯一一班接近竹海太兰族那个村落的车,成天穿梭在这些深山峻岭里头。 司机是本地人,哼着本地的民谣,可惜李淳熙不是学音乐的,欣赏不了。 手中捏着一块深白色的石头,默默汲取里边的灵气。 据说,这是那边送过来的东西,专门用来封存灵气,供“废弃者”使用。 张云祥似乎就是“废弃者”的头? 他没告诉自己更多的东西,只是把自己拉近了一个群,群名真心的让人不爽,叫做什么“贱民废弃收容站”,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在群上发信息求教,不过涉及核心的问题最好别问,免得牵连到他自己。 勉强算是半个师傅,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 灵气被吸纳,脑域天冲魄有一个形似分液漏斗的透明质的东西,一团紫气在里边闹得欢腾,在扩张着“漏斗”容积,灵气就像是一种助燃剂,帮助紫气燃烧,提供动力。 按小和尚的说法,这是一种极其珍贵的阳极精气,唤作东来紫气,虽然没有对阳极精气进行过排名,毕竟五行精气和阴阳精气极其稀少,但是东来紫气却被公认为最珍贵的阳极精气。 人有七魄,分别对应人体七个位置,需要吸收对应的五行以及阴阳之气开启,获得修行的资格,但是有一类人很特殊,那就是获得五行和阴阳精气的修士。精气,简而言之,就是普通五行阴阳之气的升华之物,极其稀有,不但可以帮助修士打开和扩张人体七魄,速度极为迅速,甚至可以当作本命物使用。 而天冲魄恰好对应了顶轮,吸纳了一团东来紫气,也算是命中有缘了。至于本命物,则是五行精气或阴阳精气诞生的衍生物,比精气常见,却也比普通的五行阴阳之气难得的多。 听闻主世界许多普通阶层的修士,苦求一件本命物而不得。张云祥拥有三件本命物,可以说是大土豪了。 只是地球的灵气太过稀薄,除了主世界分发封印灵石来获得灵气,每一次施展修为,耗费的可就是人体自身的能量了。 好在这方面张云祥没小气,直接给了自己十块灵石,够自己修行几个月了。 谈及怨念的产生,李淳熙就不由得紧绷了身子,至今还能记清张云祥咬牙切齿的模样。 简单地说,阳气以及五行之气很容易获得,比如阳光就算得上是一种最简单的阳气,可是阴气呢?为了打开海地轮所在的英魄,修士所需要的阴气可是海量,而最简单的阴气,就是人死后的死气! 一个普通的修士,打开英魄所需要吸纳的阴气,起码得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死气支撑,得靠上千人的在“特殊”状况下死去才可能获得足够的量。 而这“特殊”死亡,极容易产生怨念,也就是人死前最强烈的情绪波动,死而不僵,也就是普通人口中的鬼。这有损气运,很多宗门就是为此而消散于历史,因为需要天地正气去消磨。 所以,有些聪明人就把目光盯在了主世界的附属世界上,好几个类似地球的附属世界被当作“垃圾”掩埋场来处理这些“垃圾”,等待这些怨念给附属世界的天地正气“分解”。 这也导致了附属世界灵气被消磨个干净。 可以说,现在主世界的修真文明,就是靠附属世界的没落撑起来的。 但是李淳熙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被丢进这“垃圾站”的张云祥,一个“废弃者”,被派来镇守的修士,仅仅只是应为回到主世界的机会渺茫而产生了一股股快实质化的杀意? 至少在他眼里,张云祥不似那般人物。 望了一眼窗外风景,竹海碧波荡漾,空气也清新可人,心神也放松了下来。 收好灵石,今日的“功课”算是足够了,天冲魄传来一种饱和的张裂感,立刻结束了坐桩的修炼状态。 过犹不及,这他还是懂的。 自从打开了天冲魄后,五感提升得厉害,几百米外的人们耳语,也依稀辨别得清楚。全身体质的提高,也可观得很,比如现在的自己可以很轻易的单手举起一百多公斤的大石。 要是多打开几个人体七魄,那又该是怎样的一番风景?据说,某人可是打开了五个人体七魄。 心神向往啊。 何先聪不时递过眼光观察,眼前的“大师”似乎结束额,修炼?一言一行,落在眼中,根本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啊,真的能帮自己把玉香夺过来吗? 在他看来,玉香就是被什么脏东西控制了。 李淳熙皱了眉头,此时路上忽然上来了三个人,身着大长袍,装扮有些古典。 三个人就这么站着,并未寻个位置坐下。 司机师傅喃呢,这条路走了好多年了,在这地方上车的还是头回见。之前还以为荒郊野岭的,没有人住呢。 三个人领头的把纸币丢进了投币箱,只要有钱就没问题。 何先聪无聊,打量三人,两男一女,都算不上年轻,约莫中年,很白净,看得自己都有限羡慕。 其中一个男人扫了一眼,冷冷的,何先聪挠了挠头,板正了身子。 这些人怎么就这般小气! 这时候,打开的车窗灌进了一股风来,李淳熙眯了眯眼睛。 公车又往前驶了一段距离,路旁树立了一个路牌。 李淳熙忽然开口说道:“师傅,麻烦在前边停车,我们要下车。” 司机立马靠边,何先聪不解,在座位上没动,“淳熙,怎么就下车了,还有好几里地呢。” 司机大哥不耐烦:“到底下不下车!” 李淳熙一瞪眼,修士的气势有些压迫,不敢使小性子,乖乖跟着下了车。 那女的向前一步,又给中间那个男的拉了回来,朝她摇了摇头,这才停了动作。 望着汽车远去,何先聪嘴上不敢唠叨,还有有些埋怨,走的不快。 李淳熙:“不久几里路吗?走一会不就到了。” 何先聪嘟囔,那可是五六公里,本来没必要遭这罪受的。只是没敢跟人家当面说,也就在心里过过嘴瘾。 李淳熙当先疾步,何先聪后边追着,心里愈发碎碎念。 先前一股过车风,卷起了几人的长袍,李淳熙嗅到些许怨气味道,一直偷偷观察着这上车的三人,就像中间那个中年男人观察自己一样。 风是自己弄的,人家也知道。 他没看见本该有的六条大腿。 此时躺在投币箱的纸币数额由先前的一百变成了一万,颜色模样也渐渐走了变回了原本模样。 那女人,伸长了猩红长舌,舔着整张脸面 李淳熙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上的精钢剑。 自己肯定打不过的了,没必要再平白多加上两条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节 竹海很美,一路走过来感觉自己也清新宜人了。 在“贱民废弃收容站”上发了刚才的见闻,凸出了三个鬼怪怨念。 可惜过了半天,后边仍是一片空白,没有回应,整个群静悄悄的。 李淳熙也没法子,老好的心情减轻了许多。 后边何先聪不时揉腿,有些埋怨。 好在前边就是太兰族的村落,一间竹楼风格的旅店就在眼前,激动得加速跑了进去,开了两个房间。 李淳熙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喲!不过这金主虽然有些小毛病,总还是好的,从小生活在富裕家庭,可起码没有许多娇生惯养的习惯,啃老的念头也少有,是个自力更生的人。 门口就一个招待的柜台小姐,娇俏可爱,难得的是,如果站在秤台上,估计是看不到数字的。 似乎比雅歌的咳咳。 拿了钥匙,礼貌一笑,打了个招呼,就在何先聪的催促下进了房间。 玉蔷见得熟人来开房,打趣了几句,毕竟和玉香也是熟悉。 两人是没什么可能了,不过看着也算是养眼。 忽然眼前一亮,后边来了个老帅的男孩,和自己差不多的岁数?她今年十八岁了,最是思春的年纪。 他笑了,笑得迷人,玉蔷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 待人走后才回了神,忙把登记资料掏出来,起先并不注意的姓名栏目上“李淳熙”三个字很显眼。 两间房子紧挨着,过道上,何先聪笑容怪怪的,李淳熙被他看的不自在。 “什么时候去玉香家?” 李淳熙这话一出,何先聪瞬间就换了个人一般,垮垮的。 病恹恹的回了句:“明天再说,今天先休息。” 推门进去,躺在床上,死活合闭上眼,何先聪脑子很乱。 李淳熙翘起嘴巴,哼着调调,心情不错。 翌日清晨,赶在太阳起床前耍着剑术,剑光在晨露上倒影,剑风有声。 金鸡独立,仙人一指路,哗啦啦,震落了门前翠竹绿叶多片,一剑穿心,都化作了两段。 一甩手,剑离人而去,滴溜溜绕着翠竹转了一圈,剑影叠叠,迷幻了人眼。 人配合着剑,一个冲锋,单手接剑,一个上撩,细小剑气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划痕,切断了竹根。 收剑,收心,就这般静立回味了许久。 啪啪啪。 有掌声响起,玉蔷靠在竹楼支柱边上,看得入神也心惊。 这人喲,还懂得这么犀利的剑术。 旅店后边是块竹林,李淳熙图它安静,怎的这个时间还是有人? “李淳熙,这是剑术吗?好像电视里边的侠客誒,提剑唰唰唰的使一通,百步不留人,太帅了。” 玉蔷说着,拿着一根竹枝,乱耍了一通疯魔剑法,不料打在一旁支柱上,乱了乱了没章法的章法,弯曲的竹枝一个反弹打在了脑门上,留下一条红肿。 小姑娘就要哭了,疼! 好吧,其实她没哭,应为对面那人笑了,不过还是撅起嘴来,眼珠子充水,就是不掉眼泪。 咪玉蔷可是说过,男人都受不了这个! 她的话哪能挑得出错? 果然,他走了过来,和自己靠的好近,眼有些眩晕。 李淳熙:“有红花油吗?” 脑门上的红印似乎也不疼了,手没忘记捂着,点了点头。 这是要给自己搽药吗? 李淳熙:“那就好,记得擦上些。” 转身走了,回去洗刷,还有催促某个心慌意乱的人。 玉蔷有些风中凌乱,这怎么回事? 啊,疼! 捂着脑门跑去擦红花油,被咪玉蔷笑话了好久。心里想埋怨几句,可为什么就是埋怨不起来呢?好奇怪哟,给不了自己一个想当然的答案。 于是小姑娘就不想了,趴在台上看外边的大雾,风一卷,都动了。揉了揉眼睛,那是李淳熙的模样? 有人赖床,有人不客气,一把扯过被子。 身上忽然凉飕飕的,何先聪怒了,一把夺过被子,从新盖上,感觉又钻进了被窝,好暖和。 昨天奔波了大半日,晚上瞪着眼睛熬到了两三点,这才几点?阳光都还没晒到屁股,怎么好意思起来?没听说过被魔的封印吗? 又一把扯过,何先聪被搅的不耐烦了,跳起床来,怒气冲冲,要发作起床气! 李淳熙稍微释放了点修士气息,冷着一张脸盯着何先聪,没说话。 誒,起床气也不大,当屁放了得了,没必要闹僵了关系不是? 何先聪给了自己一个理由,麻溜的下床洗刷,一气呵成,就是始终没敢再和李淳熙对视上几眼。 何先聪的字典里没有孬种,只存在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淳熙暗爽,原来这感觉真心不错,难怪某人老喜欢拿着一把藏金剑和自己说话讲道理。 餐桌上,三个人挤在一起,玉蔷端上早餐就没打算离开了。 李淳熙有些错觉,那个小丫头好像总是盯着自己看,他好不自在。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何先聪没精打采,“再等两天呗,我还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李淳熙没有过这种经历,本来还打算取经,看看以后到了赵雅歌家里怎么做才妥当,到了临了,你却是缩了? 一拍案,吓了两人一跳。 李淳熙恨铁不成钢:“你个孬种,都到了这了,还这个那个的拖,像个男人吗?” 玉蔷好奇八卦,“何先聪,你跟玉香姐闹矛盾了?不是都已经提亲了吗?” 何先聪支支吾吾,没把实话说给玉蔷听,这是,要是说了,玉香一家人怎么受得了村里人异样的眼光? 而且,要是说了,谁知道还有那些不死心的去骚扰玉香?不能说! 何先聪不耐烦似的挥了挥大手,说道:“小丫头片子少捣鼓大人的事。” 玉蔷不乐意了,一挺身子,前边波澜壮阔。 何先聪一脑门子黑线。 李淳熙感慨,雅歌的确输了一筹。 想了会,知道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何先聪下了决心,“那就明天吧,估计玉香也知道我回来了,不能拖下去了。” 李淳熙竖起大拇指。 何先聪埋头猛吃。 还是不自在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节 带着厚礼登门,波玉香没个好声气,前辈的模样架子摆得十足,和先前,除了模样,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玉香躲在房间里贴着门偷听。 波玉香沉着脸,“之前招呼不打就走了,不是怕了我们家吗?还敢回来?” 李淳熙就坐在身边,何先聪胆气足了不少。波玉香也有些好奇,不时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李淳熙抱着长条布包微颔首,算是还礼。 脖子一硬,何先聪说:“之前是我不对,可是你们这样瞒着我就是应该?我想要知道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波玉香作势就要发火,才鼓起的勇气,就给吓得头一缩。 李淳熙暗道:嫁给这种男人肯定不会吃亏。 门后边两个玉香听得心纠。 最终手掌没给拍下去,波玉香吸着烟,吞吐了一会儿,没有开口。 何先聪心里想知道答案,对李淳熙使眼色,这让他感到好笑。 谁会傻乎乎跳进别人家的家事里边去? 静坐在火塘前,一双眼睛观察着四周,鼻翼嗅动,有一股淡淡的腥煞气味,这的确有鬼,而且痕迹布满了整个竹楼,看来和这对父女相处的不错。 波玉香声音变得低沉:“你要进我们的家门,的确先要了解我们家,可是,我问你,如果事先告诉了你,你还会嫁给玉香吗?” 李淳熙有些佩服,入赘都面不改色,何先聪可是外边人,听说老爸还是个富总来着。 何先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样子有些踌躇,刚要开口,波玉香却不给他机会。 “你想了快一分多钟,而对于等待的我,还有我的女儿来说,比一个世纪还长。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就打算瞒着你了吧。你走吧,这里不是适合你,也不要再缠着我们家玉香!” 波玉香说的实在而无情,要掐灭这点剩下的火苗,说话时透着一股无力感。 他觉得,当初就不应该让女儿接触这个外乡人,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何先聪不愿意,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他喜欢玉香,很想问问她的意思,可惜等了很久,门后的人儿没个动静,他自然知道她在那。 好不容易抓到的幸福,谁也不愿意就这样从手中溜走。 死缠烂打,弄得波玉香心烦气躁,一把推开何先聪,蹬蹬蹬,一个没站稳,跌坐地上。 “滚,这里不欢迎你!我的两个女儿也不欢迎你!” 李淳熙纳闷,扶起何先聪问:“伯父,不能把玉香嫁过来吗?” 何先聪先变了颜色,一把捂住李淳熙的嘴,还是迟了。 波玉香抄起拨火的棍子,当头就是一棍敲下去,竹棍都爆裂成了八瓣。 “我们太兰族几百年来就没有这辱没祖坟的事,给老子滚!” 火头上的人下手没轻没重,长布包格挡了一下,手都不带抖的,但是弯下的竹篾仍给何先聪的肩膀来了一下,疼得吸冷气。 波玉香四处找趁手家伙,何先聪拉着李淳熙就跑。 后边终于找到了一根合适棍棒的波玉香使劲地追了好几条路,直到没了人影才停下手来,吧嗒吧嗒,在一家熟人那抽水烟。 何先聪气喘吁吁,感觉肺都要裂开了,这辈子跑得最快的时刻居然是给未来岳父追着打,要是给外人听见了,哪得多没面子? 旁边的“外人”正“无辜”的摊着手,衣服任由打骂的模样。 他能怎么办? 都打不过啊! 忽然有些颓废,率先走在前边,耷拉着脑袋。 “先回去吧,再想想办法。” 李淳熙摇了摇头,说要好好逛逛,接近晚上了,想瞧瞧这个景点的夜市,免得遗憾。 何先聪无力的点点头。 其实,李淳熙曾问过何先聪,要不要他直接闯进去把那女鬼给收了,但是当时他的回答自己不是很懂,现在去了趟玉香的家,勉强算是理解了人家的难处。 即使隐匿了信息,只要她家的女鬼消失了,最容易往谁的身上猜测,都不必说了。 要是一个普通人能接受家里住着一只鬼,躲在键盘后的人或许能信誓旦旦说出个“好”字来,但要是换在现实,指不定怎么哆嗦。 何先聪算是好的了。 这么一想,这家伙还算不错啊,起码人不错。 行走在古色古香c满是太兰族风格的小街上,两旁的摆卖大都是当地的手工艺品,尤其以佛像c人像居多,吃的也不少,满是飘香。 买了个包子,外皮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呈现翠绿色,看着就觉得诱人,花费了自己十五块钱,有些肉疼。 一咬,即刻后悔了。 摊位的太兰族小姑娘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睁得老大,可怜又可爱。 能怎么办?凉拌呗。 乱花渐入迷人眼,走在这般的街道上分外的喧闹,却又觉得离自己很远,两种感觉很矛盾,有真实存在着。 李淳熙不理解。 但是李淳熙明白接下来的事。 这条街道不长,也就差不多七八百米的样子,走了快一个小时了,眼前仍是灯火通红。 怎么办?走着呗! 声响动静渐渐小了,来来往往的游人约好了似的,一个个寻了路回去,没了往日的精力游玩到深夜。 这反而让李淳熙觉得,动静老大了! 长布包扔长布,长剑鞘出长剑。 寒锋在迎着吹过来的晚风锵鸣。 此时一个个小摊的摊主都换了一张同样的脸,狰狞的脸! 这条街,李淳熙觉得煞气好重,还有另一种气味也好重! 没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过,这钱真td烫手啊! 此时,波玉香在家里坐立不安。 两个一模一样的“玉香”坐在一起,不太敢看父亲脸色。 还是大的先忍不住,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掩盖原本情绪:“爹,不该这样的,那个外乡人没有错。” 波玉香虎目一瞪,“你以为,没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气味吗?你考虑过你妹妹吗?” 玉香不敢也不想再接话,低眉顺眼。 玉罕安慰姐姐,替她说话,“爹,姐姐说的也没错,而且那个外乡人有多少本事也不清楚,要是叔伯姐妹们有个损伤,也是对不住的。” 换了女儿,波玉香语气和善了不少:“应该没问题,下午试探过了,反应不错,其他的都没甚出彩的地方,和以前那些所谓捉鬼的都差不多,还没什么朱砂符纸,就一把普通精钢做的长剑。” 话锋一转,说出了一人一怨念的心事,“放心,早就交代过了,挑你们情郎不在的时候下手。” 两人脸上各自红了,红得鲜艳。 波玉香有些嫉妒,嫉妒这外乡的小子,怎么就有这般艳福,还不识好歹! “放心,这次就算是绑,也给你们把他绑来做女婿。” 各自娇羞无限,风景大大的好,甜甜腻腻叫了一声“爹~” 波玉香大笑,掩盖了几分担忧。 女儿的心事,其实他猜对了,也没猜对。 很复杂,却是个事实。 无精打采的何先聪回到旅店,等了半天的玉蔷没见到那个老帅的人回来,伸长了脖子往后瞧。 过了半分钟,还是没人。 “诶,何先聪,和你一起的人呢?” 何先聪有点神不守舍,计较着得失,闻言,答道:“什么人?” 玉蔷:“” 呼~ “就是李淳熙啊,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玉蔷忍着打他一顿的冲动,和颜悦色,自认为没露出什么马脚。 恍然大悟一般的何先聪,玉蔷瞧着不自在。 何先聪:“他啊,好像是去了摆摊的小街,说是要好好看看。忒不是东西了!” 何先聪后边有感而发,自己都这样了,作为朋友,就不晓得陪一下自己嘛?非得自己说出口才晓得嘛?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以落得个清静? 玉蔷松了口气,又提了一口气,“什么啊,好好的就骂人,人家对不起你了?我看他人挺不错的。” 何先聪老气横秋:“小姑娘家家,懂个啥?” 转身就走,留个背影,自认很潇洒。 等过了角落,又是先前一番模样。 玉蔷朝他吐舌扮鬼脸。 神气个啥! 诶,就是不知道人家回来的时候自己睡觉了没。 不行,玉蔷,你可不能被睡魔打败了,都不晓得还有几天人家就要走了,留给自己的机会和时间不多啊。 于是撑大了眼睛,一狠心,把一堆藏好的零食都拿了出来,作为“抗争”的资本。 她娘回来,不咸不淡打了个招呼,身子挡在零食前边。 咪玉蔷回了声“嗯”。 玉蔷吐槽:您眼神就不能老往我身后飘吗? 终于,咪玉蔷往自己的房间走了去。 才松了口气,一句话幽幽而来,一瞬间就哭丧了脸。 “你身后的零食给我收拾好了!” “知道了,娘。” 沉默了一三秒,咪玉蔷下了道命令:“下个月的零花钱减半!” 玉蔷哀嚎,咪玉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奸诈了! “还有,今晚不要去小摊街那边,有事!” 玉蔷下意识问了句,“又是捉鬼的道士吗?” 咪玉蔷没有回答,开门又关门。 玉蔷一拍脑门,遭了,刚才何先聪不是说李淳熙跑那边去了吗,这怎么办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节 晚风寒,天冲魄内,一团东来紫气不安。 端坐店铺门口品茶的老大爷换了一张狰狞脸,一只瓷器茶壶对着脑门砸过来,一双老拳紧随其后。 怨念一般按汲取怨气的年份来划分等级,十年c五十年c百年c五百年c千年c五千年c万年分别对应修士下七境的开启人体七魄的数量。但是并不是说,百年的怨念就真的汲取了百年的怨气,总有些奇异的境遇,比如凤岭山后那口枯井,不过区区千年的樵夫怒之怨念,就算得上是五千年修怨。 眼前这只,不过十年左右,在他身上,感觉不到危险的直觉警告。 让他不安的,是这整条街道。 一个个摊贩或留下的住户行人,都像是变了个模样,或狰狞,或哀怨,或嬉皮笑脸,或垂弦欲泣都带着一股厌恶。 李淳熙纳闷了,自己都还没做什么呢,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剑锋覆盖剑气,一个荡漾,绕着扑过来的老大爷打了个璇儿,成了个微弱的风旋。 嗞啦嗞啦。 整个人形切成了片儿,如落叶般飘凌,才一接触地气,就没了踪影。 一把扯过飞还的长剑,慵懒的模样变得冷冽,一扫,正欲攻过来的一众怨念不由得一顿。 先前一剑名叫荡剑式,是辅剑四式中的一式,据说是一个飘渺云上的宗门用来训练新入门弟子的基础剑术,却是飘渺云上对新入门弟子的硬性要求。 趁着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进了最近的阁楼,迎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鬼面孔恶狠狠盯着自己看,一通王八拳打过来,滑稽好笑。 李淳熙反而没笑,东来紫气吐出一丝,附身剑腹至剑尖,刹那露出的堂皇气息压迫得对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一剑而过,纵切为二。 李淳熙就这么闯进了阁楼,后边一分为二的怨念刹那消融。 东来紫气强,很强,但是负担也大。现在只能当做杀手锏来使用,平时顶多分出一丝绕着剑身使用,不过对付怨念鬼怪出奇的凌厉。 东来紫气,阳属精气尊贵第一,攻伐第一,防御第一。 现在有些了解了。 听说像自己这般的一魄下七境修士,对付三四个十年怨修就够手忙脚乱的了,即使学会些剑术拳术之类的,也很少能够一个照面就将之宰掉,何况像自己这般轻易? 人有力穷时。 一条街的怨念,即使大都是十来年的怨修(怨念修行时间),架不住人家多啊! 三七二十一,寻个狭窄的地方再说,免得被包了饺子被车轮战弄死。 身后一阵鬼哭狼嚎,大半夜的也不怕吓坏了别人。 回去得跟何先聪好好说说加报酬的事。 今个,真累! 挑了个弄堂走廊跑进去,后边追着,声势浩大,但是同时进的来就那么几个。 一连成了串儿,争先恐后撞了进来。 抖手凝气,虚空浮剑。 轰! 像是打了个闷雷,够响! 这是一记冲剑式,威力是辅剑四式中的老大,可也累人。 歪七倒八,死伤了十多个,也算得上是物有所值。 墙壁有了动静,才注意,轰隆倒塌了一片。 赤手空拳弄破了两边厚墙,才十来年的怨修,身体强度比自己可强多了! 一窝蜂涌上来,密密麻麻都透不过风去。 一点疲惫感袭上大脑,却握剑出剑,利用叠剑的技巧,一剑未完一剑又出,肌肉有些跟不上动作,酸麻生疼。 落剑式,还未熟悉的一式辅剑四式,使得生硬,不过却对了地方。 剑气如点,雨点般连绵外砸,贯穿了多个怨念,哀嚎呻吟不断。 没法待了! 身子压抑不住的疲惫,一口气使出冲剑式和落剑式,来不及换口气,劳累成倍的叠加。 舞剑向后,要杀出一条路,紧随的怨念又扑了过来,防不住密不透风的老拳。 势大力沉,腰杆子硬生生受了几下。要是没有开启天冲魄整体提高了体质,说不得一下就能弄断了腰椎。 压抑不住,喷出几口积血来才好受不少。 一堵墙拦路,一记冲剑式破碎。 一个间隙被抓住,一抓挠烂了腹部一个块肉,血系溜溜的滴下;一拳正中侧肋,凹陷下去,好在没刺穿了肺部,呼吸只是受阻。 这也是无奈选择,后边已经被怨念堵住,回身就是个死字。 一个驴打滚,一个崩起,一闪身,没了人影。 一群没了目标的怨念围在一起嘀咕商量后,三四个扎堆,开启了搜索。 本想着靠着人气寻李淳熙出来,却完全没了他的气息。 这就只能靠着五感搜寻了。 贴在一处阴影,趴在隐晦墙壁上,李淳熙调控着呼吸心跳和体温,尽量掩盖自己的生命气息。 好在里边没有百年怨修的怨念,不然自己这些小伎俩根本逃不过感应。 摸出一块灵石,使劲的吸纳里边的灵气。 东来紫气变得活跃,绕着周身游走,抚慰肌肉酸疼,止住流血伤口。 当然,活死人肉白骨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应急处理罢了。 四个怨念跑了过来,李淳熙默默计数。 表面上一共一百五十六只怨念,刚才宰掉了二十六个,还剩下一百三十个。 至于有没有隐藏的他不知道,只能存希望于希望了。 不过,有又如何? 四个怨念越走越近,自身的气息在他们的“鼻腔”里逐渐增强。 不足五米,一个怨念察觉到异常,抬头一望。 呛! 一声剑鸣,一抹紫光,整个化作了青气消散。 余下三个怒吼,分散攻来。 一剑开分,荡漾回旋,在月下分外凄美。 闻声赶来的怨念里里外外围成了一个圈子,李淳熙却是一分为三,辗转突围。 左右两路的“李淳熙”忽然虚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只剩下中间一个。 分散包围的怨念来不及合围,剑气雨点般横撒,硬生生夺了一条生路来。 幻剑式c落剑式,才缓过一口气,还没舒缓,伤口又崩裂了些。 李淳熙反而亮了一双眼睛。 “就剩下一百二十一个了。” 声音幽幽,响遍了整个区域,引起了一阵骚乱。 领头的几个很快压下,把搜寻小队的人数增加到了八个。 但恐慌还在蔓延。 以往都是鬼吓人,现在难得人吓鬼。 李淳熙感觉――不错! 再次掩藏身形气息,他就像是黑夜里捕猎的幽灵,静静蛰伏。 有怨念靠近,若是不好下手,直接几个起落,转移伏击地点,不给短兵交接的机会。 若是只有那么一个小队,便化作夜猫捕食,悄无声息接近,奔雷突袭,不求全歼,只求无果。 压抑c恐惧c无助这些怨念本该最喜欢的强烈情绪在互相之间滋生,越来越壮大。 眼前同伴一个个倒下c消散,有的更加癫狂,吸纳这些特殊的气息,怨修在肉眼可见提升。 可是这不过是少数,更多的是受不住这种氛围,慢慢往外围挪步,然后无声无息走了去。 怨念越来越少,剑下无情消磨,心有恐慌逃离。 即使领头的几个呼喝打骂,颓势却是无解。 最后只好成群结队,十六个怨念集结在一块儿,警惕四周,朝着一个方向撤离,生怕李淳熙突袭而来。 贴着地面,弓腰疾步。 李淳熙始料未及,怨念也有情绪,从小和尚那听说过,可很少见怨念会被除了死前最强烈的情绪之外的感情支配,留了个心眼,怕被埋伏。 追着都快跑出小摊街了,仍是没个变化,也没感觉到附近有其他怨念蹲守,心里一横。 早杀晚杀,对方少一分有生力量,自己就多一分机会。 他来这里,可不只是为了把自己送给别人练手。 还是那句话,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荡剑式回旋,一下子就切掉了好些头颅,化作青烟散去。 东来紫气贴着剑锋,一人独剑,迈步攻伐。 十六个怨念而已,即使是其中怨修最为强悍的,只要没形成合围,他李淳熙就不怕。 哒哒哒。 忽然传来的脚步声吓了李淳熙一跳。 只见先前逃走的大部分怨念披着新鲜树枝野草,蜂拥而来。 心里暗骂一声“狡猾”,一式落剑,像是散开的仙女花,噗噗噗的入肉声此起彼伏。 奈何身旁剩下的是个怨念死战不退,纠缠在一起,进退不得。 “s,来啊!” 李淳熙也是给逼急了,一发狠,刺c撩c劈c砍宰掉了领头的怨念,起码少了指挥,突围还有些希望。 目测,六十六个怨念埋伏在这地方,突然暴起围合。 谁特嘛说十年怨修的智慧的怨念没脑子的,呵?!张云祥?小和尚? 要是有机会爬回去昆仑山,保证不让他好过!要是张云祥嗯,君子报仇十年也不晚。 怨念在围拢,攻击简单却有效。完全就是密集死亡堆叠的法子,比激起血性的军团式战法还惨烈。 混乱的战场,不知挥舞了几次长剑,左胳膊若绵绵下垂,胸口凹陷了一大块,一条腿被擂断了骨头。 不太想动了,只靠机械的动作维持,伤势在累加。 会死! 若是再这么下去,不出一分钟,很可能就要把小命交代在这! 呼吸变得沉重,目眦欲裂。都说人流着的血液中含着狼性的因子,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把凶性都给激发出来,尤其嗜血。 一双眼睛幽幽,李淳熙觉得这句话很对。 怨念堆着怨念,一个小土包压着,手撕扯着,牙齿咀嚼着,回归了野性的世界。 “流水!” 嗡! 一声颤鸣,紫色的流水趟过缝隙,一条小溪掩藏于下,一缕缕青烟直冒,鬼哭狼嚎不绝于耳,直到露出了个血肉模糊的人来。 旅店,玉蔷坐立不安。 这么晚了,李淳熙那个笨蛋怎么还没回来? 咪玉蔷叮嘱不要往小摊街去,难道那些“老人”又跑出来闹事了? 咿呀。 门被推开,露出一张精致脸颊来,正是玉香。 胡乱打个招呼,各有心事。 玉香:“玉蔷,何先聪那个呆瓜在哪个房间?” 玉蔷不太放在心上,随口念叨了何先聪的住房号,“玉香姐,你和他闹掰了?” “没,不然我能来找他?” 玉香急匆匆跑了去,还想着多问一句的玉蔷有些不满,这是裸的见色忘友。 过了没一会儿,两人提了一个小包一块儿下了楼,留了张封好的字条给玉蔷,交代一定要亲手交给李淳熙。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又等了一会儿的玉蔷实在没了耐心,偷偷关了门,没敢发出声响,离得远了些,这才小跑起来。 一路上,越是接近小摊街,灯火越是稀少,暗暗的,即使有一月亮,心里边仍是惴惴。 “李淳熙,你在哪?” 街头,入眼满目苍痍,偶尔见到血迹,各种活计营生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这让她愈发烦躁起来。 那个笑得挺帅的家伙不会有事吧? 到了一间阁楼,看着不成样子的地方,满是碎砖块和粉尘,在一处破墙处见一滩混着血液凝成块状的泥灰,心就跟着揪起来。 这是他的血! 女人的直觉好多时候不讲道理,符合的蛛丝马迹把猜测认定作事实。 不过,这次还真准。 躺在地上的李淳熙好似听到什么,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摸索着精钢长剑,却给什么捉住了手腕,冰凉冰凉的,很舒服。 东来紫气吊着伤口,不至于崩裂。凉凉的液体入喉,浇灭了体内燥热。 模糊间,像是被人移动了位置。 何先聪拉着玉香专挑小路僻静处走,竹海长大的玉香就像是在自家后院一般轻松。 “玉香,你家里怎么办?” 何先聪虽是兴奋,但还是得考虑到将来的事情,总不能教父女两人决裂了。 玉香脱口而出:“这以后再说,生米煮成熟饭后,再回来好好道个歉,爹难道还会不认自己这个女儿不成?” 闻言,何先聪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 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一束强光照来,何先聪下意识用手挡住,却挡不住耳朵听到此时最不愿听到的声音。 “跟我回去!” 本书已签约,希望路过的小伙伴支持一下。 感谢仓一卫的打赏,我们都是最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节 波玉香站在两人前边,作为父亲,不怒自威。 何先聪踌躇,拐着人家女儿跑了,还被她老子拦截,想想就够尴尬的。 玉香拉着何先聪转头就要跑,忽然又窜出两道人影来。 玉香苦笑:“阿叔,阿伯,你们也要拦我?我好不容易有了点活下去的东西,你们忍心?” 两个苦笑,这闺女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也不愿意坏了侄女幸福,可是她爹说更在理。 见两人不答话,玉香心里凉了半截。牵着情郎的手一紧,疼得何先聪直戏凉气。 玉香力气原来这么大? 波玉香不想事情闹开,沉下脸来,第一次没给这个疼爱有价的女儿好脸色,一步一步靠近,她一步步后腿。 何先聪想稳住爱人,却被捏得生疼,只好跟着后退。 包围圈越来越小,玉香有些崩溃。阿叔和阿伯有些不忍心,朝波玉香使眼色,却给瞪了回来,只好呐呐不语。 玉香噗通跪下,哭的伤心,任由何先聪拉扯,就是不肯起来,苦苦哀求道:“爹,你就放我们走吧!我求你了,爹!” 何先聪:“玉香,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吧,这件事就好好谈谈,总可以解决的。” 玉香捂着脸大哭,嘴里重复着一句“你不懂,你不懂。” 波玉香喟然一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是放他二人离去的话,谁又对得起玉香? 有些颓然,波玉香问:“不都已经跟你们保证了吗,就算绑也把这小子绑回家里去,你这样对得起玉罕吗?要知道,在我发现你带着这混小子逃的时候,她可是拦着我的,要不是把她锁在房间,我现在都脱不开身。你们以前感情有多好!就因为这个混账东西给坏了吗” 何先聪被做一句混小子,右一句混账东西怼得说不出话来,憋红了脸。 我说未来岳父,就不能挑点好听的说? 玉罕,就是那个和玉香一模一样的鬼吧,和玉香是双胞胎姐妹? 玉香忽然吼了一声:“爹!是我先认识先聪的,为什么,为什么玉罕老是和我争,别的东西我都不在意,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姐姐抢男人!不知道羞耻吗” 啪! 一个巴掌打在玉香脸上,声音清脆。 何先聪红了眼睛,心疼摸着玉香脸上的巴掌印,朝波玉香大声怒道:“干嘛!” 波玉香斜睨,何先聪给盯得不自在,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本还想着说上一句自己不是货物,总该有点自主权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玉香暗地捏了捏何先聪手掌,示意他不必再说。 阿叔和阿伯也不好插手,但是那一巴掌就像打在自个脸上,一个字。 疼! 连带着看波玉香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结果这糙汉子虎目一瞠,两人就变作焉了的鹌鹑。 玉香声弦欲泣,“爹,平日里,你多偏袒于我,看似对玉罕不公,但是,事情最后,好处都是玉罕得了,你可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死了,在爹的眼里就一钱不值了!明明是我先认识先聪的啊!玉罕真的有资格跟我争吗?若是我不带着先聪逃,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我不晓得,你总该清楚才是” 何先聪呆了,脑子一阵霹雳,雷得他七荤八素。 死死死了? 玉香是个死人?自己最先认识的是个是个啥? 玉罕又算什么? 噔噔,身体不听使唤,倒退几步,撞上一个结实胸膛,抬头一看,空荡荡的眼眶挑战着神经极限,口鼻耳都是泥巴,塞得满当。 阿叔一推,脊柱没了气力的何先聪瘫软在地,玉香想过去扶一把,何先聪手脚一并蹬着,口里含糊不清:“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玉香怔怔看着这个一口一个山盟海誓的男人,不由得悲从心起,两行清泪挂出了泪痕。 瞧得闺女脸色,波玉香压抑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就要上前打何先聪一顿。 玉香拦着,不让。 波玉香指着何先聪个熊样怒声道:“你看看,当初就不该迷了心窍,听你们两姐妹的话,弄死他最好!” 玉香:“爹,阿叔阿伯,让我跟他单独说会话好不好,我不跑了。” 波玉香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往后退了去,留了空间给这一人一鬼。 何先聪像是给吓坏了,有些痴傻。 玉香却是笑得很开心,这番模样真的好像当初第一次见面,也是傻傻的,要不是自己主动些,或许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吧。 自顾自的说,嗓音一如最初那般甜美:“其实太兰族有一半的人都埋葬在了竹海深处,现在的他们,都只是靠着一口执念留在人间而已,因为我们不想太兰族灭亡,要帮着找到合适的居住地和稳定的生活。这本是我们自那次泥石流滑坡后的执念,可是我们渐渐的改变了,变得贪婪,明知道不应该,可是仍然死皮赖脸和活下来的太兰族人一块儿生活着,不愿离去,因为我们各自都有着私欲和生前的愿望,而我,从小就希望找一个白马王子,幸福过一辈子,这都是我从童话故事书里看来的,一直是我的憧憬,直到那天遇到了你。你挺傻的,但是长得挺帅,姐妹们都暗地羡慕我呢,我也好高兴。不过我害怕了,你知道吗,我好怕,怕你离开,怕你知道我不是人之后离开,所以我去求我妹妹玉罕,在我休息的时候,让她跟你接触说起来,也是自己的错啊,是我害了玉罕,是我连累了你。我从没想过害人,我只是想要一段属于自己的美好回忆,真的就这么难?爹劝我放弃,可是我放弃不下,当我知道玉罕也喜欢你的时候,除了气愤和吃醋,更多的是高兴。我以为只要你嫁给玉罕,那么我们一家四口就可以美满幸福了。爹和玉罕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连玉罕和我轮流在家的细节都商量好了,可是你打翻了栖身的瓶子,你逃了,我很伤心,其实我知道,更伤心的是玉罕,她是个好姑娘,很好的姑娘,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可以吗先聪?我会离开。” 眼前的人儿说着笑着哭着,有点卑微,抚摸着爱人的脸,不管这傻呆的人能听进去几句,还是细细的叮嘱。 支开了爹和阿叔他们,这些心里话吐露出来,觉得好受不少,先前那种对不起姐妹的罪恶感消散了不少。 认认真真,一丝一毫都没放过,玉香看了他好久,久到能记住一辈子。 何先聪说不出话,模样仍是痴傻,自动关闭了对外界的感官。 他笑着,流着唾液,不少顺着嘴角滴了下去,拉出一条晶莹的长条。 玉香很深情,吻上了何先聪的唇,很干涩,因为早没了人的体液。 唇分,选了个方向,独自飞奔而去。 没了“拖累”,速度很快。 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选一个阴暗的角落等待烟消云散。 像她这般的小小怨念,离开了合适的生存地方,根本逃不过天地浩然正气的消磨。 波玉香他们的急呼此起彼伏,显然去追赶,留下一个似痴似傻的何先聪。 一间房子里,李淳熙与玉蔷大眼瞪小眼。 身上的衣衫都给换了,一想到这,李淳熙就有些不淡定。 “李淳熙,你人呢?” 一把大嗓门响亮了整条小摊街。 房里两人听了个清楚,仍是大眼瞪小眼。 不就是醒来之后骂了一句胸大无脑吗,至于这样?不让你送我去医院折磨的是你吗,难道不是我自己? 干咳几声,有气无力的服个软,玉蔷显然不太满意,慢腾腾的起身,不忘傲然挺胸,看了眼李淳熙,眼神道不清说不明,让他好难受。 一艘绿竹筏就这么悬浮半空,小和尚扯着嗓子大喊,到处找人。 忽然眼前一亮,暗地咽了口口水,舔着脸,整理了一下仪容,一溜小跑过来。 双手合十,又觉得不合适,伸出手来晃了晃,“姑娘叫什么名字?” 玉蔷鄙视,一双贼眼都要落在自家伟岸上,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肘子,女人找对象就看自己有没有胃口。 把小和尚的手晾着,玉蔷一点都不尴尬,说道:“找李淳熙的?人就在屋子里头,没事少嚷嚷,孙猴子进山似得,生怕谁不晓得一样。” 回手挠着脑袋,裂开嘴角乐呵呵的笑,跟着玉蔷进去,李淳熙就这样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就剩下嘴巴和眼珠子还能动,看着都觉着疼。 玉蔷撇了眼,暗道:这和尚真是脸皮够厚的。 “弄成这样,估计是很难治好了,不过放心,有东来紫气吊着,起码没就会早登极乐。”小和尚双手合十,喊了一声佛号,眼珠子乱飘,全落在玉蔷身上。 哼! 玉蔷交叉抱合双手,鼓鼓涨涨,让小和尚两人好担心那薄薄的布料。 小和尚面相庄严,“麻烦姑娘搭把手。” 玉蔷没搭话,转过身来,一把扛起了李淳熙怎么说呢,就像是市场上卖猪肉的? 李淳熙难受加无语。 小和尚两眼冒精光。 这姑娘,好气力! “喂,还有尾巴没断掉,就这么走了。咱可是收了不少钱的,总不能没头没尾吧。这不是害了雇主吗?” 李淳熙忍着反胃,问了几句,求个心安。 “没事,有老妖怪撑着呢,咱先回去,把你泡好了。” 小和尚心不在焉,只顾盯着玉蔷背影看,很入神。 李淳熙心下稍安,不过怎么就这么不爽呢?还有,‘泡’是几个意思? 竹海,,累得不行的波玉香被两个死鬼兄弟架着,风驰电挚,在追赶前边一道身影。 不是说些动人情的话,希望女儿停下。 玉香回身喊道:“爹,你就被管我了,行不行!” 波玉香一急,吼道:“你要是敢离开,信不信我回去就让你阿叔把何先聪那小子给宰掉!” 玉香娇躯一震,就在波玉香三人以为有戏的时候,嗖一下,跑得更快了。 “爹,你不会的。” 波玉香气得想跳脚,狠狠踩着空气却发泄不得。 阿叔苦笑,“你就消停点吧。” 阿伯点头。 波玉香不敢对女儿说狠话,还不敢骂你们几句撒气? “去,连你们都是一个死样,真当老子好欺负?” 阿叔阿伯心下吐槽,这不是专挑好欺负的下手嘛,和小时候一个鸟样。 嘭! 玉香感觉撞在一结实胸怀上,有些眩晕,往后退了几步,只见眼前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笑容灿烂。 这人声音温和好听,“终于找到你了,没事,不用说对不起。” 玉香完全没那意思,听得后边脚步声响,就要闪过去,继续逃,却被一只手提了起来。 “放开我!” 玉香大急,一拳打在那人手臂上,却给震得生疼。 “这就不对了,多美的一只怨念,我可舍不得就这么捏死了。” 语气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她大气不敢出一下。 “你是谁!快放开我女儿!” 后边,波玉香等追了上来,目眦欲裂,呼喝两个死鬼兄弟上前,愣是没个动静。 “怎么了?” 阿叔阿伯说不出话来,不受控制,在偷偷后退。 张云祥给波玉香解释道:“没事,不过是有点害怕我而已。” 波玉香心漏了一拍,害怕你? 脑袋上,一株脆嫩玲珑枝摇曳生辉,宝光熠熠,照亮了幽暗的竹海夜晚。 唰唰,两道宝光打在阿叔阿伯身上,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烟消云散。 波玉香冷汗直流。 “你到底是谁!” 话说得凶狠,但是停不了打架的牙齿。 捏着玉香的脖子,张云祥还是那般风轻云淡,没把眼前色厉内荏的家伙放在心上。 手微微用力,波玉香看得难受。 他红了眼睛,暴喝:“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有本事冲我来,放开我女儿!” 玉香被捏着脖子,嘴里呜呜,说不出话来,着急不以。 张云祥:“你联系那些怨念鬼怪,要打杀我的债主,你说有没有关系,嗯?” 波玉香愣了,债主?很快,又给接下来的一幕刺激的暴虐。 张云祥微微一用力,剑气横生,在这女怨念身体里来回穿梭了千百万次,顿时化作青烟没了踪影。 紧接着,一巴掌拍翻了猛牛一般撞过来的波玉香,语气转冷:“和怨念做交易,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能保住你另一个女儿安好一生就不错了!有些界限不是你能触碰的!” 波玉香被压在土里,手脚抓在张云祥手上,要给他一点伤害。 张云祥没觉着可笑,反而有几分共鸣,很惆怅的感慨,有几分同命相连的感觉。 波玉香就像是太兰族怨念与太兰族活人之间的媒介,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做了。这是被世间浩然正气所不容的,也就是所谓的苍天有眼,会折损阳寿。 但是又觉得不好说些什么,一个可怜人罢了。女儿死了,怨念不散,却仍是生前一般疼爱。 可是这样不对,即使可怜,你也没权利剥夺别人的权力甚至生命。 一手刀,将人给敲晕了抗在肩上。 在竹林里寻到痴呆的何先聪,烈阳珠土黄光彩一照,稳定了其三魂,也昏了过去。 于是肩上就多了两人。 来到了波玉香的竹楼,一脚踹开了门锁。 在玉罕的好奇目光中,转身走了,很快,快到玉罕没来得及问上一个字。 他也怕,只是藏得深了。 一艘绿竹筏恰好在必经的路上,上边一个光头程亮。 跃身而上,带起一阵清风。 小和尚转过头来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李淳熙在安睡。 麻麻批,这年头真是还钱的才是大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节 荒芜的山,落魄的老庙,僧人独坐蒲团,木鱼声不断。 抬尸体的人暗骂晦气,都是下人家丁装扮。 一副担架,一卷草席,包卷着赤人。 眼皮子舍不得合下,死死盯着前方,在前的家丁不小心瞄了一眼,直叫倒霉。 这眼神,太吓人! 常年不曾说话的老僧突然开了口,比夜枭好不了多少,嘶哑干涩,“施主请留步,容我先为她念一篇《地藏菩萨本愿经》” 本就神经紧绷的两人活生生受了一惊吓,后边那个闷葫芦不觉得有什么,前边那个管不住嘴的张口就来。 “老和尚,不去摸隔壁尼姑庵的老主持,偏来管闲事,老子可没空管你。” 说着,抬起担架就走。 本有些心动的闷葫芦也跟着走了。 “走快些,不然赶不上晚饭我削你!” 心血来潮,老僧想做件好事,别人不领情,他也落得清静,继续敲木鱼,念佛经。 餐餐风和露,顿顿茶与菊。 面有菜色的老僧天生性子懒惰,念叨这一句早年还没出家的话迷糊自己,十里八里外的人家对他来说太远。 忍着饥饿,也舍不得一双腿脚劳累。 斋饭?有斋就成。 大风刹那来了气势,六月的老天爷最不讲道理。 为难起身,正要关上缺角的板门,一个落魄的书生离得挺远就开始喊开了。 “老和尚,给我等一等。” 本意不想理会,不过看见了书生手上的黄纸,猜想里边得有好几个包子,心下念叨:算了,当结个善缘。 雨点得有黄豆大小,借风势,打在脸上老疼了。 书生低头弯腰,护住今天的伙食,后背尽是雨水,老年的麻布没有其他有点,就剩下吸水效果极佳,想不到今个派上了用场。 老僧着急,奈何寺庙里没一把油纸伞接应,只好使劲的呼那书生跑。 歪七扭八,生怕他一个不甚跌了去。 好在有惊无险,和着黄泥水踩进了老庙。 老僧不管不顾,这一个月之前突然来了这荒山与自己作伴的读书人也没在意。 “包子没打湿吧?” 黄经纶直起腰杆,检查一番,跟着松了口气,笑得开心:“没事,还热乎着。” 老僧干瘪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很不客气,直接从中取了三个,狼吞虎咽,比得上老饕。 黄经纶也没在意,吃着剩下的两个包子,觉得挺满足的。 今个帮人写了几封家书,袋子里还剩下十枚铜钱,还不值得高兴? 没了窗纱的漏风窗户,借着十文钱助兴,趁着风势雷雨,才想着吟唱几首绝妙词句,应应风景,却跑出了两个人来。 黄经纶挺熟的,是镇上一家大户的家丁,没少对自己冷嘲热讽。 大好心情都给浇灭咯。 黄经纶努着下巴,“老和尚,又是来造孽的?” 老僧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要不是紧接着的一声饱嗝,他黄经纶还真信了眼前的是个得道高僧。 寺庙外黑沉沉的,显得压抑极了。 有些事,看着看着就习惯了,也就心里边还是有些不痛快。 畅想着功名,人也跟着舒畅许多。 天上的雷公估摸吃错了仙丹,使劲的闹腾,打雷一个接一个,分外的响亮。刺眼的电弧像是撒了一张能兜住整个天空的大网。 黄经纶有些害怕,毕竟谁没做过几件亏心的事,也就大小不同而已。 身后一尊地藏王佛,悲苦放在了一张狰狞的脸上,却是让人分外安心。 屋里人躲雨,屋外有人受雨。 复古空一个老秀才在雨里打着哆嗦,肩上背着的书箱,顶上一处遮阳布,不顶用啊。 同行的两个落榜考生,一个瘦弱,比他老头子更受不了这份寒,面白唇青,唤作赵子衣的及冠年轻人。 一个膀大腰圆,不似读书人的读书人,长得浓眉大眼,合该叫做武通灵。 隆隆天威,宣泄着什么不满一般,让处境本就艰难的三人越发熬不住了。 劈哩啪啦,一顿狠劈,不知道是谁惹恼了雷公,刺眼的雷光把乌黑的下雨天都给渲染成了白色,吓得三人趴在地上,由得泥水顺着身上乱爬。 好在来去极快,闹够了的雷公收了神通,别说雷响了,天上连道见得着的电光都尽数藏了起来。 一株老树,就剩下枯枝,平白遭了劫难,给劈断了一截粗壮枝桠,围着老树一圈的枯藤更是皮开肉绽,露出了中空内里。 缠绕着的分支藤蔓松了开来,露出了烂尸腐肉的骨架子,肠子c心肝脾肾什么的散了一地,模糊认得出是一具女尸。 老树其貌不扬,地下却是埋着三四里的根系,密密麻麻,又一个个凸起的瘤子,里边都是一具具白色骨架子。 光是这一份景象就够骇人的了,若是有法眼,看的着更深处的东西,怕就没法睡了,总会给吓醒。 老秀才复古空三个冒着雨路过,不约而同打个冷颤。 有些年岁的人都知道,除了乱葬岗,哪还寻得出这番模样? 急急走着,似乎现在躲避的不止是漫天豆大的雨了。 忽然,复古空停了下来,侧着耳朵听。 武通灵催促,“老复,发什么愣啊!” 周围阴森森的,大太阳底下都少有人敢来,何况这时候? 赵子衣冷得发抖,唯唯诺诺不敢说的话都让武通灵帮着说了。 复古空不听,反倒周遭的转悠,低着头,不时翻开些枝叶杂物。 武通灵又说了几句,赵子衣帮着劝了,看他没个动静,武通灵下了通牒:“老复,前面有间老庙,我们先探探路。” 两人急匆匆走了,留他一个在那瞎转悠。 复古空也不在意,翻翻找找,快把整个地方都搜遍了,也不晓得在找什么。 脚下被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张口吐了吐滚进嘴里边的东西,抹了一把脸,眼前一亮。 一个粉嘟嘟的胖娃子被掩盖在树根下,哇哇的哭。声音很小,小到近前了才能听个清楚,何况在这种天气了。 扒拉开树根,抱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婴儿,估摸有一两岁的年纪。 身穿一间普普通通的麻布小衣,却让老秀才瞪大了眼睛,盯着看了好久。 翻开衣服,一只调皮的甩着,老秀才呵呵一笑,弹了好几下。 婴儿不哭了,瞪着大眼,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煞是可爱。 “小子,能遇到我算你的福气,居然还敢瞪我!信不信把你丢在这喂狼?” 小胖娃水灵灵的大眼睛撑得愈发大了,满脸无辜加茫然。 胖娃心里骂出了花。 要知道,这除了老妈,还没来得及给那位美女一饱眼福呢,居然让一个 真心的不太想活了。 刚才遭雷劈,胆颤心惊,现在倒好,心惊胆颤,生怕给一个不良老头给 复古空饶有兴趣的打量,就像是农村里老人看鸡蛋有没有鸡仔一个模样,没法反抗的胖娃就一个字。 忍! 大雨天里,老秀才把胖娃举得高高的,任由雨水打落,这胖娃都是干爽模样,愈发让复古空来了兴致。 板门给敲得震天响,里边的两人就是不开门。 按老僧的说法,现在外边全是风和雨,开了门,谁照顾得了这泥糊的地藏王菩萨? 黄经纶深以为然,不时说些绝妙的法子,比如给佛像渡一层松脂,花不了钱,就需要使些精神劲头和气力。 老僧一听,连连摆手,说自己还要念经颂佛,哪来的时间?就这个模样挺好,免得多摸了层松脂,配不上这座老庙,这是不是还得再花钱整修? 黄经纶一摸口袋,里边静静躺着十文钱,竖起大拇指道:“说的在理。” 各自遇到了知音一般,看对了眼,哈哈大笑,透着雨幕都该听得清晰。 门外的两个落榜书生听得格外清楚。 无论两人如何开口敲门,里边都是些自顾自的闲碎话,一声声大笑,就像是一寸寸刀片儿,往身上c心上割肉。 冷得缩成一团的两人再也顾不得了,武通灵狠命一脚,破旧的门板给踹断了大半边。 冷风灌了进来,吹得篝火摇曳。 黄经纶和老僧打了个哆嗦。 老僧大声斥责:“好胆!哪来的泼人。” 黄经纶翻白眼,之前挺看好这老家伙的演技的,才见了正主,一句话就失了水准。别人在外头不晓得自报家门姓名多久了,你就说这么一句话? 还有,这是一个老和尚该有的礼节?起码问候一声施主,再来点狂风暴雨不是更好? 两人半句话都没回,麻溜的把坏掉的门勉强堆叠回去。 也不是他们读了多少书,晓得多少道理,而是怕了,被冷风折磨的不行。 老僧止不住的喷粪,黄经纶一旁帮着纠正“错漏”,将两人的品行贬低到了土堆里。 武通灵和赵子衣赶紧脱掉了一身湿透的衣物,留下贴身内衣,拧干水,架在火上烤,人也围拢了过来。 算是主人的老僧也没阻挠,只顾开嘴喷粪,毕竟难得有人陪自己唠嗑。几天前来的黄经纶算一个,对自己胃口,现在又来了两个,心里可劲的高兴。 武通灵怒了:“外头风大雨大,里边遮风挡雨,又有篝火御寒,就算再怎么的人,也晓得给人方便,送点温暖,你们还喋喋不休了!” 赵子衣缓过神来,帮腔道:“老和尚和读书人全没个相当的模样!” 老和尚才想驳斥几句,勉强关好的板门吱呀一声,给推了开来。 寒风吹进,嗖嗖的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节 一个老秀才探头探脑,见了熟人,一头闯了进来,怀里还抱了个白嫩娃子。 武通灵和赵子衣赤红了脖子,与老僧黄经纶掐嘴架。 老僧淡定如常,“认识?” 黄经纶搭腔:“没瞧出来?” 武通灵两人觉着诧异,“老复,你怎么抱了个胖娃?” 围着复古空,将胖娃看了个遍。 老僧阴阳怪气,“来了救兵?这年头,读书人也就这个样了。” 黄经纶站起来跳脚,“老和尚,你什么意思!我可是羞于于此等人为伍,别将我和他们混为一谈。” 武通灵受不了,气得手指都颤抖:“你做的还有理了!这么个天气,坐在篝火旁看人死活,得亏你是给出家人,得亏你是个酸书生。” 赵子衣忙点头,拉着有些蒙圈的老秀才跟着表示同意。 黄经纶第一眼就给瞧出来了,这两人就是没见过世面,没经历过世态冷暖的富家子弟,都懒得说了,全交给老和尚负责,围着篝火烤手。 老僧冷笑,“你们是落榜的书生吧,现在这点,正是你们这群落魄东西的回乡的时候,心里痛快不?” 武通灵赵子衣眼神能吃人,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出门时,信誓旦旦,而今却是这番模样。 “再怎么说,我们也比你这种混吃等死的老和尚强多了!” 老僧都懒得跟他们计较:“那你们怎么不跟朝堂上那些高官厚禄,乃至坐在要一份差事?庙堂外苦读书,庙堂里不读书,一个天一个地,你咋不把这套说辞用在他们身上,嗯!说到头,还不是见我老和尚一个,好欺负!” 武通灵嗤笑,,就这么破落庙,也好意思跟人家比?这老和尚约莫得了失心疯吧。 赵子衣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秀才心中剔透,默默横移了几步,拉开了点距离。 老僧:“好了,话也太多了,把身上的钱财拿出来!” 赵子衣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直不起腰,“凭什么?” 老僧指了指摇摇欲坠的板门,指了指地上的篝火,指了指站在庙里的两人,却没捎带上老秀才。 “拿不出十两银子来,别想在我这破庙里待着!” 这老和尚想钱想疯了吧! 武通灵:“就你这破板门,就你这破地方,值得这般价钱!上等客栈都没这样收黑心钱的!” 赵子衣深以为然,大声呵斥。 老僧一瞪眼,冷冷的,像是夜枭,两人居然给震住了,说不清话来。 复古空帮着说了几句体面话,二人立马借坡下驴,把剩下的盘缠递了过去,只有八两银子。 老僧看了眼老秀才,互相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一把扯过银子,当着面瓜分起来。 武通灵赵子衣眼观鼻鼻观心,全没看见。 收了钱的老和尚心情大好,“晚上别瞎跑,外边不干净。后边又几间茅房,凑合着住。” 武通灵c赵子衣暗中瘪嘴,这老和尚赚钱的手段真心不咋的。 一月前,三清观。 守门的清风明月绕着一艘绿竹筏转悠。 “喂,搭把手。” 一颗程亮的脑袋在在太阳下反射着光芒,有些刺眼。 一人飞掠,留下凉风。 明月看得有些出神,清风吃味,“不就是好看些,修为高些,装什么嘛!” 明月回瞪。吓得清风吐舌作怪,主动请缨,帮着小和尚抬担架,一个满是绷带裹缠的人,只留下一双眼睛亮亮的。 “麻烦了。” 清风撸起袖子,显摆了下小老鼠一般的二头肌,“没事!” 可惜,明月没看。 三清观,三清像前。 张云祥一身现代装扮,先得有些不太和谐。 观主是个中年人,带着发簪,一顶白莲冠,手中浮尘顺着风气飘摇,颇有仙人风采。 一个老妪,皮肤像是晾了好几日的橘皮,一身光鲜旗袍加身,反倒各自凸显。 观主摩挲着手上的一块布料,黑白分明,各自占了半边天,很不舍,“张云祥,你也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我凭什么就这般交给你?” 此布有名,唤作阴阳织,曾是主世界最有名的山庄——九曲山庄的招牌,自九曲山庄除名,愈发显得珍贵。 一块布料,长短各八尺,却是把阴阳分割成了两半,互不相扰。 万物阴阳相生,混沌一片,除了人的三魂,哪还有这般分明的东西?真不知道九曲的人如何捣鼓出来的。 张云祥:“我可以让那小子答应你一件事。” 观主摇了摇头,这不够,很不够。 老妪咯咯笑,笑声渗人,一个七老八十的人学小姑娘家掩嘴轻笑,实在难入眼。 难为在场两人看不出异样来。 张云祥沉吟了一会,“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会还给你。” 观主摇头,仍不肯点头,他的心愿不在这方世界。 然而下一秒,张云祥的话立马改变了其态度。 “终有一天我会回去,我的人情值这个价。” “好!”观主也知道,这东西握在自己手上发挥不了多大用处,还不如换一个人情。 老妪心惊又心动,从白发里拔下一根玉质的针来,“我的价码也一样。” “可以,但是我要最好的,阴阳织和赤龙线,你有把握?” 老妪一咬牙,答应了。她曾是张家最出名的织女,犯了事被驱逐到此地,有许多心愿未了。 张家被灭,她欢喜,张家的人,她厌恶,可是今天还是来了。 张云祥取出一团赤色细丝线,淡淡的龙威让老妪手掌颤抖,用阴阳织包裹后才舒服了些。 再次留下不少灵石和配料,观主和老妪感慨,这才是财大气粗,有个好舅舅就是不同,时常送些值钱的东西来。 至于如何消除身上“废弃者”的印记,两人没问,张云祥也没提,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般地步。 老妪来到偏房,吓了小和尚两人一跳,这位走路都不带声的。 两人想喊上几声,却发现没法开口了,额头冷汗直冒。 玉质的绣花针在瞳孔中放大,李淳熙有种等待酷刑般的煎熬。 绣花针穿着脑门,在天冲魄狠狠搅合几下,猛地一拉,像是扯出了什么,李淳熙疼得面青唇白。 看着针上留下的三魂印记,老妪赞了一声,盯着李淳熙就像盯着一件极美的绸缎,恨不得做成衣裳。 “切,现在的后辈小伙经不得吓。” 老妪走了,留下房里两人急促的吸气。 一个月后,张云祥接过崭新的赤龙服,给老妪合上了眼睛。 这笔买卖,各自心知肚明。 三清观主缄默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节 赤龙服,黑白两色各占其半,一条狰狞血色老龙盘绕其上,长袖连体。 李淳熙只是望了一眼,心神相连的感觉直涌心头。穿在身上,说不出的舒适。心念一动,化作平常衬衫,看不出点儿异样。 张云祥满意,张家曾有一个长辈,偶然得了一间赤龙服,其中的三魂印记是二次打上的,仍当作珍惜宝贝,舍不得给别人多看几眼。 估计是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护身法袍了。 观主打个稽首:“道兄心愿已了,是否就此离去?” 嗅到不寻常的三清观观主下逐客令,不想再沾染因果。他张云祥的一个人情,竟然要老妪一条人命来承,一张阴阳织似乎还满足不了对方的牙口。 张云祥诚恳道:“还望观主再行个方便,之后便不再打搅了。” 观主脸色霎那不好看了,大殿里头就他们三人,气氛突然压抑,李淳熙有些喘不过气来,张云祥只是看了眼就没再搭理他。 观主:“山野人好客不假,喜清静也真,张家的小子,不要得寸进尺了。” 摸着三清神像,其中灵宝天尊威武阳刚,道德天尊显得人情老道,元始天尊略显阴厉,恰好对准了阳魂c主魂c阴魂,算不上巧合了。 张云祥有些讥讽,“也不是我说你,居然利用怨气滋养自身一缕阴魂,真不知道该说你胆子大,还是失心疯了。就算打开了第七魄,你敢再往前一步吗?” 烈阳珠自穴窍而出,一张土黄色的光幕铺落,挡住了铺天盖地而来的拂尘白丝,似笑非笑,饶有兴趣打量着。 观主寒声:“你这是要断我道途!” 张云祥狂傲,老妪织女为了自个人情,命都搭上了,就一张阴阳织,哪能填饱自己胃口? “能走了吧,还不滚远点,这次我可分心不得。” 话还没说完,李淳熙见得势头不对,麻溜走了,急匆匆,生怕被波及。 张云祥给气笑了,手里藏金剑习惯性的,就想压过去,教他做人。 观主也不是真个好脾气,被人逼到自家门口,不给点颜色看看,还不得给欺负死了? 身上道袍迎风一展,连人带剑,裹挟着扔出了天际,手中拂尘变直变硬,像是一把怪异长枪,蹬地而起。口中念念有词,道袍紧缩,不时凸起凹陷,却没法突破,很快化作一人大小。 观主冷笑,这就是自大的后果,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我都已经是六魄修士?双手捏着拂尘怪枪,自高空坠落,霞光灿烂,掩盖了艳阳。 心中默念,道袍法衣嗖的一下,重新披在了身上,尖锐的枪头喷涌着重压,将之禁锢其中,枪尖幽幽,连串的裂缝围绕其上。 噹! 仅一个接触,烈阳珠凝集的光幕被打得破碎。 玲珑枝摇曳,接连刷落十几道宝光,不过微略带偏了枪尖,仍是逃不过被碾压的命运。 惊慌失措的张云祥,落在观主眼中,使他觉得格外兴奋。 什么张家天骄,不外如是,实战经验一塌糊涂,白费了海量的资源。他思量,是否留手,万一真个打死了这小子,免不得给人秋后算账。 “是不是觉得我山穷水尽了?” 耳旁响起张云祥戏谑的话语,观主吃了大惊,居然还有余力传音? 抬枪横移,扭个枪架子,返身推枪,一身修为尽数调动,虚空动荡,霞光被黑暗吞噬了一般,道观披上的夜幕。 一旁的李淳熙看得哧哧称奇。 观主不敢多想,一身本事都使了出来,换了一张跃跃欲试表情的张云祥让他本能的觉得危险。 一剑横劈,化作一片汪洋,肆意动荡,一个浪花卷起,滋啦,像是扯开了布匹,活生生将观主的领域居中切成了对半。 李淳熙手一摸,虚幻的浪头打在手上有些疼,剑气焦躁不安,被赤龙服挡在外头。 张云祥一招手,像是水中的将军,激流爆射,席卷而去。 观主左冲右突,手中怪枪枪花连连,扑灭一个又一个浪头,不时有浪花溅落道袍,渗进里头,针扎般疼痛。 他也是个有骨气的主,愣是没啃声。 似是玩腻了一般,大浪一卷,手忙脚乱的观主被冲击得找不着方向,只来得及将拂尘散开,护住要紧部位。 轰隆一声,半个三清观没了踪影。 清风正纠缠着明月,好不容易亲上一口,忽然房子没了一半,刺眼的阳光照进来,羞红得对方急急走了去。 李淳熙觉得有些恶心,正想教育几句,免得两个毛孩误入歧途,乱了正确的性观念,却身子一轻,给人提了起来。 “喂,这样好没面子的!” 藏金剑连挥,砰砰砰,三清神像化作粉剂,汹涌的阳气c阴气以及汲取香火得来的人气少了束缚,一股脑纠缠再一起。 李淳熙额头顶着藏金剑剑身,呐呐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扳指上一抹,掏出个刻印好的阵盘,往其中一扔,犹如老龙吸水,那场面真心一个词。 壮观! 阵盘像是撑得慌,咔咔的龟裂声不绝于耳。 本想骂上几句的清风吓得说不出话来,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看。 嘭! 阵盘炸碎,汹涌的气浪将剩下的半个三清观毁了个精光。 一条黑漆漆的通道浮现人前,李淳熙还没回过神来,张云祥一脚就给踹进了去,模糊听见观主惊天的惨叫哀嚎。 “张云祥,我x你大爷的!” 道袍破碎,勉强套在身上,拂尘只剩下个柄,观主气得哇哇怪叫,叫着叫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个箭步突进,快得像是鬼魅,身子鼓涨,眨眼成了三四米高的肿胀胖子,要抱着张云祥自爆。近百年的谋划毁于一旦,此时观主心里的悲愤可想而知。 玲珑枝轻轻一晃,磨盘大小的宝光打落,观主身子一泄,僵再了原地,嘶嘶的往外冒气。 就这样的货色,真要较真,同境界,一个能打一百个! 取出绿竹筏,乘风悠然而去。 清风明月战战兢兢,这时候才灰头土脸的冒了头,将自家老爷放倒了,抬着往山下走去。 回头望了眼昨天还好好的三清观,有些欲哭无泪。 你说自家老爷要是软点该有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节 人的有三魂,阴魂阳魂和主魂,三魂归一,才算得上是人的灵魂,而七魄依附,这才化作了;灵魂衣裳,然而构成这件衣裳的材料却不被主世界的规则承认,自然得洗去。 李淳熙给一脚踹进了通道,还没来得及反应,周身刹那万针齐齐扎落的疼。 肉身在崩碎,一寸寸的瓦解,向后飘去,归根地球。 张云祥曾说过,附属世界的东西过不了两界的界膜,会被强行替换c重构身体。 赤龙服回归原本模样,光华大作,包裹着三魂,不被外界所伤。 雷光湛湛,一片雷霆汪洋,退去衣裳的三魂被电光缠绕,劈了个粉碎,洒在赤龙服上,再次凝聚出李淳熙的模样来。 一次又一次,魂光愈发暗淡,缩了水一般,成了个一两岁的白嫩婴儿。 一道白光飞来,照耀其上,渐渐长出了一副骸骨,肌肉皮肤缓缓覆盖其上,像是经历了一次重生。 嘭! 才套好了赤龙服,一道霹雳打在身上,哇哇的哭喊,疼得厉害,掉在了一堆树根里头,那树根却自行动了,给他裹了个结实,李淳熙有些傻眼。 天色渐晚,套到了钱财的两人热情起来,老僧殷切,拿出收藏了许久的菊花茶,就这雨水和陶罐,住了一锅,香味十足。 雨渐渐停了,黄经纶吟诗几首,老秀才鼓掌叫好。黄经纶大喜,难得遇了个知音,颇有几分惺惺相惜。 武通灵和赵子衣不再想搭理这个同乡的酸秀才,大口大口喝着菊花茶,也不顾烫嘴,要把损失的钱财喝回来一般。 一只老鸦通红的血眼,停在角兽顶儿,瓜瓜乱叫。 武通灵听着烦心,给黑夜里一双赤红的眼珠子盯着也不舒服,捡起一块焦炭,甩了过去,正好砸中老鸦脑门,给自己喝彩一声“好!”。 活脱脱一个凯旋的将军。 赵子衣夸了句好身手,老秀才说这般行事不好,黄经纶倒是没太在意,出了庙门往自个茅舍赶。 老僧看不过,唱了一声佛号,“还是留一线的好,毕竟众生平等。” 武通灵不甚在意,一只乌鸦而已,畜生罢了。 “老和尚,少来佛家那套,咱是儒家门生。” 老秀才不说话,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子衣,随我挑一间房舍,明日便走。” 将火架上烤干了的干粮收拾妥当,没留下半块馒头。 复古空赔笑道:“一些孩子而已,别跟他们怄气。” 老僧合十,闭着眼睛坐禅。 胖娃满地的爬,正正欢腾,给人拎在了半空,提着就走。 追上两人,好意提醒一句,“大师说了,晚上不要随意外出,还是注意点好。” 武通灵不屑,朝来时方向吐口痰,大声嚷嚷:“小爷还没见过鬼呢,就怕不敢来。” 赵子衣有模学样,跟着大声说:“读书人腹中自有浩然正气,怕啥!” 武通灵竖起大拇指,自然不是给老秀才的,在他眼里,自打进了那破庙,三人就算是分道扬镳。有些怜悯的望了眼复古空怀里的胖娃,刚才好意喂了点清水馒头,以后怕是要跟着一把老骨头忍饥挨饿咯。 不过谁叫人家乐意呢! 漆黑的夜里,拉上赵子衣,胆气也壮些,这一点,不谋而合。 拉开木头蒿草做的篱笆,借着火光,满是灰尘的土炕和桌椅,两人心里不知觉有多了几分怨念。 拉出火盆,里边还有些干柴火,点燃了才去了些湿气。 武通灵烤着火取暖,赵子衣被迫收拾房子,心里有些不服气,却耐不过人家拳头大,只好老老实实做些平日丫鬟的事。 也怪老爹,连个书童都不给带,美其名曰:君子恶逸。 良久,被鼾声吵醒的赵子衣有些尿急,推了几下熟睡的武通灵,全没个反应,像头死猪。 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摸着墙根出去走到了茅厕。 一泻千里,当真舒畅。 抖了抖裤子,寒风一吹,打了个冷颤,抖了抖,沾了手,暗骂一声晦气! 一只老鸦站在门板上,通红的血眼黑夜里格外明亮,一转头对了个正着! 腿一软,差点软到了地上。 脑门一热,一巴掌就要甩过去,一双死白的眼珠子瞪了出来,泡的腐烂的面孔爬满了蛆虫,躲在老鸦身后 呕~~ 一把推开门板,老鸦呱呱怪叫,扑棱到了半空,盘旋天上。 淹死女鬼没了下半身,一道咬痕清晰,里边全是腐烂内脏,绕着赵子衣飘荡。 一转身,换个地方死命的跑,淹死女鬼就再他头上盘旋,水滴一滴滴的落,赵子衣背上一次次的凉,呜呜哇哇,又转了个方向。 一双猩红老鸦眼隔着不到三寸,满是冰冷孤寂,守在转过来的方向,一张泡的腐烂臃肿的脸跟着凑了过来,眼珠子不小心掉了下来。 鬼使神差,赵子衣一把拽紧,入手湿滑 淹死女鬼娇羞,伸出手指头,戳在赵子衣胸膛上,“公子,这是奴家的。” 呼~ 耳旁一口·凉气。 身子僵硬,牙齿管不住打架,哆嗦的嘴唇,“鬼鬼鬼鬼啊!” 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一条树根钻出了地面,裹在脚上,拖进了地下。 淹死女鬼眼疾手快,一把捞回了自家眼珠子,噗一声,塞了回去。 迷迷糊糊,一只手掌轻轻拍在脸上,武通灵不耐烦,拨到一边,翻了个身继续瞌睡。 啪啪。 力气更大了,心里不耐烦,一巴掌盖了回去,喃呢道:“赵子衣给老子消停点!” 手腕一疼,咔嚓一声,一个死尸直挺,捂着手腕嚎叫,“我靠” 一个破烂乞丐,笑嘻嘻盯着他看,脑袋扭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眨了眨眼睛。 啊! 一巴掌打了过去,力气不小,齐根断了脑袋,接着火光,滚了一圈的脑袋仍是对着他笑。 哭喊着往门外跑,一具无头尸体飞扑而来,抓紧了脚踝。 “滚开,滚开,滚开” 嘴里喊着,声音都尖细了,一脚一脚的踩,噗通一声,跌了个狗啃泥巴。 惊恐回头,脑袋自动滚了滚,无头尸体弯腰,一把抓起,按在脖子上,拧了拧,又拔了拔,脖子不动,扭过头来,笑嘻嘻盯着他看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节 半闭的窗户投映着松脂的火光,一书生读书,火光折射在脸上,显得神圣。 武通灵顺着光源,把门往死里敲,“开门啊,快开门啊,快点开门啊!” 黄经纶有感,吵闹的声响搅和了静心读书的思路。 “媚儿,屋外有人?” 端坐火盆前穿针引线的娇姑娘放下手中针线,一双黛眉分外讨人喜欢,嗓音也是娇滴滴的,“公子约莫是听错了,媚儿就不曾听见。” 拨了拨柴火,火拨子通红通红的,往旁边一带,火盆叮当作响,完全盖过了敲门呼喊的动静。 来到近前,松脂做的蜡烛拉长了火芯,亮堂了许多。 “公子莫要节省,坏了眼睛就不好,以后当了官老爷还不得给下边和上边的人笑话死?” 媚儿胸前鼓鼓涨涨,素衣也给衬托了几分仙气。 默念“坐怀不乱,坐怀不乱”,圣贤道理全在心里讲了个遍。 媚儿自称狐仙,每天晚上才化形出来,陪自己几个时辰,起初还以为姑娘家脑子出了点问题,吓得一宿不敢睡,心里觉着可惜。次日找老和尚问话的时候,眼神怪怪的,,使劲往自己身上嗅,末了,不咸不淡说了句“的确一身狐骚味。” 黄经纶怕呀,战战兢兢作陪了几个晚上,老和尚不管不顾,自己拉下脸求他帮忙,总是一句“无碍”敷衍了事。到了如今却是信了。 手摸着小手,冰凉可人。 媚儿抽了回去,“公子请自重!” 羞答答的,没半点怪罪。 黄经纶暗道一声红粉骷髅,背着嗅了嗅捧着圣贤书的手。 怪香的,哪来什么狐骚,这年头和尚都不老实了。 媚儿自然是“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又拿起针线来做衣裳,看着公子一套补丁装扮,针脚就下的快了几分。 窗户动静大了,一颗脑袋清晰可见,是武通灵耐不住,吓怕了,要从窗户里钻进来。 里边的黄经纶像是冬日炭火,实实在在的救星,壮了他胆子。 一佳人在旁边侍奉,武通灵心下嫉妒,暗地思量,是否有机会将这丫鬟买回来,放在这穷酸书生身边简直就是浪费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 胆子不知觉又打了起来,只有想到方才那一幕才心有余悸。 同行的赵子衣?早忘了个干净,事后或才能记起来。 奇怪的是,他闹腾的动静够大的了,这穷光蛋不会是故意装聋作哑的吧。 移开支窗的竹竿,掀起窗户,就在往里一跃而进。 一张娇媚脸转来,直勾勾看着他,心肝儿不争气的跳快了几步,扑通扑通的响。 就要作揖,窗户板子砸下,都没觉得疼。 似笑非笑,白狐儿脸与人脸来回的换,吓了窗边的人大喊了一声“妖怪!”,转身夺路而逃,不敢又丝毫停顿。 黄经纶迷糊,问道:“媚儿,着窗户怎的自个关上了?” “约莫是风大吧。” 武通灵没命的跑,抹了把裤裆,湿湿的。 很后悔,没听那老和尚的话,也怪那个不听好人言的赵子衣,最先出了屋门。 对了,老和尚! 武通灵本是没头苍蝇乱撞,一时脑门通达,往老庙赶,把肺都给跑涨了,难受得很。 老庙离得不远,也就三四百米路程,黑暗里模糊判断出个轮廓来。武通灵追着跑,可老庙就像长了腿,往后跑得老快,越来越远,渐渐没了影子。 四周的景象变了,荒郊野岭,四周都是凸起的土包子,不少骸骨像是被随意丢在路边,腐烂的肢体散发着恶臭,哇一声,吃的全都吐了个干净。 一把清越的女声唱起了童谣,呼唤着母亲的怀抱,依依不舍。 武通灵想躲,可一片空旷。歌声越来越近,捂着耳朵,闭着眼睛不敢动弹。 脚踝一紧,冰凉冰凉的,要把自己往土里拉扯。 狠狠踩了几脚,才挣脱开来,定眼一看,一个乞丐脏兮兮的,笑眯眯看着自己,摸着自个脑袋,大半个身子全埋在地里边。 武通灵后悔了。早先就该躲进黄经纶的房间里,就算跟个狐狸精打交道,也好过给弄进了这么个乱葬岗。 “老和尚!老复!赵子衣!穷书生!你们在哪啊!” 喊得声嘶力竭,全无个回应。没敢在原地呆着,到处死命的钻。 路没找着,不是蹦出的各种死状的死尸,吓得够呛。 歌声越来越近,开始伴随脚步声,一股特殊的臭味不顾风向,全往鼻孔飘来。 武通灵跑得更快了。 嘭! 撞了个满怀。 红袍嫁衣披身,红盖头随着移动飘荡。 没敢细看,转身就要逃,一只白苍苍的手臂搭在了肩上,动弹不得。 眼泪鼻涕全出来了,哭着喊着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之类的话,希望饶他一命。 呼~ 一口气吹在了脸上,很绵长,没敢躲过去,胃里c肠里消化液在作乱。。 “帮我掀开盖头。” 空幽幽的,没带半点情感。 武通灵还在没完没了的求饶,眼皮就再没打开过,之前在赵子衣面前讽刺老和尚学江湖道士那一套骗钱的话都给忘了个精光。 肩膀处,喀喇喀喇的响,没吃过苦的武通灵顿时惨叫。 哆哆嗦嗦,伸出另外一只手来,狠命一掀开,没忍住好奇,瞥了一眼:蛆虫在两个孔洞攀爬,进进出出,嘴巴缺了半边的血肉,腐烂一片,耳朵鼻子全无,忍不住,又闭上了眼睛,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女鬼很开心,像是娇滴滴的新娘子,浅笑带梨涡,抬手掩笑。 一把抱住武通灵,一声惨叫乍起,不晓得断了多少根骨头。 悉悉索索,数不清的藤蔓伸来,里里外外裹缠了好几圈,往老树枯藤那里牵拉。 老庙里,篝火还未熄灭。 老僧还在打坐,老秀才在逗娃,可是这胖娃似乎不愿领情,伸腿瞪眼,要爬出复古空怀里,却没能挣脱。 木鱼的敲击声停下,斜睨了一眼老秀才,这是赖在他这里了? “后边有茅屋,你就不能让我清净会儿?” 复古空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胖娃子,一改模样,分外的肃穆:“老和尚,你坏了修行界的忌讳!” 老僧变了脸色,盯着复古空,神色不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节 木鱼伴着木鱼垂,老和尚一言不发,看老秀才的眼神愈发危险。 胖娃一接地,手脚并用,麻溜爬到佛像后,一双水嫩大眼藏在地藏菩萨像的手臂下,一眨一眨的。 老秀才竖起拇指,觉得这小子日后有出息,有大出息。 老僧开口,嘶哑低沉:“你不觉得管太宽了吗?” 复古空整理一下衣裳,就算不再挂名学院,一日为人师,总还是得有些模样。 “你过界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这本就是不成文的规定。” 老僧默然,紧接着大笑,笑得畅快又憋疚,“你是自然学府的人吧,我一个散修,一个小人物,居然有机会和一位学究还是教授闲聊,够我吹嘘很久了。你说我过界了,怎的不说上五宗那些人?你,你们,有资格吗?” 一里外的老树枯藤,百年前为之点灵,苦苦守候了百年,都快积蓄到足够的阴气了,你居然跟我说我过界了,是要我现在束手待毙还是亲手毁了自个道途? 凭什么上五宗那群混账随意定下界线,而我就得死守,就因为自己是个散修? 利用些死人,这算得了什么! 复古空面无表情,今日即使这和尚把天说破了,也容不下为了道途损害一方气运,那苦的可就不只一人一户了。 两人间微妙,气机互相锁定,试探深浅。 老和尚气势弱了一筹,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今日麻烦大了,七魄对六魄,胜算渺茫啊。 胖娃一双眼睛撑得老大,看得入神,观摩两人间的气机流转,云里雾里,不太真切,又舍不得错过,眼泪儿都在眼窝里打旋。 嗝! 不合时宜,胖娃打了个饱嗝,老秀才觉得,都没脸见人了,怎么就捡到这么个货色! 压着老僧的气机一松,抬手佛掌拍落,金华大冒,像是拉来了一尊大佛,一掌拍落。 轰! 一声巨响,烟尘迷眼,翻滚的气浪一个翻滚,常年没个修缮的老庙又一个轰隆,砖瓦房梁倒豆子一般散落。 老和尚没敢乘胜追击,侧身一撞,在墙上留下个人印来,撒丫子就跑。 复古空张口一吐,烈火喷涌,一个席卷,将佛掌烧了个对穿。 橘皮手掌来回拍动,打碎了顶上坠落之物,一抄手,抓了个胖娃,提着领子,罩气暴涨,火气大涨,直接烧出个窟窿来,从中钻了出去。 低头一看,没哭没闹,跃跃欲试的模样让老秀才有些头疼。 看来是不能随便丢给百姓平头户了,这不是祸害了人家嘛!想到这,以后还得带着个小屁孩,完全没经验的复古空头发愈发白了。 咬破食指,一颗老松柏上刻画,宝光一闪而逝,复古空把胖娃衣领往一根枝丫上一挂,拍拍手,就这么走了,向老僧追去。 被晾在老松柏上的胖娃有些懵,四肢乱抖,就是摸不着着力的地方。 这天杀的老秀才,给老子滚回来! 一颗脑袋突兀从地里长了出来,泡的腐烂肿胀的脸说不出的恶心,一飘,躲在一棵树后,怯生生的观量。 一只老鸦,一双猩红血眼,趴在树顶,脑袋歪斜。 “誒,姐姐,帮忙放我下来呗,我跟你说,要助人为乐,这样做鬼也开心,我曾经路过坟头的时候啊,有个借道的厉鬼老婆婆,我也上前扶了一把,人鬼互助” 胖娃忽悠了好久,越说越顺溜,没了老秀才等人盯着,嘴巴吧嗒吧嗒,合不上似的。 淹死女鬼往里缩了缩,离得更远了些,胖娃急眼了。 “喂喂喂,姐姐别跑啊” 老秀才复古空追着痕迹,一路奔袭,却比不得老僧,不一会儿就给追丢了。 茫茫荒郊,胡乱埋下甚至直接抛尸的乱葬岗怨气极重,滋养的脏东西有多少谁都没谱,加之老僧逆天而行,将怨气c人体死后消散的精气神等等,泄留于此,喂养老树枯藤,就更说不清了。 老树枯藤不过浮在表面上的幌子,一挥手,点点火星子落在上边,噼里啪啦,烧的欢腾。 除了隐约听得见的哀嚎,多余的作用,老脸的橘皮纹路清晰起来,一对眉毛挤在了一起。 叹了口气,只能蚂蚁过巷子,一寸寸地寻了。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嗯,媚儿,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说着,黄经纶就要推门而出,探个究竟。 媚儿快步走在前头,“公子是劳神过度了,老听见些奇奇怪怪的动静,快休息才是正途。” “不是,媚儿,我真的听到了动静,得出去看看。”黄经纶仍有些怀疑,越过媚儿,心里跟猫挠似的,静不下心来读书。 这要是给你出去了还得了!外边神仙打架,就她的微末修为,哪能护得住你个书呆子! 一把拉住,微用力,给扯了过来。 脚下踉跄,一个不稳,吻在了香唇上。 很儒软,香香的,两个都有些熏熏然,顺势一搂,美人在怀。 含羞闭目,媚儿媚人。 “公子!” “诶~”本就不太“灵光”的脑袋晕乎乎的。 其他什么事?什么其他事! 老僧来到一处土包前,内敛了周身气息,不时往后扫上几眼,唯恐遗漏了那些痕迹,被那老秀才给赶了上来。 长吁了口气,老僧站在其前,勉强放下心来。 在周身凝聚一个隔音罩,放肆大笑,震的自个耳朵嗡嗡作响,晕乎乎的,忙打住了笑声,扯去了罩气。 劲气一吹,露出一通道来,黑黝黝的,钻了进去。 无声无息,土包掩盖,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老僧屈指一点,嗖嗖嗖,百来盏油灯被点燃,照亮了通道。 往下走去,不时有嘀嗒之声,有水滴渗出,格外空灵好听(这真心好听,难道作者还会骗你吗?)。 “应该能撑一段时间,等他一寸寸搜寻过来,足够我吸纳这百年阴气,突破七魄,打通海底轮成为最接近上三境的那一波人。” 老僧畅想,兴奋刺激着双肾,肾上腺素在激荡。 “美中不足就是太过仓促,可能导致境界不够完美,都怪那个管闲事的老秀才,出去第一个就找他晦气。” 通道很深,足有三十多米,尽头处,一团老根缠绕,像是一颗心脏在搏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节 搏动的树心叮咚跳动,黑色的雾气翻滚,凝集成液体滴落,来回搏动,沿着树根建立循环。 老僧满怀激动,抱着树心,打了个激灵冷颤,是真的给冻到了。 百年时间播种,百年的守候,这不是一句话,几个词可以形容的,连抬尸的家丁都换了一拨又一拨,仍枯坐在地藏王菩萨庙,生怕给大门派的人察觉。 不过如今没关系了,苦尽甘来说的,怕就是自己了。 一口咬下,猛地一吸,一窝子纯粹化液阴气入肚,体内霎时如同结了冰渣子,冻结了五脏六腑。 默念佛经,六魄五行以及阳属之气尽出,品质颇高,一下子压下了寒意蔓延。 引导着阴气进入海地轮,也就是英魄所在,位于肛门和x器之间,一丝丝撬开“分液漏斗”的塞子,向内渗透。 百余年不曾寸进的修为,大踏步而进,内心之惊喜可想而知。 都说没进一魄修为,在下七境,就可向老天夺取五十年寿命,而今自己快三百岁了,按道理,应该还有百余年好活才是,然而天人五衰的感觉悄然来临,如不能进阶,熬不过个年头。 期间各种创伤已经精气神的损耗所流失的生命精华,很难计算,短命一些的修士,好勇斗狠,可能连两百年的岁月都熬不过。 断人道途,如杀人父母,可不只是说着好听而已。何况在有些修士眼里,爹娘都不及自个多活几年。 老僧汲取着收集的阴气,盘坐树心之下,张开嘴巴,接受着缓缓滴落的液滴。 身心具投入修行的老僧不曾注意,那些漆黑的雾气也顺着进入了老僧体内,向四肢百骸扩散,蔓延至周身没个角落。 老秀才苦寻无果,狠下心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铜钱,不多不少,恰好七颗,给红绳绑好固定,连成了串儿。 指尖一划,断了红绳划破了皮肤,挤出几滴血来,落在地上铜钱。 心中观想老僧的精气神,钱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全蚯蚓般如动起来,光华大作。 这可是以为老友送给自己的好东西,可以测算追寻之人的位置。作用的距离不是很清楚,不过大抵那个老僧是躲在了附近,估摸着在冒险汲取这些年来弄到的阴气。 光华散尽,定眼一看,期待慢慢的复古空眼角抽搐。 只见七颗铜钱摆了个箭的造型,箭头指着东南偏南,或是感觉到老秀才的犹豫,箭头扭了扭,坚定不移的指着东南偏南的方向,好像再说:你咋还不动呢? 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当时两人折柳相送,老友满是自豪的拿出这串铜钱,夸得天花乱坠,比作北斗七星,化作神箭直射敌人心脏 当时自个还感动得一塌糊涂,叫了好几声好哥哥来着? 僵硬的抬动步伐,顺着方向追击。 一时感慨无限。 躲在松柏树后的淹死女鬼终究忍不住,蹑手蹑脚摸到了胖娃身边,手指泡的肿胀,满是脓水,指甲尖锐,看着就渗人。 “嘿,姐姐,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快把我放下来。” 胖娃嚷嚷,心里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怕得要死,就剩下一张嘴在作怪。 淹死女鬼吓了一跳,猛地后退,嗖一声,没了踪影,留下一阵阴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倒不显冷,有法袍护着身子。 可是胖娃还是毫无安全感,恨死了将自个挂在树上的老东西。 “姐姐别跑啊!” 胖娃在后边呼喝,情真意切,童音响亮纯真。 噗咯。 土里长出个脑袋来,胖娃见了脏兮兮的后脑勺,还没看个真切,扒拉一声,又钻出了两个胳膊,一拧脑袋,啪,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脸上笑嘻嘻的,舔了舔嘴唇,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发丝堆里爬得欢快。 见过鬼,也见过恶心的,就是没见过这么像真人而且恶心的。 “哥们,你让我对乞丐多了一层阴影!” 胖娃叫嚣,胡说八道,在那里磨牙,小脸满不在乎。 树梢上,一双猩红眼睛直勾勾盯着,如芒在背。 那乞丐饿死鬼却是不走,慢腾腾把身子拔了出来,围着老松柏转了一圈,笑嘻嘻的,胖娃给看得心底发毛。 饿死鬼停了,胖娃小心脏也跟着停了一般,紧接着一声娃叫划破的夜空。 啊~~~~ 嘭。 出乎意料,老松柏血光闪烁,把饿死鬼撞了个七荤八素。 胖娃长出了口气,静悄悄的,像是双打的茄子,不敢再有动作。 饿死鬼不信邪一般,闷着头,又给撞了一下,倒飞而去,趴在土里。过了会儿,又爬了起来,朝着老松柏撞来。 这t有病吧! 胖娃看着都觉得疼。 呜! 阴风过,一首童谣响起。 胖娃视力好,除了一个躲躲闪闪的淹死女鬼,被自己叫做姐姐的,居然又来了一个嫁衣女鬼。 我以前怎么没有这么受女孩子追捧啊! 老松柏上的符菉光华依然夺目,可胖娃眼尖啊,着比最先的时候暗淡了些,难道自己就要挂在这地方然后挂在这树上? 老秀才,你在哪里,快回来啊! “媚儿,我就说外边有动静,你还不信我。” 竖起耳朵的胖娃忽然听了一句人话,精神顿时抖擞,咿呀咿呀的叫唤,在黑夜里格外响亮。 “欸,媚儿,你听,是不是有婴儿的叫唤声?走,过去看看。” “喂,公子,公子” 老鸦转了脖子,呱呱叫唤几声,煽动翅膀,没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夜空中。 躲在松柏后的淹死女鬼想走又不想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还是追着老鸦去了。 饿死鬼乞丐仍是坚持不懈的撞树,胖娃都有些佩服其毅力,虽然这货肯定想吃自己的肉。 嫁衣女鬼的红盖头被风掀了又掀,就是露不出脸来,直愣愣站在那,像是等着来人。 这会不会害了来的人? 黄经纶走得急,媚儿也急,可是拦不住。 媚儿默哀一声,只希望不会碰到那两个打架的神仙。 饿死鬼与嫁衣女鬼映入眼帘,一个胖娃被挂在树上,黄经纶有些脑子不够用。 “敢问兄台c姑娘何人?在下黄经纶有礼了。” 媚儿一拍额头,不太忍心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节 老僧入定,肌肤开始紧绷,肌肉在鼓胀,一朝回春,年轻了好几十岁。 回到青壮年的老僧,面善目慈,只是不健康的黝黑肤色多了几分邪意,一股乌黑隆起在皮下游走,金刚张目,红光一闪而逝。 灵气倒灌,小型的龙卷崩碎了土层,一卷而起,烟尘弥漫,像是起了一层大雾,遮挡了视线。 一个漏斗状的塌陷成型,和尚一跃而起,仰天长啸。 复古空有些心疼,隔着老远动静已经传了过来。 事已至此,再做什么也是多余的,这和尚已经成了七魄修士,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奈何不了人家。 冥冥中,像是有些什么被消磨了去,说不清道不明,行里人称之为气运,一方水土生灵的气运。 气运一消,如人体犯病,轻者头疼脑热个几天就好了,严重的,很轻易就能夺了性命。 复古空看不过眼,却也晓得拳头算得上一种另类“道理”,好比如现在,好比如上五宗。 老僧飞掠,两者间的距离眨眼而过。 抬手金刚佛掌按下,威力较之前大了好几倍,老僧就像是改头换面了一般,出手越发迅速狠辣。 老秀才眯了眯眼睛,张口一吐,烈火横空,炽烈的燃烧了空气。 佛掌拍落,老秀才好似其中一只苍蝇,被人随手拂去,大火席卷而回,被打得钻心疼。 这和尚,居然还是个小气人! 要打就打,谁拍谁似的!横眉怒目,瞧着那张占了上风便沾沾自喜的秃驴脸色就不爽。 侧手做刀,拉起了漫天刀气,衣袍无风自动,闪身到了跟前,一刀劈下。 轰! 炙热混合着刀气,在地上拉出道几百米的痕迹,入土好几丈。 老僧嗤笑,鼓涨的肌肉被切得凹陷,却不曾被破去防御,手刀打在了脖颈上,两人间静止了好似半个世纪。 反手一拳,打在老秀才胸膛上,拳劲喷涌,嘶嘶嘶,像是大湖找了个缺口,宣泄了出去。 一口逆血喷出,在半空留了个抛物线,狠狠砸在了地上,埋进了土堆里。 老僧一个箭步追上,抬手连拍,砰砰砰,每拍一次,地便下沉几分。 呛! 一声嗡鸣,一把通红的长枪斜刺里刺出,钉在了一只高举的大手上。 老僧看了眼,似感觉不到疼痛。 吸溜一声,通红的长枪散去,一把阔身大剑横劈而来。 不敢再托大的老僧僧袍鼓涨,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噹! 像是敲了一声巨钟,悠远绵长。 被打散了发髻,凹凸不平的复古空单手撑着巨剑,爬了出来。 老僧眯着眼睛,“五行精气?” 这倒是出乎意外,这么个小地方,居然碰到了个掌握了五行精气的修士,着实是运气逆天了。 打一开始,老僧就知道这老秀才似乎不太正常,尤其是晋升七魄修士之后,明显感觉到复古空的“散弱”,压不下心中报复一下的念头,便直接出手,却越发收敛不住心中暴虐。 七魄中,五行之气流淌,阴阳之气回荡,勉强压住了伤势,也就表面惨淡了些,实则都不过一些皮肉伤罢了。 凹陷处在隆起,但是这份疼却是实打实的。 他感受到了杀心。 老僧念了一声佛号,弯下了腰,低下了脖子,赔礼道歉。 “天底下还有这般划算的买卖!”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他复古空!剑尖遥指,像是择人而噬的猛兽。 “老衲受你一剑,当是赔罪。” 此时体内黑气渐渐被磨灭个干净,意识到自身状况的老僧低眉顺耳,全凭打骂的模样。 一剑飞掠,火红的岩浆刺眼,铺天盖地而来,周遭嗞嗞作响,像是被灼烧一般,水汽弥漫,明明是虚幻的东西,却在五行精气的加持下,由虚化实一般。 老僧不动如山,定在那里,硬生生受了一剑。 一袭僧袍,化作飞灰,整个人像是烤架里捞出来的一般。 空气突然寂静,各自收了手,挺尴尬的。 为了撑场面,老秀才冷哼一声,火行精气散开,钻进体内,大踏步,往挂着胖娃的地方赶去。 人走远了,老僧牵扯了下身子。 嘶!吸了一口凉气,钻心的疼。 咻咻咻! 异变突生,三根箭矢划破了空气,锁住了老僧四周。 哞! 提气大喝,减缓了箭矢临身,瞳孔一缩,看见了箭矢上的密密麻麻符文,线虫般蠕动。 砰砰砰! 三生炸响,佛门金身被破开,浑身皲裂,宛若一间快破碎的陶器。 寒光闪烁,两把大刀,一左一右,交叉劈了过来。 避无可避的老僧强行稳住身形,两掌前推,两只巨人般的佛掌上火花四溅。 土里忽然钻了个蒙面人来,一把抓住老僧脚踝,一牵一拉,老僧一个踉跄,一把透明短剑透过了心窝。 嘭! 一掌打在蒙面人脑袋上,顿时白的黄的红的,洒了一地。 破开了佛掌的两人对视一眼,不顾同伴死活,照着和尚脑袋招呼。 当啷! 大刀卷口,震得两人手臂发麻,一层火红罩气挡在了两者之间。 去而复返的复古空神色不善,扶着老僧盘坐而下,压制体内剑气,体内几乎给搅合的稀巴烂。 “你们是谁!” 复古空压力很大,这些人实力不弱,扑面而来的凶悍气息更是少见,一般的门派大户可养不起这种人。 躲在暗处还有至少三个符箭手,一想到这,压力倍增。 很明显,这些人捡了他的便宜。 “老和尚,你和他们有仇?” 老僧苦笑不语,实在没法说话,光是压制体内伤势就够勉强的了。 散修有两种,一种喜欢铤而走险,都是那些心比天高c命比纸薄的家伙;另一种便是如同老僧这般,苦哈哈过日子,为了破镜一等就是百年,与人为善都是好听的,哪还敢得罪人,何况往死里得罪? 两个刀手黑衣蒙脸,聚在一起,警惕着两人,交头接耳,在商量着如何处理。 老秀才将火行精气凝聚成罩,着实受不了寒芒在背的感觉。 一个黑衣刀手往前一步,沙哑着喉咙说道:“立刻离去,或者——死!” 一时间,杀意弥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节 复古空不为所动,仍将老僧护在身后。 要是较真起来,老和尚落到这般田地,最大的因果还是在自个身上,何况被算计的感觉着实不爽。 黑袍刀手不再多说,默默抽出备用的短刀,就算眼前的人属于自然学府,他们头上也有人顶着。 老僧长吁了一口气,拉住了老秀才。 “没必要了,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免得到了下边还被地藏王菩萨骂上几句。” 他惆怅,不太了解这些人为什么盯上了自己。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复古空压下心中善念,和老僧的交情还没到性命相托的地步,人家都给了个台阶,他也没必要纠缠。 黑袍人沉吟了一会,朝旁边的另一个黑袍刀手点了点头,说道:“没什么,就是主子需要一颗七魄修士的舍利子,总不好跟雷音寺的人较劲,一个月前我们就埋伏在这附近了。” 目的说了出来,身份信息却没半点,也算情理之中,若非不想多费功夫,恐怕连这点东西都不会吐露。 老僧闭目,唱了声佛号,心里哀凉。 掏出一个寒玉匣子,巴掌大小,塞给了老秀才。 没有矫情,复古空收的心安理得,问道:“可是还有心愿未了?” 老僧临死,也看得通透:“没什么心愿了,只是希望将来你若能到西柳州一趟,替我捎一句话给一个姓钱的妇人,就说我对不住她。” 低头附耳,将详细的地址事项说个清楚,老僧便不再压制伤势,端坐安祥,没了呼吸。 黑袍刀手上前一人,背起和尚尸身后迅速后撤,留伙伴殿后。 老秀才没想搭理,他想着,要不是自个出自自然学府,是否也和老和尚一个下场? 明显的事嘛。 一瞬间,复古空感觉自己沧桑了好多,该叫老老秀才才应景。 可惜了,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就该对这秃驴好些,起码各自面子上也过得去。 怎么就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嫁衣鬼步子僵硬,来到黄经纶面前,弯腰下沉,做了个万福礼数。 “公子愿意替奴家掀开盖头否?” 声音空洞洞的,听得黄经纶一身鸡皮疙瘩,强打精神说道:“姑娘,这不符合礼数!” 饿死鬼仍撞着老松柏,符文的光华暗淡,像是下一刻就要熄灭一般。 胖娃心里问候了黄经纶一遍又一遍,你就不能长点心,先把我给放下来? 媚儿怒目相视,恨不得当场给打得魂飞魄散了,这是裸的抢男人?知不知道老娘花费了多少心血,知不知道老娘装个淑女有多累?! 嫁衣女鬼恼怒,尖声刺耳,黄经纶拉着媚儿就往后退。 “男人每一个好东西!都该死c该死c该死!” 饿死鬼乞丐锲而不舍,仍撞着自个的老松柏。 靠!你就不晓得转个身,后边明明有更容易吃的肉啊,是脑子锈逗了吗,是秀逗了吗,是秀逗了吧! 嫁衣鬼恨声破口大骂,发疯一般撞向黄经纶,鬼爪漆黑,划向脖颈,要是被抓个正着,少不了五个窟窿。 早就一肚子火气的媚儿一抬手,往下一划,藕臂白毛茸茸,爪子尖利,活脱脱就是狐狸的爪子。 嘶啦! 嫁衣鬼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从脑门直下半身分作两半,在前冲的时候化作黑气消散。 黄经纶吃惊吃吃道:“鬼鬼手,手” 忽然记起来,媚儿可不就是狐仙?一拍脑门,悔意上涌。 果然,委屈吧啦的媚儿忍着没哭,看得他心疼。 一把拉着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抚。 胖娃:“” 我都没力气吐槽了,拜托老哥,先给我放下来好不好! 张嘴就要求救,已经顾不得了,谁知道扑在黄经纶怀里的狐狸精嘴上哭着,一双媚眼恶狠狠盯着自己,眼光能杀人! 咔啦,挂着衣领的树枝响起清脆的断裂声,胖娃坠地。 饿死鬼顿时兴奋不已,张大嘴巴,笑嘻嘻的,嘴里流着口气,哗啦啦的,看着就恶心。 嘴巴上,正好是胖娃下坠的地方。 啪! 屁股一疼,正好落在一张打嘴巴上,胖娃觉着,下边湿溜溜的。 饿死鬼乞丐脑袋一沉,混混沌沌中就要一口咬下,一抹紫光闪烁,顺着钻进了饿死鬼体内。 一股妖风刮起,打在饿死鬼身上,顿时被炸的四分五裂。 媚儿:咦,最近法术又精进了? 胖娃坠地,感觉屁股都摔成了八瓣,小手摸着,刺辣刺辣的疼。 哇一声,娃哭的声响刺破了夜空。 黄经纶恋恋不舍的,把媚儿推出怀里,朝胖娃走去,一把抱起。 媚儿眼珠子也盯着胖娃看,一瞬不瞬的,胖娃有些发毛,背脊都是鸡皮疙瘩。 脑袋一缩,全埋在的臂弯里,不忘背着黄经纶朝这骚狐狸吐了次舌头。 媚儿巧笑嫣然,“公子,这小孩好可爱,能给我抱一下吗?” 臂弯里,胖娃死命摇头,要是落到其手里那还了得,最毒妇人心,骚狐狸算不? 黄经纶轻拍了拍胖娃后背,要将之递给媚儿,衣袖却给死死抓住了。 他哭笑不得,道:“这娃还粘人了。” 媚儿取笑道:“还是公子魅力大咧,人家一下都抱不得,怪伤心的。” 说着便伸手硬拉生扯,胖娃哭的稀里哗啦,扯着衣袖不肯放手。 黄经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很是为难。 忽然,媚儿手僵在那里。 一个老秀才缓步而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黄经纶打个稽首,老秀才还礼。 胖娃不哭也不闹了,麻溜爬了过去,笑嘻嘻的,哪看得出之前的頹样? 媚儿低着头,藏在黄经纶身后,偷偷的看。 黄经纶:“复先生可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和尚呢?” 媚儿偷偷拉扯了一下自家公子,暗中摇头,老秀才一瞪眼,吓得又给缩了回去。 “老和尚连夜走了,好像给仇家追杀,好在走得快些。” 黄经纶显然不信,还待说些什么,复古空气势一收一放,一人一狐给吓得腿软,勉强相互搀扶着。 抱着胖娃,复古空往镇上走去,步伐微沉。 趴在肩头,胖娃回眸一笑,扮着鬼脸吐舌头,全落在媚儿眼里,气得银牙紧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香山脚下有私塾 这地儿名叫香山,柳州道安县格子镇里顶有名气的山,也是最高的山。 镇子里的人没啥见识,即使听过什么泰山c华山c黄山等高耸万千丈,还是比不得眼前才几百丈高的香山。 山上都是些石头,模样奇特,颜色也奇怪,五颜六色的,都聚在一块儿了。除了松柏老竹,就没多少喜欢这地儿的,早晚风景好些,也有那么些个有钱没事干的,到附近赏景什么的。 大约十五年前,有个老头,据说是个在大地方也算有名有姓的人物,还是个秀才,拉着县老爷在香山脚跟动土,开了间私塾,说:传道授业,教化一方之类的文绉绉话语。 老百姓听不明白,也晓得这是件好事,方圆百里,一打听,才知道就这么一间,说出去都是件极为有面子的事儿。 私塾就叫做香山,接地气,很快就传遍了格子镇。 远近有适龄的,想蒙学,无论男孩女孩,一概而论。学费也不是很贵,一般农户咬咬牙,也能挤出来。 私塾仍是不多人,一百多个罢了,还得算上一些县里老爷外放求学的子弟。 大都是农户百姓,总觉得与其花钱读书认字,真不如积攒些钱财,熬过人生的病嫁丧老。 不过,听着里边传来的读书声响,心里边还是欢喜的。 小溪边,女孩赤着脚丫子淌溪水。水不深,铺满了鹅卵石仔,女孩想挑些漂亮的回去。 小荷才露尖尖角,在这女孩身上最是恰当。十三岁的年纪,青春靓丽活泼,长了一双狭长凤眉,笑脸有点婴儿肥,浅笑两个酒窝,已经有些媚人的意境了。 这随她娘亲。 嗒,嗒嗒。 一连好几颗石头在女孩身边溅入水中,没打着,把姑娘家的衣服弄湿了不少。 三个同龄的男孩隔着小溪,又捡起了几颗石头,作势要扔。女孩就这么看着,掀不起丝毫波澜。 一个男孩觉着无趣,丢了石仔,站在前边的两个有些羞恼,那女孩的眼神着实不讨他们喜欢。 使劲一扔,两块石仔先后打在了肚子嘴角,吃痛的女孩捂着伤口上岸,转身走了。 还嫌不解气的两个男孩长大了嘴巴,手叠成了喇叭,朝女孩大声喊道:“怪物c杂种!” 女孩仍走着,不为所动。 一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两个大呼小喝的男孩见了来人,立即闭了嘴,招呼同伴一声,往教堂方向跑去,至于会不会中途转弯,这就不是李淳熙想知道的了。 英雄救美的片段?开什么玩笑喲,他可没这个闲工夫。 背着手,笑嘻嘻的跑到女孩跟前,用劲瞧了两眼,都是女孩手捂着的地方,尤其是嘴角,青紫得厉害。 女孩捂着走,李淳熙倒着退,脸上的笑着实教她厌恶,可是又恨不起来。 恶狠狠道:“看够了没有,要不要停下来给你看个够!” 李淳熙做了个“请”的手势,惹来一个大白眼,于是嗤嗤笑着说道:“夏楠,你就不晓得对我好点么?平时也就见你凶我,有这威风能耐,怎的刚才没把那三个小子打一顿出气?” 夏楠姓黄,跟随父母住在私塾最偏僻的学舍,或者可以说,这根本就是为他们一家三口特地建的。 黄夏楠气鼓鼓的,牵扯到伤口了,又是一阵刺疼:“李淳熙,没人说过你很讨人厌吗?” 李淳熙很认真的想了想,似乎来回寻着这世界熟习的人,老半天了才开口:“有啊,老秀才每天恨不得给我一顿板子吃。还有就是你娘那个小家子气的,长这么大,就见过一回,一点儿小事,居然记了十多个年头,誒,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个样?” 黄夏楠指着旁边的一条路,大声吼道:“你给我滚!” 李淳熙抱着后脑勺,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走路也正常了,不时撩拨几句,很喜欢看黄夏楠炸毛的模样,跟只小花猫似的。 一路拌嘴碎嘴,到了一间竹阁前,旁边的茅草土胚厨房正往外冒着烟呢! 现在快到晚饭的点了吧,不想还真不知道自己老饿了。 “喂,大婶,今个吃什么?” 李淳熙大大咧咧的,完全不把自己当个外人,一屁股坐下,一口一个大婶叫着。 厨房里边,锅碗盆瓢的撞击声大了好多。 一身普通妇人装扮,搭了条围裙,却难掩丽质。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媚儿怒气冲冲的,“哪来的小鬼头,毛都还没长齐呢,居然懂得串门混吃等死了!” 李淳熙撩了撩耳朵,手指放在嘴前吹了下,白瞎了一副挺不错的皮囊。 “我说,毛都还没长齐的小鬼头叫你一声大婶,你还不是赚了吗?看看,你女儿多大个人了。” 说着,李淳熙还身手比划了几下。 嘭! 一巴掌打在桌子上,五个手指印清晰显眼。 看着水灵的媚儿比黄花大闺女还大闺女,老被一个毛孩一口一个“大婶”的叫,真的想一巴掌拍在了李淳熙脸上。 白毛狐狸炸毛,李淳熙还真有点儿怕了,往后缩了缩。 “少打我家闺女主意,那双贼眼睛少往她身上瞧,小心那天就给挖出来,老秀才都不敢吱声!” 护犊子的母老虎可怕,护犊子的白毛狐狸就不可怕了? 李淳熙弱了气势,“不久蹭一顿饭嘛,至于不?再说了,你那女儿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谁瞧得上” 说着说着,扭过头的李淳熙就编不下去了,只感觉后边冰凉一片,杀气弥漫。 喂,开几句玩笑,不至于吧。 作死的李淳熙咽了口口水,颤声说道:“黄大哥就快回来了,你可当心点儿,小心我告状。” 切,胆小老鼠仔一个。媚儿鄙夷,不过还是收了气势。 擦了点药膏的黄夏楠,嘴角青紫色被白色盖了过去,可是肿起的一块消不去啊。 媚儿看着,心里疼得不行,把女儿搂在怀里安慰,挤的黄夏楠喘不过气来。 媚儿红着眼睛,摸着女儿脑袋,转过脸来就骂:“李淳熙,是不是看见我女儿被人欺负就高兴?还想蹭饭!滚犊子” 李淳熙:“” 里里外外给骂了个遍,李淳熙有些惆怅。 得,这次就算有黄老哥帮着说话也蹭不上饭了。 好不容易挣脱娘亲的胸怀,黄夏楠望着李淳熙的背影,对媚儿说道:“娘,其实你没必要把他赶走的,一会儿爹还不得说你几句?” 媚儿还想抱一下女儿,却给挡住了,有些埋怨:“说就说,你爹那个死读书的,混了个教习,整天的不顾家了,全向着老秀才和这混小子,说什么知遇之恩后面那句怎么说来找,算了,也不是么重要的事。都是你娘瞎了眼,嫁了个没用东西” 黄夏楠静静听着,这会儿有点碎碎念的娘亲,怎么说呢,看起来有点幸福。 “我回来了。” 浑厚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她爹爹回来了。 前段时间老秀才还夸了他的文章咧,说有大才,可以跟什么糖化还是什么眼的比一比,小姑娘听着就觉得厉害。 乖巧的搬过凳子,黄经纶坐下,看了眼女儿,尤其在嘴角处停了会儿,却没说什么。 女儿抬手遮挡,当父亲的,总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不过,这么看来,那些学生的课业还是太少了啊! 明个是不是该跟复老先生说说,适当增加点? 黄经纶觉得很可行。 结果妻子递过来的米饭,还有些出神,想着如何恰当。 媚儿筷子轻敲了一下,有些不悦:“这吃饭呢,你怎么走神了?” 黄经纶灿烂一笑,说没事。 饭毕,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本来要去练字的女儿也给黄经纶叫住了。 “不急,不差这么一天。” 黄经纶说道,“有些事跟你们娘俩商量一下。” 看着自家男人(爹爹)严肃,两人挺直了腰板。 斟酌了会儿,黄经纶:“你们也知道,读书当为经世济民,这也是我的理想。所以我打算前去天府国都,参加今年礼部的大考,有复老先生的推荐信,一切都妥当了。” 黄夏楠还不晓得轻重,媚儿先急了,“这一来一回,得大半年不说,要是你真个当了官,天知道被调任到哪个地儿。” 黄夏楠有些不明白:“这不是好事吗?爹要是当了官,咱们跟着过去不就好了?” 背井离乡,还是年轻懵懂的年轻人说得轻巧啊。 媚儿叹了口气,看了眼粗红了脖子的自家男人,“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就靠着一封推荐信能到天府吗?我给你准备准备,免得饿死你这没良心的。” 黄经纶满口应是,暗地里跟女儿使了个眼色,黄夏楠偷偷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这是从李淳熙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身上学来的。 媚儿整理着衣裳,问道:“你几日后走?” 黄经纶黄夏楠正襟危坐,“三日后便走,正好赶在大寒来之前入境。” 媚儿点了点头,记在心里,干粮还是迟一日再弄,免得路上放不久。 其实,一天两天的,也就她记得算得清楚。 “对了,要是有事,可以跟复老先生和李小哥说,能帮的肯定不会自扫门前雪。” 媚儿瘪嘴,“老秀才就算了,你那个什么李小哥?笑话,他少来我这蹭饭,少惦记着我家闺女,我就当他帮了大忙了。” 黄经纶不敢触霉头,不再多说。 黄夏楠一旁偷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闹鬼的状元村 李淳熙打算偷偷溜回学舍,隔壁就是成天板着个脸的老秀才。自从开了这么个私塾,还真别说,以前的邋遢模样教人怀念极了。 今个的课业还没做,要是给发现了,还不得吃板子? 学舍的窗户成天开着,不就是为了这状况? 轻身一跃,一手撑着身子,双腿一蹬一钻,控制着身形落地,全无生息。 然而,李淳熙整个脸都是苦涩模样,夫子着装的老秀才端坐,一根戒尺静静躺在自个床上。 低头认错,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两手捏着耳朵。 复古空睁开了眼皮,戒尺在手,更加显得威严,着实是习惯了夫子的日常,教训起学生来,一板一眼。 啪啪啪。 李淳熙背后火辣辣的,疼的不行。 打完了,气还没消,复古空下死口:“今天晚上站桩三个时辰,要是做不到,明个打断你的腿!” 李淳熙苦着脸,“诶。” 翻身越窗,动作麻利。 复古空不喜:“你就不知道走门口吗?有没有丁点礼数了!” 李淳熙又一个翻身,钻回了学舍,满脸委屈,推门出去。 才想着关门,复古空不咸不淡地说:“先回来,有些事跟你说,说完了再去站桩。” “靠,老秀才你是玩我呢,还是真的玩我!”李淳熙也不装孙子了,龇牙咧嘴,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翘着二郎腿,等着。 大不了再挨一顿打呗。 自从来了这方天地,性格似乎和先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更加孩子心性了?不过李淳熙感觉挺不错。 老秀才也不恼,直接动手,锁住四肢,一提一扔,摔在地上吃了一捧子土。 要是普通人复古空下手还轻点,可是这小子,早早开启了天冲魄,那就怪不得他下狠手了。 别说,手感真心不错。 要不是他压制,加上没有合适的五行之气或阴气,指不定早早破入下一境界。 十八岁前,人体还没定型,筋骨还在迅速发育,不宜过早修行。有前人做过实验,最多开启两魄,再多,便会影响根基,远不如打好基础划算。 他说过,可是仍担心这小子忍不住,偷偷开启了第二个七魄。每隔一段时间就检查一遍,现在算是安心了。其余六魄,到现在了,还没破开的痕迹。 李淳熙汲取的阳属之气,他不清楚,只知道不错,很不错。 这就足够了。 李淳熙蹦起,四岔八仰,躺在了床上。老秀才这次没管他,坐在床沿。 “最近状元村闹鬼了,你给去一趟。” 李淳熙侧过脑袋:“就是那个自称出过三代状元的状元村,格子镇东头那个?” 复古空:“嗯,就是那个。我了解了一下,鬼物不算强,正好给你练手了。等过几天来人接你,你就” 李淳熙抬手打断:“不是,你等等,上一次的三阴坟我好像也听过一模一样的话,老头,你靠谱的吧?” 复古空干咳几声,“那只是意外,意外,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这就很难说了,总感觉你看我不是很顺眼” 心里话不小心就说了出来,自然免不了一顿胖揍。 “总之,人来了你就给我去,搞不定就别回来了。这可是乡正亲自过来说了,年终要是没银子拨下来,看我不收拾你。” 复古空下了通碟。 李淳熙有些鄙视。 在门外院子站桩,一板一眼,灵气冲刷,分液漏斗模样的天冲魄比原先大了两倍有余。 紫气翻滚,在其中闹腾的厉害,灵气就像是助燃剂,进的越多,涨裂感越重。 按理说,一个修士,一天最多全力吸纳灵气一个时辰,多了的话,除了疼,还是疼。 老秀才暗地观察了有一会儿,点点头,回身进了学舍,准备明天的教案。 李淳熙松了口气,姿势仍旧,眼珠子乱转,四周打量。 一个时辰过去了,哪还有李淳熙的影子? 才是春风起的时节,赶脚商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马车c牛车都做好了架势,备好了货物。 赶车的c帮工的c护卫的含蓄些的,不时把眼睛偷瞄,浪荡些的,恨不得把眼珠子长在那对母女身上。 很一致,对那位顺路的书生都有些嫉妒羡慕。 黄经纶嘴角微微上扬,觉得舒心,都冲淡了远行的离愁。 媚儿整理衣衫的手用力,在某人腰间扭了好几圈。 黄经纶神态依旧,看不出一丝异样,做爹的,哪能在女儿面前丢了面子! 跟黄夏楠说些老爹惹女儿不高兴的话,尤其是提到李淳熙的时候,像是恨不得把她嫁了一般。 黄夏楠不悦,又不好发脾气,酸溜溜的说:“爹,李淳熙有什么好的,你看,连老秀才都在门口送了你一程,他倒好,指不定在哪睡觉。” 黄经纶说得好像他才是儿子似的,黄夏楠有点吃味。 “喲,这姑娘是吃醋了。” 黄经纶打趣,“那小子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咋样我还是有数的。” 媚儿忍不住抬杠:“我也看着他长大,怎的就看不出来?一双贼眼,年纪轻轻的,色咪咪盯着我们家女儿,你说是好得到哪里?” 黄经纶不反驳,一张嘴实在说不过两张,还要是女人的。 坐上牛车,赶车的车夫一鞭子打下,牛吃疼,哧溜溜哼唧,跑得飞快。 一颠簸,黄经纶有些坐不稳,磕磕碰碰,有些难受。 不过心里边欢喜啊,娶了个好媳妇,羡慕死你们。 媚儿瞪了一眼车夫,恶狠狠的。 车夫一愣神,像是霸魂都丢了一样。 媚儿暗骂:晦气。 拉着女儿回家。 学舍里,老秀才一把扯开被褥。 李淳熙受凉,不情不愿睁大了眼睛。 复古空:“经纶今日出发,你就不知道送送?枉他平日那般对待你,你自个说说,去他们家蹭饭多少个年头了!” “是是是,我这就去。” 李淳熙拖拖拉拉穿戴好了,有气没力的回答。 走到门口,老秀才交代:“这会儿应该在路口了,麻利点。” 李淳熙出门。 门外小路一个转弯,跑去了厨房。 这年头就是矫情,不就是出趟远门嘛,至于不! 当然,话没法跟老秀才说,就像他没法理解他们那一套一般。 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香气,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 四处无人,李淳熙猫着腰进去,掀开锅盖,滚滚蒸汽迷了眼睛。 “香,真香!” 老秀才最近火气大,每日都炖冰糖雪梨鸡汤,却不给他留一口,小气得紧。 四周再打量了一番,勺子在手,吹着热气,喝得痛快。 一锅鸡汤,少了足足一大半。 水缸在旁,一瓢水舀起,入锅,加盖,再添了一把火。 好咧,完事。 心满意足,转头就要溜走。 一双大眼睛阴森森的,在他背后,一张小脸似笑非笑。 整个人都僵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荣归故里 木铃音凑近,鼻子一吸,一个字,香! “师兄,只要你在期考的时候帮我一点儿小忙,今天的事我就把它给忘了。” 李淳熙义正言辞:“禁止作弊,这是老秀才定下的规矩,否则逐出学堂!” 开玩笑,我是那种人吗! 出门前,在木铃音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期考前几天,记得找我复习,莫要贪玩。” 眼睛眯成了月牙状,重重点头,木铃音又接着说:“那师兄得答应我另一个要求才行诶。” 这还有完没完了!我说最近的小鬼都是早发了吗,逮着了就不放! 木铃音一手虚握,一手虚提,虚握的手很用力的做敲打状。 李淳熙服软:“你说!” 木铃音笑嘻嘻的,跳起来啵了一下。 李淳熙没觉着香艳,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罢了,顶多长得精致点,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怪恶心的! “听说师兄要去状元村捉鬼,能不等带师妹见识一下?”声音软软的,听着就觉着怪。 李淳熙很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师妹,木铃音怪不好意思的,扭扭捏捏,小手都搅合在了一块,背在后边。 师兄的眼睛像是要吃人!她有些害怕。 “好啊,到时候一块去。” 李淳熙走了,没理会她答应不答应。 木铃音在后边朝他吐舌头,拉眼寮,扮鬼脸。 状元村,村里人代代相传,这里走出了状元! 在外吹牛,总有几分谈资。 可外人不信呐,听了,开心一下,也就忘了,全不当回事。 现在却是不同了,韩家大公子高中,乡里乡外,报捷的里保都快把铜锣敲烂咯。 据说韩家大摆宴席,酒水啊,都快喝光了县城的大小酒窖。 谁敢说一句状元村出状元是句空话?探花都有了,状元还远吗? 今日也是个大喜日子,高中的韩家大公子韩江,在京城天府任职满一年后,荣归故里。 韩公子面慈目善,相貌算不得好看,却诗词篇章样样精通,琴棋书画都有涉猎,难得的一个大才,据说被一位大人物相中,当作衣钵传人,此时担任礼部郎中,比县老爷的官大着咧。 美中不足的,是韩家的二公子韩唐和高雪琪了。 大公子高中探花,事后回乡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死了,据说是中了蛇毒。 紧接着,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高雪琪也失踪了,乡里人都说,这姑娘运气不大好,也怪他爹没给她到寺庙里捐一条门槛,承受不住这气运。 一行人,都是便衣简装,两辆马车在大路上分外显眼。 没法,天府过来的东西都稀罕,而且两辆马车也的确做工不错,装饰的堂皇些,引得一众闲人交头接耳的议论,都说了不得。 木铃音瘪了瘪嘴,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县里边就有比这更好看的马车。 此话一出,都不用提醒,附近好多人都听了个清楚。 “嘿,我说丫头片子,咱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眼力劲还比不得你吗?” “就是就是,一个小丫头能见过什么世面,想当年我外出游行,你都还没住进你娘肚子呢!” “少瞎品论,一边去。” 一刹那,翻过脸来,指指点点的人还不少,小姑娘给挖苦的不行,就要扯开嗓门反击,却给李淳熙一把拉出了人群。 李淳熙:我说木铃音,你是多没眼力劲,没瞧见人家都留手啊,不是,留嘴了吗,要不是旁边站着韩家的大管家,能给你说话的机会? 没瞧见王管家都有些挂不住面子了吗? 李淳熙压低声音,和王管家离得远了些,教这位小师妹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结果被鄙视了! 嘿,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夹道欢迎的人还真不少,得有好几千人,估计现在村子里的房子都空了。 也就状元村这样的大村落才有这个热闹,一千多户人家,老老少少,除了行动不便的,都赶了过来,想要看一眼穿了官服的探花郎一面。 其实,状元村就这么点地方,不少人都是见过的,可是这一旦披上了官服,仿佛就不一样了。 至于哪不一样了,你问他们,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上一次这么大的阵仗,好像是有个道长下山,在这寻到了个合适的苗子,驾鹤西去。 王管家在前边带路,没多少声响。 最先时,听说是这么个好没脱干净乳毛的李淳熙,差点没把桌子掀了,得亏及时露了两手,这才没翻脸。 一点轻视,总是免不了的。 后门,家丁丫鬟进进出出,都和王管家打个招呼。至于他身后的外人,着实没觉得有必要投入关注。 能走后门的,会有多少本事,混迹在府邸的下人要是没点眼力劲,根本混不下去。 木铃音没心没肺,真个没见过世面,自然没什么。可是李淳熙哪能不晓得其中缘由?不过憋着话,没说罢了。他甚至还能猜出来,着多半是王管家临时起意,与那位韩家主没多大关系。 但是有句老话不是这么说的么,“有什么样的狗腿子,自然有什么样的主子。” 好吧,其实这是李淳熙自个琢磨出来的。 过了后院,穿过花园假山,到了前堂。 一个衣着富贵,体态显肥胖的老财主正在招待来客。王管家上前耳语几句,估摸着就是韩家老爷子韩无庸的老财主往李淳熙两人扫了一眼,吩咐几句,便不再搭理。 王管家回来,语气和平日一般无二,“跟我来。” 木铃音气鼓鼓的,李淳熙耸耸肩,表示无奈。 快步跟了上去,因为王管家走得挺快的。 诶,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有没有跟着你走吗? 一间勉强算得上客房的房子,王管家指着道:“你们就住在这。” 李淳熙挠了挠头,“就一间?我和师妹终究有别!” 王管家:“都没我家闺女大,说什么有别,爱住不住。” 想到老秀才的话,李淳熙决定忍了,拉住木铃音不让她多说话。 “行,我们住。” 王管家点了点头,唤来一个家丁小斯,大约十六七岁吧,看着就觉得人机灵。 “你们有什么事就找他就行,事情他也清楚。阿德,你也记住咯。” 叫做阿德的小斯连连点头,目送王管家离去。 待的人走远了阿德才回身问道:“两位跟我来,我带你们先吃点东西,一路上也饿了吧。” 木铃音暗赞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抢饭碗的 阿德领着李淳熙两人到了平时家丁们吃饭的地方,在后厨要了两只烧鸡大碟青菜壶的米酒和白饭,三人围着吃喝。 木铃音吃相凶残,两手左右开弓,跟烧鸡有仇一般,狠咬活撕,满嘴都是油腻,不时一爪子抓在青菜白饭上,一把一把往嘴里塞。 李淳熙有些尴尬,下筷如飞,生怕饿了自己。 好在阿德只是抱着酒壶,没有跟风。 阿德:“我看着大些,就厚颜称一句李小哥了。其实这闹鬼也是近段时间的事,也没好意思往外边传,毕竟有损韩家脸面,听乡正说了一句,香山私塾有个大能耐的人,能抓鬼捉妖,于是就派人求帮个忙,却没想到小哥这么年轻。” 说到这,不由得打量李淳熙和木铃音几眼,轻视没有,毕竟自个什么身份还是清楚的,惊讶还是流露几分。 李淳熙听着吃着,没有插话。 筷子头不时一敲,打在某只贪吃鬼手背,疼得吸冷气。 阿德接着说道:“好像是二十多天前吧,当时有个丫鬟起夜,也没人当回事,谁知道久久没见人回来,知道清早才给倒夜香的大爷发现,晕在了厕所旁。把人摇醒了,嘴里一个劲的说‘有鬼c有鬼’,请了个郎中察看,说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不了的,修养一段时间便好。我们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也真的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没想到,又一个起夜的丫鬟给吓出了毛病,尖叫声把人都给吵醒了,说是碰到鬼了,可是周遭除了漆黑什么也没有。我们留了个心眼,不过仍没有太当回事,家主下了夜禁令,不过好像没用,因为这鬼好似越来越大胆了,都闯进了下人们的房间里于是府里就有些疯言疯语,很多下人都搬了出去,只有干活的时候才结伴进府。纸包不住火,这事迟早要露馅,这可愁白了家主头发,要知道,闹鬼可大可小,要是有心人闻到了风气,稍加利用,韩家倒是没什么,最怕京城里的大少爷受了影响,仕途不顺。听说附近的邻居都晓得了几分,碍于多年情分和大少爷的身份,这才没有碎嘴多言。” 李淳熙拍了拍肚子,吃了半只烧鸡和一大碗米饭,着实有些鼓涨,瞟了眼隔壁坐的小姑娘,有些无语,这仍在吃的饭桶,真是难为她爹娘了。 “阿德,既然闹鬼,就没有人受伤?” 阿德很肯定:“没有,都安好着呢,要不是这样,下人们也不敢再回来帮工,都说是只喜欢捉弄人的鬼闹事,没什么害人的心思。” 李淳熙:“哪有没有谁精神不振或是忽然间得了病的?” 阿德想了想,摇了摇头,“怎么了,这很重要吗?” 李淳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问一问罢了。阿德,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今天你们好像都挺忙的,我们也趁机睡一觉。” 阿德想了想,也是这个理,手里边还有不少事情,临走前放心不下,叮嘱道:“要是有事就喊人叫我。” 倒不是怕两人出事,而是王管家那一关过不去。 做下人,有时候不怕事情做不好,最怕顶头小鬼不开心。 看了看比自个肚子还要鼓涨的木铃音,李淳熙有些无语,“走了,回去睡一觉,今晚还有事。” 李淳熙起身要走,旁边却没动静,“怎么还不走?” 木铃音苦笑,坐在凳子上不动。 “师兄扶我一把,我走不动了。” 李淳熙:“” 旁边几个老厨娘恰好经过,李淳熙觉得好丢脸。 这是闹哪出啊! 前堂,流水酒席不断。 端菜的丫鬟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韩江坐在主席主位,韩家家主韩无庸坐在左手下垂,当着绿叶。 客人都到齐了,主角韩江走动,四处敬酒,乡里乡亲格外的和蔼。 高老爷看得不是滋味,埋首喝酒。 韩无庸敬了他一杯,安慰道:“别听长舌妇的疯言疯语,和你每半个铜板的关系,放宽心,都过了这么久了,还看不开吗?” 高老爷闻言,忍不住就要落泪,场合不对,这才硬生生吞了回去, “老哥,你是不知道啊。我也跟你一样的想法,也认为自己放得下了。可是今天见了小江,我这心里有点不好受呐。你莫怪我嘴臭,我没怪罪小江的意思,不过是责备自个罢了” 乱说了一通,逻辑混乱。 韩无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看着老友难受,喜庆都消减了大半。雪琪是个好姑娘,他和老太婆都喜欢,奈何命薄,等不到哟,至今都没个信,要说还有谁心里认定她没出意外,怕是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韩江口才很好,比文笔都好。 见到儿子应对自如,有股子大家风范,这才好受不少。 京都确实是个历练人的好地方,以前沉默寡言的大儿子都学会了圆通,要是小儿子还在世,或许做得比小江还好吧。 韩唐,一想到英年早逝的小儿子,韩无庸闷了一大口酒。 还有一个雅桌,离一众饭桌都有些远,桌上丰盛,不过只有一个碗双筷子个杯子。 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一人独酌,似乎跟他们这些世俗人格格不入。 起初还有些自认为不错的姑娘暗送秋波,结果就像是石子沉海,浪花都没起一个。 韩江交代过,不要随意搭讪,那是一位人杰,出自大家族,好像是天府一个姓王的大族,可惜自己常年窝在格子镇这种小地方,乡野都算不上,不然总该听过那么几句才是。 不过,好在儿子有出息嘛。 酒席散去,韩江拉过一个姿色不错的丫鬟,吩咐几句,又到那位锦衣公子前客气说了几句。 锦衣公子就跟着丫鬟去后院的雅间。 韩无庸近前说道:“儿子,这人着实是人间龙凤c气度不凡,这样的朋友多些,你娘和我也能少操点心。” 韩江在父亲面前恭谨,一如以往,这才是韩无庸最舒心的地方。 “晓得了,爹。您放心,人常说伴君如伴虎,你和娘是既开心也担心,不过都是些疯言疯语罢了,没必要理会。” 韩无庸点点头,知道儿子大了,懂分寸,“你娘就在后院,刚才不好露面,现在去看看?她怪想你的,每天念叨,我都有些烦了。” 韩江摇了摇头,另有打算:“爹,你来信说家里闹鬼了?” 闻言,韩无庸脸色不太好看,“没事,家里会处理,已经请人来处理了。” “哦,”韩江有些惊讶,“爹请了谁,能否先让孩儿见上一面?这次我请王兄过来,也未尝没有借其手断了家中此事的意思,万一让他知晓了,唯恐心中不满,要知道人杰都有各自的傲气。” 见他说的严重,韩无庸不再赘言,领着韩江走向李淳熙下住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夜半人惊声 李淳熙正在睡觉,房门被敲响,一个枕头扔下床,正好打中地铺上的木铃音。 “开门去。” 李淳熙还有些迷糊,木铃音给砸的懵圈,迷迷糊糊开了门。 转念一想:不对啊! 哪里不对呢?木铃音好像又想不到,钻回地铺继续大觉,扒拉过来一个枕头。 算了,睡醒了再想。 门口,韩江两父子有些尴尬。 本来看见有人开门,正要打个招呼,顺着就进门,结果开门的小姑娘看都没看父子二人,直接甩了一个背影。 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 李淳熙坐在床上,二人越过木铃音,来了床前,明显有些不满。 韩江有些古怪打量了这师兄妹一眼。 寒暄几句,韩无庸直奔主题而去:“小嗯,小兄弟为了在下家事远道而来,在此表示感激了。小兄弟能否答应我们一件事?” 客人的要求嘛,李淳熙怎么的也要答应下来,“韩家主请讲,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韩无庸斟酌了一下用语,最后还是扯了扯儿子衣袖,示意站出来说几句。 韩江拱手示意,“是这样的,家父不知道我请来了天府的大族子弟帮忙驱鬼,冒昧请了小兄弟前来帮忙,造成的不便之处,还望海涵。” 哦,感情是两头不相宜,挑了一头好下手的得罪。 李淳熙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的,免得到时候不好交差。 韩江察言观色最是厉害,直接说道:“小兄弟放心,只要你不暴露身份,等事情完了,自然送你一笔回报,算是陪个不是。期间可以安心在此住下,有什么事都可以找阿德帮忙。” 话说到这份上了,李淳熙不情不愿点个头。 父子二人还算满意,说了一声告辞。 门外,韩无庸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小江,就这样断了一条后路不妥吧。” 韩江:“爹,难道一个天府大族来的子弟,还会不如一个小地方的人物?再说了,你也看见了,估计十五岁都不带的娃儿,能有几分本事还不好说。” 韩无庸只是积年的谨慎作祟,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顺着儿子的话认同了。 房间里。 人一走,木铃音噔的跳起,跨坐在床上,拿着枕头就打。 正要睡着的李淳熙一把夺过枕头,“你疯了?” 两人的姿势挺不雅的,木铃音跨坐在李淳熙上边,凶巴巴盯着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把揪着衣领,赶下了床。 出了一口气的木铃音倒了一杯茶水,大灌了几口。 嗓子不干了,才说道:“你就这么答应了?师兄,看不出来你还挺每种的!” 谁在小姑娘面前说混话的,就不怕影响吗? 李淳熙扶额,还好身边没人,听说学堂里还有个官家世子哥,叫林毅的,居然喜欢这等丫头,还真是瞎了眼啊,要是在地球,真该去看看眼科和心理科。 “有钱白拿,不用干活,多少人恨都恨不来,干嘛要自讨没趣?我又不是争强好胜的莽夫。” 听着有几分道理,可是总觉得这家伙不男人。木铃音鄙视着,发现这师兄愣是没点感觉,心安理得的蒙头又睡了,恰好枕头回来,慢吞吞拉到了脑袋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懒人? 天黑了,除了贴身丫鬟c护院家丁之类的,都各寻归处,打了个哈欠,把小姑娘踢醒,喊了声“出去玩了。” 来到阿德住处,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听说阿德以前是韩江的书童,很得主子欢心,所以韩家老爷就赏了这间杂房给他单独住。 又狠狠拍了拍门,里边仍是没人回应。 一连拍了老久,里边才传出声响:“谁啊?” 门开,阿德似乎睡眼惺忪,揉着眼睛醒神,“原来是你们啊,找我有什么事?” 木铃音抢着说:“我们想要到处逛逛,玩一玩。你怎么睡得这么早?” 闻言,阿德看了眼天色,“这不好吧,都快到夜禁的时候了,老爷要是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的。” 本来跟着出门就是为了玩,不然硬着头皮跟老秀才请假干嘛? 木铃音有些急了,“没事的,要是韩老爷怪罪,我们一并担着就是了。” 阿德并未松口,不是很乐意。 木铃音见他有松动的迹象,想要趁热打铁,结果被人一把扯到了后头。 李淳熙表示理解,“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搅了。” 阿德嗯了一声,本来还想着提醒他一下,晚上别乱走,想到人家是来捉鬼的,虽然下午王管家就来跟他说清楚了状况,还是没说出来。 木铃音不爽,这少了个地头蛇,玩起来确实不太方便。 “强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情愿,你强求又有什么用?” 木铃音嘀咕:“起码能带我们各处玩啊,现在哪知道去哪。” 李淳熙叹了口气,有些得失不是这样计较的,可是她还小,没必要现在就知道。 状元村最有名的,在韩江高中之前,不是所谓的状元名头,而是县里唯一整晚不熄灯的夜市,吸引了远远近近的人。 木铃音有一大半是冲着这来的。 “行了,少撅着嘴,谁带你去夜市还不都一样?再闹脾气,小心丢下你自个去玩。” 闻言,木铃音当即瞪眼,嘴角却平顺。 造孽啊! 耳郭动了动,一阵脚步声传来,隔了好几道墙。 声音急促,伴着沉重的呼吸。凝神静气,能感受到心尖的搏动分外厉害。 木铃音见他停了下来,侧耳听着什么,好奇,跟着有模学样,啥都没听见。 切,装模作样。 呼~ 晚间起风,木铃音缩了缩身子,觉得有些冷。 “喂,怎么不走了?” 李淳熙沉声道:“你先回房间里去,明天再陪你玩。” 见他说得严重,木铃音认真点了点头,有些害怕。她记得,好像是来捉鬼的? “你不先陪我回去?” 木铃音望着漆黑的路径,不太敢迈步。 一张黄纸符菉贴在她额头,李淳熙解释道:“这是老秀才画的,你要是再不走,我可顾不上你了。” 心下稍安,闭着眼睛,露出一条缝隙,小脚丫飞奔,却是越走越害怕,总感觉后边有人跟着,她听到了脚步声。 李淳熙感慨,其实小孩子还是很容易骗的。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 李淳熙不再耽搁,朝声源方向赶去。 嗖,一道身影似乎更快,在身边吹了一阵风似的,极速掠去。 这应该是韩无庸父子口中的那个请来的人吧。 木铃音正走着,忽然听到了一声凄厉尖叫,当下脚丫子跑得更是没影了。 嘴里默念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四方四极大帝等等听来的神灵壮胆。 好不容易回了房间,一把拉开,闪身进去,嘭一声,给关上。 安抚着狂跳的心脏,大口喘气。 抬头,一双错愕的眼睛正盯着他看,啪,头颅忽然断了,掉在了地上 啊! 黄纸符菉脱落,正好飘在了那颗脑袋上,屁事都没发生! “李淳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咱还得把人家放了 女鬼弯腰提头,从新装在了脖子上,一道锯痕清晰可见,血肉模糊,有些狰狞恐怖。 木铃音咽了口唾沫,六神无主,两眼翻眼白,就是舍不得晕过去。 女鬼小心翼翼,手在她前面晃悠,一杯凉水泼在其脸上,冰凉冰凉的, 受了刺激,木铃音缓缓回神,和女鬼快脸贴着脸,有些阴森。 咧嘴一笑,一口白牙。 木铃音怪叫,妈呀,这是要吃了我吗? 女鬼递过一张黄纸,很慢,生怕吓着人家,上边的符菉分外显眼。木铃音浑浑噩噩的,接过了黄纸。 “对不起啊,以前这里没人住的,我不是有心吓你的。” 木铃音呆呆点着头:“哦c哦。” 女鬼显得很兴奋,难得有人跟自己聊天,“你叫什么名字?” 木铃音机械的答道:“我叫木铃音。” 小脚碎步挪着,手靠在后背,手指灵活,掰着卡门。 女鬼看着c听着,感觉人家小姑娘仍是挺害怕的,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局促不安,一揪头发,咔,不小心,把头给弄断了,好在一只手抓着头发,脑袋往下坠,给停在了半空。 木铃音的手顿了一下,不再翻眼白,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啪,卡门没控稳,掉在了地上。 “呵呵!” 木铃音觉得,自己此刻笑得一定很尴尬。 拉门,跨门槛,夺路飞奔,很是熟练。正在把头从新装好的女鬼有点淡淡的失落。 “李淳熙,你个天杀的,不报此仇我就我就啊!” 李淳熙追着前边的身影急掠,身子都模糊了些,仍是追不少前边的家伙,接着紫气,可以清楚看见这人年纪不大,一身锦衣,腰间别着一把佩剑,上边有淡淡的灵气波动,比天地间散落的灵气要强一些,不似凡品。 有感于后边,转头一看,得,挺帅的!听老朽才说,大家族或者大势力的后背子弟,不少模样俊俏,至少难见和丑字挂得上号的。 按李淳熙的说法,那就是基因太好。 咕咚一声,两人追着的东西没了影子,钻进了一口水井。 李淳熙眼尖,见到了这只鬼的真面目,心都漏了一拍。 王先阳在井口徘徊,怀里取出一个罗盘,罗盘上指针滴溜溜转动,还没喜色,指针忽然间就不动了。抖了抖,还是没动静,一巴掌拍下去,仍是没动静。 他用的劲挺大的——李淳熙有些心疼,那是法器吗,是法器吧,居然被这么粗鲁对待,有木有考虑过像他这种都还没摸过法器的苦哈哈的感受? 老秀才也是小气,连一间法器都舍不得送人,由得他看着眼热。 王先阳气恼,眼睁睁看着男鬼在眼前溜走,很不甘心。自个可是在朋友面前夸下海口,只要韩府的鬼胆敢闹事,他就能即刻收拾了。 后边不急不慢的李淳熙也来到了井口,围着水井看,却没能看出花来。 “切,没几分本事,还敢跟在我后边沾光。” 王先阳看着李淳熙就烦,或者说,谁现在要是站在他旁边,少不得就要给怼几句。 嘿,这人多吃了几年干饭,的确不一样,十岁的,起码说话的口气就要比自己大不少。 见李淳熙的眼神不太对,似乎有些鄙视? 他一个二魄修士,汲取的都是上等的五行之气,基础打得连老祖宗都说一句“扎实”,不应该把这眼神倒过来才对吗? “你还不服气?别以为得了点机缘开启了一个人体七魄就目中无人,小爷之所以只开启了两魄,不过是为了打好基础。” 这人不会是有病吧?李淳熙都快忘了观量,就站在这听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小子,看着!” 王先阳掏出颗珠子,浑身圆润剔透,参杂着乳白色的光晕。 然后这败家仔就直接丢进了水井,咕咚一声,像是砸在李淳熙心头。 刚才那是一颗采阳珠吧,一颗能卖五百两银子的采阳珠,就这么给丢了?这要是给老秀才,一卖,抵得上私塾一年的花销了吧? 留在珠子里边的暗劲爆发,珠子碎裂,耀眼的光辉一闪而逝,井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看得李淳熙心里又是一疼。 王先阳下巴抬得略高,李淳熙满眼佩服,就差竖起大拇指了。 闻声赶来的韩家人陆陆续续到来,也不过十几人,举着火把照明。 韩江和韩无庸走在前边,韩江不经意瞄了一眼李淳熙,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王先阳身上。 “王兄,这是?” 王先阳摆了摆手,指着水井,脸上无光:“让这小鬼跑了,下次一定给逮着!” 拍着胸口保证,下次绝不失手。 韩江说这些客套话,帮着把失手过错推掉,王先阳觉得心里舒服。 韩无庸拉着李淳熙走到僻静处,低声问道:“你怎么和王公子撞上了?不是都说好了么?” 李淳熙摊手:“我也不想,半夜听到尖叫,谁还不过来看看了,这不,给撞上了。” 韩无庸心里头理解,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我跟你说,最好别有下次,否则别说回礼,今年乡里边下拨给私塾的银子都没了,你看着办!” 李淳熙听了,目光幽幽,“韩老爷子,话不要说满,事不要做绝,你可是沾了两头啊。” 韩无庸冷哼一声,甩手走人,不再理会李淳熙,心里头装着的只是不屑。 要不是听说私塾里头有个挺有本事的老秀才,我这手掌都拍到你脸上了,信不信! 木铃音打着哭腔,寻到了李淳熙,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顿老拳。 李淳熙受着,一言不发。 渐渐觉得不对,木铃音停下,有些疑惑:“咋不还手,不像你啊?” 李淳熙换了张平时模样的脸,笑道:“是不是遇到鬼了?” 在她身上,李淳熙嗅到了鬼气,在看看那张捏在手里,被汗水打湿后退了颜色的符菉,有些后悔。 “你还好意思说,喏,你给的破符菉,还敢骗我是老秀才画的!” 李淳熙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提议道:“要不我去把那只鬼给你抓咯,你打一顿消气?” 木铃音抬头,“不用跟韩家的人说一声?” 李淳熙很认真的说道:“不必了,咱又不是专门来抓鬼的,把人家抓咯,给你打一顿消气,咱还是得把人家给放了的。你看,你还能站在这,说明这鬼还是有些善心的不是。” 小姑娘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石殿 两人下榻的房间,除了淡淡的阴气外,变化不大。 李淳熙取出一张黄纸,平铺在桌上,咬破食指,以此代笔,笔走龙蛇,画了一枚符菉。 木铃音没瞧出门道,觉得上边的纹路看着眼晕。 屈指一弹,紫气与空气摩擦,点燃了符菉,屋内的阴气顿时一空,冥冥中有股淡淡的联系萦绕心头,指引着方向。 木铃音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画了一个符菉又烧掉,这就能找着那个女鬼?” 其实,对她来说,见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捉住女鬼有趣得多了。 李淳熙闭眼感受了会,解释道:“这是一种牵引阴气的符菉,用来指引大致方向,时间不长,那个女鬼留下的阴气还没散去,可以稍加利用。如果是怨念就不可以这样做了。” 木铃音好奇,“鬼还有分类的吗?” 李淳熙边走边说:“鬼有两种,一种是被天地承认,生灵死后,尤其是智慧生灵死后形成的阴灵;另一种就是怨念,至于原因嘛你现在还小,以后会知道的。” 李淳熙领着木铃音转了个弯,出了翰府,“你也不要问为什么不现在就告诉你,每个年岁自然有其该知道的和该经历的。” 木铃音:“老秀才和黄夫子都没说过这些东西咧,林毅还跟我炫耀,说夫子夸他懂事,少年老成,懂的东西可多了。” 李淳熙斟酌了下言词,“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适不适合你我不清楚,你要自己想。” “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咧。” 小姑娘一记不轻不重的马屁,逗的李淳熙挺乐,狠狠揉了揉木铃音的小脑袋,头发乱糟糟的,惹来一阵不满的哀嚎。 在街巷里左拐右转,仍是密密麻麻的老墙,上边青苔死了又活,一层层的,像是迷宫里的小路,看得木铃音眼晕。 “李淳熙,你到底知不知道女鬼在哪,还是瞎走的?不要怕,你说出来,我不会笑你的。” 眼睛亮亮的,配着一张故意板着的小脸蛋,怎么看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屈指一弹,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个小印。 诶哟一声,捂着额头痛呼,眼泪汪汪的,刚刚积攒下的点滴好感都化作了路过的晚风,不知道去了哪里。 兜兜转转,出了状元村,来到一条小河前,一座拱桥跨过,月倒影,倒影散碎波光,很有韵味。 李淳熙停住脚步,木铃音不太确定,“这种地方也能藏鬼?” “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这地方,要是给修道的人一些时间,很容易就可以发觉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此地比周围的温度低了许多,许多大江河都做不到,何况这么一条勉强算得上河的大溪?” 木铃音不懂,点头如倒葱,背着小手绕着转悠,这摸摸,那跺跺。 李淳熙脑抽,问:“你在干嘛呢?” 木铃音老气横秋:“我在检测此处有何不同,推算出女鬼藏身之地。” 李淳熙:“” 默默竖起大拇指。 东来紫气出体,一捏,一杆十多米长的细小棍棒在手,也跟着跺脚,摸索前行。 木铃音在屁股后边跟着,“你在干嘛?” 李淳熙很认真,扭过头来解释道:“我在向你学一手呢,好回去跟老秀才吹嘘,也给你长长脸。” 小姑娘满脸黑线。 李淳熙挑了三个点,皆是松软潮湿的地方,做好标记,画了三段粗线连在一起,然后一段一段的等距分成了十段,选了居中的那一处,以之为直径,又画了一个圆,恰好可以容纳两个成年人。 李淳熙两人站在圆圈里。 “冲剑式!” 紫气化剑,一剑下冲。 轰!像是平地一声响雷。 地面凹陷,两人掉了进去,双膝微屈,卸去力道,落地平稳。 一旁,流水汹涌,是一条地下暗河,得有七八米宽。 木铃音惊讶,“你怎么知道下边是一条暗河而且选了一个没水的地方?” 李淳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木铃音会意,立刻捂住嘴巴。 “这是个秘密?” 声音很低,靠近了才勉强听个清楚,真想一巴掌盖在他后脑勺。 沿着河流,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现今是春季,暗河的水位经过好几个月的干旱,水位下降,两边很多地方都是石灰石,甚至偶尔能见到石笋。 暗河很黑,除了水声就是脚步声,哒哒哒的,像是有人在后边跟着。 一处腐蚀的岩洞口子显露,李淳熙快步钻了进去。 木铃音吓了一跳,转眼就像是剩下自个一人,“你等等我啊!” 在洞口,李淳熙忍着心疼,在洞壁贴了三张镇灵符,形成一个结界,许进难出。 木铃音不再敢随意走神,捏着前面李淳熙的衣角,不肯放开,紧张兮兮的。 “我说能不能放开,胆子就咋就这么小?很不方便诶。” 李淳熙一脸嫌弃样,刚才还嚷嚷着要见识一下鬼,结果现在黏在身边不敢挪步。 木铃音小脑袋摇的像是破浪鼓一般,左右来回看着,差点就要趴在他背上。 我说,你要是胆小,怎么就老实点呢。 往里走着,渐渐有了亮光,人工雕琢的痕迹愈发明显。 再往前,一颗颗发亮的珠子卡在石槽里。 黑暗散退,小姑娘胆子又大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在前边带路。 深嗅了一口空气,淡淡的阴气很熟悉,而且不止一股。 把前边的小脑袋按回身后,一把长紫阔剑在手,警惕着四周。 本来还想说几句场面话,见他一脸凝重,木铃音悄悄吐了吐舌头,小心跟在后边。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猫着腰1前进。 路到了尽头,一个石室,不应该叫做石殿更为合适,摆在了前头。 很朴素,没有所谓奇遇那种残败不堪,也无堂皇装饰,普普通通,散落了十多个蒲团,正中一个老道雕像。 此处却是干燥,毫无潮湿感,也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 一个不慎,喀喇一声,木铃音脚下踩了什么东西,脚一滑,摔了个跟斗。 一颗头骨,眼窝空荡荡的,小姑娘一把搭在上边。 “李李淳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高义 拉起哭腔小姑娘,也没空安慰,此处阴气最浓,肯定有鬼怪藏身于此。 石殿虽是空阔,却单调得很,只有几处储藏食物的地方算是隐蔽,然而什么也没找着。 总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很浓烈,却寻不出源头。 在哪呢? “你是韩唐,韩家二公子?韩江送我千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你超度,免得你沦为孤魂野鬼,危害人间不说,自身更是难以入轮回,重新投胎为人。” 嘴上说着,眼睛看着,阴气似乎波动得更为强烈了些。 “你应该庆幸,有如此大哥,算得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也少让他操心。还有你爹,今年都六十多岁了吧,你就不能让他老人家享享清福?有你大哥尽孝道就够了,安心投胎吧,快快现身,否则我亲手揪出来,可就直接将你打得三魂破碎,永不超生!” 然而事实上,所谓的超度,不过是安慰家属的一种说法,人死了,哪来的投胎,即使化作鬼魂,也只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不过时间长短不一样罢了。 此时阴气恢复了平静,没了最初那种暗藏的汹涌。好在一收一放,仍是留下了追踪的方向。 老道石像前,李淳熙下巴微抬,驻剑而立,凝声道:“是我将你们打出来,还是你们自行现身?” 木铃音躲在后辈,偷偷打量这座石像,先前不是检查过了吗? 呼! 一股阴风刮起,一个男鬼牵着一个女鬼居然从石像的左手腕骨处钻了出来! 女鬼扶着脑袋,战战兢兢,男鬼细声安慰。 木铃音吃了大惊,指了指男鬼,往向李淳熙:“这是韩江?!那韩家那位大公子又是谁?” 那晚,李淳熙恰好瞧见了男鬼的侧脸,算不得吃惊,既然两只鬼同时出现,又差不多同时消失,其中没点关联怕是谁都不信。 韩唐死相看不出来,听说是中了蛇毒。而其旁的女鬼,显然就是被人活生生锯断了脖子,这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也下得了手,难道生前有大仇? “你和韩江是同胎兄弟?” 韩唐红着眼睛:“是韩江请你来的?他交代你的真个是将我超度而不是打得魂飞魄散?我可以束手就擒,但是你能放过她吗,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小心愿了,我可以送一份机缘给你当作报酬。” 女鬼抱着韩唐不放手,头一歪,差点掉了下来,韩唐连忙帮着扶稳。 木铃音看着挺心酸的,悄悄问了一句,“真的要超度他们吗?” 李淳熙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这骗鬼的话你也信? 果然,那女鬼表现得愈发凄然,看得自个都有些忍不住心软。 韩唐气愤,恨不得上前撕碎了两人,却又对那把紫色阔剑畏惧不已。 推开粘着自个求情的木铃音,一只手顶着她额头,李淳熙:“小姐,你是高雪琪吧,不必骗我,我向阿德详细打听过你的样貌,还不至于认错。所以,你们是因此被杀?” 韩唐惊讶,“他连这都告诉你了?看来你也是活不长了,那份机缘还是留在这的好,省得落在他手里。” 李淳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那眼光是同情吗?我被一只鬼同情了? 李淳熙:“你什么意思,除了你们的奸情,难道还有见不得光的事?” “闭嘴!我和雪琪之间名正言顺,哪来的奸情二字,给我收回去!”韩唐大怒,指着李淳熙破口大骂,高雪琪连忙稳住,免得真个热急了眼前的修士。 韩唐忽然间有些伤感,对李淳熙说道:“能帮我捎一句话给我爹吗?” 李淳熙很干脆:“不能!” “我给你一份机缘。” “嗯,我喜欢助人为乐。” 韩唐:“” 木铃音悄悄离他远了些。 韩唐:“你就告诉他,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让他不要再担心。机缘就在石像的左手手腕处,你帮我忙,得我回报,算是因果两清了。” 李淳熙拱手道谢,一剑起手,阔剑滴溜溜转了一圈,恰好崩碎了石像左手,一手将坠落的一物抄入手内,顿时一阵神清气爽。 “真的给我?不过传递一句话而已,还用不着怎么贵重的东西,或许你不知道他的价值” 李淳熙还待解释一番,韩唐打断了下文,无所谓的说:“人死了,有些东西反而不看重了。我能感觉的到,这块木头对我们有大用,能帮我们稳固魂魄,可那又怎样!我是谁,这般苟延残喘还是我吗!” 高雪琪靠在韩唐身上,始终没有说话。 李淳熙瞧着胸口,应承下来。 “要是可以的话,麻烦你再帮忙将雪琪的尸骨运出去,找个好地方安葬,不必告诉高老爷子,雪琪,是我对不住你”韩唐有些哽咽,说不下去。 高雪琪安慰,一手将他搂在怀里,令一只手扶着脑袋。 遇到了他嘛,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木铃音看得痴迷,脸蛋红扑扑的,很是羡慕。 脑袋一疼,扭过头来凶巴巴道:“干什么啊!” 李淳熙板着脸,训斥道:“你还小,看不得,给我收拾骸骨去!” “凭什么啊!” “我有钱,你没钱,简单吗?”李淳熙掏出钱袋子,晃了晃,掏出十文钱,很豪气的抛了过去,“赏你的,事成之后再给你十文钱。” 木铃音接住钱,鼻子上一嗅,“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嘞,客官,您稍等!”木铃音学着店小二,不伦不类唱了一声,可转过头来,又是一阵胆颤心惊,嘴里碎碎念着满天神佛。 两人原路返回,出了底下,李淳熙仗剑一挥,周围土层变样,再消耗了一张老秀才给的一张复土符菉,恢复了原先模样。 一想到洞口贴的三张镇灵符,又有些隐隐作疼。 难受的摸了摸怀里的一块木头,腕骨大小,这才好受多了。 “爷,咱现在去哪?”木铃音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一捆骨头很是显眼。 李淳熙仍摸着怀里的木头块,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先上山寻个好地方,给人家做墓,再立个碑,咱可是有信誉的人。” 木铃音竖起大拇指,高赞大义! 李淳熙有些不好意思,走在了前头,心下暗道:“这小妮子不好惹啊!” 李淳熙替林毅小小的忧心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人在我手里 画舫夜游,私自相约的男女登船。仅仅两人相熟的世界,高雪琪觉得刺激而甜蜜。 华丽的灯饰c典雅的布置c精致的糕点高雪琪贴着耳朵问:“韩江,这得花多少钱啊!” 她心疼,觉得不该轻易答应他。 韩江搂着蛮腰,吹了一口秀发,“这些钱,能买你一晚上的时间,我是不是最幸福的人?” 听着动人的情话,少女红脸。 舫主款款而来,笑得矜持而不失礼貌,“韩公子,饭菜都准备妥当了。” 甲板上,鲜红的烛台环绕,亮堂得很,花灯零散错落,摆在周遭。 桌上仅仅八道菜肴,却都是顶有名的珍馐:常年冰封的大山深处采摘的雪莲,万丈幽深水潭捞出的铜龟,天河里钓起的黄金鲤鱼,天鹅湖里鹅王的肝脏,千年浮木伴生的蒲扇耳,老君山上的猴头菇,大漠蛮牛的里脊肉,以及自个带来的普通香稻。 光是采集这些东西,韩江就用尽了天府朝堂的关系,还从各处调集了合适的厨子,前前后后,用了大半个月。 可以说,光是这一顿饭,便价值万金。常人吃了,可延年益寿十多年。 高雪琪吃着,闻着香,吃下后更香。 雪莲子熬煮了好几个时辰,才一上桌,先前的热气顿时化作了寒气,一层云雾般的水珠子散了又聚。 轻轻一吹,撞上了少女娇颜。 高雪琪佯装恼怒,撅嘴瞪眼,整个盘子都端了过来,拿起勺子往嘴里塞,冰凉滑腻,甜甜的,像是此时少女的心境。 阳石上平铺着雪花状的里脊肉,看着挺像才从蛮牛身上切取,却早已肉香扑鼻。 韩江不得不赞一声,这厨子该赏,居然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夹了一块,宽长合适,透过肉片,隐约看得见少女猴急吞咽的模样。 撒上调制好的粉料,再沾了沾辣酱,一口下去,嚼了嚼,劲道很足!难怪宫里头那些个妃子都爱着一口。 高雪琪抹了抹嘴角,忘了摆在前边的餐巾,“小江,你以前不是不吃辣的吗?” 韩江顿了顿,筷子放了下来,给佳人倒了一杯陈酿,满是果子的甜香。 “天府那里,大都好辣,菜肴总是少不了辣椒,没法子,要是在不习惯,你未来的丈夫还不得饿死在那?”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穿梭来回的侍女羡慕不已,除了留在一旁伺候的一个老嬷嬷,都躲在屏风或帷幔后,偷偷地打量。 论相貌,这些侍女们也长得极为水灵,自觉不比高雪琪差了,就为这,免不了唉声叹气。 饭毕,高雪琪舔了舔装铜龟汤的碗,反应过来后,羞红了脸色。 活了半辈子的老嬷嬷别过脸去,收拾残羹剩饭,叫唤丫鬟过来帮忙。 对面韩江笑得古怪,高雪琪吐着小香舌。 两人靠着护栏赏景,画廊很慢,此时才到了大河中央。 依偎在怀里,嗅着有些陌生的气息,高雪琪抬首,很是认真,盯着他的眼睛看,“什么时候带我去天府?你在信里每次都说快了快了,快了是几年几月几日?” 韩江苦笑,“真的快了!” 高雪琪冷哼一声,有点生气,转身推开韩江,进了里处。 手里空落落的,韩江有些不适应,刚才还软香在怀,淡淡的失落感挥之不去。 又看了一会儿风景,来来去去都是山和水,也没了趣味。 无意识的敲着护栏,不远有怀春少女偷看。 他不明白! 回身找人,都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没往休息的船舱客房寻人,反倒是沿着逃生的紧急舱门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是沉闷。 他是武夫,别人只知道他是读书人,然而他就是一个武夫,利用灵气炼体的武夫,一个很有天赋的武夫。 仅仅凭借一本图谱c寥寥几句注释,就能把体魄碎炼得不下千斤臂力,一般的二魄修士都不如,难道还担当不起“天赋”二字? 现在,武夫起了杀心! 走到了尽头,却不见人影,韩江就这么站着,站了很久。 咿呀,头上传来声响,可是他没理会。 一把榔头从天而降,他侧了侧身子,只是给砸中了肩膀,很疼,真的很疼,疼到了心里边。 你就这么对我?! 体力不支的高雪琪抓不稳侧杆,把心一横,摸了旁边的修船榔头,想要一击得手,起码得让对方不能动弹。 然而,被砸中了肩膀,仍是若无其事,站在那里,转过脸来,似笑非笑,问:“什么时候艘看出来的?” 比那些所谓狰狞可怕多了! 血,染红了纯白的衣料。 “应该是我吃辣那会儿吧,你是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的?” 高雪琪喘了几口气,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摇了摇头。 来那个人对峙,明显手无寸铁的人反而更显凶残。 高雪琪摇了摇头,韩唐根本不了解他和她,“不,是登船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帮我,更别说抱着我过渡板。可是你会,韩唐,从小就只有你会。” 韩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岂不是我更暖心些?怎的就不选我呢?” 高雪琪很警惕,这些都不是她关心的,“韩江呢,你大哥呢!” 韩唐陷入了苦思,嘴里念叨着些不着边际的话,认为自己更好才对,为什么高雪琪就是看不到自己,为什么呢? 哦,对了,因为那个出生比自己早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大哥! 高雪琪一连问了好多遍,韩唐越听越不是滋味,向高雪琪猛冲了过去。 榔头挥落,韩唐侧了侧身子,躲了过去,反手一捏,高雪琪吃痛,放开了榔头,当啷一声,砸在了甲板上。脖子一紧,顿时透不过气来。 韩唐眼里满是血丝,掰过高雪琪身子,捏住两手手腕,骑在了上边,大手一扯,嘶啦,春光乍现。 “你知道吗,再等一段时间,我就是韩江了,就一段时间而已啊!” 从阿德那熟悉了所有的细节习惯之后,我韩唐就可以成为韩江了,可是为什么你就不能等上一段时间呢! 嘶啦,嘶啦,韩唐贪婪看着坐下屈辱流泪的女人,俯身而下。 美梦惊醒,韩唐,现在的韩江坐直了身子。 阿德敲门,三长两短,而后推门而入。 “都办妥了?” “嗯。” 阿德答应了一声,很是恭敬。 韩唐起身穿衣,赞了一句,阿德帮着伺候。 “告诉李淳熙,人在我手上,我想要知道我大哥他在哪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大哥,我好羡慕你! 甲板震动了好久,韩唐满足的闭上眼睛回味着。 高雪琪两眼无神,眸子没了色彩,蜷缩在一起,像一只疲倦的猫。 心大恨,偷偷握住榔头,狠命打下,对准了脑袋。 韩唐嗤笑,一脚踹了出去,高雪琪捂着胸口,疼得脸色发白。 一个虎扑,将高雪琪压在身下,欣赏着这绝望的人儿,噗哧一声,笑了,笑得很开心。 身下的女人又抓又挠,一口咬在大腿处,可是韩唐就像是没了知觉一般,反而愈发的兴奋。 他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能让他快乐了!抓过一旁的锯子,木工常用的那种小锯子,仔仔细细观量着身下的娇躯,好似在欣赏艺术品一般。 高雪琪打了个冷颤,双臂一疼,却是韩唐一脚一只,踩在了脚下,巨大的力道让她觉得里边的骨头都碎了,嘴里一声痛苦尖叫! 锯子上的锯齿铁线闪着幽光,一把捂住高雪琪的嘴巴,左右瞧了瞧,在找合适的角度,嘴里嘟囔着从那开始会更好看一些。 高雪琪眼球都快突出了。 冰凉的锯齿铁线划破了肌肤,来回拉扯着,很慢! 韩唐能感受到她的挣扎,手上用力,按住了动静,嗯嗯的声响显的极响亮,划破了周围的宁静。 锯齿铁线在深入,噗,挑断了一根管子,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脸上c衣服上c甲板上c雪白的娇躯上 高雪琪争扎的越发厉害,手脚绷直,无意识的伸着c登着,眼球外凸,脸颊的肌肉在抽搐。 忽然,人没了动静。 韩唐愈发兴致勃勃,提起还是温热的尸体,绕着脖子锯断了血肉,留下颈椎连着。 然后慢慢将之扶好,依靠着坐在甲板上。 舔了舔嘴角已经快要干了的血迹,腥味很重,隐藏着一抹甜味。 他捡起自个的衣裳,为之穿戴整齐,除了脖子上的一抹锯痕,仍是先前的动人模样。 解开了绳索,将救生的小木船放下。 榔头抓在手里,韩唐一步步走出了此处。 闻声赶来的两个侍女大吃一惊,“韩公子,你怎么了?” 转过头来,对另一侍女喊道,“快叫船里的大夫来看看!” 嘭! 红的白的黄的,撒了两人一脸,韩唐笑着舔了一下,又吐了出来,“真难吃,比雪琪的差远了!” 一口白牙,看得侍女发寒! “救救命啊!” 画舫满地的尸体,韩唐随手丢掉了榔头,晃晃悠悠,笑得有些神经质。 抱着高雪琪的尸身,一块下了小木船,又回身挑了一块黄石,一人高,很笨重,脸贴着脸,笑得很温馨。 “喏,这是我最喜欢的黄石,本来就打算送给你当嫁妆的,喜欢不?” 将尸体与黄石绑在一起,沉进了河中。 趴在船尾,嚎啕大哭起来。 随手扔了一把油,打烂了一盏花灯,熊熊的大火不一会儿便燃烧起来。 韩唐哽咽:“雪琪,我给你送行了,一路走好!” 呆呆看了好久,这痛苦又美妙的一晚,韩唐心绪复杂。 韩家,韩江房内。 韩唐推门而入,里边空荡荡的,没个人影。 韩唐钻进床底,咕咚一声,落到了一个地下暗室里头,六七米的高度稳稳下落,周围都是光滑青石砌成。 暗室的另一头联通着自个房间,是一条阶梯的走道,可惜被他锁上,韩江根本出不去。 自从韩江回家报喜,第二日,韩唐就下了毒手,将人绑到此处,每日两头跑,分饰两角。 暗室简陋,一张床,一张凳子,几个喝水茶杯。 角落里,绑住手脚的韩江给弟弟的模样吓了一跳。 韩唐上前,扯开塞着的抹布,韩江恶心的干呕了几口。 韩江:“弟弟,你要做什么!爹娘现在还不得急死了,快放我出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说完,有些虚弱的靠在墙壁喘气,两天没吃东西了,他有些眼晕,韩唐只给他喝了些水而已。 韩江不理解,也没法想想,自己的弟弟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唔,唔唔。” 韩唐面无表情,配合着一张满是污迹的脸,韩江有些害怕。 “大哥,你知道吗?我很佩服你。从小到大,每次遇到事情,你总跟能够从容不迫,长辈们都说你成熟稳重,以后一定大有出息。” “大哥,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只要是我想要的,你能给的或不能给的,都会想方设法的给我,我很感动,真的,我很幸运有你当我的大哥。” “大哥,你知道吗?我也很讨厌你。为什么很多时候明明是我做得更好,而得到夸奖的总是你!” “大哥,你知道吗?我有点恨你。高雪琪和我一块儿长大,可是她从来没正眼瞧我,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我不甘心。” “大哥,你知道吗?我不再佩服你了。你抛下我,一个人独自去了天府参加贡试,还中了探花,成了探花郎,周围的人都夸你,把我冷在一边。你就不能等我风寒好了,三年后一起应试吗?” “大哥,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啊!” 韩唐神经质的笑着自问自答,韩江饿得发昏,身子愈发冷了。 打开了一个油纸包,里边是烧鸡,香喷喷的,韩江两眼发直,韩唐帮着拿掉了抹布。 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是油。 韩唐很开心,笑得像孩子。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还在回味,取出了一个袋子,解开袋口,套在其脚丫子上。 一条黑环蛇一口咬下。 不多时,韩江口吐白沫,指着韩唐抽搐,不敢置信。 他拖着哥哥的尸体,放到自己的房子里安置妥当,盖好被子,黑环蛇给丢在了角落,盘在一起,嘶嘶吐着蛇信。 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就像是小时候哥哥对弟弟做的一模一样。 早就偷偷守在此处的阿德忐忑不安,先前想要帮忙,却给韩唐拒绝了。 两人一块儿通过暗室回到了韩江房间,掩藏好痕迹。 韩唐坐在床上,呆坐着,一言不发。 阿德愈发不安。 良久,韩唐回过神来,拍着阿德的脸皮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前提是你得乖乖听我的话,知道吗?” 阿德连忙应“是”,笑着感恩戴德,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房门轻开轻关,韩唐笑意十足。 呵,好么,这小子这么快就开始摸清自己的喜好了,搞得自己都有点舍不得杀了他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送信 韩无庸搬了条藤椅,躺在太阳底下,悠闲慵懒。 李淳熙上前,仍是闭目不语,直到来了跟前,才拉开了半边半个眼寮,“打算回去了?老王,给我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来,红纸封好咯,算是一点心意。” 说完,眼皮子垂下,不再理会。 这老头是个急性子吗? 李淳熙再靠近,贴着耳朵,韩无庸不适,正要挪开,训斥几句,下一刻,却是垂泪而下,伤心也宽心。 李淳熙走了,接过王官家带来的赏银。然而却没见到屋檐下等候的小师妹。屋内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两条布包,都是两人的散碎东西。 总不至于玩性大发,忘了今天归程吧。 到了一杯茶,等了两个时辰,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李淳熙敲着桌子,节律越来越快,宣示着主人的烦躁。 门外有人,李淳熙眯着眼睛,好不耐烦,“阿德,你来干嘛?” 阿德赔笑,连说了几次“打搅了”,这才进了门,递过一封没名姓的信封,信封口给浆糊粘了个结实。 “这是一个小孩捎来的,说是给一个叫李淳熙的人,我这一做事就给忘了,对不起啊。” 李淳熙扯过信封,撕开封口,里边寥寥数句,却是看得他脸色铁青。 “送信的人呢?” 阿德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说道:“这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情了,那小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要不我派人帮你找找看?” “不用了,也没什么用处。” 既然人家能派人送信,自然不怕他寻着线索查下去。 阿德试探着说道:“心里边写了些什么?” 李淳熙眯着眼睛,“没什么,我这没事,你先忙你的吧。” 阿德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才走了去,说是去帮大公子采购一些书房用具。 这些不是李淳熙在意的,他在意的是,这么机灵的一个人,看见桌上的布包,难道就不该说上几句应景的话?说忘了交信给我,差了一个时辰,他不说,难道自个还能晓得?这韩府里的下人还真个和别处不一样,诚实过了头。 屋里的丫头没了,静悄悄的。 李淳熙掩门,跟在了阿德身后,远远吊着。 信上说:若想其活命,取二鬼来换。村头三更,过期不候。 到底是谁呢?韩无庸c韩江还是其他什么人? 阿德是韩府的人,至少得和韩家有所牵连,是高老爷吗?不太可能。 阿德很谨慎,专挑小道走。路上遇到了人也远远躲开,来到了一间屋子面前,东张西望,小心翼翼打开了房门,轻轻掩上。 李淳熙愈发好奇,贴着墙壁听里边的动静。 喀喇一声,很轻,便没了声息。 反正是晚上三更,此时还早的很,真要是行不通,将韩唐二鬼抓了换人便是,反正两者也没多大交情,在他眼里,木铃音还是重要些的。 戳穿了窗纸,却发现里边根本没人,空荡荡的。 利用劲气一弹,锁窗的筏子脱落,掀起窗户,支起来,单手一撑一顶,另一手牵拉,整个人钻进了屋里,很是熟练。 掩盖好痕迹后,便周围勘察起来。 人总不至于凭空消失,何况阿德这般的普通人,那么到底哪里藏了暗道或密室之类的东西呢? 摸寻了许久,桌椅书架的等翻了个遍,最后落在了床上。 往上一躺,与一般的床一般无二。 整个房间,按人体大小来说,应该就地下可能藏的了人,试探了周围的砖石,都是实心的,那就只剩下床底下了。 把床板揭开,果然露出了一个入口。 探了探,看不清切,被障碍挡住。 沿着阶梯往下走,一堵门挡在了前边。 紫气探头探脑,绕在锁身,忽然变得炙热无比,铜锁当即化作铜汁,在地上腐蚀个小窝来。 开门,门后宽阔,得有普通房屋的两倍大小。 锅碗盆瓢俱全,甚至还有一张挺不错的大床,床帘拉下,里边传来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娇吟声。 一个丫头很是激动,唔唔唔的,却被一块破布塞住了嘴巴。 床内忽然停了下来,一刹那,暗室里就剩下那刺耳的唔唔唔叫唤。 李淳熙好笑,照着木铃音的脑门弹了一下,唔唔的声音变成了呜呜。 悉悉索索,床里传来穿衣声响。 阿德跳了下来,夺门而逃,身无寸楼。 李淳熙抬手一弹,一缕剑气激射,打穿了其脚筋。 阿德吃疼,在地上滚了一圈,捂着脚痛呼。 李淳熙不忘捂住木铃音的眼睛,转头望向床那边,一个与阿德差不多年岁的女人衣衫不整,慌乱跑了出来,看向阿德,又看向李淳熙,一时间没了主意。 木铃音偷偷转了转头,往阿德看去,谁知道那只可恶的手也跟着移动,好在留了道缝隙,勉强看得清楚。 李淳熙道:“去,给他穿上裤子。” 女人一下子有了灵魂一般,忙从床上扒拉了一张被单,给阿德围住“要害”,碰到伤口,阿德抱着脚痛的脸色发紫,却没对女人恶语。 帮木铃音解开了绳子后,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大眼珠子水汪汪,就要哭了一般。 李淳熙满脸黑线,很不客气敲了一脑瓜子。 木铃音捂着脑袋叫嚷。 小姚不忍心,又给阿德撕了根布条,帮忙包住伤口。 李淳熙近前,居高临下,阿德只顾低头处理伤口,小姚有些局促不安。 “好了,我顺着你的意思跟过来了,你是几个意思,良心发现,然后帮着我救出小师妹?怎么看你都不像是这种人啊。” 阿德抬头,被揭穿后,却没一点儿意外,或者可以说是在意,乐呵呵道:“我怎么就不是这种人了?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子,还能知道我想什么不成?话说,你还真狠呐,明知道却还是将我的脚跟打断了,以后我还不是废人一个?我怎么活?” 只是脸色有点苍白,笑的时候不住的抽吸冷气。 “谁管你的死活,现在该告诉我原因了吧,总不会真个良心发现?”李淳熙一捏紫气,手上多了一把细长软剑,搭在小姚脖子上边,“我耐心不是很好,尤其是这种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接头 阿德苦笑,你以为我愿意?当年做出决定后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他不过是一个家丁罢了,很普通的家丁,无依无靠,在风雨中飘摇。 不答应,也是一个死,还不如留一线,要点好处。外乡的老母有了一大笔钱养老,也不必担心了,跟二公子讨要了最喜欢的丫鬟,享受了一年多,也活够了。 “我卖你一个人情,请你帮一个忙不算过分吧?”阿德转过头,一旁的小姚仍有些局促,拉着她的手,对李淳熙说,“能帮我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吗?都被关了一年多了,我想给她一份自由。” 小姚愣了愣,没想到阿德会说出这番话来。 自从被捉,幽禁在这地方,她就每期望过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从最先的反抗到顺从,从怀有希望到绝望,现在忽然又给了一抹曙光,眼泪不争气地留个不停。 李淳熙不喜欢被安排的感觉,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又问了些问题,比如韩唐是怎么死的,高雪琪被谁杀的。 阿德倒豆子道了出来,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淳熙越听,惊讶越多,觉得这世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谁说古人单纯来着? 最后,一心求死的阿德被一剑割掉了头颅,按他的话来说:落在二公子手上连死都不如,还是现在痛快些。 吓得两女面无血色,木铃音都不太敢像之前一般跟李淳熙玩闹了,有点害怕,觉得很可能某日李淳熙气不过就照着她的小脖子来一下,噗嗤,分了家。 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偷偷离开,在村东头雇佣了一辆家底清白的马车,送两个碍手脚的女人回私塾,一共花了三两银子,李淳熙有些心疼。 独自回了房舍,静待天黑。 韩唐要去外婆家访亲,还得与县令共同赴宴,庆贺一位退休的老尚书百岁大寿,今晚才能赶回来,还要马不停蹄跟自己做交易。 李淳熙感慨,这当官的就是不一样,真心不似自个悠悠闲闲过日子。 晚饭的点儿,李淳熙很自觉的到了食堂,大鱼大肉要了好多,把自己都撑得慌。 我这是不是有点想念金三那个缺根弦的家伙了? 韩无庸饭后散散步,迎面就撞上了。 韩无庸疑惑,“你不是今早就走了吗?怎的还赖在我家?” 憋了眼其鼓起的肚子,神色不喜。要不是看在替他儿子鬼魂传话的份上,此时就该叫家丁赶人了。 “嗝!” 李淳熙毫无形象的打个饱嗝,剔了剔牙齿,笑话他小气,不就多蹭几顿饭嘛,至于不? 韩老爷忍着怒气,脸色铁青的走了,王官家近前,冷脸朝他哼了一声,唾沫星子都快要打在李淳熙嘴巴上了。 他没忍住,转身干呕。 瘦弱的王官家没敢动脚踹他一下,快步追着老爷去了,嘀嘀咕咕说些风言风语。 李淳熙背后竖起长中指,但是心里边还是有点虚,心道:老秀才喲,回去后可别打我,我可是替你赚了四十七两银子,虽然年末拨款的乡正大老爷肯定会手抖,可大不过我心里有气啊! 原谅则个呗。 好不容易熬到了二更,韩府大大小小的角落都转了个遍,连女澡堂都蹑手蹑脚摸了一下状况,可惜给几个老嬷嬷赶了出来,好在腿脚比人家利索。这才听到了打更的铜锣声。 来到韩唐回乡护卫的住处,几个不曾跟随的汉子围着赌钱喝酒,吵闹得不行。 一根紫色的细线,很模糊,普通人很难看清,贴着地面蜿蜒前进,来到了炕头,结结实实给一把制式长剑绕了一圈,原路返回,退的飞快。 几十米外的李淳熙一把抓住,拔剑出鞘,寒光闪烁,赞了一声。 紫线焉不溜湫,直起又弯了中间,显得委屈。 李淳熙一巴掌拍过去,紫线化紫气,钻进了身体。 手提剑,剑鞘末搭在肩头,充着门面。大踏步往村头赶去,韩唐的马车也该回了。 到了东头,周围静悄悄的,没个人影,附近也没什么房舍,倒是有不少没人管的野坟。 四面都拜了拜,算是打了个招呼。 不久,轻车简从的韩家公子哥领了两个护卫,身旁跟着那天照过面的锦衣公子,好像姓王来着,不急不缓,走得稳当。 此时还是二更,离三更天还有段时间,李淳熙率先迎了上去,装模作样行了个大礼,“韩大官人,小民这厢有礼了。” 韩唐略点了点头。 王先阳轻蔑,最瞧不起这种卑躬屈膝的人。可是听韩江说,这厮居然找着了闹事的鬼怪,暗地狮子大开口,要一节清心竹,半夜来次交易,这可是裸的勒索朝廷命官,当即气不过,要为朋友出口恶气,却给拦了下来。 一节清心竹罢了,若能换来家人平安,也不算什么,况且我不是修士,要来也没用,本来还想着送给王兄的,现在却只好说声对不起了――王先阳听罢,越发珍惜这个朋友,对李淳熙这样的蟊贼很是不爽。 韩唐表现得很有风度,掏出一个铜匣子,打开展示了一下,一节三寸长的翠竹静静躺在里边,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一阵清爽。 “这是酬金,闹事的鬼怪带来了吧?” 李淳熙顶佩服他的,面不改色。 一张锦丝纸做的纳灵符丢了过去,接过铜匣子,揣在怀里。 韩唐并不懂这些,交给王先阳察看。王先阳感受一番,正是当日的那只追丢的男鬼气息,朝韩唐使了个眼色。 韩唐心中大石落下,“好,既然事情妥了,我也不会食言而肥。” 李淳熙抱着脑袋,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纳灵符里的确有只小鬼,却被李淳熙渡了一层韩江的阴气,这种小手段自然是用来骗骗眼前那个没点眼力劲的修行菜鸟。 闻言,李淳熙可没打算等东窗事发在溜人的打算,当即就要走人。 前路,一把法剑横陈,却是王先阳挡住了去路。 “走,可以,不过得先跟我过过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谈心 韩唐急切道:“先阳,你这是做什么?” 几步上前,抱住了剑鞘。 王先阳抽回佩剑,闷声道:“我这是给你出口气,我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嘴脸!” 二魄修士的威压尽数使了出来,全落在了李淳熙身上。 韩唐在劝说,愈发情真意切,替好友着想,王先阳最后一扒拉,把人推到了一边。 拔剑出鞘,法器的波动挺强的,压的李淳熙有些不顺气。 威压倒是没什么,可这法剑却是实打实的压迫,看得他眼馋。 剑横挑,恰好钻着腰眼斜劈。 王先阳也没想着伤人,只是要给个教训,替朋友出口恶气,对准了裤腰带,要一剑削断,让李淳熙出个丑,给他的颜色瞧瞧后,在替韩唐要回清心竹。 噹! 势大力沉,制式长剑给压得弯曲,剑身中段开裂,像是一吹气就给崩断了一般。 一退再退,卸掉了巨力。 王先阳微微惊讶,甩了个剑式,剑身通透,嗖一声,追着刺去。 李淳熙只能凭着直接,一剑回身,冲剑式调防,那把法剑正好圈在了里边,嗡嗡的颤抖着,一寸寸向前。 本就有些吃力,咔啦一声,长剑断成了两截,一下子挣脱了束缚的法剑猛然加速,惊变之下,只来得及微微偏身,法剑贴着肋骨而过,带起了一片血肉。 王先阳就像预计好了,一个箭冲,反手抓住剑柄,自下倒劈而来。 嘭! 火花四溅,王先阳瞳孔猛缩,一个半圆的紫色光幕当下了法剑前行 这是阳属精气! 脑旁寒光一闪,急忙躲避,仍是给削掉了一片头皮,骇然之下,抽剑回防,翻跃后退,摸了摸脑袋,有些粘稠。 “你是谁?” 李淳熙不答,刚才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 手持一把紫色短剑,像落叶般摇摆飘来,速度却不是落叶可以媲美的,转眼到了王先阳跟前,暴喝一声:“冲剑式!” 轰! 像是打了个人形的炮弹,王先阳整个人倒飞而去,控制不住身形。 李淳熙闪身到了韩唐跟前,看到了一双平静的眸子,列出了一口白牙,一脚飞踢,整个人弓着身子追着王先阳而去。 两个护卫才反应过来,呛呛拔出了长剑,向前杀来。 李淳熙不恋战,几个闪身起落,不见了踪影。 追着的两人面面相觑,还是赶了回去,对他们来说,主子的性命显然重要得多,何况还有个王家贵人! 扶着韩唐的王先阳见状,大骂:“脑袋给狗吃了吗!还不给追!” 怒气攻心,嘴角溢血,毫不在意的擦了擦。 脸色煞白的韩唐虚弱,勉强出生劝了几句,这才消了他心头火气。两护卫自然是感激的不行,帮着扶好韩唐,往韩家而去。 王先阳有些不好意思,“韩兄,对不住,那张纳灵符在先前不小心毁了。” 韩唐勉强笑了笑,说“没事”。 王先阳越发愧疚。 李淳熙拖着身子走了很久,确定不会再又人追过来后,才寻了处僻静地方调息打坐。 伤不重,就是有些乏了,精神不太好。 才一魄境界,勉强做到精气化形,催动起来分外吃力。 好在这片天地灵气足够,要是像在地球那样,消耗自身,那还不得累死。 拖了一夜,第二天才摸着回香山的路径,回到香山私塾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中午,一辆马车到了,木铃音拉着小姚下车,李淳熙已然在路边候着。 车夫是个老汉,有些惊讶:“老板咋比我们还行到了?” 李淳熙佯装不满,皱着眉头,车夫给盯得不自在,“老板还有事?” “老头,你这车不行啊,比咱两条小腿还要慢,居然敢收我三两银子!不行,你得退我一两,不然就别走了,跟我吃官司去!” 车夫黑着脸解释,李淳熙不干,撒泼打滚,就是要他赔一两银子。 木铃音捂着嘴偷乐,幸灾乐祸。 脑门子一疼,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老秀才敲了脑袋,李淳熙呐呐不言。 复古空给车夫赔礼,说了几句暖心话,这才打发走了。 车夫回头,不忘给李淳熙一个黑脸。 “走,先回私塾再说。”扫了一眼小姚,老秀才当先走了,在李淳熙后边暗地踢了一脚。 小姚低着头,忐忑不安,默默跟在三人后边。 木铃音还在偷乐,李淳熙恶狠狠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顿时,人就乖巧了! 复古空似有所感,回身一看,却是李淳熙身板挺得笔直,牵着木铃音嘘寒问暖。 没事? 回到私塾,李淳熙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个通透,没有隐瞒。至于木铃音,早就蹦蹦跳跳跑去玩了,说是给某给呆子说道说道,这些天的事够她吹嘘好一阵子了。 老秀才沉吟半响,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没事,天塌下来有我扛着!小姚,你就留在私塾做些活计,反正也缺人。” 李淳熙大赞仁义豪气,没读过几日书的小姚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谢过,转身出门寻媚儿去了。 此时,学舍里就剩下两人,老秀才立马变了脸色,压下李淳熙就要打上几巴掌屁股,却听了一声轻哼。扒拉开衣服,在左肋侧,一道伤口崩裂了些,渗出了些血来。 复古空埋怨:“有伤怎的不早说!” 翻箱倒柜,拿了些膏药,给他敷上,用白布条包好。 动作很轻,虽然李淳熙还是觉得疼,却也没那么疼了。 “没事,皮糙肉厚,不算什么。” 闻言,复古空没好气的在绑好的伤口处一拍。 嘶!李淳熙吸了口冷气。 复古空好笑道:“这就是你说的没事?不过那根清心竹给我交出来,我可不能白白替你背黑锅,而且私塾明年的银钱肯定会少,正好拿来抵数!” 李淳熙梗着脖子:“老头,你可不能这么黑心啊!下拨的款项多少钱,着一节清心竹值多少钱,你自己说说!” “嗯!” “我给,我给还不行么!” “嗯。” “老头,我今年真的十五岁了?” “不然呢?” “没什么,就是,按规矩,我不得外出游学了嘛,你就没点好东西给我傍身,不怕我半路给人欺负了?” “没有,不怕!”老秀才回答的简单,李淳熙被堵得慌。 “没事,我也不稀罕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 “我错了。” 李淳熙枕着复古空的大腿,上半身着,绑了一圈白布条,双脚分开被子,从里边摸出一个铜匣子来,一蹬,砸向老秀才脑袋。 老秀才接住,“就这么给我了?” 李淳熙闭着眼睛哼了一声,样子有点傲,“我还有一截魂木,你要不要?” 老秀才摇了摇头。 李淳熙沉默了几秒,一副错怪了你的样子:“老头,对不起了,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属狗的!” “我属龙。” “不是,我以前总觉得你逮着什么都不肯松口,跟吴婶家的大黄很像。” “淳熙欸” “啊?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私塾三事 回到私塾,李淳熙整个人便慵懒起来。 早上起床,一睁眼就给老秀才抓着丢进了课堂,里边早就书声琅琅。 对此,早就见怪不怪的诸生书声依旧。 低头弯腰,骨碌爬到自个靠边的位置上,顿时钻出个人来。 桌上早就摆好了今日老秀才讲学《临江笔录》,朝身后的卢安江偷偷竖起大拇指,后边的好友好似没发现一般,捧着书研读,微微放低了拿书的手,遮住的一双浓眉眼露了出来,一板一眼。 本该是黄经纶讲道授业,现在换成了老秀才,每天被迫早起的李淳熙怨声载道。 课案上讲得唾沫横飞,课案下李淳熙和几个不成器的学生点头钓鱼。 李淳熙做了个梦,梦到黄经纶高中了,成了今年的状元郎。他高兴呀,带着一双手跑去祝贺,连连说了好些动听的话,不小心说了一句“四十当打梅花运”,被那可恶的母女俩人乱棍赶了出来,那打的叫一个疼哟。可是他没在意,转过头来又混进了道贺的壮观队伍中。后来黄经纶留下了几个要好的人,比如说老秀才啦c自个啦,以前一些个得意的门生啦,满嘴跑火车,李淳熙都听不清,只有最后一句让他伤心的不行。 黄经纶喝得醉醺醺,打了个酒嗝,唏嘘道:“可惜咯,以后没机会再教你们这帮小鬼头了,都得交手给复老先生了。” 李淳熙听了,忍不住就流下了眼泪,哽咽伤心,以后都得给老秀才管着了? 天哪! 其余人以为他是那么想的,纷纷劝说,尤其卢安江,猛力拍着他后背,拍的胆汁都要流出来了。 “喂,卢安江快松手!快给你敲没了!” 嗷唠一嗓子,讲课的声响都安静了,卢安江默默抽回了巴掌。 林毅等其余学生惊为天人,很是敬佩的盯着他看,当然还又几分怜悯之色。 本就神色不善的老秀才顿时咆哮,你说你瞌睡,好,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又哭又笑低声说胡话,我养气功夫还行不治你还给老夫赖上了! 整个人给提了起来,过背一甩,扔出了窗外。 “站到太阳下山,中午不许吃饭!” 课堂依旧,但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林毅捅了捅隔壁的卢安江,拿书挡着脸,凑进他耳朵,“那小子刚才做啥梦来着?待会要不要给他弄些吃的?” 卢安江正襟危坐,嘴唇微动,盯着书上字眼,似在读书,然而林毅耳朵确是好使,听到某人在说:“口臭的紧!” 果然,卢安江往右边挪了挪位置。 林毅恼火,正想追回“公道”,老秀才目光幽幽,顿时不敢动弹。 窗外走道,无人看管的李淳熙摸了摸肚子,总感觉里边缺了点什么,这让他分外抓狂。 于是走路无声,往厨房而去。 仍是冰糖雪梨鸡汤,香气扑鼻。 一个小身板正撅着屁股,靠着灶台,呼呼吹热气,咕噜一声,一勺汤水进了肚子。 李淳熙有点生气,难怪老秀才说冰糖雪梨鸡汤的效果弱了好多,还以为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原来这是遭贼惦记了。 悄无声息,来到木铃音后背,小姑娘正咕噜喝汤,背后给人不轻不重拍了一记,一声咳嗽入耳,顿时吓得少了好几分人色。 咳咳咳,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鸡汤全给喷了,不少落在了砂锅里头。翻滚的油汤,一眨眼,已然分不清你我。 李淳熙脸色顿时垮了。 “没事,你慢慢喝。” 无精打采,摸着肚子走了。 木铃音张牙舞爪,在后边使出了十八般奇特武艺,都打在了空气上,很快就耗尽了气力。这才灰溜溜的继续靠着灶台喝鸡汤。 漫无目的走着,到了溪边,一个卷起裤脚的女孩正在挑鹅卵石。 隔着老远就看见几个没课的学弟学妹结群而来,抓起石子就扔,零零散散,大都进了水里。李淳熙打心眼瞧不起:就这水平,也好意思出来捉弄人? 一两颗石子倒是有准头,砸中黄夏楠,她也不吭声,听着他们喊“怪物c贱种”,转身就走,怀里揣着几颗色彩漂亮的鹅卵石。 李淳熙大喝一声,顿时震惊八荒,哒哒哒,淌水而过,追着几个熊孩子跑。 见他凶悍高大,吃不得亏的好几人化作鸟兽散去。 李淳熙洋洋得意,脸上挂满了笑意,邀功似的跑到黄夏楠跟前,“我送你回去。” 黄夏楠在发白的麻衣上摸了一把水迹,翻着白眼鄙视:“少来这一套。” 李淳熙丝毫没觉着难为情,屁颠跟在后边。前边的人抱着鹅卵石一言不发,由得他跟着。 回了家,桌上摆着白粥馒头,还有一小碟竹笋。 自认为有功的李淳熙当仁不让,坐在排头,抓起一个白嫩馒头狠狠咬了一口,就着碗灌了一口冷热适宜的白粥,舒畅的呼了一口气。 黄夏楠放好石头,一小口竹笋,一大口粥的喝着。 “大婶咧?” “嘴巴放干净点儿,要是给我娘听见了,还不扒了你的皮。” “所以我只在你面前说啊。” 黄夏楠恶狠狠撕开一个馒头,往上边铺上竹笋,又和了起来,用力一咬,一扯,快半个馒头都没了。 “要不是打不过你,你以为还能在我这喝粥?” “所以我才只在你面前说啊。” 李淳熙理所当然的表情,似在说: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黄夏楠磨牙,想起爹爹走前交代的话,勉强压住火气。 “娘去挖春笋了,这段时间得多挖一些,娘说爹现在在天府,花销大,又没收入,怕他被人看不起。” 李淳熙瞪大了眼睛,“那你还不去帮忙?” 黄夏楠有些难受,“娘不让,说外边人多。” “哦,没事,吃了你那么多白食,我也出把气力。” “真的?” 李淳熙认真了两秒,立马破功:“假的啦,哈哈哈。” 黄夏楠一脸平静,看戏一般。 李淳熙怪不好意思的,掏出怀里从老秀才口中夺下来的十两银子,丢在桌上,哐当作响。 “喏,这是你爹走之前借我的银子,连本带利都在这了。” “我爹没跟我说过。” “切,娘们家家的,老爷们的事还要教你们知道?” “也对,”黄夏楠收好银子,满怀期待,“那你还欠了多少?” 李淳熙满脸黑线,“一文钱都不欠了!” “哦。”黄夏楠话里满是遗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进京赶考多琐事 转夏了,天也闷热了起来。 随着商队,兜兜转转了大小几十来个地方,黄经纶亲眼见着马车牛车鼓囊起来。 除了读书,这位老书生就是帮着干些杂活,混口大锅饭吃。 一来一去,整个车队都混熟了。 被问的最多的,起先是家中一双妻女,连商队的老板都过来讨要一次当媒人的机会,说要介绍黄夏楠给一个贵人公子,可惜被他拒绝,说自家闺女已经有了安排,周围一声声叹息。后来谈论这个的渐渐少了,热度一过,就想起自家事情来,看他有些文化,又是进天府京城赶考,家中有娃还没起名的,都过来舔着脸白白讨要个好听c好寓意的名字。故此,每次吃饭,总有那么几个厚着脸皮说:黄大兄弟还没来呢,不准动筷子。 奔波劳累的三个月,反倒是成了很开心的一段时间。 临别,商队的老板专门找到了他,赠给十两银子。 黄经纶本打算不要,商队老板便说:就当是投资了,以后要真成了达官贵人,少不得得回报我点甜头啊。 想着天府物价也贵,身上揣着的三十两银子估摸不够撑过贡试,这才收了。 寻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仍是贵的吓人,每个月五两银子,这还是下等房间。 老板娘当时就甩个脸色:“爱租不租,不租早点滚蛋。” 察言观色是她的老本行,一个中年老书生,穿着c行头,那样不是乡下人模样?能给好声气才怪了,这还是看在其谈吐不错,一双眼看的长久些才没真个使出泼妇骂街的那一套。 黄经纶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贡试将近,各地的考生都涌进了天府京城,客栈都得爆满,更有甚者,不得不打一些普通百姓的房子的主意,不过未免掉份,会被同年看不起,在礼部官员面前不免矮了一头,而且价格也不便宜,都说天府的百姓比外地的商人都会做生意。 安定下来,每日除了读书,便是寻些杂活,帮衬一下生活。至少还要在这待四个月,除去住宿,仅剩下二十两银子,在寸土寸金的天府,实在不敢打包票省吃俭用就能撑过去。 于是,街头就多了一个帮人写书的中年书生。 不过生意着实惨淡了些,一天捞不到十文钱,温饱都解决不了。 黄经纶思索,这天府京城就是不一般,读书的人太多了,在家乡,帮人写家书对联等还能度日,到了此处,全无用武之地。何况那些名气大的读书人,尤其是天府附近的自然学院和皇族学院,随便出来一个学生,都远远比自己受欢迎。 客栈的老板娘不好相处,想要讨要些杂活,混口饭食,却给冷嘲热讽了一番。 与他一般到京城考试的书生,除了冷眼旁观,就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像他们这般的读书人,怎能与客栈小斯这等下人厮混讨食? 于是,黄经纶也就给孤立了。 某日,想着写一幅字帖,没了笔墨,往隔壁的范言求借,毕竟初来时,两人还算相谈甚欢,人家也没嫌弃自个穷苦出身。 然而,墨是借到了,却是一块下等粗墨丢了出来,门也只开了一道缝隙。 里边不咸不淡,说了句“羞与为伍”。 黄经纶默默捡起了粗墨,回到房中,挥泪撒墨。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多日后,贡试将至,可是黄经纶除了一次付清楚的房租,囊中只剩下了十两银子。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底给他弄到了一条活路,出了三两银子,弄来一辆板车,来往城中城郊,倒卖西瓜,勉强度日。晚上则安静在房中读书,好在灯油管够。 某日,见得一众书生鱼贯而出,其书童之流大包小包拿着东西跟在后边。 耐不住好奇,拉住其中一个问道:“兄台,这是何故?” 那人着急,又见得是黄经纶这不受待见的家伙,当即挣脱,板着脸快速说了几句:“今日是礼部官员就位,研讨贡试之日,我等自然得去拜会一番。” “那我也得前去瞻仰一番才行。” 那人鄙视道:“就你这般模样,还不得把人给吓跑咯。我问你,你可有厚礼送与?若是没有,你就留在这里,莫要丢了我们这一届贡试考生的脸面!” 黄经纶闻言,大怒,却没撒在别人身上,上楼回房,砰一声,关了房门。 “怎可如此!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世风日下,居然成了这番模样! 其实,这也算是个常态,不过黄经纶朝中无人,连沾亲带故都算不上,自然不清楚。 要是官都是买来的,这也不算,怎的说呢,就是负责的礼部官员还是会根据你的才华来判定成绩,不过要是有了礼物嘛,自然会高上几分,没了礼物,自然就得降低几分。 毕竟皇上那边,还是要留下人才的不是?谁敢糊弄君主! 这不成文的规矩,着实让黄经纶又恨又恼,良久,对着屋顶长叹。 想过回去,可是心里边总是不甘! “复老先生,难道这就是世道?” 这一日,天气格外的炎热,街上行人都少了,而他的瓜摊却是热闹起来。 待到中午,人越发稀落,黄经纶也打算收摊,仅剩的一个西瓜就当是犒劳一下自己了。 “请等一下,那个卖瓜的!” 黄经纶被喊住,隔着热浪看见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带着一个水灵丫鬟急步而来,方才喊话的,正是那个丫鬟。 妇人很美,有一股书香气。 黄经纶也不急,等人到了才说:“姑娘,这瓜不卖,我打算留下,今晚若是渴了,可消暑。” 丫鬟怒眉横眼,气鼓鼓的:“那你还等我们来了再说?是消遣咱们还是怎的?” 黄经纶慌忙摆手,连称不敢,说这是礼貌,老远隔着喊上几声,不好。 那妇人有些意外,出声如温玉,“你是个读书人?莫不是来参加贡试的?怎么沦落到在此卖瓜为生?” 黄经纶哀叹,欲言又止。 妇人是个善解人意的,笑道:“没事,若是有难处,可以不必多言,你我不过初见。” 黄经纶见她解人意,邀请坐了。 妇人也不嫌弃,就这么坐在小板凳上,小丫头吹眉瞪眼。 一个多月来的经历,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黄经纶觉得心情舒畅得多了。 妇人不时插上几句,直接说道了他心窝子,顿时有一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末了,两人分别,黄经纶蹭了一只大西瓜。 这个也姓黄的妇人提议,“黄大哥,我家里也有不少下人,天热,也需要解暑,不如每天拉一车到我府里,也省了你许多时间,免得贡试将近,慌了手脚。” 黄经纶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答应了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黄经纶才知道,原来她居然是尚书令的女儿,一时间吓得不敢再去黄府卖瓜了。还是黄傲男亲自来到瓜摊前劝说,他才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小别扭 盛夏眨眼就来了,天气愈发的闷热。 烦躁的不仅是知了,还有即将游学的几人。 十五的年纪,按照规矩,得游学一两年才有资格进入学院的年轻人,正襟危坐,等着老秀才训话。 林毅挨着李淳熙做了,隔开了卢安江这个喜欢气人的东西。此时难免有些忐忑,想从这位打小跟着老秀才的同窗得到点小道消息,譬如游学的内容,考核的形式等等。 李淳熙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每次游学前,总有些自认为聪明的师兄c同窗来自己这套口风?老秀才要是愿意跟自己说这些,他就愿意把那个“老”字给老秀才去掉。 耐心给林毅再说了一遍,可就是不信,他又有什么法子? 卢安江拍了拍李淳熙肩膀,两人各自会意,欢乐组座次,林毅顿时老实了。 “怎么不说话了?嫌弃我穷苦出生?” 林毅不答话,认为这是无理取闹,扭头看风景。 卢安江最喜欢呛他,可能就是阶级的斗争性使然,偏偏长了一张能说的嘴,林毅吃了许多的亏。 好在复古空及时出现,让人松了一口气。 老秀才往那一坐,气氛突然严肃起来,“今年就你们三个选择了游学,比往年少了几个,不过也是好事,各有各的缘法,安居乐业,在家谋生,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三个学生边听边点头,认真聆听。 老秀才讲着讲着,忽然有些讲不下去的感觉,最终斜着眼睛,把手中的教条往桌上一丢,吓得挺直了腰板,眉来眼去,各使眼色。 复古空有气,觉得白费了精心准备的东西,还没好好讲讲外边的人心险恶以及人性美好,这班小团崽子就给他玩心眼,认真听讲,骗谁呢? 李淳熙立马向前,拍胸捶背,很是乖巧。林毅跑去端茶,茶香四溢。卢安江不知从哪找了把蒲扇过来,扇的起劲。 复古空顿时没了脾气,哼唧道:“说说你们都想做些什么,我好给你们上报学院,到时考核就交给人家了。这些小手段哪里上得了台面?到时候莫要丢了我的颜面。” 三人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卢安江抢先说道:“老师,我想到蜀国的各大名山转转,了解风水人情,算是长见识。” 老秀才哼哼唧唧,训斥了一顿,说他没大志,将来成就有限,还是记了下来。 林毅认为,挑选了解各地官吏运行,尤其是郡县一级,尤为有趣。 老秀才颔首,“不过我可没那本事让你去瞎转悠,跟你那老爹提一声,要张‘通行符’。” 说着,把捶背的李淳熙踢了出来,“你又想做点啥?” 李淳熙很开心的说:“我没啥目的地,想着走到哪算哪,沿途看山看水,混吃混喝,逍遥自在” 哐当,老秀才这一脚没收力,桌子椅子满天飞。 林毅c卢安江手捂着眼睛,露出缝隙看着。 “没把五个郡跑完,以后就别回来了!” 老秀才咆哮,在落笔的时候还是心软了一下,想着写三个便好。 李淳熙当即喊冤,嚷嚷着五个太多了,老秀才得凭良心说话。 于是大袖一挥,一个五字工工整整摆着上边,李淳熙顿时欲哭无泪。 两旁,各自松了一口气。 气消后,老秀才掏出了一个玉盒子,一个铜盒子还有一张灰不溜秋的符纸,上边的符菉已经模糊不清,却是郑重其事的摆在了前头。 玉盒子打开,里边一颗跳动的翠绿心脏引人眼球,屋子里顿时没了燥热,十分舒爽。 向林毅招了招手,“这东西给你,可当做本命物炼化,具体的,烦你老子去,也算我尽了那点友情账。” 林毅大喜,捧着盒子看了又看。 李淳熙两人羡慕不已。 “卢安江,这是一节清心竹,算不得很贵重,就送你了。”老秀才轻描淡写,可打开铜盒子后,卢安江这没见过好东西的家伙顿时眼红,半跪着收下了。 李淳熙想笑,这老头也太抠门了,眼睛盯着那张灰不溜秋的符纸看个不停,心想:这是个什么东西? 老秀才随你捻起那张符纸,丢给了卢安江,这却是让人有些傻眼了,“老师,这不是给淳熙的吗?” 复古空纳闷:“谁说给他的?这是给你的,用法和书上写的一般无二,至于那节清心竹只是给你当个添头。好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李淳熙抿着嘴唇不说话,三人默默退了出去。 卢安江看他面色不大对,小心问道:“兄弟,这节清心竹送你?” 林毅捂着玉盒子,生怕给抢了一般。 李淳熙黑着脸,“这东西还是我送给老秀才的,你说呢?” 卢安江默默收好了铜盒子,把那张符纸揣在怀里深处,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离得远了,林毅卢安江两人就帮着李淳熙大骂,说老秀才不是东西。 李淳熙幽幽:“少说些没的,真是兄弟,把东西给我?” 两人呐呐无言,寻了个理由走了。 李淳熙一个人站在小溪边看水,不久后,黄夏楠准时跑了出来,在溪边捡石头。 两人也没相互打招呼,各做各的。 没出意外,过了好一会儿,几个闲的蛋疼的熊孩子跑过来扔石子,李淳熙都有些佩服,都不腻么? 黄夏楠一如既往,只是不小心真给一颗挺大的石子砸疼了,娇呼一声,隔壁小溪边的几个就像得了大胜的将军,愈发来了兴致。 李淳熙看得无趣,起身去厨房,打算跟师妹争食,喝点鸡汤泄恨。 没想到,才进门,就看见林毅在那得瑟,捧着打开的玉盒子,卖弄那块翠绿心脏。木铃音喝着鸡汤,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很是好奇。 得了,又没鸡汤喝。 转身出了厨房重地,漫无目的走着,不曾想,居然来了黄经纶一家的小竹舍。 黄夏楠包着脑袋,布条上一点鲜红印记看得他心虚,偷偷溜了去,没敢露面。 此时媚儿正在喊着“心疼”。 举目四望,这才发现,其实自己挺孤单的,认识的人也没几个,有交情的就更少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去哪里。 抱着书,回学舍休息的老秀才远远见着了李淳熙,便向他招手,唤他一道回去。 李淳熙踢了踢路上石子,嘴上“切~”了一声,不清不愿的跟了上去。 一老一少,就这么走着,少年抱着头,嘴里叼着草,就是不晓得老人手上抱着一摞厚书,由着他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街上有女挂草 一个书箱,塞得鼓鼓囊囊,老秀才还想着往里头塞些东西,什么干粮水袋啦c笔墨纸砚啦,要不是李淳熙强烈表达了不满,估计这老头还要绑好一张棉被,给他拴在腰间。 他走了,老秀才一个人当他的背景。 林毅两人早早就踏上了旅程。 行到半路,还没出了香山,斜刺里坐着一个人。李淳熙打着哈哈跑过去,接过了她手中篮子,是一些干竹笋,还有一块五彩的鹅卵石。 李淳熙把书箱里的东西倒出了大半,顿时觉得肩膀被释放,浑身轻松。 一根绳子穿好,交给了黄夏楠:“拿回去给老秀才,就说:男子汉大丈夫,有钱就成!少给些乱七八糟的。” 对李淳熙来说,老秀才只给了一样挺有价值的东西——一本《符菉总纲》和一本《符菉百解》,前者教你认符,后者教你画符。 好几十斤的东西,黄夏楠一只手就轻松提了起来,点头说知道了。 李淳熙想了想,从书箱底下掏出一个布包来,里外各三层,打开后,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子,都是近些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当,得有一百多两,捡出了一锭十两的大银子,笑嘻嘻的,看得黄夏楠好笑又鄙夷,这家伙忒小气了。 谁知道,李淳熙把这一锭银子揣进了兜里,和一些散碎铜钱待在一起,又包好了布包。 黄夏楠酸溜溜的,“知道你有钱,没必要在我面前炫耀。” 李淳熙掂量了一下布包,挺沉的,直接丢了过去。 “算你的跑腿费了,这些年一直蹭吃蹭喝的,也算有个交代。” 黄夏楠听了,默不作声,点点头,算是认可,背着又打开了布包,拿出几锭银子咬了咬,放了回去。 再转过头来,笑得分外灿烂,向他挥手告别。 李淳熙觉着,这倔丫头笑起来才算好看。 潭郡,以水系闻名,典型的鱼米之乡,却又因为山林老泽和毒瘴散乱分布,地域也大,不少贼寇和邪修在此安家落户。好在都是些险恶的地方,与普通百姓无缘,商队也知晓规矩,加上聘请打手武夫,甚至是修士护卫,只要不是碰上扎手的贼寇,一般无事。 至于官兵围剿?天高皇帝远,加之匪寇间也恪守规矩,闹得并不过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围剿也是有风险的不是?若是处理的不干净,三天两头给你闹出点事来,当官的也不安生。 于是官c民c匪组成了一个圈子,各自都安生,为蜀国一大奇闻,连坐着天府最大交椅的那位也是哧哧称奇,并未动武。 一艘小船,沿着天鹅江缓缓而下,到了码头。 船上摆渡的梢公唱声:“到了喂!客官下船了喂!” 声音雄浑,很有船家男子的味道。 船上一阵骚动,小小的一艘船居然走下了三十来人,很难想象是怎么挤在一块儿的,不过胜在这种渡船便宜,也就忍了。 梢公撑船,就要向另一边靠岸。 有个好心的阿婆提醒:“船里还有人咧。” 梢公低头钻进里边看,船舱里头,一个背着书箱的少年睡得正香。 把人摇醒了,迷迷糊糊听了话,摇摇晃晃下了船,梢公一直盯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掉进了天鹅江里,直到人走远了,这才放下心来,撑船离岸。 打了个酒嗝,李淳熙还是有些恶心。 先前有个富家老翁,八十大寿,乔装一番混了进去,放开了吃喝,酩酊大醉,说了好些不该说的话,被发现了跟脚,给家丁揍了一顿,这才脱身。 身上最后的几文钱都给了梢公,他为人最是大方! 路上,有个锦衣华服的胖子,搂着个衣着挺清凉的女人走在街上,不小心给撞了一下。 胖子顿时恼怒,吩咐几个狗腿,狠狠踢打了几下,惹来一众围观的人群。 李淳熙也不恼,一根透明的细线溜了出去,嗖的一下,又钻回了李淳熙怀里,带了一包碎银子和两块金锭,死死抱着,像是忍受不了殴打。 众人指指点点,就是没个肯帮忙的,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也无。 看热闹不要紧,要是热闹了那位爷,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打完人后,碎了一口唾沫,暗道晦气的胖子才搂着女人离去。 一时间,众人鸟兽散了,各做各事。 少了关注的李淳熙一个鲤鱼打挺,瞬间跃起,拍了拍灰尘,若无其事,就近寻了间卖云吞的小店。 “老板!来三碗大云吞,葱花多放点!” “好咧!” 大碗盛着,葱花飘了一层,大赞老板豪气。吸溜吃了起来。 街边挺冷清的,显然还没到热闹的点儿。 一处角落却是人头攒动,许多人指指点点,热闹劲比刚才自己挨揍都不差。 耐不住好奇,丢下一钱碎银子,捧着一碗还没吃完的云吞一溜小跑走了过去。 一张草席,一个脸色惨白,没了温度的尸体就这么躺着,挺漂亮的,中年模样,让人觉得可惜。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头上挂了一根草,脏兮兮的,模糊感觉脸蛋还不错。 听旁边的妇人吵吵闹闹,知晓了个大概,愈发感兴趣。 据说是天鹅江里淹死了人,两个逃难的没了银子,来了一套卖身葬母的戏码,可是那总觉得那少女的眼神不大对劲。 李淳熙在一旁吃着云吞,吸溜吸溜的,他眼尖,发现对面在吞咽口水,于是吸溜的更加起劲。 正玩的不亦乐乎,后边嚷嚷着让路,还没回应,就给推到了一边去。 手一荡漾,云吞撒了不少,溅了周围人一脸,烫的哇哇怪叫,撸起袖子,想要讨个说法,却齐刷刷又停了下来,乖乖让了路,只把眼睛往李淳熙那瞪。 李淳熙觉得无辜,也觉得世界太小,那个胖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去而复返了,脸上有块乌青,搂着的女人也不见了,一张胖脸酱紫色。 胖子很有心得,绕着看了一圈,品头论足,略微冲淡了坏心情。 大手一挥,“跟我走吧,吃香的喝辣的,随你。” 说着,满是皮脂的手就要摸到姑娘脸上,试试手感。 姑娘躲闪,往后挪了挪,“公子先给钱,我得替母亲料理了后事才” 后边的话说不出口,透过污垢都可以看得出红霞。 胖子愈发难耐,恨不得扑上去,眼神示意,后边杵着的打手立马上前,一左一右,锁住了姑娘肩膀,就要拖走。 胖子很是应景的说了一声:“整条街就没有敢要我夏孙南银子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野外老舍 啪啪,两个打巴掌极响亮,拍翻了两个恶模恶样的家犬,摆个拳架子,眼神戒备。 夏孙南越发来了兴致,笑眯眯道:“小妞,我可是个粗人,别逼我动手!” 说着,一个虎扑而去,煞气凌然,显得凶悍,一脚单顶,两拳自肩胛窝交轰,约莫几百斤力道,若是打在了娇滴滴的姑娘身上,真不敢想象。 作鸟兽散的围观百姓暗道一句:真狠。 离得远了,再定脚看时,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居然和胖子打得不相上下,纷纷哧哧称奇,看得有滋有味,不时喊上一句“好”! 夏孙南脸上挂着淫笑,专攻下三路,出手极快,呼呼呼,一拳连着一拳,根本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逼迫得少女连连退让,憋红了脸色,污垢都掩藏不住。 看得出,两人都算不上修士,只不过懂得接纳灵气,对身体进行洗涤,强化体魄。 少女不小心,脚下一滑,夏孙南眼尖,瞄准机会就是一记偷龙摸凤,五指下屈,呼一声,就要得手。 男人们羡慕嫉妒,女人们羞涩捂眼,却是少有其他反应。 一锭金子,嗖,恰巧打在了夏孙南的脑门,疼得哇哇直叫,磕破了脑袋。 “谁!” 齐刷刷,李淳熙附近空了一大块。 少女眼尖,一把抄起金子,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夏孙南怒吼一声,七八米距离,一个蹦跳,到了李淳熙跟前,相当灵活,“又是你,找死是吧!” 飞腿上撩,用尽了气力,要碎了命根。 一只手斜刺里伸出,一把抓住了脚踝,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李淳熙往后挪了挪,从裆下的一只胖脚抽了出来。 另一个胖子,和夏孙南有几分相似,拍了拍手,刮了一眼还不把脚放下的夏孙南,赔罪道:“在下夏孙都,舍弟多有得罪了,我在这给你们赔个不是。” 夏孙南不满,喊道:“哥!” “闭嘴!家里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夏孙都转过脸来,“两位打搅了,些许银钱算是赔罪。” 说完,提着夏孙南的耳朵走了。 李淳熙还有些未反应过来,手上一袋银子沉甸甸的,倒是让人开心。 周围羡慕眼神一片。 少女向前,做了个万福,“义士,奴家陆风,这厢有礼了。” “嗯嗯。”胡乱应了一声,打开一看,乖乖,居然有近百两银子,一时间,李淳熙有些感激胖子,这是好人啊,给自己当了两次的财神爷。 陆风咬牙,继续道:“刚才那人说了,这是给我们的。” 那个们字说的很重。 李淳熙抬头瞥了他一眼,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可以先走了吗?” “不可以!” 脖子上,一把短剑架在上边,剑锋反射这寒光,陆风没敢动弹,笑着说:“义士还有什么问题吗?” 背后,毛孔在收缩,汗珠子抖落。 “嗯,我的金子呢?” “在这呢。”陆风双手递了过来,想拍自个一个巴掌,眼神恨恨,却巧笑嫣然。 李淳熙很满意,剑身翻转,在瓜子脸上拍了拍,“走吧。” 一家客栈内,李淳熙一拍桌子,轰,五个指印清晰印在了上边,桌上东西散落一地。 “老板,你耍我是吧,客满?” 李淳熙很生气,一连问了好几家客栈,都说没了空房。都快出城了,难道今晚还得露宿街头不成? 爷袋子里的金子银子要来何用? 老板苦笑,终于放下了算盘,换了一张赔笑的脸:“客官,我也不瞒你了,要说房间呢,还有,可是我不敢做你生意啊。贾家的人可是吩咐下来了,谁要是收留你和一个姑娘,以后就别想在这混了。喏,这是他们送来的画像,附近的客栈酒楼什么的,估计也都收到了。我也提点你几句,那位夏公子可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李淳熙摸了摸下巴,磨砂了有那么一会儿,丢下一锭银子,“老板,我也不跟你说些虚的,给我指条明路。” 白花花的银子丢在桌上,叮当作响,声音美妙。 老板咬了一口,喜笑颜开,指着城外说道:“城外有些住户,专门给夜禁后不能回城或外地游人提供住宿,你可以前去碰碰运气。” 李淳熙谢过,背着书箱出了店门,看了眼天色,已经邻近傍晚,便走得快些,免得赶不上出城。 一个伙计停下了手中活计,先前不敢凑过来,现在却是把满肚子疑惑问了出来。 “老板,你怎么把人往城外赶?听说都好多人失踪了,有些还能寻得着残缺的尸首,怎的反而不劝上几句,反倒巴不得一般?” 老板开了一壶老花雕,倒了一杯,闻了闻,扑鼻的香气勾起了酒虫,却是递给了这憨憨的活计。 活计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lld,白费了好酒。 “你还小,别问这么多,有空去陪你姐去,省得她在家偷人。” 活计登红了脸,“我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老板翻了个白眼,自酌自饮,没再给活计一杯酒喝。 城门,驻守的七八个士兵正要关门,一个书生背着个书箱急忙忙跑了过来,微略气喘。 “等等,大哥留个方便,我要出城?” 说着,已经到了门下,闪身过了门缝,还了一礼。 一个年纪大点的老兵问道:“这个时间还出城?要知道,除非太阳升起,否则我们可不会开门。” 李淳熙点了点头,谢过提醒,抬步就要走。 老兵以为他不晓得轻重,又说道:“城外不太安全,你真个要出城?” 几个新兵不耐烦,嚷嚷着老范头管什么闲事,吱呀关了城门。 老兵叹了口气,“那可是条人命。” 一个新兵毫不在乎,满身的兵匪气息还有煞气,“不就是死个人嘛,战场上那天老鸦不得吞掉好几百具尸体” 老兵仍是叹息,心底埋怨头上的官老爷,硬要掩瞒这些腌脏事。 门外,李淳熙趁着余霞还未散尽,快步走着,快一里路程,远近都没见着一户人家,不经狐疑:难道老板耍咱们? 奈何已经出了城,至于像小说那般翻城而进——李淳熙只好笑了笑,人家守备军可是配备了符箭和攻城弩的,一个不小心就得打成马蜂窝。 暗道倒霉,四处转悠,希望寻个安身落脚的地方,最好能挡一挡这闷热。 只是四周开阔,哪里找得着这种地方? 天才暗下来,居然起了大雾,这让李淳熙越发觉得倒霉。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居然给他见着了一点亮光,当下大喜,走近一看,原来是一间房舍,茅草都抖落了许多,不过能有个安身地方就不错了。 屋里有人,一个七八十岁的阿婆,一个七八岁的稚童,巧了,最后一个居然是那个脏兮兮的少女,好像叫做陆风来着? 一兴奋,大喊道:“在下远游到此,希望行个方便!” 阿婆和稚童吃了一惊,正与陆风聊着家常,发现不过一个书生,都松了一口气。 陆风觉得声音耳熟,转过头一看,正是一张惹人嫌弃的脸! “你也被赶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这里不对劲! 李淳熙怎么听着有些幸灾乐祸?姑娘,难道你脑袋被驴踢了,不晓得自个跟我一个德行,有哪里值得你高兴得意? 跟阿婆说明了来意,老人很好说话,答应了下来,准备晚饭,不过要收些银钱。 李淳熙豪气,直接给了一锭银子,看得陆风牙痒痒。 稚童走了过,没发出声响,拉着李淳熙的手闻了闻,摸了摸,李淳熙转过头,对他一笑,稚童也笑,笑得灿烂,牙根都露了出来。 陆风把稚童拉了过来,告诫一番。李淳熙笑呵呵的,也没说话。 阿婆探出个头来,“外边还有口温泉,要不要去洗一洗?还有段时间才能做好饭菜。” 一说,陆风便觉得难受,也觉得不错,防贼一般,眼神古怪,看了李淳熙好久,直到他举起双手。 离得不远,一道溪流淌过,上边冒着热气。 划定了各自范围后,便洗刷了起来。 热水让人放松,李淳熙泡在里边,眯起眼睛。 一双眼睛染上紫意,轻易穿透了蒸腾的水汽与大雾,老舍还是老舍,没什么变化,不过外边多了一棵树,一棵仅剩下枝桠的大树。 树? 哗啦,赤着身子站起,水珠滴滴嗒嗒落在溪水面上。 溪边衣物一件件穿戴好后,随便挑了一块石子,往草垛里一丢,嘀嗒,然后滚进了草地。 低头想着自个事情,走回了老舍。 草垛里,陆风顶着一个草垛,愤愤不已,额头多了一个包。 就在刚才,她都快要摸着那包白花花的银子c金子了! 感叹运气不济,思量对策。 诶,只好今晚寻个机会下手了。 借着月光,没了蓬头盖面,梳洗得清爽的少女,显得明媚。 接着油灯,李淳熙蘸水在桌上照着一本书写写画画,稚童好奇的在一旁,搬来凳子,垫着脚丫,想看个清晰。 陆风不屑,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珠子打在那些鬼画符上,全破了功。 少女咯咯笑了起来。 稚童眼睛一亮,猛嗅了嗅,擦了擦口水。 陆风不喜,捏了捏稚童脸蛋,语重心长:“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色,长大了还得了!要多读书,不要学某人,以后成了个色胚。” 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要学某人当个财迷!” 说话时,眼神一直盯着某人看。 可惜李淳熙在画符菉,没空搭理,没有分心。 稚童没说话,只是点头。 陆风有些伤心怜惜,将稚童拥进怀里。 这孩子,莫不是个哑巴。 嗖,陆风把稚童推开,脸上烧红,胸前有些湿润。 嗤怒瞪了稚童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坐得远了些。 不用想了,以后铁定是个色胚! 此时,阿婆端饭上桌,李淳熙也收好了那本《符菉百解》,有些好奇。 “阿婆,就你和孙子一块儿住吗?” 阿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露出一口没几颗的黄牙,“就咱孙婆两咯,不过他不是我的亲孙子,是我捡来的。我是在土匪洗劫下活了下来的。后来遇到这么个对眼的,就当孙子养了。” 李淳熙“哦”了一声,没了后文。 陆风有些感动,也有些不忿,你一身金子银子,就不晓得留下几块? 闷头刨了几口饭菜,问道:“婆婆,你们两不吃吗?” 阿婆摇了摇头,揉着稚童脑袋,“我们之前吃了,不饿。不过,读书的小哥,你不吃吗?” 李淳熙没动筷子,掏出《符菉总纲》,借着油灯看得仔细。闻言,温和一笑,摇了摇头,称吃得太饱,有些撑着了。 稚童偷偷拉了个鸡腿,却给阿婆敲了一记脑袋,疼得不行。 “孙子嘴馋,见笑了。” 陆风主动将鸡腿夹给了稚童,笑道:“没事,孩子爱吃就多吃点呗,还在长身体呢!” 阿婆煞有介事,“晚上吃东西容易积食,诶,算了,只能吃这么点,不能多吃了!” 稚童笑了,笑得灿烂。 李淳熙也笑了,笑得温和。 陆风跟着笑了,很是开心。 唯独少了阿婆的笑,不过看起来愈发慈祥。 饭毕,又闲聊了一阵,这才各自回了房间睡觉。 阿婆和稚童挤在一间房子,李淳熙和陆风各自占了一间。 房间简陋,李淳熙把书箱放在角落,往席子上一吹,差点给烟尘呛得咳嗽。 骂骂咧咧,说了几句气话,把席子扒拉下来,扑在地上,就这么睡了。一只脚搭在泥砖和几块板子搭成的炕上。 夜间不静,窗外各种虫鸣鸦叫,加上耳边的嗡嗡蚊子,睡得很不踏实。 模模糊糊,直到月到中天,这才睡着,鼾声大起。 至于隔壁房间?早就没了知觉。 阿婆从门缝里瞧了一眼,轻轻放下帘子,收拾东西。 老态龙钟却是手脚麻利,比一般的小伙子还利索。 稚童手舞足蹈,在转着圈圈。 阿婆笑了,露出几颗黄牙,一根筷子敲在了稚童脑袋上,“教你贪吃!” 稚童捂着头,在傻笑一般。 阿婆叹了口气,把碗子碟子拿进厨房冲洗。 我怎么就捡了这么个傻东西哟。 厨房里,一个小灶,一个大灶,像是连体的母婴。 陆风曾问这个大灶是用来干什么的,阿婆笑着说:七月十五煮大锅饭敬鬼的咧。陆风就笑话,哪有鬼能吃的下这般多东西。阿婆就笑,露出了几颗大黄牙。 阿婆往大灶里添着柴禾,舔了舔干瘪的嘴巴,沟壑中留下了晶莹的口水,擦都擦不干净。 大锅的水慢慢沸腾起来,又添了好几块大些的木头,这才跑去洗刷小灶上的铁锅,叮当作响,却没丁点声音传了出去。 刷着刷着,阿婆又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开心,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半边脸上,白森森的,哒吧,一颗黄牙掉进了铁锅里,捞了起来,足足有几寸长! 她叹了口气,上下巴一张,整个脑袋像是一个膨胀了好几倍的圆球,把黄牙往嘴里塞,按在了犬牙位置上。 “老咯,老咯,没牙咯,啃不动咯!” 说完嘎嘎怪笑,像是夜枭子,在灶底抽出一把两米长的阔口大刚刀来,在磨刀石上咔啦咔啦的卖弄气力,瘦小的身子与阔口大刚刀搭在一起,分外别扭。 “嘎嘎,说笑的呢,老婆子我都不晓得用这副牙口吃了多少鲜嫩肉食。” “诶,傻孙子咧?” 阿婆回头看了看,不见稚童,随后就笑了。 哟,学会偷吃了,果然长大了就是个色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树上一颗眼睛 窗户一关一合,风使劲的扑腾。 睡在窗边的陆风恼火,一只手搭在了窗边。 风还在吹着,趴着睡的陆风感觉背脊有些寒,就是睁不开眼睛,翻不过身子,渐渐也就由得他了。 脸颊湿湿的c滑滑的,有些痒,有些舒服。喃呢了一句:“别闹了。” 然而,湿滑的感觉愈发明显,不时好像还被轻轻咬上几口,感觉怪怪的。 风变得一歇一歇,灌进的夜风有些寒,与普通的夏风差了好多。 勉强睁开了一丝眼皮,一张脸贴着自己的脸,看不真切。 硬撑了一会儿,那张脸移开了些,一个四肢着地c伸长了脖子的小孩打量打量着自己,傻乎乎的笑着,舌头耷拉出来,拖到了地面,配上一双油绿绿的眼睛,陆风笑得半死,却没法叫,没法动,甚至闭不上睁开的一丝眼皮! 稚童长长的舌头有什了过来,卷起地上的一些泥土,混合这唾液,在陆风脸蛋上来来回回,舔弄了好久,这才心满意足,蹲坐在那里,傻乎乎的笑,越是笑,脸拉的越长,快要垂到地面。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陆风心里呐喊,嘴巴却闭得严实。 她绝望,那丝打开眼皮的裂缝就是关不掉! 月光甩开了乌云,透过了窗户,稚童那张拉得不成比例的长脸扭头朝向了月光,陆风看得更加清晰。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竭力的呐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连绝望地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稚童舌头又卷了过来,哔啾哔啾的舔着 好香! 阿婆提刀,阔口长刀显得有些累赘,一手提着刀柄,刀身整个蹿在前边。 提起帘子,一个熟睡书生,仰躺在地上,很年轻,很鲜嫩,席子被扒拉下来,垫在身下。 阿婆目测了一下,阔口长刀起落,幅度不大,在估量着如何下刀。 那根脖子,显得尤为诱惑,似在说:过来砍我。 唰,阔口长刀下落,势头很猛,要一刀切断脑袋。 咔嚓,首脑分家,血浆飞溅,阿婆在血雨中享受,舔了舔落在嘴角的猩红,很甘甜。 抓起一条腿,往肩上一扛,拿刀柄的手夹着头发,往厨房走去。 剥开衣物,抚摸着仍带着温度的尸体,肌肤滑腻,肌肉弹手,露出了数颗黄牙。 锅里的水恰好开了,咣当咣当的,锅盖有些撑不住,阿婆一把揭开,刹那,厨房又安静下来。 剪子c剔骨刀c大斩刀轮番在手,肠子被剪下,在盆里转了一个圈,盘成了一坨。 肉块随剁随丢,都进了锅里,骨头留下,等着熬汤再用。 整个事儿完了,阿婆直了直微驼的腰,自嘲太老了,手脚不利索了,居然累了。 往锅里撒了许多盐巴调料,一把枸杞飘在上边,几十颗红枣顺着热流翻滚,杂七杂八,还有不少药材。 一时间,整个老舍飘香。 快崩溃的陆风嗅了嗅鼻子,恐惧下仍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稚童刷一下,化作最先模样,蹦蹦跳跳,一到厨房就要掲锅盖瞧瞧。 阿婆一刀背敲在后脑勺上,骂了句,“先把正事办了。” 稚童苦着脸,提着李淳熙的脑袋,跟在阿婆后边,小碎步走着,不时回头看上几眼大锅,好香,和那个姐姐一样的香! 要是把姐姐烹煮了,会不会更香呢? 稚童畅想着,亦步亦趋,跟着阿婆离开了老舍,在大雾里游走,兜兜转转,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株只剩下枝桠的大树前,畏畏缩缩,不敢再向前一步。 阿婆不再慈祥,满脸严肃,接过李淳熙的脑袋,摆在树前人头骨垒成的京观,嘴中念着些难听话语,却不知道是哪一门言语。 稚童手上一把刚点燃的香,沿着大树转了一圈,一步一支,插在地上。 树身晃荡,拨开了大雾,月光透了进来。 嘶嘶沙沙,枝桠也跟着摇晃,难听的摩擦声好似数不清的哀嚎,阿婆和稚童愈发虔诚,双手平开,高举天上。 树上景象渐渐清晰起来,男男女女,挂满了人头!或睁眼或闭眼,或嗤或恼,表情生动,都在哇哇怪笑。 两道月华洒落,稚童阿婆浑身舒坦享受,一脸满足。 月映照在树上,树杆突然破裂,露出了一颗巨大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在适应,若是远些,或许会以为这是另一颗月亮。 京观上的脑袋缓缓飞起,摇摇晃晃,到了月亮眼珠子跟前。 吸~ 眼睛居然在吸气! 脑袋一会儿便干瘪了下去,稚童阿婆满怀期待,渴望更多的月华。 轰隆,轰隆! 大地在震颤,大雾翻滚,像是风里的波浪。 稚童阿婆一个不稳,倒在地上,一条长树根从土里抽出,对着他们狠狠抽打。 一时间,痛呼求饶不断。 那颗头颅,仅剩下骨头,可见其模糊轮廓,这是一只羊头骨? 偷瞄了一眼的阿婆吓得三魂尽失,一个劲的磕头,树根抽打在背上,灼伤灵魂,却不敢稍稍阻拦。 稚童已经半死不活,树根一次次抽打,已经没了动静,长舌头耷拉,化作一条大黄狗,露出了原形。 良久,仿佛气消了的眼睛眨了眨,折射着月光,树根给拖进了土里。 阿婆如获大赦,在身前磕出了一个土坑来。 “谢大人饶命,谢大人饶命,我现在就给你抓两个祭品来!” 甚至都不敢多看几眼大黄狗的尸体,架起妖风,往老舍飞去。 心中恨恨。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想到没了气息,给活活抽死的稚童大狗,这位活了好几百年的妖婆就恨不得手撕了李淳熙! 呜! 大风一刮,老舍顿时轰塌,却不见人影。 妖婆闻了闻空气中的气息,架起妖风,朝着一个方向飞得极快。 “以为逃得掉吗!” 肩上扛着一个女人的李淳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难道有人念想他了? 笑了笑,又继续飞奔,一路颠簸,肩上的陆风只觉得胃里翻腾。 这混蛋就不会温柔点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罗侯墓穴(1) 两侧落叶,轻扬而缓慢,仿佛没了重量。 李淳熙觉得不对劲,掉头就跑,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不怀好意。 意外的举动像是捅了马蜂窝,落叶装了眼睛,地上的枯叶活了起来,像是刮起一场狂风,向两人攒射。 密密麻麻,好似漫天的蝗虫。 渐渐能开口说话的陆风吓得失色,尖叫不已,一片枯叶划过衣袖,轻易切割成了两半。 “闭嘴!” 这女人,聒噪! 李淳熙取出一杆狼毫毛笔,咬破指尖,沾了血迹,虚空一点,画了一个顶风符菉,枯叶立马漂浮空中,一动不动,趁着这会儿功夫,扛人带笔,跳出了枯叶c落叶的包围圈,顺带一笔点在了其中一片枯叶上,顿时化作飞灰,刹那,带起了连锁反应,噗噗之声不绝于耳。 林中穿了一声惊疑,可以声音尖细。 有人缓步而来。 李淳熙想跑,那人已经到了跟前。无奈何,取出一张画好的破虚符,塞到了陆风嘴里,推到了喉咙,咕噜一声,吞了下去。整个人一抛,丢到了百米开外,稳稳落地。 “往东边跑,刚才那个老妖婆给引到南边了。” 来人是个女子,比他大上那么一两岁,唇红齿白,模样算过得去,勉强说得上“漂亮”,笑而不语,心神都放在了两人间的对峙上。 陆风闻言,顿住了往回跑的脚步,头也不回,死命飞奔,往东而去。 李淳熙摸了摸怀里,那包碎银子已经没了,不由得暗骂几声,好在两锭金子仍在。 “姐姐,才见了一面,怎的这般热情?” 待得陆风远去,当下稍安,对这女人来了兴趣,他可不信大半夜有人来这散心。 林青儿生了一双媚眼,为她添色不少,此时弯了弯,有些诱惑,让某人大为可惜,暗道跟错了主子。 “你又是谁,大半夜来这里作甚,带着小情人约会?怎么看着不像呢?” “哪有不自报家门便问他人来处的姐姐不厚道诶。” 林青儿掩嘴轻声笑,“刚才你怎么不先自报家门?到了我这就是另一套说辞了?” 李淳熙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家中长辈的臭毛病,不提也罢。” 林青儿:“好巧,家里的长辈也不准我胡乱说出名号。” 两人相视而笑。 李淳熙脚下裹着一层枯叶,旋风般转着,牙酸的摩擦音响个不停,好在一层符菉映照着光辉,没留下空隙。 林青儿背后一道暗金色符箭,以血为载体,刺向其后心,一层青色罩气包裹着箭头,在消磨着其中血气。 两人各自暗中做的手脚被当下,又是相视一笑。 “姐姐真厉害!”狼毫笔一挥,画下一道震字符,一双脚丫子光秃秃,没了鞋子袜子,从枯叶中脱身。 “弟弟也很不错呢!”林青儿巧笑嫣然,后心处破了个孔洞,不大,却是容易让女人羞恼的地方。 李淳熙提笔,一步一顿,却是走得极快,脚下踩着变速符菉,以自身血气为墨,在虚空中留下符痕。 林青儿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着急,“再等等吧,弟弟,你的小情人很快就要回来了哦。” 李淳熙眯着眼睛,“姐姐又几个伙伴?” “弟弟想认识?不急,慢慢的,都会教你知道的。不过,弟弟,你的符菉到底是谁教的呢,我越来越感兴趣了呢,要不就告诉姐姐?” 林青儿剔着指甲,漫不经心。 李淳熙越发戒备。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提着一个人走来,不是陆风又能是谁? 没了精气神,颓唐的像只肥猫的陆风欲哭无泪的瞄向李淳熙,想要求救,却开不了口,一双大眼水汪汪的。 我说,你怎么好意思呢,嗯?! 林青儿翘起嘴角,“童桑,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就不懂对女人温柔一点儿,知不知道小荷姐对你没个好声气?” 童桑随意一丢,陆风整个摔在了地上,疼的龇牙,一张封字符菉贴在后背。 “俺就是个粗人,哪晓得你们这些花花肠子,而且你咋知道小荷不喜欢咱这模样的?倒是你,这么个小白脸都收拾不了,退步了啊。” 林青儿无语,人傻又自恋,估摸就是说眼前这种,“人家可是个符菉大师,本事大着咧,我一个弱女子,那是对手,是不是阿,小弟弟~” 李淳熙脚步一僵,散去了一张镜字符菉,如沐春风的笑:“本事微末,本事微末。” 不过隔得有些远,勉强听个大概。 陆风瞪大了眼睛,这小子还真不讲义气,居然要一个人偷偷开溜! 童桑皱眉,“他是你们学院天师堂的人?” 林青儿想了想,“本事像,人不像,装扮像是个游学书生,应该还没进书院,可能是某个老家伙的私生子什么的,也有可能是” 林青儿越说越兴奋,眸子亮堂,李淳熙被盯得难受。 童桑瓮声瓮气,满不在乎,“只要不是学院的学生就好,打死了也人敢明目张胆的报复!” 狼毫笔在背手挥舞,七八张轻灵符,十几张加速符菉,顿时起作用,当即,李淳熙奔走如风。 回眸一笑,天真烂漫,“再见了!” 陆风呜呜的,喊不出声来,着急的厉害。 童桑两人站在原地,也是满脸笑意。 心里打鼓,却容不得他犹豫,挑了个方向,越走越快。 林青儿挽起额角发丝,打赌道:“我觉得他至少骨折七八处,一株百年老山参。” 童桑哼唧道:“细皮嫩肉的,至少重伤,一壶百花酿,以灵芝为辅料。” 陆风纳闷,转念一想,抬头看去,正好一股热浪袭来,噗哧在脸上,风一刮,生疼的厉害。 一只火焰大手突兀从旁拍出,丝毫没有征兆,等到发觉时,已然临身。 李淳熙一挥笔,划出一片雨露,热浪一扑,白雾蒸腾,笔尖被火尾撩到,化作飞灰。 一退再推,根本躲不过火焰大手临身。 “冲剑式!”嗷唠一声嗓子,增添点儿气势,却不曾想火焰大手声势太大,给盖了过去。 林青儿和童桑饶有兴趣,陆风闭着眼睛不敢看。 白雾处,两人期待着倒飞的李淳熙,一身灼伤的李淳熙,事关赌注,变得分外挂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