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昭华千重殿》 001:若有来生 寒夜冷寂,月色昏暗。 乱坟岗周围只有一片夜枭的叫声,十分阴森。 泥泞里的破席中,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伸出,然后,一个全身血淋漓的**着身子的女体,从里面狼狈而艰难的翻出。 **的身体,一点一滴的爬过那些尖锐的石子草屑,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许倾落不想死,即便是现在生不如死的状态,也还是不想死,她不是想去找那个狗皇帝报仇,她只是,只是想要找那个曾经海誓山盟的男人问一声:杨云平,你为何那么对我 全身上下血肉骨髓都被碾碎了一般的痛楚让许倾落生生咬碎了自己的唇,她却恍若未觉,只想要见一眼那个男人,只想要让他告诉自己,她许倾落不是那些人嘴里彻头彻尾的笑话,更不是荡妇 她爬的越来越慢,却始终坚持着。 一双黑色的云靴不知何时停在了女人前进的路上,染血的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鞋子。 “云......平” 女人破碎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对上了一张似曾相识的却年少许多的俊美冰冷的容颜。 一件衣服,被少年扔在了女人残破的身体上。 少年对着许倾落愕然的目光,冷笑:“让你失望了,我不是杨云平” “我是你的儿子”少年的声音里面带着破碎的冰冷。 儿子 是,是她和那个人的儿子吗 脑海中想到了许多年前,一张有着俊美冷漠容颜的男子,手指轻轻的,害怕的拂过她的腹部,却被她狠狠的摔开了手:“你满意了吗滚” 女人对男人满目恨意,也同样恨着那个在她腹中扎根的孩子。 想到了孩子出生后,那个名为许倾落的女人厌恶的别过了头:“别让我看到他” 是她和那个人的儿子,是她的孩子。 她想要仔细他,却在对方眼中满满的蔑视与刻骨的仇恨中乍然惊醒。 许倾落那一瞬间,想要将自己的整个人,整个身子缩起来,不要,尤其不要被面前的孩子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我曾经想过,自己的娘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能够让爹爹那么多年念念不忘,为了她,不娶妻不纳妾,为了她,奔波劳苦,为了她,相思成疾,我现在终于知道了。 我的亲娘,就只是一个贱人,一个荡妇” “你负了爹爹,爹爹为你付出那么多,不值” 那个孩子,连名字都不屑留下,用最狠辣的言辞痛骂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在最后留给了她一个包裹,里面是伤药还有衣物,路引。 “爹爹他自己来不了了,这些东西是他最后给你准备的,他说别去找杨云平我也希望你,不要去找爹爹了,” 许倾落抱着那鼓鼓的包袱,披着那一件唯一蔽体的衫子,无力的躺在泥泞中,慢慢的泪流满面。 她脑海中一时是昨日里开始经历的那一切屈辱,是皇帝将她送入北漠人面前,是北漠人一个个轮流在自己的身上发泄着**,发泄着暴虐的苦楚的画面 一时间,她的脑海之中晃动起来的,又是那个人蹒跚的背影,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对方痛苦至极的眼神。 “那是个**荡妇” “活该被玩死” “当年抛夫弃子,落得这个下场,没死就便宜她了。” 无声的哀嚎着,那一刻,许倾落紧紧的将包裹捂在了自己的鼻端,似乎能够寻觅到某些人温暖的气息。 被皇帝送人的时候,她没有哭,被那么多北漠人肆意侵犯的时候,她没有哭,可是此刻,她只想要痛哭一场。 “表姐” 突的,空中传来了一声娇柔温婉的呼唤,一个盛装打扮的女人,停在了许倾落的面前。 来人是表妹许微婉,她大多数时候打扮都是素净的,从来未曾这么招摇过。 这是许倾落才有的招摇。 许倾落怔怔的抬着头,望着许微婉,想要张开口求救,却又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思。 儿子不要她了,那个人也不见她了,杨云平,估计也不会愿意见这么脏的自己吧。 “我可怜的表姐,看看,这么惨,都要死了,怎么这张脸还这么好看呢” 女人眉眼间是悲悯,指尖却是狠狠的戳入了许倾落的伤口之间,尖细的指尖,狠狠的转动,抠挖,伴随着许倾落凄惨破碎的叫声,许微婉的面上,是浅浅漾开的更加动人的笑意。 许倾落大张着嘴,痛苦的喘息着,这个一向温婉善意的表妹,原来也有这样一面,她盯着对方,像是从来不认识一般。 “是不是很讶异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以前都和你装的,就和杨郎一般,骗你的,看你,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却是个草包脑袋” 尖利的指甲,在许倾落的脸上狠狠的划拉了一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从脸颊一侧,一直拉到下巴,血肉翻出,可见许微婉这一下子的用力。 许倾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只是死死的盯着许微婉,盯着这个陌生至极的表妹,听着对方,一句句慢慢的,将所有她不知道的隐秘与算计一一道出。 听着杨云平与许微婉早就有的首尾,听着杨云平在外面败坏她许倾落的名声时,另外一个人毅然求娶时,杨云平的怒火。 听着自己痴心于杨云平所谓爱意,决然将孩子丢弃,离开那个男人为她建造的家时,那个爱人将一幅美人图送予了太子,听到杨云平在太子身边出谋划策,将她又献给了皇帝用以打消皇帝的疑心,讨好皇帝,听到了,许微婉对她的恨意,杨云平对她的不屑。 “今天,是我这十多年,不,二十多年,最高兴的时候,杨郎已经正式向许家下聘了,当然,求娶的是我许微婉,不过许家呵呵,许倾落,你看你身后的土堆,你不知道吧,那里面埋得可是你许家三百人,有你爹爹,有你娘许倾落,是你自己贱,不利用你,又利用谁呢你也算死得其所了,毕竟,杨郎会更上层楼,你这么爱他,想来为他牺牲一定是欢喜极了的。” “比我美又如何还不是有眼无珠,落得这个下场,不怨我,也不怨杨郎,要怨,就怨你自己,当年为什么要不守妇道,要和杨郎有首尾。” 许微婉用簪子,一下下的划花了许倾落的脸,将她身上蔽体的衣物撤掉,将许倾落怀中的包裹拽走,远远的扔掉:“死人是用不到这些的” 死死的,许倾落望着许微婉的背影消失,充血的眼睛中,两行血泪与脸上遍布的鲜血融合在一起,宛若恶鬼罗刹。 家破人亡。 名节尽毁。 许家三百口 原来是这样 一口鲜血,乍然喷出,早就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那口气息,女人张大着双眼,再也没有了生息。 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也是悔。 杨云平。 许微婉。 若有来生,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滔天仇恨 嘉裕十三年冬。 淮县。 寒风呼啸,夹杂着雪粒扑到脸上,生生的疼,三尺厚的积雪,一脚踩进去,下一脚,便拔不出来。 一场大雪,淮县冻死冻伤不知道多少人,尤其是这名为富裕,实则是县中最穷苦的街道,因为房屋破旧或者是无钱买煤炭柴火,冻死冻伤最多,却连一个大夫都无钱请来。 可是此刻,许多人的面上却不是被绝望所弥漫,因为淮县还有一位真正医者仁心的许大夫。 远远的,街道中央的位置便看到那一面旗帜,孙大是不识字的,却牢牢记住了县里林秀才说的那四个字许氏医馆。 免费为所有人治病熬药的许氏医馆 没有什么真正的医馆,也没有那么多的大夫学徒,有的只是一位仁心仁术的大夫,还有他十几岁便跟着忙前忙后的幼女,当然,现在这里其实也有不少帮忙的人了,都是病人的家属或者是病情轻微的人自发帮忙,也做不了多的,扶个人,帮把手,帮着看药炉子什么的。 药味弥漫,带着一丝丝的暖意。 现场人很多,却都是井然有序的排队,孙大也自觉排在了队尾。 有病体不适不耐排队的,便被安置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那边,许家的小娘正端着药碗。 “大娘,快趁热喝了吧,这药就要趁热喝才有用。” 许倾落穿的厚实,大半张脸都捂在皮毛帽子中,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却还是粲然生辉的很。 “哎,闺女,我们这些人,命硬的很,许大夫给我们一剂药活了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我这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把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大娘,您就是更加需要的人,药就是为了救命的,命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能够用医术,用药救人,便是我爹最开心的事情了” “还不定佛祖菩萨那边会给我爹记上一笔功德呢,您呀,这不是在浪费药,这是在帮我爹积功德呢” 许倾落的声音清脆动听,话语也说的颇为有趣,让周围不少听到的人会心一笑,又忍不住感动,纷纷劝着方才那位大娘把药喝了。 “许小娘说的对,咱们呀,快快的好起来,才是最能够帮到许大夫的了”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边那些自发帮忙的家属,很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 许倾落望着周围一张张即便被病痛所折磨,却都带着笑容带着希望的脸,心里,也暖贴贴的,最初重生的时候,她想着的,只有报仇,可是,一日日长大,一日日跟着爹爹挽救这些美好的生命,突然意识到,她的生命,不该只有复仇,起码,她想要和爹爹一般,做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夫。 突然,有喧哗声从外面传来,有隐约的呼喝声,推攘声,甚至还有兵器交击的声音。 许倾落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东西,提起裙摆便跑到了外面,远远的,看到了十几个兵士抽出了长刀,对着那些怒目的百姓冷眼而视,横刀拦截,还有衙役打扮的人,手中拿着锁链,正对着的,便是许父。 “许大夫,陛下已经下旨,抗灾期间,所有人事物全都归于杨太尉统筹,你却不听调令,不齐心抗灾,反而在这边滥加拖延,该当何罪” “来人,拿下” 一个参将打扮的人对着许大夫不阴不阳的几句话之后,根本没有听人辩驳的意思,便要直接动手拿人,看着对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也莫怪他如此,谁让这姓许的居然敢拒绝去给杨家的三少爷看诊,却在这边免费给这些贱民看病,杨太尉的怒火,可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了的。 “这位大人,请您通融一下,且让我将这几个病人诊治了便跟着您走” “许大夫,谁让你违抗的是陛下的齐心抗灾的圣旨呢,我想通融,也是不成的,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带走” 群情激涌,却没有人敢去抵抗朝廷的旨意还有军队,只能够对着那参将求情,述说着许大夫在淮县在富裕街这一日日看过的病人,救过的伤患。 可惜,他们不曾知道,这根本不是齐心不齐心抗灾的问题,只是某些人的权势不容许人反抗罢了。 许倾落双眼中的阴郁更盛,心里默念着杨云平的名字,带着刻骨的恨意,被皮毛遮挡住的唇角,是一抹冷冷的笑。 上一世的那些画面不住地浮现在眼前。 果然历史又跟上一世重合了么雪灾之年,她又要与杨云平相见。 只是这一世,她为复仇而来,杨云平她一定要将上一世自己所受的屈辱加倍的还给他,还给许微婉 许父正好看到了那边被人群下意识的挡住的许倾落,对着她轻轻的摇头,指不定是凶多吉少,只希望,落儿不会被牵连到。 眼看着许父便要被带走。 “慢着” 一声清脆的喊声,从人群中传来,然后,许倾落从不自觉分成了两边的人群中一步步慢慢的走出,小小的幼女身姿,此刻却带着某种成人也难以比拟的优雅与气度:“我能够救治三少爷。” “落儿胡说什么” 许父急着想要把许倾落推到身后,那杨家三公子的病情他虽然没有亲见,却从那张重金悬赏中约略也能够推断出,当时的情形已经是极为凶险,他也只有五成的把握,落儿相劝,许父想着自己把握不大,便没有揭下那张榜单。 而这已经三日过去了,他实在是,连两成的把握也没有了。 更何况是许倾落,许父只以为许倾落是为自己急的没了理智,拼命的想要将她推到身后去。 “爹爹,你相信我” 许倾落悄悄握住了许父的手,昂着脑袋,望着那不以为然的参将:“我能够救治三少爷,整个淮县,现在也只有我能够救治他,这位大人,何妨一试,若是成了,杨大人会好好感激你的若是不成,也只是小女一条命罢了” “落儿,闭嘴” 许父听着许倾落的话语,面色都是惨败,恨不得马上将自己的小女儿的嘴给堵上,可惜,那位参将,已经被许倾落说服了,或者说,是被许倾落眼中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自信说服了。 “本将就信你一次,若是不成,不止是你,便是你爹,以及整个许府,都要替三少爷陪葬” “小女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这一瞬间,许倾落已经决定要救杨云平,而且是真心实意的救,先前是她想岔了。 她怎么舍得杨云平这么容易死去呢上一世杨云平对她多有照顾,这一世,不让杨云平身败名裂,受尽万般苦楚,死无葬身之地,她怎么甘心 那一刻,许倾落眼中闪过的,是锐利的宛若刀锋的光芒,而她唇角的笑,却是带着一种刻骨的残忍。 可惜,遮掩在刘海皮帽下的许倾落远远有别于普通小女的一面,无人得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3:求生不得 苦涩的药味儿几乎凝结成了实质,只是身处其中,便有种作呕的感觉,明明是寒冬腊月,房间中却不透一丝的风,闷热的要让人窒息,甚至还带着一股子太过浓重的香料味道,想来是要掩盖药味儿,却混合成了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气息。 许倾落对这有些糟糕的环境气味儿丝毫不以为杵,因为,长久享受这样环境气味的人,是杨云平。 许倾落跟着许父进入房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少年杨云平。 那张即便烧的通红,也还是难掩俊秀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曾经用忧伤的笑,看着她,对她诉说着满心的怜惜:“落儿,你值得最好的” 然后,许倾落便抛夫弃子,跟着他无怨无悔。 这张脸的主人,曾经用温柔的笑,将她揽在怀中,对她说:“落儿,只有你能够帮我”然后将她送到了太子的床上。 许倾落的指尖微微颤抖,她真想要,将这个人的胸膛剖开,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狼心狗肺,可以让他对她那样无情,究竟是怎样的心肝,才能够那样狠毒的将她的一生毁尽。 忍不住,上前一步,许倾落的眼中,杀机与恨意,满溢而出。 杨云平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许父连着给杨云平扎了好几针,也还是无法将杨云平救醒,只是让对方的手脚零星颤动一下,许父紧张的脸上冒出冷汗,他连救醒杨云平都无法做到,更何况是让对方退烧了。 许父他看看左右无人,对着许倾落低声吩咐着:“落儿,只怕这杨三公子的病是好不了了,如今雪灾严重,这风寒最是凶狠的,等会儿我拖住杨家人,你寻得机会一定要跑,知道么” “爹爹,让我试试吧” 许倾落没有走,反而是自顾从袖子中摸出了自己的针袋,三根银针夹在指尖,她望着杨云平,像是看着一个待宰的猎物一般,眼中带着狠意。 “落儿,这不是玩笑,你不要任性。” 许良急了,低声呵斥许倾落,眼中带着的关切却是真真的。 谁知就在他说话间,许倾落指尖的一根银针已经对准了杨云平身上的一处位置,许父甚至没有认出那是什么穴位。 “住手” 就在许倾落垂眸认真看着那不断深入杨云平肌肤之中的银针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尖锐的响起。 “谁允许这个黄毛丫头进来的,不是让你守着公子吗万一我儿被伤到一根汗毛,我让你们都陪葬” 杨夫人曹萍怒斥身后跟进来的丫鬟,同时示意她将许倾落拖走。 丫鬟不敢说是杨太尉看着杨云平没救了,正好手下派去抓许良的参将进言,便让许家父女死马当活马医的来试一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去要拉许倾落的手。 “杨夫人如果不怕我的针尖一歪,将三公子不小心戳成残废,尽管让人碰我” 许倾落深深的凝视了杨夫人曹萍一眼,然后,低垂了眸子,她的手不晃,针不动,笑的有些冷然。 “你......你敢威胁我” 曹萍被许倾落这句话堵的胸闷。 “小女对风寒略有涉猎,只怕杨夫人是不知道,乃是杨太尉亲自差人将我与我爹爹请到府上来给三公子诊治的吧” 说着,她手中的银针一个猛地扎进了杨云平人中穴上面。 曹萍又是一个惊呼,还要再辱骂的时候,一边的侍卫悄悄的上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要不是现在自己和爹爹的性命都在这家人手上,许倾落其实还真的挺想一下子把杨云平戳成残废,她要叫他尝尽天下所有的痛苦,让他想生不得想死不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4:重生再见 “许倾落是吧我告诉你了,便是一百个你这样的贱人也比不上我儿的一根手指头,我儿自有天庇,今日要是你治不好我儿子,我一定会让你们许家满门给我儿子陪葬”曹萍皱眉,扔出这样一句满是高傲的话语。 “天庇吗” 那么狠心毒肠的负心人,若是天真的庇护,天可就真的瞎眼了。 许倾落冷笑着,与曹萍毫不相让:“可我看着,若是再不及时救治,三公子就要马上断命了” 许倾落说着话,另一只手持着银针一抖,在曹萍惊恐的目光中,一针,狠狠的戳在了杨云平的身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从杨云平口中爆发了出来。 他的眼皮翻动,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痛到了极致的哼声,手脚剧烈的颤动着,脸上的汗水如同雨滴落下。 他仿佛正在承受着什么无法名状的痛苦一般,唇齿间甚至被咬出了血迹。 “平儿,平儿你怎么了你这个贱婢,你对我儿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 伴随着曹萍慌乱的呼声,许倾落手心中另外两根银针快速挥动,甚至留下了两道残影,一下子全都戳在了杨云平身上其他的穴位上。 杨云平嘴里哼哼的更加凄惨,若不是嗓子哑了,估计就不止是这点儿声音了。 “贱婢,你究竟对我儿做了什么,来人呀” “闭嘴” 许倾落厉叱一声:“你若是真的想要他死,便尽管打扰,只要一炷香,我保证他退烧” 曹萍不相信,可是,杨云平现在的样子,她真的是没谱了,让丫鬟将香炉还有线香拿来,盯着许倾落:“若是一炷香后我儿不能够退烧醒来,许倾落,你今日休想活着走出杨府” 许倾落低垂了眉眼,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安静的退到了那边的许父身边,许父将她拉到身后,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心里已经想着待会儿究竟要如何,才能够救下自己女儿的命了。 感受着父亲掌心的濡湿,还有那份宽厚温暖,那份坚定,许倾落从见到杨云平开始便一直被恨意与杀机充斥的心,缓缓的暖了一下。 老天有眼,让她重活一世,她不仅要报仇,还要好好保护住自己家人的姓名。 上一世许家三百口 那样的噩运,她一定不会让它重现的 一炷香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杨云平嘴里的惨叫渐渐停歇,脸上高烧的赤红,转化为了浅红,然后,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好了,高烧退了。” 许倾落施施然的从许父身后走出,望着那边被曹萍抱在怀中心肝肉的杨云平,唇角,勾勒出一抹冰冷的笑。 虽然烧是退了,不过,她有的是办法让杨云平更不好受。 杨云平,上一世你欺我负我,让我变成受天下人唾骂的贱女人,这一世,我要你好好尝尝从天堂走到地狱的滋味。 好戏才刚刚开始,你就等着吧 “平儿,平儿你醒了你吓死为娘了你知道吗” 曹萍再也顾不得去和许倾落置气了,将杨云平揽在了怀中,一边心肝肉的叫,一边抱怨着对方路途之中不听话非要夜半赏雪感染了风寒。 “娘,孩儿下一次再也不会了。” 杨云平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许倾落,在看到许倾落的容颜之时,杨云平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惊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5:不得不信 下意识的唇角勾起一抹自觉完美的弧度,便要对着许倾落笑,下一刻却不受控制的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道,“......痒” 杨云平嘴里发出沙哑的一声,剧烈的抽痛刚刚停歇熬过,更加难以忍受的痒意已经侵袭而来,像是从心间,从骨髓间蔓延出的痒,想要抓心挠肺的痒。 “痒,娘,好痒” 杨云平惨叫着一手狠狠的抓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哪里还顾得上看长的很合他心意的许倾落。 在曹萍和几个丫鬟的惊呼声中,杨云平面上,一层一层的红色疙瘩,从脖颈处开始,迅速蔓延了整张白净的面皮。 现在别说是翩翩公子,俊秀少年,杨云平的脸又红又肿,像是个猪头一般。 “贱人,你对我儿做了什么,平儿怎么会这个样子” 见着杨云平浑身瘙痒得在床上打滚,曹萍心疼得不敢往杨云平那边多看一眼,怒火冲天的对着许倾落怒骂了起来。 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杨云平脸上的肿胀更甚,一层薄薄的油皮撑着那些肿胀的疙瘩,看着一不小心就要自己迸破一般,油光水亮的透着晶莹的红,十分恶心。 “将风寒完全逼出来的正常反应罢了” 许倾落欣赏够了杨云平的凄惨样子,无视曹萍凌厉的目光瞪视,解释了一句之后,施施然走到桌边:“磨墨。” 自然而然的吩咐,根本没将一边暴跳如雷的曹萍放在眼里。 一手簪花小楷,许倾落在这吵杂的房屋中仿佛自成一片沉静的天地。 无视杨云平的哀嚎之声,她安静的落笔,收笔,一举一动,莫名的带着优雅与一种气度,让人不自觉的,在她身边收敛了声音,不敢打扰。 将手中墨迹未干的药单放到桌子上:“按方抓药,分三次煎服自然就会痊愈” 那一刻,许倾落面上的自信与傲然,让人提不起一丝的怀疑。 “我就再信你一次” 曹萍侧转了脑袋望了床上还在哀嚎的杨云平一眼,咬牙对许倾落道,眼中是一层阴翳。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杨府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堆积在天边的黑云预示着今晚会有一场大雪降临。 因为杨云平服用了第一副药之后病情缓了下来,杨府暂时就放许倾落与许良二人回去了。 从杨家主院里走出来,行走在那条弯弯曲曲的小道上,回忆涌上心头,许倾落心中犯冷,仇恨又多一重。 “落儿,你刚刚那方子” 抱着杨府给的丰厚诊金,许父到现在还是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真实,他是最熟悉许倾落的人,从来不知道许倾落什么时候有这样一手。 不过这是自家的女儿,即便有不解之处,也无所谓了,许父在意的是刚刚那张方子,作为一个医者,许父想到刚刚方子中的一些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的药材搭配,便觉得心里发痒,想要立马和许倾落讨论一下。 “爹爹,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许倾落低声提醒许父,许父心底一凛,下意识的闭嘴挺腰,做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6:再遇故人 许倾落唇角忍不住沁了笑,这就是她的爹爹呀,对医术那么狂热,对自家女儿那么信任宠溺的爹爹。 前世,她究竟,错过了多少,想到自己前世为了杨云平辜负所有人的所作所为,许倾落垂落的眸子中,是满满的悔恨。 就在两人从一处隐秘的松树林中行走过的时候,一边传来的说话声让她的脚步一滞。 “鸳姑娘,谦儿,谦儿真的快不成了,他已经烧起来有两日了,求你让我见一见那位来救治三公子的大夫,让她给谦谦儿诊治一回吧求求你们我给你跪下了” 站定细听,隐约悲切的声音透过稀疏的草木从小路另外一端传来,甚至有膝盖跪地声。 “贱婢,你是什么东西,还妄想为三公子诊治的大夫去看你那身份卑贱的儿子,没的辱没了三公子的身份” 另外一声趾高气昂的女声,穿透了耳膜。 许父下意识的皱眉,因为这杨府中人这踩高捧低的做派,不过他也没有想多管闲事,这杨府今日能够全身而退不容易,还是不要再掺和进去人家的家事了。 脚步匆匆的许父没有发现,身边的许倾落在第一声之后若有所思的停住了步伐,然后,向着那边悄悄摸去。 “鸳姑娘,求求你帮帮我,让那位大夫为我儿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求求你了” “这是我的一点儿积蓄,鸳姑娘,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全都给你,我以后的月钱,也全都给你” “就这么些零碎玩意儿还是老爷的人呢” 一把将妇人手中的小包夺过,翻开一看里面那些样式粗劣的过时首饰,那被唤作鸳姑娘的女子一边鄙夷着,一边却是赶忙收了起来,蚊子再小也是肉。 在那妇人惊喜期待的目光中,鸳姑娘拢了拢自己的袖子,凉凉的开了口:“看在东西的份上,给你一句实话,贱人贱命,死了也是活该,你如果真的要怨的话,就怨为什么你儿子要投生在你这个贱婢的肚子里吧” 鸳姑娘施施然的离开了,那妇人软倒在地,捂着脸,绝望的痛哭出声。 一双小巧的绣鞋停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还浑然不觉。 许倾落伸手,扶向软倒在地的妇人:“你的儿子,我可以救他” “你是......” 那妇人抬起了头,一张因为过多的操劳与磋磨而早早衰败的容颜,趁着那些泪水,难看的很,许倾落却是毫不介意,甚至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帕子,递给了这个可怜的妇人:“我就是救治杨云平的大夫。” 绿娥愣住了,为了面前小少女的话,下一刻,她的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又要跪下。 许倾落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没有让她跪下:“你可以和我说说令公子的症状。” 她的眸死死的锁定着这妇人,眼中带着的软软目光是真诚的。 这个妇人,乃是杨太尉的通房,当初是杨夫人的丫鬟,名叫绿娥,她有一子,与杨云平同岁,名叫杨谦,是杨家最不受宠的孩子。 但是,也就是这个最不受宠之人,在上一世的时候,他却是帮了许倾落一把,他告诉许倾落,人可以出生卑微,但是不能行为卑贱。 上一世的她那么傻,怎么听得进去这样的话,不然怎么会到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7:好戏继续 绿娥对着许倾落絮絮叨叨的说起了杨谦的病情。 比起杨云平的风寒,杨谦的病也不遑多让,杨谦会得这么重的风寒,是因着曹萍见自家的儿子重病,一时心里不舒坦,那一日正好看到杨谦像往日一般进学,竟然命人在寒冬腊月里,将杨谦丢进了冷水中。 听着绿娥的叙述,许倾落居然不觉得讶异,那对母子做出什么狠毒的事情,她都觉得理所当然,只是没有想到,让杨谦落下病根的那一场风寒,居然是如此得来的。 那时候,杨云平是怎么对她说的哦,杨谦自小顽劣,想要将他杨云平推入湖中,结果却自己掉进去了,那时候,许倾落还因为这个屡次给杨谦母子难堪。 仔细揣摩了一番,许倾落手边没有纸笔,便口述了一副药方,也幸亏绿娥以前也是识文断字的,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许倾落还留下了许家医馆的地址,若是有什么不对,可以让人给她捎口信,总之,在对待杨谦的病情上,许倾落比对待杨云平上心多了。 而且,比起给杨云平开的那种见效奇快,却最是损耗身体元气的方子,这副方子见效慢,却是在治病的同时,还有固本培元的功效。 身后的千恩万谢,许倾落没有多么在意,她要救杨谦,也只是为了私心罢了。 杨谦,杨家的幺子,比杨云平仅仅差了几月出生。 按理说,杨谦即便不是千娇万宠的长大,也应该是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可惜,他出生在杨家,他出生在一个婢女的肚子里,而最可惜的,是那个婢女曾经伺候过的主子,是杨夫人曹萍,那位心狠手毒,最是嫉妒心重的主母。 许倾落脑海中,渐渐的,便勾勒出了前世见过的那位杨家幺子的寥寥几面,比起杨云平的风流肆意,款款温和,杨谦那因为年少时留下病根而总是孱弱的身体,青白的面色,还有沉默的性子,两相对比,自然是讨人嫌弃的很。 可是,那样的杨谦,却在前世,曾经对深陷杨云平情义旋涡的许倾落提点过一句,让她小心,即便许倾落总是给他难堪,即便他那时候也自身难保。 杨谦本来便被主母压迫,生父不喜,更是因为年少时一场重病,医者断言活不过二十五六。 没有人看好杨谦,殊不知,便是这么一个孱弱的少年,十八岁金銮成名,一举夺魁,在杨云平还在和她许倾落虚情假意,还在汲汲营营着着投靠北王的时候,杨谦,已经凭借着自己的本事,立足朝堂。 可惜,杨谦后来却是因着亲生母亲绿娥被杨家掌控,而投鼠忌器,处处为他人做嫁,最后更是被杨云平诬陷,死无全尸。 随意的攀折下身边的一朵鲜花,许倾落微笑着,走向了匆匆回头找她的许父,这一世,她许倾落的命运可以重来,那何妨,让更多本来可以拥有更好人生的人,也有机会重来呢 她很期待,没有病体拖累的杨谦,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她很期待,杨云平是否还能够成为杨家全力支持培养的那个人。 她很期待,这场好戏,会怎么继续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8:飞马将军 杨府主院。 刚刚还夺了绿娥银两的鸢姑娘脚步匆匆的跑了进去。 “你说什么” 听闻鸢姑娘的禀报,曹萍怒吼了一声, 站了起来,狠狠的一拍茶几:“那个贱婢,我先前就看她不顺眼,只是念在我儿被她救治了一番的面子上,放她一马,没想到,她居然敢救治那个贱种,简直是处处和我作对,她自己找死,便不要怪我心狠” 转眼间,便想到了一条毒计,曹萍随手招过另外一个贴身丫鬟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记住了吗” 丫鬟得令跑了出去,曹萍望着那丫鬟跑开的背影,嘴角浮现的,是一抹森然的笑意。 翌日,许府药楼之中。 “夏枯草,乌袍,鬼针草,荨麻,车前草,金银花” 许倾落一边对照清点着库房中的药材,一边不时的在手中的薄子上改动两笔,哪些药材还很充盈,哪些药材没有了或者快要用完了,急需要补充,记得清清楚楚。 最近这些时日,她和许父一起在富裕街那边给穷苦百姓免费施药诊病,许氏医馆中的草药,消耗量大于平时,尤其是一些治疗风寒还有冻伤的药材,用的更是多的数不胜数,许倾落估摸着库房中的存货定然是不多了,可是这些药材不能断,都是病人等着救命的东西。 许倾落心里存着事儿,天还没亮,便扒拉着库房的薄子过来点算了。 扎着袖子,穿着比较方便的长裤,头上还包着一块帕子,许倾落一身假小子似的打扮,在那些装着草药的架子上上上下下,忙的很。 “哎,你听说了吗我们淮县这边要来大人物了” 仓库外隐约传来一个年轻人激动的声音,许倾落听着像是许氏医馆中帮工的二子的声音,一向情绪容易激动,喜欢夸大其词,他口中的大人物,估计又是哪位和杨太尉一般的大人吧。 上一世,杨太尉一家也是在这个时候被派到淮县抗灾的,那时候她得知了消息,认为杨家是当朝炙手可热的达官贵族,期待了好久。 只是上一世没有杨云平受风寒这一出,她见到杨云平也是在数月之后的学堂之中。 杨云平,呵呵。 历史不再重演,她也着实不知道这将要来淮县的人是谁。 许倾落这样想,随手又落下一笔。 显然,那个二子的同伴也这么想:“大人物什么大人物有那位官威那么大的杨太尉大吗” 杨太尉一开始派人锁拿许良的事情,早就在医馆传遍了,虽然后来许氏父女安然从杨府出来,但是,只要是医馆中的人,对姓杨的都没有了好感。 “喂,你别随便拿我心中的英雄和那位杨太尉比好吗杨太尉算什么在他面前,也要低下一个头” 比杨太尉的官还要大许倾落有些好奇了,手中的笔顿了下。 “官居一品,朝廷亲封的飞马大将军,曾经五万兵力力拒漠北二十万大军于居庸关之外的琅晟,琅将军,就要来我们淮县征兵了” 二子大声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啪”的一声,许倾落手中的笔和薄子,掉落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9:如何忘掉 “琅晟” “琅晟” 从重生开始,刻意遗忘的名字,以着这样猝不及防的姿态,强势的不容许许倾落拒绝的,冲入了脑海。 许倾落一时间连库房外二子那些激动的介绍,那些飞马大将军的丰功伟绩也全都听不清楚了,更是连对方和同伴什么时候离开的也全都没有在意到了。 回忆,如同浪潮汹涌的在脑海之中激荡了起来。 “你便是许家小娘子吧,我是琅晟。” 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那个手握重兵,天生寡言的大将军,对着娇娇的女孩儿努力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 “笑的真虚伪” 十三岁的许倾落,对着二十岁的一品将军,丝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喜欢。 只因为,那时候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杨云平,只因为,许父对琅晟赞不绝口,却对她的心上人杨云平多有保留。 “我以后会好好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那是所谓的洞房花烛夜,男人面对着许倾落的冷面,最后只憋出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承诺,那时候许倾落只觉得干硬没有辞藻修饰的承诺,让人听着心厌。 后来才知,他始终都在坚持着那一夜的承诺,即便那一夜,她狠狠的羞辱了他。 “我不要一个瘸子的保护,你给我滚” 许倾落砸了洞房中满目的红,一夜枯坐到天明,满心想着的只有自己的委屈,自己的苦闷,以及自己被嫁给一个瘸了一条腿的将军的怨恨。 而那个男人,守在院子里,洞房外,沉默的擦拭了一夜的长枪。 再后来,他抱着初生的孩子找到了已经在杨家住下的她。 “奶一奶孩子吧,他从出生开始,还没有喝过一口娘亲的奶水......” 那时候的他已经解甲归田,不再干涉任何朝政。 “不是有奶娘吗这个奶娘若是不成的话,就换一个奶娘。” “......” 男人沉默了良久,抱着哭泣不止的孩子,一步一步,慢慢的离开了杨家。 “谁若是想要伤她,便从我琅晟的尸体上踏过” 最后,就在许倾落被所有人骂着荡妇贱人,骂着祸国殃民的时候,那个男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我不要你假好心” 许倾落依旧是恨他的,她觉得,若是没有琅晟,她不会被杨云平抛弃。 太多太多关于他和她的记忆混杂在一起,男人的身影面貌,渐渐的变得模糊,然后,化为了一抹笑,一个男人努力对着初见的,性子骄纵的少女拉出的最温和善意的笑。 化为了一句承诺。 我会好好护着你的。 许倾落揪紧了自己的衣襟,心里,一瞬间,酸涩难受的厉害。 琅晟,琅晟。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这样,我还要怎么把你忘记。 “小姐,小姐,不好了” 就在许倾落心中滴血的时候,一道惊呼声在外面响起。 丫鬟百草拉开半掩着的仓库大门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边跑着一边用变了调子的声音喊着,惊醒了沉浸在莫名悲伤中的许倾落。 她抬头,便看到了明明是寒冬腊月里,百草的额头上那满满的汗水。 “我在这边。” 许倾落从角落中站起,百草眼睛泛着红,慌里慌张的跑到她面前,却是紧张慌乱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小姐,外面,外面......” “外面怎么了慢慢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0:被骂破鞋 许倾落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百草额头上的汗水,眨了眨眼睛,将方才眼中的酸涩眨去,就又是那个镇定如恒,面对着刀兵加身也还是不惧的许倾落。 “小姐,外面,医馆外面来了许多人,她们,她们骂你品行不端,骂你抛头露面和男人肌肤相亲,骂你品行放荡,还,还往医馆的门口扔破鞋。” 也许是许倾落的镇定感染了百草,她断断续续的终于说清楚了,只是,说道后面,哇的一声,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姐怎么办呀,你的名声,你的名声这下子全毁了,那些人骂的好难听,老爷,老爷在和她们理论,可是那些人全都不听的,不过一会儿,医馆前面已经围了好多好多人了。” 听着百草的话,许倾落的手颤抖了下,面色有一瞬间的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个年代,一旦被扣上行为不端,品行放荡这样的名声,会经历怎样灰暗的人生。 “小姐。” 百草轻轻的拽许倾落的袖子,没有察觉许倾落指尖那一瞬间的冰冷:“小姐,我们躲躲吧,等到,等到......” “躲,我为什么要躲” 许倾落打断了百草的话,她一字一顿,咬着牙尖,将这几个字念出,她的眼中,是毕露的锋芒,是满满的狠意:“我没有做错,我何必要躲” 这一世,她没有行差踏错那一步,这一世,她再也不会给任何人指着她鼻尖骂贱人荡妇的机会 不论是谁,要这么毁了她,她一定要好好还击回去的 许府客厅 “老爷,怎么样了,老爷,你快告诉我呀” 许母梁芸抓着许良的手,着急的看向他:“事情究竟有没有办法压下去,那些人有没有改口,有没有......” 许良苦涩的摇头,伸手抚额。 沉默,有时候便是最绝望的答案,许母知道了结果,一时间,身子都有些发软,瘫坐在了太师椅上面。 她的唇颤抖着,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传出这样的事情,落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以后可要怎么办,可要怎么做人呀” “芸娘,没事的,没事的,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我一定会让那些人闭嘴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许良的女儿,不是那种人” 许父焦急的搀住了许母有些软的身子,咬牙道。 却在此时。 “哎,你们不能够进去的,你们做什么” 小厮满是焦急的声音传来,同时伴着的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声音来自大门处,许良握了梁芸的手,往大门处望去。 “滚一边儿去,我可是你家老爷的族亲,族少爷。” 一个趾高气昂的男声道:“许叔父,许久不见,小侄想念的很,今日特来看望,不会不欢迎小侄吧。对了,小侄可还带来了几位客人一起前来探望,想着许叔父定然会让我们宾至如归的。” 人未到,声先行,并且还是带着讽刺的声音。 许良听得皱眉几分,起身的时候拍了拍已经变了脸色的梁芸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1:族亲挑衅 话语声响之后不多时,便有一个留着一瞥小胡子,大冬天摇着扇子,笑的不怀好意的男子身后带着几个人,将小厮狠狠一推,直入大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入客厅。 这气势哪里是来做客的,分明是上门来挑衅的 许良和梁芸的面色更加阴沉了,梁芸是为了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许德,许父的族亲,名为德,却最是不德,欺男霸女是常事,一向风评差的很,若不是因着他父亲是许家族长,早就被许氏一族除名了。 许两皱眉则是为了他身后乱糟糟跟进来的客人,男男女女都有,他甚至认出了几个,分明便是方才在医馆外面大肆污蔑自己女儿的人。 “......各位,请坐。” 许良沉默了会儿,若是平日,按照他的脾气,遇到这种人他定然是直接让人打出去的,可是,想到许倾落的名声,他只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对他们以礼相待,只怕更是会火上浇油,让这件事情更加不可抑制,“来人,上茶。” “老爷。” 许母焦急,不知道许父为什么还有心情待客,还是许德这样的恶客。 “我自有主意。” 许父想的是自己若是好好待客,好言相劝,也许这些人就能够嘴下留下德,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对上这些专门要来找茬的客人根本就是没用的。 “怎么没有看到落儿妹子” 许德喝了一口许父珍藏的好茶,甚至没有饮第二口,放下茶盏先开了口:“我听着落儿妹子这几日在外可是艳名远扬,心中实在是好奇的很,许叔父,别藏着掖着,让我们也见识一下。” “许德” 艳名远扬,那是说什么人的,这个许德竟然将这个词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父手一抖,手中的茶盏差点儿掉在地上,“做人不要太”无耻。” 还没容许良起身赶人,跟着许德进来的那些个客人已经嚷嚷开了:“是呀,是呀,我们来此就是想要见识一下那位小小年纪就让人倾慕的许家小娘呢。” “哈哈,听说许家小娘可是最热情的,一向喜欢主动摸男人的手脚,让她小手摸一下,听说就能够软了身子,那滋味儿,想来绝妙的很呀。” “摸手脚身子算什么,人家可是经常和男人共处一室,也不知道被哪个拔了头筹。” “所以说呀,还是我家女儿好,一向是在家中细细研读女则女戒,从来不出去抛头露面,跟着男人眉来眼去的,没的让人看轻。” 一声比一声过分,一声比一声狠毒。 许母本来只是听丫鬟说,没有亲自见过听过医馆外面众人如何污蔑自家的宝贝女儿,此刻,听着这些让她都感觉面红耳赤的话,一时间,身子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住嘴” “住嘴” 两声叠为一声,一声是许父含怒出口,一声却是正从一边厢房之中走出来的许倾落的口中吼出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2:效忠陛下 许父望着从花厅出口一步步挺直着腰杆走出来的许倾落,面上现出讶异担忧的神色:“落儿,你,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父亲,这是我的事情。” 这是她的战场,难道让她退缩到后面任由这样一群人肆意辱骂么 不好意思,她做不到 许倾落微微眯着的眼睛中,是狠意。 “哈哈,这想来就是落儿妹子吧,我看看,果然是好容色,也怪不得嘿嘿嘿” 许德眼睛在许倾落脸上转了一圈儿,眼中现出的满是**,虽然听说许倾落容貌好,却没有想到,是如此好容貌,嘴里明明在说着话,看着许倾落一步步走近,却是说不出话来了,甚至闻着少女越发近了的清香体息,身子都有些发软了。 “今日各位来此,是为了见识我究竟如何的一手便能够让人软了身子是吧。” 许倾落走到许德身前,微笑,“那我就让这位远房亲戚见识见识。” 说完,一个反手抓住了许德的手腕,用力一扭。 轻微咔嚓一声。 一声惨叫即刻爆发了出来。 许德捂着自己的腹部倒在地上,他的腹部绞痛的像是要断裂一般,满地打滚,额头上全是冷汗,勉强伸出手指,指着许倾落却是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看吧,这就是小女那些让男人身子发软的本事,若是谁想一试,小女不吝让众位体会一番。” 许倾落的手上是一根针尖儿,刚刚便是用这根银针扎入许德的手腕穴道之上,让他断手之后还腹痛难忍,“而且小女子不仅能让各位浑身瘫软,中医博大精深,便是让各位化成一摊血水也不是难事,只是不知道各位有没有人想试试呢” 许倾落再说,将那跟针尖泛黑的银针举了起来。 所有人都惶恐的后退了一步。 都是怕的。 见此,许倾落没有再看许德一眼,施施然转身,面对着那些客人惊恐指责的眼神,娇艳的小脸上,却是凛然之色:“淮县大灾,冻死冻伤无数,陛下亲下旨意,所有人,一意抗灾,不得有违,家父响应陛下召令,亲往富裕街免费施药诊病,小女虽为女儿身,却也知道报效家国,报效陛下,幸喜学得几手医术,才能够对家父从旁协助,几位客人,说小女全力诊治病人是抛头露面,是不知羞耻,说小女子只该在家研读女则女戒,那请问,几位将陛下的旨意,又置于何地” “有机会为陛下效忠,是我等的荣耀,何来耻辱” 许倾落的声音铿锵有力,许倾落的眼神凌厉如刀刃:“请问,你觉得我该将自己医术藏在深闺之中,任由着淮县那些百姓无人救治身死吗” “还是你觉得,我该为了一己的闺誉,不思为陛下解忧” 许倾落随手指着两个刚刚说话最狠毒的人冷笑着问。 那两个人呐呐不敢言,他们只是被找来污蔑许倾落的一些闲人,为的就是那两个钱,许倾落一口一个为陛下效忠,一口一个响应陛下号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反驳也有些不敢反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3:被说亲事 毕竟许家还是淮县的大户,虽说比不上那一家,但是也不是他们能够随便得罪的起的,这些话随便回答可不行,只怕稍微一个出错就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了。 这个许家小娘子,可真是伶牙俐齿 他们多是在心中腹诽,却无人敢啃声一下。 许德还在地上痛得打滚。 许倾落见此,唇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目光如水从一群人身上浅淡掠过。 “既然没有人对我的所作所为有异议,那么,若是日后再让小女听到众位对陛下的一心抗灾旨意有所妨碍,小女不介意官府见,送客” “对了,别忘了把这一堆垃圾一起带走,许府的地儿,沾不得脏” 她袖手一翻,指着地上的许德冷冷出声。 因为许倾落的这些举动,刚刚还喧喧嚣嚣的许家客厅立刻走了个空。 许德是被那些人给抬出去的,许良看着许德那两只耷拉下来像是没有骨头的手腕,心中自是明白,只怕他这两只手从此就废了。 不过,这到底是怪不得自己女儿心狠手辣,这样的人不给他一点教训,只怕以后还会祸害更多的女子。 说到底,也是他活该 偌大的客厅中,瞬间只剩下了许家三口。 许母的面上,满是愁苦担忧,忍不住回头看同样满面担忧的许父,还有形容娇小,却面色镇定的许倾落。 许德还有那些所谓的客人被许倾落三言两语赶走了,可是,外面那已经纷纷扰扰起来的流言蜚语呢 她才十三岁,便要经历这些吗顶着这样的名声,她以后可怎么嫁人。 梁芸张嘴,却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倾落迎着母亲的视线,知道她心中所想,却也是安抚性的笑了笑:“母亲,就像是爹爹说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女儿行的端正,立的稳固,不怕他们那些言语。” 许倾落昂着头说完这一番话,眼中是坚定而认真的光芒。 许父和许母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人言可畏,可是,起码此刻,他们不想要在自己女儿面前说出那些也许会发生的更加可怕的事情。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不曾出口,多年夫妻,却看明白了对方和自己一般的心思。 若是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离开淮县,惹不起,他们起码躲得起。 丈夫和自己是一般想法,许母心底感觉踏实了许多,转身便要叫下人进来收拾。 正在这时,客厅外面又传来了喧哗的人声,许父许母现在对这个敏感的很,下意识的沉了面色:“落儿,你先下去。” 许父沉声道。 “爹爹,这也是我的事情,我” 许倾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像是捏着嗓子叫的尖尖声音打断。 “哎吆,许大老爷,做什么让许小姐下去,我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要不怎么说是缘分呢,正好,我今日来呀,是为了给贵府的小姐提一门好姻缘,许小姐在的话,正好也一起听听,这要是合心意了,也许赶明儿就能够办喜事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4:鼠目寸光 门外,一身大红大绿,打扮的格外俗气的中年妇人,一边扭腰摆臀的往里走,一边推攘着要将她拦下来的小厮。 许父许母现在对这些不经主人通报便进来的客人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可是,人已经进来的,而且,许母看了许倾落一眼,心中婉转想了一下,觉得若是真的有好人家能够赶快定亲的话,也许对落儿以后也有好处。 只不过,看着来人的打扮,梁芸心中还是表示担忧的。 许倾落心底却不是那么觉得,遇到事情,她已经习惯的往最坏的方面打算了,这个时候给她提亲,除了火上浇油,她觉得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可能。 不过,既然事情来了,她自然没有躲避的道理。 遂冷笑一声,她落落大方的坐到了许父许母的下首,更不打算走了。 那自称为人提亲的妇人一进入客厅,先就两个眼睛四处扫射了一眼许家的摆设,尤其看到那些比较贵重的器具的时候,更是眼睛发亮。 然后,依依不舍的将眼睛从那些物件器具上移开,落在了许倾落身上,盯着她打量,从头到尾的,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的赞叹许倾落的好相貌。 只是那看许倾落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待价而沽的商品一般。 贼眉鼠眼的妇人,许倾落微微冷哼一声。 妇人的眼神太过露骨无礼,许母面色有些冷了:“这位,怎么称呼” 也没有让座,也没有叫上茶,这一出出的,便是泥人的性子,也要染上三分火气。 “呵呵,小妇人夫家姓陈,许夫人称呼我陈妈妈就好,小妇人今日来呀,是为了保一桩大媒的,对方公子姓莫,家中可是县里的大户,有百十亩的良田佃人耕种着,家里一向喜欢结交读书人,也算是耕读之家了,本人更是长得仪表堂堂,年轻有为,在这淮县,可是数得上号的青年才俊了,配你们家小姐呀,正是郎才女貌。” 陈媒婆也不需要人谦让,自顾往椅子上一坐,稍显肥硕的身子让那梨花木的椅子都是咯吱一响。 陈媒婆人还没有坐稳,上下嘴皮子一翻,便将那莫家的公子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听完她的话,许母皱眉,疑惑:“不知是哪个莫家我怎么没有听说,这淮县中有一位姓莫的才俊,不知那位莫公子的名讳” 许良也在想自己交际的那些个大户人家,哪一家姓莫。 “哎呀,这淮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哪里能够全都听着呢,我这也是看着许家老爷你的名声不错,近来又免费的给穷苦人施医问药的,是个好人,才费心给你家小姐寻摸了这么一门好亲事,莫家公子名前程,那可是前程似锦,正是好时候,听说明年呀,还准备去下场考一个秀才当当呢,这么好的人才,要是错过了,可再没有了” 陈媒婆眼珠子一转,又是一番说辞。 许父和许母还在想莫前程是哪家的,一边被对方说的,心里有些松动,若是真的如此好的人才...... “我知道莫前程。” 方才一直没有出声的许倾落终于开口了,一出口,便将在场三个人的视线全都吸引了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5:扔进粪坑 许倾落嘴角沁着笑:“爹爹,你还记得我们看过的一位病人吗那位元老伯。” 许父的面色彻底变了,因为,经许倾落这一提醒,他也想起来了莫前程这个名字为什么有些耳熟了。 那位元姓的老人,有个十六岁的女儿,容貌生得很好,但是却被一个地痞看上,强行抢入府中,被侮辱后回家便上吊自尽了。 老来丧女,还是独女,那元姓老人自然要上门找个公道,但是没想到公道没讨着还被那家人打成了重伤。 许良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的这件事,一想到这里句记起了那个抢人地痞名叫莫前程。 莫前程 这哪里是什么青年才俊,分明是一个恶霸流氓。 没想到这个婆子不安好心竟然要给自家女儿介绍一门这样的亲是,真是心肺烂到加了 “来人,送客” 许父的面色铁青,看着陈媒婆的眼神更是恨不得杀了她。 陈媒婆还不明所以,只是看着许父明显不同意这门婚事的架势,不愿意了,也不依不饶着撒开了脸面:“许老爷,你可要想清楚了,莫家公子这样的好人家,打着灯笼可找不到了,你家女儿现在名声都那样烂了,除了莫家公子不计较,你上哪里去找这样的,说句不好听的,错过了莫公子,你女儿这样的破鞋,一辈子也没人要” “你给我闭嘴” 许父气的将手中的茶盏扔出,只是更快的,是许倾落的动作。 “啪”的一声,是许倾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陈媒婆的跟前,一巴掌准确摔在了她的脸上,然后,在对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冷笑道,“陈媒婆是吧,既然这莫家这么好,并且我听说莫家除去莫前程喜欢纳妾之外,那莫老爷也是小妾有十八房,我看媒婆生得端正极了,为何不奔着莫家去做个小妾威风威风呀” 许倾落打人的巴掌很重,说话的语调却是极轻的。 “许倾落,你说谁去做小妾”陈媒婆被打,瞪着许倾落,“你这个贱人,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莫家公子愿意抬着你做他的十姨娘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你拒绝了莫公子,你这样的烂货,以后我看谁敢要” 随着许倾落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陈媒婆的最后一个“你”字噎在自己喉咙中,张牙舞爪的动作诡异的停顿,不能动不能够说话,她睁大着眼睛,惊惧的望向许倾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许倾落将刚刚扎了对方穴位的银针捏回了袖子中,盈盈而笑,对着匆忙赶过来的下人吩咐:“陈媒婆看来是不懂为客之道的,既然不懂,就让我来好好教教你吧” “第一步,你的嘴巴太臭了,需要好好洗一洗,来人呀,把她扔到茅厕里,给她好好的洗洗嘴” 许倾落在陈媒婆身后冷然的嗤笑,“而且,还请老婆子你记住了,我许倾落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嫁给畜生,还有,像是你这样嘴上无德心中无德的,以后可千万要小心着点儿说话,免得半夜被人割了舌头,再也说不了话。” 刚刚她那一针,足够叫这婆子半个月说不了一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6:你不杀人自有人杀你 陈媒婆最终是被小厮们拉去粪坑里面泡了一炷香的时间。 下人们来禀报的时候还说那媒婆在粪坑里面都还要骂许倾落结果吃了一嘴巴的屎。 许倾落对这样的人没多大兴趣,笑过之后就不予理会了。 只是这一次两次的闹腾,许父许母面上都有了倦色,更深沉的,是眼中的忧色,一时间,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刚才陈媒婆的那些个话和态度,彻底打消了许父许母心中的那些许侥幸。 许倾落看着父母的样子,心中恨毒了这次弄出这种事情的背后之人,她面上不显,只是唤来丫鬟小厮,先吩咐了让他们扶着许父许母下去好好休息,顺便熬制一些安眠压惊的汤。 “落儿,你也要好好歇着,别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事忧心,我和你娘亲,定然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许父突然拉着许倾落的手,对他说出了这句话,此刻,他已经下定了离开淮县的主意。 许母在一边也是才想起这种事情,最受伤害的是自家的女儿,也是上前连连安慰,这一下子,倒是将方才那因为陈媒婆的话而产生的凝滞气氛冲散了些去。 许倾落始终微笑着点头,听着父母的关心在意,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心底只有温暖,这就是亲人呢,无论外人如何,他们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直到许父许母被丫鬟小厮搀扶走,许倾落眼中的暖意渐渐的变成了冷,转身,对着剩下的几个丫鬟小厮:“你们几个,分成几批,都去库房中领取棍棒,将府中的各个门户看紧了,若是再让那些闲杂人等直接闯进来,直接给我狠狠的打” “可是,小姐,那些人要么是族少爷,要么是街上有名的快嘴媒......” 一个丫鬟待要辩驳,许倾落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们是领着我许府的月银,签的是我许府的卖身契,若是真的连帮着主家阻挡恶客都做不到,我要你们何用” “还是你们嫌许府的月银不够花,想要多张几只手多挣几分钱” 许倾落冷眸睨着那一个两个面带为难之色的小厮,冷笑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今日那几个人是如何进来的,第一次我可以装作看不见,可第二次刚刚许德的下场你们可看好了” “回禀小姐,看好了” 这群人显然是被许倾落得逼人气势所震慑,个个都是哆嗦着吼了出来。 “看好了就好,要是有个别的眼拙的看不好,本小姐不介意给他演练一遍。” 许倾落平日里待人是十分宽厚的,应该说,许家一家待人都宽厚的很,要不然,方才那个丫鬟也不敢当面反驳许倾落,可是此刻,因为有了刚刚许德跟那媒婆闯进来的两件事,许倾落也学到了一些东西。 你不狠,便有人比你狠。 你不算计别人,就只会沦为别人刀下的鱼肉。 而那些算计你的人,往往就是从你身边人下手的。 几个人望着许倾落眼神中的凛然,又想到方才许倾落对着许德和陈媒婆发威的场面,心底一时惴惴,不敢再多言语一句,低头领命出去了。 “你且等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7:落儿,我们走吧 许倾落指着几个人中走在最后的一个小厮,许倾落认出,他正是方才两次,唯一阻拦过许德一伙人还有陈媒婆的小厮。 “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单独办。” 许倾落摩挲着指尖,低垂下的眸子中,眼中无波,但是细看却依稀可见其狠辣:“你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十两赏你今日办事还算用心,还有十两......” 许倾落从来不相信巧合,一大早的外面刚刚传来她品行不端的流言,许家医馆刚刚被扔了破鞋,许德一伙人就来了:“盯着陈媒婆,看看都有谁和她接触。” 顺藤摸瓜,她不相信,摸不出这只背后的毒蛇 “爹爹,娘亲,你们找女儿来,有什么事情吗” 许倾落面上带着一些潮红,她方才才见了昨日那个派出去的小厮,还没有说几句话,听到丫鬟说许父许母急着找她,这才匆匆忙忙的跑来的。 她今日倒是不像昨日那般假小子打扮了,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净衫子,头上挽着双丫髻,除了一支小小的朱钗,再没有多余的饰物装扮,看着却是有一种清凌凌的美好。 许母望着自家越长越是好看的女儿,又想到了昨日许德和陈媒婆那些话,和许父对视一眼,开了口:“落儿,我和你爹决定了,这两日家中拾掇一下,待到路上积雪再化一化,便举家离开许县。” 昨夜里许父许母一夜未睡,两个人在淮县扎根接近二十载,如何是说舍得便舍得的,可是,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始终是许倾落。 只要女儿好了,他们还可以重头再来:“我和你爹爹考虑好了,便去京城投靠你父亲那边的好友。” “我不走” 许倾落近乎无礼的打断了许母的话,因为两个人提议的离开,因为许母话中要投靠的人。 她腾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上面对许母愕然的目光,努力平息了心底的起伏,面上终于是少了几分刚刚的激动,“爹爹娘亲,我不想要不战而逃,我不想要让背后那个人的阴谋得逞,我们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人的事情,该避开的,不是我们,而是真正做错了事情的人。” “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关于背后传出流言的人,爹爹,你们相信我,三日的时间,我一定能够找到那个人,然后,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口对着我道歉” 许倾落想到方才那个小厮禀报的那一言两语,心底其实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许母还要再说些什么,许父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比起许母考虑更多女儿家的声誉未来,许父,考虑的更多的,是女儿心底的那份坚持:“我们留下。” 对着许母指责的目光,许父眼中是一份和许倾落如出一撤的坚持:“我的女儿都不害怕,我这老头子,又有什么好害怕的与其让所有人在落儿离开后坐实了这莫须有的流言,还不如斗一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8:破鞋 并且,许良担心的是,若是真的是有人存心加害自己的女儿,即便是他们走到了天涯海角,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也就跟着他们到天涯海角。 倒不如留下来好好的查一查,才是最好。 许良心中想着这些,遂又抬眼看了一眼许倾落,见到了她目光之中的坚定,又是心痛又是欣慰。 怎么来说,都觉得自己的女儿身上有一股自己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强大气场。 让人不由自主的去信服她的话。 一日两日三日,很多日过去了,除却许家府内依旧是云淡风轻之外,这样的流言蜚语沸沸扬扬的传起来之后,整个大街上都已经乱了。 而且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的闲人,日日蹲点的在许家外面扔臭鸡蛋烂白菜。 紧闭着的木质板门,门上是污渍片片,门前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烂菜叶子,破裂四散的散发着臭味的鸡蛋,烂石头,最多的,却是鞋子。 破鞋。 即便是在冬日,这里的气味儿,也颇为让人不怎么愉悦,不时有人经过,面上露出一点儿隐晦莫名的色彩,嘁嘁喳喳着小声说道着什么,然后却是捂着鼻子刻意绕着走过,那样子,很有些嫌弃的意味儿。 一个穿着略厚的青色棉衣,脖子上围着一个毛色不怎么均匀的皮领子,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的少年人抬头看门上方的匾额,浓厚的污渍遮掩下,许氏医馆四个字,若隐若现,若不是如此,他甚至怀疑自己来错的地方。 杨谦手上提溜着一个八成新的礼盒,是母亲绿娥翻遍了母子两个剩下积蓄准备的谢礼,绿娥对自己备不下厚重些的礼物,颇为不安。 杨谦倒是觉得,对方既然愿意出手救他,不是为了图一份厚重的谢礼,他也对那位一副药方将他救治下的,母亲口中医术高超,人也很是良善的许家小姐感激的很,心底甚至抱着一种比较激动,隐隐兴奋好奇的心情过来的,听母亲说,那位医术高超的许小姐,与他年纪相仿佛。 哪里知道,顺着许氏医馆的地址找来,看到的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许家医馆。 杨谦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他皱眉,又看了一眼那些堆积在紧闭着的铺子门前的垃圾,耳边隐隐飘来路边行人的低语:“许家......门风败坏......许小娘子,不敢出来了......那种女儿......” 杨谦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些什么,顺手拉住身边又一个带着莫名神色经过的人:“请问,此处发生了何事” 许家小姐抛头露面,与男人有瓜葛,品行不端,不洁,败坏女子德行,许家医馆被人围上门唾骂,门口被人扔破鞋,许家自知无颜见人,躲起来了,许氏医馆也开不下去了。 只是随手拉着两三个路人,居然都是如此说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那一刻,杨谦只想到了这八个字。 “哎,这位小郎君,看你的样子,是要来许氏医馆诊病吧别说我没提醒你,许家的家风不对,医术也高不到哪里去,你要是想要诊病,还不如去街尾那里的药铺。” “对呀对呀,这许家出了这样的女儿,只怕门风也是不好的” “就是诶诶,小郎君,你怎么走啦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9:哪个许小姐 杨谦走得很快,试图将那些人的非议甩在身后。 他不想去听路人所谓好心的劝告,他只觉得心底升起了一股子强烈的愤懑。 许家小姐的医术,医德,光是从救他那件事上面便已经够明了的了。 那些什么抛头露面,品行不端的言语,定然是污蔑,再者说,对一个少女,他们怎么下的去如此的口。 不论如何,许家小姐救了他一命,他便要知恩图报 只是,凭借他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庶子的身份,便是真的全力去维护许小姐,最后也多半是徒劳无功,此事,必须尽快解决,要去,找一个有足够能力与说服力的人。 此刻,杨谦脑子中想到了一个人。 杨云平,许倾落救治下的杨府的嫡出三少爷。 他的哥哥 杨谦见到杨云平的时候,对方正在一个容貌俏丽的丫鬟的伺候下泼墨,那丫鬟的指尖,不时的划过杨云平的手掌,杨云平偶尔回给对方一个温柔的笑容。 杨云平惯常是受到府中女婢还有一些世家小姐的欢迎的。 面上虽然还有些苍白,甚至有一点点红色的印痕,但是,他看着已经大好,可是救治杨云平的人,现在却是...... 想到许氏医馆门前的败落与那些人对许倾落肆无忌惮的诋毁,杨谦垂低了眸子,掩去了眼中的那一点儿讽刺,再抬起头,面上已经是少年人的单纯了。 杨谦刻意加重的脚步,让杨云平和那丫鬟都注意到了,却没有搭理的意思。 “三哥,三哥,出,出事了,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忙。” 杨谦气喘吁吁的停在了杨云平的面前,对着他喊道。 杨云平皱眉,觉得自己这庶弟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四弟匆匆忙忙的,这是做什么还有,什么叫出事了什么叫我一定要帮忙你身为杨家子弟,说话之前,要先考虑清楚再出口,不要信口雌黄,没得大小叫人听去了可不好。” “不是,三哥,是救你的那位许小姐,许小姐现在遇到麻烦了。” 杨谦脸上满满的愤懑,三分是装出来的,有七分却是真实的,许倾落好歹救了杨云平一命,对方遇到这么大的麻烦,杨云平这个比他还要早两日好起来的人,却是连知道都不知道,到底是太过了。 以前便知道这位兄长不是表面那样温柔和善的一个人,只是,现在越发的清楚罢了。 “许小姐” 杨云平下意识的回想,一开始还没有想起,过了会儿,因着杨谦说的救人,才想起是哪个,曹萍和他说过,许倾落的无礼,还有对方连当家主母都不通报,便自去给杨谦开药,到底是不将杨府放在眼里:“哦,是那位恰巧救下我的姑娘呀。” 杨云平表情有些淡淡的,他倒是隐约记得自己刚刚从昏迷中清醒的那一会子好像是见到了一个好看的姑娘,只是到底那时候还半昏沉着,现在再想,却是想不清楚对方的样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0:天生丽质 “那位许小姐的话,母亲已经给了她足够的谢礼,便是遇到麻烦,我们身为外人,也不应该去多插手一个姑娘的事,毕竟姑娘的名节要紧。” 旁边丫鬟一直对着杨云平传递情深脉脉的眼神,那纤细小巧的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杨云平的腕部,他只觉得心底发痒,越发的将一个也就是模糊记得好看,却记不清样子的十几岁小姑娘抛在了脑后。 杨谦自然将杨云平的态度看在眼中,听着对方那些道貌岸然的话,眼底是一抹愤然,努力压下:“三哥你是不知道,许小姐明明是医术高超,不止救治下了三哥你,连小弟也是不吝救治,谁能够想到,居然有人因着许小姐救人,就肆意的污蔑她,说她行为不端,与被救治的病人有所牵连首尾,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别人不知道,难道三哥和我还不清楚吗我们可也是许小姐救治下的人,若是被人这么任意乱传,到时候若是被传出去,传到京城,三哥你的名声都跟着要受损。” 杨云平的面色渐渐的有些凝重了,杨谦的话,让他不得不多想,他以后,可是要位极人臣的,若是提前传出一些不好的名声,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挥了挥手,让那边挑逗了半天不情不愿的丫鬟下去,杨云平强自忍耐着不耐烦,询问杨谦:“究竟怎么回事儿,说清楚。” “这里就是许家了。” 杨谦早早的就打听清楚了许家的住处,直接带着杨云平找到了这里。 杨云平眉头微微锁着,望着许府那相对于杨府暂住的地方都远远不及的,在他眼中很有些寒酸的府宅,眼中全是强忍着的不耐烦:“虽然你说许家小姐是无辜被陷害,但是没有见到真人,我也不能够听你一面之词,我们今日便且看看,究竟是不是那些人胡言诽......” 杨云平的话音戛然而止,只因为,他刚刚还嫌弃不已的许家大门口,伴着一个中年男人,缓缓走出的身影。 发如墨,肤如雪,丽质天成,五官绝丽,身上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是一袭普通的藕荷色裙衫,束起纤细的腰肢,却已经比之任何的精心打扮,都要动人心神。 点点金色的阳光洒在少女的脸颊上,映着周围遍地的雪色,宛若世外仙姝。 只是一瞬间,许府中走出的少女便夺去了杨云平全部的注意力,他眼中爆发出了灼热之极的光芒,眼珠子一眨都不舍得眨,随着少女的迈动而移动。 似乎是察觉了他过分灼热的视线,少女转头向着这边望了他一眼,淡淡的,只是望见一个陌生人的一瞥,然后便转了回去,却让杨云平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我要得到她,我一定要得到她 那一刻,杨云平的内心叫嚣着这两句话。 家中那些个样貌俏丽的婢女算什么,那些个望见他便脉脉含情的大家闺秀又算的了什么,前者失之轻浮,后者失之呆板。 便是他已经见识过的京中的那些个名妓花魁,世俗的刻意雕琢过的艳丽,比之少女还未曾长成的容颜,也缺少了一份天然的绝丽与淡然静逸让人见之忘俗的气质。 那一刻,半昏迷中见着的那个姝丽的影子,与此刻少女的形象完全合二为一:“她,就是许倾落。” 杨云平痴痴的念叨了一句。 杨云平身边的杨谦,也有些失了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1:琅威 “怎么了” 许父感觉到许倾落的脚步停顿了下,疑惑的问。 “没什么,刚刚贪看街边的风景。” 许倾落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眼中流转的波光中,是一抹藏的极深极深的恨意。 她刚刚在街边转角分明看见了杨云平的身影。 那个人,即便是化成灰她都认得。 只是她没想到,前几日相见,他病入膏肓形容受损,今日再见,却是一派翩翩公子的风度了。 杨云平呀杨云平,他倒是好的真快,她还没有找他,他倒是找上门来了。 不过,陪在杨云平身边的那个,似乎是,杨谦 许倾落摩挲着自己又有些发凉的指尖,这辈子,她的指尖,总是泛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冷了,所以手才一直热不起来。 “你呀,也不小了,居然还会被风景迷了眼,等会儿我们要去看的病人非常重要,千万不能够走神,也不能够像是上次在杨府中一般自作主张,一切听我吩咐,知道吗” 许父没有怀疑许倾落的解释,而是摸了摸许倾落的头发,殷殷叮嘱着。 “知道了,爹爹,女儿就是贪看了一次风景,看过一次,女儿才不会第二次还被迷住呢,女儿呀,清醒的很。” 许倾落拉着许父的胳膊,说着只有自己才明了深意的话。 马车轱辘慢慢的在雪间驶过,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辙印子,渐行渐远。 城北。 这里尽数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屋,样式大同小异,一眼望去,在雪色间掩映间,几乎分不清哪处是哪处,许家的马车停在了靠街尾的一座宅子前,许倾落心底好奇,随着许父下了马车,抬眸望去,不知道此处究竟是住着哪位重要的病人,让许父一路上百般叮嘱,如此重视。 但是下一刻,她看到了从宅子中跑出来的孩子,一个十几岁的,眼眶通红,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男孩儿。 这个孩子的出现,让她的心,猛地一震。 然后血液以她根本抓不住的速度在这一个汹涌上了大脑。 充血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那个人,是琅威。 那是曾经怯生生喊着她大嫂的孩子。 没有多少人知道琅威是谁,可是,天下人却无人不晓得琅威的哥哥是谁。 琅威在这里的话,那么,他呢 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前几日听到的帮工们的话,在脑海中盘旋,不是说是,他要来淮县征兵吗怎的会在这里会请来父亲 许倾落的脑子一片乱,一时间根本没有听琅威和自己父亲的对话。 她的手指,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医药箱,眼睛不受控制的落向了那敞开的门扉,落向了那积雪掩映的天井院落,一时间,连步子都迈不动一下。 “落儿” “落儿” “啊,爹爹。” 许父已经跟琅威稍微说了两句,了解了一下情况。 一转头,却看到许倾落在那边出神,连着叫了女儿好几声,才将许倾落叫醒了。 他看着许倾落面色有异:“落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若是不舒服的话,你要不然找间屋子先歇息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2:再见 许父没有忘记许倾落到现在为止都还被那些流言所缠,他今日带着女儿出来,其实也是想要许倾落多走走,转换一下心情的。 “我,我没事的爹爹,不是说要给人看病吗我们快些进去,不要耽误了。” 许倾落彻底清醒了过来,几乎不需要再多加费神,便猜出了今日真正的病人,定然便是琅晟了,而且,想着前世琅晟的那些个传闻,想起后来琅晟腿疾的时间,许倾落的五指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掌心,她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许伯伯,大哥腿上的伤都烂到了骨头里去了,那血都是黑的,什么伤药也没有用,呜呜呜,大哥已经这样好几天了,呜呜,许伯伯,许伯伯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哥。” 琅威牵着许良的手,往屋子里引,一边却是双眼又红透了,他梗咽着,几乎泣不成声。 许良面色凝重:“你放心,你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许良一定会尽力的。” 许良没有发现,身后许倾落的面色已经是沉了又沉。 连眼中都有了些叫人看不透的氤氲。 屋子中的气味儿让人心里发堵,血腥味儿,还有一种像是什么腐烂的味道,混杂着药味儿,混合成了一种比起当时杨云平的屋子还要让人窒息的憋闷味道。 当时的许倾落觉得杨云平那里的环境,还应该再坏些,满心的幸灾乐祸,而现在的许倾落,身处这样的环境,却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都揪紧了。 尤其是在她看到床上的男人正在做什么的时候。 入耳的是一道刺耳的摩擦声,那个人即便是半倚靠在床上,还是能够看出比之普通人高大的多的身形,即便是低着头,发丝掩盖了半张脸,还是能够看到那坚硬刚毅的轮廓。 曾经,也在许倾落午夜梦回之时,出现过的那样一张隐约的容颜。 而此刻,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人,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贴着那条鲜血淋漓的腿向下削去,看腿上的出血量便可得知,他削了已经不是一下两下了。 “住手” “快住手” 同时出声的是许良和许倾落,许良面上满是不赞同,许倾落则是满面气恨,急上前两步,挥手将男人掌中的匕首夺下,怒声呵斥道:“你是不想要你的腿了吗” 刮骨疗伤,确实是古来有之。 可是先不说这其中承受的痛苦,便是真的承受住了这份痛苦,却也不是所有的毒伤都能够治好的,更多的,反而是在毒伤之外再受重创。 “既然你们找来的大夫,为什么还不等大夫的诊治便自作主张,你知不知道,人腿之上有多少重要的经脉要穴,你又知不知道,人腿上若是缺少一定的肉量,便再也无法长好了若是你成了残废,到时候别人都说我爹是庸医,我们找谁去” 许倾落觉得一股子郁气在胸口徘徊,只要想到前世琅晟那条残腿,想到这个男人拖着残腿一次次保护自己,想到对方被很多人包括她讽刺作瘸腿将军的那些个话,鼻子就一阵阵发酸,就忍不住冲动的训斥。 “......” 琅晟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即便苍白如纸张却也不掩威严的俊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3:气氛凝固 皱眉,他望着这个突然冲过来夺过自己的匕首,居高临下训斥着自己的不认识的小姑娘,没有说话,却自有一股子让人下意识的觉得战栗的威严感觉。 “姑娘,大哥那里肉都烂了,没办法......” 琅晟还没有开口,琅威先哽咽着开了口,尤其是在听到许倾落说的话之后,眼中都带了惊恐。 “阿威,你和这位姑娘先出去。” 琅晟移开了目光,对着琅威道。 琅威紧紧的抿着唇,不动弹,许倾落也不动弹。 “阿威” 琅晟的眼神瞬间严厉了起来,琅威都快哭出来了,抽噎着一颤一颤的,就是不愿意挪步。 “他是你的亲人,我是来救治你的医者,我们都不会离开的” 许倾落面对男人那双皱起的眉,面对男人眼眸中透出的陌生,心里莫名的又是委屈,又是不知所措,握着匕首的手都汗湿了。 许良在一边因为许倾落的态度有些傻了:“落儿,你不可对琅将军无礼,快和琅将军道歉” “将军,这便是小女落儿,性子倔强,不知道轻重,琅将军你千万不要计较。” “世伯称呼我阿晟便是,这里没有什么琅将军。” 琅晟张了张嘴,无论是对着自己不熟悉的许倾落还是对着固执的眼角全是泪花的琅威,一时间都说不出什么了,他转回了脑袋,没有再看他们两个,摆手拒绝许良的敬称。 “倒是此次麻烦许世伯走这一遭了。”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与上一世许倾落所听到的完全重合了起来。 她也是此刻,才真真正正的明白,琅晟回来了。 她又与他相见了。 他的腿上还在一直流血,并且面色苍白,冷汗混合着血迹沾染在脸颊上,一张英俊之极的脸,看着都有些吓人了,可是,他还是转头又对许倾落和琅威尽力的笑了笑,笑的不是那么好看,甚至有那么一些狰狞:“待会儿可能会有些吓人......” 许倾落的眼睛定定的落在男人不断开阖的唇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就想到了男人以前对她努力笑着的样子,听不到对方后面再说什么,眼前的画面也仿佛变换成了前世初见的那一抹笑容,直到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自然不是琅晟发出的,而是那边琅威捂着自己的唇,叫出声儿来的。 琅晟的腿实在是不能够耽搁了,看着许倾落又倔在那边不愿意离开的样子,许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够对着琅晟抱歉的笑了笑,然后,便打开了药箱,先给琅晟止血。 琅晟本来是担心许倾落被自己腿上的伤势吓到,才会几次开口让许倾落先出去,现在看着做了无用功,也没用再多说什么,只是往边上侧了侧伤腿,尽量不要让许倾落正面看到他的伤口。 琅晟伤在小腿靠上面接近膝盖骨的位置,说是在战场上中了一箭,若是普通的箭伤,只要上好的伤药,好好将养,也是能够好起来的,偏偏那箭上带着毒,并且还是一种罕见的毒。 一道三尺长的撕裂的口子,是拔出那支毒箭造成的,血肉模糊,其中的鲜血大多是红色的,却也有少许黑色的,翻卷的皮肉间,露出的是森森白骨,大多是琅晟自己往下削掉烂肉造成的。 削骨的痛苦,不是常人想象得到的。 普通人受到这样的伤势,便是不会痛的晕死过去,也是要喊叫呻吟的,而琅晟,从他们刚开始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很沉默。 许倾落没用避开,她的头一直对着琅晟,而他始终只是蹙着眉,唇边不时发出一声压抑的极低极低的闷哼,若不是苍白的脸上,不断滚落汗珠,若不是那双青筋暴露,贴在床边不断张合的五指,也许,没有人看出他在忍耐着什么。 整个房间中,一时间,有种莫名凝滞的气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4:我可以救他 许良叹了口气,眼中现出了一丝歉意。 琅晟心底一沉,没有出声,只是将手握得更紧了。 琅威眼巴巴的看着许良,许倾落在看琅晟。 “你中的毒我还有些许把握,只是你的伤势却是太重,日后恐怕要落得腿疾。” 说出这句话,许良的心中也是难受,他认识琅晟,而且是很多年前便认识的,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多么艰难才拼搏到现在的一切,是经历了多少生死危机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而腿疾,会让琅晟失去一切。 琅威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样子,唇都在哆嗦。 反而是当事人的琅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是一片淡然:“要麻烦许伯父为我解毒了。” 决口不提自己的腿会留下缺憾的事情,仿佛只是这么短短的闭眼睁眼之间,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日后会成为瘸子的命运,一个瘸了腿的将军。 许倾落的眼睛又落在了琅晟放在身侧的手上,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他仿佛从来都很擅长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在沉默之下,从前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所以她只能够从别的地方去揣测他的情绪。 然后许倾落便看到了,那只握紧的手,缓缓的舒张了开来,却不是轻松的舒展开,而是无力的张开。 那只前世曾经一把将她推到身后的大手,在微不可察的颤抖,从指尖开始颤抖。 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砰”的一声,膝盖重重的落地声从身侧传来,然后,便是琅威的哭泣声。 “许伯伯,求求你救救我大哥,他是大将军,他不能够有腿疾的,他还要上战场杀敌,他还要保护那么多人,求求你救救我大哥,只要能够救大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许伯伯,我给你磕头了” 琅威的脑袋说着便要扣在地上。 “琅威” 琅晟有些急切的喊了一声,面上再也不是淡然之色,身子便要向床下移动。 “站起来” 许倾落替琅晟说出了他没有说出的话,她再也做不到旁观,也已经忍不住了。 她走到琅威的身边,伸手将比她矮不了多少的琅威从地上一把拉起。 琅威愣愣的,一条胳膊被许倾落拉着,膝盖还保持着有些弯的弧度。 琅晟也是有些讶异的停住了想要下床的动作,望着许倾落训斥琅威。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你身为堂堂男儿,何以如此轻易便向人下跪想要什么,便自己努力去得到,向任何人祈求,都是无用” 琅威对琅晟这个大哥是极有感情的,可是,琅威的性格,却是真真懦弱,前世不知有多少人借着琅威去落琅晟的脸,又有多少人,通过羞辱琅威,而去羞辱琅晟。 “可是大哥的腿......” 琅威怯懦的想要解释。 许倾落神色俱厉:“你要记得,你不止是琅威,还是琅将军的弟弟,若是你真的不能够自己立起来,真的那么轻易对人服软下跪,那才是真的让你哥哥痛心” 许倾落还记得,那一次,琅威被一个二品官员家的公子侮辱,琅晟听到消息后提枪出府,最后,却连一枪都没有击出,因为琅威担心残了一条腿的兄长不是对方手下那些仆役的对手,所以当街对那个公子下跪求饶。 那一次,琅晟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你要记得,需要靠你苦苦哀求才会给予帮助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去求,你大哥的腿,不需要你求,我能够救” 不需要任何人去求,因为这是我欠他的,因为我想要救他。 琅晟的眼睛,忍不住的,落在了身形娇小,却站的笔直的少女身上,冬日的阳光有点点从那木质的窗框中泄出,点缀着许倾落半张雪色的容颜,她的眼睛,却比那点点的光,还要明亮:“别人救不了他,我救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5:叫我许倾落 为何从出生开始便拾起了前世的医术,便开始努力回忆前世曾经看过学过却荒废了的东西,许倾落从前想不明白,此刻却明白了。 不为自己,只是为了床上那个男人。 许良的眼睛一亮,想到了许倾落救治杨云平的手段,也许自家女儿真的有法子呢,没有多说什么,马上让开身子,让许倾落上前。 琅威也顾不得下跪了,眼睛里满是希望的光亮,瞅着许倾落。 惟独琅晟,他那条伤腿上露出大半光裸,大男人其实也不应该不自在,而且上面狰狞的伤口还有淋漓的鲜血,也让人不会多想什么,可是,许倾落到底是个小娘子。 在琅晟犹疑之前,许倾落已经一手按在他的腿上。 许倾落的掌心带着些许的凉意,琅晟的腿动了下。 “我有把握救治他的腿伤,不留后患。” 许倾落的手在琅晟的伤腿上仔细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之后,肯定的道。 琅威自然是满面的欣喜,这个时候,他不管许倾落说真的还是假的,也不想连许良都治愈不了的伤势,许倾落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子便能够治疗,只是一个劲儿的对着许倾落道谢。 许良抚着自己的胡须,也放下了心,琅晟不止是他的故人,更是能够击退漠北守卫边关的将军,无论是为公为私,他都希望琅晟好好的。 只有琅晟,表情有些僵硬,因为:“许姑娘,你可以先把手从我腿上拿开吗”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许倾落的手,确实是在他腿上停顿的时间太久了,方才对方还在他腿上揉捏了好几下子,让他心里觉得怪怪的。 “啊我要仔细确认伤情才能够知晓怎么用药,有什么不对吗” 许倾落很是自然的将搭在男人腿上的手放下,掌心有些许的湿,莫名的遗憾。 琅晟看着许倾落无辜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感觉多了,眼中现出了歉意:“不,并没有什么不对。”看来是他想多了。 对着琅晟歉意的眼神,许倾落耳根发热,转过脑袋,面对许良:“爹爹,虽然我能够救治琅将军,但是却需要几日的时间,需要随时根据他的伤势改变药方用量,我们家中现在也不适合收容病人,不如我先留在这里几日如何” “这......” 许良沉吟,许倾落还是未嫁女儿家,留在这边几日,有些不好。 可是,正如同许倾落说的,府中这几日可一点儿不太平,可以称得上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许家,尤其是许倾落,更是很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若是被人发现琅晟在许家,那后果。 “好,你便留在这里,好好为阿晟治伤。” 许良没有考虑多久,便做出了决定。 许倾落和琅威都是满面的欣喜,反而是琅晟,觉得不妥,想要说许倾落孤身女子留在这边不合适,许良已经转向了他:“贤侄,小女这几日便要多多承你照顾了。” “许伯父言重了,是许小姐” “我的名字叫许倾落。” 许倾落打断了琅晟的话,一字一顿的将自己的名字对着男人说出。 从方才就觉得不是滋味儿,明明前世初见还是落儿,这一次,一口一个许小姐,许倾落忍不住,也不想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6:他是雄鹰,她要为他修复好翅膀! 许倾落亲自送许良出了大门,琅威留在房里照料琅晟。 “落儿,琅将军是一个好将军,保护了边关的万千百姓,这件事,爹爹知道不能够强求,但是若是能够救治好琅将军的话......” 许良话音未落,许倾落已经笑着回到:“爹爹,你放心,便是你不做要求,不论如何,我都会让琅晟站起来的,他是战场上的雄鹰,不应该就这样折了翅膀。” 得了许倾落这句话,许良缓缓的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上了马车。 许倾落望着许良的马车远去,才转身回到了屋子中,琅威正在打开一扇扇窗子,给屋子里通气,是她方才要求的。 看到她进来,琅威立马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步吩咐。 琅晟则是有些尴尬的看着许倾落,他从来没有和这样年纪的少女独处过,许良一走,他就感觉屋子中的气氛莫名的不对了。 “许姐姐,接下来要怎么做。” 琅威看许倾落不出声儿,终于忍不住问了。 “接下来要做的......” 许倾落慢悠悠的上前两步,唇角缓缓勾了一下 琅晟昏昏沉沉间,感觉自己的左腿伤口处,有什么在泼洒,在擦拭。 更像是擦拭上最烈性的毒药一般,本来已经有些麻木的伤腿,又起了一阵绵延而激烈的剧痛,渗入了骨髓之间的痛,仿佛岩浆熔炼骨肉一般的难忍。 而这样难耐的痛楚,因着他身体意外的凝滞,而多了一层隔膜,多了一点点保护,让他感受的痛苦稍微有一点缓冲。 便像是半梦半醒间,即便遭受再大的苦楚,也有一点余地。 琅晟想要睁开眼睛,他的意识告诉他,要清醒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身体本能的保护在阻止他睁开眼睛。 “放松点,不会很痛......” 模糊的女声传入了耳际,有些熟悉,似乎在问他,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同时间,像是在伤腿上上刑一般的那只手,越发的轻柔小心。 是谁 琅晟的唇间蓦然溢出了一声闷哼,以着绝强的毅力,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是你,你在做什么” 此刻,落在他的视线之中的那个捧着他裸着的伤腿,坐在床边正垂首拿着布巾细细为他伤腿擦拭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倾落。 见到他睁眼,许倾落也抬眸与他对视,缓缓一笑,仪态倒是落落大方。 琅晟皱眉,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是让琅威为他清理伤口的,而且,他一开始清醒的很时候,也确实是琅威在替他清洗伤口,怎么这个时候变成了许倾落:“是你把我弄晕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琅晟看着许倾落,一双英气十足的剑眉紧皱,一时间弄不懂这个名叫许倾落的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要收回被他捧在手中拭擦的腿,却发现那只腿竟然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根本不听他使唤了。 “本来以为你能够一直昏睡,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了。” 许倾落抿了抿唇,在琅晟那严厉的目光下,落落大方的勾了勾唇。 刚刚确实是她将琅威赶走,自己取代琅威上手替他用盐水擦拭清洗伤口,也确实是她为了不让琅晟反抗,为了减少他的痛楚而一根银针扎在了他的昏睡穴上。 琅晟的脾性她最清楚不过了,是个正人君子,也十分信奉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套,要是她刚才不扎了他的昏睡穴,只怕他宁愿伤口腐烂化脓也不会让许倾落碰一下下。 “许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许世伯将你留在这儿,我” “你什么都不要做,躺着就行,你什么都不做,还怕我对你做什么么” 许倾落说完,坐在床边的身子一个前倾,凑到了琅晟面前,缓缓一笑,冷静如水的眸子注视着他。 “荒唐”他急忙扭头不看她。 “我什么都不会做,前提是你乖乖躺着。” 见到琅晟那一张英俊正经的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绯红,许倾落放下手中的帕子,从床边站了起来,“至于我刚刚做了什么除了帮你治疗伤口,还能够干什么,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醒了,下面的治疗会更痛,你怕不怕痛” 许倾落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异样的情绪,一边说着,一边因着不自在而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的指尖,她忘记了,自己的手现在正放在琅晟光裸的腿上。 屋子中现在只有孤男寡女两个人,昏黄的烛火下,少女有些倔强的侧颜,晕染着一层绚丽的光,加上她那一声有些缠绵味道的,满含着关心的怕不怕痛。 从来没有人问过琅晟怕不怕痛,他是大将军,战场上身经百战,拼杀出来的一品飞马将军,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铁打的铜铸的,所有人都觉得他定然是不怕痛的。 但是 琅晟心底蓦然一动,一时间,烛火下少女影影绰绰的侧颜,居然让他移不开目光。 仿佛突然间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不受到自己控制的改变着。 他的的手忍不住握紧。 “放手” 终于,他吐出了两个字的声音紧绷,像是绷紧到了极致的弓弦,只要再轻轻的推拉一下,就会崩断。 “我说了,我是在为你清洗伤口,你不是也同意我帮你医治吗” 许倾落听得出他声音中的些许愤怒,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火, “男女授受不亲。” 琅晟将这几个字慢慢吐出,让许倾落给他看伤开药是一回事,让她这样给他清理伤口又是另外一回事。 许倾落是许世伯的女儿,并且她今年甚至不到及笄之年。 这样的女子,怎么可以跟自己有纠缠。 琅晟在心中告诉自己,然后一个猛的要坐起身子,支撑着已经麻木的伤腿从许倾落身边移开。 许倾落看着琅晟刻意避过她目光,绷着的脸,心底升起了一股子委屈:“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现在只是医者,是为你治疗的医者,我现在做的,都是为了你 “那你出去” 琅晟打断了许倾落的话语,伸手指着门外,眼神如冰,嘴角绷的极紧:“我不要你碰,请出去” 许倾落看着对她冷冷命令出声的琅晟,才发现前一世的琅晟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她,就连那时候她与杨云平做出了那种事情,然后再见的时候,他都没有对她发这么大的火气。 也就是这一刻,她更恍然觉悟,前一世,琅晟可真真是将她放在了心尖上宠着的。 而她竟然做出了那种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7:许倾落,你想要干什么! 这一世,历史绝对不能再重来,琅晟,她也要守着,死死的守着。 见到琅晟发火,她也不再装淑女了,猛的站起身子,加重了语气对着他说道:“我不出去,你有本事现在自己站起来把我赶出去,否则的话,你乖乖的让我给你清理治疗伤口” 说着话,她就弯腰拿起另外一块干净的帕子,放进水盆中使劲的清洗了起来,麻利痛快的动作表明了她要是琅晟不能自给起来将她赶出去就一定要给他清洗伤口的决心。 琅晟见着许倾落那丝毫不在意他话语的样子,顿时有些无语,对着外面冷冷的唤了一句:“琅威马上给我滚进来” 本来就一直躲在门外不敢走开也不敢进来的琅威,在听到琅晟这仿佛带着极致怒意又拼命压抑的喊声之后,慌张的跑了进来:“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替我清理伤口,请许小姐出去。” 琅晟看着琅威那惊慌的眼神,自己也觉得自己发这么大的火没有道理,强自平息了心底那股子无名火气,缓声却坚定的吩咐着。 琅威听了琅晟的话,目瞪口呆,看了许倾落一眼,有些手足无措。 “小威,帮我按住你大哥。” 许倾落勾起一抹冷笑:“我是大夫,这里我说的算,如果不想要你大哥真的成了瘸子的话,接下来的时间,你就给我把他按住了” 琅威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按住了琅晟要撑起来的身子。 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大哥的腿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许小姐的话,是一定要听的 “琅威,你” 琅晟不敢置信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弟弟这么听许倾落的话,下意识的便要挣扎,即便是重伤在身,他的力气也不是琅威能够抵御的了的,所以三两下的就已经把琅威的手甩开了。 琅威都快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许倾落手中银针迅速的落在了琅晟的身上,一针下去,男人的身子发软,便使不出力气了。 “你又做了什么” 浑身疲软的琅晟瞪着许倾落,身子软软的半倚靠在床头。 “如果让你全身不能动的话,会阻碍血脉运行,会对我给你的治疗造成阻碍,不过现在你腿软手软的,不耽误我治疗。” 许倾落挑唇微笑,既然琅晟不吃软的,那只能够来硬的了,反正对方愤恨的眼神,看着看着也习惯了,看多了还别有一番趣味儿。 接下来的时间里,顶着琅晟愤恨的眼神,许倾落拿出了琅晟自己一开始刮骨的那把匕首,在烛火上烧灼了很久,然后亲自为琅晟那已经清理干净了的伤口,刮骨。 不知道是许倾落真的更擅长还是琅晟心理作用,理应万般痛苦的刮骨疗伤在这一刻却是比他想象的痛的要轻多了,不过这也让他更加有心思去瞪着许倾落了。 顺便还有琅威这个不听他命令的弟弟。 许倾落感觉得到琅晟充满怒火的目光,只是,她不在乎。 东西早就备好了,她快速的着手,乘着麻沸散还有效果的这段时间,她速度很快的将琅晟刮完伤口上残留的那些已经有腐烂状态的肉之后,望着他那露出的黑白相间的骨茬,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接下来要做的,是用药气将你将骨头中的毒气蒸出。” 上一世,就是这毒药让琅晟瘸了一辈子。 这一世,她一定会把琅晟治好的。 许倾落对着那边还在听话按着琅晟的琅威吩咐了一句:“把浴桶拿过来。” 浴桶 琅晟本来便瞪大的眼睛,瞪的越发的大了,刚要张口,就被许倾落抢了话茬。 “放心,不会占你大便宜的,别一副要被我看光了的样子。” 许倾落说完挑眉看了琅晟一眼,眉目无波。 但是却分分钟表现出了满满的调戏。 琅晟沉下了脸。 不过最后让琅晟松了一口气的是琅威搬进来的是只有一个半大的浴桶,不是那种他想象的将自己全身扒光了能够放得下的大浴桶。 一桶桶热水兑入了半大的浴桶中,许倾落将准备好的药材一一放入木桶中,最后跟琅威合力将琅晟的伤腿担在了浴桶边缘上。 琅晟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尴尬,越发的抿紧了唇,是看着许倾落在自己那条光裸的腿上忙活帮着自己涂抹药膏的样子,被黑发掩住的耳际,越发的烫了起来。 琅威误会了琅晟那因为紧张尴尬而越发严肃的面容,意味他是生气了,悄声劝慰道:“大哥,其实许姐姐这样都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许姐姐可厉害了,刚刚你昏睡过去的时候,我都不敢看你的伤口,幸亏有许姐姐,大哥你现在受伤,不是更应该听大夫的话吗我以前不愿意吃苦药,你明明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不能够讳疾忌医。” 琅晟看着琅威那一脸大哥你清醒清醒吧的样子,有些无语。 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讳疾忌医的问题。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跟琅威这种小孩说那种事情的,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药熏的过程快点结束。 所谓的药气蒸毒,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在许倾落终于说出了一声好了之后,琅晟耳际的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脖颈。 最后,许倾落留下来帮着琅晟包扎了伤口,并且还给他熬煮了一大碗的中药让他睡前服下。 当一切的忙活完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琅威早就扛不住困去睡了,琅晟服下了那一晚药后,也觉得困意来袭,只觉得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扶着他躺在了床上之后,他就陷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等等 柔弱无骨的手 脑海里突然跳出来的那种软软的感觉让琅晟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还站在房间之中未曾离去的许倾落那窈窕的身影。 “你怎么还不走” 因为药物的作用上来了,琅晟精神有些不好,眼睛微眯,看着许倾落,一张俊容在烛火映衬下,性感异常。 他看着许倾落不仅没走,还 “你在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8:天下人都知道我许倾落跟你琅晟独处了一晚上 琅晟本来有些迷蒙的眼睛又瞪大了,他的眼睛是典型的星目,尤其在夜间,瞪大了的时候,熠熠生辉,让被注视着的人很难不产生一种仿若被全神凝视的错觉,仿佛自己便是那双眼睛中的唯一。 许倾落有点儿闪神,她一直知道琅晟长的不差,却从来不知道,他其实长得很好看。 俊朗深刻的轮廓,锋锐有型的剑眉,还有深邃中时时透着寒光的星眸,琅晟的容貌,是一种阳刚的美,有别于杨云平那种斯文俊秀偏向于平淡雅致的俊美,而是充满了侵略性的,让人只看一眼便难忘的极致的阳刚。 听到琅晟警惕的问话,许倾落浅浅一笑,将手中的被子微微举了举:“嗯,我在铺床,你没有看到吗你现在腿不方便,晚上可是需要人守夜的。” 她的形容落落大方,丝毫不觉得自己守着琅晟有什么不妥。 这样一来,倒是让琅晟觉得自己想的那些事情有些冒失了。 “琅威也可以守着,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和我同处一室,若是被人知道了,你当如何。” 琅晟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如果被人知道了,你负责呗。 许倾落心头腹诽了一句,然后向笑着转头对着那边被吵醒了又开始不知所措的琅威:“小威,你的意见呢” 琅威面对着琅晟威慑的眼光,眨巴了下眼睛:“大哥,是我求许姐姐为你守夜的,许姐姐也说了,你腿上的毒素尚未清除干净,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一旦夜间出现了什么反复之类的,许姐姐也能够及时救治的,大哥,这都是为了你好。” 琅晟望着自家的傻弟弟,转头又要劝说许倾落,可是许倾落已经自顾打好地铺了,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那大哥我先走了哈,有什么事情大声喊我,我就在隔壁。” 琅威看着自家大哥拿着许倾落没有办法的样子,一溜烟儿的往外跑去。 反正,他现在对许姐姐可崇拜了,能够制服大哥,让大哥都没奈何的人,她只来了半日就将大哥的腿给治了个半好,这样的医术是顶难得的,所以,听她的准没错儿。 琅晟望着空荡荡的门口:“......” 他觉得,琅威需要好好的教导一下了,关于男女之防的大事。 “天色不早了,那我们也睡吧。” 许倾落才不管琅晟那复杂的心思呢,她跑着去将还温在火炉上的药罐端开,熄了火炉的火,然后就坐到了自己铺在地上的简易的“小床”上面。 琅晟看着许倾落扑在地上的铺盖,望着娇小的少女那单薄的背影,心里只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见到她要扯过被子盖好就睡下,他突然唤了一句:“等等。” “怎么了” 许倾落转头,盯着琅晟的眼中满是担忧。 她以为他是哪儿不舒服了。 “你是女子,自古以来都没有女子打地铺男人睡在床上的道理,我”打地铺。 琅晟的话语自动断开,是因为看到了许倾落一脸的你在开玩笑的表情有些无语。 很显然,许倾落不允许。 谁打地铺也不能够让琅晟这个重伤患打地铺。 而且地面还这么潮,万一他的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许姑娘,你不要固执。” 琅晟低沉了声音,有些不悦。 “你不想我固执” 许倾落看了一眼琅晟,笑了一下,“那好,我不打地铺,不过你也不能打地铺,我看着你这张床还算大,如果你真的觉得女人打地铺不好的话,往里面些,把床分出一半给我睡,没问题吧。” 许倾落挑眉,笑的格外的好看,然后,不等到琅晟说什么反对的话语,她已经扯着被子爬到了男人的大床上。 琅晟瞪大眼睛,“荒唐”二字还没有从嘴巴里说出来,许倾落就已经挤了上来快速的熄了灯。 一瞬间,房间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琅晟浑身僵硬,闻着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淡淡的沁鼻香味,只觉得这一晚上只怕他是再也睡不着了。 这一晚上两个人究竟是怎么样子度过的,看第二天早上起来琅晟那僵硬的样子就知道了。 琅晟一晚上和个木头人一样,连手指头也没敢多动一下。 他这样子让许倾落在心底暗自嘀咕了好久,不过她心里其实早有准备,琅晟如果能够解风情,也就不是他了。 这样的琅将军,实在又真心,才是她最值得守护的。 琅晟本来正在忍受身上酸麻的感觉一动不动的时候,突地,许倾落就直接翻到了他的身上。 “你要做什么” 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让他冲击着大脑的血压一下子又暴涨了起来,瞪着许倾落,问话的声音无奈又颤抖。 许倾落哼笑一声,压在琅晟的身上,伸出了纤纤十指:“当然是帮你缓解缓解了。” 说完,便伸手揭开了盖在琅晟身上的被子。 只是还没将被子揭到下半身,便被琅晟一把死死的抓住了。 许倾落瞪大眼睛看着琅晟。 琅晟同样也在看着他。 “松手。” 她又没有要干别的事情,只是想替他查看一下伤口捏一捏血流不畅的双腿,她真不懂他防备个什么劲儿 “许姑娘,请自重。” 琅晟说着这番话的时候,手依旧是死死的抓住被子,半撑起的身子靠在床架上,“男女授受不亲,许姑娘这样做,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实在是荒唐得很” 一本正经教训着许倾落的琅晟还是没有松开被子的意思。 荒唐 许倾落笑了一下。 “将军是不是想多了,我只是想替你检查一下伤口,将军却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军把小女子想成什么人了” 说完,她一把抓住了琅晟的手腕,没有用力。 手腕被那双娇嫩的小手握住,琅晟僵硬似钢铁的身躯一怔。 “许姑娘误会了,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只不过只怕现在天下都已经知道我许氏之女已经在将军的府宅中呆了一晚上,将军要是真要为我名节着想的话,就应该” “荒唐荒唐许姑娘,你若是再说出这般话语,我” 琅晟成功的被许倾落的话语弄得激动了起来,英俊的脸上染了愠色,看着面色不改的许倾落,捏着被子的手下意识的一松。 许倾落借机一扯。 “啊” 一声女子的尖叫随之爆发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9:每日一调戏 一声尖叫,四目相对,两人尴尬。 空气之中弥漫着的,都是极其怪异的味道。 “怎么了,怎么了大哥,出什么事了” 琅威大抵是听到了许倾落的尖叫声,急忙从外面跑了进来。 然后见到的一幕便是琅晟忙不迭的将还被许倾落拽在手里的被子抢了过去裹在身上,神情冷漠却是极其的不自然。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琅威再看许倾落,却见到许倾落一张脸已经绯红,目光盯着别处不看琅晟。 这样子看起来 琅威一个人激灵,猛然醒悟看着大哥有些不可置信。 刚刚这个屋里就大哥跟许姑娘在,许姑娘这个模样分明就是被大哥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个将军,你要为百姓做出榜样,你怎么可以” “琅威,你出去” 听着琅威义愤填膺的话语,琅晟有些无语。 他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轻薄了许倾落 明明是许倾落 他想到了刚刚的那个画面,紧着被子的手忍不住的再用了几分力气。 许倾落这个女子,真真是太 刚刚他浑身麻木不能动弹,却是知道自己的那处已经出现了男人清早该有的反应,并且昨日在床上疗伤穿得单薄,铁定是遮不住的,本来盖着被子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她竟然 “大哥,我不出去,许姑娘虽然对你很好,但是你也不能” “琅威” 许倾落开口了,走到了他身边,“去将你大哥的裤腿卷起来,然后出去。” 此刻的她已经平息了好多,面上的绯红也退了不少。 但是也不敢去看琅晟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眼睛里面有团火,虽然是怒火,但是却也是性感极了。 还有那 她想到这里,脸上已经又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该死,刚刚琅晟不允许她掀他的被子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的,但是 许倾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看着琅威已经将琅晟的裤腿卷了起来,便走了过去。 琅威被撵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门关上。 琅晟看着许倾落往他身边走来,警惕的抓着被子看着她。 “许姑娘,请自重。” 琅晟低声说着,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声音性感得几乎要溢了出来。 “我对琅将军做了什么让琅将军觉得我不自重” 许倾落笑了,说了一句之后蹲下身子伸手在他的推上捏揉了起来。 “刚刚,刚刚的事情,许姑娘还是忘记的好。” 琅晟准备一本正经说教的话语被许倾落的一句话生生的堵在了喉咙里面,憋了半天,终是说了一句。 “刚刚什么事情” 许倾落笑了,看着琅晟,“琅将军是说的” “许姑娘,休得胡说” 琅晟是被许倾落弄怕了,听得她要说什么,急忙出生打住了她的话语。 “我都还没说呢,琅将军怎么知道我是胡说呢” 许倾落笑眯眯的看着琅晟,欣赏着他犹如被调戏了的小媳妇一般的愤怒与羞涩并存的俊容,心情大好。 “许姑娘,好了,我已经无事了。” 琅晟不自在极了,他不去接许倾落的话,因为他知道,这话题一旦接下去,许倾落这姑娘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呢 许倾落笑了笑,没说啥,起身去一边取过了药箱,不给他按摩给他扎针了,她的指尖每每落下,他就是一阵尴尬,偏偏他被许倾落一根银针制住,不能够反抗一丁点儿。 “真的好了” 许倾落的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男人的胳膊上划到了腰上。 “真的好了” 琅晟咬牙,看许倾落的眼神很有些悲愤的感觉。 许倾落瞅了瞅琅晟那张紧绷着的脸,那悲愤的眼神,差点儿笑出声儿来,虽然不怎么舍得将手从男人那触感良好的腰肢上拿开,但是为了不让这个濒临爆发的男人彻底爆发,许倾落还是依依不舍的将手拿开了,顺手将扎在琅晟软麻穴上的银针取了下来。 琅晟看着那小小的银针,眼中很有些警惕,他从来不知道一支小小的银针比那些神兵利器还要有效,起码他被砍一刀不会一动不能动,任人宰割。 “许姑娘,大哥,你们好了没呀这是不是该吃早饭了呀” 就在许倾落收拾银针的时候,琅威在门口喊了一句。 琅威面色沉黑,很显然心情不佳。 但是许倾落却心情大好,对琅威喊了一句进来。 然后门就被推开了,琅威走了进来。 “小威,带了什么好吃的过来” 许倾落转身望着琅威和他手上的食盒,那一派自在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方才她压着琅晟给人强制按摩的霸道。 琅威听许倾落问,献宝一般的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酒楼刚送来的鸡汤,许姐姐你闻闻,这个鸡汤可香了,说是炖了不少时候,还放了很多补身子的药材呢。” 琅威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为了琅晟刚刚中气十足的说话声。 “鸡汤最补身子了,大哥多喝点儿的话,肯定好的快。” 琅威是在后来琅晟成了大将军之后,才跟着被人称一声小公子小少爷的,在琅晟没有成为将军前,他也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因此会觉得鸡汤就是最补身子的东西丝毫不让人意外。 许倾落顺手接过琅威手中的鸡汤,凑近鼻端轻嗅:“党参,黄芪,当归,茯苓,还有一些百年份的人参......” 琅威叹服的看着许倾落,其中几样那伙计确实也给他说过,却没有这么全,没想到她只是轻轻一闻,就闻出来了。 琅晟也是有些讶异的看着许倾落,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手。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若是连这些药材都不能够闻出来的话,我可是堕了许家的名头了。” 许倾落对琅晟那讶异的目光很受用,难得多解说了两句:“这些东西都不错,都是补身子,尤其是补气血两亏的良药,百年份的人参更是能够在关键时候吊命,只是太过了......” 许倾落瞅着鸡汤上那浓浓的油花儿,有点儿心疼琅晟了,大早上的就吃这个。 琅威却是因为许倾落一句太过急了:“许姐姐,我专门让小二做最补身子的东西,是不是哪里错了,我不会害大哥伤情加重吧。” 琅威说着说着话,又红了眼眶。 许倾落有时候觉得世事挺奇妙的,琅晟整日里一副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沉稳样子,一母同胞的琅威,却是性情不定的很。 “小威,你大哥的伤势没有因为这鸡汤加重,这些确实是补身子的好东西,琅将军这两日失血过多也确实有赖这些药材顶住,只是现在我已经帮你大哥稳住了伤势,他便不能够再食用这些药性太大的荤腥之物了。” 许倾落摸着琅威的头,如此道。 她不好意思说的是,这样子将所有好东西都熬到鸡汤中的方子,大多是民间给一些身子虚的妇人,尤其是哺乳期的妇人补身子的东西,真正有底蕴的家族,都有专门的药膳搭配。 想到琅晟这几日不分三餐早晚就生塞这么一些好东西,许倾落都替他胃疼。 琅威眼中的红意因为许倾落的安慰慢慢的褪去:“那就好,我就是担心自己没有照顾好大哥,还加重大哥的伤势......” “好了,这鸡汤你大哥既然现在用不了,我给你们露一手吧。” “许姐姐,你会做饭” 琅威和琅晟都望着许倾落,眼中全是讶异,要知道,像是许倾落这样大户出身的小姐,会一手出色的医术已经很厉害了,居然还会做饭。 “药补不如食补,一个出色的医者,就应该也是一个合格的厨子,小威快领我去厨房吧,再晚了,你大哥可就真要饿肚子了。” 许倾落转头对着那边望着她的琅晟粲然一笑:“便是让我自己饿肚子,也不能够将......琅将军饿坏了。” 她将我的二字含混着没有说出,眼中却全是亲近。 琅晟脸一阵发烫,转头不去看她了。 又是调戏 这个女子真是可恶至极了 许倾落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也是弯弯的。 说起来,她料理养身食材的功力,比起料理药材还要深,毕竟前世在那些个女人纷争激烈的后院东宫乃至于后来的皇宫,为了出头,凭借的可就不仅仅是出色的容貌了。 只是今生的许倾落,只想为琅晟一个人洗手作羹汤罢了。 琅晟望着许倾落跟着琅威离开的背影,久久,无法收回自己的视线。 厨房中的东西倒是多的很,只是有不少坏掉的蔬菜肉类,这也幸亏是冬天,若是夏日,恐怕厨房里都进不来人。 琅威看着厨房里乱七八糟的,面上满是羞涩:“许姐姐,这里本来东西挺齐全的,都是我没用,也不会做菜......” 许倾落撸了一把琅威脑袋上的毛,打断了他的不好意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可是男子汉,将来是要和你大哥一般沙场争雄的,可不是要在厨房称霸,这里以后我包了,你快去照看你大哥吧。” 许倾落眼中的光辉格外的亮眼,仿佛蕴藏着一颗颗星子一般。 琅威心里的沮丧在少女那肯定的眼神中慢慢消去,他抬眸望着许倾落,忍不住问:“许姐姐,你真的觉得我能够成为和大哥一般厉害的人吗” 成为一个让人尊敬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许倾落微微弯下了腰,看着比她矮了一个脑袋的琅威,郑重的告诉他:“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人,你不需要做到和你大哥一般无二,你只要努力去做,只要记住自强不息,总有一日,你定然能够找到自己的道路,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琅威也许有无数的不好,他的懦弱,他的不自信,他的自卑,可是他也有很好很好的一面,比如他那一颗赤子之心,只是被很多人忽略了去罢了。 良久,琅威重重的点头:“许姐姐,你相信我,终有一日我一定会成为和大哥一般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压抑不住其中的兴奋与激动,琅威从来不比任何人差,他缺少的只是一份认同,而许倾落,给了他这一份认同。 琅威看着许倾落利落的拿着菜刀切着菜,忍不住开口:“许姐姐,你这么好,能够给我当大嫂吗......” 许倾落差点儿切到手指,幸亏她反应快,放慢了切菜的动作,似真似假的:“只要你大哥愿意......” 我其实是很想要当你大嫂的,许倾落脸颊有些红,只是背对着她的琅威没有看到。 他只是顾自兴奋着:“许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拄着拐杖站在走廊廊柱边的男人,听着厨房中传出的对话,脸颊红了一片,他觉得琅威不是普通的缺乏锻炼,简直是太,太不知道礼节了,这种事情是能够问的吗还有许倾落...... “许姐姐,你做的是什么好香。” 琅威望着桌子上那红红绿绿一片,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的菜肴,抽了抽鼻子,眼睛亮亮的,他更加想要许倾落当自己的大嫂了。 “这个是八宝时蔬,滋肾清肺,养心清热,是用鲜莲,芦笋,刀豆,枸杞,杏仁,还有......” 许倾落微笑着将桌子上的四菜一汤挨个儿介绍了一遍,看似是对着琅威介绍,其实眼睛好几次偷偷的扫过琅晟,眼底深处有点小小的紧张。 虽然前世她凭借这一手治理药膳的本事,很是争了些宠,可以想见效果味道都是不错的。 可是当坐在饭桌上品评的那个人变成了琅晟的时候,许倾落的掌心有点儿汗湿,忍不住摩挲了下指尖儿,变得有那么点儿不自信了。 “大哥你快尝尝,许姐姐好厉害,什么都懂,味道肯定很好。” 那边琅威不知道许倾落的紧张,听着许倾落介绍了一遍桌子上这些膳食之后,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子八宝时蔬放到琅晟的面前,他现在可是不放过一丝一毫让他家大哥对许姐姐产生好感的机会。 “......不错。” 琅晟细细的咀嚼着嘴里那些经由许倾落之手,精心烹制的兼具了药效和美味的食物,抬眸望见了许倾落眼中的丝丝紧张,一直绷着的唇角忍不住勾起:“很好吃。” 他很认真的告诉她。 许倾落眼中的紧张化为了纯粹明朗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0:你叫我一声落儿 早饭后,琅威抢着收拾桌子,许倾落上前要扶琅晟起来。 “我只是伤了一条腿。” 琅晟拒绝许倾落的搀扶,拿起旁边的拐杖,便要自己起身。 许倾落笑着道:“我知道你伤了一条腿,所以你现在才需要好好保重。” 她的手按着男人的手,唇角盈盈的笑意宛若冬日绽放的花朵一般,让人感觉到点点暖意。 琅晟要拒绝的话语,不知道怎么的,说不出口了,他有些贪恋她的笑容但他也知道,这对自己来说,不是个好兆头。 许倾落没有发现男人神情的变化,转头对着琅威喊了一声:“小威,过来扶着你大哥。” 虽然她很想要亲手扶着琅晟,但是她舍不得琅晟拼着伤腿站在那里和自己拗着。 他的腿不疼,她的心都疼了。 琅威早在一边将琅晟和许倾落的交流入了眼,暗自为大哥的不解风情扼腕,有气无力的过去搀扶住了男人。 琅威扶着琅晟进了房间,许倾落帮着他整理了下床铺,顺手放上软垫,便要离开。 “许姑娘你的医术确实很高,我现在拄着拐杖其实已经可以自己行动几步了。” 琅晟看着许倾落沉默着要离开样子,心里莫名有些发慌,忍不住开口。 他想告诉对方自己不是有意拒绝她,只是自己现在确实好多了。 “你的腿伤好到了什么程度,我是大夫,我说的算,反正你下回去哪里,必须要我或者小威扶着,不准随便乱走。” 许倾落嘴角悄悄一翘,然后在琅晟看到之前,迅速的平复,没有转身,用格外一本正经的语气对着男人道。 琅晟没坑声儿,根本不是他不愿意听许倾落的医嘱,只是他觉得许倾落还小,有些行为不注意也许是没有想到,他却是明白的,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够故作糊涂的看着许倾落坏了她的名节,对以后有损。 许倾落没有听到琅晟出声儿,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 她站在房外不远处,倚靠着廊柱,望着蒙蒙的天空,听着琅威对着琅晟说自己的好话,眼中的挫败渐渐的又变成了斗志。 她前世欠琅晟那么多,今生挫败就挫败吧,挫着挫着就习惯了,总之,她对琅晟,是志在必得的。 这样想着,许倾落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颔,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够将那个男人古板严肃的面具击碎,这可是难得的近水楼台的好机会了。 “许姐姐,这是按照你的方子抓的药,要怎么煎服” 琅威和琅晟说了几句话,出来便看到许倾落倚靠在廊柱边上在笑,他觉得那笑容好像有点儿像是自己以前见过的狐狸。 “我去煎吧,火候药性这些东西可都需要长久的磨合才能够掌握的好。” 就和琅晟似的,许倾落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就和前世郎晟坚持不放开她的手一般,总能够水滴石穿,将琅晟的心给收拢的。 许倾落又看了一眼蒙蒙的天空,还有天空之中初升的太阳,光亮一点点的渲染着云层,穿过阴霾,眼看着便能够光耀四方,她重生一世,连命运都能够改变,就不相信改变不了琅晟的态度。 琅威看着许倾落那斗志满满的背影,眨巴了眨巴眼睛,回头又看了一眼琅晟的屋子,挠了挠脑袋,觉得不管是大哥还是许姐姐,都有些怪怪的。 “这药我放了不少中和苦味儿的东西,你慢慢喝。” 许倾落手中端着药碗,想要亲自给琅晟喂药。 “我自己来,不劳烦许姑娘了。” 琅晟不自在的将许倾落手中的药碗端过,眉不皱眼不眨,将一整碗药一口闷了。 许倾落张大了嘴:“琅大哥你真厉害,喝药的样子好有英雄气概。” 琅晟差点儿呛出一口药汁来。 这样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怪怪的 “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怕你觉得甜腻,专门加了一点梅花,你尝尝,啊。” 许倾落端着一碟子卖相很好的点心进来,捻起一块儿很是亲近的送到琅晟的唇边。 他不是小孩子了,许倾落却要这样喂他吃东西,这是叫人 琅晟的脸有些红,偏过脑袋:“我不喜甜食。” 琅威在边上连着吃了三四块梅花糕了,听到琅晟拒绝的话,当场拆了他亲大哥的台:“大哥你明明最爱吃点心果脯的,越甜的越喜欢。” 说完又忍不住的塞了一块梅花糕到嘴里。 “琅威” 琅晟的脸一瞬间红的像是绸子一般,还是刚刚染色最亮丽的那种。 他瞪了一眼琅威,心中怒斥真是吃东西都堵不住他的嘴 可恶 许倾落伸手,淡定的捂住了自己的唇,不让自己笑出声儿来,但是眼眸中的笑意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从来不知道,琅晟还有这样一面,以前她从来都没有关心过琅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今日才知道,原来他喜欢甜食,还越甜越好,这是真的吗 不过琅威既然说了,她自然记在了心中,决定以后要好好磨练自己做点心果脯的手艺,多想几个新奇的方子。 “大哥,这是许姐姐亲自给你缝补的衣服,还有这个是许姐姐给我缝制的护手,许姐姐可真好,就和娘亲一样的好。” 许倾落和琅晟的脸都黑了。 许倾落觉得,大嫂这个称呼,比娘亲好一百倍。 琅晟则是觉得,琅威这个孩子,是时候要好好教训教训了 于是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去外面练习了一个时辰的枪法。 许倾落也随着琅威走了出去。 但是,琅威在外面练枪,而许倾落却是很快又进来了。 “你又要做什么。” 琅晟看着许倾落捧着一叠衣服进来,下意识的就先紧绷了那张脸,他担心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来帮你换衣服呀,难道你不换衣服的” 许倾落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一边将那一叠洗干净的衣服放到了床边,一边伸手往琅晟身上的衣服探去。 琅晟瞪着许倾落再也忍不住了,打开了她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换衣服这样的事情,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许倾落瞅着琅晟伸手拽着他自己交领的动作,咳嗽一声,将笑声压抑在了嗓子眼儿中,实在是现在的场景很像是恶霸逼迫良家妇女的现场,她是那个恶霸,琅晟是那个惨遭逼迫的良家妇女。 将身材高大,男子气概十足的琅晟和被逼迫的小媳妇儿联系在一起,许倾落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够让琅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深呼吸,笑的大方自在:“琅将军一直强调男女授受不亲,倒是为我着想了,只是在我看来,医者不分男女,对待病人,应该一视同仁,在我眼中,你只是病人,不是男人,难道在你眼中,看我不是医者,只是女人吗” 许倾落很认真的样子。 “......” 琅晟张嘴,说不出话。 狡辩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这两个字,偏偏对着许倾落一副坦荡荡的神情,只能够做一个哑口无言的闷葫芦。 沉默了一会儿,琅晟还是不愿意轻易妥协:“琅威呢。” “小威呀,他在练枪,小小年纪这么努力,也是难得,琅将军你难道要为了这些换衣服之类的琐事耽误了他。” 这绝对不是什么琐事。 琅晟还要挣扎,然后在许倾落指尖亮出银针之后,大男人默默的转过了身子。 等到他好了...... 琅晟背对着许倾落,她望着他高大的身形,面上染上了暖意,伸出了手。 “转身。” 琅晟不动弹。 琅晟的外袍已经被许倾落脱下,她看琅晟不愿意转身,一个灵巧的转身,到了男人的身前,男人和床铺间只有窄小的一点空隙,许倾落的身子堪堪塞了进去。 因为离得太近,琅晟闻到了许倾落身上淡淡的清香,沾染着一丝丝苦涩的药味儿,构成了她独一无二的气息。 他清晰的看到许倾落长长羽睫投递下的一层阴影,在那张玉白色的小脸上,宛若翩跹的蝴蝶一般,每一下颤动,都让琅晟的心动一下,他的手握成了拳,哑着声音:“许姑娘,里面的衣服,我可以自己来。”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许倾落顿住了指尖,抬头:“我说过,我的名字是许倾落。” 世上有千千万万个许姑娘,许小姐,却只有一个许倾落:“你如果叫我一声落儿的话,这件衣服我就不脱了,如何” 琅晟愕然的看着许倾落:“你,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女子。 “这么负责的医者是吧。” 许倾落对着琅晟的愕然,微微一笑,笑的春暖花开,娇艳动人。 少女伸手撩起自己耳际的发丝,露出元宝般的耳朵,带着点儿小俏皮:“嗯,选择在你,决定在我。” 许倾落说着话,眼睛不失时机的往琅晟已经大半衣服都被褪去的身体上望,琅晟的身材是极好的,贴身的衣服清晰的勾勒出那一副修长有力的躯体,宽肩,阔背,窄腰,长腿,还有腹部的线条。 许倾落有一瞬间,挺希望琅晟选择的答案是拒绝。 “......落儿。” 炉火噼啪一声,迸出几道火星。 “啊” 许倾落表示自己没有听清。 “落儿。” 琅晟快速沙哑的叫了一声。 “你说什么” “落儿” 男人的声音中含了怒意,却有更多的尴尬:“女子的闺名,你怎么能够......”随意的告知外人并且让外男出口。 琅晟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许倾落突然拽着他腰带的动作而一下子咽了回去:“你放手。” 琅晟觉得腰间那里有点扎,低头便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准腰部穴位的银针。 “要么昏过去被我全身看遍都不知道,要么清醒着看我干什么。” 最后,除了最贴身的衣服,琅晟身上从里到外被许倾落伺候着换了个新。 许倾落拿着那一叠琅晟换下来的衣服,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她身后琅晟面上通红:“不论你如何想我的,我只想你好......琅晟,我很开心自己能够帮到你。” 即便只是洗衣做饭,煎药熬汤,伺候你穿衣洗漱这样的事情,只要是为你做,我都甘之如饴。 正因为前世太不知道珍惜,今生,才不想要错过。 话音落,许倾落忍着心头想哭的酸楚慢慢的走出了房门,身后红着一张颜面的琅晟,怔怔的。 三日的时间很短,短的也许只能够让人稍微熟识。 三日的时间太久,久的有些人,已经无法忘记。 三日之后的天气,晴朗得放佛天地之间已经没有一丝丝的阴暗。 正是化雪的好天气,很冷。 “你这条腿,算是保住了。” 许倾落走到了琅晟的身边,解下了身上御寒的风衣。 刚刚去外面走了一圈,她身上还带着寒气。 琅晟看着许倾落。 少女在为他拆下绷带后,在确定他的腿伤没有大碍之后,面上难掩欣喜之色。 这三日,琅晟看的出来,许倾落对他的腿,比自己还要上心。 琅晟的眼睛从许倾落充满喜悦的脸上移开,将视线落在她的发旋上:“多谢。” 不是自己不想看她,而是不敢。 许倾落就像是一抹耀眼的阳光,让他移不开眼却又不想靠近。 这样的女子这般美好,自己怎么敢肖想。 不论许倾落这几日做了多少让他无奈的事情,琅晟都感激她救了他:“我欠你一份救治之恩,日后但凡有所差遣,只要不是与国有碍,琅晟定当相报。”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沉的,磁性的,带着一种成年男子的沉稳。 许倾落觉得耳朵痒痒的,脱口而出:“那你以身相许如何” 琅晟:“......” “呵呵,我说笑的,若是你真的想要报恩,那就给我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如何” 许倾落歪着头,笑的格外好看。 琅晟要是真这么容易以身相许,那才要见了鬼呢,不能够一步到位,多些进展也是好的。 “什么独一无二的称呼” 琅晟不明所以。 “就是只有我一个人叫的称呼呀。” 许倾落在心里给自己握了下拳头,抬眸,直视着琅晟,笑吟吟的:“琅大哥” 少女娇软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琅晟觉得屋子中有些热。 还没有等到琅晟对那一声琅大哥表示赞同与否,许倾落已经摇头:“不行,琅大哥这个称呼定然被好多人叫了,一条腿换的称呼可不能够这么普通,要不然,我叫你阿琅” 阿琅仿佛阿郎,有许多地方,妻子称呼丈夫就是阿郎阿郎的叫。 琅晟整张脸都红了:“胡闹” 许倾落无所谓琅晟那状似严厉的眼神,只觉得男人脸红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够。 为了看男人更多脸红的样子,接下来的时间,许倾落给男人穿戴的时候叫一声阿琅,招呼他吃饭的时候唤一声阿琅,乐此不疲的很。 只要一这么叫,琅晟就脸红,不论叫多少遍,男人似乎都不能够习惯。 明明是个威武的大将军,却这么纯情,让许倾落的心情越发的好了。 只是她的好心情,没有持续过午,因为许府派来接她的马车到了。 “病人的腿虽然保住了,却还需要好好养护一些时日,回府告诉爹爹,我暂时先不能回府,还要在这里多看护几日。” 许倾落的话音方落,便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 “是我让琅威通知许世伯,派人来接你回去的。” 琅晟有些缓慢的走了过来,虽然走的慢,却走的很稳,腿伤确实是大好了:“多谢许小姐妙手,我的腿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许倾落面上有了些郁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将我赶走” 那一刻,许倾落是真的委屈,委屈琅晟对自己心意的避之不迭,更多的却是对琅晟的担心,她不能够确定他的腿彻底痊愈,根本就无法安心离开。 “大哥,许姐姐对你的伤势那么尽心,要不然让许姐姐再留几日吧。” 琅威在边上劝,琅晟让他捎信去许家的时候他就不想去,只是不敢违抗琅晟的话罢了,现在许倾落开了口,他也就大着胆子劝了两句。 “琅威,闭嘴” 琅晟一个冷眼,琅威噤若寒蝉的闭上了嘴。 “男女授受不亲,我感激你这几日的用心,但是这不能够成为你自私的理由,你已经离府三日,若是再不及时回去......不论你要做什么,请你顾及一下自己父母的颜面。” 许倾落觉得很冷,周围的冰雪很冷,心更冷,她瞪视着琅晟那张冷漠刚硬看起来没有一丝情意的脸:“琅晟” 许倾落冷冷的念着琅晟的名字,望着这个今生唯一会乱了自己心神的固执古板到可恨的男人,一字一顿:“临别之际,我也送你一句话” “忠,但不可以愚忠,孝,也不可以愚孝” 你可以对我无情,我做不到对你无意。 许倾落最后能够为琅晟做的,也只有提醒他最后一句,提醒他,小心太子,小心皇帝。 她不想要看到,琅晟再一次因为皇权之间的争斗与那些所谓天潢贵胄的忌惮,而染血疆场,黯然收场。 马车碾落一地的雪花,就像是许倾落被琅晟伤到的心一样。 “......大哥,你太过分了。许姐姐明明很喜欢你,你还这么说她。” 一直不敢出声的琅威,终于忍不住出声。 琅晟脸上的冰霜,渐渐融化,他久久的凝视着载着许倾落离去的马车,脑海中是这三日来许倾落为他做的种种事情,是许倾落方才那倔强的容颜。伸手,抚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些难受:“你说她喜欢我” “当然了,要是不喜欢你,许姐姐怎么会为你洗手作羹汤,为你洗衣缝补,伺候你穿衣洗漱,为你研究药膳食谱,点心方子,许姐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琅威絮絮叨叨的说着许倾落对琅晟的那些好。 一声声,一句句,全部化为了和许倾落三日来的相处画面,男人垂首,望着自己能够自如行走的腿,也许他真的该做决定了,心底一直压抑着的什么东西,乍然间便释放了出来,便像是一直沉甸甸的伤腿终于治愈了一般,出奇的轻松。 琅晟抬头,放下了按在胸口的手,勾起了唇:“小威,备马。” “做什么。” 琅威奄奄的,对琅晟爱答不理的。 “少问。” 许倾落正看着自己的药箱发愁,发愁这一离开琅晟,以后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有机会相见。 琅晟是一品大将军,而她只是一个民女,不能够相见,她要如何确保他的腿完好无损,方才是气的厉害,甚至一瞬间有些恨他,可是真的离的远了,越来越远,许倾落又忍不住想他。 许倾落觉得,世上也许真有报应的说法,以前琅晟对她百般上心宠溺的时候,她不屑一顾。 等到她对他真的上了心,反而是他开始对她不屑一顾了。 许倾落单手支颐,靠在马车壁上,眼中全是惆怅。 早知道,方才就硬赖着不走了。 马车突然一个停顿,许倾落身子一晃,差点儿撞出马车。 “周伯,怎么回事儿” 驾车的是许家的一个老家人,许倾落心底正是不痛快的时候,这一下声音都发沉。 “哈哈,我就说这许家的马车突然跑到城北做什么,果然是来接许家小娘子的,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这出来随便转转,就和小娘子你正碰上了,我可得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美人儿,居然敢拒绝爷们的提亲。” 车帘乍然被掀开,一张青白色明显酒色过度的瘦削脸凑了进来,若不是许倾落闪的快,恐怕会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碰到。 对方在看到许倾落之后,眼中是明显**的光。 “美,果然是美人儿,怨不得这么小小年纪就知道男人滋味儿了。” “你是谁” 许倾落冷着一张脸,暗自将银针扣在了指尖儿,她早已经养成了不论何时何地都在袖子中袖上几根银针的习惯。 “我我是你莫家哥哥,前几日可还和小娘子提亲呢,小娘子你可真是薄情,这么快就把你莫家哥哥给忘了。” “你说你干嘛要拒绝小爷我的提亲呢,你这名声,也就是我能够接手你当个妾侍,别人的话,可不就是白玩儿了怎么样现在后悔还来的及,跟着我走,保证让你好好享受享受哥哥的手段。” 莫前程嘿嘿一笑,伸手便往许倾落胸口探去。 “畜生的手段我倒是真不想享受。” 许倾落身子一动,灵巧的躲过了莫前程那满含着羞辱的一抓。 莫前程被骂畜生,心底一怒,他一下没抓到许倾落,反而把自己框了一下,眼睛在少女的胸口下身扫动,冷笑一声:“我是畜生,你就是没人要的破鞋,三日不见踪影,还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刚刚颠鸾倒凤回来呢,我今天还就要好好尝尝你这个破鞋的滋味儿” 周伯被几个家丁打扮的人钳制着,脸上全是愤然,想要挣扎却被打了好几下,周围有围观的人听着莫前程的话,对着许倾落指指点点,不止没有想要上前相救的意思,还满是鄙夷厌弃。 “这就是许家那个破鞋” “可不是,正好配莫家那个混混呗。” “真的三天不见踪影跟男人偷情” “我告诉我,我大姑的表姐的二儿子就在他们家帮工,可真真的失踪了三天,早就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烂了。” 莫前程狠笑着,看着许倾落:“看看,你这样的破鞋,我就是当街玩了,也没有人可怜。” 说着话,人已经再次向着许倾落扑去,许倾落甚至能够看到对方眼中那过多的眼白。 身子一晃,在莫前程临到跟前的时候,许倾落冷笑一声,指尖早已经蓄势待发的银针,对着男人的腹部狠狠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1:这次不怕男女收授受不亲啦!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马车中传出,砰的一声,方才还直入马车耀武扬威的莫前程狠狠被许倾落一脚踹了出来,摔在了马车下面,本来围在马车周围闲话的人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莫前程捂着自己下身的某个位置,疼的满地打滚儿,他的手从那地儿抓出了一根银针,眼前阵阵发黑:“贱,贱人,该死的,快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把她给我押回府里,居然敢伤我,我要把她玩死” 莫前程的身子弓成一个虾子,面上又是怨毒又是害怕,难以启齿的部位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让他什么理智都没有了,指着从马车中走出来的许倾落恶狠狠的骂着:“你们怎么还不动手,快把这个贱人抓起来,把她给我扒光了带走,先带她游街” 许倾落双手十指各自夹着几枚银针,面对莫前程疯狂的样子,没有丝毫惧意。 她望着往这边冲过来的那几个莫前程带着的家丁,听着周围闲人的满是侮辱性的言辞,眼中是狠辣, 她的眼睛落在了拉着车子的马身上,也许是周围人声的惊扰,那匹马正在不安的踏着蹄子,满是躁动的气息。 许倾落慢慢的往那边移动,她从来不是束手待毙的人,与其落在莫前程这样的人手中,她宁愿拼死一搏。 “她想跑,快把她抓住” 那些家丁已经有人向着许倾落抓来,她手中的银针已经向着马臀刺去。 嗡的一声,一道箭羽划破冰凉的空气,从长街尽头而来,在许倾落眼角划过,她的动作顿住。 一声惨叫,离着许倾落最近的家丁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被那飞来的箭矢直接钉在了地上。 黑色的高头大马踏着雪色,奔腾而来,许倾落呆呆的望着那个纵马驰骋而来的男子,心脏一瞬间忘记了跳动。 “手给我。” 方才还在十几丈外的人转瞬间已经到了眼前,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倾落无意识的听从,伸出了自己的手。 下一刻,许倾落只觉得手腕一紧,一个失重,人已经腾空而来,被男人拉在了怀中,揽在了马背之上。 琅晟冷冷的声音在许倾落耳边响起:“琅威,将他们所有人都抓起来,一个也不准漏了” 琅威精神的一声应是,后面再多的声音,许倾落已经听不清楚了。 她只是伴随着身下马儿奔腾的步伐,凝视着被踩踏过的雪路,下意识的抓紧了琅晟胸前的衣襟,只是将自己有些冷的身子,贴近了他,感受着那一点点溢出的独属于男人的温暖与气息,弯了眸子。 寒风从耳边呼啸,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冬日寒风那凛冽如刀的摧折,许倾落眼前一黑,还带着男人气息的披风,已经落在了她的头脸之上。 明明被遮住了视线,可是黑暗中因为有男人的气息将她包裹,许倾落丝毫没有感觉到害怕。 许倾落的眼睛闭了起来,然后,她将自己的脑袋更紧的按在男人的胸前,那是一个男人能够给予一个女人提供所有庇护的,广阔而温暖的胸膛。 琅晟的胸口震了震,身子有些僵硬。 模糊听到男人的轻哼声,许倾落恍如未闻,双手更紧的揽住了男人劲瘦的腰肢,送上门来的,不抱白不抱。 两个人一路之上,谁都不曾言语过一句,可是有一种名为默契的东西,却悄然在两个人之间滋生。 马蹄哒哒,越过喧哗的城北,走过热闹的西市,引尽了一路的目光,许倾落觉得这条路很短,短的她还没有感受够男人胸口的温暖与安全,已经到了地方。 马蹄踏了两下,在男人的手环着她的身子牵住缰绳,拂过马鬃之后,马儿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 披风被男人的大手掀开,带着沁凉的空气,刷过许倾落的脸颊,乍然的光明中,是一道大门,门口上悬挂着的正是许府二字。 其实不看,许倾落也知道男人只会送她回许府,她对琅晟太过了解。 “我以为你会避嫌呢。” 许倾落抬眸,轻笑一声,既说的是琅晟敢这么一路带着她不避讳的直到许府,也说的是男人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救她:“这次不怕人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没有等琅晟的答案,许倾落主动松开了搂住对方腰身的手,还没有等到男人反应过来,她单手一撑马背,已经从马身上跳了下来。 娇小的身形,仿若是翩跹的蝴蝶一般,带着出奇的灵动与美丽。 琅晟伸出到半道的手,缩了回去,他望着许倾落那利落的动作,眼睛里蓦然闪过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失落,半晌,有些呐呐的道:“我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许倾落抚了抚自己鬓角的发丝,仰头望着琅晟高坐在马背上的身姿,果然看起来格外的伟岸好看,却也带着她难以攀附的距离:“琅晟,我们扯平了。” 她很想要说让琅晟带她走,想要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到最后出口的却是我们扯平了,许倾落也有自己的骄傲。 许倾落转身迈上许府的台阶。 身后咯吱轻响,是踩雪的声音,下一刻,许倾落的手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捉住,很轻的力道,很小心的力道,许倾落却觉得自己的手腕如被千钧重的东西压住,哪怕一下也动弹不得。 男人带着某种坚定的话语传入耳际:“我们没有扯平,你救治我的腿伤,却更是照料我三日,让你陷入现今境地,是我的原因,我既然霸占了你三日,定然会对你负责。” 许倾落的眼睛,乍然亮了起来,她从来不期待琅晟说些更好听的,比如说爱,比如说喜欢。 琅晟的一声我会负责,于许倾落而言,比任何的海誓山盟都要更加的动听。 琅晟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子,他既然说了,便会做到,他从来说不出杨云平对许倾落的那些甜言蜜语,他也做不到对许倾落柔情满面,可是他却能够做到世间太多男子做不到的言出必行。 已经足够了呢。 许倾落被琅晟握着的手,暖暖的,像是她此刻的心一般,她慢慢的转过了头,一双弯弯的眸子,迎上了琅晟那含着尴尬,却更多坚定认真的眼。 “......我会对你负责,只是现如今西北战事吃紧,国家尚未安定,我要赶赴战场,无暇与你成亲,不能与你私好,你愿意等我吗” 迟疑了一瞬,琅晟还是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不可否认,他也是紧张的,紧张许倾落的答案,也许比起所谓的负责,他的心底也有些别的原因,在看到莫前程羞辱许倾落的时候,他才会出手狠辣,才会做出与许倾落共乘一骑当街驰骋的事情。 “......我愿意。” 许倾落知道,她这个时候应该矜持,可是这是琅晟,是琅晟问她是否愿意等他,她怎么会不愿意呢 今世,许倾落想不到除了琅晟之外,她还会心甘情愿的等待另外一个男人。 琅晟望着许倾落的唇,望着那吐出我愿意三个字的娇嫩唇瓣,望着那双澄澈带笑的美丽双眸,心底有些热。 第一次,他有些迟疑,迟疑着自己将要离开,迟疑着自己连这个时候留下来和许倾落成亲都做不到,许倾落是美丽的,可是比之她的外貌更加吸引他的,是她眼中从来不曾变过的坚定与澄澈,是她对他从不遮掩的坦然。 许倾落有一种连琅晟都愧叹的坚定与坦诚,仿佛认定了一件事情,便会一路不回头的走下去,不论世间毁誉,也不计是非得失,认定了便是了。 “两年,两年之后,我定然会亲自上门迎娶” 琅晟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他低头在自己身上逡巡了一遍。 许倾落疑惑,却见男人从腰间拿下一把带鞘匕首,递到了她的跟前。 “便以此为信物。” 琅晟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人家送信物都是送玉佩环饰,他身上却是除了刀兵之类,从来不带任何的配饰。 这把玄铁匕首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现在也只能够希望许倾落不嫌弃了。 许倾落伸出纤细洁白的指尖,轻轻划过黝黑的刀身,琅晟一急:“小心,这是玄铁匕首,削铁如泥。” 他担心她伤到自己。 许倾落指尖顿住,抬眸迎视着男人眼中对自己的关心,果然比原来那些故作的冷漠让她看的舒心,就冲着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和男人定下这两年之约,也是值得:“真的削铁如泥吗” 许倾落微笑着,下一刻,她在琅晟惊变的面色中,匕首划落自己的脸颊,一缕乌黑的鬓发缓缓落下,被她单手接住,玉白的手,黑檀的发,黑白分明的色彩:“果然削铁如泥。” 在琅晟皱着眉的瞪视下,许倾落笑吟吟的从袖间抽出一根红线,然后,细细的将那一缕发绑好。 又拿出一个锦囊,那里面有她自己调制的安神香料,许倾落将香料倒出,然后将绑好的发丝塞入拿随身的锦囊之中。 她拉过男人的手,将那装着她发丝的锦囊放到了对方的手中:“只愿君心如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青丝同情丝,许倾落要的,一直都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心,只是先前不敢强求,现在却抑制不住的想要了。 人果然是贪心的动物。 琅晟慢慢的握紧了手,握紧了手中那一缕情丝,望着许倾落眼中的坦然:“两年之内,若是琅晟侥幸不曾陨身,定然回来求娶” 男人一手按着马背,翻身上马,许府中已经有家人看到许倾落回来了,喧哗的声音中,许倾落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男人的背影,双手合拢到嘴边,突然大声喊了出来:“琅晟,我要你平安回来,我心悦于你” 少女的声音遥遥的穿过了所有冷寂的冰雪,穿过一重重屋宇,传入了琅晟的耳际,男人握着马缰的手蓦然一紧。 “......会的。” 他低低的道,一手按在了胸口的位置,那里放着锦囊,锦囊中,放着许倾落的青丝。 军营校场 “莫前程,你欺压良善,强抢民女,逼死人命,罪不可赦,证据确凿,本将今日判你斩首之刑,你可有异议。” 琅晟将手中的证据往地上一扔,对着那边被压跪在校场正中,正声嘶力竭怒骂的莫前程面色冷然的道。 莫前程当街调戏许倾落,让琅晟有想要杀了此人的冲动。 只是调戏,罪不至死,琅晟还是让手下的人去查了一番莫前程,谁知却查出了莫前程逼死无数人命的事情,他此刻看着莫前程,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我不服,我不服,你和那个许家的贱人是一伙的,你明明是自己看上了她,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尝到她的滋味儿了,所以才公报私仇......厄。” 莫前程的话语中断,冲天的血光中,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男人冷酷寒厉的面容。 军营中旁观的人瞅着自家将军站在莫前程无头尸身旁,拎着滴血长剑的酷厉样子,不少人暗自打眼色,杀一个莫前程这样的败类,他们只会觉得大快人心,但是莫前程死前嘴里也许和将军有关系的女人...... 他们自然不会怀疑琅晟会公报私仇什么的,只是对许倾落,即便还没有见面,不少人心底已经或是留意,或是好奇,或者是不以为然了。 “将他的尸身送回莫家。” 血迹甩落,琅晟归剑入鞘,除了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下了战场,他很久没有对一个人直接动这么大的杀机,甚至亲自出手了。 许倾落听说了莫前程的死讯,她有点儿意外,她想到过琅晟会为她出气,却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将莫前程给杀了。 还是和以前一般,即便这一世琅晟总是喜欢保持着他那些个礼教,那些个古板,可是她现在既然是他庇护下的人,他便一定不会让她失望,许倾落一时间觉得整颗心都是愉悦的,若不是听说琅晟去邻县征兵了,她都忍不住冲动想要马上给他一个吻,即便莫前程的死会给她带来一些小麻烦。 “小姐,你还笑的出来,外面现在那莫家的父母都已经带着人还有那个莫家少爷的牌位找到门上来了,他们说你克夫,说你是丧门星,还没有过门儿就克死了他们的儿子,这几天关于小姐你的流言才稍微平息,他们又来添火,真真的是不要脸面,明明是那莫家的少爷自己作死的,他自己死有余辜被人砍了头,怎么怪到小姐你身上。小姐,小姐我们可要怎么办,老爷夫人都急死了。” 百草看许倾落还在悠悠闲闲的喝着茶水,甚至还笑,又急又气,跺着小脚来回转悠。 许倾落将杯盏放下,转眸轻笑:“这安神茶不错,包一点儿我带去给爹娘,他们最近为我添了不少烦心,正需要安安心。” “啊” 百草莫名所以,丝毫无法理解许倾落的淡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2:杨云平求娶 主院之中。 许父和许母看到许倾落过来,面上的焦急与怒意下意识的就努力收敛了起来,若不是百草嘴快,许倾落都不知道她又为父母添了烦心。 心底有些抱歉,亲自冲沏了一壶她精心配制的安神茶,双手递给许父许母。 “爹,娘,我已经知道外面的事情了。” 她神情淡淡的说了一句,心中本不焦虑,所以连一丝焦虑的表情也没有露出。 许母下意识的瞪向百草,她还交代让百草帮着瞒住许倾落。 百草讪讪的笑着往后退。 “爹,娘,你们不要怪百草,外面骂声冲天的,便是她不说,我也听得到。” 隔着许府大门那么远的距离,还能够隐约听到女人的哭嚎声和声声的丧门星,克夫这些戳人脊梁骨的字眼儿,只怕现在整个府上除却许倾落,谁都没有安生过一刻的。 许倾落看着面色憔悴的双亲,有些愧疚的笑了笑。 “落儿......” 许母想要安慰许倾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女儿这段时间遭受的不公太多了,她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平淡的小日子已经开始不平淡了,风浪越来越大,而且每次站在风尖浪口上的人都是落儿,这个他们夫妻二人捧在手心怕化了的女儿,怎的叫她不心痛。 许倾落面色不变,顺手将指尖搭在许母的脉搏上,许母的身子一向有些弱,她最担心的就是许母被这一出出的气病了。 “全当是听个乐子,他们随便怎么说,反正不是我在乎的人,只要他们不嫌弃外面天寒地冻的,自由着他们去。” 放下切脉的手,许倾落松了口气,她一直注意给许父尤其是许母准备养身的膳食方子,这段时间事情是不少,许母的身体却是没有什么妨碍,幸好。 “什么叫任由他们去,我女儿好好的一个云英未嫁的闺阁女孩儿,到他们嘴里,就,就成了那个样子,明明是他家那混账儿子当街坐下恶事,才被绳之以法,却到我们许家来欺辱人了,真的是欺人太甚” 许父气的一拍桌子,要不是经历了前几日那破鞋流言,知晓越是和那些人吵闹争执,越是将事情闹大,让许倾落名声不好,他现在就拿着棍子出去将那些混账撵走。 “爹爹,快别和这些个不值得的人置气,若是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他们在外面这么叫骂坏我名声,无非是让我痛苦,我们若是真的在意了,反而是中了他们的计策了,爹娘还没有用膳吧。百草,去叫厨房准备膳食,用些清淡的,别忘了煮上几碗鸡丝面,添上我配置的浇头......爹娘,你们可要尝尝女儿的手艺。” 许倾落的面色话语,轻柔快活,让本来满心愤懑的许父许母,慢慢的心底的火气也平息了些下去。 反正不成的话就离开这淮县,就像是许倾落说的,身体最重要,他们两把老骨头,无论如何是要好好活着护着女儿的。 许倾落的态度是发自内心的,真的没有将外面对一个普通女孩儿来说称得上毁天灭地的事情放在心上,该吃吃,该喝喝的,许父许母也不自觉的感染了些许倾落的轻松态度。 许父连吃了两碗鸡丝面,许母也用了一碗,许倾落单手支颐,看着父母面上安稳了些的气色,笑的格外好看。 “爹娘,你们且放心,我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今日且让他们嚣张,过上个几日,待到他们闹够了,便是我出手的时候了,我们许家可也不是什么能够任意由着人欺凌的小门小户,必然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许倾落说着,甜甜一笑,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之中寒光一闪,已然是拿定了十分的主意。 莫家在许府外面已经闹到了第三日,许府反正就是闭门不出,任由着他们在外面叫骂,闹腾。 最后结果还真像是许倾落说的,天寒地冻的,倒是病倒了好几个。 莫家的下人都不愿意来许府外面叫骂了,要不是莫家拿出重赏,可真是要散了一大半,即便如此,那声势到底还是差了。 本来被招来围观的闲人,还有跟着议论纷纷的那些百姓,说久了许倾落的各种流言,也没个趣味儿的都散了去。 然后关于一些真相,比如说许倾落医术无双,陪着许良救治无数贫民,后来更是救治下杨府三公子的事情开始传了出来,更有莫家的所谓和许家亲事,子虚乌有。 莫前程当街调戏民女,自作孽不可活,被飞马将军为了正法纪而砍了脑袋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开始冒了出来。 流言从来都是这么有趣,若是一开始便与人辩驳许倾落不是流言中那种人,等来的是更多的侮辱嘲笑,是世人先人为主的鄙夷。 但是当所有的流言一边倒的向着自己这边泼脏水的时候,当那些传流言的人都传的没有意思的时候,适时的放出真相,自然有好事之人忍不住去查,去辩驳,不比自己亲自上场和人争执强许多吗。 莫家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之家,莫前程从前做下的那些个事儿,也不是从来没人知道,围在许家门前本来以着受害者自居的莫家,不知不觉中,成了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说的最多的,便是莫前程的混账事情,莫家对他的包庇放纵。 莫前程该死,而将他绳之以法的飞马将军更是英明神武。 如此一来,莫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从一开始的气势汹汹,到了后面的骑虎难下,就像是战场上一般,再而衰,三而竭,许倾落这一手玩儿的漂亮,让许父许母都忍不住佩服,当然更多的是骄傲。 自家的女儿,面对这样的事情,都能够从容进退,将那些小人反制,这样厉害的女儿,哪里去找。 许父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从侧门出去偷偷看看莫家人的难堪。 甚至许父许母都觉得按照这个发展趋势,也许不久之后,许倾落身上的污水就能够洗清了也不一定。 许府的气氛都跟着好了起来,只是随着一封信的到来,许父许母刚刚放下的心又给提了起来。 那封信,是从杨家送来的。 信封上面写了“许姑娘亲启”五个字。 落款为,杨云平。 “......余为感激许小姐救命之恩,特兹聘许氏小姐为杨家贵妾。” 许倾落悠悠然的将手中那封出自某人之手的亲笔信当场念完了,还是拿熟悉的字迹,每一笔一画都风韵满满。 杨云平这个人人品不行,但是却难得的写得一手好字,正所谓是爱屋及乌,那字迹她前世还推崇的很,甚至费心模仿过。 随着许倾落嘴里最后一个字落下,许父面色已经黑了,许母的脸色也是难看。 从上次杨家来药铺绑人的行为就可以看出其一家人品行如何,如今还修书一封求取女儿,还是做妾,这杨家人的做法可是愈发的过分了。 “贵妾,呵呵,我是不是要格外感激杨三公子的深情厚谊。” 许倾落望着客厅正中虽然弓着身子却掩不住面上傲色的杨家小厮,笑着问道。 只是那言语之中的冷意却是毫不掩饰的。 杨云平,你这场梦倒是做得逍遥,只怕这一次,她可不会那么配合了。 “许小姐言重了,三少爷说了,许小姐于他有救命之恩,虽然许小姐现在名声不佳,但是他还是愿意以贵妾之礼聘许小姐入府的,至于莫家,三少爷也会帮着小姐摆平的。” 小厮的眼中,是傲然也是笃定,在他看来,许倾落现在的情形能够嫁给杨云平为妾,还是贵妾,可真是祖上烧高香了,就算不是感恩戴德,也要欣喜万分。 所以,就连跟许倾落说话的时候也是带了七分轻视的。 “撕拉”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许倾落手中从传来。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许倾落将手中的信纸撕成了两半。 小厮一愣抬头:“许小姐,你做什么。” 许倾落正将那封杨云平的书信一分为二,然后慢条斯理的对折,撕开,再对折,再撕开。 然后随意一撒,拍了拍手,很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碎纸片纷纷扬扬的飘落在那小厮的脚下,许倾落起身,笑道:“杨家三少爷的命,原来就值得一个贵妾之位 那可真是够贱的。” “你,你敢侮辱三少爷。” 杨府的小厮满脸愠色的呵斥道。 “人必自辱而辱之,把这句话带给你家三少爷,来人,送客” 许倾落一声令下,被她调教了一番的许府下人立马轰然而上,将那小厮给叉了出去。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还听说杨家那位三少爷是个好的,弄了半天,也是一个无耻之徒” 许父站起身子,气的要命,杨云平若是真的想要报许倾落的救命之恩,就不应该这个时候求娶,最重要的,是娶妾,只是这一点,杨云平在许父心中,就掉了一大截子印象,加上许倾落念的那封杨云平的亲笔书信中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施舍还有高高在上,许父甚至后悔当时怎么就让许倾落把那位杨三少爷治好了。 “落儿,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许母也是气的很。 “本来以为你救治了这位杨家三少爷,他是来相帮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呀。” 许父觉得心有点儿凉,他自诩一生救人无数,却没有想到自家女儿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到头来,没有出手帮忙的,还尽是落井下石的。 “爹爹,求人不如求己,与其指望那些无耻之人,不如自己强大起来,来人。” 有小厮进来。 “落儿,你要做什么” 许父和许母不明所以的看着许倾落拿出了一张纸。 “报官” 许倾落将自己写的状纸交到小厮手中,缓缓笑了笑。 掐着算日子,也是时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3:能把全身脱了吗? 县衙客厅。 一个中年官员打扮的人正躬身对一个穿着黑色甲胄的青年男子说话。 “琅将军征兵一路辛苦了,下官先前不知道将军到来,多有怠慢,还请将军恕罪。正好将军现在也在,下官不才,定会给将军置办一处好好歇息的地方。” 淮县县令安志远是七品的县令,而琅晟,则是朝廷亲封的一品大将军,即便文臣比武将更受到当今的重视,但是中间品级差的太远,安志远对着琅晟自然是百般恭敬。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准备好的园子的地契拿出,虽然那园子他也很是喜欢,但是若是能够攀附上这位一品大将军,便是再送出一处园子也是值得的。 “安县令客气了,在下也只是奉命征兵,不曾有什么辛苦,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在下军营中还有事情,这便告退了。” 琅晟起身认真道,对安县令的太过客气有些不明。 安志远袖子中的地契因着琅晟的话语,一时间拿不出来,他接待的上官多了,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一声同为皇上效忠,再是辛苦也是应该吗 正在两个人有些尴尬的时候,外面有小厮传话。 “大人,有人来报官。” “有人报官的话,交给师爷处理便是,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安县令觉得属下的人太没有眼力见。 “不是,大人,是许家状告莫家,许家的人拿着许家小姐亲写的状子要求见大人。” 那小厮小声道,这淮县里许家和莫家可都是大户,再者说现如今谁不知道莫家和许家的纠纷,闹的那一出出的。 安志远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下意识的就看向了琅晟,毕竟莫前程可是琅晟亲斩的,莫家就是无法去找琅晟报仇才去许家闹。 琅晟只听到了许家小姐这四个字,他的眼神凛然:“安大人,本将正好也有闲暇,愿意听听。” 本来起身要离去的人,再次坐了下来。 许倾落派来的小厮将状子递给安志远,一边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待到说到莫家带着莫前程的牌位上门,在许府门外大声咒骂许倾落克夫,丧门星等话时,喀拉一声轻响。 “荒唐” 琅晟冷喝一声,眉宇扬起了杀机。 安志远刚刚还在欣赏手中这据说出自许家小姐之手的状子,出人意料的文采斐然,听到琅晟的一声喝,下意识的去看,却见对方手下的茶盏迅速的开裂了好几条缝隙,茶水汨汨流下。 安县令突然间就想到了听人传的许倾落和这位飞马将军有些什么的首尾,他决定不多事,静观其变。 “一无媒妁之言,二无六礼过场,更无父母之命,许家女如何便成了莫家妇” 琅晟觉得胸口有些热,那是一腔他自己都无法明了的愤怒:“莫家教子不严,纵子作恶,更是在其子伏法后,不知悔改,坏人名节,实在该罚” 安县令明白了琅晟的意思,能够不送出园子,还可以更讨好大将军,他自然不介意顺手行个方便:“琅将军所言甚是,莫家确实是太过了,许家为我淮县有名大户,许良更是行善救人,不知活了多少人命,莫家如此作为,眼中都没有王法了吗琅将军说要如何处理此事。” “莫家当众对许家道歉,承认许家与莫家结亲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并且对许家做出赔偿。” 琅晟不假思索的便将这些话说了出来,他虽然从来不喜欢仗势欺人,但是莫家这样的行为,他却也不会忍耐,只要想到这几日自己去邻县征兵,许倾落承受的那些辱骂流言,琅晟便觉得一阵气血上涌。 “待会儿我亲自派一些人跟着你回去,若是莫家不愿意离去的话,且让他们不需客气。” 安县令觉得琅晟若是和那位许小姐没什么,不太可能。 许家派来报官的小厮觉得如在梦中,这还没有过堂,他们就胜出了,而且这位将军还要派兵帮着驱逐。 “倒是便宜了莫家。” 许倾落听着小厮的叙述,尤其注意听他说那位一身甲胄,最后一言定论的将军言行,忍不住微笑。 虽然她本来为莫家准备的不止是让他们当众道歉,赔礼了事,但是琅晟的面子,她总是要给的。 会被安县令客气招待,并且说出那样一番话的人,许倾落心中几乎不做第二人想,想到琅晟已经回来了,心底的想念几乎无法抑制。 才只是几日没见罢了。 许父许母没有许倾落想的这么透彻明白,总之是高兴的,听着下人回报说外面闹事的莫家人被强制请走之后,只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连连说要多谢安知县还有那位仗义的将军。 许家那边雨过天晴,杨府这边却是风雨方起。 杨云平听着自己派去的小厮将许倾落的那句人必自辱而辱之说出,听着小厮说许倾落将他的纳妾文书撕碎,蓦然间冷笑出了声:“倒是个性子烈的。” 他眼中阴鸷的光芒,让那张俊秀的脸,有一瞬间显出了一些狰狞。 小厮不敢吱声,更加低了头,杨云平虽然在外一副优雅温和的翩翩公子样,实则在家中最是狠辣,若是一个办差不对,轻则被发卖,重则直接被打死也不是没有的。 “平儿,我听说你要纳那许倾落为妾,且还是贵妾,你是不是要气死为娘” 曹萍面色铁青的从房门外进来,胸脯一起一伏的,看起来气的不轻,她方才才将那莫家的人打发走,没有想到一转头就听到自家儿子要纳许倾落为妾,还是正经进门儿的贵妾,她心里能够舒服才有鬼。 “平儿,为娘今日把这话撩在这里,那个小贱人,想要进我们杨家的门,没门儿除非我死了,那个小贱人自己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勾引了一个又一个,莫家的那个没用的东西已经死了,我可不想你沾染上那种贱人” 曹萍现在只要一提起许倾落就呕,本来是想要给许倾落教训,将她毁了,才会在放出那些对许倾落不利的流言之后,又一连找了那许德和莫家的人,想要让许倾落更惨,哪里想到,许德铩羽而归,连莫家也是反失了儿子,又被那县令罚了银子,现在找到她面前来哭诉纠缠,不依不饶了。 曹萍想到自己方才送出去的那些珠宝首饰,一阵心疼,她这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许倾落没有如何,却又勾搭上了自家的儿子:“总之我一定要毁了那个贱人,你不准插手。” “母亲,你错了。” 杨云平待到曹萍不是那么激动,才出了声,却是说曹萍错了。 曹萍气的瞪大了眼睛,才要争执,杨云平下一句话,便让她住了嘴:“我想要纳那许倾落为妾,为的可不是区区美色,而是前程。” 对曹萍来说,儿子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你什么意思。” 杨云平摩挲着手中的杯子,那被子上是一副美人图,他低垂的眼眸中满是暗色:“那许倾落的容姿,母亲认为如何。” “小小年纪就一副烟视媚行的德性,勾人的小贱人。” 曹萍哼了一声,虽然用的是鄙夷侮辱的语气,却也是承认许倾落的好颜色,她会这么用心对付许倾落,未尝没有一点原因是女人的嫉妒心理。 “母亲也觉得她是好颜色,那母亲可知道,绝好的颜色,在官场上可是能够派上大用场的。” 杨云平微笑着,继续道:“太子好美妇。” 曹萍的眼睛一亮,杨云平的话,让她心底都跟着敞亮了,是呀,她想着,许倾落那小贱人确实是长的好,勾搭了一个又一个的,让她勾搭自家儿子,曹萍是不愿意的,但是若是送到太子的手中。 他们杨家本来是依附着三皇子一派的,谁知道三皇子一朝失宠被贬到了边疆,害的他们杨家也成了太子的眼中钉,太子一直想要找机会对付他们,要不然,也不会阖家被弄到这小小的淮县救灾,还不是太子打压,那许倾落的容颜现在便已是不俗之极,长大后估计更是容姿无双了。 若是弄到手中,调教的好的话,不失为一条登天之路。 “想要掌握一个女子,自然是将她纳了才最为放心,这件事情,于我们杨家,于我,都是千好万好,只是那许倾落,却是拒绝了我的纳妾文书,母亲,你可要帮我了。” 杨云平眼角眉梢间是一丝丝的邪气。 “一个小小的郎中之女,还敢拒绝我儿,果然是个下贱坯子。不过她拒绝你的纳妾文书估计是没有好好见一见你病愈的样子,待到过几日,我想办法让她入府,估计那小贱人哭着求着要做我儿的妾了。” 曹萍冷笑一声,心里想着既然要将许倾落献给太子以邀功,要让这件事情万无一失,彻底掌握许倾落,还是要将自己这些日子做下的事情扫好了尾,比如那一直来烦她的莫家人。 曹萍眼中有阴冷的杀机闪过。 月色清浅,点点银色的光芒跃过窗棂,落在男人的身上手上。 男人手中拿着一张纸,白色的纸张之上,墨色的字迹跃然其上,琅晟没有安县令那么多文采,他也只是识字的程度罢了,自然形容不出这状纸上的字好在哪里,这状纸又文采斐然在哪里。 只是他看着那些字迹便觉得舒服好看,尤其幻想着少女挥毫泼墨时的形容,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觉得一阵阵的悸动。 琅晟的指尖落在状纸最后的落款之上,写的再好,也只是一张状子,是别人欺负了许倾落的凭证,想到白日里被他派去许府帮着驱散莫家人的手下的禀报,莫家的人似乎很是有恃无恐的样子,男人舒展着的眉头皱起,他下意识的觉得不放心。 “来人。” 琅晟突然喊了一声。 “吩咐长缨和非天亲自去莫家查探一番他们的底细,若是有任何不对,随时来报。” “大哥,你睡了吗” 琅威探进半个身子小声问,他担心打扰琅晟休息。 琅晟迅速将手中的状纸折叠好,放入枕下,那里还有一个锦囊。 “何事” “大哥,是娘亲来信了。” 听到琅晟没睡,琅威立马窜入了屋子中,递给琅晟一封信。 “大哥,娘亲信里说的什么” 琅威仰头期待的问。 琅晟的表情颇为不解,他看着信上母亲一再提起的表妹:“母亲说程家表妹又为我拒绝了好几个男儿的提亲......” 琅晟不明白母亲每次好容易送来的信,为什么有一大半的时候却是不断的提起一个表妹的亲事问题,拒绝了就是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接着再找便是,难道是让他帮忙留意着军中男儿 琅晟一时间还没有明白,琅威却是黑了脸,一把将琅晟手中的信夺过:“大哥,不准你和程家表姐在一起,就算你真的要找大嫂,也应该找许姐姐那样的,许姐姐人长得比程家表姐漂亮不说,还会医术,会做药膳会做糕点,还那么温柔可亲,那么关心大哥你。哪里像是程家表姐那样,什么都不会做,就会打扮,每次见到大哥你就会抱怨你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最重要的是,她一离开大哥你的眼睛就欺负我。” 为了不让琅晟舍了那么好的许倾落去就那个讨厌的程家表姐,琅威也是拼了,连自己被那个女人欺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琅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看着琅威着急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将手中的信放到一旁,没有要回的意思,伸手拍了拍琅威的脑袋:“放心,我心中有数的,今晚上的药还没有煎好吗” 琅威叹了口气,偷偷的瞥了琅晟一眼:“大哥,药没有了。” 琅晟皱眉:“怎么如此快......” “大哥,不快的,从许姐姐那天离开到现在你算算都几天了,再多的药也喝完了,大哥要不然你去许姐姐那里让她给你再配置几副药吧。” 琅威觉得为了防止亲娘把那个讨厌的程家表姐指给大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大哥更多的和许倾落相处,感受到许倾落的好。 许倾落陪着许父许母用完了膳,又安慰了两老几句,看着天色已晚才离开。 百草在她身后提着灯,也只能够照亮许倾落眼前所见的几步路,她看着地上属于自己的淡淡的影子,心底莫名的有些寂寞。 虽然发生这么多事情她都表现的游刃有余,丝毫不曾放在心上,可是有的时候,她其实也是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够陪在她身边的。 百草觉得自家小姐的身影单薄纤细像是一阵风就能够刮倒,整个透着一种她说不清楚的感觉,百草下意识的紧走了两步,将许倾落的前路照的更亮些。 许倾落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小姐” 身后百草不明所以,她正要先进去帮着许倾落掌灯。 “今日你也忙了不少时候,便不用为我守夜,自己下去休息吧。” 许倾落面上的落寞悄然褪去,唇边染上了一抹动人的笑靥。 百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许倾落慢悠悠的迈步进了屋子,关门,点灯,入内间,落座,伸手,一气呵成。 “你做什么” 琅晟这个夜半来客反而是被许倾落这一串利落的动作给惊住了。 “你猜。” 许倾落淡淡的吐出了这两个字,把完了琅晟的左手,又俯身拽住男人的右手,指尖探出。 琅晟张了张嘴:“......你刚刚在外面就知道我来了” 他没话找话,因为许倾落现在的姿势,让他又清晰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混合着苦涩的药香。 男人不自在的往后动了动身子。 “别动。” 许倾落另外一只手按住了男人的肩膀,唇角的笑靥越发的动人:“你身上的味道,别说隔着一间屋子,便是隔着一条走廊,只要你走过,我总是能够闻到的。” 轰的一声,琅晟感觉自己心里一股子火乍然烧了起来。 他咬牙:“你,你怎么能够说出如此样的话,即便” 即便两个人也算是盟誓定约了,也不能够开口便如此亲昵挑逗的话语。 “哎你想到哪里去了,只要是被我记住的味道,我的鼻子即便是隔着些,也还是能够闻到的,这是医者的本领。” 许倾落一本正经的样子,琅晟无言以对。 下一刻,琅晟发现自己对许倾落的认知还是太不足够。 “你,你怎的又不问我一声,自顾自的就如此” 琅晟皱眉,看起来严肃不满的很,前提是不看他那从脖颈开始泛滥的红意。 少女居然半跪下身子直接将他脚上的靴子连着鞋袜给脱了下来,凉风拂过光裸的小腿,那一刻琅晟心底不知道怎么的,在惊愕之后首先庆幸自己不是军中其他人一般不喜洗澡,甚至他因着这几日许倾落吩咐的注意伤口清洁问题,那只伤腿是每日擦拭过的。 许倾落一针扎在琅晟腿上穴位中,然后又一针,头都不抬:“把完了脉自然是要好好治疗的,你看过哪一个大夫把完了脉就直接走人的,别动,你腿上也许还有残存的毒素,需要再逼几次我才放心。” 琅晟苦笑一声,他那条被许倾落捧着的腿根本就动弹不了一下好吗他是真的佩服许倾落随时随地的能够掏出银针,更是为了自己好几次被少女制住有些脸红无奈。 “你以后做什么,能否提前说一声,我自己可以脱的。” “能把全身脱了吗” 许倾落眼睛亮亮的。 琅晟哽住。 “救人如救火,现在开始算是提前习惯,适应了就好了。” 琅晟觉得自己永远习惯不了许倾落如此了,她说话的时候,气息喷吐在他光裸的腿脚上,那一片肌肤都跟着痒痒的,热热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4:学写你的名字 许倾落在开方子,琅晟望着她挺直的腰背,挥洒的素手,眼睛一眨不眨的有些看呆了去。 他想过少女写字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可是真的看到的一刻,却觉得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好看很多倍,比他见过的那些文人士子还要有气势,她站在那里,挥毫泼墨间自成一片天地。 那一刻男人眼中有一丝丝的倾慕,也有一丝丝的自惭形秽,许倾落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每多相处一些,他便见到她更多的好,他真的值得她喜欢吗 或者说她的喜欢,是否只是年少时的一段意乱情迷。 琅晟以为自己能够很平静的看待这个问题,他让她等他两年,何尝不是想要给她两年的时光考虑清楚,要不然他也不会改变主意,没有去许家正式提亲。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有些不愿意了,他想象不到两年后她想清楚了之后,自己是否还能够做到痛快放手。 许倾落其实一直注意着琅晟,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自惭形秽与痛苦,心底一震。 “你来。” 许倾落突然侧身拉住了琅晟的手,然后将手中蘸满了墨汁的毛笔塞入了男人的掌中。 琅晟愕然,掌心中的笔杆上还带着少女掌心的温度。 “我说,你写。” 许倾落轻轻的道。 “我的字很丑。” 琅晟攥着毛笔的手使力有些大。 “我教你。” 许倾落的声音,温柔的像是春日的风,她的手握着男人的大手,抬眸:“作为大将军,应该允文允武,那样的话才会受到更多的人爱戴......” 她握着他的手,柔软细腻的肌肤与他的肌肤相触:“第一个字,我们先写......” “先学你的名字吧。” 琅晟转眸,迎视着许倾落讶然的视线,轻轻的勾起了唇:“我想先学会写你的名字。” “好。” 许倾落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的软了下来。 翌日。 晨光柔和的洒进院子里。 许倾落从深眠之中醒来。 伸手,身边果然没人,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已经好久没有睡的这么好了,倒是失了警觉,不知道琅晟什么时候离开的。 因为昨晚打发百草自己去休息,她自己起身穿衣。 系着盘扣的手一顿,许倾落的眼睛落在床头一张工整摆放的纸张上。 迟疑了一瞬,许倾落将那张轻薄的宣纸拿到手上,那一刻许倾落的眼睛有些酸,她的唇角却带着格外满足的笑。 那张摆放在床头的纸张上,分明全是她的名字,许倾落,许倾落,一整张纸,满满的全部都是这三个字,从一开始的滞涩,到后来的顺畅,一笔一划间全是认真。 她可以想象到,昨夜自己睡去后,那个男人挑着灯,认认真真的写着自己名字的样子,一定是严肃着一张脸吧。 “这字还有待加强呢。” 许倾落低低自语,眉眼间全是笑意。 琅晟,她想着念着这个名字,想着念着前世错过的那个男人,那一刻,许倾落下定了决心,今生今世不惜一切代价,她一定会改变前世命运的轨迹,她一定能够和琅晟长相厮守。 同一时刻,军营之中。 琅晟随手解着身上的护甲,问营帐外守着的侍卫:“非天和长缨回来了吗” “将军。” 还没有等到护卫回答,非天和长缨已经联袂过来了。 琅晟看两个人的面色,带头掀开营帐。 “发生了什么事儿” “莫家的人全死了。” 回答琅晟的是非天,他是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青年:“将军,我昨夜和长缨去了莫家,谁知道遇到莫家举家迁徙,我们两个追到了淮县和古县交接的地方,听那里的百姓说,莫家应该是遇到雪崩了。” 琅晟闻言皱眉,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才要让人探查莫家,莫家人就全家迁徙,然后当天夜里就遇到雪崩全部死了 最重要的是,他担心莫家的事情还是牵扯着许倾落。 “尸体呢” 琅晟抬头,眼中是凛冽的寒芒。 非天抬头看了琅晟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样物事:“尸体全部被拉走了,我趁乱在一具尸体上找到了这个。” 那是一锭银子,一锭足两的银子,琅晟的指尖摩挲着银子上面的三道云纹:“这是三皇子的” 三皇子当时受到皇帝宠爱,野心勃勃,竟然私铸官银,标志就是上面的三道云纹,当初三皇子落马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件事情被揭发出来惹了皇帝的彻底愤怒,三皇子被发配边疆之后,他所铸造的官银全部都给收归了国库,现在竟然在莫家人的身上找到这样一锭银子。 “三皇子私铸的官银,也只在他的心腹臣子手中流通过,现在淮县中可能会有这银子的” “只有杨家。” 琅晟抬头,与手下了然的目光对视。 “将军,此事到此为止才是最好的,您现在已经是朝廷钦封的一品飞马将军,您需要做的就是为国尽忠,不偏不倚不卷入党争才是长久之道,莫家是死于雪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一次是长缨开了口,不论是他还是非天哪里看不出来莫家的人根本就是被人下的杀手,可是这一锭银子让他们选择相信莫家是死于雪崩,也希望琅晟如此认定。 “将军,您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只有您在朝堂上不被人攻讦,坐稳一品将军的位子,我们才能够护住边关的千万百姓。” 非天单膝跪地,长缨跟着跪下。 琅晟沉默无言。 良久:“叫琅威进来。” 长缨和非天眼中都是担忧。 “大哥,你找我” 琅威头上是汗珠子,手中拿着一柄短枪,从许倾落对他说过那些激励的话语后,他更加用心的训练了。 “将这个带给你许姐姐,告诉她,这便是药资了。” 将那锭官银交到了琅威手中。 琅晟的眼中,是一抹暗色。 药房中不少的病人,大多都是得了冻疮的百姓,许倾落一边为那些排队的百姓敷药,一边听着药房中的消息。 当听到莫家昨日举家迁徙,却在淮县和古县交接的地方遇到雪崩,全家尽数死亡的时候,她的手一顿,下一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只是心中却是掀起波澜,就像是琅晟不相信莫家的事情这么巧一般,她也不相信莫家的事情会这么巧,从始至终都不相信。 当许倾落从琅威的手中拿到琅晟给她的所谓药资之后,她彻底确定了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杨家在背后使计。 她还没有对杨家出手,杨家便已经先对她出手了,真是好的很,既然杨家这么不想她好过,她若是不好好回报一二,似乎很失礼呢。 许倾落一边从后堂往外走,一边摩挲着袖子中银子上的三道云纹,这么有用的东西到了手中,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的,短暂的几步路间,她的心底已经有了些谋算。 “许小姐” 身前突然传来一声唤。 许倾落抬头,然后便望见了一个清秀却病弱的少年从药房门外缓步走来。 “在下杨谦,多谢许小姐上一次的救命之恩。” 杨谦对着许倾落很是客气,眼中全是善意:“这些日子听说许小姐遇到了些麻烦,在下人微力薄,没有尽上什么力,还望许小姐恕罪。” 许倾落觉得杨谦比起杨云平,果然是顺眼了许多。 “手给我。” 许倾落伸手。 杨谦不明,眼睛落在少女莹白的五指之上,一时间有些愣了神。 许倾落无奈,一把拽过对方的手腕,指尖搭在少年的脉搏之上:“嗯,风寒已经痊愈了,你是不是平日里还有些喘疾” 杨谦和许倾落离得很近,近的能够闻到少女身上幽幽的香气,他低头有些不自在:“是小时留下的一点小毛病,除了平日有些胸闷之外没有大碍的。” “你之哮喘虽然不重,但是若是平日里不加注意的话,也是会成为大病的,饮食之类的尤其要多加注意,回头我给你准备一份膳食方子,按照那个来。” 许倾落用命令的口气道。 杨谦愣愣的,觉得少女的声音格外清脆好听:“多谢许小姐,我会多加注意的。” 许倾落点头,她最讨厌不听从医嘱的人,琅晟是唯一的例外,杨谦能够乖乖听话,她还是觉得心情不错的。 “还有,如果有时间的话,你最好带着你娘过来看一看,你娘的面色,我上回看着有些不好。” 许倾落这话不是为了让杨谦领什么情,纯粹是为了绿娥和杨谦这对母子之间的亲情。 “谢谢” 除了一再重复的谢谢,杨谦面对着许倾落,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是杨府的四公子,却是一个不受任何人重视的庶子,许倾落是第一个不求任何回报对他和母亲好的人。 “四弟,你这是从哪里过来。” 杨谦回去的路上遇到的杨云平,对方看到他很是欣喜的样子。 杨谦面上扬起了笑,对着杨云平恭谨不失亲近的笑:“三哥。” “我刚刚去许家药房感谢许小姐,毕竟她救了三哥,也救了我。” “呵呵,看我倒是不如你行动快,正好我其实也想着这次得以痊愈全亏了那位许家小姐,我们杨家不是来淮县负责救灾一事吗三日后父亲拟在淮县最大的酒楼发放救灾物资,许小姐医术高超,我正想要请她去帮着发放药资,一事不烦二主,四弟便由你代替杨家去请许小姐吧。” 杨云平拍了拍杨谦瘦弱的肩膀,笑的温文俊雅,却是直接命令的语气。 杨谦垂头答应,却在心中盘算着杨云平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几日前他请求杨云平帮助许倾落,可是直到事情结束了,杨云平也没有出手,虽然早就知道自家这位三哥不是什么好的,杨谦还是有些心冷,那毕竟是杨云平的救命恩人。 “放心,三日后,我定然会到。” 许倾落面对杨谦有些忐忑的样子,微笑着道。 “其实你可以不去的” 杨谦的话语顿住,因为许倾落自信的笑容:“能够为救灾做些事情,我的荣幸。” 她想,她找到将那锭银子物尽其用的机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5:恋爱中的男人 许倾落这两天忙的很,一方面要帮着许父坐镇许家药房诊治病人,一方面还要完善自己的计划,虽然对付杨家的计划初步有了些头绪,但是想要计划成功,就要找准时机,还要做不少的准备工作。 只不过许倾落忙的乐在其中就是了,不论是治病救人锻炼自己的医术,还是能够报复杨家,任何一样,许倾落做起来都是干劲儿十足的,只是每每摸着那锭被她列入计划重要组成部分的银子时候,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想琅晟了。 许倾落真心有点儿埋怨琅晟,送这所谓药资就送呗,为什么还要琅威代替,比起见琅威,她更想要和琅晟见面,虽然男人现在还暂时驻扎在淮县军营,但是早晚要离开回西北去的,本来就没有多少相处时间的。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男人故意躲着自己,难道是上一回见面太热情了 不会呀,才脱了一条腿的鞋袜罢了,连大半个光裸的身子都被她看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许倾落一边揉着肩膀叹气,引得百草在旁边频频担忧,一边却是开始认真考虑琅晟要是再不来的话自己是否要去军营抓人的问题了,反正她又不是没有去过军营。 房门前有落叶飘过,许倾落的鼻子动了动,眼睛霎时间亮的比夜晚天空中的星子还亮,应该说自己运气不错,想什么来什么吗 轻易打发走了百草,许倾落迅速的打开房门,关门,点灯,这一套动作一回生,二回熟,越做越流畅了。 琅晟坐在桌子边,高大的身材很有威慑力,尤其在他那双眼睛瞪着她的时候,普通女人早就吓到了。 许倾落却首先注意到了男人今天好像穿了一身新衣服,那身玄色的锦袍虽然不是什么极好的料子,却也比前几次相见时候男人穿的好的太多,那一身玄色剪裁合宜,将琅晟的好身材愈发的展现了出来。 许倾落让自己的眼睛努力从男人的下三路,尤其是腹部腰肢的位置收了回来,眉眼含笑的站在窗边,撩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发:“什么风把琅大将军吹来了” 虽然她极其的想要直接坐到男人的怀中,但是想到方才在路上自我反省太过热情的问题,许倾落决定还是要忍耐一下,琅晟现在还没有彻底被她叼在嘴里,她还是要稳住慢慢来。 许倾落忍的辛苦,琅晟却是被她状似调侃的话直接戳了痛处,尤其是许倾落一声琅大将军,琅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不顺耳极了。 本来心底就有些不虞,这一下子更是不开心了。 男人站起身子,两三步走到了许倾落跟前,他的面上染着一丝丝的不满之色,越发的威势吓人了,高大的身子,远远望去仿佛将许倾落整个笼在怀中一般。 琅晟有些隐忍的道:“你既然收了我的药资,这两日为何不去找我给我回应。” 天知道琅晟虽然在非天和长缨的劝说下没有亲自将那锭能够引起轩然大波的银子直接交给许倾落,但是他其实早就准备好为许倾落挡住一切麻烦,否则的话,琅晟根本就不会让琅威将银子给许倾落。 琅晟不愿意承认,他其实也有那么点儿私心,希望能够让许倾落看到自己的用心,他想要她知道自己一定能够保护好她,不论背后有谁想要算计她。 哪里知道等了整整两日,许倾落根本没有来找他询问的意思,琅晟心底担心焦急,直接找了来。 “药资” 许倾落先是疑惑的眨眼,然后笑的一派安然:“你说的难道是这个” 一锭银子在少女的掌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不过是一锭银子,需要什么回应” 琅晟有些哑然:“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这锭银子的来历” 在琅晟心中不知道何时起,就有了一种许倾落知晓很多明白很多的感觉了,也许是一直以来和许倾落的交往中对方展示出来的,自始至终不曾变过的自信与镇定。 此刻才想起许倾落哪里会知道这种牵扯到皇子的事情,三皇子私铸官印也只有朝廷中人知晓,而且不是人人知晓。 琅晟脸有些热,觉得自己莽撞了,怎么会想到让许倾落牵扯进来,他抬头便要问许倾落要回银子。 下一刻:“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许倾落似笑非笑的晃动着掌心中的银子,眉眼间是盈盈的笑意。 琅晟都被许倾落的态度弄糊涂了,不过他反正是想通了不管如何不应该让许倾落再牵扯进来一点儿了,他没有说话,却是在许倾落笑的得意的时候,迅速的伸出了手。 许倾落看着掌心中空空如也,又看了一眼男人顺手放入袖子中的银锭:“琅晟” “这银子我还有用,等到日后给你补足药资。” 琅晟对着许倾落轻声道,转身便要走。 许倾落眼睛一眯,突然上前一步,牵住了男人的大手,指尖甚至在琅晟的掌心若有似无的划过。 琅晟的身子一僵,脚步怎么也迈不动了,他的眼睛瞪大,脖颈处又开始泛着红意了:“你做什么” 许倾落牵着琅晟那只不敢动弹一下的大手,笑盈盈的一个转身到了男人的跟前,抬眸:“算起来我们可都已经见过三次面了,关系怎么的也要近点儿才是,先从牵手开始,你没有意见吧” 虽然是问的琅晟有没有意见,那只拉着男人大手的小手已经慢慢的往男人的手腕处摩挲了。 像是被一根最轻柔的羽毛搔动一般,许倾落总是最明白如何挑动他的心神,琅晟脖颈处的红意终于蔓延到了脸颊:“荒唐” 挥手从许倾落那只柔若无骨的掌中挣脱了自己的大手,琅晟大步向外走去,每一步都好像是带着极大的怒气一般。 许倾落扑哧一声,笑倒在了床榻上,她敢保证琅晟现在绝对不止红了脖颈,脸颊,很有可能连身上都红了。 笑着从袖子中掏出了银光闪烁的官银,许倾落摩挲着上面的三道云纹,眼中盈盈的笑意渐渐的转为诡谲。 无论如何,琅晟不能够牵扯进三皇子那一堆烂摊子中,杨家以前不是三皇子的心腹吗他们的主子都给发配了,如何能够让杨家无事一身轻的脱了身去,这官银可是她为杨家准备的好东西,如何能够罢手呢 琅晟看着自己的掌心,握拳,然后松开,再握拳,再松开,满脑子都是许倾落仰着头对着他笑,对着他说从牵手开始的动听声音。 他脸颊上的红意到现在还没有退去,许倾落,许倾落,满脑子都是那个少女的名字,琅晟觉得自己越发的不像是自己了。 又看了一眼自己被少女握过挠过的手。 “砰”的一声,琅晟忍不住狠狠的锤击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桌案,桌案上的漆都给砸掉了一块儿。 “将军” “将军,发生了何事” “大哥,怎么了” 非天和长缨还有琅威听到营帐中的动静儿,忙不迭的跑进来。 “无事” 琅晟下意识的将握住的拳头藏在了身后。 “将军,我正想要禀报你,军中新招募来的士兵这两日训练的不太理想,是否” “将军,我也有事禀报,是关于征兵的事情,有些人家” 正好进来了,非天和长缨顺势禀报事情,长缨还将花名册送到琅晟的桌前,翻开指着某些名字开始说他查探过的一些情况。 琅晟哪里有心思听他们的禀报,只觉得耳边全是嗡嗡声,和脑海中许倾落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让他越发的混乱:“都出去” 琅晟的声音低沉。 “将军” 长缨一手还点着花名册呢。 “我说出去” 琅晟面上已经有怒火了,眼看着下一刻就要直接动手撵人的架势。 非天和长缨莫名其妙,虽然担心将军,还是听命退出。 只有琅威,眼尖的注意到大哥今夜好像穿着的不止不是盔甲,还是一身新袍子呢,他可记得这身袍子大哥只穿过一次,后来嫌弃太过拘谨还有暗纹什么的有些娘气就没有再穿了呢。 大哥身上好像还有露水的潮气。 琅威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眯起,自觉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了起来。 “小威,你还笑的出来,将军这两日心情一直不好,今日尤其,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呀,将军平日里虽然治军严谨,但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发怒呀。” 非天和长缨更多的是担心。 “哎,长缨大哥,非天大哥,你们两个平日里是比我厉害,但是这有些事情怎么就是这么不开窍呢恋爱中的男人脾气都是阴晴不定的,你们不知道吗” 琅威勾着唇,背着手一副兴奋得意的样子溜达走了,留着非天和长缨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谁都无法将琅晟和琅威嘴里恋爱中的性情阴晴不定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琅晟好半天才压下了心底莫名升起的怒火,他翻开了花名册,对照着上面的名字,想着长缨方才禀报的事情,慢慢的倒是真的暂时忘记了许倾落的事情。 直到月过中天,直到琅晟看完了整本花名册之后,躺在床上解了衣服,发现丢失了的某样东西。 琅晟又摸了一遍自己的袖袋,空空如也,眼睛忍不住落在那只手上,那只被许倾落捏过的手,似乎到现在还能够感受到少女指尖的灵巧,手掌的温润柔软。 琅晟愣了大半天,盯着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稀疏透入的月色洒落男人舒展的眉,洒在那半握着的隐约放在心口位置的手上,也许他在做着一个很惬意的梦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6:请我做客? 几日之后的福来客栈门口。 今日是杨家在淮县分发救灾物资的日子,早在两日前,淮县便已经传遍了,天还没有亮,福来客栈所在的这条街道上已经布满了人,甚至有些人提前一日忍受着严寒在此处排队。 冬日寒风凛冽,许多人的手脚都冻烂了,可是没有人离去,救灾物资有限,离开了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杨家下人护卫皱着眉将少许的衣物和吃食分发下去,一边在每一个来领东西的百姓面前提点一句,要感激杨家的恩德。 许倾落看着这一幕,冷笑一声,朝廷的救灾物资什么时候成了杨家的恩德了,杨家倒是真的很会慷他人之慨,先不说福来客栈门前的这点儿救灾物资是不是经过杨家一手缩了些水分,便是没有缩水,本来应该在到达淮县的第一日便分发的救灾物资,迟了有十几日之久,这十几日本来应该会少死很多人的。 一边痛恨着杨家的虚伪,许倾落自己手上却没有慢下来,动作迅速的坐在桌前根据来领取药资的灾民的症状现场开方抓药。 杨家的下人分发衣物粮食倒是迅速省事,许倾落这边却是一个个病人的诊治,她的嗓子都干哑了,却没有要停下休息的意思。 许倾落也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过来了,比杨家的下人来的还早,先开始便帮着几个因为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一直等待而不太好的病人救治了一下,她身上还有些救命的丸药。 许倾落的桌子前排了长长的队伍,也幸亏杨家下人里还有两个识的些药材的能够帮着她抓药,就是如此,直到日上正中的时候,许倾落这边才稍微闲散一下。 那些比较严重的伤寒风寒冻伤都给开了对症的药,剩下的那些病症不重的,只要吃下一些通用的药物就好,这个那两个小厮就能够胜任。 许倾落松了口气,忍不住轻轻的揉按着自己的指尖,搭脉太多,指骨都有些抽筋儿的感觉了。 那边杨谦带着杨云平过来,一眼看到了许倾落,他的脸上带了一丝喜悦,撇下杨云平快步迎了上来。 “许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杨谦本来也想早些过来帮忙,只是杨云平在府中收拾了半天,他也不好自己一个人来,心底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早些时候,想着既然答应了要过来帮忙便不能够耽误。” 许倾落放下还有些微痛的指尖,对着杨谦微笑道,她没有说自己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来了,一边却是拿起旁边的陶碗喝了一口水,是有灾民刚刚送过来的。 “幸亏有许小姐你过来,凭着许小姐你的妙手,应该能够减少不少灾民的伤亡。” 杨谦是真心高兴,一个确实是他欣喜许倾落救治灾民,一方面却是今日的这个场面许倾落只要代替杨家分发药资,在淮县的名声必然会变好一些,许倾落的困境那些在淮县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自然而然的能够解开了。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许倾落看得出杨谦眼底的真心,他是真的为灾民为自己高兴。 不止一次的,许倾落觉得杨谦真心是比杨云平好上个十倍百倍,杨家那些个族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珍珠不要,偏偏将鱼目当做珍珠培养,也是瞎了眼睛了。 “四弟,别只顾着自己和许小姐说话,三哥可是要嫉妒的。” 杨云平的声调悠缓中带着磁性,仿佛是在吟哦诗歌一般,他慢悠悠的踱步过来,一派优雅温文的翩翩公子样貌,前提是不看他周围那些或站或躺的衣衫褴褛的灾民。 何其讽刺的对比。 “许小姐,这是我三哥杨云平,当日多亏你相救,三哥一直说要和你认识呢。” 杨谦想要再提醒一遍杨云平少女对他的救命之恩,不需要回报多少,只要杨云平别找许倾落的事情就好。 “在下杨云平,见过许小姐。” 风吹拂过男人雪白的长衫,恍惚间,还真的有种格外出尘温文的气质,那些领取物资的灾民中,当时便有几个姑娘看杨云平给看呆了去。 “见过三公子。” 许倾落不冷不热的道。 “上次侥幸得许小姐妙手相救,在下不胜感激,前段时间因为调养身子,这两日又要和父亲一起核算物资,没有及时过来道谢,是在下的不是。” 杨云平隐晦的将许倾落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从近处看的话,许倾落比起那一日远远观之还要动人。 五官精致动人之极,眼眸波动间宛若一泓秋水泛起波澜,让人心魂都被吸走,那没有瑕疵的雪白的肌肤,在雪色辉映下却是比雪还要晶莹洁白,吹弹可破。 杨云平有种色授魂与的感觉,说话越发的客气有礼了。 “我是医者,救治病人是我应该做的。” 许倾落淡淡的道,只是杨云平从来不在她应该救治的人之列,她很期待以后杨云平缠绵病榻的时候会不会这么感激她的相救,不过许倾落确定杨云平从来不会真心感激任何一个人就是了,即便是真心相救。 声音像是要酥了耳朵一般,杨云平轻轻的吸了口气,平复下腹的骚动,心底确定许倾落是个天生的尤物,想到日后要将她献给太子,杨云平倒是有些不舍得了。 杨云平看许倾落始终不冷不热的,估计还是和那份纳妾文书有关,一方面杨云平觉得许倾落真是不识好歹,一方面却是觉得有些意思了,比如将面前的少女征服,让她有朝一日跪着求自己纳她为妾,哭着求自己宠幸她。 杨云平因为自己想像,大冷的天却觉得身子燥热,他又上前一步,与许倾落离得仅仅一步的距离,说话间的气息都要吹拂到对方的脸上了:“许小姐觉得应该,在下却是不能够将许小姐的恩情当做应该,在下也已经听说了那日那份文书的事情,说起来全是家母的意思,家母也是关心则乱,想着在下自从一面之后对许姑娘你念念不忘才会贸然提出那样的事情,倒是让许姑娘难做,实在是多有冒犯,在下今日一定要向许姑娘致歉,不如这样,待到物资发放完了之后,在下亲自做东请许姑娘吃顿饭如何便当做是赔礼,否则的话,我可真的会良心不安的。” 这一席话,说的有情有义,有理有据,甚至加上杨云平外露的那些所谓风度,要不是许倾落比谁都清楚杨云平的假面目,还真的要被他一时间哄骗住。 听着杨云平用格外轻柔的声音娓娓道来这一席话,看着对方自以为是的眼神,许倾落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再被杨云平那自诩情意绵绵,实则恶心透顶的眼神这么一看,汗毛都竖起来了。 谁都看得出杨云平对许倾落那露骨的欣赏还有隐约的情意,杨谦在边上听的皱眉,什么文书,难道还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杨云平这是要对许倾落出手了杨谦有些急了,万一许倾落真的吃杨云平这一套怎么办杨云平对那些个同龄少女的吸引力是绝对的,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良人。 许倾落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从容退出杨云平的阴影范围,她的唇角勾起,抬眸间浅笑盈盈,杨云平自以为对方已经被自己迷住了,正要再接再厉,少女已经直言拒绝了:“恐怕不能够答应三少爷了,小女所求的是一生愿得一有情人一世安好足矣,杨家的大富大贵,不在我的考虑之列。许家药馆中还有病人要诊治,待会儿分发好药资,出一份力之后,我就要赶快离开了。” 杨谦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对许倾落决然的态度还有眼中的坚定,他看多了自家娘亲受的委屈,其实心底也曾经想过自己未来定然要守着一个与自己相互倾心的女子度过,只是他没有许倾落的勇气说出来罢了。 杨云平先是愕然,因为许倾落这样直接的拒绝,他不觉得有女人能够拒绝自己,偏偏许倾落拒绝了,毫不客气,毫不稀罕的拒绝了。 杨云眼中一瞬间闪过阴鸷,他又想到了那一封被许倾落撕成粉碎的纳妾文书,还有当时那小厮给自己传的许倾落说的话,心底有暴虐的情绪闪过,敬酒不吃吃罚酒,许倾落这样的身份,难道还想着当他的正妻不成小妾的身份已经是顶天了 既然许倾落不给脸面,他就不需要给这个女人脸面了,现在别说小妾了,他让她没有一点名分跪下求着将身子交给自己,杨云平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个手势,那边杨家的一个下人悄悄的退走了。 杨云平自觉自己做的隐蔽,一直关注着他的许倾落却是望见了,她没有出声,看杨云平究竟要做些什么,多做多错,她不介意让今日的大戏更加精彩一些,若是有机会的话。 杨云平对着许倾落面上现出一点歉意:“是在下鲁莽了,那就” “少爷,少爷不好了。” 远远的奔过来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正是杨家的管家杨禄,他气喘吁吁的奔到杨云平的跟前,脸上全是焦急:“少爷,不好了,夫人她头晕病又犯了,快不行了,少爷你赶快回去看看吧。” “怎么会,我刚刚走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 杨云平面上一片愕然忧虑,若不是许倾落清楚记得前世那位杨夫人曹萍的身子骨儿比任何人都好,还真的是要以为对方是犯病了呢。 “许小姐,不知你可否前去府中帮我母亲诊治一番,我现在只相信你的医术能够救治母亲了。” 杨云平对着许倾落求道,眼中是为人子的焦虑,脸上是恳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7:秋姨娘怀孕了 许倾落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医者救人是应该的,我在这边再帮几个比较重的病人留下丹药便过去,只是这边不能够没有人主持,三少爷在这边主持大局,便让杨谦带我去杨府吧。” 杨云平心底有些不耐,觉得许倾落净是些要求,只是早就知晓曹萍的打算,毕竟曹萍是和他通过气的,想到面前这个美到极致的少女过了今夜就是自己的胯下之臣,强忍着心底的恼火和下腹的冲动,笑着答应了。 许倾落在福来客栈杨家施药的范围转了一圈儿,将该留下的悄悄留下之后,淡定的跟杨谦还有那位杨家管家往杨府匆匆而去。 杨云平望着少女远远离去的背影,喉咙动了动,眼中是**的色彩。 杨家管家说里面都是女眷,杨谦被拦在了外面,只能够悄悄的提醒许倾落一声小心,对她说自己会守在外面。 许倾落没有说什么便跟着杨管家进去了。 杨谦他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只能够一直守在外面任凭着有人叫他去休息也不走,毕竟庶子要在外面守着得病的嫡母,也没有什么不对。 许倾落承杨谦的情,却是对杨谦有时候的天真无奈,这内院中的污浊阴暗,又岂能就这么守住。 许倾落身上带着自己的药箱,刚刚步入内室,便迎来一阵打量的目光,有不以为然的,有轻蔑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许倾落只是打眼一扫就认出来了,杨家的四位姨娘,还真的是来的齐全,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曹萍要是看到,可就真的要气晕过去了。 许倾落没有搭理那四位姨娘,随着杨管家的引领走到床边,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曹萍,挺像是那么回事儿的,可惜那粉没有涂到脖子根。 不过也不能够只看面色,指尖轻轻一搭曹萍的腕脉,许倾落心底冷笑一声,终于确定今日这是个圈套了,不过她很期待就是了。 “许小姐,我们夫人素来就有些头疼的老毛病,今日也不知道是被哪个气着了,突然就发病晕倒了,许小姐你一定要救醒我们夫人呀。” 杨管家装的挺像是那么回事儿,一边用眼神扫那几个姨娘,尤其是排在最末尾最漂亮的四姨娘。 “什么叫气着了,夫人身体好着呢,你怎么能够胡言乱语” 秋姨娘一下子被激出来了。 “随便找个小女孩儿就说能够救治夫人,若是出了差池,难道还担待在我身上” “就是,杨禄,你是不是越活越糊涂了,夫人多贵重的身子,怎么的也要延请淮县最好的医师来。” “安静,我要给杨夫人扎针了。” 许倾落冷冷的声音仿佛是一盆雪水,将眼看着要烧灼的气氛浇灭:“还有,杨云平的命是我救下的,所以我就是最好的医师。” 几个姨娘还要说什么,下一刻都闭了嘴,因为许倾落五指中夹着的四根三寸长的银针,让不论是秋姨娘还是杨管家都是色变。 秋姨娘是吓的,杨管家也是吓的,不过一个是为自己,一个是为床上躺着的曹萍。 “你要作何” 杨管家的声音未落,许倾落五指中的四根三寸银针整齐的扎在了杨夫人的身上胸腹部位,曹萍身子重重的抽搐了一下,却被许倾落狠狠的按住。 离得近了,许倾落清晰的看到曹萍扭曲的脸皮,颤动的眼睑。 想醒 许倾落冷笑一声,也要等我教训完你再醒 曹萍一直是装晕,她想着只要将许倾落骗来,让她随便给自己扎针开药,她只要一直装昏迷,不止将许倾落留下了,还能够让最近嚣张的秋姨娘受到教训,哪里想到,许倾落四根三寸银针狠扎下来,剧痛袭身,想醒偏偏醒不过来了。 她的全身包括眼皮都像是失去控制一般,除了痛楚,什么都不知晓了。 曹萍想要尖叫,想要骂人,想要将许倾落压出去打死,什么医术高明,分明是庸医,却只能够是想象。 外面看来,许倾落每扎一针,曹萍的身子或者手脚乃至于眼皮就颤动一下,这就代表许倾落扎的针有效,四个姨娘人人撇嘴气恨,还以为曹萍这回真的要一睡不醒呢。 惟独知道内情的杨管家却是在一边急的眉毛都要抖掉了,许倾落这眨眼间已经在曹萍身上扎了二十多针,曹萍上半身加上脑袋一片银光闪烁,这,这主母牺牲也太大了。 “许小姐还要扎几针” 杨管家忍不住开口,曹萍一直没醒,他便不知道对方承受的痛苦,视觉上是有点吓人,但是更吓人的可是感觉。 “好了,这是最后一针了。” 许倾落看着曹萍面上滚落的汗珠,将那一层白粉都快要冲刷掉了,有些遗憾自己的银针带的少了,才慢悠悠的收了手。 “杨夫人是气怒攻心,我这几针下去将她的郁气疏导了,等些时候她就醒过来了,让厨房熬制一些清心静火的汤水服用便好了,小女身上还有事,先告辞了。” 许倾落站起身子。 “你不能够走” 杨管家下意识的拦在了许倾落跟前,做这个局就是为了不让许倾落离开,哪里能够功亏一篑。 “夫人还没有醒,你不能够走” 迎视着许倾落似笑非笑的眼神,杨管家莫明觉得心虚,对方好像看穿了一切的花招,强自压下心底的不自在,杨管家很是认真的要求:“夫人身份贵重,正是要好好守着,万一等会儿不醒呢,老奴希望许小姐明白。” “嗯,我明白,那我就再等等。” 许倾落觉得这幕戏越来越好看了,曹萍现在可是已经能够动了呢,她的指尖在另外一只手的指骨上摩挲的两下,那就看看曹萍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吧。 许倾落坐在座位上,时间缓缓的流逝,床上的曹萍捱过那阵痛,倒是越发的装的像样了。 并且为了不让自己白捱过那阵剧痛,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剧痛,曹萍也是豁出去了,她就是靠想象以后要如何调教许倾落来安慰自己了。 许倾落估摸着时间,应该让曹萍清醒了,她的眼睛逡巡着那四个还站着的姨娘,眼神最后落在了那最为娇艳的秋姨娘肚子上,她没有忘记前世的一个传闻,一个关于杨家的又一出妻妾争宠的闹剧。 “坐着也是无事,不如我为几位姨娘也诊断一下吧。” 许倾落笑盈盈的起了身子。 虽说这曹萍是个凶狠的,但是其实在杨家也没得多少宠爱,这杨老爷可没少纳妾什么的,不夸张的说,这杨家纳妾呀,每年都得有一波儿。 这还真真是应了那句古话,有其父必有其子,只可惜上一世的许倾落太蠢,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而如今,呵呵。 她面上平淡的走到了那一堆侍妾之中,平和一笑。 听得许倾落要给自己等人把平安脉,这几个姨娘也不客气,也纷纷应着走了过来。 秋姨娘最先,许倾落给她把脉得十分仔细。 果然 许倾落将指尖从秋姨娘的腕子上放下,眼中含笑,真心诚意的道:“恭喜,你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听闻这句话,秋姨娘面上的表情先是惊愕,然后是狂喜:“我,我有孕了” 这些姨娘之中,实属秋姨娘身量最好容貌最年轻,最是得到杨老爷的宠爱,一个月能有二十天是歇在她那里,让曹萍和其他一众姨娘看的眼红,可是她有一样不好,便是进门两年也没有怀孕,不知道求了多少菩萨,喝了多少苦药汁子,受了不少罪。 这不,一朝被许倾落诊断有孕,面上的狂喜与得意之状几乎是无以言表。 其他三个姨娘酸酸的恭喜着,杨管家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到,一时间没有说话。 许倾落笑望着屋子中各人的形色,最后眼睛落在了床榻上。 前世仿佛记得杨府中有一位受宠的秋姨娘,一开始怀孕不自知,后来被杨夫人先得知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那秋姨娘就被杨大人捉奸在床,腹中的孩子成了奸生子,被沉了塘,一尸两命。 虽然她不怎么欣赏秋姨娘,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许倾落还是很赞同的,一切能够给曹萍添堵的事情,她都很乐意去做。 “夫人醒了。”在其他人顾自沉浸在秋姨娘有孕的消息中各有喜悲算计的时候,许倾落看着软榻上睁着眼睛曹萍,淡淡一笑之后十分殷切的走了上去。 这装晕跟真晕,果真是不一样的。 许倾落想着,连嘴角的笑意都带了几分嘲讽。 曹萍对着许倾落虚弱一笑,其实内心早就咬牙切齿的恨不能扑上去将秋姨娘撕碎了 她怀孕了。 怎么可能 几乎在听到许倾落那一句恭喜的时候,一个警醒,曹萍已经控制不住的睁开了眼睛,好容易将嘴里不可能三个字给咽回去,还没有考虑是否还要装昏迷,面对着许倾落淡然的目光还有那句醒了,曹萍咬牙知晓再想要装昏迷也不成了,更何况她现在心里火烧火燎的,根本就静不下来。 曹萍的心底气恨难平,对许倾落更加不喜了,该死的小贱人,如果不是许倾落当场给秋姨娘诊出身孕,她以后有的是办法让秋姨娘和她肚子里的贱种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秋氏那个贱人怀孕了,她要动手就很困难了。 这杨家是她儿子的,她怎么会允许有其他的人来瓜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8:醉翁之意不在酒 “唔,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痛的厉害。” 曹萍皱着眉头,掩去了眼中极致的愤恨怨毒,费力的从床榻上爬起,身上还是隐隐作痛,让她更加后悔用这种自己装病的方法将许倾落骗进府中了,方才那针扎的那么痛,那小贱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夫人,你先前气怒攻心晕倒了过去,是许姑娘救了你。” 杨管家立马接住了曹萍的话,不愧是狗腿子心腹,却不知晓曹萍是真的身上痛。 “夫人你醒了就好,说起来也是夫人气性大,其实妾身先前真不是有意要惹你生气的,实则是那匹缎子真的是老爷赏赐下来的,夫人你虽然身份贵重,正和那贵重难得的缎子价值,但那颜色却是和夫人不衬的,夫人你可千万别怪妾身先前实话实说。” 秋姨娘用手捂着一点儿没有显怀迹象的肚子,跟着杨管家上前对着曹萍娇嗔着,那处处透着得意张狂的样子,让曹萍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真的撅过去。 不想要搭理秋姨娘那贱人,曹萍将脑袋转向许倾落:“许姑娘你上一次救了我儿,这一次又救了我,甚至帮着秋姨娘把出了喜脉,也是我杨府的贵人,无论如何我都要感激一番的,再加上现在天色已晚,你且一起留在杨府用饭如何杨禄,吩咐厨房好好准备,我要开一个家宴感激许姑娘。” 还没有等到许倾落的回答,曹萍就自顾自吩咐了下去。 许倾落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她会到现在还留在杨府,便是为了看看曹萍究竟要做些什么,更何况只是看着曹萍明明心中怒极还不得不笑的样子,便已经是好不有趣。 “平儿再过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你们年轻人也有些话聊。” 曹萍觉得自家儿子是块如何吸引女人的宝,看许倾落没有吱声,又加上了这么一句。 “那就叨扰了。” 许倾落客客气气的笑,却是转身吩咐杨管家备笔墨:“夫人只是心火上升,醒来了就没有大碍,身上有些苦楚却是因为我用银针将心火逼出后的正常现象,再过两个时辰就能够消弭了。回头记得让夫人多吃些清心降火的东西,比如莲子黄连沏泡的水便可,倒是这位姨娘身怀有孕需要好好安胎。” 曹萍看着许倾落给秋姨娘认真开着安胎药,气的胸口一阵喘息,这个蠢货,贱人,什么叫好好安胎,杨家多了一个杨谦已经够让她恨的如同眼中钉了,幸亏杨谦的母亲绿娥只是一个没有姿色身份宠爱的婢女,无足轻重。 秋姨娘却是不同,她可是正经的妾,还是杨太尉宠爱的妾。 曹萍已经打算着待到将许倾落收拾了之后,要如何收拾秋姨娘和她腹中的贱种了。 许倾落悄然抬眸,望见曹萍眼中的狠辣算计,唇角咧开一抹浅浅的笑意。 说起来,一开始曹萍让人上门侮辱的仇,她可没有一时一刻的或忘呢,只是希望等会儿给她上的好戏足够精彩。 “三少爷这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误了吧” “哎,我倒是等得,就是担心我这肚子里的小少爷饿坏了呀。” “留人家许姑娘用饭,却是让人干等,夫人你这待客之道也太没诚意了吧。” 准备好的酒菜已经热过了两遍,说是一会儿就回来的杨云平,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几位姨娘已经在边上说开了,尤其是秋姨娘,端着那没有显怀的肚子,怎么戳曹萍的神经怎么说。 曹萍心底有些急了,暗自抱怨儿子怎么还不回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一边却是恨不得亲自上手撕烂秋姨娘的那张嘴。 许倾落稳稳的坐在那里,心底比谁都明白杨云平为什么还没有到。 “说的也是,不论如何也不能够饿着客人,来人,先开宴。” 曹萍又看了许倾落一眼,想到今天准备了这么多,咬牙想着先把人留下再说。 “许姑娘,多吃一些,这些都是京城中的名菜,那厨子还是从宫里退下来的御厨呢,也就是我们老爷面子大,才请到了府中,这次到淮县没有带多少人,这位御厨却是平儿吃惯了的才特意给带上。” 曹萍看似亲切的给许倾落夹着菜,一边带着些隐隐的自傲与炫耀。 看这一整桌子,可都是按照小御膳的菜式来的,也真是胆大。若不是许倾落深知此刻的杨府自从三皇子倒台之后是个什么境况,就这家宴的一桌还真看不出来杨府的底子。 “多谢夫人。” 曹萍夹什么,许倾落就吃什么,看起来丝毫没有戒心的样子。 曹萍心中暗自骂了一声蠢,却是放心的给了许倾落身后丫鬟一个眼神。 “吃菜怎么能够不喝酒落儿我一见你便投缘,鸳鸯,还不给落儿倒酒。” “是,夫人。” 许倾落认出了这便是当时羞辱杨谦的母亲绿娥的丫鬟。 汨汨的酒水落入杯中,晶莹剔透,散发着甜甜的香气,曹萍亲自将杯子送到了许倾落的面前:“这是百花蜜酿,最是清甜可口不易醉倒,还有些养颜美容的功效,京城中许多女眷都喜欢喝这个,这一次从京城过来,也就是带了五坛子,今日专门开了这么两坛,许姑娘你且尝尝。” 许倾落方将酒水凑近了鼻端,极其灵敏的鼻子已经闻到了里面被清甜的花香掩盖的很深的某种东西,眸色一瞬间黯沉如夜,她抬眸看曹萍脸上那隐隐期待的表情,眼中的黯沉敛去,微笑。 “只是闻着便觉得味道极好,夫人有心了。” 可不是有心吗对付她还寻来那么好的东西,许倾落慢悠悠的将杯子凑近了唇,曹萍眼睛中是一丝丝的期待与隐隐的狠辣。 “偶然见过一本游记中曾言,粤西平阳等地,山中多猿猴,善百花酿酒,樵子入山,得其巢穴者,其酒多有数石,饮之,香美异常,故此得名猿儿酒,只可惜深山难入,猿巢难觅,多有人想要得这猿儿酒却不可得,引以为憾。我闻此酒中应该是加了桂花,桃花,杏花,牡丹,梅花,还有” 许倾落手中的酒盏停放在唇边仿若细细嗅闻,一边说着游记中的见闻,一边如数家珍一般说出了手中酒水的好几种原料,她的声音悠缓动听的很,让人听着颇觉享受,更兼许倾落拿着酒水侃侃而谈的样子,此刻在席间众人眼中看来,却是别有一段名士般的风流味道了。 一时间大多数人都听的入神,没有劝酒的意思,门口一个少年也听的入了神,望着许倾落眼神有些发愣。 只有曹萍极其不耐,她心底另有算计,哪里耐得住听许倾落去说什么游记见闻,她只恨不得捧着许倾落那只手往高处一提,直接将酒水灌进去许倾落的嘴里。 “许姑娘果然是博文广识,这百花酿我是不知道是否与那猿儿酒一般,但是起码却是可得之物,且先饮了此杯才能够知晓味道如何。” 曹萍劝酒的意思分明。 “夫人说的也是,味道如何,究竟要自己亲自尝试的” 许倾落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笑容更加好看。 “夫人,夫人不好了”一个小厮闯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 许倾落的指尖按在小巧的酒盏之上,歪着脑袋看这一场她等待已久的戏,这是第一场。 “你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曹萍本来心里就窝着一把火,好容易许倾落喝了酒就好,却被小厮撞进来一声声不好。 “杨禄,还不把他赶出去,重重的打......” “夫人,是少爷,少爷出事了,少爷被县衙的人抓走了老爷也被请走了” 那小厮将这一段话磕磕巴巴的说完,脸上全是惧怕惶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儿怎么可能被抓” 曹萍站起了身子,脸色刷白,差点儿将自己跟前的碗筷都扫到地上。 曹萍这一起身,桌上的人更是慌了手脚,人人都坐不住了,私语阵阵,乱七八糟的。 许倾落今日特意穿的比较宽松的袍袖,起身离席前状似不经意间在曹萍跟前桌案拂过:“夫人勿急,今日本来便是杨府发放救济物资的日子,无论如何官府都要给杨府一个面子的,我想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夫人先前便有些心火上升气虚之症,且先饮一杯百花酒压压神,才好更有精力询问处理事情。” 许倾落瞪了曹萍身后不知所措的鸳鸯一眼:“还不赶快给你家夫人端酒压惊” 鸳鸯本来在一边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惊的不知所措,被许倾落有些凌厉的眼神一瞪,心底一阵发寒,她下意识的听从许倾落的命令将曹萍位子前的那杯酒水端到了曹萍的跟前:“夫人,您先压压惊,许,许姑娘说的不错,许是误会呢。” 曹萍面色还是难看,瞪了许倾落一眼,觉得对方对杨云平太不关心,顺手接过鸳鸯手中的酒盏:“许姑娘也一起将酒喝了吧,权作压惊,鸳鸯。” 许倾落望着曹萍将鸳鸯送上的酒水浅浅的抿了一口,微笑着将自己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曹萍眼看着许倾落喝的痛快,眼中全是恶意,就算这个时候都没有忘记要算计许倾落。 “大家且都散了吧,许姑娘,现在天色已晚,你也暂且在这里歇下,待到我” 曹萍捂住了额头,眼前有些发晕。 “夫人你怎么了” 鸳鸯扶住了曹萍,六神无主的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9:抓奸在床 “你家夫人今日才方晕眩,不宜劳神,方才又遭大惊,需要好好歇息,否则的话,于日后身体有碍。” 见到曹萍这个模样,许倾落并不奇怪,淡淡的笑了一下,说了一句。 “可是老爷和少爷” 杨禄左右看,有些犹豫,一下子不知道该找谁拿主意了。 “鸳鸯,你先扶夫人去休息,还有报信的人,让他过来且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和我说清楚。” 少年沉稳的声音突地从外面传来,往屋内走进来的是杨谦,他身上还带着些寒气,不知道在幕天中站了多久。 许倾落望着鸳鸯扶着曹萍走远,看着那些个姨娘也各自神色难安的离去,眼中现出一点异色,却也只是一闪即逝。 转头,看着杨谦镇定沉稳的样子,暗自可惜他的气度这般不俗却偏偏托生在这杨家,而且是个庶出的儿子,不得宠不说还要被曹萍这个主母各种打压,真真是叫人惋惜得很。 那边那个报信的小厮到了杨谦的跟前,也许是因为杨谦沉稳的面色,到底镇定了些,将事情说明白了。 有人到县衙举报杨家图谋不轨,名为救灾,实则是为三皇子储备人心,证据则是杨家的救灾银两中有三皇子曾经私铸的官银。 淮县县令可是太子的人,正愁着要如何将杨家这个太子的眼中钉拔下,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在得到消息之后,官府便派了人前去,果然在杨家发放的救灾银两中寻到了一枚银锭,是三皇子私铸的官银,这一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杨云平当场便被带走,而杨太尉也在半路上被官府的人请走了。 “许姑娘,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会派杨府的马车将你送回许家,今日多谢你相救嫡母,日后再登门道谢。” 杨禄还有其他的下人听到小厮说的图谋不轨什么的吓得六神无主的,杨谦却是若有所思,没有丝毫被吓到的样子,吩咐人将杨家的护卫全部集聚,转身却是让许倾落先行离开,他心底一直觉得曹萍还有杨云平把许倾落往杨府中留是有些不对,现在正好将许倾落送走。 杨禄一边六神无主的担心着杨家是否能够脱身,现在一听杨谦的提议,下意识的要反驳。 许倾落深深的望了杨谦一眼,感受到对方的好意,乍然扬起了唇角:“那就多谢四公子的好意了,一事不烦二主,既然是杨管家带我来的,便让杨管家送送我吧。” 杨禄一听,连连点头,想着自己送人的话,是送出府还是送到少爷的房中可是看自己的决定了。 杨谦皱眉:“杨管家,一定要平安将许小姐送出府。” 杨禄是曹萍的亲信,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也只能够做到这里了,他在杨家的地位极低,现在能够说出这几句话不被立马驳斥羞辱也只是因着家中出了乱子,没有人能够主持大局罢了。 “许姑娘,现在天色确实是太晚了,今夜家宴本来是为了感激你,只是出了这种事情,不如你在府中再留一晚如何,否则的话夫人心中也会难安,还要怪小人不知礼数” 杨禄自然知道些曹萍的打算,离得饭厅远了些之后,不止没有带着许倾落往外走,还引着她抄所谓的小路,一边嘴里说着劝解的话。 那分明便是往杨云平的院子中带,说实话,这杨府中其他的地方许倾落不熟悉,杨云平的住处,她却是闭着眼睛都能够找到的。 抬头望了望天色,那东西估计已经发作了,许倾落停住了脚步:“杨管家。” 杨禄下意识的回头,一股浅浅的香气扑鼻,心底莫名的一热,抬眼却看见许倾落正在掸袖子,宽大的袖摆随着夜风飘舞,宛若是蝶翼一般,翩跹着优雅的弧度。 “我方才想起来,家父在这淮县医术也算高超,长年在县衙中出入走动,家父仿佛说过,走动的多了,他和这淮县的县令大人有些不一般的交情,要不然你去请你家夫人出来,我想着若是夫人有心,也许我们家可以帮上些许的忙。” 杨禄觉得脑袋有些晕,大致还是清醒的,对面少女的话他听在耳中,确实有理。 许倾落的事情,其实可以劝说夫人以后再办,机会多的是,更加重要的可是他们杨家。 杨禄想了想,招手唤来一个丫鬟带着许倾落去杨府的偏院等候消息,自己匆匆离去。 许倾落望着杨禄转向的背影,唇边噙着的笑,格外的冷,杨禄一直是曹萍的心腹,曹家母子的大多数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经着这位杨家管家的手,既然如此亲近,再亲近些又何妨 月色上了中天,杨禄久久不归,许倾落坐在偏亭之中神情淡漠,不急不躁的很是悠闲,反而是陪着许倾落的丫鬟有些不耐烦了,频频去外面望。 月色有些昏暗的时候,沉寂得过分的杨府突然就喧闹了起来,远远的听到一些声音,许倾落猜想应该是是杨谦带着杨府中的那些护卫回来了。 前厅之中,一同回来的还有杨太尉和杨云平父子二人,只是不论是杨云平还是杨太尉面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杨太尉,甚至是被软榻抬回来的,不用亲自诊脉,许倾落只是远远的看着都知道两父子什么毛病,一个气怒攻心估计旧病复发了,另一个嘛,许倾落揣摩着杨云平的心思,缓缓而又不屑的笑了一声。 杨谦一眼就看到了带着一个丫鬟站在院子外的许倾落,面上有些不好看,却也不好过去多说什么了,毕竟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 “大人,你可回来了,妾身都担心死你了。” “呜呜,大人,你若是出点什么事情,可要妾身和腹中的孩儿怎么活。” “老爷,您” 杨府喧哗声一片,杨太尉的软榻刚刚到了主院,方才还不见个人影的院子,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些个姨娘小妾们全都集中了过来,人人面上都带了喜色,几个姨娘争先恐后的对着杨太尉献殷勤,只是杨太尉受了气导致旧病复发正是身体极其不舒服的时候,被几个姨娘围着空气不流通,耳边全是哭丧般的嚎叫更是觉得心情暴躁:“夫人呢让她马上出来见我,这一次幸亏有谦儿在,否则的话” 杨云平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晕,不是羞愧的,而是极致的怒意与愤恨,握紧的手一阵阵抖动。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从来对杨谦不屑一顾,将他视为骄傲的父亲嘴里会吐出这样的话。 杨云平瞥了到杨太尉跟前装乖的杨谦一眼,眼底闪过阴鸷的杀机。 “父亲,一切事情还没有查明,嫡母虽然掌管府中中馈,却也不见得面面俱到,也许是府中其他有心人失误做下错事。” 杨谦劝说道,明面上是为曹萍开脱,只是这句话暗地里的意思却不是那么好听了。 杨谦不是什么狠毒的人,只是他也忘不掉自己母亲多年来一直受到来自于曹萍的磋磨,还有今岁自己差点因为曹萍的陷害而病重丧生的事情,这些事情一齐在他心中涌起,让他如何能不愤怒。 “身为当家主母不能够管束下人,不能够为老夫料理好府中事物,老夫要她何用” 听罢杨谦的话,杨太尉果然更怒,只要想到那锭官银还有淮县县令那副嘴脸就是气恨难当,一面气自己一向看重的儿子居然能够出这么大的纰漏,一面却是想要找曹萍问个清楚,家中以前确实收着些官银,大多数都融了,也就是曹萍手中还有些,除了她手中的杨太尉也想不出来淮县还有谁有那私铸的官银。 谁想到他都怒火冲天了,曹萍居然还不出现,倒是有下人解释夫人是生病了,此刻正在房中休息。 听得此话,杨太尉猛的一拍软榻:“我倒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身子这么弱了,我亲自去叫她”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回去好好呆着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杨太尉吩咐抬着他软榻的人往主院卧房而去,一边让那几个只会添乱的姨娘滚开。 主院卧房离着正院有段距离,下人们见到杨太尉如此怒火,个个都不敢怠慢,赶紧抬着软塌往主院里走去。 主院的门口,一行人刚刚走近,脚步便全部机械的停住了。 下人们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敢往前再走一部。 因为这个时候主院之中传出来的声音是那么的迷醉,男人粗壮的喘息声,女子娇滴滴的吟哦声交织在一起,水声碰撞声,以及激动之处的尖叫声,都叫人面红耳赤,便是一个大男人听到这般的声音也难以把持了。 许倾落站在人群的末端,见到软塌之上的杨太尉气得颤抖的身子,缓缓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0:她不配做你母亲 “老爷” “爹,不可能的,这” 杨云平自然知道院子里面是在发生着什么,而且,这又尖又细的声音不是曹萍的又是谁的 他出声想要辩解,却被杨太尉狠狠的吼住了。 “你给我站住” “你,去,给我把门踹开” 他呵斥杨云平的时候更是颤抖着一只手指着那紧闭的大门,怒火滔天的吩咐着。 有小厮领命,上前去踹门。 几道砰然巨响中,不仅是院子大门,连卧室的房门都被重重的撞开,尖叫声传出了院子外,叫道一半戛然而止,可能是被堵住了唇。 许倾落远远的听着,唇边的笑越发的动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曹萍给她下的好东西,这不就回报她自己身上了吗 她只是调换了一下酒杯,顺便在杨禄身上下了点惑乱心智的东西罢了,能够成事也是他们有缘呢。 主院卧房门口,包括杨云平在内,所有的人都惊愕的望着床榻上正在翻云覆雨的两个人,那个满面春意,嘴里不断发出声音的分明是曹萍,而另外一个伏在女人身上辛苦耕耘的男人,则是杨禄,杨禄身上松驰的皮子一颤一颤的,有些恶心。 两个人似乎因为太过忘我,没有发现门口的众多围观的人。 “贱人” 杨太尉的手哆嗦着往床上指着,下一刻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脑袋一歪,整个人都软倒在了方塌之上。 一片惊叫声,杨云平也想晕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夜曹萍要做什么,也知道那药的效果,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亲娘首先试用上了。 大厅之中,许倾落给杨太尉扎了几针,然后在杨太尉睁眼之前,迅速闪身到一边,该做的她已经都做了,现在到了看这第二场戏的时候了,许倾落低垂着头,唇角勾起一个很浅很浅的弧度。 一直注意着她的杨谦看到了。 杨太尉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被紧紧绑缚着声声喊冤的曹萍和杨禄,此刻的曹萍哪里还有许倾落印象里高傲的贵妇样子,她身上胡乱披着衣衫,头发乱七八糟的,脸上妆容全部都花了,滴滴的冷水从头发上身上往下滴,绳子紧紧的将她捆缚着,像是一个最卑贱的女人一般被压着跪在地上。 周围的下人虽然不敢说些什么,那种眼神却比什么都可怕。 他们都在瞧不起她。 “老爷,呜呜,老爷,妾身是冤枉的,妾身不知道怎么了,一定是,一定是杨禄对妾身心怀不轨,给妾身下药。” 曹萍全身都冷,从心底里冷,她记得自己先前回房后一阵阵发热,心烦气躁,将丫鬟都谴退了,再然后是杨禄来禀报事情,再然后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和杨禄滚到了床上。 方才还是有人一盆冷水泼到她头上,她才彻底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瞬间,曹萍就知道什么都完了,不论什么原因,被杨太尉和那么多姨娘下人撞破这一幕,她都再做不成高高在上的杨太尉夫人了。 猜到了也许是鸳鸯将给许倾落的酒错斟给了自己,可是这些话现在说根本没用了,她一边心底恨死了犯错的鸳鸯,还有本来应该被算计的跟自己儿子睡了的许倾落,害的自己受过,还有鬼迷心窍居然和自己上床的杨禄,眼看着杨太尉一脸杀人的表情,咬牙将杨禄卖了。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有一丝机会脱身,就算什么都完了,她也要把命留住,她还有一个好儿子可以指望,日后定然可以翻身。 “夫人,你,你污蔑,明明是你,啊......” 比起曹萍,杨禄更加狼狈,只是杨太尉昏迷的这点时间,身上便全是伤痕,被打掉的牙齿还有肿胀的脸说话都说不清楚,是杨云平方才做的。 杨太尉眼中充斥着血丝,不想再听什么解释:“贱人,一对贱人,给我把杨禄乱棍打死,还有这个贱女人,将她给我沉塘,居然敢背叛老夫” “淫夫荡妇” 杨太尉恶狠狠的命令着。 “老爷,老爷我真的是被迫的,求求老爷明察,平儿,平儿你救救为娘呀。” 曹萍的声音都破了调儿,死命的挣扎着不让人将她拖走。 “父亲,请父亲饶母亲一命,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 惨白着面色的杨云平砰的一声跪在了青石地板上。 曹萍这件事,他很不想管,但是事实却是,他不得不管,因为曹萍是他的娘亲。 再怎么,该说的他还是要说,不能给人留下诟病的把柄 “不可能她这样的贱人不配当你的母亲,你若是我杨家的子孙,便不能够任贱人为母” 曹萍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呜咽着根本不敢出声,低垂着的眼中却是满满的怨毒。 “父亲,你且听我一言。” 杨云平膝行到杨太尉跟前,压低着声音:“我们家现在正在风口浪尖,那淮县县令虽然被杨谦说通暂时放过我们,但是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在找机会寻我杨家的错处,父亲,母亲若是突然暴毙,定然会引人注意,若是被他查到什么,万一给你上奏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或者是趁机做些什么别的,我杨家危矣。” “杨禄杖杀,将曹氏关入祠堂,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许前去探视” 杨太尉咬牙改了命令,捂着闷痛的胸口,看着曹萍的眼神满满的厌恶鄙夷:“老夫耻于与曹氏为妻” 曹萍的身子彻底的软瘫在了地上,一张平日里精描细画的脸上汗水泥土胭脂水粉泪水流涕尽数糊在上面,难看至极。 曹萍被拖走,杨禄被打死在当场,几个小厮下人拿着一桶桶的水冲洗被血迹印满的青石板,方才主院中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散去了,比起关注一个许倾落,还是曹萍和管家私通被抓的事情更加让人注意,便连一切起因的杨云平都没有闲心去看许倾落了。 许倾落身后的小丫鬟早就跟着跑掉了,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觉得心里一片安然,掸了掸衣袖,转身。 “为什么会这样。” 杨谦的面色有些阴郁,他没有跟着杨太尉离开,留在这里一直看着许倾落,终于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开了口。 他不是为了杨云平母子抱屈,只是因为他对许倾落的观感太好,那个会平白相助弱者的许倾落,那个认真医治病人的许倾落,那个施恩不望报,笑的让他失神的许倾落。 还有那个在宴席之上侃侃而谈轻易成为所有人焦点的许倾落,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猜测。 今日杨云平和曹萍极力邀请许倾落留下,曹萍设宴劝酒,曹萍中药与管家成奸,许倾落那一抹笑。 许倾落抬眸,望着杨谦面上的阴郁,那近似质问的语气,他现在终究也是杨家人,她冷下了容颜:“四公子若是有疑问当去问当事人,我如何能够知晓。” 杨谦望着许倾落冷然离去的背影,握拳,眼中是满满的苦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1:既然来了,为何要走 许倾落回到许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远远的便看到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许父正站在马车前交代着许母什么。 就着许府门前的火光便能够看到父母面上的焦急。 许倾落心底软软的,方才在杨府因为杨谦的质问而微微不虞的情绪被尽数扫空,她不需要去在乎不相干的人如何想自己,只要自己的亲人在意自己便比什么都好。 当然,还有他。 许倾落吩咐马车停下,直接从车上一跃而下跑向了父母:“爹,娘,我回来了。” 她的笑靥仿佛连这片夜空都能够照亮。 “落儿,你可回来了。” 许良和许母本来是看着天色已晚许倾落还没有回来,担心的睡不下,所以才出来想着要亲自去杨府接人,他们怎么能够放心许倾落留在杨府,而且还是有对许倾落心怀不轨的杨云平所在的杨府。 许倾落没说什么,笑了一下之后就挽着面上松快了许多的许父许母往府中去,一边吩咐守门的小厮给送自己回来的人赏钱。 “落儿,我听说今天官府的人直接在福来客栈将杨云平带走了,说是什么图谋不轨,有没有牵扯上你还有你怎么去了杨府,若是无事的话就应该回家来,杨府的那些个人可不是自家的人。” 许父忍不住训斥了两声,为了许倾落的不知道躲避和自我保护,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若是真的被牵连或者是怎么的,可如何是好。 “让爹娘担心了,是女儿不好,不过爹娘放心,这一次我只是应杨家人的邀请去派药资,什么图谋不轨之类的和我一点儿扯不上关系。” 许倾落耐心的对着许父和许母解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有在意你的人才会愿意对你不厌其烦的教导,前世的许倾落不曾明白,今生的许倾落珍惜父母的良苦用心。 杨府祠堂 经年不曾修葺打扫的祠堂中是密密麻麻的蛛网和斑驳皲裂的墙壁,夜晚的风从那些缝隙中吹入空荡荡的祠堂,让人的全身发颤。 曹萍跪坐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上,抓着儿子的手,紧紧的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平儿,母亲是冤枉的,母亲是不小心喝下了给许倾落那个小贱人用的东西才会如此,平儿你一定要救救为娘,平儿” 杨云平觉得自己被曹萍抓掐的手很疼,他望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女人,望着这个自称自己母亲的宛若疯婆子的女人,闻着对方身上那些刺鼻的味道,心底有不舍,却也有些微的烦躁,他自然知道曹萍是冤枉的,是被陷害的,因为这本来就是曹萍和他一起策划的,他不想要听曹萍不断重复的冤枉:“我知晓,母亲,你能够确定真的是自己喝错了酒水谁能够证明” 杨云平有些洁癖,他觉得自己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呆,他皱着眉头从曹萍紧紧抓着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鸳鸯,我是让鸳鸯给许倾落那个小贱人倒酒的,后来也是鸳鸯将那杯有问题的酒水给我的,平儿,你去找鸳鸯,你让她到你父亲面前去证明母亲是无辜的” 曹萍挥舞着手想要再次抓住杨云平。 杨云平已经起身避开,他深深的望了自己的母亲一眼,那个高贵优雅的贵妇,是再也不可能出现了:“母亲放心,我会帮你找到鸳鸯的。” “平儿” 曹萍在杨云平身后突然喊了一声。 “平儿,你是母亲唯一的希望了” “嗯。” 杨云平轻轻的应了一声,眼中的不舍渐渐的被狠辣所取代,他杨云平的母亲必须是没有瑕疵的被人敬重的贵妇,而不是一个已经名节有损的妇人,这件事情也不能够再往里查了,他的母亲已经陷进去了,他不能够再陷进去。 母亲你那么在意我,我既然是你唯一的希望,那么就不要阻挡我的路。 寒风从四面透入,空旷残破的祠堂中惟独留下一个可怜悲惨的妇人,望着儿子渐渐消失的背影等待着一个不可能的机会。 “问问鸳鸯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就把她处理掉,就说她自惭自尽了。” 杨云平对着守在门口的手下吩咐了一声,掸了掸衣摆,他还是那个优雅贵重的太尉公子,没有丝毫瑕疵的温和有才的翩翩公子。 杨太尉被下人搀扶着坐起,摆手让下人离开,望着杨云平,面上没有什么好颜色,即便这是他以前最得意的儿子:“如何了” “回禀父亲,母亲说是那杨禄对她有所不轨,下药迷之才会发生如此之事,母亲自觉有错无颜再见父亲,因此自愿请命终生伺候青灯古佛之前,为父亲与杨家祈福,孩儿恳求父亲给母亲一个机会。” 杨太尉只要想到曹萍就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他心中还是有杀意,可是望了望自己面前优秀的儿子,想到杨云平先前劝告自己的话:“罢了,你倒是不枉费她对你的一向疼爱,这个时候还为她说好话,我不管她是否真的知错,且将她送入古县千灯庵中,从此只有曹氏,没有杨曹氏。” 杨太尉如此吩咐道,决定了曹萍的命运。 “孩儿替母亲多谢父亲的恩德” 杨云平跪下叩首。 “待会儿让你四弟过来,官银的事情还是要一起商量一下的。” 摆了摆手,杨太尉道,没有看到低垂着头的杨云平眼中的气恨与面颊的扭曲。 曹萍被悄无声息的一顶小轿送往了古县千灯庵,杨家急着为官银的事情彻底脱掉身上的嫌疑,连琅晟听说也定了暂时在淮县驻扎近几日忙着练兵无暇过来,一时间许倾落这边倒是真的安稳了起来,连着三日都没有再被人打扰。 许倾落将最后一份药用药辗子辗碎然后包好,冬日里却是出了一身的汗,忍不住往药房外望了望,别说琅晟,便是病人这个时候也没有了,估计等到琅晟忙完了还要好几日吧。 许倾落心里有些许的不虞,没有用晚膳却是直接吩咐百草去让人烧水准备沐浴,百草脆生生的应了,只是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下人已经将浴桶搬进了许倾落的房中,热水被一桶桶倒入,热气在屋子中蒸腾。 试了试水温正好,百草挽起袖子要帮着许倾落擦身,许倾落让她出去自己来。 “小姐等会儿你要是想添水的时候记得叫我。” 百草也不和许倾落倔,小事上许倾落说什么她就怎么做,乖巧的很。 听着关门声和百草离开的脚步声,许倾落的指尖落在自己的外裳之上,灵巧纤细的指尖两下解着盘扣,她听到了窗子那里传来的一声响动,唇角隐约一抹浅浅的笑:“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3: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所以说有一个好鼻子确实很重要,琅晟估计和上两次一般是早早等在房中的,否则的话许倾落哪里会让百草出去。 一只大手按住了她的手:“落儿。”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还有无奈,窗子半开,若不是许倾落出声恐怕琅晟已经逃走了。 许倾落暗自叹了口气,遗憾的放弃了继续解开衣衫的行为,伸手抓着男人的大手,十指交握,转身对着面色通红整张脸都要烧起来的男人浅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琅晟看着许倾落已经解开了的两个盘扣,眼眸中有暗色,心底慌乱无措下意识的一转头避开了那一段近在咫尺清晰可见的雪色颈项,有些结巴:“你先把衣服整理好。” 许倾落对琅晟的木头性子可真的是又爱又恨,她方才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前世最能够诱惑人的动作,虽然只是衣衫初解,却是比那些全身裸露的还要有诱惑力。 偏偏遇到了个琅晟。 为了不让琅晟被自己脸上的红烧死,不让他的脖子扭伤,许倾落还是将自己解开的扣子不甘不愿的系紧了。 “好了。” 许倾落状似哀叹一声,心底却是有些隐隐的喜悦,琅晟和其他人是全然不同的,她更加想要这个男人了怎么办 琅晟丝毫不知道许倾落心底对自己的野心,转头松了口气:“以后你若是要沐浴一定提前将房中检查好,然后再关紧门窗。” 许倾落听着琅晟絮絮的交代,眯着眼睛点头:“知道了。” 男人的一片好意,就算和自己心里的念头不怎么搭,许倾落还是领受了。 “这次来我这边是为了何事” 许倾落待到琅晟交代的无可交代了之后,才开口询问。 琅晟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了两个字:“脚痛。” 他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好像方才絮絮叨叨交代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又不会说话了。 许倾落一听琅晟说脚痛,下意识的便严肃了神情,转身去拿自己的针囊。 “你怎么还没有把鞋子脱了我可没有隔靴断病的能力。” 许倾落手中拿着药包和阵囊,琅晟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坐在那里。 琅晟抬头:“不是你说要我习惯的吗” 许倾落哑然,望着琅晟眼中的认真,突然觉得木讷不善言辞的人其实有时候更让人难以应付。 “抬脚。” 许倾落一个命令琅晟一个动作。 伸手将琅晟的靴子脱下,许倾落半跪在地上给琅晟卷裤腿,一蓬泥土不小心洒落在许倾落的身上。 许倾落顿住,琅晟的脸色霎时间比方才还红,只是这一次是羞红。 “还想起还有事情,先回去” 许倾落一把按住了琅晟要直起的腿弯,就着男人结实有力的腿起了身子:“现成的洗澡水,就在这里洗干净了完了我直接给你看腿。” “这是你的闺房,你怎能邀请外男” 琅晟气急 “你是内人。” 许倾落笑的眉眼都弯弯了:“第一,你的腿有任何问题都不能够耽误要及时治疗,第二你不会想要我摸一个泥巴人吧,第三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脱衣服了。” 说着话,许倾落直接上了手。 琅晟脸色爆红:“这如何能够一样” 他伸手去护自己的脖颈。 许倾落迅速的转移阵地到男人的下半身:“都一样的” 许倾落的手速太快,琅晟闪避的动作也快,双方的力互相,下一刻便是撕拉一声。 琅晟和许倾落都顿住了身子,许倾落望着自家手中断裂的纯黑色的织锦腰带,又望了一眼琅晟掉落在地上的裤子,有些羞涩的笑了笑:“意外。” “许倾落” 琅晟恼羞万分,低低的吼了许倾落一声。 “哎。” 许倾落很是大方的应了一声,比起琅晟的样子,她真的是镇定的不得了。 “你,你你简直是,荒唐” 琅晟一边说着一边便要提起自己的裤子,许倾落赶忙伸手阻止:“哎,反正是要脱了,别提呀” 许倾落还想要看到更多呢,难得的机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她现在觉得琅晟穿的内里的那条白色的中裤有点碍眼了,碍眼就要脱掉呗。 许倾落忍不住又伸出了手,琅晟简直已经对许倾落无奈了,她越是主动积极的要帮忙,他越是想要将自己全身重新包裹严实,然后迅速离开,两个人一阵拉扯,不小心踩到琅晟掉落的裤脚,许倾落脚下一绊,惊叫一声。 琅晟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他的手在触及她的指尖时,掌心一麻,整个身子诡异的一软。 “噗通”“噗通”两声,水花溅落了大半片地面。 “咕噜噜”一串水泡冒出,加上琅晟的重量,许倾落的身子迅速没入水中,一头黑发宛若水草漂浮。 “落儿” 琅晟还来不及为现在的场面尴尬然后想法脱身,在发现许倾落整个没入水中时候已经慌乱的伸手捞人。 人捞到了,琅晟也怔住了,为了自己掌心碰触到的那可疑的柔软。 琅晟整张脸通红,下意识的往身后退,小小的浴桶许倾落加上一个大男人根本施展不开,砰的一声男人的身子狠狠撞在了桶壁之上,水花溅落一片。 许倾落抓着琅晟的手臂顺势从那浴桶中站起,嗯,其实浴桶中的水坐直了也只没过她的胸部。 少女发间的水珠顺着雪色的脸颊尖尖的下颔滚落,圆润的水珠滚落到少女修长柔腻的颈子中,没入那散落的衣襟中,润湿了胸前的位置。 少女初初长成发育的身形,那胸前已经初见美好弧度,此刻被湿衣紧紧贴附,再也无可遮掩。 “抱,抱歉。” 琅晟这一次是真的结巴了,他现在根本不像是个叱咤疆场的大将军,反而像是一个可怜的被吓到的小媳妇一般,不断的往身后已经贴紧到极限的桶壁上贴,侧转着脑袋露出红透了的脖颈:“我这就离开” 他紧贴着桶壁艰难转身,长腿一跨便要从浴桶中出去,可是他还是错估了浴桶的大小,或者说他错估了许倾落的大胆。 “落儿,你,你后退一些。” 琅晟压抑着生意断续道,实在是他感受到了有别于自己的温软身体的贴附,让他根本就不敢多动弹一下。 “阿琅。” 许倾落突然软软的喊了琅晟一声,那时候她戏言的独属于她一人的昵称。 少女轻软娇嫩的嗓音好像带着钩子一般,琅晟觉得自己全身都快烧着了,他紧紧的握住了拳:“有话好好说” 别用那样的声音勾他,琅晟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绷的断裂了,喉咙处干燥的冒火。 “你下面顶到我了。” 许倾落用一种格外淡定的语气,慢悠悠的将这一句话吐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3:你下面的东西弄疼我了 “许倾落” 琅晟红着脸叫了一声。 轰然一声,整个浴桶中的热水都及不上琅晟脸上身上的温度,他几乎是以着逃窜一般的速度窜出了木桶,许倾落被水花溅落一脸,她却是扑哧一声笑的开怀。 真的是太有趣了怎么办。 调戏琅晟果然是最有趣的怎么办。 琅晟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他也毫不犹豫的窜到了窗口掀开窗子就要跳出。 “你腿不软吗” 许倾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琅晟就真的觉得自己腿有些软了,甚至整个身子都有些发软无力,能够勉强站直了,却迈不动腿,就和那三日中许倾落好几次给他用针之后的情形相差仿佛。 这个时候再不明白怎么回事真的就是个傻子了:“你我现在都需要换衣。” 琅晟憋着气,声音里有隐隐的沉怒,为了许倾落这种不爱惜自身的行止,他背对着许倾落,看不到许倾落的表情,却越发听清任何一点动静。 “但是你的腿需要诊治。” 琅晟听到了哗啦出水的声音,听到了轻轻的踩着水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一步步接近,他甚至在脑海中不自主的回想方才所见到的许倾落身上衣衫湿透后的惊鸿一瞥,忍不住勾勒,男人的呼吸有些加重:“我的腿已经无事了,你” 一只手拉住了琅晟的手,在他想要甩开对方的手之前,一叠衣服被送入了他的怀中,琅晟抬眸对上了一双盈盈的笑眼。 “这是我爹爹的衣服,先换上吧。” 许倾落发上还在滴落着水珠,一头乌黑的发丝任意的披散在背上,勾勒出背部优美的弧度,身上却早已经披上了一件淡紫色的外衫,将整个身子都裹住了。 琅晟:“......” “这衣服是否合身” 许倾落随意的将半湿的头发挽起。歪着脑袋露出了雪颈,琅晟移开了眼睛,他对许倾落那些奇奇怪怪的手段是真的服了,说让他腿软就腿软,说让他恢复就恢复,男人的声音暗哑的很:“很合身。” 他觉得自己今晚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尤其不该在许倾落一开始叫住他的时候没有直接离开。 许倾落望着琅晟身上青色的文士袍子,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我也觉得很合身。” 男人往日里不是黑就是灰,再不然也是一些深沉色调的衣服,且大多是比较轻便的胡服,今日一袭青衫,还是宽袍广袖的青衫,整个人都跟着削弱了肃杀之气,那张好看的容颜也跟着愈发的显得好看,若是不看琅晟那比之普通人高大许多的身材,真的会以为这是哪里来的翩翩公子。 许倾落专注的眼神让琅晟忍不住想要拽一下袖摆,这样的广袖在他看来也只有那些文人士子喜欢,对武人来说只有麻烦不便别扭几个词可以形容了:“有什么不对吗” “很好看” 许倾落的声音压的很低很含糊,琅晟一时间没有听清,正要询问,少女却已经自顾蹲下掀起了他盖在腿上的袍服,卷起了他刚刚换上的亵裤裤脚。 仿佛还带着水汽温热的指尖按在裸露的肌肤之上,男人的腿瞬间僵硬。 “放轻松。” 许倾落的声音一本正经,端正的好像和方才对着男人各种调戏的人不是她一般:“这几日你都做了些什么” 少女的拇指使力按住一点,又按住另外一点,纤细灵巧的指尖仿佛在弹奏乐器一般带着一股子独特的韵律。 琅晟握拳命令自己放松了腿部的肌肉,少女稍微沐浴之后身上的香气似乎比平日里浓郁了些,不断的往他的鼻端钻去,男人的声音越发的干涩:“军营之事不当多问不当多说。” 许倾落的手顿住:“你不愿意说那就别说了。” 她的声音很有些暗淡的味道, 琅晟张了张嘴,许倾落是不是生气了:“我这几日都忙着征兵操练之事。” 在理智阻止之前,琅晟已经说出了这句话,和他方才警告许倾落不多问不多说的话完全自相矛盾了。 许倾落低垂的脸上,一双眸子闪烁着狡黠的笑意,指尖继续往男人腿上其他的穴位按去,果然比方才一块石头般要柔软了许多,手感也不错,只是若说有问题的话。 许倾落唇角勾笑:“你这腿” 琅晟忍不住接口:“如何” “若是再不悠着点儿使用,残了我可不养你。” 许倾落笑着将这句话道出,抬眸间眼中全是戏谑。 琅晟猛的起身:“我是堂堂男子汉,又何至于要一女子供养便是真的残了,我也能够养你” 他的声音急切,面色涨红,显然是将许倾落的话语放在了心上,那认真的板着脸的样子让许倾落差点再次笑出声来,她突然间起身上前两步,直逼琅晟身前,两个人的呼吸几乎都能够互相交融,琅晟看着少女伸手,想要避开却不知道怎么的全身都僵硬,也不知晓是少女又使了手段还是一些别的原因。 许倾落的指尖轻轻掐住琅晟的脸颊,也许因着长年身处西北风霜苦寒之地,男人脸上的肌肤却是有些糙,再加上板着张脸就显得更加的冷硬了。 许倾落的指尖忍不住摩挲了两下,琅晟的身子更僵硬,然后他便听到与自己离的几乎吹气可闻的少女用一种悠悠然的语气叹道:“你若是对着我再这么一直板着脸,我可就不要你养了。” “荒唐” 琅晟到最后只能够迸出这么两个字,他对许倾落无可奈何之极。 “不管我荒唐不荒唐,现在坐下,我要扎针了” 许倾落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了。 琅晟张了张唇。 “坐下。” 许倾落指间掐住银针。然后在少女那肃然的眼神下琅晟在反应过来之前乖乖坐下了。 最后许倾落给琅晟脚底扎了好几针才放他离开,期间琅晟几次欲言又止,可是每每在许倾落一派郑重的面色表情下闭上了嘴。 “好了。” 许倾落望着窗外月色稀疏,那青色的衣摆仿佛还在眼前翩跹,凝着的面容一点点舒展成了轻松愉悦的笑意。 琅晟刚刚踏入军营,长缨和琅威就迫不及待的围了上来:“将军,将军,我给你出的主意好用不那位许姑娘有没有为你心痛” 长缨性子比较跳脱,带着好奇的表情连连询问。 “我觉得许姐姐应该没有那么好骗” 琅威还是觉得长缨的主意不怎么靠谱。 “呵,只要那位许小姐对将军是真心的,便必定会为将军腿伤复发心痛,小威,你还是嫩了点儿,想要日后顺利娶到媳妇和我多学着点。” 长缨拍了拍琅威的脑袋,一副过来人样子很是自得的道。 琅威张了张嘴,很想反驳对方这么有手段怎么到如今还没有成亲。 “先前腿尚不曾有异,被落儿用针之后颇觉不适。” 琅晟终于黑着脸开了口,他瞪着长缨:“一点用都没有” 什么让许倾落心痛,什么许倾落会对他温柔以待,今夜他根本不该过去,更加不该装腿痛。 说完了这句话,琅晟转身便要回自己的营帐,再也不想要听长缨的馊主意了。 “哎难道那许小姐医术不行。” 长缨下意识道。 “许姐姐医术高明” 琅威大声辩驳出声:“去找许姐姐前无事,现在有事,一定是大哥要骗许姐姐的事情被她知晓了。” 琅晟莫名,许倾落知晓了和自己腿痛有什么关系,一时间他脑子有些乱。 “将军,原来你在这里。” 非天手上捧着军中公务正到处找琅晟,远远的看到这边三个人都在,面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往这边快步而来:“将军,这是今日” 琅晟从捧着公文的非天身边走过,那目不斜视若有所思的样子,将非天无视的彻底。 琅晟在想许倾落究竟是不是知晓自己骗她腿痛,自己现在腿痛又怎么和许倾落扯上关系了。 “咦,大哥什么时候有那么一套衣服了” 方才近处没仔细看,琅晟走动间琅威注意到了,他讶异的很,据他了解他家大哥可从来不会去穿那些文人士子喜欢的这种文士袍服,还是这么合身的文士服,还有那可是淡青色,琅晟可从来不会去穿的。 想要去细问,琅晟早就进入了自己的帐篷中。 “将军穿什么你也要管着,我说小威你也是越来越像是小娘子一般心思细腻的太过了。” “总比你不了解女子的心思却强装自己懂的好,害大哥跟着受累。” “你懂什么,我那是” 长缨和琅威两个人吵吵了起来,非天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他知晓琅晟对许倾落与别不同,他也感激许倾落救治了琅晟的腿伤,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琅晟为了一个才认识只有几日的女子,会成了现在这样,近乎魔怔了。 “好了。” 非天皱眉:“你们难道没有觉得将军受到那个许家小姐的影响太过了吗”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样子居然让将军上心至此” 非天对许倾落心中有些许不满,因为她让琅晟如此分心。却也有好奇,琅晟虽然身居一品将军位,却是至今未娶,也不是没有女子对他有意,却没有人如同许倾落一般如此短的时间让琅晟上心至此。 “许姐姐自然是比谁都好看。” 琅威不假思索的道,脸颊甚至有点儿红,他以后也一定要找一个像是许姐姐一般的娘子。 “说起来我也很好奇那位许小姐的容貌,能够让将军如此” 长缨摸着下巴,眼中是明晃晃的好奇之色:“若是能够亲自一见” “长缨,你忘了将军的禁令。” 非天看长缨那表情,忍不住提醒,琅晟早就给他们这些亲近的手下下了禁令,不能够故意去打扰许倾落,若不然他们早就去见一见这位让琅将军动心至此的少女了。 “呵,既然那位许小姐是医者,若是有人受伤去寻那位许小姐诊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非故意吧。” 长缨嘿嘿一笑,打个了响指:“非天,我们好久没有切磋了,明日咱们且好好战一场” 天色已晚,许倾落看着药房中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了,吩咐伙计关门。许倾落带着自己整理好的药草还有未曾看完的医书走出了药房。 刚刚走出药房没有多远,许倾落就讶异的停住了脚步。 “许姐姐” 琅威看到许倾落眼睛就是一亮,扶着非天的长缨在边上轻轻的捣了他腰部一下提醒。 咳嗽了一声,琅威将背了好几遍的话迅速出口:“许姐姐,非天大哥切磋的时候不小心受了重伤,你赶快帮非天大哥看一看吧。” 他是憋着笑说这句话的,说实话对于许倾落的医术,琅威比许倾落本人还有信心,在他心里就没有许倾落救治不好的伤病,自然也没用人能够骗过许倾落,不过他乐意看总是对许倾落的存在表现的不以为意的长缨和非天知晓她的厉害。 许倾落自然是认得非天和长缨的,甚至前世的时候非天还是为保护琅晟而惨死的,她对非天的观感很好甚至还是有些敬重的,此时看到非天身上满是血迹,被长缨搀扶着的样子,许倾落面容一肃,下意识的就从身上先取出银针想要扎到非天身上。 “等等,你要做什么。” 长缨先前被许倾落惊艳到,但是待到看到许倾落伸手间多出了一手的银针,瞬间惊吓到,他能够说自己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银针什么的吗 长缨扶着非天的手有点儿抖。 “自然是先止血了。” “咳,不用了,非天的体制还是能够熬住几步路的。”长缨不忍心让非天装完病号再挨这么多银针。 近前了,就着隐约的月光,许倾落自然看得清楚了,她望着非天身上那些血迹斑斑的地方,确实是受伤了,只是不到重伤的地步,又扫到琅威那怪异的表情,眯了眯眼。心底有了些好笑的猜测。 “跟我来。” 没有多劝什么,许倾落将那一把银针收入了袖子中,提前带路。 几个人是从药房后门进去的,店铺中的伙计已经离开了,许倾落吩咐琅威点燃灯烛,手中已经准备好了绷带伤药银针剪刀。 许倾落一把去扯非天的袖摆。 “你做什么” 非天本来一直默不作声的,可是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他往旁边一躲,本来只是做戏的伤口瞬间撕裂,他却是一声不吭,只是警惕的望向许倾落。 明亮的烛火下他望着许倾落那张小小年纪便让人惊艳的容颜,他终于知晓琅威一直说的许倾落好看的话不止没有夸张反而说的不够形象。 许倾落又何止于好看,非天不止没有觉得琅晟艳福不浅,反而是开始焦虑忧心,如此容颜哪里是能够好好过日子的人。 “非天,你这是做什么,你现在是重伤患。” 长缨对非天的表现不明所以。 许倾落对着非天那戒备的眼神觉得无语,又觉得可乐,应该说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非天的性子倒是和琅晟有些相似之处。 这样想着,即便对方那眼神颇为不友好,许倾落对非天的观感也一点没有变差,她突然伸手按住了非天的肩窝。 非天忍不住闷哼一声,半边身子都麻了。 许倾落一只手按着非天的肩窝,一手迅速按住他的脉搏:“你肩上曾经受过毒伤,而且还是一种阴寒之毒,应该有三四年的时间了,每到阴雨天必然疼痛难忍,而且日常中若是使力过剧或者被人攻击此处便会半边身子麻木” 许倾落的话语让在场的人愕然。 “难道是那个时候的伤势还没有好。” 长缨忍不住出声。 而非天已经完全被许倾落的话语震住了,他这伤势少说也有三年半的时日,许倾落所说的症状分毫不差,他也不是没有让军医或者去一些有名的大夫那里看过,但是最多便是能够看出他受过旧伤,却没有人知晓他那里还受过寒毒。 “许姑娘,非天的伤势是否能够” 长缨忍不住急切的问。 “许姐姐。” 琅威也望向许倾落。 许倾落微笑:“我既然能够看出他的伤势,自然也能够将他治愈。” 她怎么会不尽力,前世那些漠北蛮族能够抓住非天也是因着他的肩伤发作,否则的话便是非天为了给琅晟断后凭借他的能力也不至于被活捉。 “......” 琅威和长缨看着非天肩膀延伸到脖颈处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银针,觉得有点儿口干,尤其是长缨,身上都跟着发毛,那边许倾落还在往非天的肩膀上扎。 “好了。” 当许倾落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止是长缨和琅威大松了口气,便是非天也忍不住松了口气,许倾落扎针没有多疼。但是看着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银针,却是让人心里悚然。 “我等会儿给你抓两副药,待到过两日,你再过来。” 许倾落收针净手开方抓药一边交代着。 “还要来一次” 非天还没有说什么,长缨先替他着急了。 “来一次” 许倾落笑的恶劣:“三年多的旧伤,起码还要五次,如果恢复的好,中间一直不曾旧伤复发的话。” 非天的旧伤用了不少的时间,至于本来装作重伤刻意弄的那些伤口,倒是没一会儿工夫便给许倾落包扎处理好了,一切弄好后看看天色已经极晚,许倾落叫住琅威:“你帮我给家中送个口信,今夜天色已晚,我歇在药房,明日再回。” 许倾落将三个人送到了门口,非天突然抬头:“多谢许姑娘帮我治伤,但是一码归一码。” 许倾落的医术确实高超,一直隐隐发寒的左肩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点暖意,可是他还是觉得许倾落的容貌太盛,非琅晟的良缘。 “非天大哥” 琅威不满。 长缨也是为自己兄弟的表现焦急,上战场或者是经常受伤的人都知晓得罪谁也不能够得罪医者,尤其是神医。 许倾落给予非天的回应是挑唇一笑,那笑容很有些挑衅的意味。 “许姐姐,你别生非天大哥的气,他的性子和我大哥挺像,有时候都有点儿那个不近人情,其实都是好人的。” 琅威口中不近人情四个字说的有点儿含糊,当时许倾落刚刚给琅晟治伤的时候,琅晟表现的比非天何止不近人情了一倍。 许倾落摸了一把琅威的脑袋:“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她笑的没有丝毫芥蒂。 非天性子和琅晟相像,反而让许倾落觉得亲近,一时间忍不住又想起了琅晟:“你大哥的腿伤” “大哥昨日夜里起夜了好几次。” 琅威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将起夜一次变成了好几次。 许倾落后悔自己为了教训琅晟欺骗刻意用银针刺激他的穴位的事情了。 虽然她那银针刺穴归根结底还是加速琅晟腿部气血运行,于他的身体有好处,最初却是会有些肿痛之苦的。 许倾落转身入了药房开始配药。 明日一早便让百草将这药带过去吧,虽然不如那银针刺穴的效果快,却最是温养不会有丝毫痛楚。 军营操场 稀疏的月色落下,两大一小三道身影围着操场不断的跑动,其中小的那个已经撑不住好几次差点摔倒,幸亏身边的人不时搀扶,才能够继续坚持。 粗重的喘息声顺着夜风飘入耳中,琅晟站在高台之上,面色冷峻至极。 有些扛不住想要求饶的琅威偷偷抬眼一看大哥的面色,打了个寒颤,已经发软的腿又有了点儿劲儿。 好容易坚持完五十圈,琅威直接瘫倒在地。非天面色发白的站在那里有些摇晃,便连最活跃的长缨也是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了。 琅晟从高台上下来,非天率先跪下:“属下知错。” 长缨随后跪下,平日里叭叭的嘴这个时候不敢出一声。 琅威也从地上软手软脚的爬了起来:“大哥,我也知道错了。” “你们错在何处。” 琅晟的面色还是很冷,他单手背负在背后,眼睛却是从面前的三个人身上移开落在军营外的方向。 互相对视,长缨张了张嘴不敢说话,还是非天开了口,一五一十的将几个人今晚经过的事情全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长久的沉默,琅晟面前的三个人都有些不安了。 “你们觉得落儿如何” 琅晟终于开口,却不是训斥,而是这样一句询问,一时间三个人都愣住了。 “既然见过。那总归有自己的看法。” 琅晟的利眸落在非天身上:“非天,你说。” 犹豫了一下,非天想到从见到许倾落开始她的一系列行为,更有后面为自己尽心医治:“虽是红颜,却不尽是祸水,许小姐巾帼不让须眉。” 长缨讶异的望向非天,他最是知晓非天的想法,许倾落那样的容貌在非天眼中第一观感估计不会太好,没想到在琅晟面前他会给许倾落如此高的评价。 琅晟面上的冷凝稍微消融,突然道了一声:“眼光不错。” 话音落,琅晟转身便走,那方向分明是军营外。 非天和长缨还不明所以的时候,琅威的眼睛一亮对着琅晟的背影大喊:“大哥,许姐姐现在在药房中,不在许府” 许倾落将配置好的药随手放在了桌上。转身去铺床铺,她偶尔在药铺留宿,因此这边有她的房间被褥换洗衣物一应俱全。 拍了拍枕头,松松软软带着阳光的气息,估计是白日里百草拿去晒过,许倾落唇边带笑转身去桌边拿药瓶。 许倾落愣住了,药瓶呢 一阵风拂过,许倾落抬眸望见了拿着药瓶站在窗边的琅晟。 他低头似乎正在研究那瓶子中的丸药,然后在许倾落阻止之前将一颗丸药扔入了嘴里。 许倾落觉得有点儿心虚。 琅晟定定的望着她,勾唇:“你果然是故意的。” 那药丸入口,腿间的胀痛瞬间就大为缓解,几不可查。 昨日里琅威的话他回去想了一夜,今日再加上非天长缨他们那一闹他到底忍不住过来了,现在确定许倾落真的是故意的,否则的话哪里能够有如此对症奇效。 许倾落张了张嘴,面色涨红,冲过去想要抢走琅晟手中的瓶子:“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配置的药能治百病。”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昨晚那么小心眼儿呢。 琅晟的手抬高,许倾落争抢的手落空:“你快拿来,药不能够乱吃。” “你配置的药我敢吃。” 琅晟猛的抱住许倾落的身子将她压在了窗台之上。 冰凉的台子贴附着薄薄的里衣,男人的眼神很热,从来没有过的热,许倾落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挣扎:“你做什么。” “砰”的一声,少女的脚不小心踢到了琅晟的小腿。 琅晟身子一僵,下一刻许倾落已经惊叫着蹲下身子:“你的腿有没有事。” 少女焦急的完全忘记了方才本能感觉的危险,伸手便去按揉男人的小腿,从下往上按照穴位分布施加力道。 “好了,你下回小心些,别让人轻易攻击到自己的伤处,方才你也不知道躲避......” 许倾落一边说着一边专心按揉着。手指越来越往上,下一刻她的手指僵住,因为不小心触及的位置。 她自然是知晓那是哪里的,可是那硬度还有透过衣服也能够感受到的烫手的温度让许倾落像是被灼伤般慌乱的缩回了手:“抱歉,我” 琅晟猛的将许倾落抱了起来,他的步伐很大很急,只是三两步之间便将她压到了床上,他按住她的双手,半边身子紧紧的贴附在一起,她能够感受到他的火热,他俯身凝视着她:“落儿” 落儿,他唤着她的名字,里面蕴含着他自己都没用察觉到的丝丝温柔,许倾落本来因为琅晟突然的行为有些慌乱无措的心慢慢的放下,她抬眸对视上男人灼热之极的目光,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渴望,一时间有些呆了,这不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许倾落推拒的指尖悄然变成了攀附,她脸上也有了点儿红意,虽然她这辈子早已经决定只会在新婚之夜将自己的身子给出去,但是如果那个人是琅晟的话,稍微越界一些也没什么的...... 许倾落闭上了眸子。 琅晟望着许倾落的细长好看的眉,看着她紧闭的眸子,那上面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宛若是蝶翼挥舞着最翩跹的舞姿。 男人撇过她带着胭红的脸颊,眼睛最终落在她艳色的唇瓣之上,带着些许的晶莹水光,方才许倾落进房之后喝过水,晕黄的烛火之光勾勒着少女的容颜,五官深刻的让人无法忽视。 都说灯下看美人,最是好看,琅晟以前一直不明白那样看不清晰好看在哪里,此刻却恍惚明白了。 琅晟的喉咙干涩的几乎无法出声,撑在许倾落身侧的手臂有些僵硬,眼睛整个都无法从那娇艳的位置移开一点。 许倾落的手指张张合合,因为紧张,眼睛闭的都有些痛了,还没有等到琅晟的吻,她的心里有点儿莫名了,张开眼睛对视上的却是琅晟和方才一般无二的距离姿势,还是那么灼热的目光,还是那俯身向她的姿势距离,要不是自己眼皮子痛,身子僵,许倾落会以为刚刚根本就没有一段时间这么凭空浪费。咬牙对着还在愣愣看着他的男人:“你在干嘛” 你想要吻就赶快吻下来 许倾落眼睛里是催促不耐。 琅晟误会了许倾落的话语与眼神,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现在是以着一种什么姿势将许倾落困在自己的身下,他几乎是被烧到一般迅速的从许倾落身上蹦起,离开了窄小的床榻,站到离着许倾落三步之外的位置,面色又红又白:“抱,抱歉。” 他结巴的厉害,从窗子那里吹入的风缓解了他身上的燥热,却缓解不了他心上的自我唾弃:“是我孟浪了,我不该对你” “我疼。” 许倾落打断了琅晟那些抱歉的话,她从床上爬起,眼中都带上了隐约的水光。 琅晟瞬间忘掉了还要道歉:“哪里疼我方才伤到你了” “你下面的东西方才弄疼我了。” 许倾落用一种格外委屈的声音娇声道,顺便给了男人一个抱怨的眼神,风情隐隐。 琅晟:“......” 他觉得自己也许听错了,更可能是许倾落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只是将自身感受说了出来。 “是我不小心压着你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琅晟脸色涨红的厉害,若是现在地上有条缝子,他一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他自然知晓许倾落说的东西是什么,就和昨夜在浴桶中一般,他以为自己这一次能够控制住了。 “那你为什么压着我” 许倾落心中快要笑趴了,哼,叫琅晟刚刚不快亲下去,害她白准备了那么多情绪。 “......我只是想要好好看看你。” 琅晟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年都没有今日那么紧张慌乱无措,他不想要许倾落知道自己方才居然对着她动情,他鄙视自己方才的行为,却更加害怕许倾落也跟着在了解之后厌恶他。 许倾落撩了下自己的发,露出了有些松散的衣领处细腻的肌肤。抬眸浅笑:“那你看着觉得好看吗” “......” 琅晟猛的侧过了头,不敢再看许倾落一眼:“天色已晚,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男人高大的身子已经迅速跃出了窗口,看那匆匆的架势仿佛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一般。 不过琅晟的话,便是最凶猛的野兽应该也不会如此轻易落荒而逃吧,许倾落弯了一双晶亮的眸子,扑哧一声笑了开来。 她低头,望着自己好看的五指,然后慢慢握紧,琅晟总之是逃不出她的掌心的,她有的是时间和他耗,这一次他不敢吻她,下一次就不一定还能够坚持住呢。 许倾落眼中是满满的势在必得。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许倾落就心情大好的起了身,因为起的早,伙计还没有过来,许倾落打点好了便自己过去开药房的门,只是一打开门她便看到了蹲坐在药房门口台阶上的瘦小身影。 身上全是潮气,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许倾落放轻了脚步回了药房,过了一会儿,她手中拿着一张毯子出来轻轻的抖开盖在了琅威的身上。 确定给琅威将身子都盖好了不会露出缝隙,许倾落才转身回去屋子里处理药材收捡药物,这几日看病的人很多,她能够多准备一些等会儿父亲来了也轻松一些。 许倾落正低头认真处理着药物,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油纸包还有一块叠好了的毛毯被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许姐姐,谢谢你的毛毯,还有这是我带给你吃的好东西。” 许倾落迎视上琅威那满是期待的笑颜,随手打开油纸包,一股子奶香味扑鼻而来:“这是......酥油糕” 琅威有些讶异有些佩服:“许姐姐你连这个都认识。” “这是草原那边的糕点,怎么来的” 许倾落的指尖点在那糕点一角上,软软的像是只要一使力就能够陷进去一般,她自然是认识酥油糕的,先不说她前世是琅晟的妻子尝过,便是后来她去了皇宫被皇帝招待那些漠北之人,也是见过的,毕竟是草原才有的特色食物呢。 “是迦叶哥哥战胜回来专门捎给我的,迦叶哥哥可是仅次于大哥的最厉害的人” 琅威有些与有荣焉的味道,昂高了脑袋很是兴奋的对着许倾落介绍他的迦叶哥哥,比起对非天和长缨的称呼,明显琅威更亲近迦叶。 许倾落的眼中是凌厉之极的光,她怎么不知晓迦叶,这个名字前世的时候也算是如雷贯耳了,毕竟在琅晟安然归隐之后,不对,应该说在琅晟的腿瘸了之后,他就成了琅晟的接班人了,接管了琅晟手中所有军队的人。 若只是单纯接替琅晟位置的人,许倾落不会对这个迦叶有多大的恶感,顶多就是不以为然罢了,偏偏这位琅晟最信任的副将在被琅晟举荐接替了他之后,不止没有感恩图报,更且派出了自己的手下对琅晟多次暗杀,甚至在朝堂上污蔑男人,琅晟最后会黯然归隐,一部分是她许倾落的原因。另外一部分何尝不是迦叶此人的狼心狗肺让他彻底冷了心。 “许姐姐,许姐姐你想什么呢都想出神了。” 琅威刚刚介绍完了迦叶的一些丰功伟绩,便看到许倾落似乎有些出神,忍不住喊了她两声。 许倾落抬头,将方才打开的油纸包重新包好:“谢谢小威带给我的东西,不过这酥油糕最是重油重甜,对你大哥的伤势不利,你回去记得别让你大哥吃这样太甜腻或者油重的食物。” 琅威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庆幸。 他觉得幸亏自己记得给许倾落送糕点,要不然他不知道大哥一些饮食的避忌,又会犯错误了。 琅威已经走了,许倾落眼神定定的望着被自己重新包好的酥油糕,心底开始盘算。 迦叶此人是琅晟很大的威胁,她不得不防,甚至许倾落怀疑琅晟腿上那一记毒箭不止与皇家有关。和这个副将也不定有些关联,毕竟琅晟之后他是最大的收益者。 琅威方才说迦叶此前取得了辽北大捷,这一次是去了野原平定蛮部各族,大胜而回。 按照上一世许倾落记得的事情发展,他这一次平定蛮夷一族的时候俘虏了很多蛮夷将士,后来更是暗地里养了一队隐卫,便是从那些蛮夷将士之中挑选出来的,他不经琅晟同意蛮横对待那些本来可以做大用处的英勇将士,自己又暗中做好人,让那些蛮夷人十分憎恨琅晟这个将军,对他这个副将却是感激,打的一手好谋划。 后来郎晟落魄到那种地步无人帮衬反而有许多人落井下石,其中大半迦叶这些招数的作用,否则的话,便是真的成了瘸了腿的将军。琅晟多年征战不败的声望之高,迦叶是远远不及的。 许倾落会知晓这么多,也得益于她曾经在那么多位高权重的男人身边呆过,以前是痛恨,现在倒是终究找到了些好处,起码她能够知道许多隐秘,能够想出帮助琅晟的方法。 许倾落想要对付迦叶,首先便要将他那支未来起大作用的隐卫给蝴蝶了,她要在迦叶之前收服那些蛮夷将士。 百草刚刚过来了,看着许倾落正在想事情便没有上前打扰,她正在抹桌子,听到许倾落叫她,赶忙跑到许倾落跟前:“小姐。” “你帮我去办一件事情” 许倾落凑近了百草耳边,轻声吩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4:割肉治病! 这几日不知道为什么病人尤其的多,药房中许倾落和许父两个人忙的站不住脚,就这样还有不少人等在门外,门里已经挤不进去了,许倾落皱眉为又一个病人看过,有些奇怪这几日怎么病人如此之多,按说经过了雪灾后初期那几日应该没有这么多病人了。 许倾落正想着,却听到外面一阵的喧哗哭闹声:“许大夫,许大夫救救我小孙子” 她与正在给病人把脉的许良对视了一眼,便立刻起身往外走,刚走出药房就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儿挤了进来,身后还有人因为她插队的行为抱怨。“怎么回事儿” 许倾落认出这个妇人是许府的邻居王家大娘,往日里见到她总是笑的爽朗,穿的干净整洁,今日却是哭丧着脸,头发衣服也乱糟糟的。 主要是她怀里的那个孩子,就算被王大娘捂在怀中,她还是从他耷拉在外面的那只手上面断定出他肯定是不好了。 “许姑娘,许姑娘你救救我小孙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成。求求你救救他。” 王大娘一看到许倾落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将小孩子往许倾落身前凑:“我孙子只是受寒有些发热,半夜凉了肚子才会上吐下泻,但是昨夜他烧了一夜,今日一早更是不省人事了,许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孙子吧。” 许倾落一听王大娘描绘这症状,面色下意识的便是一凛。 她知道,灾后最容易得的最害怕得的就是疫症,而疫症最明显的表现就是高热不醒,上吐下泻,许倾落看了一眼孩子那发黄发青的面色,翻开眼皮看孩子的眼球,掰开嘴巴看他的舌苔颜色,还有孩子嘴角不断溢出的黄绿色的液体,她的心越是往下沉了一沉:“带到后面,我仔细看看”无论是不是疫症,都不能够现在传出去乱了人心,许倾落镇定的站起身子吩咐道。 还顺势压低了声音别过身子挡住了大娘怀中的孩子。 这样的一幕要是被那些有心之人看到了之后编凑一些不好的东西出来就不好了。 这个时候,尤其是乱不得的。 只是,天不遂人愿,许倾落越是不想要别人知道的东西,就越是有一些人要违背她的意愿行事。 还没带伙计将大娘怀中的孩子接手抱走,人群之中便传来了一阵嚷嚷声。“那个小孩子得了疫症” 一个刚刚站的离许倾落最近的人声音最大的嚷了一声,“我站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孩子面色发黑,口舌溃烂,是得了疫病的样子” 说完,他愈发胆大的往许倾落面前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抓住许倾落拦住他往前走的手腕。 “你给我站住” 许倾落厉声呵斥了一声,看着他身后那一干已经被他的话煽动得有了情绪的人,冷面冷声道,“这里是许氏药楼,我与我爹爹才是医生,我两都没说病人得的是疫病,你在这里胡乱嚷嚷什么” 说完,许倾落扭头给站在自己背后的小厮飞去了一个眼神,小厮会意,急忙带着王大娘的孩子要往药楼里面走。 只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要这些人看王大娘的孩子的症状。人群里面的百姓就越是乱得很。 而且许倾落这明显是要护着那王氏孙奶的举动更是惹怒了众人。 人群之中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得越来越多。 “刚刚我也看清楚了,那症状明明就是疫病许倾落,你们许氏药楼赚的可是我们百姓的钱,自然是我们叫你救谁你才能救谁,现在你正儿八经的病人不看,你还想给一个患了疫病的家伙看病,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就是就是,许倾落,叫你爹许良出来说个清楚” “我听说患上疫病就没救了,我们不能让那小孩儿进药楼,要烧了那孩子,以绝传染呀” “是呀” “王翠花,我告诉你二蛋得的是疫症,你自己想死别拖着让我们一起死” 几个人冲入了药房,远远的站在门边就开始喊,许倾落认得那是王大娘的丈夫儿子。 疫症二字一出,还没有待到许倾落和那王大娘反应,周围的人往后退了好几步:“是疫症,会传染的瘟疫” “赶快把这孩子还有和那个老女人赶出药房” “许家小娘你什么居心,明明这孩子得了疫症的表现这么分明,你居然还敢收留” “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她方才和那孩子也接触过,把她也赶出城” “许家小娘蛇蝎心肠想害死我们” 周围一时间全是对许倾落的声讨,对地上孩子的厌弃嫌恶,群情激奋的样子,百草和几个伙计都吓得不敢动弹,许父那边想要过来大声呼喊却没有用处,许倾落猛的抬眸对上了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王大娘的丈夫儿子身边喊的最大声的两个人身上,她的记忆力很好,因此认出来这便是上一次跟着许德去自己家中惹事的人之二。 还有上次自己被背上了破鞋的骂名的时候,人群里也是这几个人闹得最欢腾 许倾落这个人别的地方不一定好,但是这记忆力是顶顶的好,只要在她面前闪过他一面的人,她就不会忘记。 这几个人上次还没闹够,这次还准备闹腾出一场什么戏出来 又是杨家 没有等许倾落细想,人群里面的百姓就已经群情激涌,怒吼着叫许倾落交出孩子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了。 王大娘跪在身后不住的给这些人磕头,哭得撕心裂肺,只求这些人给她孙子一条活路。 只是她越是哭,这群人闹腾得越是厉害。 许倾落冷眼看着这一群人的丑恶面孔,冷笑一声,心中讽刺这就是很多人的本来面貌,他们觉得别人就是理所应当为他服务的,只要有一丁点触及到他们了利益的事情,他们就会好不眨眼的置别人于死地。 自私的人。 冷漠的人。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被救赎。 真是可笑“你们许家医馆不管我们死活,若是不将这个得了瘟疫的赶走,我们就砸了许家医馆”“对,砸了医馆” 男人女人们的愤怒吼声几乎掀翻了天,许倾落就站在人群前面,站在许氏医馆门前。身后是跪在地上磕头的王大娘,身前是一群失去理智的恶狼。 “烧掉药楼,那好,你们来烧吧,烧掉药楼的药物,从此之后你们病了伤了,我保证你们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呵呵,你们不是很厉害吗那就保证自己别生病别受伤” 许倾落冷冷笑了一声,伸手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玉手镯,冷眸看着面前这群瞬间安静下来的人,“今日人群里站着的,应该有不少的人在上次的事情中往许家大门丢烂鸡蛋烂白菜的吧”许倾落的话像是问句,但是并不是问句,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人群里面立刻噤声。 “我想问的是,前一刻还在诋毁我骂我的人,下一刻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着许氏药楼看病的,难道就不怕我一针扎歪了,让你们个个都半身不遂么” 说完,她纤指一绕,以任何人都无法看清的速度从手镯之中抽出了一根银针。急速了亮在了人门面前。 银针寒芒毕露,一如此刻带着笑的许倾落,像个恶魔 就在有人害怕得快要颤抖的时候,许父终于从群情汹涌的病人群中挤了出来,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的他一味服软,对着这些人拱手作揖:“众位,众位且听老夫一言,治病救人是我等医者的本分,这孩子是一条生命,便是真的得了疫症老夫也不能够放弃,请众位见谅” 见到许良态度一软,人群之中那些为首闹事的胆子明显的是又大了起来。 “这个老家伙想要害死我们,为了他那些假仁假义,大家砸了许家医馆” 喊的最大声的身形干瘦的人带头砸了医馆门边的椅子,便像是引子一般,其他的病人有几个眼睛泛红,也跟着要砸。 “我看谁敢砸”许倾落猛的将自己手边的药罐狠狠砸在地上,这一声让人下意识的一震,那些要砸东西的人手上动作一顿。 许倾落没有耽误时间,伸手拨开几个不敢靠近却在那边声讨的厉害的病人,大步快走,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停在了门口一把揪住了一个男人的领子。 “啪”的一声巴掌狠狠的掌击声,嘴里本来还骂着些不干不净话的男人被打的脑袋都偏了一下,周围的声音一时间也不由自主的落下。 “你说他得的是瘟疫” “啪啪” 又是照着另外一边脸的两巴掌:“那你可知晓瘟疫传染的速度极快,若是真的瘟疫的话,站在这里的在场各位估计都已经传染了” 又是狠狠的两巴掌,打的那个干瘦的男人嘴都张不开,想要挣扎却早已经被许倾落的银针制住,一动都不能够动,他身边的同伴也是被许倾落的气势镇住不敢动弹。嘴里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他的声音被许倾落凛然的眼神定住。 许倾落的五指还是紧紧攥着那个被她狠狠打了好几个巴掌的干瘦男人,转身面对着那些茫然无措面上现出绝望之色的病人:“没有退路了,大雪之后县城周边的道路大多损毁,若是你们再耽误我确诊治病,真的是瘟疫的话,大家也都是个死。” 许倾落话落一把扔开了那个被她揪的快要断气的干瘦男子,推开几个挡路的,吩咐那边还在愣神的伙计:“把地方空出来一块。”又对着那边茫然无措的王大娘吩咐了一声:“把孩子放地上,我现场诊治。” 孩子身子微微抖擞着,放在地上也忍不住蜷缩的姿势,脸色刚刚还泛青泛黄,现在已经开始发白了,他的嘴里不时的吐出黄绿色的汁水,加上喊着冷的呓语,怎么看怎么像是瘟疫。 许倾落没有丝毫害怕迟疑,抓住孩子的手,那是一只干瘦的伤痕累累的小手,一根银针扎在了对方的腕部,孩子似乎是疼痛,重重的颤了一下,许倾落眼神示意百草按住,那根银针不断的深入,过了似乎很长的时间,她拔出了那根几乎全没入孩子手腕的银针,朝后叫了一声:“爹爹。” 在一边早就开始备好了药的许父不敢耽搁,凑到孩子的身前,抓住孩子的手腕,将药液擦拭过行针之后留下的针眼处,许倾落和许父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看着那被不断擦拭的针孔。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 良久,许倾落看着那没有变色的针孔,松了口气,不是瘟疫,她眼中现出一点轻松的色彩,转身又拿了几根银针往那名叫二蛋的孩子脑门上扎去。 患上瘟疫的患者手腕扎针,所出之血为黑红色,二便是若是用特殊配方的草药药水擦拭,针孔变白的话,便是瘟疫。若无变色,便不是。 这两条这孩子都不符合,所以可以断定,这孩子不是患的瘟疫。 既然不是瘟疫,许倾落与许良也是松了一口气,开始着手思考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许倾落叫许良让开些,她揭开了孩子的衣服,伸手在孩子的腹部摸了摸,一模便摸到了腹部硬邦邦的一块犹如灌铁。 其实应该早点发现的,只是刚才她被那所谓的瘟疫给分散了注意力。竟然没注意到孩子的肚子有异样。 “许姑娘,到底怎么样呀,我孙子他” “你先等等,不是瘟疫,还请大娘你站过去一点。”许倾落说完,从百草手中接过一把锋利的小刀,将刀子刃口在一边小厮举着的灯盏上面烤炙了几分钟之后,迅速擦上白酒。 就在许倾落要对着孩子的肚皮割下去的时候,王大娘一把扑了上来,抓住了她的手,哭着说道:“许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呀你怎么可以在我孙子肚子上动刀子呀” “就是,这许姑娘在干什么这一刀子下去,只怕这二蛋就要没命了” “哎哟,我活这么大岁数,都没有见过谁这么治病,这哪是治病,这分明就是要命嘛” 这么多人,呱噪得很。 许倾落皱眉,对着百草使了个眼色。百草急忙上前来拉住王大娘。 “我并没有要割破他的肚皮,但是你孙子的状况看起来很像是误食了朱砂,必须放血。” 腹中灼烧犹如灌铁,不是误食了朱砂还能是什么 “不不不,许姑娘,你就这样生生的割了他的肉,他会疼的” “我已经扎下了他的迷穴,至少我动手的时候,他不会痛,之后的痛,大娘,我觉得总比死了好。” 死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她上辈子经历过了一次,所以,她觉得,活着就好。 就算在疼。 王大娘听着许倾落的话,一愣一愣的,半晌之后才道:“割了,应该没有,危险吧” “不割,不过半柱香,你孙子就没了。” 许倾落说完,也不再多与她废话,手中的薄刀一飞就快速的划在了小孩的肚皮之上,伤口不深,大概有一指宽,有鲜血从孩子的肚子上淌了出来。 “爹爹,药。” 许倾落丢下刀子,按压了一下肚皮,见到那涌出来的鲜血顿时变成了黑色。感受到了手指之下按压所感觉到的硬邦邦的感觉消散了,她将从许良手中拿过来的药粉洒在了孩子的肚皮的伤口上,这是上好的止血药,效果很好,那流血不止的伤口一下子就停止了流血。手快如许倾落,这边伤口才止血,她就已经擦拭干净了伤口,用白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然后,从手腕上的手镯之中抽出了一根金针,一针扎在了那虚弱的孩子的头顶之上。 “呕” 孩子不断呕吐着。痰盂之中先是一些黄绿色的液体,到了后面便是一些食物残渣,直到后面呕吐出的只剩下了清水。孩子周围的味道难闻的很,但是许倾落和许父那明显轻松的神色却是不加掩饰了。 “这孩子应该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但是我敢保证的是,那些东西里面,有朱砂,朱砂是禁物,我不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我也没兴趣知道。只是这孩子看起来和瘟疫的症状一般无二,却不是瘟疫。” 许倾落一边说一边擦手站起来,对着王大娘轻声的说着。 朱砂虽是禁物,却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只是那东西贵得很,她是不知道王大娘家里是哪里来的那些劳什子。 她站起身子对周围那些担忧害怕甚至用痛恨眼神望着这边的病人,颇有几分冷淡的宣布道:“没有人得瘟疫,大家都不会死。” 人群中因为许倾落的话而响起的欢呼声起此彼伏,但是因为刚刚那一闹,已经对这些人再无半分热诚之心的许倾落表现得很平静。 过了不过片刻。她的身后便响起了王大娘喜极而泣的声音:“二蛋,二蛋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饿......” 孩子张开了眼睛,弱弱的说出了这个字,却让周围凝滞的气氛彻底的轻松了下来。 “嗨,我以为真是瘟疫呢,吓死个人。” “许姑娘倒是真的医术高明,刚刚这孩子进来还是那个要死的样子,现在就能够喊饿了。” 对百姓来说,只要知道喊饿,知晓要吃饭,便是无事了。 孩子的面色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待到喝下了许父熬制的药水后却是在脸颊上透出了一丝红晕,这样的医术,神乎其神。 许倾落没有听周围那些与方才的质问明显不同的奉承话,转眸四顾,方才那两个人包括被自己狠狠打了几巴掌的干瘦男人都没了踪影。 许倾落垂低了眸子,眼中是凛然,她不相信事情有那么巧。 经了早上那一场,许家药馆的病人减少了不少,虽然许倾落的医术是很高,但是许倾落当时那狠绝的态度却是让不少人却步。 毕竟,谁都不想被人在自己身上动刀子,特别是生生的割肉,那疼痛,也是叫人想想就够了。 病人减少了,许倾落没有觉得失落,倒是落的轻松。 如今她越发是知道了,很多时候,与很多人接触。太过掏心掏肺也是没必要的,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些人会在什么时候在你背后捅你一刀。 就像今日的百姓,他们在之前都还在叫嚣着要将药楼烧掉,在几日前都还在叫嚣着许倾落是破鞋,但是今日,许倾落将那小孩救活之后,他们阿谀奉承像是那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后闲下来了,许倾落将这些心得说给了许良听,许良只是摸了摸许倾落的脑袋说她长大了。 还说这事人之长情,而作为医者。只需要做好一名医者的本分就够了。 许倾落不赞同许良的话,但是她也没说,只是觉得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忤逆自己的爹爹。 不知怎的,她却在那个时候想起了琅晟。 要是琅晟在场,他会怎么做 那个傻瓜 琅晟是在黄昏时候从校场回府上的,没过府门,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调转了马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他坐在骏马之上,往许氏药楼奔来,远远的就发现药房这边的病人似乎少了许多。心底有些疑惑。 在他的印象里,自从雪灾之后,许氏药楼的生意一直都是很好的,很多时候忙不过来他还差了琅威过来帮忙的,为何今日就这么清闲了 就在他不解的时候,许良正扶着一个老者往外走,一边交代着对方一些注意事项,一眼就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琅晟,下意识的去看对方的腿。 想到自家女儿跟自己说过的这将军的这一条腿早就痊愈了,所以如今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再见到他骑马的模样,便知道他铁定是大好了,所以心中也免不了的觉得十分高兴。 “许世伯。” 琅威跃身下马,想着许良走来。 而这个时候,一道寒芒从许良身后闪来,速度之快叫他几乎无还手之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5:我想要你做更大的将军! “许伯父。” 琅晟从马上一跃而下,牵着马走到许良身前行礼。 许良没有发现琅晟的礼节比以前还要恭谨些,笑着和他说话,多是询问他的伤势。 琅晟一边认真回答着许良的问题,一边却是忍不住眼睛往药房中偷偷的望,看到许倾落在里面给病人看病,似乎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有些失落。 许倾落其实早就看到琅晟了,但是自家爹爹也在,往日里的那些豪放直率就不大好意思表现出来了,其实琅晟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真的是非常想要马上拉着他的手和他说说话也好。 正在许倾落和琅晟互相之间心里焦急的时候,赶巧来了家中小厮让许良回去,说是家中有事。 许良拍了拍琅晟的肩膀,又对他鼓励了两句,让他若是无事的话尽可以到许府做客,得到琅晟点头才舍得离开。 琅晟看着许良离开,松了口气,他现在看许良,那完全是在看自己未来岳父一般,不自觉的紧张不自在。尤其想到自己和许倾落那些亲密接触,对着许良完全就是心里格外的不好意思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便见到了那张美丽的笑靥。 “我还以为你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了呢。” 许倾落正在沏茶,她沏茶的动作格外的优美好看,流畅宛若行云流水。 汨汨的水声在琅晟耳边轻响:“我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 许倾落歪着头,似笑非笑的。 “我会负责的。” 琅晟憋出了这么句话,眼睛四处看,就是不敢看许倾落,不是第一次对许倾落说要负责,可是与往日里说的负责,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我此行是来向你辞别的。” 许倾落倒着茶水的手一顿,将茶壶放下,第一泡茶水倒掉:“这么快” 她心里知晓有这么一日,只是真的到了眼前,才发现格外的难以忍受。 “征兵期限已到,野原之乱也已经平息,我必须要回京城复命。” 琅晟不敢看许倾落,手紧紧的攥住,心里格外的难受。 许倾落沉默了会儿,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锦囊,放到了桌子上:“回到京城之后,你再将它打开,里面有我想要说的话。” 琅晟转头怔住,许倾落送过他一个锦囊,里面放着她的青丝,而现在这个锦囊他不知晓里面写着什么,却也是紧紧的攥住:“嗯,我等到京城再看。” 犹豫了会儿,琅晟从怀中也掏出了一样东西,一把匕首,一把有些陈旧的不起眼的匕首:“这是我爹爹在我从军前亲手为我打造的,我们家中原来是开铁匠铺子的,后来出了些事情,也只剩下这把匕首了,比不得那把玄铁匕首锋利,你”别嫌弃。 许倾落没有等琅晟说完了话,便将他手中的匕首接了过来,她怎么会嫌弃,没有人比她还知晓这把匕首,这把琅晟父亲唯一留下的纪念。这把琅晟最珍爱的匕首,前世的时候他将匕首送给她,而她却将其随意的丢弃,此世她再也不会将珍宝当做鱼目,将鱼目混作珍珠。 “我等着你回来用你的人换你这把匕首。” 许倾落的行为给了琅晟信心,本来因为告别而有些揪住的心轻松了许多,他脸上露出了笑:“嗯。”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个嗯字,便是他全部的承诺。 从房中出来的时候,药房中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琅晟和许倾落并排走着,两个人都想要再说些什么,却都有些开不了口。 琅晟不小心瞥到许倾落放在案桌上的东西,到底憋出了一句话:“酥油糕不喜欢吃吗迦叶特意从草原带回来的,说是那些草原女子最喜欢吃这个了。” 其实还是他让琅威把糕点送来给许倾落的。 许倾落满心的离绪被琅晟的酥油糕三个字给拉了回来,酥油糕代表迦叶,代表她现在不能够松懈,许倾落抬眸,眼中已经没有了愁郁:“不喜欢吃,你也不能多吃,你的腿伤才好,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这东西偏偏又油又甜,对你的伤口不好,你等等我给你列一张单子,回头你把单子交给小威,让他负责你的饮食。” 许倾落提笔写了一张饮食单子,里面都是一些对身体有好处,能够固本培元却不会太油太甜的东西,甚至有几样是许倾落自己琢磨出的配方,都一一写了进去。 琅晟拿着那张写的密密麻麻的单子,望着许倾落一开一合认真交代的唇,突然出声:“我能够牵一下你的手吗” 现在药房中的人不多,但绝对不是没有,琅晟从来都很注意许倾落的名声问题。 许倾落抬眸望见了琅晟眼中的不安,粲然一笑:“如果我不想给你牵呢” 她笑的眼中多有深意,那一刻琅晟不知道怎么的福至心灵,伸手主动牵住了许倾落的手,他的掌心中有些汗湿:“这样。” 周围有隐隐打量的目光,百草和药房几个伙计全是惊的都快要叫出声来了。 许倾落笑着将自己的五指顺从的牵入男人的指间,拉着他往外走,男人的脸色发红,差点儿同手同脚的走路。 “既然想要,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多此一举的问呢” “你是女子,我对你应该以礼相待。” 琅晟这句话说的颇为羞愧,他和许倾落之间早就越礼了,偏偏他不止没有收敛,反而自己也控制不住了。 “那你怎么又想到要主动和我牵手。” 许倾落看着琅晟这反映,一边心里好笑,一边却是觉得无奈。这可真是块棒槌,不敲不响。 “长缨说的要如此做” 琅晟把将长缨给卖了。 许倾落指尖划着琅晟的掌心,弯唇:“那他还告诉你什么不止是牵手吧” 琅晟的脸暴红,看一眼许倾落,更红,简直要烧起来一般,甚至那只方才还牵着许倾落的手忍不住都想要往回缩,这反应看来长缨还教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两个人已经出了药房,到了隐蔽的角落了,若是不专门看,没有人能够看到两个人的身形,许倾落突然踮起脚尖唇尖轻点男人的唇,一触即分,宛若蜻蜓点水,宛若错觉一般:“不管他教导你些什么花招,估计都是从窑子中学来的,不准你和他学知道吗要学我们两个人自己摸索。” 就算是要学,要将这块木头染色,也是她许倾落的权利。 琅晟傻在了那里,握着许倾落小手的那只手都忍不住紧了一些。他望着许倾落眼中慢慢的爆发出了灼热的光:“不会的,我一定不会和他学的。” 之后,因为许良不在,琅晟就留下来给许倾落打下手帮帮忙,说起今天王大娘孙子的事情,琅晟听明白之后颇有几分气愤。 “那些人没有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就要随意打杀人命,真是暴民” 待到药房里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琅晟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气愤。 许倾落则是笑了笑,打发百草先回府,而她则是去煮了凉茶,想着琅晟的气氛,许倾落是不奇怪的,毕竟他是那么正值的一个人。 凉茶煮好了,许倾落端着茶水走到了他身边:“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更应该值得深思的是,朱砂哪里来的。” “朱砂” 琅晟看着许倾落。 “是的,那个孩子是食用了朱砂的症状,并且,还不是少量,估计是日复一日的积累才形成的。” “三十年前因为甲罗山的一干道士用朱砂炼药残害百姓,先皇便将朱砂归为了禁物,如今这普通百姓的家中竟然出现不下少数的朱砂,阿琅,你觉得如何” 许倾落将这些话缓缓道出,琅晟的面上表情更是严肃。 “三十年前的那场打击朱砂之物的动荡确实浩大,但是在先皇过世之后,如今的陛下信奉道士们所谓的长生不老之道,对朱砂之物的打击的力度已经消弱了许多,所以,百姓之家能够出现朱砂确实是不奇怪。只是落儿,你可确定,那孩子真的是朱砂中毒“ 琅晟皱眉看着许倾落。 “你觉得不是” 许倾落也看着琅晟。 “我听你的叙述,觉得其中有些怪,不过,我相信你的医术。” 琅晟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许倾落注意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与失落,将想要继续追问出口的话语掐在了喉中。 琅晟有秘密。 这个秘密涉及到先皇,涉及到如今的皇上,他不说,她不问。 上一世,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想来,还是上一世她对琅晟的了解太少了。 两人再闲话了一会儿之后,琅晟就要起身告别。 这是一场告别,谁都不想要先转身。 “你怎么不走了。” 许倾落觉得心里现在就有些难受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早就做好分离的准备,到头来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 今日他本是来辞行的,淮县距离京都很远,水路便要半月。许倾落也不知道这一别,还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我看着你进去。” 琅晟握紧了马缰绳,眼中的灼热渐渐的变成了不舍。 他想过要将许倾落带在身边,但是前路艰险,而她却也只是个小姑娘,尚未及笄,他无论如何都要等到她及笄了。 “你还是个大将军呢。” 许倾落低低的道,她先转的身,只是走出了三步,却再也迈不出去第四步,咬牙。 “天色已晚,你在这边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如何” 她站在三步外询问他。 琅晟眼中的感伤被一丝惊愕所取代,然后便是掩不住的自心而发的喜悦:“方便吗” 男人本能的询问。 “我命令你今晚留宿” 许倾落心底的不好意思被琅晟的话给打败,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她只想要在离别之前尽可能的和男人多相处一时是一时,想通了之后许倾落用比方才快的多的三步并为一步,拉住男人的手就把他往药房里带。 天色已晚把男人往房中带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会招徕多少闲话,琅晟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望着许倾落昂着的脑袋,望着她坚定的侧颜,一时间一句话都无法出口。 琅晟能够做的只是反握住许倾落的手,走在她的身边。 “行了,我知晓你又要说男女授受不亲,我给你铺地铺行了吧。” 许倾落看到琅晟望着自己的床站的远远好像自己会吃了他一般的样子,气哼哼的主动从柜子中拿出了换洗的铺盖,半跪在地上扑叠整齐。 琅晟:“......” 他其实刚才在想自己和许倾落在床上发生的那点子亲密出神了。 许倾落给琅晟铺好了地铺之后,又打来了热水:“多用热水泡脚对你的腿伤有好处。” 琅晟的双脚浸入热水中,温暖从脚底传递,他看着许倾落给自己打好热水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看到许倾落坐在镜前散落一头青丝,看到少女手中的梳子轻轻的流泻过满头的乌发,她的背影窈窕淑丽,带着一种格外的从容,只是望着那个一静一动间尽皆让他移不开眼睛的身影,便觉得心里都暖融融的。 她和他像是已经生活许久的夫妻一般,她给他的感觉,是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的一种家的温暖,从他的父亲病死家中重担尽数落在一人肩头开始,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不知不觉间琅晟站到了许倾落的身后,他伸手却又不敢伸手,他望着镜子中即便不太清晰也可见绝丽的少女容颜,一时间痴了一般。 许倾落从镜子中看到了背后男人高大的身影,他守在她的身后凝望着她,她想到了前世自己从来只愿意留给他背影,想起了前世他在她身后无望的等待。 “你帮我梳发,好吗” 许倾落笑着转头,将手中的梳子递给了琅晟。 前世的她错过了太多,今生的她无论如何不愿意再错过这个男人。 “不行,你现在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我不能” 琅晟下意识的拒绝,手中的梳子格外的烫手。 许倾落猛的从凳子上站起,转身面对着琅晟,拉住他握着梳子的手:“琅晟,你是什么意思你摸也摸了,看也看了,甚至我们刚刚都亲了,你却连给我梳头都不愿,难道堂堂大将军不愿意对我一个小女子负责吗” 她的眉眼间全是凌厉,挑起的眉带着属于许倾落的倔强。 如此话语脱口而出,琅晟顿时十分尴尬。 甚至多了几分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的无措。 “不是,我怎么会不愿意对你负责,我是将士,我不知道那些大道理,我只是知晓做人要正直不屈,不能够贪恋美色,但是我既然对你承诺了要取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我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之人” 琅晟急急忙忙的辩解着,脸都急红了。 “只是负责任吗” 许倾落打断了琅晟的解释,她的眸子太过通透。通透的琅晟心里拼命压抑的感情都有些控制不住,自然不是只是责任,可他却又说不出口。 许倾落叹了口气,某些人果然天生就是情话苦手,眸子一转间,许倾落眼中有了委屈:“你对我原来只是责任,我对你如此没有吸引力,那你日后久居沙场,是不是就会被那些爱慕你的人给吸引走那种地方,各种女人多了去了。你现在对我只有责任,连多亲近一下都成日里只记得你那些个规矩,到了两年后,估计你连我是谁都给忘记了” 许倾落本来装作的委屈说着说着就真的有些委屈了,眼看着便要分别,琅晟对她还是如此以礼相待,她可真是又爱又恨。 琅晟眼看着许倾落如此,脸上有些哭笑不得,别人不敢说如何,他却是确定别说是两年便是三年四年五年,只要认定了一个人他便不会改变心意,而许倾落早已经不止是他的责任,更是他从心里认定的人。 男人握紧了少女的手,连着那把桃木梳子,打断了她委屈的话语:“我不知晓你如何知道边关那里有许多那种场所,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从来不曾去过那些地方,再者说我每月的军饷月俸都是送回家中,哪里又有闲钱去做些不该之事,不信你尽可以问问长缨或者非天。” 琅晟解释的极其认真。 许倾落心里那一点儿委屈被琅晟一本正经的解释冲散了,也只有琅晟会如此对待她这样的无理取闹,若是换一个别的男人,现在估计要训斥她一番,给她安插上一个善妒的名头了。 许倾落心里挺舒服的,却想要听更多男人表忠心的话:“可是小威说过他的长缨大哥最是喜欢在那些场所留连,他的话哪里能够相信,还不一定会帮着你一起隐瞒呢。” “你,你若是还不相信,我让迦叶来为我作证。” 琅晟看许倾落还是不相信的样子也有些急了,一下子吐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迦叶。 果真。琅晟是十分信任迦叶的。 但是他又如何知道,人心隔肚皮,在日后,迦叶会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 看来迦叶个钉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拔去了 许倾落心底的悠然瞬间被凛然取代,她面上的表情不变,似笑非笑的望了琅晟一眼:“迦叶又是何许人也我没有听你怎么说过。” 琅晟从来不曾在她面前仔细提起过迦叶,所以,她只能顺藤摸瓜,探一探琅晟的心思。 “迦叶是我的副将,我方才不是说了那酥油糕便是他特意从草原上带回给我和小威的,他这个人与我们不太一样,为人很是热忱,朝中许多大臣都十分欣赏他。” 琅晟显然是真的很欣赏迦叶,眼中都是赞赏。 热忱倒不如说是圆滑罢了。 迦叶的野心不小,自然会对朝中各种的大臣各种拉拢巴结,而琅晟弱就是弱在太过正直了。 这样的弊端,就让许倾落来帮他填补吧 许倾落心底焦虑,按捺着神色:“是你的副将呀那他很厉害吗比长缨和非天还厉害” 琅晟带笑:“这是不能够比的,长缨和非天厉害,但是他们两人更多的是擅长冲锋陷阵还有个人武勇,而迦叶却是擅长排兵布阵的大将之才,待到回京之后,我便要向圣上推荐,让他日后能够独领一军,成为大将军。” 他的眼中全是真诚,许倾落心底发沉,却是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琅晟不明所以。 许倾落伸手搭着男人的肩膀转到了他的背后:“你先坐下。” 琅晟乖乖坐下,他对许倾落的许多命令的话语现在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许倾落俯身贴近了男人的脊背,在男人僵硬着身子的时候,伸手取下了男人发间的玉簪,拿起桃木梳子,轻轻的梳理着男人的发。 琅晟从镜子中看着背后少女认真梳理自己头发的身影,面上不自觉的染上了一点笑。 “你因为那迦叶有大将之才,所以便想举荐他” 许倾落突然出声,她离着他很近,话语间吐息尽数喷洒在琅晟的脖间,男人觉得后脖颈处有些麻,脑子有些乱,一边回答着少女的问题:“迦叶确实有成为大将军的本领,他既然有才,不论是为国还是为陛下,我都不应该埋没了他。” 琅晟便是如此一个公平正直到在某些人眼中看来近乎可笑的人,许倾落扑哧一声笑了,不是嗤笑,而是骄傲的笑,她伸手轻轻戳男人的脑门,带着一种娇娆:“那你告诉我,你觉得自己是否有做大将军的才能” “我现在便是大将军。” 琅晟不明所以。 许倾落没有停下手中梳头的动作,微微一笑:“那更大的呢” 更大的他现在已经是一品将军。哪里还有更大的,琅晟忍不住转头,看向许倾落:“你是何意” 许倾落按住了琅晟不让他动,她还在为他温柔的梳理着头发,后面说出的话却与温柔无关:“我虽是女子,且身处淮县这样的偏远县城,但是从一些病人口中我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现今朝廷的局势的” 琅晟下意识的便想要阻止许倾落接下去的话,朝廷如今的局势很乱,一个不小心便易惹来祸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6:天下三分 许倾落的手压在琅晟的肩膀上,她的声音很平稳,平稳的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朝廷局势本来三分,一分为三皇子一党,一分为太子一派,剩下的便是圣上手中的势力了,只是从三皇子倒台之后,太子一党却是猖獗无形,几乎有赶超圣上的势力,不少人都已经认定了太子便是最终的胜者,其他人都不足为惧,殊不知咬人的狗不叫,叫唤厉害的却最是色厉内荏,看似胜负已定,只是少有人知晓,三分局势仍在,而那最厉害的一份” 许倾落的唇凑近了琅晟的耳际,将后面半句话说了出来:“......” 琅晟的面色剧变,猛的从凳子上站起,许倾落猝不及防间手中的梳子掉落到了地上。 男人转身看着许倾落神色中满是凝重:“你是从何处听来如此谬论的” 许倾落丝毫不介意琅晟眼中的凝重,反而是慢悠悠的将手中的梳子放下,微笑着拉住男人的手:“是不是谬论。你自己心中清楚,天下三分,你坚持中立自以为能够自保,殊不知你这样的身份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绕过你去,最后的结果便是你被分为三份,一个人被分为三份了,他的下场通常就不怎么好了。” “胡言乱语” 琅晟猛的打断许倾落的话,他转身拿过外袍,冷着脸向外走去,到了门口:“这些话不要再告诉任何一个除我之外的人” 许倾落望着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眼中没有丝毫苦涩,只有深思,她会对琅晟说出今日这一袭话,便已经做好了男人可能翻脸的准备,琅晟能够在临走前说出那样一句话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不想要和男人不欢而散,只是有些话许倾落不得不说,上一世琅晟便是因为太过正直,以为自己一心尽忠,不党不派,拼力杀敌便足够了,殊不知他的出色与正直便是那些人眼中的原罪。 许倾落捡起刚刚掉落到地上的梳子,吹拂去上面的尘埃,她不是什么好女子,为了偿还琅晟她可以不择手段,这一世她定然要让琅晟平步青云,让琅晟能够尽情展现自己的抱负,而不是中途被迫断翼。 镜子中映照着少女绝美的容颜,许倾落拿着梳子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恍惚间又陷入了上一世的回忆之中,那些侮辱,那些伤害,那些欺骗,那些绝望,还有那自始至终的守护。 她恨杨云平,恨太子,可是她更加想要让琅晟好,她要慢慢的来,一点一滴的攒够筹码才能够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许倾落对着镜子中姝丽的少女,绽唇微笑,指尖一点点的勾勒着镜子中美好影子,前世这美丽的容颜不甘的心成了她痛苦的源头,而今生 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许倾落回首望见了那个冷着脸大步进来的男人。 琅晟走到铺好的地铺前,将自己身上的外袍一脱,被子往身上一盖,没有一声言语。 许倾落却觉得心底方才那些压抑尽数消散,她笑着,笑的格外好看绚丽,她知晓他是担心自己晚上一个人在此。 吹熄了灯火,许倾落小心的跨过地上的铺盖,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地铺上传来隐约的动静。 许倾落笑着闭上了眼睛,似睡非睡间。她听到了男人低低的声音:“我是一个男人,不论有任何事情我能够挑起,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陷入险地。” 许倾落觉得心里都在发甜,为了那句自己的女人,她轻声却坚定:“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我愿意并肩作战。” 是的,不止是报恩,更是因为心爱,也许不是前世最初面对杨云平的激狂热烈不顾一切,却是隽永深刻再难忘怀。 一片黑暗中,交汇的是两颗心。 第二日一早,许倾落就被楼下巨大的响声惊醒。 下意识的往地上望去,那里被褥都叠的整齐,男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今日一别,再见或许已是经年,许倾落的心猛地下坠,知道琅晟这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也是为了不让离别那般痛苦而已。 心里有些失落却也顾不得了,外面的声音都快刺穿耳膜,许倾落穿好衣服走到窗边,还没有看到什么便感受到了下面的药房门被撞的轰隆作响,伴随着的还有重重的骂声。 那些骂声十分的难听。 她面色一凝,将窗子稍微打开一点缝隙,药房门前分明聚集了黑压压一片的人,有人在砸门,有人在怒骂,还有人在哭泣,可是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药房旁边摆着的一排人,许倾落的眼神很好,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她也清晰看到那并排躺在那里的人都是面色青黑,嘴角或是有白沫或是有黄绿色的诞水,有的人躺在那里已经昏迷,有的人还在呻吟,身子不时的抽搐,粗粗一看和昨天来这里诊治的王大娘家的那小孙子外在表现的症状分明一样。 那一刻许倾落感受到的是刻骨的寒意。 怎么会这样 “什么神医大夫,分明是庸医害人,许小娘滚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昨日明明说的是那病症不是瘟疫,今日却有这么多人被感染,都是被她害的” “许家医馆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们如果死了,许家医馆的人也要陪葬” “你还我儿子儿媳的命” “一个小女孩居然冒充神医,根本就是欺世盗名,让她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庸医害人。许家的人害人偿命,将他们抓去府衙” “贱人,只会勾搭男人的贱人,当时就不该相信她的胡话” “打死那个贱人,为我儿子报仇” 下面的骂声越来越难听,药房的大门也被撞击的摇摇欲坠,眼看着便要被撞开,许倾落站在二楼窗前甚至都能够感受到隐隐的晃动。 她的指尖冰凉,却是将窗缝更拉大了些,仔细的看下面那一排的病人,她确信昨天那小男孩应该是误食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绝对不是瘟疫,不会传染。 那这所谓的瘟疫传染定然有些文章,许倾落定神细看,这样细细一看,许倾落却是真的发现一些不同。 昨天那小男孩抽搐的时候眼睛是眯着的,而下面那些被摆在药房门前的人抽搐的时候眼睛是不受控制的睁开的,他们的瞳孔 许倾落正要接着细看,一道黑影从下面猛的向着窗边扔来,鼻端闻到了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同时间窗下面响起的是大喊声:“楼上的窗户没关。一定有人,大家找梯子爬上去,不信找不到那个庸医大家进去把这欺世盗名的许家药房给砸了” 有人去找梯子或者其他的攀爬工具,有人像是找到发泄目标一般,秽物如雨般砸到了窗户上,甚至有东西透过许倾落开着的缝隙落到了眼前。 许倾落冷凝着脸望向地面之上被透过窗户扔入的污秽之物,烂菜叶子,臭鸡蛋,甚至又有了破鞋,就像是当初自己被曹萍陷害的时候,那些人也是如此。 听着那些越来越大声的怒骂,越来越尖刻的侮辱,仿佛她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一般,许倾落慢慢握紧了拳。 前一世许倾落自问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女人,她沉迷所谓情爱,为了自身一时心乱陷自己的夫家与娘家不义,害的那么多人身死,她前世也掌握了医术,且是不俗的医术,却是为了争宠固宠,从来不曾想过不计回报的治病救人,那样的她落到那样一个众叛亲离,万人唾骂的地步说是怨杨云平,怨那些陷害她的人,何尝不怨她自己把持不住。 可是今生她许倾落可以拍着自己的心口说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问心无愧,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对待这些得病的百姓,她和自己的父亲一般全心全意,百般费心,到最后却是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许倾落眼中却是现出了一丝丝狠绝,袖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猛的转身。 既然已经避无可避,那就直面危险,既然有些人不知感恩,那她就不用所谓的恩义去与那些人纠缠。 这个世上能够依靠的,最不会背叛的永远只有自己,靠山山倒,靠水水枯,靠人那人心却是百变,任凭着前一刻她救下了多少人,任凭着她前一刻对那些百姓有多么的百般用心,最终回报给她的,也只有这些。 少女又望了一眼那已经有些泥泞的很容易滑倒的脏污地面,冷笑一声,慢慢的走到镜子前,看着铜镜中娇妍至极的容颜,慢慢的弯了眉眼,只是那弯弯的眉眼间有的不是温柔婉约,不是笑意盈盈,而是刀锋般的锐利。 许倾落确定,无论如何,她的道路不会是止于此,更不会是止于今日的一场。 许倾落拿起了放在梳妆台上的梳子。听着窗边架起梯子的声音,动作镇定的将自己的发一缕缕梳顺了,然后挽起,最后拿起一支珠钗簪入发间。 已经有人往梯子上爬了,许倾落披上外袍,系好了衣带,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粲然一笑,轻轻的转了个身子,宛若是一只翩跹的蝴蝶一般,从从容容的往楼下走去。 她是许倾落,是能够掌握无数人生死的医者,是重生归来心中再不渴求着谁的赐予,想要什么便自己去争去取的许倾落。 她不需要害怕任何人,她只需要让所有人不得不忌惮她,不得不害怕她便是。 有人顺着梯子爬入了窗子,看到的只有少女凛然的背影,下意识的大喊出声:“她在这里,是许家小娘,她就是罪魁祸首,昨天就是她放那个得瘟疫的孩子害人的,她想要跑,大家快抓住她” 下一刻。那个最先上来想要抓许倾落的人一脚踩滑整个扑到在了地上。 匆忙从窗子上翻下来,没有琅晟那样的好身手,结果就是被他们这些人自己扔的污秽之物绊倒。 “啊,这是什么” “该死的” 这是听到先前那个人喊迫不及待从梯子上直接往窗户中窜的人。 有人扑倒在了一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中,有人脸埋在了烂泥之中,一时间全是怒骂哀嚎,想要爬却一时间爬不起来,狼狈之极。 后面有跟着往上爬的人,从大大敞开的窗户中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堆看着百般狼狈的同伴。 “快去追,那就是许家小娘,她把这里弄成这样。别让她跑了” 从脸上糊下一大把烂泥的人忍着呕吐的感觉对着后面的人大声嚷嚷道,看着自己掌心的臭鸡蛋蛋液,黏糊一片,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许倾落,早就忘记这是他们这些自己人扔进来的阻碍。 许倾落已经下了一大半的楼梯,眼看着便要走到大门口了,后面的人踩着前面被滑倒的人,倒是没有再次滑倒,有那速度快的,急步跑着从许倾落背后冲来,脸上的恶意几乎能够吓哭一个普通小娘。大吼一声:“别想跑,老子今天让你这个害人的庸医付出代价。” 可惜许倾落从来不是普通的少女,已经死过一次,还是那样惨烈的死法,她的心比很多自诩大男人的存在还要坚硬镇定,甚至没有回头,在发丝遮掩下的耳朵轻轻一颤,听声辨位,只是状似无意的肩头一晃,那个从背后赶来的人自诩势在必得的一抓已经落了个空。 从上而下,势大力沉而来。招数用老,一招落空,男人惊叫着从许倾落侧过的身子一边跌向了楼梯下,咕噜噜三四个滚,砰的一声撞在了楼梯扶手上,脑袋上撞出了血,晕沉沉的躺在那里半天起不来。 恰此时,许倾落悠然的一脚落下,然后踩着软倒在地的人继续往楼下而去。 只剩下两格楼梯,许倾落的步伐不快不慢,宛若闲庭信步,可是她身上的气势,却让人感到有种莫名的凛然,让人有种不敢靠近的锋芒。 爬上窗户进来楼里的人不多,只有三五个,三个被绊倒在窗前,一个被摔的头破血流,最后一个堪堪到了楼梯口,却是望着许倾落踩过同伴的身体,望着少女那悠然的背影,莫名全身发冷,一时间居然不敢迈出一步。直到吱嘎一声,许倾落拿下了药房大门后的木栓,双手握住两边门把手,狠狠的向自己的方向一拉。 阳光洒在少女的脸上身上,她站的腰板挺直,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她的衣服头发甚至没有一丝丝的错乱,干净整洁的仿佛不是面对着一大片人的辱骂逼迫,而是面对着一场平常至极的会面。 许倾落表现的太镇定,镇定的让那些气势汹汹想要将她脱出来教训的百姓一时间都有了些踟蹰。 许倾落的目光没有去看那些顶在前面骂的最凶的人,而是向着旁边走去,那里躺着的便是那些疑似瘟疫的人。 从楼上往下看和从近处看,那些人的症状更加清晰了些,许倾落本来以为这又是一场算计,可是此刻,看着那些躺着的人中有几个已经开始气息奄奄的人,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比起昨天那个小男孩儿所谓的瘟疫之说,眼前所见的这些人更加符合她看的一本医书上记载的东西。 抿紧了唇,许倾落也顾不得本来的打算了,上前两步正要蹲下身子检查其中一个躺在外围的脸上现出层层死灰之气的男子,一声哭嚎突然在人群中爆开:“你这个杀千刀的贱人。就是你昨天将那得了瘟疫的孩子让入医馆,也是你说什么他得的不是瘟疫,要不是这样的话,我家男人怎么会被传染” “许家养的灾星,庸医害人,我家柱子就是被她连累的,若不是她昨天没有将那个得了瘟疫的处理干净,哪里会惹来这祸患,柱子昨天晚上回家就不对了,他就是在这许家药房中待着来的,打死这个灾星” “贱人,灾星,打死她” 最初的一声哭嚎就像是在本来便焦灼的滚油之中浇入了冷水一般,因为许倾落自己走出的从容气度而堪堪有些被吓住的人重新记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打死她” “就是她害死我们的是她明明知晓是瘟疫还让那个得瘟疫的孩子进的许家药房” “抓她去衙门” “都是她害我们被传染的,让她偿命” 有人拿着菜篮子里面装着那些烂菜叶子臭鸡蛋想要扔,有人拿着榔头凳子往前冲,全都是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全都是对着许倾落的恶意汹汹。 许倾落后退一步,退到那些横躺在地上的病人之间,那些气势汹汹要杀人的百姓一时间顿住了脚步。 谁都知晓瘟疫传染,这些病人都是他们严实包裹住自己之后抬来的,拼着就是和许倾落算账的一口气,可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药房楼下的这些病人一个个的面色更加难看,病情加重,有几个脸上根本现出了死气,却是让人忍不住却步,甚至有几个人看清楚了之后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没有几个人在瘟疫的面前能够保持冷静,能够不害怕忌惮。 许倾落将周围的情形尽数收入严重,眼中的色彩更冷,她站直了身子,单手负在身后。指尖中夹着防身的银针,上面涂满了能够药倒一头猛兽的麻药,冷声开口:“昨天那孩子根本不是瘟疫,我说的很清楚,那是误食朱砂,我将他治好了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今日我许倾落可以在这里发誓,若是那孩子真是瘟疫,且由他传染的话,便让我不得好死死后无葬身之地” 对所有人而言,毒誓都不是能够随意发的,尤其是许倾落这样的毒誓,一时间有不少人面上现出了茫然:“那怎么这些人会得瘟疫......” “她是在用缓兵之计” “大家不要相信她” “求相亲们为我做主,不要听信许家女儿的话” “呜呜,我家男人” “对,发毒誓算什么,人都要被她害死了,抓住她送到衙门去,让他们许家所有人偿命” 一声呼喊,一个长的面目凶恶的男人向着许倾落恶狠狠的扑来,他的拳头钵大,甚至划破了空气,带着一股子尖锐的风声而来。 许倾落的眼睛瞪大,脚下一错,身子一矮,那个男人的拳头堪堪停在许倾落的头顶,许倾落整理好的发丝甚至被吹乱了一缕。 他的眼睛瞪大,嘴里发出赫赫的两声,下一刻,这个长得粗壮凶狠的男人轰然倒地,他的腰腹位置一点银芒闪过,再也动弹不了一下。 那些要跟着那个大汉一起抓许倾落的人一时间全部顿住了脚步。 所有人根本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壮汉就倒下了,有人眼中现出了惊恐:“妖,妖法” 前世自己最常被叫的可是妖妇 冷笑一声,他们停住了,许倾落可不打算这么停下,她向前一脚踩在那个男人的腿上某处关节,咔嚓一声,明明这么多人在场,这一声却清脆响亮的让每一个人都觉得似乎在自己耳边响起,后面跟着响起的是大汉嘴里的呜呜惨哼声,因为一瞬间的剧痛,那大汉甚至嘴角流出了诞液。狼狈凄惨至极。 “既然众位不想要听我的好言,那我们便就命论命” 许倾落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第一,我死了的话,众位在这整个淮县便找不出第二个能够治疗控制瘟疫的人了,昨日里既然有在药房中亲见我救那瘟疫病人,那应当知晓我的能力。 第二,大雪封路,众位现在便是想走也走不得了,要么众位一起留在这边等死,要么就老老实实的不要打扰我研究病情。” “再提醒众位一次,我死了,谁也别想活” 许倾落的脸上是冷然酷烈之色,嘴里吐出的也是威胁之语,那些围着她刚刚还要喊打喊杀的人望着她此刻的表情,听着她威胁的话语,却是一时间不敢动弹。 因为许倾落说的就是现实。 不知道谁是第一个让开的人,第一个人之后是第二个人,许倾落身边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空出了一大片空白的位置。 心底冷笑一声,许倾落懒得搭理这些不听好言听恶言的人,快步走到那个看着脸上死气最重的人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7: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 有人还在对许倾落怒目而视,有人幸灾乐祸,可是更多的人却是满面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倾落的一言一行,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这些人都是瘟疫,来找许倾落算账,可是没有人真的想要这些人是瘟疫,谁都不想淮县出现这样的病症,那是每次爆发,能够直接让一座城池化为死城的最可怕的催命阎王。 许倾落伸手到半道,想到什么,撕拉一声从自己裙摆上撕下了几块干净的布料,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上,按住了那个男人的脉搏。 脉象虚弱,内寒外热,五脏六腑都在不同程度的衰弱,许倾落的眼中越发凝重,她不希望真的面对瘟疫,可是这脉象。 许倾落放下那个已经无力抽搐的男人的手腕,正要翻看对方的眼皮,下一刻她掌下的男人剧烈的颤抖了几下,眼皮子剧烈的翻动。嘴角突然冒出大量白沫,许倾落脸色一变,下意识的便要抽出银针护住对方心脉,可是很明显已经迟了。 病人重重的起了一个身子,砰的一声落在了石板之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死,死了......” “张阳死了” “死人了” 有人尖叫出声,刚刚才稍微稳定下来的局面,再次濒临蹦碎。 “她骗我们的,她治死人了” “这个庸医,不是瘟疫是她医术不精” 真的有人死亡,让所有的人都濒临崩溃,没有人想要承认是瘟疫,所有人都只想着要发泄心中的恐慌,要将一切错误推给许倾落,许倾落手中还有四根涂满麻药的银针,所有人都不在乎她先前将那壮汉放倒的手段,也不在乎她那些话了,他们像是疯了一般想着她扑来,榔头板凳甚至刀子都涌了过来,他们切实的想要杀了她发泄心中的不安。 但是也还是有些理智的百姓在一边劝说着,毕竟在这样的画面也不是谁都愿意看到的。好歹许倾落也还是个大夫,毕竟许家这些年在淮县积累下来的名声也还是有的。 因为有人压制,吵闹声也小了许多。 见到死人,许倾落的掌心冒汗,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惨然。 她不惧死亡,却不想死的如此没有价值,那一刻,她脑海中闪现出了琅晟的容颜,昨夜男人伴着她入眠,昨夜男人为她梳发,他说要她等他两年。那一刻许倾落心中满是遗憾,她要失信了。 “呜,呕” 一个瘦弱的男子突然从爆发的人群中踉跄着冲了出来,他趴到在地上,吐出白沫,面色青白青白的,四肢不断的颤抖:“是,是瘟疫,真的是瘟疫,我被传染了,啊,救命,许姑娘救救我” 那个男子分明便是昨日在医馆中被许倾落打了好几个巴掌后来逃走的几次挑事的干瘦男子。 他伸出了手,想要拉许倾落,却根本就够不到,转瞬的功夫,那个男子身下已经濡湿一片,一股子骚臭的气息蔓延。 喊打喊杀声停住了,一步步的,方才还向许倾落涌过来发泄不安的百姓往后退着,喃喃着:“真的是瘟疫。” “居然真的是瘟疫。” “不要死,我们不要死” “把他们隔离,所有人都不能够让他们离开一步” 有人大吼着,对着那一堆躺在药房门口等死的病人还有许倾落和那干瘦男子吼着,许家药房外刚刚黑压压的一片瞬间清空。 许倾落没有试图走出所谓的隔离圈,她望着和自己隔了一段距离的那些百姓眼中的绝望恐慌害怕还有声声哭泣,挑了挑眉,蹲下走到那个已经死去的人身边,按对方的腹部,那里不止没有硬实之感,甚至软绵绵的无处着力一般,很不正常。 瘟疫,又称为鼠疫,有热症为主的瘟疫,也有寒症为主的瘟疫,但是无论是寒热之症,瘟疫都没有这么快死亡,她看过的医书还是偶然看到的一些案例,瘟疫传染率很高,但是最快的死亡时间也足有三日,从刚刚人群中人的喊话中知晓,对方昨晚才不好的,现在这不到一日的时间就死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许倾落皱眉,又连着查看了好几个人的症状,站起了身子。 “许姑娘,许姑娘,求,求你救救我。” 干瘦的男子艰难的说着,眼中全是害怕恐惧,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了。 而那些本来被亲人放在地上的病人,有几个症状轻微的也开始哭泣呻吟,瘟疫呀,那是真的会死人的,会死很多很多人的。 “药房里有药。” 许倾落顿住了身子,留下了这句话,大步向着药房中走去。 她不想死,所以她必须要救人 琅晟本来决定今天一早就决定要走的,他不想要与许倾落临走前再说什么,因为他担心自己走不了了。 可是他在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却遇到了一群拖家带口的百姓,而那些百姓家中都有病人。 而且还没出城就被告知他们所开凿的那条官道已经被大雪封死了,如今根本过不去。 所以他们回京的日子智能暂缓。 琅晟眼睛正好落在一家拉着牛车的百姓那里,一阵风吹过,他望见了那躺在牛车上被白布遮住的男子,对方脸色青白。嘴角吐着白沫,身子不时的抽搐。 而那些还在哭喊着要出城的百姓,他们的身上车上几乎都有病人,那似曾相识的一幕让琅晟的身上发寒。 “大哥,怎么了” 琅威看到琅晟停住了马,面色凝重之极,他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只望见了一队队堵塞在城门口的百姓。 “小威。” 琅晟的声音发沉:“你立刻去县衙见安县令” 琅晟顾不得街道上的行人,骑着马几乎是飞驰向着许家药房而去。 一路之上,他的面容紧绷的像是快要断裂的弦,这一刻他只想要见到许倾落,他担心她。 隐约的哭声骂声呻吟声从前面拐角处传来,远远的琅晟便看到了围在许家药房周围的众多百姓,也看到了他们手上的武器。 琅晟的眼眸中全是冷意,翻身下马,向着被那些拿着武器的百姓包围的地方而去。 “你别过去,里面都是瘟疫病人” “会死人的” “那许家小娘她要害死所有的人,她是灾星,谁碰谁倒霉” “闭嘴” 一把拉开那些所谓的好心劝诫的人,也许是琅晟那冷然的气势,也许是他面上的肃杀,琅晟经过之处。那些百姓不由的给他退开了一条路。 琅晟一眼就看到了许倾落,她半跪在地上,正在给一个病人扎针,少女的面上全是认真肃然,额头有隐隐的汗迹冒出,一根根银针扎落,那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病人抽搐了一下,吐出了一堆秽物,甚至有些隐隐沾染到她的裙摆上,她却是恍似未觉,转身吩咐着几个病的比较轻的人熬药端药。 那一片本应该死寂被隔离的所在,因为少女的存在,多了那么点生机,一切都井然有序,她只是立在那里,仿佛便是所有人绝望后唯一能够仰赖的支柱。 琅晟望着少女瘦弱的肩膀,苍白的面色,那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子,是说着与自己并肩对抗所有危险的女子,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男人已经上前帮着少女将一个病人扶起。 “你怎么来了” 许倾落瞪大了眼睛,眼中有惊喜却有更多的慌乱:“你不是今日要回京吗,赶快走” 她惊喜能够再次见到他,却更加恐慌琅晟被染上瘟疫,人都是自私的,许倾落无法接受琅晟也成为现在自己身边这一片被死亡时时刻刻笼罩着的病人的一员。 许倾落要推琅晟离开,男人的身子却是稳如磐石,不曾被移动一下:“城外大雪封路,前段时间刚刚凿好的官道又被雪崩阻断,无人可以离开。且我在城外看到有百姓拖家带口离去,家中皆有患上瘟疫的病人,这个时候,我不会走的。” 许倾落瞪大了眼睛:“别胡说八道。什么瘟疫,只是普通热症,我能够治愈,你身为大将军,朝廷让你述职,你就应该尽快回去。” 琅晟看着许倾落,叹了口气,伸手帮少女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昨夜里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你说与我并肩对抗所有危险,那我又何能在此时弃你而去。 许倾落哑然,想要再说什么,面对着男人坚定的眼神,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怎么确定这些是瘟疫病人。” 无论她如何说,男人根本就不会听从她的意思离去,许倾落抹了把脸,无奈苦笑:“连我都不能够确诊,没有在医术案例上找到这种” “因为我见过,这种病症确实是瘟疫的一种,而且极其少见,发作迅猛,几乎是昨日得上,今日便死,一般都是在死人极多的战场上出现。三年前我率兵在热河与蛮族交战,军中突发此疫,死了上千人” 许倾落没有想到琅晟见过且经历过这样少见的瘟疫,她忍不住询问:“那你们最后是如何遏制住瘟疫的” 军中士兵众多,一场瘟疫死上千人算是少的了,她攥住了他的手,眼中全是急迫。 琅晟眼中一瞬间满是悲凉。 “那一次瘟疫在士兵间传染的太快,几乎是在我察觉的时候已经有上千人感染,且出现了死亡,军中也有军医,却被感染了超过半数。向京城请求御医前来也不及,我当时只能够将他们隔离” 男人的手缓缓的握成了拳,眼中全是悲凉与痛苦,许倾落的手落在了男人的手上,那一瞬间,她想要男人别说了,她看得出男人此刻心中的苦痛,这份回忆明显不是多么美好,甚至她已经从男人的态度中揣测出了后面的结局,许倾落现在需要的是信息,任何一点能够帮助她解决现在这种局面的信息。可是她更加不想要男人痛苦:“你”别说了。 琅晟反握住许倾落的手,抬眸阻止了她出口:“我想要告诉你。” 男人苦笑了下:“那一次我将那些已经确定感染瘟疫的人还有和其接触有可疑症状的人全部隔离在了热河以北的一处林子中,隔离了三日,我记得很清楚,那三日间没有一个人被治愈,只有一具具被掩埋的尸体,一日比一日多,所有人都绝望了......就在第三日夜里,林子中突发大火,一千八百七十五个士兵,加上五个军医,七个自愿征召的附近医者,尽数葬身大火,无一生还” 琅晟的声音压的很低很沉,牙齿紧紧的咬住,那一刻许倾落清楚了隐藏在男人眼中痛苦悲凉之下的愧疚。 “一千八百七十五个士兵,他们都是我亲手训练的士兵,不是死在战场之上,却是死在瘟疫和火海之中,还有那” “你已经尽力了,我不相信若是别人遇到这种事情还会比你做的更好。” 即便琅晟没有多说自己当时具体做了些什么,但是只是听男人将那些葬身人数记忆的一清二楚。只是听男人的只言片语,许倾落便能够明了男人的在意,她相信他当时定然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琅晟感受着自己手背之上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温度,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男人身上的悲凉已经瞬间转换成了坚定,眼中有了决断:“落儿,不能够再耽误了,这些病人的情形和当时我手下那些染疫士兵的症状几乎一般,已经确诊的人必须马上处理了,如此也许还能够救了剩下人的性命” 琅晟此言一出。许倾落还没有开口,一个干瘦的汉子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他对着许倾落和琅晟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这对该死的狗男女,什么处理了,我们得了这病都是这个贱人害的,你们以为把我们处理了自己就能够活吗我告诉你们,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一边骂着,这个干瘦汉子却是猛的将手中端着的那些病人吐出的污秽之物向着许倾落泼去,瘟疫这种东西,只要一个不小心沾染了一点点就是个死,许倾落方才便是叮嘱那些症状比较轻的将那些瘟疫病人吐出的污秽之物找坑埋了或者是直接用火烧了。哪里想到这个干瘦汉子会端着进来,更没有想到他会丧心病狂的往自己身上泼,许倾落的脸色一变,想要躲避却是根本就躲避不及。 那一刻,琅晟猛的将许倾落的身子揽住,将她抱在怀中,紧紧的揽住了她的头脸位置,自己正面迎向那泼来的秽物:“琅晟” 许倾落惊叫出声,男人腰间的长剑瞬间出鞘。 许倾落只听到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旁边的桌子被男人长剑挑起,挡在了身前,伴随着一声无力的惨叫,那个瘦子泼出的秽物被溅到了自己身上。 他惊恐的叫着,忙不迭的想要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可是越是忙乱越是弄不干净,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已经崩溃的跌倒在了地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许姑娘,你,你和我们也是一起的,若是真的要处理的话,你也逃不掉的,你肯定也感染了瘟疫,救我就是救你自己,许姑娘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他的声音低弱,气息奄奄,时时刻刻能够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让这个人彻底崩溃,他说着话,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脸色越发的青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明明方才还是可控范围的症状,只是这么短短一瞬间就成了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爬向许倾落,伸出手还要去拽少女。 许倾落望着这个方才差点害了自己和琅晟的干瘦汉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刻哭的涕泪横流的人方才却是那样动作。 许倾落轻巧的避开了干瘦汉子要拉扯自己的手,在对方越发绝望的表情下,一根银针对着对方脖颈处扎了上去。 干瘦汉子的身子一僵,强烈的晕眩感让他越发害怕,却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以着乞求绝望的眼神望着许倾落。 “你知道的应该很多,所以我会尽量保住你的命的。” 许倾落淡淡的道。随着她话音落下,干瘦汉子彻底晕过去了。 “不能够按照你的意思将这些染病的人都处理了。” 许倾落转头,琅晟因着干瘦汉子的行为面上全是冷意,他听到少女的话下意识皱眉:“落儿,我知道你心善,但是这是唯一能够最快遏制的方法了。” 染病的人没有办法救治,活着一日便多一个传染源,便多一个人可能会被感染,也许下一个和那些病人一般躺在那里等死的人中就会出现一个许倾落,这是琅晟无法接受的。 “我不心善。” 许倾落拉住男人的手,定定的望着琅晟的容颜:“除了你之外,外面那些人便和他一般若是能够拉着我死的话,我相信绝对不会手软。”所以她真的已经不是太在乎那些人的性命了,许倾落不是被人打了左脸,喜欢被右边脸送上去的以德报怨的面人。 “我不会让你有事。” 琅晟下意识的道,他一时间没有明白许倾落的意思。 “我知晓。” 许倾落微笑,方才男人选择第一时间挡住她,她便知晓了,既然男人不明白,许倾落想了想还是没有和对方明说自己现在心里对那些人性命的冷淡:“我反对你直接处理那些染病的人,一个是因为现在还没有确诊,世间病症千万,即便外表看着病情再是相似,却不一定便是相同的病症,现在这瘟疫才方方发现,我还没有尽力去治,如何便能够确定必死无疑,你和我都做不到草菅人命。” 琅晟确实做不到,他苦笑了下:“可是我更做不到拿着所有人的性命冒险。” 尤其是这其中还包括的许倾落的性命,许倾落现在是就近诊治那些瘟疫病人,若是传染,许倾落定然是最先被传染的。 “你手下征集的新兵大多是淮县或者是临近县城来的,这些染病百姓之中,焉知有多少人是他们的亲人,若是你真的下了杀令,恐怕那些新兵会哗变,对你的威信损害极大。” “更何况染病之人也许不仅仅是药房外面的那一些。” 许倾落最后一句话,让琅晟心中强自升起的坚决化为了乌有,他是军人,若是草菅人命能够救下更多的人,他懂得取舍。至于人心,琅晟做这个大将军本就是为了报国护民,若是能够遏制一场可能蔓延出大祸的瘟疫,琅晟也能舍去。偏偏许倾落那最后一句话让他不得不妥协:“那你说要如何。” 他是认真想要听许倾落的意见的,少女一直以来的行事让琅晟对待她早已经不仅仅当做一个普通闺阁少女了。 “尽人事听天命。” 许倾落慢慢的吐出了这六个字,望着外面有些昏暗的天空,山雨欲来风满楼,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全是冷然与坚决,琅晟已经回来了,回来了便走不了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护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药房外面只是许倾落和琅晟说话的功夫,已经与方才完全不同了,许倾落出来的时候,看到方才那些还围在药房外面虎视眈眈的百姓现在都被兵士分批控制住了,他们中不少人都是和病人接触的人,有些人面色变了想要闹事却因着那些士兵手中的刀剑不敢多言。 而药房外面空地上已经有士兵在扎帐篷进出了,那些方才还躺在地上的病人们被挪到了简易的木板之上,指挥着这一切的正是非天。 同时许倾落还注意到那些在病人中进出的士兵手上包着布巾,脸上也蒙着面巾,比她想像的还要井然有序,许倾落讶然的望向琅晟,对方方才可还在和她说要将人尽快处理掉的。 “尽人事听天命。” 琅晟无奈的躲避开许倾落的目光。 在这样沉重的时刻,许倾落却觉得心底乍然轻松了下来,这样的琅晟才是她认识的爱着的男人。 也许迂腐,也许有不该有的心软,也许正直的让人无奈,却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琅晟。 琅晟过去和非天一起安抚百姓,许倾落则是加紧试药。 西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许倾落抬头望去,却见到了一个极其不想见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8:王大娘一家都死了! “许姑娘。” 杨云平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走过来,他望着许倾落的眼神灼热的吓人,让许倾落从心底厌恶。 忍住皱眉的**:“三公子。” 她对着他颔首,转身便要忙自己的。 一只手挡在许倾落的面前:“许姑娘,在下此来是想要询问你这里是否需要什么帮助。” 杨云平眼睛扫视了周围一眼,在那些兵士手中刀兵上定了一瞬,转头对着许倾落意有所指。 “若是许姑娘有心,我还是可以帮你”摆脱现在的情形的,条件自然是让许倾落成为他的人,对他言听计从,曹萍的事情让杨云平越发的想要将许倾落得到手,从而攀上太子翻身。 许倾落因为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面色有些苍白,看着比起前些日子见到的多了一股子楚楚动人的味道,杨云平呼吸忍不住急促了些。 杨云平的话音未落,许倾落已经笑了,她很平静的望着这个以前觉得光风霁月,现在看着却是面目可憎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自以为掩藏很好的丑恶:“杨太尉奉旨前来淮县抗灾,而现在淮县有瘟疫之危。不知道杨公子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帮一帮这整个淮县的百姓。” 杨云平一愣,笑了笑,笑的有些意味深长:“许姑娘有心了,没有想到倒是心善,只是许姑娘可能不知,我们杨家虽然深受皇恩,奉命来这淮县抗击雪灾,但是杨家更加知晓上下尊卑之别,现在淮县有比家父官职更高的琅将军在,我们杨家可不敢擅专。” 许倾落一瞬间几乎想要照着杨云平那张笑脸上狠狠的打两个巴掌,说的好听,不敢擅专,明明就是推卸责任,将淮县瘟疫这个锅丢给了琅晟,许倾落咬牙。 “落儿。” 身后传来男人沉沉的喊声。 杨云平望着往这边走来的琅晟,笑的越发的温和,只是心中却是厌恶鄙夷,一介武夫罢了,难道他还真的以为许倾落会舍去自己这么个温雅公子选择一介武夫便是做的再多也是无用。 “落儿,怎么了,他是......” 琅晟皱眉望着杨云平,觉得对方看着许倾落的眼神格外让他不喜,下意识的男人的手揽在了少女的肩头。 许倾落没有躲避琅晟的动作,杨云平眼中有怒意闪过,他心中早已经将许倾落当做自己的禁脔:“这便是琅将军吧,在下” 许倾落拉住男人的手,直接截断了杨云平的话:“无关之人,那边还有不少事情,我们赶快过去吧。” 却是将杨云平直接丢在了原地,琅晟心中隐隐的郁怒在许倾落一句无关之人后全部变成了轻松。 杨云平站在原地。脸色阵红阵白。 “少爷” 侍卫在一边看着杨云平的面色不知所措:“我们要不然先回去这里实在不宜久留。” 谁都不想要呆在这么个地方,耳中听到的全是哭泣声,呻吟声。 这次的瘟疫已经严重到不能控制了,他很是厌恶这些肮脏的百姓,但是许倾落刚刚对待他的态度也实在是叫他窝火 “留在这里” 杨云平咬着牙根:“我就不相信”他们真的求不到他的头上来。 想如今这淮县,除了他,还有谁能帮得了许倾落 就她身边的那个大将军 呵呵,一个粗人,他就不信许倾落能看得上那种人 现场那些确定染了病的被安置在药楼中,而那些接触过病人的则是分批隔离在不同的区域。现场有琅晟带来的人帮忙,倒是很快便控制好了情形,许倾落留下了配好的能够暂时控制那些病症的药,叮嘱几个派来帮着她的兵士如何熬药,走到琅晟跟前:“能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 琅晟没有多问,将手上的药碗递给身边的人,然后叫了几个亲兵就要跟着许倾落离开,琅威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过来,插入了那些亲兵中,琅晟瞪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 琅威嘿嘿笑着双手合十拜托,在这样凝重的所在,倒是添了些活力。 许倾落正好看到他脸上的笑:“算了,他跟着也好。” 她都不知道连琅威都跟着琅晟过来了,这边属于众多瘟疫病人聚集的所在,她想着让琅威跟着离开也好。 琅晟丢给琅威一句老实点儿,没有再多说什么,对许倾落的话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很有些言听计从的味道了。 “许姑娘不知要到哪里去在下也愿意陪同。” 杨云平突然出声,又到了许倾落和琅晟的跟前。 琅晟皱眉,觉得这个小白脸讨厌至极。 许倾落勾起一边唇角:“杨三公子还是管好自己便是,您身上无权无职的,事关重大,琅将军可是淮县现在官职最大之人,小女有什么事情和琅将军说便是,不麻烦杨三公子了。” 那眼神中明显的关你屁事儿。 杨云平被许倾落噎的脸色发青。 “杨三公子看面色怎么也和那些瘟疫病人相似,可要小心着些。” 许倾落抓着琅晟的手,大步往外走,琅威回头看杨云平脸上的色彩,捂着嘴笑,给了对方一个鬼脸,向着前面追去,哼,许姐姐可是他认定的大嫂,小白脸什么的滚蛋最好。 淮县已经全乱了,大半个淮县的百姓都知晓了瘟疫的事情,街道上一片萧条,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躲到家中,琅晟带来的兵士和县衙中的衙役在街道上巡视进入一家家门户寻找是否有疑似染病的人,不时房子中爆发出大声的痛哭求饶,然后便见到那家的人被包着头脸手的兵士拽出,人人面上都是凝重。 许倾落面上平静,只有琅晟跟她离的近,能够感受到少女身上散发出的凝重,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更紧的拉住了她的手。 在生死面前,那些礼教规矩,似乎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许倾落带着琅晟往许府那边走:“我们要去王大娘家,她是我家的邻居,昨日最先发现疑似瘟疫的病人便是她的小孙子,实则不是瘟疫。就是这么巧,今日淮县就爆发了瘟疫,我想着其中是否有些巧合。” 许倾落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传入耳中的争执声,那声音熟悉至极。 “爹爹” 被几个士兵堵在许府门口的分明是许父和许母。 两个人满面焦心,似乎和那几个士兵争执,许倾落的一声让许良听到,他面上一愣,转头望向这边街角的女儿,面上是乍然放松的表情:“落儿。” “将军。” 那几个阻拦许父和许母的士兵看到了跟在许倾落身后的琅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琅晟一挥手,他们往后退了一步,放行。 “落儿,你有没有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既然回来了就赶快跟父亲回家,千万别再出门。” 许良说着,要拉许倾落往院中去。 那神情模样像是怕极了一般。 琅晟微微皱眉,根本无法将面前这个许世伯跟记忆里的那个世伯联系起来。 “爹爹。怎么可以,现在淮县疫病肆虐,你却叫我躲起来,爹爹,这不可以” 许倾落正色看着自己的爹爹,严肃的皱了皱眉。 “落儿,你要听你爹爹的话,这场瘟疫” 许母见到许倾落生气,忙得上前劝解,只是话语之中依旧是希望许倾落不要去管那些事。 “落儿,这次的瘟疫你救不了,我已经联系了马队,只要天色放晴,我们就能离开淮县,你不可胡乱来,我告诉你,这次的瘟疫和三年前那一场瘟疫一般凶猛至极,只要染上的,根本就无法治愈” 许良直接冲了过来。 “许世伯,你怎么知道三年前的那场瘟疫。” 琅晟突然上前几步,面上全是紧绷。 许良的话无疑是挑起了他心底埋藏得深深的一根弦,让他的神色阴郁了下来。 三年前的那场瘟疫,是他三年来从来不允许提起的事情,那一次死了那么多人,却是因为朝廷后来下了封口令,除了当事之人外,世人再也无从得知。 而许良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他怎么会知道那次事情 琅晟看着许良,目光之中有了些许的探究。 许良此刻才注意到琅晟已经沉沉的面色,恍然觉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是此刻再要收回那些话已是不可能的了,他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蠕动了嘴唇,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 许倾落敏锐的察觉到其中定然有些什么:“爹爹,您究竟知道些什么” 口中这样问着,她的脑海之中也飞快的转动着,想着上一世有关瘟疫的事情,但是她的记忆里不曾有过关于这些东西的大事件发生,那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上一世的她从来没听说过。 “落儿,你不要问了。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够过问的。” 许良叹气,呵斥着许倾落。 “许世伯,我想我应该是最有资格过问此事的人。” 琅晟声音发沉,三年前那一场瘟疫,一场大火,始终不曾在他的脑海中褪色,此刻许良的欲言又止反而让他也察觉出了异样。 “将军......” 许良望着琅晟那坚定的眼神,本来要隐瞒到底的心思不知不觉变化,他迟疑着张嘴。 “大哥,大哥不好了,王家出事了” 就在许良张嘴要说什么的时候,琅威大叫着从旁边的一户人家窜了出来。 许倾落看着琅威,疑惑他怎么冲王家院子里跑了出来,琅晟解释原来方才他看到许府门前有事,便吩咐琅威先去王家看看再说。 没想到这一看,倒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一般。 “怎么了” 许倾落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王家,死人了。” 琅威面色有些发白。 伸手指着院子的时候手指都在抖。 破旧的院子中,墙角还有肮脏的雪堆,院子右边是磨到一半的豆子,驴子踢着腿不安的叫唤着。琅威领着许倾落先走到了井边,井边是一只鞋子,一只小小的鞋子,他对着那口井吞了吞口水,面上依旧是惊魂未定的神色,默了好半天才继续说道,“井里有人。” “刚刚我进来没找到人,发现了这只鞋子就往井里一看,里面的人已经泡的发白了。” 琅威低声道,许倾落下意识的要往井边去,琅晟按住许倾落的肩膀:“周武,你去。”他吩咐了身边的一位士兵上去查看。 许倾落回头看着琅晟,心知他是害怕自己看了死尸会害怕,便对着他点了点头,走到了他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轱辘转动声响过之后,两具尸体被士兵抱了上来。 尸体被摆在了地上,许倾落跟在琅晟身后走过去看到了两具尸体,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个苍老的女人。 尸体被井水泡的发白发皱,水淋淋的。 不过看这模样,不像是死了许久的样子。 “是王大娘和她的孙子。” 许倾落扒开琅晟按在她眼睛上的手,面对着两具尸体,一字一顿道:“我们去里屋” 她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了,王大娘儿孙满堂,并且儿子媳妇都是跟着她住一个院子里的,而现在,这么多人进入院子里,房间里却一点响动都没有,这不正常 琅威看着许倾落大步行走的背影,张了张嘴。 其实他想说他刚刚想要进去看却发现房门是被紧锁着的。 许倾落走到了被紧锁着的房门口,伸手推了推发现推不开,这个时候琅晟已经吩咐了士兵过来,拉着士兵走到一边之后就下令将门撞开。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五名士兵轻松的将这木门给撞开了。 而屋里的景象却是叫人看的十分的触目惊心。 许倾落走在前面的身子一晃,突然见到这一幕,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猛地一崴,差点摔倒,琅晟在身后撑住了她的身子。 “怎么能。怎么能” 她咬着牙,看着房梁上吊着的三具尸体,眼眶有些发红,那是王大娘的丈夫和儿子儿媳。 院子里躺着的是王大娘与她的孙子,屋里是她的亲人, 昨日里还是活生生的人,今日里就全都死了。 她以为自己看淡人生死,可是真的事到跟前,许倾落才发现,她接受不了这种死亡。 王大娘一家都是无辜的 许倾落的指尖忍不住陷入掌心。 琅晟猛的捉住她握紧的拳。将她的指尖一根根从掌心中掰开,然后握住了她被迫展开的掌,不让她再伤害到自己:“谁都不要动尸体,让安县令派府衙中的仵作前来验尸” 他的声音发沉发冷,望着许倾落面上的苍白,第一次心中升起这么强烈的杀机,无论是谁做下这样的事情让少女如此,他都不会放过那个人。 “落儿。” 琅晟将少女的身子拥入了怀中,不让她再看那吊死的狰狞尸体一眼。 琅晟拥着许倾落走出了里屋,一道黑影从门外冲了进来。冲入了院子中:“将军,大事不好了” 那是一张端正英俊的脸,甚至带着些忠厚的味道,许倾落心底的恍惚乍然被冷静所取代,她冷冷的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半跪在琅晟面前的男人,无声咬牙:迦叶。 迦叶说出一句大事不好之后,半跪在地上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面上全是为难:“将军” 许倾落看着迦叶的做像,手握紧,对这个前世最后取琅晟而代之的小人越发的警惕。 “将军。都是属下无能......” 迦叶显然没有发现琅晟身后许倾落眼中那一瞬间的凛冽,或者说迦叶根本就不将许倾落一个小小少女放在眼中。 他自然是知晓琅晟这些时日和一个少女过从甚密的事情,也知晓琅晟每日里的行踪,在他心中,只觉得琅晟现在完全是被女色迷了心,越发的想要取将军位而代之。 在他心中,琅晟从来都是一个可欺之人,而现在琅晟的半路回转还有将处理瘟疫之事往身上揽的行为完全是亲手将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若是不加以利用天理不容。 “究竟发生了何事” 琅晟没有看到身后许倾落的面色,更加没有看到迦叶掩下的眼皮下眼珠中的狞恶之意。 他的面皮绷的紧紧的。看着半跪在地的迦叶,眼中是刀锋般的锐利。 “说” 迦叶咬牙,又是重重的一叩首:“将军,是属下无能,城门口那里那些被隔离的百姓中,有亲属正是我们此次征召的新兵,他们知晓将军你下令将其亲属隔离后,拒不执行命令,且与其他兵士产生冲突,城门口那里大乱” 琅晟容色瞬间如同冰雪一般冷冽。他几乎是在迦叶话音方落的瞬间便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一个处理不好便是兵变的结果,更加可怕的是若是耽误了处理瘟疫隔离之事,万一瘟疫在军中传染开,那么淮县不久的将来定然会变成一座死城。 琅晟伸手将迦叶从地上拽起:“现在还请什么罪,马上过去” 他的声音中满含威厉,迦叶有一瞬间差点儿本能的放抗,幸亏反应了过来,顺着琅晟的力道起身:“将军,属下” “等等。” 始终都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许倾落终于出声,却是阻止。 她上前了两步,一个转身,挡在了琅晟和迦叶的跟前。 “落儿事关重大,你先在这边等一会儿,待到我将事情处理好了再” 琅晟皱眉,却还是压着性子对许倾落道。 “你相信我吗” 许倾落定定的望着琅晟,伸展开了自己纤细的双臂,将阻挡的意味表现的太过明显。 琅晟不明白许倾落这个时候怎么就不能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伸手便要将少女拉开。 许倾落反手握住琅晟的手腕,一字一顿:“我再问你一遍,你相信我吗” 琅晟与少女那沉冷中却又透着一分莫名灼热的视线对上,一时间要说的话出不了口。 “将军” 迦叶看着许倾落挡在琅晟跟前,算了算时间,心里全是不满,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着琅晟:“我们时间不多了,城门那边必须要马上处理,不能够被任何人耽误......” 任何人三个字他的语气加重,是说给琅晟身后的亲兵听的,堂堂大将军,在如此重要的马上可能有兵变之危的时候居然被一个小少女给挡住了。简直是不知所谓。 “落儿,你有什么话要说,我听着。” 琅晟伸手挡在了迦叶的胸前,他面上的焦虑慢慢的收起,望着许倾落:“我相信你。” 他相信许倾落不是不知轻重,不明是非的人,更相信许倾落不会无缘无故阻拦他。 “我只有话想要问这位前来报信的将军。” 许倾落转眸对着迦叶冷笑:“请问你是何人” “落儿,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迦叶,是我的副将。” 琅晟不明白许倾落对迦叶为何如此态度,不论是非天,长缨还是琅威甚至那些病人,许倾落的态度从来都是很好的,如此太过少见。 只是既然说好了相信许倾落,虽然不解少女对迦叶的态度,琅晟除了简单介绍迦叶之外,便不再多言。 许倾落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开,那冷冽的笑更冷:“原来是副将大人,据我所知,大将军身边的副将职位不低,仅次于大将军之职。秩从二品,职能正是在大将军不在或者不便的时候,权宜行事,统领一协军务,我想请教阁下,城门口区区几个兵士闹事,难道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种事情还需要让将军亲自前去处理,如此无能,要你何用” 许倾落对迦叶痛恨至极,现在这种时候琅晟去了城门口。不是武力镇压便是妥协,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更有可能造成那些新兵对琅晟的不满,迦叶真是好算计,许倾落甚至怀疑那些所谓闹事的士兵会发现自己的亲人其中也有面前这个状似忠厚的副将的手笔。 即便以着迦叶的城府,被许倾落一席话说的也是面色瞬间铁青,他握紧了拳头,越发的痛恨琅晟,纵容女人侮辱于他,双手向前抱拳,对着琅晟面上满是憋闷愁苦,像是受到天大侮辱一般:“将军,请问这位小姐是谁,军中之事,怎么能够让无关之人问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9:这场瘟疫的幕后凶手是针对他的呢 我是谁 听到迦夜的话语,许倾落淡淡的抹唇笑了笑。 抬眼着他他的目光里面摒去那些因为前世的记忆产生的厌恶,有的只有就事论事的凌厉。 “你现在需要知道的不是我是谁,而是你是谁,你应该做什么,比起问我一个小女子耽误的时间,迦叶副将现在不是更加应该前去处理紧急军情吗” “军情”二字许倾落重重出口:“军人以军法为重,罔顾大将军之命,闹事不从之人,正是应该军法处置连我一个无关的小女子都知晓,不会迦叶副将你连这最基本的一条都忘记了吧,那你这个副将可真是做的太过无用” 许倾落的话语中是酷厉,却也正是合了军中该有的法规律令,方才琅晟和他身后的亲兵被迦叶一通表现弄的心中发急,跟着迦叶的思绪走,而现在被许倾落如此点明,却是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错,迦叶身为二品副将,兵士闹事,尤其还是几个新兵闹事自己便能够处理的了,何至于要耽误时间赶到这边专门请将军去走一遭儿,可确实是有些无能了。 一时间,几个亲兵看着迦叶的眼神有些怪异。 而琅晟听着这些话,心中的思量也是有了许多。 迦叶心底一凛一恨,怎么没有想到一个少女词锋如此锐利,再不敢和许倾落争辩,而是转向琅晟:“将军,非是属下无能,实则是那些闹事的士兵也只是为了家中亲人平安,皆是情有可原,若是就这么不顾军心将那些兵士处置了,于情难安呐。” 迦叶脸上全是悲悯。 仿佛那些因为染了疫病将要死去的百姓就是他的血肉至亲一般。 演技不错,不过到底是用武之人。如何算计得过许倾落这个活了两世且有心思细腻之人。 果真,这话一出,琅晟的脸又沉了几分。 分明就是连他都听出来了这话中的不妥了。 只是他不说,只是为了在这些个亲兵面前给迦夜留的几分薄面。 而她许倾落与迦夜自是不熟,有些话,琅晟说不得,可不代表她说不得了。 “慈不掌兵,大将军前两日还和我说迦叶副将有为大将军的资质,现在看来你连为副将的资格都不见得有,与情难安,于法难道就可容吗” 许倾落一步步走近了迦叶。明明是娇小的女子,身形相较于迦叶矮小的多,甚至只能够仰视长的高大的对方,可是少女身上的气势却是比迦叶还盛,那是一种无畏,一种强硬:“迦叶副将既然说为家中亲人闹事的新兵情有可原,不忍下手,那我请问,若是有朝一日敌军攻城,城下绑缚上士兵的亲人,那些士兵因为顾念亲人开城投敌。是否也是情有可原,是否处置他们也是与情难安” 这件事,往小了说,处置那些士兵确实是太过了,但是往大了说,这便关系到了士兵的忠诚与否了,这样的问题,自然是值得关注的。 琅晟听得许倾落这一番举例,眼中有点点的火光燃了起来。 他当初是没想到这些,但是迦夜身为副将,如何没想到 迦叶的百般心思在许倾落的步步紧逼,声声叱喝中全数吐不出来,这句话他根本不敢接,许倾落的比喻若是他敢辩驳一句开城投敌也是情有可原,那么等待他的便是青云路断绝,更可能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若是同意,那更是立刻将自己的脸打肿。 他瞪着她,无言以对,面色一寸寸僵硬。 他在想,这个许倾落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何一个女子能够有这样的看法。 并且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女子是如何到了琅晟身边的。 “迦叶,你马上回城门口处置此事,务必不能够让事态再次扩大,一切以控制瘟疫扩散为主,不得有误琅威,你去协助迦叶,若是再有人不听命令执意闹事,一切依军法而来。” 琅晟看着迦叶皱眉,眼底有莫测的情绪,突然吩咐了对方和琅威一声,却是直接下了死命令了。 “属下遵命” 琅威痛快领命,即便他一向崇拜喜欢迦叶,经着许倾落这一遭儿,也觉得对方处理事情不太对了,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协助迦叶好能够帮到大哥,不能够给大哥添麻烦。 “属下,遵命” 迦叶低垂下了头,老实的接令,只是眼底却是全然的气恨狰狞,没关系,这件事情可兹利用的地方很多,即便按照琅晟的命令依从军法,他也有的是机会给对方挖坑。 不过是一个没有根基,出身卑贱的蠢人罢了,他总能够将对方踩在脚底下的。 领了命令,他也没有机会再过多逗留了,直接带着琅威离开了。 而他身后,许倾落望着迦两人的背影,握着琅晟的手掌心隐隐发颤,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原来从这么早之前,迦叶已经寻着一切机会给这个男人使绊子了。 而实心的琅晟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还一心一意的要替他谋前程。 这个男人得是有多善良才能做到如此。 想到这里,再想到上一世,许倾落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微微生疼。 是心疼他的。 琅晟不明白许倾落心中的思绪,以为许倾落是为着城门口的事情担忧,大手握紧了一些少女的手:“一切有我。”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至于迦夜,琅晟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想的太简单了,现在看来,很多事情真的是需要从长计议的。 “嗯,幸亏有你。” 许倾落仰首微笑,笑的带着一点庆幸,幸亏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县衙中的仵作刚刚在许倾落和迦叶针锋相对的时候就到了,许倾落和琅晟说话间,他已经从里屋出来了。 只是因为他们一直在与迦夜说话。他一直站在边上不曾插嘴。 许倾落目光婉转收回,见到了仵作。 琅晟自然也是。 “如何” 他微微张口,询问这个看着颤巍巍的老者。 “启禀将军,这是检验结果。” 担任仵作的老者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徒弟,从对方手中接过填好的验尸表格,颤巍巍的递到了琅晟跟前:“据老夫勘验,王家一家五口,尽数都是死于中毒,被毒死之后,先后被吊死和被抛尸于井中,死亡时间估计是距此六七个时辰。” 老仵作虽然动作颤巍巍的,验尸的手段却是极厉害的:“老夫猜测,他们应该都是中了砒霜之毒,这砒霜也不知晓是哪家药店卖出的,毕竟是十分常见的东西,不过能让一家五口尽数死亡,量可不小......” 那老仵作说着说着开始谴责有些药房管理不善了。 许倾落的面色冷凝,她望着同样面色难看的琅晟,嗤笑了一声:“六七个时辰前,那便是昨夜死的了。” 看来这件事情,变得复杂了。 她说完之后径自往屋子里去,琅晟看许倾落走的急。不好阻止的也跟着她进去。 里面的血腥味极重,毕竟验尸这种事情,大多都有些血腥,许倾落没有看其他几个人,走到那名为二蛋的孩子的尸体跟前,眼中的光一点点的冻结成霜。 “落儿,你在看什么” 琅晟站在许倾落身边,看着二蛋的尸体,尸体已经被仵作开膛破肚了,他不知道许倾落还能看到出什么。 只是打心底里不是很希望许倾落见太多这样血腥的画面。 毕竟她还是个女子,而他应该在她面前替她挡着这一切。 越是这么想,琅晟心中就越是愧疚。 许倾落自然是不知道琅晟在想什么的,但是她想的东西,琅晟同样也不知道。 “一切都是预谋,这孩子一开始虽然不是真的得了瘟疫,却是误食朱砂,朱砂一般的人家可不会有,比砒霜还要难得的多,先用这孩子转移注意力,引动所有人视线,最后瘟疫一旦爆发,许家便是现成的替罪羊。” “对,这个幕后的人一定是这么算计的,因为百姓不知道这孩子的病情,他们只觉得是许家没有治好这个孩子,导致瘟疫蔓延,然后,许家便是淮县的罪人了,到时候百姓联名要求处置许家,你这个大将军要是护着许家,便是跟百姓作对,于你是致命的大忌” “这个人,真的是好谋划” 许倾落很冷静。冷静的分析着从昨天到今天的一切事情。 一连说了许多话,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盯着二蛋尸体的视线越来越狠毒了。 琅晟听着少女清晰的诉说,却是走到她身畔,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无论背后是谁,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许倾落说的话,他也想到过。 百姓与许家,从药楼下面的那些人的骂词之中就能听出来,是很不对付的,要是这场瘟疫得不到控制的话,只怕后果会更加严重。到最后,难做的还是他。 看来这幕后的人想要对付的可不是别人,而是他呢 “这件事情,也许真的有些蹊跷。”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是许良。 他面色凝重的走进了屋子,停在那并排摆在地上的五具尸体之前,面上是惋叹,王家一家与他许家做了十几年的邻居,王家的小孙子,还从他手中讨过糖,没有想到一朝尽丧。 “爹。三年前究竟怎么回事儿,请你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能够知晓军中瘟疫之事。” 许倾落走到许良跟前,定定的望着他用请求的语气道,也许这其中便是线索了,为今之计,不是寻找背后的人,而是先找到这在淮县爆发的所谓瘟疫的线索来源,乃至于寻找到解救之法。 琅晟也望着许良。 许良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有些事情也不能够再瞒着了:“三年前热河军队中出现瘟疫,为了不附近有不少医师主动前往,我师兄便是其中一人,只是他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在三日后突发的大火中,他逃了出来。” 许良说着摇了摇头,很显然,那件事情他一提起,就十分难受。 琅晟皱眉:“我清查了大火后尸体,没有缺少一具。” “大火中死亡的不一定是自己人。” 许倾落一句话让琅晟眼中现出沉色。 无缘无故的大火,不是阴谋是什么。 既然是阴谋,就是人为的,不是自己人,就是其他人了。 “后来呢世伯的那位师兄如何了” 琅晟的声音发沉。 “后来后来我师兄死了。” 许良面上现出悲色:“那场大火将他全身的皮肉都烧焦了,虽然勉强提着一口气逃出,却也只得续命几日,受尽苦楚而死,死之前我师兄嘴里不断念叨着的,是尤佳二字,这么多年,我始终不知晓他的意思,那究竟是害了他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尤佳,尤佳......” 琅晟念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许倾落赶忙望他:“你认识” 琅晟皱起了眉头:“不是名字。” 他握紧了拳:“若是我猜测的不错。尤佳二字,不是中原话,而是西域那边的土话,在西域意指红蛇,红蛇在西域是一种十分邪门的物种,据说只有修炼巫蛊之术的人才会用到。” “难道那场大火与西域有关” 许倾落很敏感。 琅晟点头然后又摇头,他轻声喃喃:“应该是无关的。” “为什么你确定无关,师伯既然是三年前大火的唯一幸存者,且死时念” “落儿” 许良打断了许倾落的追问:“将军既然如此说,定然是其中有我们不知晓的原因,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许倾落不甘的闭上了嘴。哦了一声,却是偷偷瞥了琅晟一眼,反正等到许良不在,她有的是方法从男人嘴里知晓答案。 正在此时,琅晟的一个亲兵进来,却是有士兵过来禀报,说是城门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迦叶请琅晟前去。 许倾落拉着琅晟的手,虽然没有吱声,却很显然要跟着他一起去。 许良刚刚还没有注意,此刻注意到了,有些惊疑,想要说什么,对上许倾落不好意思的笑。 一时间因为回忆而有些烦闷的心情都因为心中突然起的揣测而消抹了。 琅晟对上许良的眼神,下意识的便要松开和许倾落握在一起的手,被少女狠狠握住,他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们快走吧。” 许倾落拉着琅晟的手先行往外走去,相信她家爹爹对琅晟这个未来女婿是非常满意的,毕竟前世可是许良百般对着她介绍琅晟的好处呢。 许良望着被许倾落牵着走的琅晟,目瞪口呆,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吗 城门边上一片死寂,一边是士兵,一边是百姓,泾渭分明,如此多的人,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可是那些士兵和百姓望向琅晟的眼神,那是惧怕,失望还有一丝丝的仇恨。 许倾落望着地上那十余具穿着士兵服饰的断首尸体,猛的抬头看向往这边走来的迦叶,这些人按照军法不该全部枭首。 “启禀将军,属下按照将军命令将闹事最凶的诸人依照军法尽数斩首,其他二十三人也已经全部捉拿,请将军处置” 只是按照将军命令一句,便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推到了琅晟的身上。 “大哥。” 琅威跟在迦叶身后过来,面上苍白,眼中有些惊惧之色,很显然现在的场面他根本就应付不了。而随着一起过来的是二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士兵,他们有的满面惊慌,有的满脸愤恨,却都说不了话,因为被布巾堵住了嘴。 看起来真的是将事态控制住了,可是在这看似安静的所在之下,不忿的岩浆随时都会喷发,琅晟也许不会看人,不会计谋,却会领军 越是乱时,越是要恩威并施,一味的强压得到的结果只有反弹更大。 琅晟望着迦叶的眼神沉冷,只看到了对方恭敬垂首的样子。 “现在是整肃军纲的时候。” 许倾落按住了琅晟的手,对方的手背上有隐隐的青筋爆出。 琅晟深吸口气,从许倾落的掌心下拿出了手,一步迈出,他的腰背挺直。只是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子难言的气度:“我是琅晟,我不说什么上必令之下必从之,今日在这里我只问一句,你们为何当兵” “将军” 迦叶要阻止。 “琅威,将他们嘴上的东西去了” 琅晟命令道,对迦叶不看一眼,他今日的所作所为让他有些失望。 琅威快步跑到那二十几个士兵跟前,一一取下他们嘴巴里的布。 “将军,将军饶命,我只是一时糊涂才会闹事。” “将军。我们从军是为了保家卫国,现在你要将我们的家人带走毁了,我们如何不能够反抗” “大将军,你若是要杀死我们的亲人,先把我们杀了” “我就是为了让我家人过好日子才来的,结果却要跟着军队害我的家人,老子不干了” “大将军,我是仰慕你才会从军,现在我后悔了,你根本就不配做大将军,那些兄弟没有错,你居然命人杀了他们,你会遭报应的” 有人怒骂,有人求饶,连带着两边本来被镇压住的百姓开始了哭喊,不时有人对着被绑着的士兵喊着对方的名字,显然是他们的亲人,有人跪地求琅晟放亲人一命。 琅晟一一听着,在迦叶不耐要抽出腰间刀的时候,一把狠狠的按住了他的手,琅晟的眼神让迦叶一时间不敢动弹。 “我听明白了,你们当兵,有人是为了自己的志向,有人是为了家人过的更好,有人是为了报效朝廷,都说的很好,都有志气。” 琅晟淡淡的道,他站在城门前,猛的拔出了剑,一剑斩在了城门旁的石碑之上,石碑一分为二,轰然响动中,众人一时间噤声。 “那我且问你们。你们难道就用现在这种方式,反叛,抗令,闹事,无用的斥骂来实现自己当兵的愿望吗” 琅晟冷笑一声,他的身形本来就比正常男人高出一截,此刻越发的显得顶天立地:“匹夫之勇,徒自逞能,一无所成” “你们连我的剑锋都抵挡不住,便妄想着违抗军令,何其可笑。你们这么做根本就救不了你们的亲人。” “法纪不外人情,即便可笑,那些被杀的兄弟也冤他们只是为了家人” 一个被绑着的士兵大喊,同时间百姓中蓦然响起几声大哭。 许倾落看到琅晟握剑的手上青筋越发紧绷,她心中泛疼。 琅晟没有注意许倾落的目光,他的眼睛落在了地上那十余具尸体之上:“只是为了家人我今日便可以说这些被枭首的人该死,不是因为他们违抗了军纪,不是因为他们反抗我的命令,而是因为他们做错了,瘟疫何等大事,不将染病之人隔离。其他人呢难道就因为他们一人心念亲人,便任由其他人的亲人尽数置身死地” “谁家无有父母妻儿,若是都不听从军令,都任意妄为,都将自家染病亲人放出,我且问你们,谁能够担待,担待这满城百姓,这全军之命” 刚刚还哭喊怒骂着的人,不知不觉间停住了声音。 “你们说,对于违抗军令,不愿意将染病之人隔离,差点将所有人葬送的兵士,是否该杀” 琅晟的眼中全是杀气,没有人吭声。 “军令不是一家之言,不是为了让我能够任意杀人,我为将军,你们为士兵,我肩膀上担负着的便是所有听从自己命令的士兵的性命,只有军令畅通,才能够更快更好的完成想要做的事情,才能够在现在瘟疫初起之时保住最多人的性命,才能够在未来与异族作战之时,让你们不会在实现自己愿望之前死于非命” “从今日起,淮县由军队接管,所有事宜全部由我决断,但有违令者,斩” 许倾落近乎着迷的望向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瘟疫过处,十不存一,绝户之事,从来不曾少见,我琅晟今日便告诉各位,瘟疫一日不除,我一日与这全城百姓共生死” “还有,那些被隔离的百姓我会召集所有医者尽力救治,但有一人不放弃,我必不弃于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0:蛊虫害人 琅晟的声音铿锵有力,寒风中惟独他的身影凛冽如山峰,似乎能够挡的下所有质疑,一时间没有一人出声,他的目光电般射过那些慢慢垂下了头的士兵,转身便要离开。 “我不服” 一道声音突然从左边士兵群中冲了出来。 “你是大将军自然你说什么是什么,说的如此好听,也只是嘴上说的,你自己没有亲人子侄染上瘟疫,你自然乐得轻松,那些死去的兄弟何辜,他们不也是为了保卫家人,便是他们有错,罪不当死,大将军命人将十几个兄弟直接斩杀,昏聩残暴,愧为大将军” 一个瘦小的士兵冲了出来,对着琅晟大喊着,声音甚至带着些尖利:“我们当兵是为了保卫家人,我们何错之有,若是都依照大将军之言,人情何在谁能够保证下一个染上瘟疫的不是自己的家人” 嗡嗡之声在他的身后响起,方才被琅晟一席话说的动摇的士兵们,眼中忍不住染上了一丝兔死狐悲之色。 许倾落握紧了拳,听着下面那个身形瘦小的士兵在底下大放厥词,恨不得直接将他杀了,她认得那个士兵,似乎是淮县盐商田家的庶子,名为田山,和莫前程可不就是淮县双霸,一起欺男霸女的存在吗 哪里想得到,这田山居然也成了琅晟招收的新兵,许倾落几乎是转瞬间便知晓这个田山纯粹是不怀好意,琅晟堪堪控制住局面,不能够被这种混账坏了事情,指尖轻轻颤动,指甲缝中隐隐的粉末点缀,那是她在药楼中配置的好药,许倾落抬脚便要上前,琅晟一臂挡在了她的身前:“放心。” 他只轻声说了这两个字,许倾落却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脚步。 “你待如何” 琅晟的声音很低,许倾落隐隐感觉出。他动了真怒。 那边田山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嚣:“抗击瘟疫之事刻不容缓,可是我不相信琅大将军,应该将大将军之位让给迦叶副将,让迦叶副将主持抗瘟之事,否则我不服” “对,让迦叶副将带领我们抗击瘟疫,否则我们不服” “琅晟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把我们杀了,这样残暴的将军,不要也罢” 一人叫嚣,便有零星响应,零星之后,眼见便可燎原,这一批城门口聚集的士兵大多是才征召来的新兵,根本只在琅晟手下训练了几日,煽动起来极其的顺利。 许倾落猛的转头,望见了迦叶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得意。 下一刻,迦叶冲了出来,冲到了琅晟之前,对着那叫嚣换将最大声的田山怒斥:“大将军身为朝廷亲封一品大将军,如何是说换就换的,大将军的身份何等尊贵,你居然张口闭口辱及大将军,你该当何罪” 话说的义正词严,却是拿着琅晟的大将军身份说事儿,越发的挑拨人的情绪。 “什么朝廷亲封一品将军,根本就是无用无能之人,还不知晓耍了什么手段得来的这位置,他不配做大将军” 迦叶听的痛快,待要再驳斥几句,却在此时:“让开” 一道风声从他身后传来,他下意识一闪,锵的一声,一柄长及人身的长枪落下,枪尖直入青石板三分,斜插在那,枪杆嗡嗡震动。 迦叶望着那直直没入石板的长枪,心底凛然,然后便是怒意滔滔,琅晟是要对付他吗 琅晟一手按住迦叶的肩膀,看似轻巧,实则不容他拒绝的往旁边一推,站到了那田山的跟前。 “你不服” “你说本将的将军之职是耍手段得来的” “你说本将不配为大将军” 琅晟一声声询问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疾言厉色。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可是站在他身前的田山,对着那个人,对着那柄枪,一时间居然张不开嘴,出不了声儿。 “本将的大将军职位确实是由朝廷授予,但是更是本将一刀一枪一剑拼杀而来,吾在草原与漠北骑兵浴血十日的时候,尔等何在,吾在军前斩敌首之时,尔等何在,吾在广漠徒步千里奇袭之时,尔等又何在” 琅晟单手握住了那被他深深没入石板的长枪,又是锵的一声。绽露着锋芒的枪尖现出,横枪在手,直指田山,更是指着被田山煽动起来的人,田山背后的人,一字一顿:“吾之大将军位,问心无愧,该得其所,有谁不服,且战” “今日谁若能够战胜本将,本将将这位子给他一坐,又何妨” 那一刻,铁骨铮铮,威势赫赫,那一刻,阳光点缀枪尖刺的人眼睛生疼,那一刻,枪上红缨漫漫,宛若曾经战场流尽的鲜血。 田山惊恐的望着自己胸前的枪尖,根本动弹不得一下:“将,将军,属下,属下” 害怕的根本说不清楚话了。 “将军,不可,大将军之位何等重要,如何能够轻易许诺” 眼看着田山这么无用,知晓这安排好的一场是无用了,迦叶咬牙便要冲上,下一刻他的鼻端似乎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猝不及防间半边身子一麻,根本动弹不得一下,更加说不出一句话来。 迦叶惊恐愤怒的眼神对上了许倾落冷冷的表情,许倾落蓦然勾唇对他浅笑,眼中却是姝无一点笑意,若不是迦叶现在死了对琅晟有妨的话,她真不介意将方才那药粉直接换成杀人的。 迦叶一而再再而三的给琅晟找事,许倾落已经彻底不耐了。 而那边琅晟根本对迦叶无视了,他冷眼望着说不出话来吓的颤抖的田山,手中的铁枪蓦然往下狠狠一划,在田山惊恐的惨叫声中,一条裤子哗啦垂落。 田山的身子软了下来,身下滴答水声,身后是隐隐笑声,方才那些人还那么支持他还受到他鼓动,他觉得那些人是蠢笨无知的工具,而现在这些蠢笨无知的只配被利用的新兵们却来嘲笑他。 田山脸色通红,下意识的要去提自己的裤子。 长腿在他的眼前放大。 伴随着一声惨哼,田山被琅晟一脚踹到了好几丈远,咕噜噜滚到了泥土中去,脸上身上甚至沾染上了自己的尿液,与泥土一合,狼狈无比。 “如此之人......” 琅晟对着那些噤若寒蝉的士兵轻轻的吐出了这四个字,他的眼神锐利如同刀锋,没有一个人敢对视上,更遑论上前去战。 冷嗤一声,男人一步步走到那个狼狈的田山跟前。居高临下:“新兵入伍之时,所有士兵都签的新兵志,你还记得否你们还记得否” 他没有大吼,陈述的声音却有如暮鼓晨钟,敲击在人脑中心中:“舍小家顾大家,此为第一条也是至重一条,为一己之私对同袍动手,为染病家人妨碍抗击瘟疫之大事,违抗军纪,理当问斩,我琅晟所做一切,有法而依,有令而行,不知还有何人有所异议,一并说出来” 寒风凛冽,无人敢开口说话,田山还狼狈的滚在那里,先前被斩首的十几个士兵的尸体还躺在那里,那一把凛然长枪还握在琅晟的手中。 “呵” 琅晟轻笑一声,里面包含的情绪让人心底发颤,他望着田山,淡淡的一声:“田山以下犯上,扰乱军心,质疑军令,不尊军法,开除军籍,永不录用” 长枪扔在了地上,转身大步离去。 那大步而行的背影。带着一种莫名的寂寥与孤独。 许倾落下意识的要跟上,一个人拦在她的面前,迦叶的面上没了那伪装的笑容,压低了声音:“方才是你暗算我好手段” 琅晟转身的一刻,迦叶又能够动了,那样莫名被制,那一股异香,还有许倾落的眼神,许倾落的身份实在不由的他不多想。 “比起迦叶副将暗算将军之位,小女子手段还差了许多。” 许倾落面对迦叶那兴师问罪似的态度,微微挑唇,笑的讽刺:“迦叶副将以后还要小心一些,夜路走多了总能够遇到鬼,君子可欺之以方,小人可诱之以利,迦叶副将将这一点做的是炉火纯青呢。” 许倾落追上了琅晟的脚步,然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男人掌心有些寒凉,有别于往日的温热。 她更加握紧了自己的五指,不多言一句,却是全心的支持。 迦叶望着琅晟和许倾落并肩离去的背影,眼中渐渐的全是狠辣,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迦叶跟了我五年。” 琅晟突然道。 许倾落没有出声,她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倾听。 “四年前沙漠奔袭,千里跋涉,我攻破敌酋大帐之时,是迦叶为我挡了一箭。” “三年前我被困敌阵,身中数箭之时,是迦叶将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 “两年前......” 琅晟的声音越来越沉,许倾落突然转头,指尖按住了他的唇:“你只说迦叶对你如何,那我今日且问你,你又救了迦叶多少次” 军中袍泽之谊,从来都是生死相托,曾经的迦叶也许为琅晟做了许多,也确实救过他,可是许倾落更加相信琅晟对待自己相信的手下,定然也是以命相互,全心相信,以背相托。 琅晟怔怔的望着许倾落,望着她眼中的不赞同,良久摇了摇头:“罢了。有些事情,果然是算不清楚的。” 他自然是也救过迦叶,且比起迦叶救他的次数更多,他不止在最初帮同样投军为士兵的迦叶挡了一刀,更是他将迦叶从一个小小的士兵提拔到了现今副将的职位,他教导对方武技,兵法,他一意提携,他对迦叶委以重任,从不怀疑,比起琅威,迦叶更像是琅晟的弟子。 许倾落没有再追问琅晟究竟救过迦叶几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琅晟对迦叶终于有了防备之心。这便够了。 接下来的一路两个人都是无言,那双手却是始终握在一处。 许家药房外那些被隔离观察的百姓比起两个人走的时候,少了许多,毕竟这瘟疫发作的时间快,没有什么长时间的潜伏期,倒是省了不少事情,因此比起走的时候外面的气氛也好了不少。 只是走进药楼,呻吟声却是连成了一片,有被确认无事送回家中的,自然也有发病送入药楼的。 药房中伙计来来往往,看到许倾落都打着招呼,许倾落也只是淡淡颔首罢了。 先前琅晟在城门口那里发现有瘟疫在淮县蔓延之时,自己往许家药房中来,却是派兵守着许府。因此先前知晓出事的时候许良没有办法过来,而这些伙计则是过来了却不敢进来,直到看到药房这边有琅晟留下的士兵坐镇将现场控制住之后才敢过来。 许倾落自然是知晓的,却也没有什么想法,经历了被那些百姓唾骂围堵这一遭儿,虽然寒心,却也让她认清了不少现实,人都有好有坏,正如同每一个人都有私心,在生死关头或者危险的时候保全自己虽然不怎么好听,却是人之常情,只是她对这些人的心到底淡了。 “等会儿我给你把把脉,再给你配置一些丸药,虽然不能够治疗瘟疫却也有防治作用” 许倾落正歪头对着琅晟说话。把他往里间拉,旁边传来了许良激动的声音:“落儿,快过来,我找到了一样东西,也许对这场瘟疫能够有些帮助。” 许良脸上身上全是黑灰,手上举着一本残破的册子向着许倾落和琅晟跑来。 “我就说自己忘记了什么,这个,你看这个......” 许良一拉许倾落的手,把册子放在桌子上展开,离近了,许倾落看到了册子上那些烧灼的痕迹,说是一本册子,起码烧去了一半。 “这是我师兄留下的,你看这里” 许良还在念叨着。 琅晟带着些激动的声音传来:“这册子当真是伯父的那位师兄留下的” 琅晟想的简单。既然许良的那位师兄曾经经历过热河那一场瘟疫,也许里面留下一些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许良这才看到紧跟着自家女儿的琅晟,他忍不住又看了两个人一眼,心里多有揣测,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看琅晟颇为激动,许良直接将册子拿起,小心的放到了对方的手中:“阿晟,我也不能够帮到你们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师兄三年前临死的时候留下的这本手札,我记得他死前两天还叮嘱过我,说让我一定小心保管,只是这么多年,倒是忘记了。你看看要是里面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也是大幸。” 不说许良本来就对琅晟多有推崇,看琅晟和许倾落的互动,更是心里亲近了,连女儿都顾不得,就将册子给琅晟看了。 许倾落在一边无奈摇头,一边眼中盛满了笑意,爹爹看来是真的对琅晟很满意,那日后若是知晓了自己和男人订了终身,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厄......” 琅晟拿着那本手札,看着那烧了一半的手札上记载的东西,额头冒汗,谁能够告诉他上面都是些什么东西,琅晟识字,能读能写,但是这被烧毁了大半的册子上根本没有什么完整成句的,全是斑驳分离的一个个词汇或者是一两个单字:“落儿,还是你来吧。” 在琅晟心里,许倾落是极有才华的,他小心的将太过残破的册子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许倾落也没有客气,这也不是客气的时候,一看到册子中的东西,她就知晓琅晟方才为什么为难了,将册子摊开,自顾走到一边拿过笔墨纸砚,这些在药房中都是现成的。 一个个词汇写在纸上,一个个单字尝试着组合,琅晟望着许倾落垂首认真书写的样子,一直压抑的心情,不知不觉间松快了起来。 一时间,只觉得岁月静好,仿佛没有了一切的烦乱。 许倾落皱眉,前面这些残留的词汇看着是与瘟疫有些关联,却不是她和琅晟要寻的那一场瘟疫,这应该是那位师伯治病之时记载的一些见闻,于此时却是无有什么用处,里面是记载了几张方子,却是残缺的草药方子,药方一事,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最是不能够有一丝错漏。 随手翻到了手札最后一页,然后目光定住了:余多查......牛羊起......多发高热之症,无力......一日现亡......” 许倾落一字字的将这句残缺的记载在最后的话语念出,眸子中满是凛冽:“师伯最后记载的应该便是热河那一场瘟疫相似的病症,一日而亡,牛羊而起。” 她转头望着琅晟:“这场瘟疫也许真的跟西域有关。” 西域那边多产牛羊,且许良的师兄不会无缘无故在临死前念叨西域土话,念叨红蛇,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便是必然。 琅晟握紧了拳头,他也不是傻子:“中原有鼠疫,而西域那边多有病死的牛羊尸体。” 许倾落和琅晟的视线对视在了一起,许倾落将手中的纸笔蓦然往桌案上一放,拉着琅晟就往外面走:“立刻让人查一查淮县哪里有养殖众多牛羊牲畜的,今天雪灾,冻死了不少人。定然也冻死了不少牲畜。” 琅晟正要吩咐人,许良插话进来:“不用去问了,我知道哪里有这种地方。” 许良的面色不好,若是真的是由于牛羊带来的灾害,那就不一定是天灾而是**了,毕竟牛羊可不是老鼠,家家户户都有的。 许倾落本来不打算让许良跟着她和琅晟奔波一场,可是看着父亲面上的凝重和隐隐的愤怒,没有再多说什么。 许良带着琅晟和许倾落去的是城外,有琅晟带着,痛快放行,三个人走的极快,只是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许良站在土坡上指着不远处的谷地,影影绰绰的能够看到一大片黑白相间的影子,大多都被积雪覆盖:“就是那里,淮县有一户姓钱的大户,专门养殖贩卖牛羊,他家的农场就搁置在此,我以前去给在那里看着的农户治过病,我记得当时那里的牛羊成群......” 许良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三个人终于走到了他所说的目的地,而那里等待着他们的是一片空荡,除了干枯的青草和看不到尽头的积雪,哪里有一只牛羊。 许良愕然的望着:“怎么回事儿,我明明记得那次来看还有很多牛羊” 许倾落已经和琅晟往旁边的农舍跑去。 一具已经冻僵的尸体,大睁着眼睛里是惊骇是不敢置信,五官四肢扭曲。怪异的姿势仰躺在地上,琅晟下意识的要挡住许倾落。 “将军,我不是弱者。” 许倾落的面色发寒,这已经是她今日见到的第七具尸体了,第一具是那个死在她眼前的病人,剩下五具是王大娘一家,现在又加上了一个人。 她一把推开了琅晟,大步往那具尸体走去,手中已经拿出了刀子还有药瓶,这是唯一的线索了,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些什么,在看到那满目空空的牧场和这个死尸之后,许倾落便知晓自己和琅晟找的方向没有错,现在要做的便是顺着这个方向继续找下去。 琅晟望着许倾落的背影,那坚定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怔然。 许倾落已经蹲下身子,正要解开那死尸的衣服,琅晟的心里莫名的不舒服正要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什么。 “躲开” 男人大喊一声,眼中是从来没有过的惊骇,许倾落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歪身子,扑哧一声,匕首穿过血肉卡在骨头中的声音让人牙酸。 许倾落被撞在一边,她方才所在的位置,琅晟单手握住匕首,另外一只手猛然从腰间拔出长剑,寒芒闪过,黑衣人不得不松手后退。即便如此还是被琅晟的长剑在胸口划了一剑,血肉翻飞,黑衣人眼看着一击不成,身子一晃,便要跳窗逃走。 琅晟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一剑穿透了对方的大腿,将人钉在了窗口下。 一声惨哼,那个黑衣人翻身望着一步步走近的琅晟,眼中全是惊骇。 “谁派你来的,说” 琅晟一把握住剑柄,猛的扭动,那是血肉在扭动,那个黑衣人惨叫出声,在许倾落面前。琅晟第一次现出了残忍冷酷的一面,只为了方才黑衣人的一把匕首冲着的是许倾落的脖颈,方才只要他迟疑一步,现在死的便是许倾落。 他的一只手没有放开剑柄,另外一只手猛的拽开了那刺客的面巾,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看起来三十多岁。 许倾落怔怔的望着背对着她的琅晟,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个刚刚要杀她的人脸上,那个人眼中的惊骇变成了孤注一掷的疯狂,而他的嘴巴在蠕动。 “卸他的下巴” 许倾落下意识喊了一声 可惜已经晚了。 “呜”的一声,那个黑衣人一声惨哼,嘴巴里冒出了白沫:“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衣人的脑袋一歪,已经绝了气息。 “死士。” 琅晟嘴里冒出了这两个字。眼中已经全是凝重。 “你的伤我看看” 许倾落爬了起来,既然刺客死了,那现在先顾忌琅晟的伤势要紧,看着那肩膀上插着的匕首还有衣服上一大片的晕红,她心里就不得劲儿,最好别让她找到背后的人 “你方才怎么就想到用自己的身体挡。” 许倾落拿着药瓶子的手抖了一下,近处看那狰狞的伤口更是让她犯晕,明明今生刚刚遇到琅晟的时候对方腿上伤口更狰狞可怕,她也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小伤而已。” “手上再往里一些就直接废了,哪里是小伤” 许倾落恨声,琅晟的肩膀被匕首穿透,索性无毒,手上因为方才握住匕首也受了不轻的割伤,五根手指与手掌相连的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许良方才还在外面查看,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跑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还有琅晟身上手上的伤:“这,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扛不住了。 方才那杀手是藏在桌子底下的,一开始许倾落和琅晟的注意力都在那死尸身上才会忽略了去。 谁都没有想到这里会藏着杀手,更加没有想到他的会对许倾落动手。 琅晟虽然手臂受伤但是对他来说真的是小伤,看着农场这边也搜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想着带许倾落先回去,他担心许倾落的安危,许良和许倾落一起反对,许倾落是不放心他的伤,许良则是指着天色无奈的说等会儿应该会有暴风雪,恐怕他们今晚是要留宿了。 琅晟身为大将军,对天象也是有些研究。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无奈点头。 农舍里有两间屋子,许良单独一间,许倾落要和琅晟在一起,面对许良想要反对的目光,许倾落淡定至极:“爹爹,他受伤需要照顾。” 许良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受伤需要照顾也不是非要同处一室呀,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自家女儿推到了屋子里,让他好好休息。 暴风雪还没有来,许倾落从里屋出来,便看到琅晟在那具刺客的尸体前蹲下翻找着什么。 一无所获,刺客的身上干净的厉害。没有任何随身物品,衣服上没有任何标记,身上也没有什么纹身之类,一时间琅晟的面上更是凝重,背后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谨慎。 “我应该能够找到些线索的。” 许倾落将琅晟拉到了一边如此道。 “你是要” 琅晟看到了许倾落手上的刀子,先前没有来得及用上的刀子,这一次终于派上了用场。 许倾落比琅晟还想要找到线索,即便她没有验过尸,但是对于一个技艺精通的医者来说,一理通百理通,琅晟担心许倾落吓着,但是在许倾落面不改色的划开那刺客的肚子之后,无奈的只能够站在一边看着了。 许倾落比他想象的要勇敢,也比他想象中,更让他心动,琅晟望着许倾落认真的侧颜,目光渐渐缓和。 许倾落看到了那个刺客肚子里的东西:“不是淮县这边的食物。” 那都是一些炙烤羊肉牛肉的残渣,淮县这边虽然有养牛羊的,却没有吃炙烤食物的习惯。 许倾落的刀子划开了刺客胸口,她望着那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之上一根缓缓蠕动的红线,用刀子一挑,红线落下下一刻向着许倾落面门弹跳而起,琅晟在一边时刻注意着许倾落,一剑将红线斩成两半:“这是” “蛊虫。” 许倾落面色沉冷:“蛊虫附着于心脏,宿主死亡而蛊虫不灭,是蛊人” 她前世那一段宫廷生活中,曾经见过一个被蛊毒寄生的宫女,那个宫女后来杀掉了与自己情同姐妹的主子然后自杀,挑起了一段血雨腥风,事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宫女会杀掉自己的主子,许倾落到现在还是印象极其深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1:瘟疫的来源 许倾落眼睛下滑,望着那个刺客腹中的东西,那些炙烤的牛羊肉残渣明晃晃的还能够看出约略形状来,手中的刀子向前又是一挑,被那些食物掩藏的东西便露出在了她的眼前:“果然,我刚刚还觉得哪里奇怪,这些食物残渣按说不该如此完整,即便是刚刚吃的胃部那里也会自动消化不少,更何况按照那个农户僵硬的程度来看,他在此潜伏的时间最少超过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什么东西都消化的差不多了,现在如此却是因为他的胃部早就已经退化。” 许倾落的刀尖指着那血肉之间的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那小小的一团让人一时间根本辨别不清楚是什么玩意儿:“这就是他的胃,蛊人看似活着,实则早已经成了活死人,根本就无法进食乃至于消化,会有这些食物存在他的腹部,也许是因为他来杀人之前,有人请他吃了一顿,还是不得不吃的一顿。” “若是他是活死人的话,为什么会流血” 琅晟不解,那个刺客被他一剑划破的胸口可是真的流出了鲜血,便是现在被许倾落剖尸五脏六腑间血管间停止流动的也是鲜红的血液。 许倾落转头望向琅晟:“那些不是鲜血,或者说不是他的鲜血。“ 她将手中的刀子随手抛在地上,却是拿出一根银针挑起了地上被琅晟分为两半的红线状的蛊虫。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蛊虫的话我在西域打仗的时候也曾经见过,不是如此样子。” 琅晟皱眉,方才这东西可是差点就钻到许倾落的眉心中去,想想就后怕。 “这是蛊虫,却也不是蛊虫。” 许倾落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瓶子,然后将被琅晟斩断成两半的红线物装了进去,这东西日后也许还用得着:“更准确的说,这是精血,是引子,西域有一门神秘的巫蛊之术,名为断魂操纵术,是取最强壮的勇士之精血,用其精血配合某些药草喂养至毒蛊虫,待到将至毒蛊虫养至发情期时,再用石磨将其碾碎。最后用石锅熬制这些被碾碎的东西,待到石锅中只余下最后三滴毒液之后,便是初步将这引子制了出来。” 寒风在农舍外呼啸,不时吹拂在那斑驳砖缝之间,响起一阵阵呜咽之声,配合着许倾落有些悚然的讲解,若是一个普通人恐怕是要被吓住的,琅晟却只是皱眉:“然后呢” 他相信许倾落的能力,相信许倾落在医术上的见闻手段,可是此刻对方说的便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方才所见那红线分明是活物,而许倾落讲解的分明是死物。 许倾落的眸子落在了琅晟的脸上,望着他脸上毫不保留露出的疑惑,勾起了唇:“这东西炼制成功之后,将毒液附着在活人心脏之上,汲取新的宿主的精血乃至生命,自动生成一段红线,这是至凶至邪之物,红线生成之日,便是宿主彻底沦为傀儡之时,红线借宿主之命再生,化为活物,也可以说便是那被碎尸的蛊虫,操纵宿主听从炼制引子之人也就是蛊虫原来主人的命令,平日里看似与往常无异,实则一言一行皆不能够自控,而这毒蛊化为的红线最为贪恋精血。宿主的精血全数孕育了它,便只能够从外面找补了,这东西应该是有些自己的本能不断的操控宿主汲取其他人的精血养护自己,这尸体中才能够有如此多看似正常的血。 你看到的那些血,与其说是他的血,不如说是这红线从外处得来的精血,暂时寄养在这个蛊人的体内。” 许倾落讲解的东西对任何人来说都像是天方夜谭,像是那些话本中的故事一般玄幻。 琅晟觉得不敢置信,又因为许倾落那满脸的认真觉得不能不信,他忍不住询问:“你从哪里知晓这种断魂操纵术的” 不是怀疑许倾落,而是怀疑许倾落知晓这些的来路。 许倾落歪着头,端着一派认真的样子:“从一些野史杂书中看来的,那上面也有对西域蛊毒之术的许多描写。你可能不晓得,我对这些野史杂书最是有兴趣。” 自然不是从什么野史杂书中看到的,这样阴毒可怕的术法,别说是野史杂书,便是宣之于口都不被那些修炼此术的人允许,怎么能够记载成案,只是她前世在那宫廷中经了那么一遭儿,当时那宫女的行为确实古怪,许倾落后来忍不住想要探寻一二,许良当年虽然对她的作为不满,但是在那之前她出嫁之时,曾经将许多医书给了许倾落陪嫁,后来许倾落便是在许良留给她的一本医书上找到一本专门记载西域奇术的书,那上面正是有这种断魂操纵术的详细描述。 当然许倾落现在是没有看到那本书,毕竟她还没有出嫁,自然不能够实话告诉琅晟了。 琅晟觉得被噎着了:“野史杂书之上记载的东西尽是些不能够尽信的奇闻怪谈,怎可当真。” 他先前听着许倾落说的分明,虽然疑惑却又有些当真,这个时候听到许倾落说这些见闻的来历,却是一瞬间有些无奈之感:“落儿,你若是喜爱读一些野史杂书我日后为你寻来,有些东西却是当不得真的” 最主要琅晟觉得许倾落读一些如此记载的东西,虽然她看起来不会吓着,他却是担心她被影响了,野史杂书很多时候里面记载的东西虽然杂乱却也能够长见识,但是有些则是太过了,琅晟一点儿都不想许倾落看到那些长针眼的东西。 “谁说当不得真。” 许良从里间出来,他的面色凝重,望着地上许倾落剖开的那一具蛊人的尸体:“杂书野史虽然多有夸大不实的记载,也多有误人之言,却也正是因为不入正统,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才能够流传下来,落儿方才说的我都听到了,那些东西应该是真的。” 许良转头问许倾落要来那个方才装入红线蛊虫的瓶子,打开,望着里面那被斩断的红线:“落儿方才所说,我在医书上见过,那本医书是我师傅传下来给我的。” 许良将那瓶子小心堵上:“里面也曾经提起过这断魂操纵术,与落儿方才所言一模一样。” 他望着琅晟,一字一顿:“那上面记载断魂操纵术正是西域奇术。” 他对异族极其的厌恶,尤其是那西域中人也许便与自己师兄的死有关,更是让许良无法平静。 许良的话出口,再也没有可疑之处,琅晟却是对其他的地方疑惑:“那西域已经被降服多年,近年来一直都很是稳定,怎么会选择此时出手,且是选择淮县这种小地方” 许倾落轻笑出声,迎上琅晟和许良不明所以的目光,她摇了摇头:“你这却是说错了,淮县确实是小地方,不起眼的很,便是在地图上都要仔细找才能够找到位置,但是你忘记了,淮县现在有你,朝廷亲封的飞马将军,当年平定西域立下赫赫战功的一品将军,你说能不能够吸引一些人的视线关注。” 许倾落的喉咙有些干,她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子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在掌心中缓缓摩挲,眼中全是若有所思:“对于西域人来说,你可是一个重要关注的目标,要么便将你争取过来,要么便让你跌落尘埃。” 一只手将杯子拿走:“待会儿我去寻些柴火重新烧壶热水,凉茶伤身。” 许倾落抬眸望着这个重要的时候却顾得上什么凉茶伤身的男人。蓦然间笑出了声:“喂,你没有听到我刚刚说什么吗西域人可是处心积虑要对付你呢。” 琅晟还没有回答。 “落儿,怎么说话的” 许良皱眉喝道,他觉得许倾落的语气有些不够尊重,虽然疑惑猜测琅晟和许倾落之间有些什么,许良却还是见不得许倾落对琅晟如此说话。 许倾落无奈撇嘴,她和琅晟如此说话早就习惯了,反而是许良在一边给忘记了,现在全身都有些不自在:“好了,爹我知晓自己错处了,我待会儿一定和琅大哥好声说话,天色都这么晚了,爹你赶快去休息吧。” “你要和阿晟说什么话” “私密话总成了吧。” 许倾落咧嘴一笑,笑的牙齿都露出来了,带着些许调皮的味道,琅晟的身子整个僵住了,面对许良那震惊的眼神,想要笑笑却是失败了。 许良被许倾落推进了里屋。 许倾落出来的时候看到琅晟进来,屋子里那具被她剖了的尸体没了踪影,而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拿着雪水擦洗地上的血迹。 琅晟是见惯了沙场血腥的人,自然不会在意在尸体或者是血水旁睡觉,他担心的是许倾落睡不踏实。 许倾落蹲下,按住了琅晟的手:“你还受伤呢,真想要撕裂伤口” “这点小伤无事” “对我来说你身上的任何一处伤都不是小事。” 许倾落坚定的将琅晟面前擦洗地板的东西拿开:“好了,我们接着方才的话题,别想转移目标。你准备怎么应付西域人的拉拢或者黑手。” 琅晟对着许倾落一本正经的认真脸,无奈摇头:“不可能是什么拉拢,首先他们是异族,我是汉人,只是这一点便足够了,而他们对付我的事情,虽然没有想到西域人安分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出手,估计是对我的仇恨之心忍不住了吧,但是那些被我战败的人想要对付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一直以来想要对付我的可不止是西域人,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我这飞马将军的职位可不是吃素的。好了,别担心了,一切有我。” 琅晟很认真的同许倾落讲道,虽然许倾落见识不凡,处事镇定,别说是同龄之人,便是琅晟有很多次也是惊叹,但是男人认同了许倾落,便想要保护她,不想要她再往里牵扯了,有他便足够了,那样诡异的西域之术,防不胜防,方才那至毒蛊虫化为的红线差点就入了许倾落的身体。 许倾落看着男人一脸自己能行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心肝儿疼。她就是担心琅晟如此,即便知晓了是西域的毒术,却不往更深层次去想,琅晟是个很强的将军,却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或者是阴谋家,她和他说了那么多,他那个样子却还只是以为这只是异族复仇之战。 许倾落深吸了口气,直视着琅晟:“你错了,阿琅,西域人对付你是真,拉拢你更是真,你忘记了一个人。” 琅晟莫名。 “三皇子,三皇子据说便是贬去边疆入了西域,三皇子对你的本领可应该是知之甚详的,淮县突然出了这么多幺蛾子,可不仅仅是杀死你那么简单。” 琅晟听到三皇子便是一脸不喜,他听着许倾落肯定的语气,若有所思:“若是说三皇子的话,确实是入了西域,他的手段也确实狠毒,尤其不择手段,虽非是合适的皇位继承之人,倒是可能在西域那边打开新的局面。只是三皇子其人做事太过,不论是否是他在背后,我都不会投奔于他的。” 琅晟最后那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许倾落突然问了一句:“你很讨厌手段狠毒之人吗” “自然。” 琅晟不加迟疑的回答。 许倾落心里有些闷闷的,对着琅晟笑了笑:“皇家的人有几个不狠毒的,人不狠,站不稳,狠毒的手段”很多时候,也只是为了自保。 许倾落没有接着说下去,她日后也许会用更多狠毒的手段,为了保护琅晟,为了保护家人,为了复仇。 琅晟却也是沉默了,许倾落心中那隐晦的心思他没有听出,却是将她明白说出的话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她说的太精辟,让他无言以对,更加让他想起了朝中的现状,那一个个陷身权利的身影,还有那为了铲除异己互相使绊子的险恶。 他不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怕自己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死在朝廷党争之下。 许倾落看着琅晟沉默的样子,想要趁势教导他的那些后续话语一时间全都说不出来了,叹了口气,琅晟可还真的是她的克星:“其实我会怀疑三皇子也是因为淮县这场瘟疫爆发的太突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不论是将许家拉下水还是让你深陷其中不得脱身,都需要长时日的准备,需要对淮县。对我,对你都了解才成,更加重要的是有那个能力设局,其中杨家是最值得怀疑的。” 而三皇子便是杨家曾经效忠的主子,琅晟皱起的眉头渐渐展开:“那我们若是从杨家下手,定然能够将此次的瘟疫事件弄清楚了。” 许倾落点头,望着琅晟放松的笑容,暗自决定,那些太阴暗的东西,还是暂且保留在自己心里吧,她不喜欢看到男人焦虑忧心失望无奈的样子。 日后总有机会让琅晟认清楚很多人事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寒风呼啸而至,琅晟将门扉用东西顶住。身后许倾落在铺床:“好了,时间不早了,快些睡下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琅晟转头愣住了,怎么只有一个铺盖。 许倾落把身子往里面移了移:“病号待遇。” 琅晟压低了声音,觉得脸又开始烧了:“伯父还在里间。” 她笑的格外好看:“我爹最是讲理,你今天为了救我受伤自然要睡床,至于我,你忍心让我打地铺” 认识至今,即便是最开始对许倾落的言行极为不惯的时候,琅晟都没有舍得让许倾落打过一次地铺。 “你这要是半夜掉下去,可不就是伤上加伤。” 许倾落将琅晟拉到外面的枕头往里放了放。 “我真的无事” “我说你有事就是有事,你现在是伤患必须听我的。” 许倾落一句话将琅晟堵住了。琅晟平躺在窄小的床榻上,身子尽力的往外缩,只是一会儿女人的胳膊放在了他的腰上,男人身子都僵住了。 “我剖尸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喜欢......” 呼啸的寒风将许倾落的声音都掩盖去了大半,琅晟却还是听清了,黑暗中他不知晓少女的面色,只是莫名的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黯然。 “我只是不想你看到”不想你看到其他男人的身体。 琅晟这句话憋住又说不出口,他从来不晓得自己是这么小心眼儿的男人。 “看到什么” 许倾落追问,她自然注意到了男人在她剖尸之后面上的一丝隐隐的不高兴,本来以为是男人接受不了她验尸的行为。 “看到其他男人的身体” 琅晟咬牙,轻轻吐出了这句话。 “你吃醋了。” 许倾落轻声一语却如同惊雷一般,差点将男人诈起来,却被一床被子,一只细细瘦瘦的胳膊压住,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就是无法挣脱。 许倾落的声音中哪里还有一丝黯然,分明是不加掩饰的愉悦:“那些只是病人。” 哪里会想他们身材如何。 “我也是你的病人。” “可是你是最特殊的病人,在我眼里,只有你的身体才是与众不同的。” “许倾落” 琅晟被许倾落这句话真的是弄的满面通红,下意识的便要起身。 “嘘,我爹在隔壁呢。” 这句话比任何一句警告都管用,琅晟整个人都不敢再动弹一下,呼吸间都下意识的放轻,他觉得便是那一次在大雪中潜伏了三日三夜只为了伏击敌人粮道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若是你真的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便不做医者......” “我认识的许倾落便是那个治病救人的许倾落” 琅晟忘记了自己的尴尬。因为少女的这句话冲动的开口:“是那个比任何人都坚持的许倾落” 他是有些不舒服,看到想到她会看着别的男人的身体,可是琅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让许倾落不再做医者,她是天生的医者,他喜欢她医治病人时候成竹在胸的笑容,他喜欢她面对任何困难都不变的镇定与从容,他喜欢她自在的笑靥。 “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做出改变。” 琅晟又压低了声音,他早就想好了,自己的那些不舒服都是错误的,他会想办法克制甚至早日转变心态全然支持。 黑暗中,少女的唇角勾起一个动人的弧度,眼中全是情意与柔软,她悄悄的将身子往男人的身侧更加靠近了些。然后摸索着手覆盖在了男人的大手之上。 许良年纪大了,今日也确实劳累不少,刚刚躺上床就睡着了,只是睡着前他脑子里突然窜过一个念头,不对呀,琅晟受伤需要照顾,许倾落是医者,他也是医者呀。 只是迷迷糊糊的,这个念头刚刚出来,人也睡了过去。 琅晟第二天醒的很早,最主要顾忌着怕被许良看到他和许倾落一张床睡在一起。 “看来今日是回不去县城了。” 咯吱一声将踩入雪中的腿拔出来,琅晟望着绵延向前那无尽的白色,眼前尽是一片寥廓。转身便对上了许倾落澄澈的双眸:“你醒了,冷不冷” 琅晟下意识的关紧了门扉,转身便要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许倾落。 “放心,我身体比你想象中的要好,起码比伤患好,你就是脱了你的衣服给我我也不穿。” 许倾落哪里会让琅晟脱外套,这天儿冷成这样,即便琅晟不受伤她都不舍得。 琅晟对上许倾落倔强的眉眼,无奈摇头,他握住了许倾落的手,有点儿冷,转身走到桌前,将一杯带着热气的茶水倒出。试了试水温,放到了许倾落的掌心:“刚刚烧的,趁热喝,还有农场中的柴火都烧光了,若是这雪今日还要下的话,我们必须要准备一些柴火了。” “我等会儿就去拾一些柴火,趁着现在雪停了。” 许倾落握着暖暖的杯子,那杯子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里面的茶叶泛着苦涩,不是什么好茶,现在的处境绝对称不上舒服,只是哈一口气都仿佛带着冷意,指尖往外露一小会儿,就觉得要冻僵了一般,可是此刻许倾落却觉得很温暖,心很温暖。 抬头:“我和你一起去。” “落儿,你去做什么我一个人就能够将柴火拣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 “你受伤了,我不放心你,要么我自己去,要么你和我一起去” 许倾落决定的事情,琅晟很少能够改变她的主意,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从来没有例外。 两个人从这间农舍中找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毛皮料子,裹在了身上,尤其是琅晟的腿部,许倾落专门用刀子割开了两块皮料找着针线制成一对简易的护膝绑在男人腿上,然后两个人才一起出了门,许良还在睡,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惊动他。 虽然积雪很深,深处可达到大腿的位置,但是琅晟拉着许倾落的手专门找一些积雪少的地方走,虽然慢,倒是走的很稳。 许倾落看着男人踩落的一个个脚印,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踩了上去,她的脚印覆盖在他的脚印之上,他在前,她在后。他帮她挡着风,他牵着她的手不曾放开。 琅晟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后面踩着男人的脚印不亦乐乎的许倾落一个刹不住差点儿撞到男人的背上。 “怎么了” “怎么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 “滑了一下。” 许倾落再是大胆也有些不好意思给琅晟说她刚刚做的事情。 琅晟检查了许倾落全身一遍,放心了:“小心一点儿。” “嗯。” “前面这段路不好走,我背你。” 琅晟弯下了腰。 许倾落这才看到前面一大片坑坑洼洼高低起伏,估计是一片丘陵矮坡。 “快上来。” 男人催促。 “我自己能走,你肩膀受伤了” “肩膀受伤难道就背不动你了” 琅晟一把拉住许倾落,然后不容许她拒绝的将她的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脖颈处,一个使力,少女落在了他宽阔的背部。 “琅晟,我还没同意” “治病救人听你的,行军探路听我的,我们出来不少时候了,必须尽快找到干木柴,赶在再次下雪前回去。” 许倾落看到了天空之上那一点点向着这边渲染的阴沉,到底将双手交叉扣在了男人的脖颈处。 “你将要害完全置于我的手中,不怕吗” 许倾落被琅晟背在背上,感受到的是那坚硬的脊梁,那宽阔的脊背,还有男人隐隐的心跳喘息,一时间有些痴了,双手下意识的扣的更紧。 “不怕。” “因为相信我动不了你” “因为我相信你不会伤我。” 即便许倾落真的伤了他,琅晟也相信她是为了他好。 她救了他的腿,她将他放在心上。 这些琅晟都记在心里。 走了不少时候才走出了那片高高矮矮的丘陵,男人的双腿双脚已经一片泥泞,许倾落不时的望一眼男人的护膝。生怕对方的伤势复发,更紧了一些搂住男人,小心盖住对方的肩膀,不让寒风侵袭。 前面是一处河滩,许倾落坚持要下来,琅晟看前面还算平坦,答应了。 河滩之上已经结了冰,远远望去便是一片晶莹明澈,仿佛水晶一般,在那微弱的阳光拂照下,闪烁着彩色的光芒。 琅晟拉着许倾落的手小心走在冰上,许倾落望着这一片结冰之后格外美丽的河滩,突然开口:“这条河连通县城,是淮县的母河,县志记载,乾和七年是大灾之年,干旱尤其严重,整整半年不曾落雨,河水干涸,田地枯竭,淮县所有的土地几乎都称得上是颗粒无收,那一年很多人都觉得活不下去了,有人想要为自己挖坟,却意外打通了一条地下河,这条河贯通了县城内外,救下了淮县并周边几个县许多的人命,那一次之后所有人就都将这河成为母河或者是淮河了” 许倾落随意的说着,和琅晟并肩行走在这片救下无数人性命的母河之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轻松的,她喜欢和他并肩行走,随口谈笑的感觉:“这条河因为贯通淮县,因此县城里的人都是吃的这河里的水,也只有一些县城中一些家中有水井的富户不吃这条河里的水” 许倾落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和琅晟互相对视,双方的眼中都带着恍惚与凝重:“瘟疫之毒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在县城中生出,那瘟疫若是想要那么快在所有人猝不及防间传播能够利用的,只有全县百姓都用的上的饮水。” 琅晟断然道:“这里八成便是瘟疫的传染途径了,我们去找源头” 两个人再也不复方才的轻松惬意,加快了脚步。顺着河滩的方向一直往前去。 琅晟和许倾落停下了脚步,他扶着少女,她重重的喘息着,面上染了汗,眼中却是晶亮:“应该是这里了。” 那是一个结冰的深潭,位置极其的隐秘,若不是一路上琅晟几次趴在地上勘探加上许倾落曾经研究过县志,里面也有县城和其周围的构造图,恐怕也是找不到这里的。 深潭周围一片寂静,除了风声之外再无其他,往下望去一片漆黑不见底,琅晟让许倾落在边上等着他去探探。 许倾落也知晓自己现在没有多少体力了,这一次没有坚持和男人一起去探,却也不曾闲着,她的眼睛逡巡着深潭的四周,突然定住。 那是一滩已经干涸的羊粪,也许平日里见到只会当做平常,可是此时此刻此地,出现了一滩羊粪,这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2:杀人灭口 这个时候琅晟正好回来了,他自然看到了许倾落找到的东西。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琅晟也找到了些东西,他声音发沉:“那边隐蔽的位置我找到一些牛羊脚印。” 虽然猜测这一场瘟疫并非天灾,但是一步步将事情抽丝剥茧,真的越来越像是人为,两个人无论是谁,心情都不怎么好。 牛羊是逐水草而行,但是这淮河源头之地如此隐秘难行,若是没有人驱赶哪里有牛羊会主动过来,更遑论这淮河源头之地根本就没有草。 “这地方一定还有别的线索。” 许倾落先开了口,打破了这有些凝滞的气氛:“我们再找找,也许能够找到牛羊的尸体,只要找到尸体,我就能够判断这一场瘟疫究竟是不是牛羊染病引起的了。” “总之现在找到更多线索就是好事,一切都会好的” 许倾落的声音中刻意带上些轻快,不想琅晟只想沉重的事。 “等等。” 琅晟抓住了许倾落的胳膊,迎上对方疑惑不解的眼神,笑了笑:“这里这么大,光是我们两个何时何地能够找完,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你是大将军嘛。” 许倾落下意识的答道,然后她的眼睛也亮了:“只要一小支队伍就够了。” 琅晟是大将军,可是能够调动军队帮忙的,这淮河源头虽大,却只是相对于两个人来说,若是有一支百人的队伍,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将此地挖地三尺。 “不过时间耽误不得,已经有刺客出现了,我们还被困在这边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去县城。等到人来证据估计就被” 许倾落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琅晟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信号弹。” 许倾落望着琅晟的眼睛都亮了:“你还带着这个。” “战场上养成的习惯,无论去那里随身总要备着一个的。” 琅晟说着话,已经点亮了信号弹。 许倾落望着信号弹升空,穿过了一点阴霾,她想着琅晟的话,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为什么不论去哪里都要随身备着信号弹,因为经常遇到危险。 她从来没有想过让琅晟不去战场,这个男人合该属于战场,可是有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的,许倾落不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能不能圆满解决,那瘟疫是否能够找到治愈之法,她已经开始担心了,担心那个两年之约,这个男人在战场上是否会遇到其他的危险,在她不再他身边的时候,他若是受伤了中毒了怎么办。 许倾落望着琅晟,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琅晟转头,误会了许倾落的表情。伸手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解开一半:“这样我们两个就都冷不到了。” 士兵没有来之前,许倾落和琅晟自然是不好离开的,只能够在这边守着。 男人将外袍分给了许倾落一半,袍子中还带着男人身上暖暖的气息,很好闻,不知晓是不是心理原因,许倾落真的觉得一点儿都不冷了,她初初长成的身子相对于琅晟来说娇小至极,倚靠在男人的怀中,被整个包裹住了。 许倾落的心一点点的安了下来。 琅晟自始至终都无法完全猜出许倾落那些复杂的心思,他只是将自己能够做的坐到最好,男人高大的身子温暖的袍子,将所有的寒风全部都抵挡在外面。 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琅晟的人就到了,是琅威带队,若不是路上不好走,急行军的话半个时辰就能够到,他一带着人过来就往许倾落和琅晟这边过来,脸上是松了口气的表情:“大哥,许姐姐。你们出去也不带着我,昨晚那么大的风雪,担心死我了。” 琅晟撸了琅威脑袋上的毛发一把,阻止他往许倾落怀中扑的行为:“行了,不是小孩子别动不动就这么不稳重。” 琅晟说着话,将身上的袍子全部脱下,在许倾落反对之前笑了笑:“那边带着有其他保暖的衣物,你先跟着琅威回去伯父那边,待到找到线索之后我再和你说。” 许倾落想到她和琅晟出来不少时候,许良一个人在那边应该会担心,到底没有再坚持:“等到找到线索一定要带我来亲自确认,还有我开的那种防治瘟疫的药你们也都要喝着,这边很可能就是瘟疫传播的源头,小心为上” 许倾落叮嘱了好多,琅晟全都耐心听着,最后看着她还是不放心的眼神,想了想避开他人的视线,凑近少女的脸颊,轻轻的一个吻:“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得的。” 许倾落的脸颊有些红了,嘴里那些叮嘱的话都出不了口,望着男人的背影,最后只嘟囔出了一句:“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知道换着别的地方亲” 比如嘴唇,她还是挺怀念男人的吻的。 许良果然在木屋那边焦急的等着许倾落和琅晟,要不是许倾落临走前留下了话,还有琅晟很靠谱,他都要自己亲自去找了。 看到许倾落,琅威还有几个亲兵一起回来,他松了口气,迎上许倾落就要数落她不知道保护自己,昨天可才遇到刺杀,今天就敢和琅晟单独出去那么长时间。 眼看着许良就要长篇大论,许倾落立马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许良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开头要和许倾落说什么了。 琅晟带着那一百个士兵亲自在淮河源头深潭附近搜索了整整两日,确实称得上是挖地三尺,也因为那细致至极的搜索,找到的东西也足够多。 “几百具牛羊尸体,腐烂的程度都不低,都是在上流源头附近挖到的,还有几具牛羊尸体是沉在上游河底。” 琅晟的脸很冷。眼底全是杀意,他是不知晓也不能够确定那些牛羊是否真的就是瘟疫源,但是他就算是再不通医术也知道常理,那就是污染的水源容易让人染病,而那么多具腐烂的牛羊尸体就藏在上游附近甚至是水底,怎么可能无事 许倾落的面色却是正常,应该说对这样的情形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入冬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大雪也是下了好几场,这样的天气,这些牛羊尸体按说不应该腐烂的这么厉害,尤其是瘟疫爆发只在这两天之内。” 许倾落随意走到一只死羊旁边,蹲下,用刀子轻轻的划开死羊的肚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只死羊的内里虽然不新鲜了,但是还能够看出里面的肌理血液,和外表完全不同的新鲜,是的,就是新鲜。 许倾落吸了口气,又是一刀。切到了羊的胃部:“里面的草料应该是几日之间吃下的,所以” 许倾落起身:“这些牛羊绝对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得病腐烂而死,而且那种病应该就是类似于牛瘟,羊瘟,这里找到的这些牛羊尸体应该就是那农场中丢失的了,没有及时死的,也被顺手杀死了。” 许倾落的脚尖踢了踢旁边一头羊的脑袋处,那脖颈的位置一道锋利的划痕。 “虽然找到了源头,但是如何能够确定这些牛羊身上的瘟疫便与西域人有关” 琅晟突然问道,问的是许倾落,自然不是他真的觉得和西域人无关,而是他想要找到证据,足够的证据,这件事情,他一点不想要善罢甘休,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西域那些人这么长久的安稳日子看来是过腻了。 许倾落转首望见了男人眼中的厉色,她看懂了他的意思:“线索应该还在这些尸体上。” 她沿着一排排牛羊尸体走着,不时翻动一下,最后停留在一具瘦骨嶙峋的牛尸前。 “这只牛应该是病了很长时间。也说不定是最后一批死亡的,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 许倾落的刀子流畅的切开了这具牛尸,分割开了它的肌理,熟练的动作让周围看的士兵们觉得有点儿发寒,这些士兵都是新兵,而且正是淮县征收的新兵,方才翻出那些牛羊尸体加上听了许倾落和琅晟的对话,有几个暴躁的都快忍不住问出口了,只是所有的冲动在许倾落利索熟练的切割尸体的动作中,不自觉的被压了下去。 许倾落好像丝毫不知道周围那些新兵害怕的眼神一般,自顾自解说着:“牛羊也有区别,不同的地域环境牛羊的生长状态也是不同,就像是西域那边多牧牛羊,水草丰茂,牛羊生长的便格外好,其牛羊肉色泽偏于暗红,骨头因为生长期长骗硬,草原人一向觉得吃下饲养的最新鲜的牛羊肉还有喝下其鲜血,会让他们更加有力气,很多人都觉得那是草原长生天的赠与,虽然不是神明赠与,确实是草原的赐予,而中原地区的牛羊” “肉色鲜艳,血液清淡,骨头偏软,若不是这些牛羊腐烂成这个样子,倒是可以直接一尝便知。饲料草料喂养的中原地区的牛羊比起草原那边饲养的牛羊味道可是多有区别,一个肉质偏粗,味道醇正,一个则是肉质细腻。缺乏些变化。” 许倾落顺手切割开那头牛尸旁边的另外一头牛尸,眼尖的都能够发现许倾落说的那些区别全部都中,气氛一时间僵窒,然后便是愤怒,一种对西域人的愤怒。 许倾落低垂的眼中染了点满意,虽然她对这些容易被煽动的为难过琅晟的新兵还有那些过河拆桥的百姓不喜,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现在是个机会,一个让许家还有琅晟摆脱那些莫须有罪名且能够反击的机会。 西域人还有三皇子杨家迦叶这些人能够利用舆论,她许倾落何尝做不到反过来将这把利刃捅入那些人的心脏 无论这件事情中从头到尾都有几个参与了,她总不能够让他们太得意的。 县城中的瘟疫越发的严重了,只是两日的功夫,已经死了百十个人了,家家户户都有哭声,也幸亏琅晟手下的那些新兵将自己的见闻说给了自己的亲人,说给了同袍,然后整个淮县都知晓了。 哭声之外便是骂声,骂钱家,骂西域人,骂这场该死的瘟疫,却没有人敢再去骂琅晟和许家了。 许家是能够救命的大夫,琅晟则是能够让他们还有那么一点安全感的手中握着重病的强权将军。 明明前两日还恨不得将她和琅晟置于死地。 许倾落掩去了心底的嘲讽,回到药楼边开始帮着许良一起救人。 许良早在两日前便回了药楼,淮县中是有几个大夫,许家药楼中也有不少懂医术的伙计和几个请来的坐堂大夫,但是真正能够挑大梁的还是许良,他这两日忙的没有合眼,眼睛下面都是一片青黑了。 看着药楼这里的情形真的是控制住了,琅晟放心了。 琅晟还要和淮县的县令商量一下事情,虽然他手中有兵,但是淮县这边许多事情还是要用到安志远。 只是走之前。琅晟拉住许倾落的手:“我先将你送回许府。” 情势控制住了是一回事,但是瘟疫没有控制住却是另外一回事。 “我要留在这里。” 许倾落拒绝。 “听话,这里太不安全,你回到许府还是可以斟酌药方的。” 即便自私,但是比起许倾落的性命,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性命,琅晟都不会那么在意。 “我说过,自己要和你并肩进退” 许倾落抿住了唇,眼中全是倔强:“除非你将我锁起来” 琅晟看着许倾落,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 “这一个药物中多加一些甘草,黄莲。” “这个加三两竹叶,试试放一些坏血。” “这个将犀角粉去掉,然后让爹爹给他拔火罐,腰腹位置那里寒气最重。” “这个试试新配置的清瘟败毒散。” 许倾落一边诊治一个个病人一边对着身后药楼中的伙计吩咐着,虽然所有的病人都是得了瘟疫,但是根据每个人体质不同瘟疫程度不同还有其他一些原因不能够全部用同样的药方药量,许倾落现在手中已经研究出了五个方子,她也不知道哪一个能够治愈瘟疫,只能够一个个试,不过无论哪一个方子。就算不能够治愈瘟疫,也能够稍微缓解一下病情。 她的动作效率极快,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连着看了十几个人,反而是身后的伙计有些手忙脚乱的记录。 “呜呜。” 许倾落面前的女子捂着自己的脸只是不断呜咽,身子蜷缩着,身上有一股子恶臭传出,周围的人悄悄的离她远了许多,在拥挤的药楼中居然空出了那么一块位置。 虽然被捂住了大半的容颜,许倾落还是能够猜到如何。从对方双手之上像是要化脓的肿包,她就晓得了,伸手便要拿下对方手把脉:“你” “别看我” 女子尖叫一声,对着许倾落挥手,若不是她反应及时恐怕是要被伤到。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许姑娘是要为你看病” “丑人多作怪,别人脸上都没事,就她长了那么一身脓包,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遭了报应了” 许倾落还没有说什么,周围已经有人对着那个捂着脸的女子冷嘲热讽了,并且对着许倾落讨好的笑了笑,便是再傻的人这个时候都知道不能够得罪大夫,尤其许倾落还是能够控制住他们病情的大夫。 “许姑娘,你可千万别可怜她,前两日就是她骂你骂的最凶,活该” 伴随着几个百姓的讨伐声,那个女子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够了。” 许倾落淡淡的一声,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被按下暂停一般,全部停住了:“她是病人,我是大夫,我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而且谁告诉你们脸上身上长有脓包便是什么报应” 许倾落伸手,轻轻的握住了那个女子的手腕:“放心,这只是瘟疫的一种并发症状,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一定会尽力医治你的。” 许倾落的声音中带了一种柔和,一种让人相信的坚定,不知不觉的,那个女子便放下了捂住脸的手:“许,许姑娘你真的能够治好我的脸” “我定然尽力。” 许倾落不是说的假话。这场瘟疫她确实会尽自己的全力对待每一个病人,只是不是什么医者父母心,只是她不想要让那些背后人的阴谋得逞,只是她想要保护琅晟如此而已。 看着许倾落不止没有因为这个女人的行为发怒,反而如此细心安慰,周围那些本来说着话的百姓渐渐的闭了嘴,只是一种其他的情绪出现在了各自的心中,看着许倾落娇小的身子,苍白的脸色和厚重的黑眼圈他们第一次那么后悔自己前两日对许倾落的辱骂。 “你脸上如此是因为体制不同,热毒大多发散到了你的外部皮肤上,虽然看着严重,实则因为发出来这些热毒,内里的情形反而比其他人好了那么许多。” 许倾落一边拿出银针消毒,一边探向女人的脸:“我现在需要把你脸上的脓包挑破,涂上特制的药膏之后自然就好了。” “许姑娘,谢谢你,我,我对不起你,我以前还受到别人的挑唆去找你麻烦,我这都是报应。” 许倾落帮着那个女人挑破了脸上的脓包。小心的给她涂上药膏,正要离开,女人突然开了口。 “是呀,许姑娘,你是个好人,都是我们以前不对,我们不该受人挑唆,我,我给你磕头道歉” “对不起,许姑娘,要不是你,俺们家大虎子哪里能够活到现在” “许姑娘这两天都没有合眼,是许姑娘你帮我们活到了现在。” “还有前些日子,许姑娘你还帮着许大夫一起去富裕街那边义诊,我家老娘就是许大夫和许姑娘你救的,我不分好坏,我听信小人挑拨,我也给许姑娘磕头了。” 那个女人的话语出口之后,便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光,方才寂静的有些不寻常的百姓纷纷开了口。却是开口道歉,甚至有人当场跪下。 这一次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对许倾落佩服,是真心实意的后悔。 许倾落自然不会让人对自己下跪磕头,她觉得自己救治人有私心,和这些百姓只是各取所需,只是即便许倾落阻止,也有好几个人磕完了重重的一个或者几个头。 看着那一张张即便被病重折磨也还满是感激愧疚的脸,许倾落心里有些茫然,却又觉得有些涩,有些暖。半天她才回过神:“大家都说前两日来我这边是受小人挑拨,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之前有个人我街上遇到的,他当时正和人说许姑娘你的坏话。” “我是喝酒的时候听到两个人在酒馆中说话,他们说许姑娘你,说你不是好人。” 那个说话的百姓不好意思将那两个人说的具体的话说出来,全是侮辱许倾落的,一时间涨红了脸。 “我见到过那两个人前几日来过药楼这边,当时就是他们在人群中一直煽动,他们说许姑娘你是故意不将那个小孩救好的,就是为了让他传染给我们瘟疫。让我们都来找你看病” 这一次是那个脸上不好的女人开的口,她声音有些沙哑,却是认真的回忆:“我还记得那两个人一个又矮又胖,另外一个长的也是獐头鼠目,让人不喜,皮肤很黑,也是个矮子,还不如我高。” 这个女子虽然没有站起,但是打眼一看和许倾落身高相仿,比她还矮,在男人中是少见的了。 “对,我好像也听到人群中有人这样说,他们一定就是故意要害许姑娘你,那两个王八蛋” 其他的人也开始纷纷回忆那两个人的样貌身材顺道想着叫什么名字,却无人能够说出。 这代表那两个人必然不是土生土长的淮县人,若不然,在场这么多百姓,怎么的也有一两个人能够说出对方的来历。 想了想,许倾落趁着净手的时候将百草叫来:“你去找琅威让她帮你找几个可靠的人一起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这种样貌的人” 许倾落将百姓口中那两个人的样貌说了出来,若是能够直接拿住的话,那么便能够拿住更多证据,占据更多主动,那些牛羊的尸体再是多夜不如一两个活口重要:“重点盯一下杨家那边,打听一下王大娘的孙子来医馆前后他们有没有去过杨府或者是和杨家的什么人有过接触。” 许倾落对杨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她却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杨家有关。 百草没有多问什么便走了,这两天小丫头跟在许倾落身边忙前忙后的,倒是比以往成长了些,若是往日,定然会不迭询问的。 晚间的时候,百草回来了,带回了一个消息,没有出乎许倾落的意料,王大娘的孙子二蛋的事情前后那两个人确实在杨家后门出入过,而和他们接触的人,打听着似乎是杨云平身边的贴身小厮。 “还有,小姐我听那个在杨家附近卖菜的大叔说那小厮也已经好几日没有出现过了。” 百草犹豫了下,将这个也说了出来。 “杀人灭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7:百草的手指被送上门 杀人灭口,许倾落心底一瞬间只想到了这四个字。 这件事情看来是确定了和杨家有关,而且杨云平也参与其中了。 想想也不奇怪,杨云平现在虽然年少,但是他的心性做这种背地里的阴私事却最是擅长,上一次去杨府不止没有让杨云平和曹萍母子得逞,反而狠狠的将了他们一军,曹萍现在还在千灯庵青灯古佛的念经文,若是杨云平不对她报复才叫奇怪了。 看来只是收拾了一个曹萍真的是不够,许倾落面上全是冷寒,眼中有杀意蔓延。 百草被许倾落嘴里杀人灭口四个字给吓到了,脸色都有些白了,虽然这几日有所长进,也见识的多了,但是说真格的也还只是个普通的十几岁小丫头,不是人人都像是许倾落一般经历了那么多又有重来的机会的。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怎么就”牵扯到杀人灭口了。 百草颤颤的喊着许倾落,对方的面色冷寒至极,让她害怕也让她担心。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百草此刻越发觉得自小伺候大的小姐变化太大,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可是她还是更加担心许倾落,担心对方招惹到什么不得了的人,不得了的事情。 许倾落回神望见了百草惴惴不安的表情,她安抚的拍了拍百草的手:“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只要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就好。” “嘶。” 百草轻喊一声。 许倾落低头才发现对方的手上有好几个水泡。 “怎么回事儿” 许倾落立马便要给百草诊脉,在瘟疫横行的现在任何一点症状都让人心里紧张,她生怕百草染上瘟疫,在她还没有找到能够治愈瘟疫的方子之前。 “没事的小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烫伤的,方才进来的时候被撞到溅了点热水,我回去抹点儿药膏就好了。” 百草看着许倾落这么紧张的样子,方才心里的陌生慢慢的散去,不管如何这总是她家小姐,对她一直很好很好,小时候赏给她一口饭吃没有让她饿死的小姐,她只要听小姐的就好了:“小姐,你让我打听的另外一件事情也有眉目了。” 许倾落心底一震:“有什么线索” 上次她听到朗威说的迦夜在野原大捷回来心里已经是有了算计,害怕像上一世一样迦夜背着琅晟在背地里培养势力,就叫百草去四下打听打听,看看这淮县偏僻无人处有没有人见到过奇怪的人出没。 迦夜那个人行事小心谨慎,这些人他一定会安置在身边才会放心的。 这一点,许倾落十分肯定。 “我去找了打更的老刘头,然后问他最近有没有见到奇怪的人。遇到奇怪的事情,他告诉我说五日前夜半三更的时候有遇到一个长的和我们不一样的人,说是红发红脸,长的可吓人了,当时他以为遇到妖怪,拼死才跑掉,连自己吃饭的家伙事都给丢掉了。” “老刘头后来想着那应该就是异族人,才会和我们不一样,还骂了那个家伙好几句呢,大晚上的也不知晓干了什么,总之不是作奸犯科也是心怀不轨。” 百草细细的将自己打探的情形说给许倾落听。 许倾落的五指悄悄的握紧:“红发红面吗” 她喃喃着这四个字。红发红面,这样显著的谁也无法模仿的来的特征,可不就是野原族的特征吗 那里的人都是红发,热衷在自己的脸上身上涂抹油彩,尤其是族中的勇士,更是喜将自己的面目全部染成红色,说是与他们族群供奉的神明相似,以求得到庇佑。 野原族的勇士,恰好是迦叶现在能够指挥的动的,若是他和前世一般在战败野原族之后将他们族中的勇士全部收归己用。 果然这件事前后迦叶不是那么干净,还不一定正是其中一个直接参与策划者。 “百草。你有没有问那老刘头是在哪里遇到那个异族人的,当时他在干什么后来有没有再遇到过那个人” 许倾落强压下心底快要喷薄而出的杀机,冷静的询问。 “没有,没有再看到过,就那一次,最主要这两天瘟疫闹的厉害也没有人敢出门了,不过老刘头说他是在城门口附近看到过的那个异族人,当时那个异族人他也不知晓对方要做什么,那个异族人要走的时候才正好撞上。” 百草回答许倾落的问题,她也隐约觉出点不对,更是认真的想着每一个细节。 城门口五日之前正是瘟疫爆发的那一夜,迦叶手下的野原族在城门口出现是什么意思,许倾落站起了身子:“百草,你去县衙那边,请琅将军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和他相商。” 许倾落如此道。 迦叶这个人,不能够再纵容,更加不能够慢慢让琅晟疏远了,若是连放瘟疫这种事情迦叶都敢派人直接参与,那他的心性比许倾落想象的还要阴毒,更重要的是迦叶也许已经没有了那么多耐心了,她担心他会直接对琅晟下手。 百草已经出去了,许倾落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想了想,这一次只是让百草去报信,县衙那边守备也是森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只是当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夜色已经尽数笼罩而下,百草还没有回来,许倾落再也坐不住了,她将手上的医书还有药草一放,随手拿起一件披风便要出去。 县衙那边离着药楼这边是有些远,但是这么长时间都够两个来回的了。 窗子外突然一道闪亮的光芒在眼前闪过,咄的一声,许倾落侧身回首,望见了钉在门柱之上的一支银镖,她的眼睛往下挪移,然后愣住。 下一刻许倾落面上已经是不可遏制的惊怒与痛恨忧虑交集,因为那银镖下面还带着东西,一张纸条,一根手指,纤细的带着一点点水泡的手指。 她不久前才亲手碰触过的手指。 “百草......” 许倾落的声音发哽,窗外一片影影绰绰的暗色,没有一个人影,她猛地上前便要去取下那支银镖,手快要触及到银镖的一瞬,她顿住。 虽然银制品能够验毒,却不是所有的毒都能够验出,很多毒都是遇银不变色的。 许倾落咬牙从身上掏出一块帕子,包裹着银镖,然后使力一拔。 银镖入木太深,许倾落踉跄退了两步,那根手指头上还带着点点鲜红的血迹,纸条都被晕染了点点血迹,宛若红梅落在白雪之上,切口平整。应该是被利刃斩落,而且时间应该不长。 许倾落将手指头小心的放到桌案上,眼睛闭了闭,再睁开已经是决然的平静,打开那张纸条。 里面是一份路线图,后面标注了八个字,若要活命,一人前往。 这份路线图她一眼就认出了标注的终点在何处,因为四日前她才去过那里,怎么会不熟悉,那个农场,牛马全数做了瘟疫源头感染了淮县大半人群的农场。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她派百草去县衙找琅晟,但是对方估计半路上就劫走了百草,现在拿着百草来此威胁她。 许倾落知晓自己一个人去的话凶多吉少,可是她更清楚附近定然有人监视她,也许那个人现在正在窗外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不敢轻举妄动,她不能够拿百草的性命开玩笑。 手重重的按在桌案上,深呼吸,许倾落已经强迫自己冷静,然后走到了后面的药柜前。蹲下,打开了最下面从左数第二个格子,里面是她这些日子准备的所有能够应付一些突发情况的东西,将一个个小巧的瓷瓶药包都分门别类的放入袖中,腰带,怀中。 想了想,许倾落走到了床边,拿开了枕头,下面是两把匕首,一把玄铁匕首,一把普通的陈旧的匕首,都是琅晟送她的。 将那把玄铁匕首连鞘插入了腰间,用侧边的裙沿盖住,许倾落向着药房后面而去。 药房后面是一片规模不小的院子,种的有好几种比较常见的药草,因为冬日大雪,大多数药草都枯萎了,不过相对于其他地方,还是能够零星找到那么点儿绿意的。 除了药草之外,药楼后院还养的有其他的东西,比如 许倾落走到那一片鸽子房中,听着一声声咕咕的叫声。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可怕。 她探手从鸽子笼中选了一只鸽子,她看到了那只鸽子的眼睛,小小的眼睛茫然的很,苦笑了下:“虽然你们不是专门训练出来的信鸽,但是我现在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你这个小东西身上了。” 许倾落压低了声音,从怀中掏出了那一张染着百草血迹的线路图,伸出食指放到唇边,狠狠一咬。 一点血腥在口中蔓延开来之前,许倾落已经就着指尖那点血迹,在路线图上匆匆划拉了几个字,卷好,绑在那只呆呆的信鸽爪子上,她伸手抚摸了下鸽子雪白柔软的羽毛:“拜托你了。” 女人双手往天上一扬,飞翔的本能让那只鸽子扬起了翅膀,向着远处而去。 这些鸽子先开始都是养在许府的,虽然没有专门训练过,鸽子的回家本能应该能够相信的,也只能够相信。 许倾落跑到了马厩边,伸手解下了马儿的缰绳,拉着马儿向着后门而去。 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便是那些病人也都因为病痛沉睡,许倾落回头又看了一眼药楼,翻身上马。 一声轻轻的驾,少女的马缰向上扬起,下一刻马儿扬蹄跑了起来,清冷的月色下,一个个深深的马蹄印烙印在泥泞的雪地之间。 一个黑衣人待到少女和马儿的背影尽数远去了,悄悄的出现在了药楼的后门处,然后一个口哨。 另外一个黑衣人牵着两匹马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两个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多说话,却是翻身上马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街道上本来勉强可认的一条马蹄印。变成了凌乱不辨方向的许多马蹄印。 许倾落俯身将大半个身子趴在马背上,她跑的太快,马儿扬起了一片片的雪花,远远的望去,像是她整个人被包裹在一团白雾中一般。 很冷,身上冷,心也冷。 许倾落知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可是百草跟了她那么多年,她无论如何不能够看着百草去死,从方才开始,许倾落的脑海中忍不住出现了前世的种种。百草是个羞怯胆小的女子,却为了她而死,是她的不检点对杨云平的爱情害死了百草,让百草死在了那个藏污纳垢的杨府之中,今生她不能够重蹈覆辙,她不想要任何一个在乎自己,自己也在乎的人死。 “驾” 快,再快,许倾落又是一鞭子抽打在了马儿的臀部,她不能够慢,只能够快,若是慢了她不晓得那些人会对百草再次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寒风呼呼的吹在许倾落的脸上身上,像是刀子割一般,刺痛无比。 城门在望,许倾落望见了大开的城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除了琅晟的命令之外,这几日为了防止瘟疫外泄,人心涣散,城门是一直关着的。 看来今夜的这件事比她想象的水还深,许倾落一路打马出了城门,身后的县城被她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农场所在的谷地已经越来越近。大雪之后化雪的天气,地面泥泞难行,一路颠簸,身下的马儿已经有些气息不稳了,药房中准备的马只是平常代步的,根本就比不得琅晟平日里骑的那种军马。 一声马儿嘶鸣,下一刻艰难奔跑着的马儿重重一顿,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许倾落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身子随着马儿失了前蹄而一起跌落在了半化了的雪地之中。 马儿跪倒在地,哀哀嘶鸣,而许倾落却是在泥泞的雪水中连着打了三四个滚。砰然一声撞在了一块石头之上,她滚过的地方压出了很大一片压痕,那块石头上有隐隐的血迹嫣然。 许倾落捂住自己的肩膀,费力的从雪地上撑起身子,全身都像是受到重重撞击一般,痛的厉害。 肩膀处应该是脱臼了,许倾落单手使力,却根本使不出那么大的力,只是更增剧痛。 许倾落想了想,看着自己身下一片泥泞,能够看到底下隐隐的土地。 咬牙,重重的将身子向下一撞,伴随着更加剧烈的疼痛而起的是咔嚓一声响,那是脱臼的胳膊接了上来。 许倾落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肩膀那里的红色更多,方才撞出来太狠,不止脱了臼,还撞伤了。 寒风呼啸而过,许倾落全身都是泥泞雪水血水混杂,狼狈不堪,她撑着想要站起身子。 下一刻重重的摔了回去,低头一看。脚踝处分明肿起了一大片。 许倾落苦笑,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伸手按住自己的脚踝,正要检查。 她听到了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四个高壮异常的男人,踩着泥泞的雪水,一步步向她走来,许倾落抬眸,脸上脏污一片,头发全都乱了,像是一个疯婆子一般。可是她的双眼中却是隐藏的狠戾。 “将她带回去。” 其中一个男人像是领头的一般,吩咐道,他站在远些的位置看着,并且警戒着四周。 剩下三个人沉默的向着许倾落逼近。 许倾落只是单手撑着泥泞的雪地,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害怕的不敢动了一般。 三个向她逼近过来的男人显然放松了警惕,其中一个男人直接俯身伸手过来抓她的肩膀。 一道黝黑的光芒划过,一声惨叫出口,一溜血色飞扬,许倾落的手中握着玄铁匕首,匕首上滴落着鲜血,而刚刚那个俯身抓她的男人,捂着脖颈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样子,砰然倒地,泥泞的雪水溅起半尺高,许倾落手中的匕首顺势滑过另外一个男人的肚腹。 那个男人怒骂了一句什么,任由自己肚腹那里鲜血横溢,却是一脚向着许倾落心口位置踹去。 许倾落勉强避开了心口,本来便受伤的肩膀被重重踹中,闷哼一声侧移了半人的距离,肩膀像是凌迟刀割一般,后背火辣辣的,许倾落手中的玄铁匕首也跟着掉落到了一边。 她又听到了男人的怒骂声。她听不懂对方说什么,这些人是异族,她侧趴在那里,面对着杀气腾腾,全身都戒备着的剩下的三个男人,突然勾唇笑了笑。 这一次,可是三个人都到了跟前了,在那个领头的男人意识到不对之前,许倾落方才翻滚中趁机拿在手中的几个药瓶子被她扔了出去。 那几个高大的男人警惕心很强,身手很高,许倾落扔出的东西他们下意识的躲开了,可是若是只是躲开就无事的话,许倾落的本事也太低了。 小小的瓷瓶碎裂,席卷的寒风迅速将那些粉末扬起。 在反应过来之前,三个男人已经脸色铁青,呼吸困难,身形僵滞,他们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似乎想要说什么,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咽喉,抓出了青紫,可是却是恍然未觉,只是不断的抓着。 “砰。” 那个受伤的男人最先倒下,眼睛大睁着,却是活生生避过了气。 第二个男人只是向着许倾落坚持走了两步,便再也无法向前一步,仰头倒落在地。 只有第三个男人,方才那个领头的男人在窒息的痛苦中猛的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向着许倾落狠狠的甩去。 短刀出手,第三个男人因为用力血气上涌,毒气迅速蔓延全身,砰然一声重重的撞在了石头上。 短刀向着面门而来,扬起一片尖锐的风声,许倾落的身子根本动不了一下,最后关头,她猛的扬起了自己的一只胳膊,那是她仅有的力气。 用一条胳膊换一条命,毫不迟疑。 锵的一声,已经碰触到许倾落胳膊的短刀被狠狠的打开,同时间许倾落的脖颈一痛,她的眼睛蓦然大睁:还有人。 不甘的闭上了眼睛,两个男人从阴暗处一步步走来,一个身形高大,一个身形消瘦。 “是个好女子。” 有些别扭的中原话,带着真诚的赞叹,身形高大的男子抚掌而叹:“都木他们四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没有想到却被这么一个小女子全部坑杀了。” 是坑杀,方才他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自然是看出了许倾落的策略,认真的说正面对抗她一个人也赢不了,偏偏一开始都木站在远处,和其他三个人分开,许倾落不能够直接上毒药,她的毒药只能够做到一击,必杀。 因此许倾落先是攻其不备杀了一个,伤了一个,引起都木他们的愤怒,将剩下的三个人全引了过来,再用上毒药。 招数不算复杂,复杂的是许倾落始终冷静镇定的行动,是她对疼痛的无视,更有最后选择断臂保命的决断:“有狠劲儿,比我们西域的女子还要辣,这样的女子我喜欢的紧。” 隐隐落后高大男子一些的消瘦男子眼看着对方对一个杀死四个手下的少女这么赞叹,甚至说出喜欢的话,却是有些不满:“这样的女子分明是心狠手辣,祸水再世,这一次我们的大好计划被她一次次破坏,照我的意思,就是应该将她直接杀死” 消瘦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高壮男子的眼神,他默默的垂低了头:“门主的见解自然不凡,是在下错了。” 只是垂低了的那张看起来英俊贵气的容颜之上,扭曲着的是愤恨。 他是中原朝廷堂堂三皇子,什么时候要听从一个蛮夷之人的命令,可恨之极,待到他利用这些西域人重新掌握了兵权...... 身形高大的男子望了低垂着脑袋的三皇子一眼,唇边挑起一抹笑,没有再说什么,慢慢的走到许倾落的身畔。 “门主,小心有毒。” 三皇子下意识的一喊。 门主的袍袖翻飞,一道强烈的劲气拂过,宛若狂风呼啸,许倾落周围一片雪花泥水连带着那几具尸体翻覆到了一边,单单许倾落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对自己功力的控制力可见一斑。 “想要收服带着毒刺的母马,只有比他们更强,三殿下这却是大惊小怪了。” 门主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8:缩骨毒 许倾军落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如被碾碎了一般的痛着。 身子不能动,因为手脚都被绑住了。 许倾落又动了动手指,很好,手指还能够动,虽然绑她的人对她很戒备,将她手脚连着身子绑的紧紧的,想要动弹也只能够在地上蠕动,但是起码还没有那么费神的连着她的手指一起绑住,要知道许倾落当年在宫廷中可还真见过那种将一个人全身连着手指头脚趾头都绑住的手法,不是真的为了绑住人防止人逃跑什么的,而是那些个宫妃娘娘想出的收拾人的花样。 在确定了这个之后,又摸到了手腕处缠绕的华丽好看攒金累丝镯子,许倾落心底松了口气,有了这个后面才有把握脱身。 这东西许倾落早就准备好了,虽然被绑到了这里,但是说实话事情的发展大部分都和她预期的一般。 许倾落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杀了那四个人便真的后顾无忧,能够安安全全的将百草救走,那么处心积虑的将她引来,怎么的也不会只派来四个人。 想来现在那些人才是真的对她放心了,在她身上的武器药物尽数都没有了的情形下,在她被彻底困在这里之后。 那她也就安心了,因为只有不被人重视,让人以为已经得逞,她才能够真正找到机会救出百草。 如同许倾落算出不可能只是区区四个人处心积虑将她引来,她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过来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的话,那些人就会好好的将百草放走。 那些人更可能做的是将百草直接给杀了灭口或者是接着用百草的安危逼她就范,那时候不论是她还是百草都没有机会脱身了。 而现在许倾落因为不曾小瞧那些人,所以接下来是她的主场了。 只是不知晓最后给自己那一下子的人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许倾落歪了歪脑袋,脖颈处还是有些疼的厉害。 耳际传来呼噜声,周围虽然大部分笼罩在黑暗中,可是借着那隐约从头顶泄入的月光,许倾落眯起眼睛,看到了在自己左边位置的一个壮汉,抱着刀子,坐在那里,刀柄支住下吧,睡的正香,他的正面正对着她。 让许倾落注意他的是他面上戴着的面具,那是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具,金属的光泽在隐隐的月光下闪烁着冷锐的光芒,若是一个胆小的在黑暗中乍然见到定然会害怕的惊叫出声。 许倾落却细细的打量那金属面具,其色鲜艳。其目怒张,其口方直,其形若狮虎,这是属于战士的面具,西域那边很多地方很多民族都有纹身,绘面,戴面具的习惯,只是不同的族群习俗打扮不同,如同野原族的勇士喜欢将自己的面目染成红色,西域中有些战士也习惯戴着面具作战。 据说戴着狮虎面具的大多是力大的勇士。 单纯的力大反而好对付,许倾落轻轻的转动脑袋。望向了墙角的位置,那里也坐着一个高壮的身影,背对着她,许倾落看不到那个人的面容,但是从侧后面看到的一点耀眼的锋芒来看也是戴着面具的,只是不知戴着什么形状的面具,他坐在那里腰板挺的笔直,显然这个是负责守夜的。 看来幕后的人倒是真的很看得上她,面对一个受了不轻伤势,被收缴了所有武器毒药的弱女子,不止绑起来还专门派了两个战士来守着。可真称得上一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了。 许倾落保持着自己呼吸平稳不加变化,微微的闭合了一半眼睛,掩去了眼中的杀机,有些战斗经验丰富的战士是能够感觉出视线的,这一点琅晟能够做到,许倾落也能够做到,前者是因为战斗经验丰富,后者则是因为重生后的步步敏感。 许倾落可不想赌那两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勇士能不能够感觉出自己的视线。 她的手脚都被牢牢的捆住,双脚蜷曲着并在一起和小腿绑在一起,而双手连着肩膀胳膊被牢牢的制在背后,紧紧捆缚着的手腕轻轻的晃动,只能够小幅度的晃动,却是无法从那紧缚的绳子中解开的,只是许倾落指望的从来不是用这种强行的方法脱身,她还没那么傻。 因为手腕的轻微晃动,本来相互背着被绑在一起的手在手腕都被磨的通红的时候,终于变成了相对,而不是相背。 许倾落的食中二指摩挲着左手腕处的玉兰镯子,她摸索着,那支金色累丝镯子之上缠绕着许多花纹,编织的很是好看,戴在许倾落皓月一般的腕子上,不止没有俗气反而映着她的手腕纤细好看的紧。 许倾落要的从来不是首饰的美丑,她的指尖不断的拨动,然后微不可闻的被掩盖在风中的咔嚓一声,许倾落顿住了自己所有的动作,耳朵轻轻颤动听着周围的声音。 两个看着她的人都没有注意。 下一刻,少女的指尖上已经夹住了三根银针,三根其上有点点异色的银针。 许倾落指尖之上的三根银针,狠狠的扎在了一只手腕之上,那一瞬间,挫骨剥皮的疼痛也不外如是,她的额头汗珠涔涔而下,唇紧紧的被咬住,甚至有血腥被她自己咽了下去。 这样的疼痛不是立刻结束的,而是慢慢蔓延的,许倾落咬牙将三根银针更往手腕上扎去,终于触及到了经脉,然后她的那只手一点点的变软,垂落。 再然后,在那隐约的月辉照耀下,肉眼可见的速度,许倾落的左手一点点的干枯萎缩。 方才还如玉石一般漂亮丰润带着动人色泽的手,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成了这么可怕怪异的样子。 许倾落的额头上汗水更多,甚至有汗水顺着额头直接滑落到她的衣襟,大汗淋漓像是刚刚洗完了澡一般,谁都想像不到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承受的痛苦。 许倾落坚持着将一口气分段有规律的慢慢吐出,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谨慎,不能够出一点儿乱子。 许倾落那只萎缩了的左手,慢慢的从那麻绳中脱出,麻绳捆的很紧,却只是相对于她原来手腕的大小,而现在只是相当于二分之一大小的手。却是轻易的脱了出来。 只是左手脱了出来,却也已经是痛到了极致,左手还在萎缩,甚至开始向着手腕上方而去,许倾落强忍着这份堪称折磨的剧痛,颤抖着那只畸形的左手摸到了自己脖颈上的挂饰,那是一枚玉佩,许倾落那只畸形疼痛难忍的左手在玉佩中间最后狠狠的一按,一颗小小的丸药出现在了掌心,迫不及待的将黑色的丸药吞入了口中。 许倾落无声的喘息,整只左手连带着手腕都在颤抖,颤抖的像是得了某种癫痫之病一般,那是从血脉到骨骼一寸寸传递的疼痛,叫嚣着让她想要干脆将这只手砍掉。 半晌,许倾落狠狠的一握拳,那只颤抖的急速的手终于慢慢的缓了下来。 锁扣很结实很繁复,是那种稍微一个不对就会越弄越紧的扣子,许倾落咬牙拽住左边扣子上垂落的绳子一个翻转,又是一个翻转,另外一只手腕上的绳子解开了。 许倾落的左手已经痛的快要没有知觉,身子小心至极的侧了侧,右手探到自己的小腿处。 一只脚。第二只脚,眼看着许倾落就能够将两只脚全部都解开了。 “砰”的一声,寒风狠狠的吹过草垛,那上面的叉子掉在了地上,声音不大,却绝对能够惊动人,墙角那个守夜的大汉几乎是瞬间转过了身子。 他第一时间向着许倾落望去,看到了的便是蜷缩着躺在黑暗中的娇小女子,她肩膀处的血已经凝固,看起来一切好像都没有问题。 守夜的大汉慢慢的将视线往传来方向的地方望去,望见了地上叉草的叉子。 许倾落的掌心带汗,却是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银针。 靴子踩在稀疏的草料上的声音咯吱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守夜的大汉俯身便要检查许倾落手脚上的绳子,他的眼睛瞪大,发现了解开的绳子,下意识的便要拔出腰间的刀。 可是一个是猝不及防,一个是蓄势待发,已经不能够拖延了,在那个大汉的手放在腰间大喊出声去叫同伴的瞬间,许倾落已经半跪着一手拽住大汉的胳膊,半边身子借着这一把之力。向着大汉冲去,她另外一只手中的银针对着大汉的咽喉,月光下闪过闪亮的光芒,狠狠的插入了进去。 喊叫同伴的声音戛然而止,可是已经足够惊醒旁边那个本来睡的沉的大汉了。 沉睡的大汉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同伴跌倒的身体,金属面具掉落一边,露出一张僵硬宛若僵尸的青白色脸。 他下意识的怒吼一声,赤手空拳的向着许倾落扑来。 许倾落一边脚上还绑着绳子,而且是和小腿绑在一起,她根本就无法站立跑走,她也不打算跑,一个翻滚扑倒在那个死去大汉的身边,听着身后的怒吼,她一把拔出那个死去大汉腰间的长刀,身子又是一滚,单膝跪起,双手握刀向着那个赤手空拳扑来的大汉砍去。 一个半跪着,一个宛若猛虎前扑,气势惊人,可是许倾落手中的刀没有丝毫犹豫迎面而上。 气势决心上许倾落丝毫不差,那个大汉显然想不到许倾落还敢用刀砍他,闪身想要完全避开已经来不及了,狠狠的一拳向着许倾落的手腕捣去。 许倾落听到了骨骼咔嚓声,而那只被伤到的正是她缩小畸形的左手,本来就是勉强握刀,这一下子她的左手完全无力,狠狠的毫不犹豫的一刀从那个大汉的肚腹正中的位置偏到了腰间。 鲜血崩裂,大汉痛的嘶吼一声,一手握住了许倾落的右手,大汉的大手宛若是铁钳子一般紧紧的钳制住许倾落的手腕,手骨像是要碎裂一般。 叮当一声,右手五指不受控制的松开,那把长刀掉落在了地上。 暗影中。大汉没有发现,许倾落那本来只差一点就被解开的另外一只脚上的绳子被那掉落的刀子划过,甚至将许倾落的小腿位置划开了一道存许长的伤口。 “贱人” 大汉用生硬的中原话恶狠狠的对着许倾落骂道,那张戴着金属面具的脸因为眼中的痛恨狰狞越发的可怕。 他用杀人般的眼光瞪着许倾落,两个人都听到了骨骼咔嚓声响:“你居然,敢杀了藤远” “贱人” 他拖拽着许倾落往方才他睡着的地方那边走去,不知道要做什么。 可是看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完全气疯了。 许倾落像是已经完全不能够反抗了一般,低垂着头不言不动,仿佛是真的不成了,大汉骂骂咧咧的往前走。地上是他刚刚扔下的刀子,他眼中是嗜血的光芒。 正要弯腰捡地上的刀子。 下一刻,被她拖拽着全身都像是软的许倾落一脚站直,另外一只大汉以为被绳子捆住的脚在地上狠狠的一扫,先大汉一步,地上那把刀子被一脚扫到了手中,然后许倾落单手握住,却不是往大汉身上攻击,却是用尽了全力甩到了前面的柱子上。 “你做什么” 大汉反应极快的闪过自己,一手还拽着许倾落的右手,却没有想到许倾落是将那把刀子甩过了自己。 大汉背对着许倾落,没有看到刀子被许倾落甩到了柱子上,寒光凛然的刀锋直入廊柱三分,是把好刀。 “你杀不了我,我能杀了你,不用刀。” 大汉嘟囔着,得意,因为许倾落这看起来无用的一次袭击方才升起的警惕心压了下去,女人都是无用的,他想着,然后他抬起了拳头对着许倾落的脑袋狠狠击去,因为觉得女人就是女人。会用些毒却不会用刀,他几乎是空门大开的。 许倾落却是对着大汉冷然一笑,在大汉愕然的表情中,双脚在地上狠狠的一顿,不止没有试图从大汉手中脱出右手,没有躲避的动作哦,甚至是主动迎了上去,这一下子比任何躲避都有用,因为大汉没有想到。 他用老了的拳头冲了出去,许倾落娇小的身子完全投入了大汉的胸口。 大汉被面具掩盖的眼睛瞪大了,充斥着血丝惊骇还有属于死亡的绝望。 大汉一步步的后退着。踉踉跄跄,许倾落也被他带的往后退。 一步,两步。 大汉仰面而倒,他的心口位置,许倾落左手中剩下的两根银针,正正的没入其中,只有一点尾部在轻轻颤动。 许倾落从对方的身子慢慢的撑起了身子,她的右手还被那个大汉拽着,拽的紧紧的,即便死了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她掰了两下,根本掰不开。 时间不容许耽误。 许倾落往前两步,拖拽着大汉,走到了那根柱子前,一把拔下了上面的刀子。 许倾落的双眼微微眯起,望着那只拽着自己的大手,眼中是狠辣与果决,颤抖的左手举起了闪亮的长刀,狠狠落下。 一刀两断,鲜血四溅,那只抓着许倾落的手被她亲手斩断,眼前一片血光。 许倾落握住了染血的长刀,一步步撑着全身的痛楚向外走去。她的身上脸上不是草就是泥水,或者是血迹尘埃,样子狼狈的很,一张姣好至极的容颜全部都被染脏了,唯一明亮的也只有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中,是狠辣果决,也是坚定不屈,她的背脊一步步的挺直了,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她走过的路上,不知是她肩膀上撕裂的伤口还是长刀上属于另一个人的鲜血。 这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而是一个坚定的战士。无论是谁,看到此时此刻的许倾落,只会有这样一个感叹。 “啪啪。” “啪啪啪啪。” 一声声的鼓掌声从门口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紧的木门被推开,面容清俊苍白,身形高大男子鼓着掌一步步逆着月光往里走来。 即便背对着月光,即便他的容颜大半遮掩在了阴影中,那双眼中的赞叹欣赏却是无法遮掩。 许倾落不认识这个鼓掌的男人,可是她认识另外一个人。 鼓掌的男人,他的身后跟着另外一个男子,一个看起来格外倨傲贵气的男子。 那是三皇子,许倾落和琅晟分析过的与此次瘟疫之事有关的,勾结西域对他行逼迫之事的三皇子。 三皇子都要退一步,都要跟随的人,他的身份是什么人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左手中滴血的长刀横在了胸口,心底电转,直视着那个苍白清俊的男子,想着对方是否便是西域人的领头之人,她不觉得这个时候会让三皇子如此退步的人会是其他的身份,只是这个男子除了身形之外,却是和普通西域男子不同。 她没有说任何一句狠话。她的身形娇小的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大的威胁力,可是在已经看了一场许倾落便是身受不轻的伤势也有办法连杀两人的狠辣之后,三皇子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寒,忍不住就顿住了脚步,不敢再跟着门主向前一步。 “许姑娘,你很好。” 清俊苍白的男子放下了双手,却是背负到了身后,他停在许倾落跟前,没有再往前一步,可是那三步的距离却给了许倾落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强硬的逼迫力冲面而来。 她的脚重重的踩在地面草料之间,没有退后一步的想法。 “我好不好自己知晓,不需要阁下的评判。” 许倾落淡淡着声音道,这话语听着没什么,细细品来却是有些堵对方的意思了。 “呵呵,许姑娘就不想听听我为什么觉得你很好吗” 门主笑了,笑的那张清俊的容颜都染上了一丝丝别样的魅力,若不是相见的地方在这样阴暗的杀人之地,许倾落在别的地方遇到这样的男子,会以为对方只是一介贵胄公子,对方的气质比起杨云平更加的像是贵胄公子,比身后那身为皇子龙孙的三皇子还要有气势。 “许姑娘好在够狠,让我都佩服的狠。” “若只是杀了几个人便是狠,便是好,那想来阁下也真是孤陋寡闻的很,光是阁下手下的这几个人任一个挑出来想来比我沾染的鲜血都要多的多,便是阁下身后那位,也不是我能够比拟的。” 许倾落一边和对方说着话,右手指尖在微不可察的颤动。 “死了的人都是没有价值的废物。” 清俊男子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更何况,我喜欢许姑娘的不是你对别人狠,而是你对自己狠,姑娘为了能够脱身,或者说姑娘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左手,给自己下缩骨毒的决心,别说是女子,便是男子,我都没有见过几个,你说我如何不佩服你,喜欢你” 他的眼中都带着些缠绵,句句轻佻,似乎只是一个普通见到美人或者心仪女子的男子一般。 三皇子眼睛落在了许倾落的左手上,那只畸形可怕的手上,想到是许倾落自己给弄成这样的,一时间看着许倾落的眼神更加惊惧,不止不敢上前,甚至后退了一步。 他觉得无论是许倾落还是门主都让他惊惧害怕。 只是不论是门主还是许倾落,都没有在意三皇子现在的任何一点行动罢了,一个胆小的懦夫,再是身份高贵,也只是那样了,更何况三皇子早已经失去了自己高贵的身份。 许倾落冷冷的望着这个不认识的男子:“你既然知道我对自己够狠,为了脱身缩骨毒都敢用在自己的身上,那么阁下如何还敢拦我的道路我想提醒阁下一句,我身上还剩下的没有被搜走的能够杀人的东西,多的是” 在许倾落已经亲手杀了六个人的现在,而且超过一半的人全是死于毒粉或者毒针,即便许倾落看着再狼狈弱小,也没有人能够将她的话当做玩笑。 三皇子的身子僵住了,几乎想要立马逃开这个空间,他见过许倾落一堆毒粉直接毒死三个人,也见了她三枚毒针杀死草棚中的两个人,他一点儿不想把自己的命葬送在一个疯女人的身上:“门主” 他想要劝说门主和自己离开,让门主的手下对付许倾落。 被称为门主的男子淡淡的倪了三皇子一眼,对方嘴里剩下的话自己咽了回去。 “许姑娘,我并无恶意,正如同我说的,自己对你很欣赏,为了让许姑娘你了解我的诚意,我可以给你缩骨毒真正的解药,毕竟” “许姑娘方才服下的可只是能够暂时抑制缩骨毒的丹药呀,我可是一点儿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紧的女子化为一团看不清人形的东西。” 门主手中的白玉扇展开,上面是一粒乳白色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门主不可。” 三皇子看着那丹药就不像是凡品,一时间又忍不住出声阻止:“门主,像是她这样的女子最好尽快除之,若是” “你觉得吾如此之弱,连一个女子都不敢容下吗” 门主眼中的色彩极其的可怕,让冲动的冲过来的三皇子后悔不跌:“不敢,门主神威,是在下见识浅了。” 许倾落看着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望着那还放在白玉扇上的所谓解药,没有拿起。 “是缩骨毒的解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9:许倾落,我记住你了 许倾落哑着声音道,不论是色泽大小还是外散的气味,都是缩骨毒的解药,只是里面还有一些别的罢了,她抬眸,直视着这个三皇子口中的神秘门主:“阁下能否告知姓名。” 门主望着许倾落,像是要望入她的眼睛中一般,半晌轻笑:“想要知道我的名字,可是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的,不知道许姑娘现在还能够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明明笑着,眼神却是极冷的,那双眼睛便仿佛是蛇类的眼睛一般,充满了冰凉与冷血,若是他的那些手下望见,这个时候定然会跪地求饶,可是许倾落的反应却是毫不避忌的直视,且也跟着笑了,冷极了的笑:“我身上的东西都是可以当做阁下想要的代价的,前提是阁下有本事能够拿得走” 话音还在一半,许倾落的左手已经迅速划过自己胸前,镯子中的机括转动,嗤嗤嗤嗤声不断,向着门主和三皇子漫天洒落,尤其是三皇子的方位更是重点照顾,一根根银针全都是浸润了缩骨毒的毒针。 “门主救我” 三皇子惊叫一声,他方才可是亲眼见到许倾落这银针的作用的,地上死的两个,还有许倾落那只萎缩干枯的手,这一切都使得三皇子在看到那一排排漫天袭来的银针时候彻底慌了神。 几根银针直直的对向他的眼睛面门,三皇子的瞳孔急剧的收缩,再也不复皇孙贵胄的傲气,恨不得钻到地里去,可是他只有一点粗浅功夫傍身如何能够逃走。 门主面上轻松的神色终于消散,他手中的白玉折扇一展,嗤嗤之声不绝,将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几根牛毛般的银针挡住,迅速纵身到三皇子身前,牢牢的将他挡在身后,袍袖一翻,宛若两口大口袋似的,将向着三皇子而来的银针尽数用气劲鼓飞,只是银针太小防不胜防,加上那镯子上特殊的机括设置,仍然有两根银针扎透了他的袍袖。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大胆的女子。” 银针虽毒。却不是无穷无尽,一只镯子终究收容的银针有限,门主拂起的袍袖重新落下,若是不注意谁都察觉不出他袖摆上的几处细小的漏洞。 “若是胆子小手软心软的话,那些豺狼虎豹可不会手软心软,为了自己的生命,我总是要尽心一点儿的。” 许倾落手指间捏着一个丸药,分明是方才门主放在扇子上主动给她的所谓锁骨毒的解药,方才趁着门主挡银针的时候顺手接住的。 “你不是趁机要跑,而是要拿这个” 始终挡在门口的位置,望着许倾落。门主的面上终于没有了笑容,一点点杀机凝聚:“我喜欢大胆的女子,也欣赏勇敢的女子,只是太大胆太勇敢到不知晓自己几斤几两,任意挥霍我的欣赏却是你的不该了。” “门主,不能够让她白白得了解药,这个贱女人诡计多端,蛇蝎心肠,根本就不能够对她手软,门主你一定要杀了她” 三皇子也忘记了前头门主对他的一次次眼神警告,他现在心里只有痛恨。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从小到大活到这个岁数,三皇子人生中最大的起伏也就是被贬斥到边关还有和西域合作后受的一点气还有威胁,可是他自己心里明白,不论是哪一次,都没有人真的敢要他的命,在中原他是皇帝的儿子,就算被贬斥边关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子龙孙。 在西域他也是奇货可居的最佳盟友,西域人就算有个别人是对他不太客气也要保护他的性命,偏偏许倾落方才是真的要取他的性命,地上那一层层落在干草间或者是廊柱门框上嵌着的银针,他可还能够看的到呢 “三皇子殿下,这里是谁做主希望您不要忘记” 门主呵斥的是三皇子,他面向许倾落,又是一派笑颜了:“罢了,既然许姑娘你能够拿到缩骨毒的解药,便是你的了,方才我其实也是要直接送给你的,只是我要提醒姑娘一句,就算你拿到了解药,难道以为凭借你一个人就能够逃出去吗世事难料,便是机关算尽,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也只是徒劳无功。” 他的话音落下,从门外掠进来十几个戴着金属面具的大汉,和地上死的那两个汉子一般的装扮,只是面具上的图腾有些许不同,这些大汉看着许倾落,人人眼中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嗜血。 若是普通女子此刻面对着这么十几个虎视眈眈的汉子,便是没有直接求饶也是要腿软脚软的,许倾落永远不是普通女子,因此她不止没有腿软脚软,她站的更加的挺直了,望着一步步往自己走来的清俊苍白的男子,微笑:“世事难料吗这句话我倒是觉得更加适合阁下自己用” 许倾落的身子迅速后撤,门主冷笑执扇向着少女的手腕点去,却在这时,一阵马鸣之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门主下意识的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门主” 三皇子惊怒到了极致的声音,恐慌到了极致的声音。 他现在正被一把大弓对准,那是一把铁胎大弓,是一把曾经千步之外取了西域大将云甑性命的铁胎大弓,而现在这把弓与三皇子的距离仅仅只有两百步的距离。 “阁下若是再动一步,我不保证自己的弓箭会否射出去” 男人骑在黑色的大马之上,一身玄色的衣袍在寒风中被吹拂的烈烈声响,青玉冠束下的发丝拂过他的眼帘,手中的弓箭却是稳稳的不曾有一丝错乱。 冷清的月掩映着男人冷酷锐利的容颜,那拉弓射箭的姿势,宛若战神一般带着凛凛然的气势,被那样一个人,那样一把弓指着的人,便像是被死亡预定了一般,忍不住心生寒意。 三皇子被男人的气势锁定,只觉得自己像是置身杀戮的修罗场一般,腿都有些发软了:“门主。门主你一定要救我,你不要乱动,门主你们保证过我的安全.......” 三皇子的声音断断续续,战战兢兢,谁又能够想到这样一个人曾经是被当今天子宠爱至深,被许多人认为有资格承继大统的三皇子呢 别说是许倾落,看到三皇子的表现,便连门主和他的手下都是万分鄙夷的,还是堂堂中原皇子,便连许倾落一个少女都比之远胜多矣,如此的人,居然是皇帝的儿子。 “你是何人” 门主冷冷的望向琅晟,而琅晟的目光,却是望向了门主身后的许倾落。 “外面的人便是你们一直处心积虑对付的琅晟琅将军,真是好笑,做了这么多,连正主到了跟前都不认识了你们的准备也太不充分。” 许倾落嗤笑一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所有的人就都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琅晟单枪匹马的便来了这里,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慨叹,那样高坐马上。执手挽弓的男子,整个淮县,除了琅晟还有何人。 “好,好,原来这便是琅将军,果然是名不虚传” 门主抚掌而叹:“也只有琅将军如此人才,才能够打败我西域众多勇士,让三皇子殿下”念念不忘。 门主的话没有机会说完,因为三皇子在听到许倾落说出了琅晟的名字之后,方才的软弱害怕胆怯迅速的成了倨傲问罪的一张脸:“大胆琅晟,本殿下乃是堂堂三皇子,你身为中原子民,见到本殿下为何不跪,居然还敢威胁皇家子弟,你难道是要造反吗” 这是三皇子对着中原自己之下的臣子民众一贯的态度,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就是高贵的谁都不能够得罪的贵人,他挺直了腰杆,昂高了脑袋,等着琅晟纳头便拜的样子可笑的让人无以言表。 便连门主一时间都觉得找这么一个无用的蠢材合作是否真的是正确的,确实是能够拿捏住,却也太是无用。 琅晟冷冷的倪着三皇子。这么一个东西。 他的心中对皇家一贯敬畏忠诚,此刻看着这所谓的三皇子的表现,只觉得心底有什么轰然倒塌,琅晟心中的皇帝皇子即便不能够忧国忧民,起码要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对方若是真的三皇子,与西域勾结,故意放瘟疫之毒祸害一方百姓,又挟持幼女,这样的三皇子别说身为皇室人的尊荣,便是一个普通的中原百姓,他也不能够胜任 琅晟心中掀起阵阵波澜,他却是没有反驳对方,也没有和对方争执什么,这样的人多说无益,他只是将手中的铁胎大弓举的更加坚定,只是将身上的杀意毫无保留的泄出。 三皇子自己消了声儿。 “阁下考虑的怎么样了” 琅晟出了声,是对着门主:“我今夜只要你身后的姑娘安然无恙。” 门主冷冷的望着琅晟,突然笑了:“阁下便是琅将军了,幸会幸会,在下其实对琅将军也多有仰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至于许姑娘,既然琅将军来了,我也不便多留,只是许姑娘身上的缩骨毒却是要赶快的服下解药才好,若是再稍微晚一会儿,那可就来不及了。” 他没有对许倾落动手,却也没有闪开自己的身子,正正的挡在许倾落的身前。 琅晟的身子一震,下意识的望向许倾落:“落儿你中毒了” 大敞的门隐约看到草房中的情形,娇小的少女站在门主的身前,抬眸对着琅晟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门主可真是古道热肠,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让我服下解药。” 许倾落客客气气的。 “哪里哪里。毕竟对自己欣赏的女子,我也不忍。” 门主随手打开了白玉折扇,轻轻扇动了两下。 门外琅晟的眼神中忍不住掺杂了担心焦虑,只是越是这个时候他的手越稳,许倾落还在里面,在重重杀机的包裹下,他便是再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也不敢拿许倾落的安危冒险。 许倾落的鼻翼微微颤动了两下,笑的比门主还要灿烂:“阁下看来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只是阁下的解药,我是无福消受了。” 话音落。许倾落指尖的乳白色药丸被她双指狠狠一碾,成了粉末,从少女的指掌中尽数洒在了地面之上。 门主手中摇动的白玉扇顿住了,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许倾落:“你如此不珍惜解药,就真的不怕自己待会儿骨骼尽数萎缩痛苦而死吗” 大敞的门里说话声全数飘入琅晟的耳际,男人的手忍不住发紧,身上的杀机宛若实质一般,三皇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猛兽紧紧锁住,仿佛他只要动一下子,说一个字儿就会惹的猛兽直接扑咬上来,一时间对琅晟居然敢不尊重他的愤恨全数被惊惧取代,脸色苍白的吓人。 而屋子里面,许倾落听着门主带着威胁性的话语,笑出了声,笑声里全是轻讽的味道:“阁下演的一手好戏,只是未免将所有人都当做蠢货,这药确实是好药,还是绝世难得的好药,却不是缩骨毒的解药,若是我所料不错,当是和那把送信来的银镖上的东西相辅相成的血引吧,阁下的那控制人心的蛊虫。还是自己消受吧” 此言一出,门主真正大惊,断魂操纵术是他门中至高秘术,许倾落怎么会知晓。 许倾落早就在等待机会,在门主愣神的一瞬间,错步向着对方那把白玉扇夺去。 她终究不曾习武,即便身手比一般女子灵活的多,也没有将扇子全部夺下,却也用那萎缩干枯的左手狠狠折下了白玉扇上的一枚扇骨。 许倾落一动手,本来对峙的气氛瞬间混乱,那围着他们的十几个戴着面具的大汉迅速围向许倾落。另外两个则是猛的扑向三皇子。 弓弦颤动,锐利的长箭带着疾风向着三皇子前心而来,琅晟的眼中是狠绝,即便对三皇子失望,这也是他效忠的君主的儿子,非必要他不想要伤了三皇子性命,只是当那些人扑向许倾落的时候,他心中的一根弦断了。 那离三皇子最近的大汉还在一步之外,眼看着那长箭便要射入三皇子的前心,一直表现的胆小怯懦的三皇子却是眼中一阵狠意,猛的伸手狠狠一拉那个离着他最近的大汉。 “噗”的一声,长箭深深扎入心肺位置,心口处的血迹迅速晕染开来。 “阿里巴” 第二个到的大汉悲切的大喊一声,却已经无力阻止同伴的死亡,而三皇子早已经将那个名为阿里巴的被他拿着挡箭的大汉往第二个大汉怀里一推,冲到了屋子里,冲向了许倾落那边。 他的眼中全是狠毒,他算是看出来了,琅晟果然和许倾落这个狠毒的女人有些什么,只要抓住了那个女人,他定然要让敢于拿箭指着自己的琅晟跪地求饶 三皇子觉得有这么多人加上门主在许倾落不能够再出什么招数,也是一股子怨毒。一股子今日丢尽了面子的痛恨支持着他冲向了许倾落那边。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许倾落比他想象的还要狠。 “别碰那扇骨都退下” 是门主的声音,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许倾落手中从门主扇子上拆下的扇骨上有机括控制,她早在方才就一直关注,并且闻到了其中的东西,此刻扇骨在手,面对着那些训练有素的战士,她却是冲入了那七八个大汉之中,不让门主有机会近身,不断洒落一滴滴黑液,而那黑液只要溅到人身上定然是入骨蚀心。从一点开始不断的扩散腐蚀,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五个人被黑液溅上然后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剩下四个大汉心胆俱裂,正好听到门主的呼唤,待要散开让门主对付许倾落,哪里想到三皇子这个时候冲了上来。 三皇子顿住了身子,可是已经迟了。 许倾落几乎是以逸待劳的制住了三皇子,她急速上前两步,单手在三皇子的肩膀上一按,轻巧的一个翻身,借着三皇子为支点,跃到了三皇子的身后,扇骨尖端抵在三皇子的脖颈处,笑的格外灿烂,她看着满面怒意杀机的门主:“阁下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不确定自己的手会不会稍微那么一颤,然后这位对阁下大有用处的皇孙贵胄估计要腐蚀成一堆烂骨头了。” 许倾落笑的灿烂,声音中却是全然的冷酷,三皇子看到了地上那些被黑液沾染翻滚的大汉,看到他们的骨头慢慢的露出,看着他们的骨头一点点的变黑,看着周边的血肉腐烂,一时间只觉得胸口阵阵恶心想吐的翻涌。他见过太多比这个还残酷的,但是当这样残酷的下场就要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三皇子彻底崩溃了:“放他们走,孤命你们放他们走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要陪葬” 他已经吓的连自称都开始乱了,面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双脚瑟瑟发抖,若不是许倾落强行提着,三皇子能够直接瘫在地上。 许倾落的身上也不好,她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地方不疼,尤其是左手几乎每一分每一刻感受着清晰的骨骼挤压的痛楚呻吟,可是她这个时候不能够示弱,她等着门主的选择。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许多戴着金属面具的人,一百多个,全都拿着箭指着许倾落和琅晟,门主确实是准备的充分,若不是三皇子现在切切实实的就只要许倾落一个轻轻使力会死,若不是许倾落这么狠辣出乎意料的一次次自救,别说许倾落一个人,便是琅晟也要陷入门主这充足的准备下。 “门主若是我死了,你也要承受国主的责难” 三皇子眼看着门主还在犹豫,下了一剂猛药:“你难道真的要破坏你们的大计吗没有我什么大计都不成” “都往后退” 许倾落拉着三皇子一步步向后,突然冷冷的一声呵斥。 琅晟轻轻的一控缰绳,马儿一步步的往许倾落那里走,也越来越进入那些戴面具的大汉手中的箭弩指向范围内,若是方才他还有机会逃走,现在则是真的就是和许倾落同生共死,一切尽数在门主的选择之上了。 许倾落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男人的身影,几乎要气的跳脚,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往包围圈里走 琅晟似乎能够猜到许倾落的心情,轻轻一声:“我和你一起。” 无论是生是死。 一个许倾落不成,加上琅晟,三皇子是真的没有自己脱身的可能了,他不是许倾落。 要么许倾落和琅晟加上三皇子一起死,要么三个都活着。 那一刻,门主的心中都忍不住想要骂人,妄自他拥有绝世的武功,满腹的心机,无数的毒药,遍地的属下,也不及三皇子这么一个废物拖后腿。 眼看着三皇子已经对自己目露怨恨了,门主深吸了口气:“都退下” “让他们走” 令行禁止,在门主命令下达的一刻,那些大汉便像是来的时候一般无声无息的退去,周围重新陷入一片空寂,许倾落压着三皇子还在往后退。 “你还不放人” 门主的眼神凌厉如刀。 许倾落歪了歪头:“放心,比起你们这些异族之人,我还是很有信用的,说会放人就会放人,只是告诉阁下一句,我既然履行诺言一个人过来这边走了一遭,百草阁下也要记得放了,否则的话,阁下会收到一些不怎么愉悦的回报的” 许倾落狠狠的将三皇子往前面一推,手中的扇骨猛的对着站在门边的门主甩去,一滴滴黑液散发着不祥的色彩,门主侧身闪过,扇骨咄的一声没入了门柱之上。 不是许倾落有了高深的内力,只是里面的黑液霸道之极,别说骨骼血肉,便是金石铁木也尽可腐蚀。 同时间,趁着门主闪身的一瞬间,许倾落一把握住了琅晟从马上伸出的手,仿如那一日他于闹市将她带走,她被男人紧紧的,宝贝的揽入了怀中,马儿奔跑时溅落一片雪泥,带着许倾落泠泠的警告传来:“小女希望最晚回家半柱香之内就能够见到百草” 声音已泯,人影匆匆,马影杳然,徒留地上那深深的马蹄印记还有从泥泞中爬起恨毒了咒骂着谁的三皇子。 门主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够动弹,他根本不想理会三皇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猛的转身进入门里,望见的是一地哀嚎的手下,黑液已经侵蚀了他们的大半骨头,没有人敢去碰触他们。 损失了这么多个手下,暴漏了自己的大半实力,最后却连一个小女子都留不下,还被对方临走前坑了一般,门主猛的一掌向着门里哀嚎的几个手下挥落,破风声后所有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地上的五个中了黑液的手下尽数僵直了身子,瞪大的眼睛中是隐隐的解脱。 “门主......” 身边有手下眼中露出不忍。 “黑蛇曼巴之毒无药可解。” 话音落下,门主的身子轻轻一晃,抬起手,指尖有轻微的萎缩迹象:“许倾落,我记住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6:我陪你一夜! 一路之上琅晟都将许倾落紧紧的包裹在怀中,不让她的头脸吹到一丝的风,马儿跑的飞快,风驰电掣一般,除了听到从耳边身边掠过的狂风声,许倾落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寒风冷意。 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再吭声,沉默的有些异样,许倾落隐约能够猜出琅晟如此的原因。 毕竟,刚刚与他对峙的是三皇子。 他或许是没有想到,三皇子已经与那些人联合起来了,如今出现在淮县,最终的目标还是他。 只是许倾落不知道的是,她心中所想的只是琅晟不高兴的一种,而更多的,是他对怀中的这个人的担心。 今日要不是他及时收到那白鸽送来的信赶去那农场,只怕这个女人还不定要受多少苦呢 想到他一个堂堂大将军竟然要自己的女人处到这般危险的境地,他的心就是一阵莫名揪痛 走路也只需要半个时辰左右,快马加鞭的从城外农场往药楼那边赶,只是两三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地头。 现在还是深夜,许倾落垂眸只能够看到地上隐约的雪色,马儿被勒住了缰绳,一声长长的嘶鸣。 然后药楼的门被打开,一个人影匆匆提着灯笼迎了出来,是许良。 他满面担忧焦虑,身上带着浓重的寒气,灯笼照的不怎么清晰,因为琅晟将许倾落牢牢揽在自己怀中,一时间许良只模糊照着了琅晟一个人的身影:“落儿呢阿晟,落儿怎么没有回来” 他是从下人们口中知道的,说许倾落半夜出了药楼,赶来一眼见到琅威说将军去救许倾落去了,担心女儿出事,他便一直守在这里。 人还没有到跟前。便已经急不可耐的问出了声,只是一夜之间,许良便仿佛老了几岁一般。 “幸不辱命” 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出了口,只有四个字,却让许良大松了口气,他人到了跟前,也终于看到倚靠在琅晟怀中的女儿。 “爹。” 许倾落看到了灯影后面仿佛一夜有些苍老的父亲,心底愧疚莫名,她做的还不够好,她应该想办法将这件事情在许良面前隐瞒起来的,却没有想到却是她首先将自己的父亲牵扯了进来。 许良眨了眨眼。看到自家女儿满头满脸的狼狈,那双眼睛却还是明亮清澈,笑了:“好,好,人回来就好”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和自家女儿多说两句,琅晟便率先下马,然后还不待许倾落和许良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药楼中匆匆而去。 许良看着琅晟抱着许倾落那个利落劲儿,呆了呆,有些欣慰,又有些生气,虽然今晚是经历了惊险,才回来小儿女是需要说说话,可是这也太急了。 药楼中琅晟直接将许倾落放在了床上,也不顾许倾落身上脏会弄脏床单的反对。 他伸手便拉过许倾落那只干枯萎缩宛若老者的左手,眼中一阵阵散着冷光:“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人说的什么毒,我让许伯父” 许倾落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阻止:“你将父亲稳住,别让他知晓,这手上的毒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别让我爹更担心了,再者说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这句话说服了琅晟,他突然瞪了许倾落一眼:“你还知道会让许伯父担心” 那你是否也知晓我也会担心的。 琅晟这句话没有出口,许倾落却明了他不曾出口的后面一句话。 琅晟将跟着他们刚刚才上了楼梯的许良挡在外面:“伯父,落儿只是受了些惊吓,还有点儿皮外伤,没有大碍,她说担心伯母一个人在府中怕她胡思乱想,想要伯父先回去报个平安。” 琅晟脸有点儿僵,战场上兵不厌诈,但是下了战场,他真的没有如此故意编排谎言,男人的准则就是待人以诚,说话要有理有据,不能够胡言唬人。 总之琅晟就是那种一言九鼎,一诺千金的人。 显然他的行事为人还是很容易让人放心的,许良就真的相信了琅晟这难得一闻的谎言,眼中的焦虑更少,眼底多了柔和:“落儿的娘亲哪里知晓落儿今夜去做了什么,我一接到消息便瞒着她了,幸亏落儿无事,若不然” 若不然如何,许良没说,在屋子里听着的许倾落却能够猜到,毕竟许良和梁芸也只得她一个女儿,多少年如珠似宝的宠着,她便是两老的命根子。 “我和落儿的娘亲这么多年也只得这么一个女儿,阿晟,我相信你的为人,日后定然要好好管教照料着落儿,她性子倔,仗着学了几手医术,胆大包天的,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人管着,可真的是要捅破了天去。” 也许是真的轻松了,许良又特特对琅晟叮嘱了这么两句,许倾落在房中听着,方才因为父亲的话升起的那么一丝愧疚一时间被无奈与哭笑不得所取代,果然许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最满意的女婿人选永远是琅晟,她敢保证,若是此时站在外面和自己有亲密的不同寻常接触的是杨云平之类的人,就算是不大扫帚直接轰出去,也是要冷言冷语一番的。 许良的脾性可不是见到一个权贵便卑躬屈膝的,他看重的是人品,他相信的是自己的眼光。 而这两点,没有人比琅晟更加出色。 不论是本身的人品还是在许良心中的印象。 琅晟一进门便看到许倾落在那窃笑的样子,他的脸立马扳了起来:“你还能够笑的出来,手不痛吗” 脸色冷,手上的动作却是格外小心温柔,眼中却是满满的心疼动容,他捧着她那只难看的左手:“究竟要怎么解毒” 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即便琅晟满心的窝火想要许倾落知晓这一次她单枪匹马的便去了那农场是让他有多么担心,多么愤怒。 若是信鸽没有认准方向将许倾落的留言传给许良呢,若是琅晟不能够及时赶到呢,若是许倾落受到更大的伤害呢 这一个个的猜测。让琅晟从农场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便不曾停歇。 许倾落抬眸瞅了琅晟一眼:“帮我把那边柜子里的针包拿来。” 琅晟将针包拿到许倾落跟前,帮着她解开,然后放到她右手边,一个大男人动作却是极细致的。 一根银针被她扎入自己的左手经脉,剧痛从那根银针接触的地方旋转,刀子挑动筋脉的痛楚,比起刚刚中了缩骨毒时候的痛苦也不遑多让。 只是一下,许倾落的额头便被冷汗浸润,本来便有些花的小脸更是脏污,她咬牙正要接着扎第二根,听到了男人沉重的呼吸,许倾落抬眸看了一眼琅晟,望见的是男人紧蹙的眉:“怎么了” “难道这毒就没有解药吗” 琅晟压低着声音道,声音中有隐隐的颤抖,他清晰的看到了许倾落此刻的痛楚表情,却苦于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而不能够帮上什么忙。 “缩骨毒是无解之毒,至毒之物,只能够用银针催逼,将手中的毒素全数逼出来,就像是我那时候给你治疗腿上的毒伤一般,放心我有把握的” 许倾落说着话便扎下了第二针。嘴里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闷哼,甚至忍不住差点儿咬住自己的舌头:“帮我拿块干净的帕子或者是” 许倾落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男人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她的唇边。 她对上了男人坚定的眼神,心里一阵阵泛着暖:“你以为我是痛的要帕子我是让你帮我擦擦脸上这些脏污,要不然等会儿落到眼睛里我都看不清如何扎针了比起疼痛我更难忍受的是脏污,我可是女子呢。” 可是许倾落一直以来的表现,又岂是普通女子能够比拟的,便是那些自诩人杰的男子,许倾落比之也毫不逊色。 琅晟深深的凝望着少女眼中的固执,半晌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块手帕,轻轻的细致的帮着少女擦拭着脸上的脏污汗水:“为什么这么做” 男人突然出声。 “啊” 许倾落专心扎着针,一时间没有听明白。 “为什么要一个人去,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去救百草。” “他们让我一个人去,否则的话百草会有危险的。你看我不是提前准备好留信了吗那只鸽子那么肥还是很准时的将信息送到了,要不然你哪里能够得到消息来将我救走。” 许倾落的答案都不需要考虑。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等等,你可以等到我去救你,为什么要让自己置身险地,你便不信任我能够救出你和百草吗。” 琅晟眼中的暗淡再也没有了一丝遮掩,他的唇角全是苦涩,在他看来,许倾落如此的拼命,不止是将她自己置身险地。不将她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等同儿戏,甚至也是对他的不信任,还是他做的不够好,还是他太过无能...... 许倾落将自己的臻首倚靠在了琅晟的肩膀上:“不是的。” 她苍白着脸,轻声却坚定的打断了他的自我怀疑:“我只是不想要成为你的负担,我喜欢的男人是大将军,他只需要在前线杀敌,在战场纵横,只需要随心而行便好,我不会让任何人以我为攻击你的把柄手段威胁,那样的话,我宁愿”死 许倾落越说越激动,身子微微颤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她还记得前世的,那些人能够将琅晟彻底踩落尘埃,有上面皇权的纵容,有下面如同迦叶之人的阴险算计,何尝没有她许倾落的拖累。 她便是和再多的人厮杀,便是在琅晟眼中有再多的鲁莽不该,也绝对不会再做一个只是等在那里,等着琅晟前来解救的负担。累赘 “你不是负担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琅晟却比许倾落还激动,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许倾落会如此想,张口便要解释,只是下一刻他的所有话语都没有办法出口,因为少女本来靠在他肩头的臻首一个摆动,唇紧紧的贴附上了男人的唇。 少女的唇带着冰凉带着一丝丝幽幽的香气,软软的,琅晟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许倾落含住男人的下唇,轻轻的撬动,舌尖便要探入。 琅晟回过了神。脸色暴红,侧开脸让少女的唇从自己脸侧划过,伸手便要将少女推开:“你这是做什么” 许倾落也不管自己手上还扎着针了,双手紧紧的抱住琅晟,其实也不用紧紧的,因为男人一对上她的手或者对上她就不舍得用力怕伤到她了。 “我手疼。” 许倾落只有这三个字,便让琅晟满心的想要和她论道的想法全数烟消云散:“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我刚刚就不该和你闹,我还是找伯父进来看看” 琅晟说着话就要张嘴喊许良,许良还呆在下面没有离开。 这个时候如果让许良上来。不论是被他看到她的手还是被他打扰两个人独处,许倾落都是办不到的。 咬了咬牙:“阿琅。” 她的声音格外的娇,指尖按住琅晟的胳膊,没有用力,却让男人觉得无法挣脱。 许倾落抬眸:“我手痛,你亲亲就不痛了。” 明明许倾落说的每一个字分开他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琅晟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儿晕。 这,这怎么行 落儿再怎么都是尚未出阁的女子,他一听这话,脸上就忍不住的通红一片。 “万万不可” 他这一次小心的坚定的将少女的指尖拿开,端正着脸,却掩盖不住通红的脸颊:“你还是未出阁的少女,我不能这么做” 他喜欢她,便要珍惜她,这般轻薄她的事情他不能做。 即便是,即便是她真的很想亲亲她。 琅晟说着话起身便要离开。 许倾落呻吟了一声,在男人忍不住转头的时候,捧着自己的左手,上面还有好几根银针扎着:“疼......” 这一次,少女的眸子红红的,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没有落泪,却让人只是看着便觉得格外的心软。 琅晟的心就软了。 “只亲一下......” 男人的声音格外的沙哑低沉,像是含糊着什么一般。 若不是许倾落竖起耳朵认真倾听,还真的给漏过了,她勾起了一边嘴角,笑的有些小小的得意,却不敢笑的太夸张让男人才伸出的脑袋缩回去:“嗯,就一下。” 只要一下,完成刚刚没有完成的那个吻还是很不错的。 她和琅晟因为意外因为主动被动吻过好几次,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深吻,许倾落决定等会儿男人的唇一送上来她就来个深吻,蓄势待发。 “闭上眼睛。” 琅晟瞪着许倾落,半晌道了一声。 许倾落为了自己期待已久的深吻,乖乖的听话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感受到了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甚至有一点属于男人的发梢轻轻的先男人的唇一步落在她的唇畔,痒痒的,让她的心也跟着痒痒的,手上再多的疼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耐了。 额头被轻轻的,温柔的,格外珍惜的碰触了一下:“这个是记号。” “记住下一次再也不准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男人的声音不是那种温柔感性的,可是许倾落却听到了满满的心疼与在意。 心底的不满足被另外一种感觉充斥,许倾落睁开了眸子。望着琅晟的眼睛,乍然笑了起来。 她笑的格外的好看,那张苍白的容颜也掩不住笑容的灿烂,宛若是冬日里一缕最温暖的阳光,让人看着便觉得心生暖意:“好。” 我应你,为了你,我会更加珍重自己,但是琅晟,我不会告诉你,为了你,若是到了该舍的时候。我也有更多的勇气去做出决断。 “看,你的吻还是很有用的,我的手不是好了吗” 许倾落将自己的左手举到了琅晟的面前,左手之上还插着一根根银针,手上有一层黑液还有深深浅浅的青紫痕迹,那全是骨骼的萎缩变异所导致的,看着骇人的很,可是比起方才那干枯瘦小宛若老者的手,这是一只骨肉丰盈的正常的手。 “你要相信我的医术还有判断,你看我不是没有拿自己的手开玩笑吗我今晚可是做足了准备才” 许倾落的话音断落,因为门外响起的惊呼声,是许良的声音。 “可能是百草被送回来了。” 许倾落一看天色,果断言道。 确实是百草被送了回来,许倾落跟琅晟匆匆的下了楼,还没有出药楼的大门便看到了被许良搀扶着往里走的百草,她的身上全是血。 许倾落方才还轻松的神色瞬间变了,她下意识的去看百草的手,只是还不待她看清楚,百草先看到了她,然后哭着喊了一声小姐,往许倾落的身前扑来。 琅晟没有阻拦,许倾落紧紧的揽着百草娇小冰冷满是血迹的身子:“没事的。百草,你已经安全了,没事了” 好半晌百草才止住了哭声,许倾落倒是放心了,这么中气十足的哭声,虽然小丫头身上都是血,却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看着百草拿手抹眼泪,许倾落看清楚了对方两只手十指都是完好,更是松了口气。 “小姐,呜呜,我吓死了,你让我去县衙找琅将军,我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就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在一个黑屋子里,那里还绑着好几个其他的人,那些人好可怕,他们都戴着吓人的面具,他们还把其中一个女人的手指当着我的面砍了下来,然后把那个女子扔到我身边,她留了好多血,我以为我也要死了,再也见不到小姐你了。” 许倾落还没有问百草怎么回事儿,哭过一阵的百草已经抽噎着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我刚刚就是听到门外有动静,出去一看才发现百草被扔在那里,真是太过分了,朗朗乾坤,居然有人敢如此草菅人命,现在还是闹瘟疫的时候,究竟是谁针对我们,幸亏你和百草都平安回来了。” “阿晟,你一定要好好的派人把这些人找出来,如此之人,放在淮县中就是祸根......” 许良气的很,甚至忍不住和琅晟进言了。 “落儿你知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人你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们,如此狠心布局将你引去” 许良又问许倾落,眼中全是焦虑担心,百草的手指头虽然没有被砍掉,但是那些人能够当着百草的面砍掉,那性情可见一斑。 许倾落有些为难,她是知道很多,却不晓得该如何和许良一一解释,很多东西都是她不应该知道的。 琅晟看到了少女的为难,先许倾落一步回答了许良的话:“那些人便是这场瘟疫的散播者,否则的话不会让落儿去农场的,而且我在那里见到了三皇子,想来便是和他勾结的西域人了。” “西域人,哎,狼子野心引狼入室” 许良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却是有些心灰意冷,因为其中还牵扯到三皇子,即便那是被皇室贬斥的皇子,那也终究曾经是受到百姓供奉的皇子龙孙,却和那些狼子野心的西域人混在一起,祸害中原百姓。 三皇子如此,那以前和三皇子斗的难解难分的太子,坐视两个儿子争斗只作壁上观的皇帝,许良眼中满是忧虑,这个朝廷,这个天下,日后又会如何。 “爹爹,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三皇子的。” 许倾落看出了许良眼中的情绪,将琅晟往他身前一推,坚定的道:“你要相信朝廷亲封的飞马大将军。” 许倾落果然是了解许良,虽然还是忧心忡忡的,可是因为琅晟在跟前。许良的情绪倒是真的好了很多。 百草安然回来了,这边又有琅晟照料着,叮嘱了几句话之后,许良拿着灯笼出了药房。 药房外,琅晟安排的亲兵悄悄跟了上去,经历了这一遭,不论谁都该有些警惕心了。 琅晟送走了许良回来的时候,许倾落将百草安置好了,她看到琅晟进来,忍不住问出了今夜一直在心中徘徊的疑问:“你看出那个什么门主的身份了吗” 许倾落总觉得琅晟应该知道些什么,不是她知道了什么。而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而这次淮县瘟疫事件,很明显真正能够做主的正是那个门主,他才是心腹大患,许倾落需要知晓他的身份,才能够更好的防范。 更何苦,今夜她受的罪,百草受的惊吓,还有淮县中的这针对许家琅晟的一局,她时时刻刻想着回报回去。 琅晟迟疑了一下,点头。 “他是谁” 许倾落虽然直觉琅晟知晓什么,没有想到这么准。眼睛都亮了。 琅晟望着许倾落,面色有些凝重,叹了口气:”落儿,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这里面一定有秘密,许倾落几乎忍不住想要追问下去,可是看着男人那隐忍的眼神,她终究将自己的疑问全都咽了回去,她不舍得男人为难,气氛有些僵。 “现在这个时候了,你不回去军营吗” 顾左右而言他,琅晟是白天大多数时候在县衙和县令共同商议事情或者直接带着士兵在大街小巷巡视,但是晚上的时候,却是要到军营坐镇的,毕竟那里的新兵一时被镇住,不代表不会再出幺蛾子,迦叶还在军营中呢。 无论是非天,长缨,还是琅威,都不是迦叶的对手,这一点不论是许倾落和琅晟都清楚。 这样一想,许倾落倒是真的有些急了:“军营中的事物一定不少,你今夜都陪着我耗了这么长时间了,赶快回去看看吧” 男人没有听许倾落的话离去,反而往楼上走去,他走到了第一级台阶上,转首:“我说过,你是最重要的。” “今夜你受了不轻的惊吓,我陪你一夜。”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5:手段恶毒 许倾落好好的洗漱了一番,尤其是头发,经过前半夜那一番拼杀翻滚的,简直是不能够看看了,许倾落从镜子里看到自家现在的形象,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弄半天她刚刚就是顶着这副和疯婆子有的一拼的样子和琅晟相处的 一想到自己方才压着琅晟亲,还特意用撒娇的语气和男人说话,许倾落难得的脸上也带了点儿热气。 刚刚男人也不说 咬了咬牙,许倾落坐到锦凳上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便要好好梳理一番。 一只手先一步拿起了案子上的梳子,男人站在她的身后,恍如那一夜第一次为她梳发一般,眸子中带着温柔:“我帮你梳发吧。” 许倾落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琅晟一下下梳着许倾落那有些纠结的发,望着镜子中容颜绝丽却带着苍白之色的少女,眼睛落在了她的脸颊颈侧,那里有些细微的青紫伤口,都是碰撞的。 这样娇小美丽的女子本来应该被细细的保护,好好的宠溺,却遇到了男人也不一定会遇到的那么多危险。 是他无用,无法给予许倾落安稳与自在。 一时间,琅晟的面上有了些黯然,眼中的温柔入了沉重。 他的手不知道何时顿住在了那里:“落儿,我是不是很没用” 无法护住她,无法给她别的女子需要的小心翼翼的娇宠,反而让她跟着他一起经历这些,这一次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冲着他来的,许倾落一个医户家的小娘子,虽然医术高超,却也不应该和那些权势朝局扯上关系,她本来只需要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只需要尽力救人,只需要安心等待一切风波过去,而不需要亲身犯险。 “将军。” 许倾落突然开了口。她的声音很平和,有一种繁华喧哗过后的冲淡,琅晟莫名的觉得心底一动。 许倾落的手向身后抬起,对着镜子中倒映的人影,按上了自己的五指,她的五指之上还有青紫的印痕,是缩骨毒留下的后遗症,可是与那手上怪异的痕迹相对的是她的微笑,带着一种难言的安宁:“我今日这句话请你一定要记住,你在我的心里,是无所不能的大将军。从来不是你无法护住我,从来不是你没用,而是你太求全责备,你只记得我经历的这点风险,你怎么能够忘记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对我的维护与帮助很多次,若是没有你,我许倾落如何便能够安然” 她转过了头,眼睛直直的对视着琅晟:“从来没有谁欠着谁比较多,我为你甘愿涉险,你为我甘愿挺身而出,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觉得,一切都好,一切都有希望,一切的困难都不是困难,只要你在,我才能够在” 这一席话,她说的坚定而执拗,她的眼中是不容人反驳的固执。 琅晟愣愣的望着许倾落,半晌说不出话,他突然觉得自己比之许倾落真的差的太多,他能够领军千万战场厮杀。却永远做不到她这样的坚定,这样的一往无前,他望着她,只觉得对方眼中的固执与坚定耀眼如厮。 许倾落眼看着琅晟半天不说话,心里又有了些不自在了,她方才说的是不是太直接了虽然是实话,但是哪里有女子这么直接的,咳嗽了两声,在男人担心的询问她是否受风的时候,她终于想到了能够缓和气氛的法子。 “对了,正好现在无事,我想着看看你的书法练的怎么样了,要知道,琅将军可是小女的第一个学生呢,若是练的不好,我可是不答应。” 许倾落一个是为了缓和气氛,真的出口,倒是真心开始想要知晓男人是否用心了。 琅晟望了许倾落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自己走到放着桌案的地方,铺纸研磨洗笔压镇纸,别的先不说,光是这一套路数走下来,就有种格外不同的感觉,许倾落觉得自己越发有些期待了。 她眉眼含着笑意走到了男人的身侧,看着他提笔写下了三个字。 少女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这三个字,半晌,轻柔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写的真好......” 那是许倾落的名字,许,倾,落,三个字,铁画银钩,带着一种凌厉的风骨,这样的字,出自一个十几日前只能够工整写字的男人之手,又何止是用心。 许倾落也是曾经苦下心练字的,自然最是了解其中的每一分进步背后所付出的心血。 她抬眸,迎着琅晟有些紧张的绷住的脸笑,笑的格外的轻松好看:“写的真好。” 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夸奖,却又似乎带着些别的莫名意味。 琅晟的眸子闪了闪,眼中现出一丝丝松动:“日后会更好的。” 他如此承诺,不知是说字,还是说的别的什么意思。 许倾落歪着脑袋:“那你再写几个其他的字,写你的名字如何” 她喜欢男人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并排放在一起。 “......好。” 琅晟方才眼中的放松迅速被凝重取代,他拿着笔,仿佛拿着千钧重的东西,半晌写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许倾落三个字并排在一起。 一个铁钩银划,自有风骨凌厉,一个规规整整,看着也只得一个工整用心,若不是亲眼见着,根本想象不到这个一个人之人在一盏茶之内一起写的。 许倾落愣愣的望着纸张上的字,又抬头看琅晟。男人微微侧转了头,脖颈处泛着点儿红意。 “你再写两个字,就写,就写平安二字。” 许倾落觉得牙根有些痒痒了。 琅晟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拿笔写了下来,一笔一划,工整规矩,再没有这么方正的字了。 “你能够告诉我,为什么只有,只有那三个字写的好” 许倾落有点儿生气了:“既然你愿意认真,愿意投入心力,那就要做到最好的效果,你是当大将军的,是要文武双全的,如何能够只将我的名字写的好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 若说方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就不由的生气了,最近淮县事多,尤其瘟疫一事搅和的人难安,若是琅晟一个字都没有时间练或者练好了他的名字的话许倾落还不会多想,要么是确实情况不允许,没有这个闲情雅致,要么便是情势需要也要先将他自己的名字练好。平日里上交奏折或者是下发公文,别的都还好,只要会写就行,名字可是门面,许倾落一点儿不想要任何人揪着琅晟的名字说三道四。 偏偏琅晟用心了,却是只用心她的名字,许倾落感动,但是她更加觉得生气,她想要琅晟好,无时无刻想要琅晟好,即便那个会阻挠他的人是她自己,她也不愿意。 许倾落瞪圆了眼睛生气的样子,带着格外的活力,琅晟先还有些愣,然后看着她生气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琅晟的手摸到了许倾落的脑袋上,轻轻的带着温柔爱护的抚摸:“落儿,很重要的。” 男人冷硬的面孔上染上了丝丝柔和:“你的名字现在练好了,待到日后写聘书的时候,我才不会给你丢人呀。” “谁敢说你丢人。” 许倾落怒了:“论打仗你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琅晟可是真正的名将,他做大将军的时候称得上是威震八方,远慑西域草原诸部,只要有他在边关守着。那些异族便始终无法攻破他这道屏障,入中原一步。 前世琅晟腿上落了残疾无法再在边关效力,后来更是被朝廷一步步荣养起来之后,后面发生的那些许倾落都看着呢。 远的不说,只看琅晟退隐之后皇帝还有朝廷对那些漠北异族的讨好,许倾落现在想到,还觉得悲愤莫名。 不是为了自己最后的下场悲愤,那样的结局归根结底也有她自己的原因,是她瞎了眼,迷了心。 她更多的是为了堂堂朝廷,泱泱大国。一国之主,对着漠北那些异族却是卑躬屈膝,何其可笑。 “琅晟,我告诉你,你一点儿不可笑,就算你一个字不会写,一个字不认得,你也比任何人都厉害,都要顶天立地” 许倾落伸手拉住琅晟的手,眼中的光亮的耀眼。 琅晟不明白许倾落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是听着她一声声他是最厉害的,不由失笑,他揉着对方的发,很是无奈的解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怕丢人可不是怕那些无关之人笑话,我是担心许伯父看着笑话,无论如何,聘书可是很重要的,总不能够亲手写的聘书上面连你的名字都写不好吧。” 许倾落听着男人一声声耐心的解释,所有的悲愤一下子就像是被戳破了的球一般,软软的,绵绵的。 琅晟拥着许倾落坐在窗前,月光洒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发上,闪烁着银辉。 琅晟垂头望着许倾落,望着他半阖着的眉眼,柔和的,美丽的,安宁的,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美好至极的女子。 她勇敢,她坚定,她温柔,她果断,她美丽,她的身上有无数让男人心动的地方,可是到了此时,琅晟反而说不清楚许倾落究竟好在哪里了。 他只是知晓,这个少女,真的是入了心,入了骨,再也无法忘怀。 男人伸手轻轻的将少女鬓边的发丝拂落到耳际,眼中是太过莫测的光,良久:“对不起。” 男人轻轻的道,宛若是无语的呢喃,带着太多的无奈。 许倾落起身的时候琅晟没有在房中,说起来她都已经习惯了,只是还是有些惆怅,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在起身的时候,睁开眼的第一时间能够看到那个男人,看到那个男人的睡颜。 “许姐姐,你醒了吗” 外面传来敲门声,琅威探入了脑袋:“大哥让我在这边守着,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地方。” 琅威的表情有点儿僵,虽然他在努力笑着,许倾落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怎么看怎么拙劣的伪装。 “小威。” 许倾落的声音淡淡的,却让琅威打了个寒颤:“啊许姐姐你有什么吩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许倾落走到琅威身边,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 “啊没有,没有事情瞒着你,许姐姐我怎么敢骗你” 琅威摆着双手连连解释,可是他不知道一句话,解释就是掩饰,本来许倾落就是看着他面色不对想要诈一炸他,现在是确定了绝对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威,我以为我们之间不需要什么谎言和隐瞒。” 许倾落拉住了琅威的手,不让他脱身:“是不是和你大哥或者是和我有关” “许姐姐,大哥就是交代我让我看着你这几天在药楼里呆着。外面就是有些不平静,你知道现在还在增加瘟疫病人,总有几个百姓新兵的闹事,大哥都能够应付的来,他就是担心你。” 琅威将琅晟交给他的话像是背书一般对着许倾落说出,天知道看着少女那锐利的仿佛能够透骨的眸子,他身上都冒冷汗。 “不对,不可能只是有几个人闹事” 许倾落摇头:“前面几日也偶尔有人闹事,你大哥可没有让你盯着我。” 许倾落仅仅离着琅威一步的距离:“你如果不告诉我的话,我就亲自出去看看,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能够让一个人瞒着我,你能够让两个人瞒着我,你难道还能够让一城的百姓瞒着我吗” 许倾落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可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会也不能够退缩,她只会迎难而上 “许姐姐......” 琅威纠结着,在许倾落那太过坚定的执拗目光下,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犹豫着将他家大哥嘱托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是,是昨夜有人看到你和大哥出城,往农场那个方向去了,城中百姓都知晓了这次的瘟疫其实是农场中的牛羊被西域那边的病羊感染了,最后被人埋入淮河上游。才会有那么多人得瘟疫,他们,他们现在不知道怎么传的,说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你和大哥自己策划的,你们为了转移注意力,为了让百姓们不再责难,然后故意将那些死牛羊埋在淮河上游,又嫁祸给西域人,现在正在城门口那里闹的厉害,大哥过去处理了......” 许倾落听着琅威的话,一瞬间想笑,她真的是对淮县的这些百姓有些无语,她从来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就那么容易被人煽动,一次次的,每一次都是在她觉得自己还能够忍受的时候,给她更加出人意表的表现。 她和琅晟故意将牛羊埋在淮河上游他们为了让百姓们不去责难故意嫁祸给西域人 这样的流言简直可笑。 许倾落咬紧了牙,拨开琅威的身子就要出去。 “许姐姐你不能够去,大哥给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拦住你的。” 琅威闪身到许倾落的身前,张开双手,正好挡住了门口的方向。他面上全是闯祸了的表情:“许姐姐,大哥一定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你去了大哥只会更加担心的。” 他后悔刚刚被许倾落那么一威逼利诱的就说出来了,现在比刚才更难拦住人了。 “让开” 许倾落的眸子微微眯起:“琅威,你拦不住我。” 她身上能够制住人的东西太多太多,别说一个琅威,便是琅晟,只要不是对她能够狠下心下重手,也是拦不住许倾落的。 “许姐姐,我知晓自己拦不住你,许姐姐你有大本事,可是现在的情形不是你的医术能够解决的。大哥拦住那些百姓已经很费力了,你去了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那些百姓不知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许姐姐你就当做是为大哥着想好不好。” 琅威咬牙道,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点汗珠,他陪着许倾落给琅晟治病的那段时间不说,好几次都见识过许倾落那神奇的针术还有毒术,他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能够抵御的住。 整张脸都是苦巴巴的。 许倾落顿住了身子,琅威说的再多,不及最后一句,她现在去了确实不会有什么用处,她的医术毒术对付不了百姓的暴乱,心里闪过一丝黯然,她还是不能够帮着琅晟面对一切困难危险吗 不,不是的,许倾落猛的抬起头望向琅威:“和我具体说一下那流言,什么时候传出来的,谁看到的,那个人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大半夜的不睡觉看到我和你大哥出城,这些你都给我说清楚” 她现在不能够贸然过去,但是她既然知晓自己和琅晟是冤枉的。那么定然能够找到直接攻破流言的证据。 “流言是昨夜就传出来的,是几个住在县城附近的农户看到的,他们说外面现在大雪连降,不好生活,想着结伴趁夜进县城,然后就看到了许姐姐你和琅大哥先后出城,后来又有人说前几日没有找到那些牛羊尸体之前其实便在农场附近看到过你们。还有昨夜县城那里没有人把守,有新兵说是大哥指使他们大开城门放你们出去的,说你们半夜三更的避开所有人一定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看着许倾落不再急着出去,琅威也松了口气,仔细回答着许倾落的每一个疑问,只是说道后面,他却是有些义愤填膺,事情究竟如何他不清楚,但是自家大哥还有许倾落对百姓如何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不说许倾落最近天天夜不成寐,白日里忙得团团转就是为了给那些百姓治愈瘟疫,便是琅晟本来可以一走了之或者干脆不管淮县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只需要等到朝廷下的命令便好,却也是日日忙碌操心,如此两个人,到了那些人嘴里全都成了心怀叵测之人。 “呵,县城中闹瘟疫,人人急着往外跑,他们倒是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进来送死。” 许倾落一句话便将其中最大的漏洞挑了出来:“巧合太多可就不正常了。” “许姐姐,那几个作证的确实是城外的农户,县城里有不少人认识的。” 琅威苦笑道。 这便是最难为的地方,这一次挑事作证传播流言的可不是什么杨府没有几个人见过的小厮,更加不是西域人,是真正的淮县人,即便住在城外,也还是淮县人。 那些淮县的百姓,天然相信自己人的说辞。对他们来说,琅晟就是外人,而许倾落,她和琅晟有不同寻常的关联,自然也是心早就偏着了。 “百草昨夜说她看到有几个人也和她一起被那些西域人关着,我估计着那些作证传播流言的农户,应该就是那几个了。” 至于想要几个农户听话,别说西域人的毒,便是一些普通人的手段也足够了,只是许倾落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更像是三皇子的手笔。那门主虽然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但是能够痛快放了百草且没有真的取下百草的手指,无论如何应该还有那么点儿磊落。 而现在这个流言如此险恶,许倾落又想到三皇子的为人还有一些出手,眼中是冷冷的杀机,当时可真是后悔没有在挟持三皇子的时候给他身上下点儿绝命之毒。 “许姐姐,那我们能不能让他们说出事实。” 琅威听到许倾落的话,眼睛一亮。 “若是想要更好的解决这次的事情的话,我们要着落的人却是那位三皇子了......” 许倾落的指尖轻点,眼中是若有所思。 城门口乌压压一大片的人,和上一次新兵百姓在城门口闹事的那一次比起来,这一次安静的多了,没有叫骂,没有哭泣,只有难言的沉默。 琅晟望着跪在地上的那些百姓,那些许倾落拼命保全的百姓,只觉得心底发冷:“这就是你们的意思” 他的声音极冷极沉,让人觉得心里凉飕飕的,看着男人只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尊杀神,琅晟的气势又怎么能够是这些普通百姓能够抵御的了的。 “大将军,我们不是要让你为难。” 一个中年汉子终于出声了,他跪在那一片百姓的最前面:“大将军,其实我们真的很感激您这段时间帮着我们维持治安,让士兵帮着我们料理家里的病人,还自己掏出粮食给我们活命,但是大将军我们真的是害怕呀,瘟疫到现在为止已经足足八日了,还是没有解决,每日里看到的就是一具具尸体被从许家药楼抬出,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死,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么惨的死法,那哪里是能够治愈的瘟疫,那根本就是触怒神灵才会降下的灾厄。” 中年汉子的话音落下,方才沉默的其他百姓也纷纷开了口:“大将军,那许家姑娘行事古怪,手段狠毒,而且她命中带煞,一定是她的存在触怒了神灵,才会又是雪灾又是瘟疫” “住口” 琅晟厉呵一声:“你们一口一个手段狠毒,行事古怪,命中带煞,你们难道忘记了是谁为你们衣不解带,夜不成寐,日不成眠的治疗瘟疫了吗你们忘记了是哪一个给你们亲手熬药诊治病情的吗忘恩负义之辈,我琅晟要不起他们的感激”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8:琅晟不会死的! 男人的眼神如刀,男人的声音如锋,他的话音在寒风中凛冽的让人心底下意识的一抖,更让人心底发涩的,却是他的话语,那声声指责,方才那个壮着胆子说话的中年汉子,一时间没有了声响,而周围的百姓,很多人悄悄的垂低了头。.. 他们是愧疚,愧疚于琅晟的话,愧疚于自己的行为,前几日他们对许倾落的感激是真感激,他们还记得自己一开始因为流言如何对待许倾落,也记得后来许倾落如何尽心救人,他们很多人也想起了在瘟疫发生之前,许倾落和许良父女两个在富裕街免费赠药施诊,这里围着几乎大半个县城的百姓,其中不少便是来自富裕街。 良久,有一道低泣的声音响起,是一个妇人,她从人群中跪爬了出来,她的身上脸上全是脏污,整个人瘦弱的像是一把竹竿或者是芦苇草一般,好像风一吹就能够吹散了架:“将军,将军我知道我们忘恩负义,我知道我们对不起许姑娘,可是我们真的受不住了将军,我婆婆,我男人都已经因为瘟疫死了。我只剩下一个十一岁的儿子了,那是我的命根子呀将军我怕呀,我害怕他也染上瘟疫。” “如果只有小妇人一个,便是死了也是和那边的亲人团聚,可是小妇人还有儿子,还有儿子呀。” “大将军,您是大将军,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可怜可怜乡亲们,瘟疫治不好了。许姑娘治不了的” 妇人的哭声掺杂着尖利,在寒风中瘆人的很,随着风飘荡在每一个人的耳朵中,像是在每一个人耳边哀哀哭泣一般。 凄惨而可怜。 那一瞬间,无数道哭声从人群中响起,有绝望的,有愧疚的,有死寂的,也有疯狂的。 “我家男人也死了呀,留下我们娘三个可怎么过” “囵囵。我可怜的囵囵” “求老天爷给我们淮县人一条活路吧” “我们知道许姑娘对我们好,可是我家里不止我一个呀” “许姑娘命里带煞,她留在这淮县一日,淮县的瘟疫便一日不除,这是天罚” 越来越多的人哭诉,越来越多的人疯狂,他们与其说是听信了流言,与其说是真的责怪许倾落命中带煞拖累了自己,不如说他们更多的是被这一日日的死亡逼的疯狂,被这一日日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个接连不断的死亡逼的崩溃。 若是真的痛快的一下子都死了还好。但是这瘟疫不知哪一日便落到自己或者自己在乎的人身上,淮县的百姓心中那根弦绷的太紧太紧,终于在有人暗中说淮县的瘟疫都是许倾落命中带煞,引动老天震怒得来的之后失去了理智。 所有的人都需要一个宣泄的缺口,而许倾落不巧的正好被人放在了这风口浪尖之上。 “将军,我们不求将军将许姑娘如何,只要将军将许家一家赶出淮县便好,将军你若是真心爱护百姓,便遂了我们的心愿又如何,我们知晓将军你与许姑娘亲厚,但是我们不要许姑娘的命,求求将军大发慈悲吧” 一道嘶哑的喊声突然从哭喊的人群中爆出。 在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无数的人声声附和。 “将军我们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即便许姑娘命中带煞我们也不会对她如何,我们只要让许家的人离开淮县,许家本来就不是淮县人,他们本来就是从别的地方迁来的” 仿佛如此便是真的对许倾落对许家还了他们一家的恩情一般。 琅晟那一瞬间想笑,他望着这些百姓,望着他们自以为是真的手下留情报人恩德的样子,心中有杀机蔓延:“你们不要许家如何你们这便算是记住许姑娘雪灾瘟疫中援手的恩德”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也很冷,他猛的将腰间的长剑拔出,狠狠的插在地上:“那你们告诉我,在这腊月寒冬,许姑娘一家被赶出淮县之后要如何生存,你们哪一个能够告诉我,世上有将恩人赶到冰天雪地中的报恩之法,我琅晟今日到要好好听听这无耻之言,究竟出自何人之口” 男人身上凛冽杀意让无数的人害怕,那是战场力量的杀气,上次城门之变那十几个被斩首的士兵的样子犹在眼前,一时间下面喧哗的厉害却没有人敢真的到琅晟的跟前来说道说道。 便是方才大声喊话的人也仿佛消失了一般。 “琅将军。” 一个白衣轻衫的年轻男子从人群另外一面走出,有人护着他,再加上他那一身的贵胄公子的气度容貌,便是百姓这个时候有些疯狂,一时间也没有人往他身上扑。 “在下杨云平,又见面了。” 杨云平笑盈盈的越发显得气度温雅,只是在现在这样的场合,他的所谓从容气度温雅笑容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可笑,杨云平却是仿若未觉,只是自顾走到琅晟近前,带着些高高在上的莫名骄傲:“在下今日其实也是来劝道劝道琅将军几句的。” 有人注意到杨云平,纷纷议论起了他的身份。 “哦难道你也是要遵从那些百姓的意思,将许家人赶走” 琅晟冷冷的望着杨云平,不知道为何,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对这个少年公子便厌恶的很,比之对那些异族敌人还要厌恶,每次看到杨云平,便有种生生吞了苍蝇的感觉。 琅晟站在那里比杨云平高出了一大截。冷冷的望着,不曾回礼,气势上狠狠压制着他,让杨云平做了半天的势不止没有反压对方的势头,反而显得有些可笑。 杨云平心底暗自骂了一声莽夫,无礼,强自压下心头的杀机:“琅将军,在下自然不是想要将许家人赶走,在下对许姑娘也是一片情深,只是看着将军被区区贱民逼迫,妄自称一声将军,却是护不住许姑娘的,还不如将许姑娘交到在下手中,在下定然能够护许姑娘一家周全。” 杨云平看着琅晟就和看着一个死人般,他这段话说的颇为不客气,狂妄之意尽在其中。 琅晟望着这个杨太尉家的公子,望着他那似乎很是成竹在胸的表情,突然笑了笑,笑的极冷极淡:“本将军自然会将落儿保护周全的,杨公子与落儿非亲非故。也只是一介平民,这样的杨公子还是先管住自己再说吧” 这句话说的很是刺人,杨云平面色一下子变了:“你” “好,琅晟你不要得意你这一介莽夫也就是会些粗鲁功夫,许姑娘早晚会知晓什么才是对她最好的我听说许姑娘一向可是通晓文事的。” 说完了话,杨云平转身就走。 “三哥。” 杨谦皱眉拉住杨云平:“你方才在上面和琅将军如何说的,许姑娘......” “你对许姑娘倒是挂心的很呀” 杨云平望着杨谦挑眉,在杨谦扬手忙忙否定的时候,突然笑着拉住了他的肩膀:“四弟,既然你对许姑娘上心,那便在这里好好看看后续发展吧,三哥便先走了。” 说着话杨云平便要离开,他来这边走一遭也就是看看情形如何是否都在发展中,顺便想着最后如果能够狠狠的给琅晟下下面子也不错,可惜他自己反而被琅晟给下了脸子,心情很有些不好。 “三哥” 杨谦喊杨云平,可是对方早就被护卫护送着离开了,只是这么眨眼间影子都没有了。 耳边乍然响起一阵更强烈的喧哗声,杨谦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却是有一个百姓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城头之上。爆烈的寒风吹的那个百姓的身子有些摇晃,在高高的城楼上显得格外的渺小。 对方的声音顺着风打着旋儿飘入了耳际:“琅将军,你和那许姑娘有私情自然不愿意为了我们驱逐许家,你罔顾百姓性命,你愧为大将军” 大声的叫骂着,那个爬到城墙上的百姓手舞足蹈的,让人担心他一个不小心便直接摔下来:“大将军,要么你今日便顾着自己的私情,我今日便跳下去一死了之,省的被天罚受罪。要么你就做到你自己嘴里的大义,将许家赶出淮县” “对,将许家赶出淮县” “赶出淮县” 群情汹涌,在一瞬间的诧异之后,不少的百姓跟着往城楼上跑去,要和那个已经爬到上面去的百姓一般对琅晟形成有力的威胁。 杨谦望着这一幕皱眉:“这也太过了......” 他读圣贤书,从来知晓民心可用这四个字,但是今日才知道民心有时候也确实是可愚,像是他这般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只是为了不知从何而起的流言便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何其愚昧,何其可笑。 琅晟的面色黑沉一片:“谁让他爬上去的” “将军,属下也是一直没有注意......” 身边是仅有的几个亲兵,这一次琅晟来淮县征兵,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治疗腿伤,亲兵没有带多少个,大多数都是来了淮县后现征的新兵,因此才有了这一次次疏漏意外,守着城楼的新兵不止没有阻止那个百姓甚至远远的躲在一边,琅晟的眼中闪烁着冷厉:“马上上去两个人将他拉下来” 琅晟这一次是动了真怒。 “将军万一他不下来呢” “打晕了弄下来” 琅晟猛的望向身后不知所措的那些个新兵:“每伍一队,十步一岗,刀出鞘,谁若是再敢冲撞城楼,格杀勿论” 现在根本就不能够讲道理了,而且和这些百姓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琅晟只觉得心火突突的,他从来最擅长的是军中那一套,一直以来百般忍耐就是担心军中那一套不适合治理淮县,或者是怕误伤百姓,对淮县的安定造成威胁。 但是现在他才发觉,有时候以理无法服人,还是需要用到一些非常手段。 琅晟想的不错,可惜他下定决定的时候已经迟了,或者说有心人不会等到他下定决心狠狠整治了。 琅晟的上一句话音还未曾落下,城下一道黑影掠过,扑哧一声血肉被穿透的声音,伴随着从城头洒落的鲜血,方才那个在城墙上手舞足蹈,大骂着琅晟的百姓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或者是风筝一般,僵硬着从城墙上坠落。 人越来越近,风声越急,很多人甚至能够看到他面上临死前的不可置信与惊骇,他的嘴还是半张着的,就那么死了。 “啊” 一声尖叫:“杀人了” 城墙外箭如雨纷纷向着城门那里落下,百姓们哀嚎着尖叫着躲避,却根本躲避不了。 “关城门” 琅晟猛的拔出地上的长剑斩断向着他而来的好几根飞箭,对着那些还愣着的新兵大声呵斥:“敌袭,马上关城门” 他已经能够听到马蹄的隐隐震动声,他想到了昨夜的西域人。 琅晟从那农场中迅速出现的百十个弓箭手猜测到对方手中的人手应该不少,更加不知道有多少人潜伏在淮县附近或者城中,再加上他手上的新兵连血都没有见过,还需要训练,因此他才决定没有查清楚那些人拥有的势力底细之前不会贸然动手,可是他没有想到对方先动了手,还是选择此刻。 “将军,不行,关不了城门” “百姓都堵在城门口,将军怎么办” 亲兵在一边慌了神,肩膀上已经被射穿了。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支箭对着他面门而来,若不是琅晟一把抓住那根箭的话。当场便要死亡。 “李浩,你速去军营,白路,你去药楼保护许家,牛山,你召集所有人随我准备迎战” 那一刻,琅晟望着那些拥挤苦寒推攘的百姓,方才还恨不得杀了其中闹的厉害的几个,此刻却是毅然拔剑护着他们往城里冲。 “将军你呢” 身后是牛山担心的喊声,琅晟长剑狠狠一下将十几支箭返还回去:“我是大将军,听命行事” 为大将军者,不止要能够运筹帷幄,战场杀敌,更要做到身先士卒,保家卫国,护持百姓性命,那是琅晟的原则,只是最后男人脑海中出现的却是昨夜月下那张酣睡的小脸,是初见时那冰冷着的一张容颜,是她主动牵过他的手。温柔浅浅的笑靥。 落儿,抱歉。 许倾落的心头蓦然一阵悸动,她在药楼中走了两个来回,终于忍不住向着房门外走去。 琅威被她说动去城门前看看现在什么情形,她答应过琅威,他不回来她便不擅自离开。 可是许倾落心里不知道怎么了,控制不住的悸动难受,便像是发生了极其不好的事情一般,她根本就无法静下心等待。 外面好像隐隐的有些声音,城门那边闹的很厉害吗 只是百姓闹事的话,琅晟即便应付不来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他毕竟是大将军,身边还带着那么多士兵呢。 只是为什么今日百姓要去城门那边闹那一日新兵和百姓去城门闹是因为琅晟阻止他们离开,现在应该没有人想要离开了,外面毕竟大雪封路 许倾落的心中突然间就冒出了这个疑问,她在自己想明白之前,已经伸出了手,向着禁闭的房门。 下一刻房门在许倾落伸手之前推了开来,和她的指尖恰好错开,外面冰冷的空气中夹杂着的是鲜血的腥味儿。让人觉得有些作呕的味道。 “许姐姐......” 琅威望着许倾落,他的身上脸上全是血,一双眼中冲刷下了两道泪痕:“许姐姐,不好了。” 许倾落的指尖紧紧的扣住了门框,站稳了身子:“出什么事了。” “城门口那里,出事了。” 琅威慢慢的说出这句话,呜咽着跪倒在了许倾落的面前:“许姐姐,城门口那里的人都死了,都死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呜呜,百姓还有那些新兵都死了,怎么办,大哥也在那里,我没有找到他,我们要怎么办” “你骗我的吧” 许倾落笑了笑,笑的比哭还难看:“小威,你大哥是大将军,你便是想骗我也说一个容易让人相信的,他” 他怎么会出事 “许姐姐,我没有骗你,城门那边四面禁闭,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逃脱,都死了,我找不到大哥的尸体,他们都被乱箭射死了” 琅威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凄声道。 “许姑娘,在下白路,奉将军之命” 站在琅威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白路面上满是惨痛,他望着琅威哭成那样,许倾落也是如此,终于忍不住出声。琅晟让他护着许倾落和许家人,即便他也恨不得回去城门那边与将军还有其他兄弟同死,却还是站在了这里。 只是还没有等到白路的话说完,许倾落猛的冲了出去。 她的速度那么快,快的像是一阵风一般。 “许姐姐” 琅威在身后喊许倾落,她恍若未闻,只是拼了命的往前跑,往城门口的方向跑。 她没有去想那边也许还有敌人怎么办,没有去想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琅晟不会死,他绝对不会死,前世今生战场朝堂那么多艰险暗箭那个男人都留下了性命,怎么会折在这小小的淮县 眼前全是朦胧模糊,看不清前路,跌倒了,便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许倾落的身上脸上全是伤痕泥泞,她不管不顾,只是认准了那一个方向,往那边跑。 又一次跌倒,许倾落半晌爬不起来。 “许姐姐,别跑了,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琅威终于追上了许倾落,看着一向美丽优雅的少女成了这个样子,像是疯子一般,他的喉咙里全是梗咽。 白路也伸出了手,帮着琅威一起扶起许倾落。他望着这个女子的目光,第一次染上了除了悲痛之外的情绪。 “将军不会有事的。” 路上一片萧条,翻倒的桌椅,吹散的布幡,腐烂的菜蔬,没有一个人影,路上只有三个人的脚步声,踩在那大半融化的泥泞中,溅起点点污浊,整个淮县恍惚一座空城。 远远的。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就冲入了口鼻,腥臭污浊,让人的脑袋都被冲的阵阵发晕。 琅威站住了身子,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许倾落一把挥开琅威,挺直了背脊,一步步的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城门关闭着,城门两边摞着好几具尸,其中两个的手还放在高大的城门之上,眼睛大睁着,半边身子插着十几支箭,惨烈至极。 大多数的死尸尤其是百姓穿着的人都是向着城里的方向扑倒,而那些穿着士兵服饰的人,却是向着城门口的方向扑倒,许倾落的眼前一片血色,她望着那一具具尸体,那插在一具具尸体之上随风晃动的黝黑色箭支,几乎能够想象的道当时的情形。 这些百姓聚集在这里和琅晟抗议,却没有想到会有人乱箭从城外射来,他们想要关闭城门,却因为百姓的慌乱集中在城门口而不能够及时关闭。 一具具尸体被翻开,没有一个活口,大多数的人都是中箭而死,少数的却是被生生踩踏而死。 哀鸿遍野,血流成河,那样的场景,几乎超出了一个女子能够承受的极限,可是许倾落告诉自己她不能够害怕退缩绝望,她的双手之上全是鲜血,她的胳膊一次次翻动尸体几乎酸麻的没有了知觉。 淮县的百姓大多都集中在了这里,无数的人许倾落都曾经看到过甚至说过话,活生生的人全都成了尸体。 冷冰冰的。 “这个士兵我认得,是淮县征的新兵,叫毛二娃,他特别胆小。” 琅威喃喃着,眼神有些恍惚。 “帮我把城门推开” 许倾落的声音很冷,冷的让琅威的身子打颤:“许姐姐......外面也是这样” “琅晟不会躲在城里,他只会主动出城迎敌” 许倾落猛的望向琅威,望向他面上的泪水:“哭什么哭死了琅晟便能够回来吗” 许倾落对琅威有过训斥却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 琅威一时间顿住了声音。 “回答我,哭有用吗” 许倾落再问一遍。 “......没用” 琅威憋着声音道。 “那就打开城门” 许倾落一把将堵在城门位置的几具尸体推开,她的眼圈儿也有些红,眼中却全是狠厉:“琅晟不会死,所以不准哭” “我会找到他,一定会找到他的” 许倾落喃喃着,一字一顿:“琅晟不会死”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9:我相信他 内城门吱呀打开一条缝隙,鲜血从城门底下向里流淌,宛若一道血染的河流,一脚踩上去,鞋子被鲜红色的颜色濡湿。紫阁 .. 琅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是为了外面的血腥味,比起城门里那逼玖浓烈的血腥味,外面反而因为通风顺畅味道轻的多。 可是当看到城门外的场景时,没有一个人会不感到震撼。 不是因为城门外那比之城门里更多的血腥与死尸。 而是为了那份扑面而来的壮烈。 折断的刀枪剑戟,破损的盔甲,以命搏命的惨烈,中原人异族人不分彼此交叠在一起的尸体,被斩断马腿刺入腹部的死马,那一步一步用血铸就的城门前最后的壁垒。 那里面有和城门里比起来更多琅威认识的士兵,甚至有琅晟身边的亲兵,那些亲兵大哥就和非天,长缨一般,总是将他当做最小的弟弟疼爱,总是在他被大哥责罚的时候帮着他求情,总是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时候献宝一般的送给他。 而现在那些记忆里鲜活的人,成了一具具尸体,不少人身上和城门里的人一般插着箭,可是与城门中那向里扑倒的纯粹是被屠杀的尸体不同,这里更多的是身上满是刀伤剑痕,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生死搏斗,且让对方付出了足够的代价的战士。 那个总是会和他说家中新婚妻子等着圆房的家伙抱着一个高大的异族人,两个人固定在那里,一个心脏插了一段断刀,一个胸腹插了一把弯刀,血肉模糊。 那个总是追着让他喊大哥的家伙。说自己是武林高手,说要罩着他的亲兵,他身上插着三四支箭,却是狠狠的咬着一个异族人的颈动脉至死没有松口。 还有和他说着羡慕他有一个大将军哥哥的淮县征来的十五岁的新兵,说自己以后一定也要让弟妹以哥哥为荣的人,半边身子都被踩烂了,手中的刀子却是狠狠的插在一匹马的腹部。 还有很多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很多很多相处多年的或者刚刚相处的,他们的身后有全城的百姓,他们都是宁愿和那些异族人同归于尽。也不愿意让这些异族踏入城中一步。 琅威的眼睛死命的闭了闭,将快要流出的眼泪咽了回去,起码在这里,他没有资格哭。 咬着牙,琅威追上了许倾落的脚步,开始一具具翻动着地上的那些尸体,想着万一找到琅晟,或者是起码找到一个幸存者。 许倾落自然也看到了城外的惨状,她也看到了那些高大的被留下的异族人的尸体,甚至她比琅威更加细心的看到了几具异族人尸体上露出的纹身与一些饰物。那应该便是西域人,在这淮县,想想除了西域人也没有人能够突然调动如此多的异族战士,能够这么疯狂的进攻。 西域人 许倾落眼中是满满的恨意,西域人,她记下了,那位三皇子还有那个门主,她都记住了,终有一日,她要他们付出代价。 她一步步的走着,唯一支撑着她的现在也只剩下了找到琅晟。 最先只是翻动身材相似的人,到了后面却是翻动每一个人,那一个个拼死战斗的士兵,他们也许很多人曾经不服从琅晟的命令,甚至听从别人的挑拨给琅晟闹事找麻烦,可是此刻见着那些宁死也要拉着敌人一起死,不愿后退一步的士兵,想着所见的一切,许倾落的心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然后许倾落又开始找幸存的人了,只是与方才不同,她已经不止是找琅晟了。 她想要找到琅晟,却无法做到不去寻找这些战士中是否有幸存之人。 许倾落觉得自己翻了很久,全是尸体,尸体,没有一丝半点儿希望的翻动,不知道什么时候,除了许倾落和琅威之外,又有新的士兵加入了翻找的行列,他们不止翻找着活人,他们开始将一个个死去的同僚和那些异族分开,然后就地挖坑掩埋。 许倾落早已经告诉过城中所有的百姓,淮县中的瘟疫大多由牛羊染病死去时候带来的疫病所传,城中不能够有尸体,便是出现尸体,也要最快速度的掩埋,甚至若是那个人是得瘟疫死去的更是要将其尸体烧毁,当时反对这一条的不计其数,也幸亏琅晟帮着许倾落压制,淮县虽然乱到底没有出大乱子。 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防护不防护,又有什么区别 半城的人命尽数死在了这城门前后,满目的尸体,寻觅不到一丝生机。 浓浓的死气与悲伤充斥在这一队坚持翻找的人中间。 已经有人忍不住呜咽出声,低低的,压抑至极的,循着风拂入许倾落的耳际,让她的眼睛也有些发红。 “这里还有人活着” 一声有些变了调儿喊声充斥在整个城门外,那一刻没有人责怪那个大呼小叫的士兵,没有人觉得他小题大作,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个近乎喜极而泣的士兵脸上,然后望向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青衫染红的瘦弱身影,他的身上压着一个粗壮的西域人,对方是被锐利的石片刺入眉心而亡,而那个人的肩膀却被一把长剑穿过,将他那整个人一起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鲜血肆意流淌,带着少年的面色苍白如同纸张。 “杨谦......” 许倾落喃喃着这个名字,她的手抵到了对方的鼻端,良久放下,那一刻她突然也有种想要哭泣的感觉,即便那是让人大多数时候觉得软弱的一种情感表达的方式。可是有的时候,真的到了那种程度,遇到了某些事情,真的会忍不住想要哭泣的。 因为不是悲伤,是喜悦,喜悦原来还有人生还,喜悦这里原来不是真正的死地。 许倾落望了那个找到杨谦的士兵一眼:“他确实还活着。” 那个士兵咧嘴笑开,眼睛里啪啪的滚下泪花,他一抹眼泪:“我就知道一定有人能够活着的,这么个瘦巴巴的书生都能够活下来,将军还有那些比我厉害的兄弟一定也活着” 那个士兵自顾说完了这段话,迫不及待的冲到了另外一面,更加认真仔细的翻找着是否还有别的幸存者,而其他的士兵脸上也不再是全然的悲恸,眼中也不再是全然的暗淡绝望,他们的眼中出现了名为希望的色彩,他们投入了更多的精神搜找琅晟,搜找其他幸存活着的人。 杨谦受的伤势不轻,最重要的是失血过多,他的身侧大半边身子都被雪水濡湿。若不是现在是寒冬腊月,水滴结冰的气候,恐怕杨谦根本等不来救治。 杨谦早已经昏迷了过去,即便再是许倾落迅速的帮着他止血包扎,也做不到让他马上清醒。 确定杨谦的伤势止住了血,没有生命危险了,许倾落随手便要招一个兵士将他带回药楼中,这样的伤势还是需要好好疗养一番的,只是还没有等到许倾落张开叫人。 琅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姐姐,我找到了这个。” 许倾落转身看到琅威手上拿着仿佛是一叠纸的东西:“许姐姐,你看看吧。” 琅威面上尽数都是哀恸。 她脚步顿了顿,心底已经有所明悟,下一刻抬步便往琅威那边走去。 那是一叠纸,一叠沾染了不少血迹的纸。 许倾落的手在颤抖,她一页页的翻着,大多数自己都被血迹晕染,糊成了一片,看不清楚了,可是仅有的还算清晰的位置上,那一个个属于某个男人的字迹。尽数在眼前飘动。 那是许倾落,许倾落,许倾落三个字。 除了她的名字之外,再没有其他。 那些写着字的纸张最上面的几张便和男人那晚上给她看的一般已经有了些风骨,只是那一叠纸越是往下翻便越是笔迹显弱,到了最下面一张,生硬的字体便和男人一开始习字的时候写的一般无二了。 那些纸张有的很新,有的被摩挲的边角发毛,那不止是一日两日写出来的,不是一日两日练出来的。 许倾落的指尖轻轻的摩挲过这一叠纸张。摩挲过上面那晕染的血迹,久久无法发出一个字。 她的喉头哽咽着。 “那是大哥留下来的。” 琅威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下,他一边哭一边抹着脸上不断冒出的更多的泪水:“我见到过大哥练字,他每日一有空闲就练字,他全都存起来贴身放着的,连我都不给看。” “这样重要的东西” 这样重要的东西,若不是真的出事了,琅晟何至于会掉落在这里。 琅威的脸上被他抹出一道道血痕。 许倾落死死的捏着那一叠纸张:“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东西” “那边。” 琅威指着北面的方向,许倾落望着那个位置,那里丢弃的尸体格外的多。 她的心底突然一震,猛的抬头:“离开,立刻离开这里” “关闭城门,马上回军营” 许倾落说完了话,起身拉着琅威便往回走,一边对着周围大吼:“都跟我回城”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的大错。 而且还是犯下的不可饶恕的大错。 “许姐姐,为什么要回去,只要再往那边找找也许就能够找到大哥了” 琅威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反驳许倾落。 跟着琅威一起不愿意离开的是那些翻找着尸体的士兵,他们便是城中军营的人,是白路刚刚看着这里的情形然后带来一起帮忙的人。 “许姑娘。让我们再找找吧。” “也许还有活着的人呢。” “都闭嘴” 许倾落厉呵一声:“立刻停止搜索,马上回城” “许姑娘” 这一次是白路出口了,他也想着也许侥幸能够找到琅晟,没有见到尸体,谁又愿意相信大将军已死。 若是现在回去的话,便再也没有机会找人了。 “大将军让你听从我的命令,我现在命令所有人马上回城” “敌人快要来了” 许倾落最后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所有人都不理解许倾落的说法,她从哪里知道敌人要来了,只是眼看着许倾落态度坚决。不甘不愿的,这些士兵在白路的命令下还是背着找到的几个幸存者往城门里撤。 “许姐姐,只要再找找,就能够找到大哥了” 琅威不理解许倾落做出的决定,面上有些发拧,站在原地不想要走。 “别废话,马上走” 许倾落一拉琅威的胳膊加快脚步向着城门过去。 城门只是开启了一条不大的仅仅容许两三人通过的缝隙,因此关城门的时候倒是方便。 听着城门关闭的咯吱声响,看着城门外慢慢关闭的那一片血色,那里都是他们的同袍,所有人面色都有些难看。 甚至有些士兵望向许倾落的眼神已经有些敌意。 “找些东西将城门堵住,起码别让它很容易被撞开。” 许倾落捏紧了拳头吩咐道。 “老子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就算找不到什么幸存的人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够给兄弟们挖个大坑起码免于野兽撕咬......” 一个个头高壮的士兵对着许倾落狠声道,将路边的木头麻袋搬到城门后。 “赵麻子你就少说两句,那女人怕死,自然不愿意在外面多留。” “我反正做不到将兄弟们的尸体抛在外面,我要出去” 城门堵好了,可是人心却也动了。 有人喊着要出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个两个三个的慢慢的停住了脚步,甚至不愿意听从白路的命令,这些新兵第一次知晓了一些什么,却是在这个时候。 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都想要回去,感受着手边琅威不断加重的挣扎,许倾落厉呵了一声:“现在出去只是找死” 她的眼睛都是红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去军营那边和其他人汇合,凭借这么几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她本来不想直接说出来什么的,没有时间一一解释。更加重要的是这么点儿人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如果她料想的不错的话。 “许姐姐你究竟知道什么” 琅威停住了挣扎,许倾落从来不是怕死或者无理取闹的人,她此刻的表情不对。 下一刻琅威还有其他人便知道许倾落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因为箭雨从城外飞落城中。 站在最后面的一排士兵是最先中箭的,他们甚至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那样的场景,不知道有多少士兵一时间慌了神:“怎么回事儿。” “这是怎么了。” 一支长箭在那个士兵失神的时候向着他胸口而来,扑哧一声长箭透体而出,可以想象这箭的势大力沉。 可是最让许倾落焦虑的是随后那个士兵发生的变化。 他还没有立刻死去,可是他的整张脸已经迅速变黑肿胀扭曲,他倒在地上抓挠着自己的脸翻滚哀嚎。 “救我。” “陈添” 琅威大喊一声向着那个士兵便要冲过去。 “那箭有毒,不能碰,他已经没救了,快走” 许倾落一拉琅威向后退去。 “都找隐蔽处” 白路也在大喊。 “我不走” 琅威眼中是泪光,他看着一个又一个认识的人死亡,更有那被几支夹杂着的毒箭射中痛苦哀嚎而死的士兵,只觉得心底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他下意识的便要挣脱许倾落的手,劲力之大甚至让许倾落的胳膊生痛。 下一刻,许倾落猛的一推琅威:“趴下” 长箭扑哧一声,插入了许倾落的肩膀。 “呜。” 少女的一声压抑着的呻吟让琅威发热的脑袋冷了下来:“许姐姐” “许姐姐你怎么了。许姐姐我错了” 许倾落肩膀处那发黑的血迹让他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许姐姐你不要死。” “许姑娘你怎么样” 那边白路也看到许倾落这边发生了状况,急的要往这边来,却一时间突破不了箭雨。 “我不会死” 许倾落狠狠一声,琅晟还没有找到,她怎么会死 她的身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血脉中毒素的流动,因为她长年和药物打交道,身体对大多数毒素都有抵抗力,虽然不至于百毒不侵,但是大多数致命的毒药对上她却是无法一击致命。 只是即便如此,痛苦却还是感受的清清楚楚。许倾落可以感受到从伤口开始灼热的腐蚀感,顺着血脉骨骼开始向里延伸,整个身子包裹的肌肤都在刺痛,刀割一般。 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挑开瓶塞,里面是两颗药丸,许倾落将其中一颗吞了下去,另外一颗递给了琅威:“吃下去。” 琅威眼睛里全是泪花,眼圈全红了,看着许倾落不敢多说什么,一把将药丸吞了下去,甚至没有问那是什么药。 长箭还在不断下落,有好几支都落在两个人的周围,许倾落一手按住琅威的肩膀,一个使力站了起来:“刚刚那是解毒丸,虽然不能够解百毒,却对大多数毒药有一定抑制作用,等会儿如果真的躲不过去了,尽量别被射到要害。” 琅威的面上被鲜血和泪水弄的一团花,对许倾落的话只会点头再点头,他看着许倾落肩膀上的那支箭,那本来是要射中他的:“许姐姐你身上的箭” “现在先找地方躲起来他们的箭总不会无穷无尽。” 许倾落没等着琅威说什么,拉着他便向一处茶棚躲去,虽然只要躲开了长箭射击的距离就会有事了,但是这么密集的箭雨,没有人有信心能够毫发无伤的闯出去,尤其是在不少长箭都抹了毒药的情形下,几个中了毒箭的士兵,像是一滩乌黑的烂肉一般,瘫倒在地。有的被射中要害已经死去,有的没有射中要害,却是哀嚎不绝。 琅威握紧了拳头,越发担心的望向许倾落肩膀上的箭,许倾落只是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按着他的胳膊,往那茶棚冲去。 外面人的箭确实不会是无穷无尽,但是伴随着不断的箭雨,接着响起的是撞门声,被关起堵住的城门框框作响。 若不是方才方舞雨指挥着士兵用麻袋木板堵住城门。恐怕只是几下这淮县的大门就被撞破了。 “他们攻城了。” “是那些异族人吗” 有士兵惊慌的喊道,越发不知所措,越发的乱跑,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又有好几个士兵中箭倒地。 许倾落眼看着这些士兵如此,猛的停住脚步,大喊了一声:“都先找地方躲起来等会儿反击” “都别乱跑,先避开箭” 许倾落的声音都有些撕裂了,却根本没有几个人听到,琅威也回过了神。重复着许倾落的话大喊:“都别乱跑,躲起来” “各自跟着自己的伍长,先找就近掩护的地方等会儿反击” 白路也在喊。 乱糟糟的士兵不由自主的按照白路的话分成了好几个小队就近躲了起来。 长箭还在不断往城下落来,却到底没有方才那样的伤亡。 许倾落倚靠在茶棚内侧,整个身子尤其是肩膀的位置,绷的紧紧的,她的身上脸上全是汗珠子,啪啪的滴落。 她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望着自己左肩上插着的长箭,觉得自己这左边胳膊最近也确实是挺多灾多难的。左手才解了缩骨毒,左肩又受了毒伤,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影响手臂的灵活了。 许倾落想着,却是猛的一下向着肩膀上的长箭斩下,小半截箭身还留在肩膀中,大半截箭杆却是落在了地上。 许倾落的动作干净利落,可是在匕首斩落的一刻,她的整个身子却是狠狠的一颤,嘴里又是一声闷哼,甚至有血迹顺着嘴角淌落:“许姐姐” 琅威望着已经睁开了眼睛。脸上虽然汗水淋漓,双眼却是一片清明的少女:“我们就这样输了” 城门已经在摇摇欲坠,箭雨还在往下落,他们甚至不知晓外面究竟是不是异族,究竟有多少人。 面对着这样看不到敌人却已经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情形,别说琅威,便是一些久经战阵的都难能保持什么冷静镇定。 “那你说我们还有赢的机会吗” 许倾落望着城门的方向,嘴角的笑有些苦涩。 “有,只要大哥在我们就一定不会输” 琅威下意识道,话出口,他的眼圈又红了:“可是大哥现在已经” “琅晟没有死。” 许倾落打断了琅威的话。 “许姐姐我知道你不想大哥出事,可是如果大哥没有出事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琅威想琅晟了,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过,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向着琅晟看齐了,可是事到临头,真的到了生死杀戮之间,他只想到了哭,他鄙视自己。 许倾落的手按住琅威的肩膀:“小威,不是你大哥不想出现,而是他定然有他的用意。” 许倾落眼中充满了对某个男人的信心:“若是琅晟真的死了。那些西域人就不会折返回来” “定然是你大哥出城迎敌然后想办法将这些敌人引走,想要将战场拉到淮县之外,我想他离开的方向便是你找到那叠纸的方向。” 许倾落从怀中掏出了那叠写着她的名字沾染了血迹的纸张:“他不会就这么丢下我的,我相信他。”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0:见过千千万万的女子 “轰” “轰”的撞门声音越来越大,城门摇摇欲坠,不断的晃动,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这淮县最后剩下的抵挡敌人的壁垒就要在眼前生生碎裂。.. 许倾落握紧了拳头,猛的伸手拉住面上激动中透着不知所措色彩的琅威的手臂:“小威,你大哥绝对没有死,我相信他的离开定然是为了保住身后的淮县,保住里面的百姓,否则的话他不会出城迎敌,不会自己冒险去将敌人引走。” “大哥从来都这样,以前在边关也是......” 琅威喃喃着,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却没有了方才的软弱,而是多了些坚定:“他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他一定会回来的。” “琅晟一定会回来,但是我们不能够什么都不做,他们的箭比方才少了,尤其是毒箭,已经没有多少了,正是时候了。” 许倾落眯着眼睛观察着从城门外飞入城中的箭雨,突然道。 “小威,你带着所有能够行动的人去将百姓转移,淮县的城门虽然只有这么一道,但是能够离开的出口却不止这么一个,外面的人现在这么强攻城门正说明他们还不晓得那些隐秘的出口,我知晓一处地方在城东,那边有一处隐蔽的所在是城墙塌陷一角不曾修缮,那些百姓中定然也有人知道一些其他隐秘的位置,你和他们一起找。一定要在敌人攻城而入之前离开这里” 许倾落如此说着,眼中已经有了决断。 琅威先是愕然,然后便是激烈的反对:“不行,许姐姐,要走我们一起走,哪里有我带着人离开的道理,既然有别的出口,我们便一起离开,许姐姐你” 许倾落攥着琅威胳膊的五指用力,攥的紧紧的。琅威不自觉的闭了嘴。 “琅威,这是命令” “琅晟让你和白路听命于我,那么我就命令你去和白路一起带上所有能够行动的以最快的速度去转移淮县剩下的百姓,他们是我中原的百姓,那么你们便有责任保护他们不受到外族屠戮,城门马上便要破了,外族人入城最常做的便是屠城,我们不能够拿着百姓的性命开玩笑,那样的话琅晟的努力就白费了,所以我命令你马上离开” 许倾落声音中带着凛然之气。即便她现在身上大半染血,即便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即便她的身子娇小看起来带着些孱弱,可是此刻望着许倾落,感受到的只有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强大。 “可是许姐姐,你为什么不能够一起离开,我们可以一起走的。” 琅威面上全是不解还有委屈,他不明白许倾落为什么不愿意跟着一起离开,他可以保护她的。 许倾落伸手,却是将一块木板递给了琅威:“各自都找些东西防护好了再冲。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她没有应琅威。 “许姐姐” 琅威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大哥也说让我保护你” “小威,我不会有事的,我在这里等着你大哥,我相信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许倾落的眸子中是全然的相信,下一刻琅威被重重的推开。 “小威,这是战争,作为合格的军人,遵从命令” 许倾落的最后一句话,让琅威咬牙。 “许姐姐,保重” 他说着然后转身,他举着那块木板,抵挡着不断下落的箭雨,快速的奔跑着,他担心自己若是跑的慢了,会忍不住回头,会忍不住想要扶着许倾落一起走。 他其实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一起走,因为许倾落和其他那些行动不便的士兵一般因为伤势根本无法冲出箭雨,因为她想要为他们剩下的人争取时间,在城门告破之前。 琅威面上属于少年的稚嫩天真终于被一点点的成熟所取代,有的时候,人的成长往往只需要一瞬之间。 许倾落让他做的是现在能够做到的最好的,是能够保住更多人性命的唯一方法,所以他必须要听从。 许倾落看着琅威和白路带着剩下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兵往城里冲,望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面上忍不住带了一丝笑,琅威现在就像是一个男子汉了,经历了这么一遭儿,他会越来越有担当的,琅晟如果见到定然会开心吧。 许倾落的身子晃了晃,捂住了自己的左肩膀,那里没有取出箭头的伤口处又开始晕染出新的血液,只是却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染着黑色的暗红。 城门外的轰隆声还在继续,周围一个个掩体中那些留下来的行动不变的士兵都站了起来,和许倾落望着同一个方向,有的人面上是绝望,有的人面上却是坚定,有的人是祈求,更多的人是一点愤怒中透着麻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留在这里几乎是九死一生,可是却能够让那些离开的人多那么一点儿生存的保障。 “你们的琅将军没有死,他会回来的,我们一定会等到他回来将那些外族之人诛杀” 许倾落突然出声,她的声音不算大,却随着风落入了每一个人的耳际,她站在那里,即便身形荏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我们不是留在这里等死的无用之人,我们留在这里是为了策应琅将军。是为了我们身后的亲人能够平安的离开而战斗” 她的眼睛仿佛望着每一个人,所有的人在那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升起的是一种沸腾的热血,一个女子都能够如此,许倾落作为琅晟亲近的人却将生的机会留给其他的人,他们作为堂堂男儿,何尝不能够做到 “我许倾落今日在这里发誓,势与淮县共存亡,势与众位共存亡” “势与淮县共存亡,势与众位共存亡” 二三十个伤兵还有被扒拉出的几个受伤的百姓,只有这么几个人,他们的声音却格外的大,一瞬间仿佛压下了外面的城门撞击声,这一刻他们眼中身上爆发的气势恍若凶兽 那是一种豁出命的觉悟。 许倾落微笑着坐回到了自己刚刚躲避的地方,她的面色更加苍白,瞳孔都有些涣散,那是撕裂的痛楚还有毒药的灼烧刺痛着她身上的每一寸神经,可是她还是在笑,无论如何,那些和她一般不得不留下的人多了生存的**。总是更加有机会等到琅晟回来吧。 她坚信琅晟会回来,正如同她坚信自己此刻不会死去一般。 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还有那么多仇恨没有报,许倾落怎么愿意死呢 少女撕拉一声扯下了衣服上干净的一角,却是将那一块布料塞入了自己的口中,乍然有异物入口,许倾落觉得喉咙不适应的很,却只是干咽了一下,迅速的解开了左边身上的衣服,半边裸露的肩头之上,赫然是一个三指粗细的创口,周围一片或是干涸或是还在新鲜流淌的暗红色血迹,寒风吹拂,少女的肩膀那一片瑟瑟抖动了下,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许倾落垂首看着那个伤口,已经有撕裂的迹象了,毒素也开始扩散了,不能够再耽误了,她必须在城门被破之前,拥有起码的挣扎之力。 许倾落拿出了刚刚斩断箭杆的匕首。向着自己的左边肩膀狠狠刺去。 血液喷溅,溅落到茶棚一角白色雪堆之上,宛若白色的纸张上盛放着点点红梅,有的暗红,有的鲜红,勾勒着不同的层次,那是许倾落身体中已经被毒药侵蚀了的血液还有还勉强支撑着未曾被毒药侵蚀的血液。 必须要将箭头尽快除掉,否则的话根本无法将身体中的毒素清除。 许倾落停住了动作,大口喘息着,她仰高了臻首。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宛若折翼的天鹅一般,透着一股子凄然。 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宛若是不要钱的珍珠一般,哗啦啦往下滑落,染湿了许倾落的发颈还有前襟,狼狈不堪。 可是许倾落的眼睛却很亮,亮的吓人,她几乎是用一种决然的态度,将已经没入左肩的匕首狠狠的旋转。 那一刻许倾落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真疼呀。 琅晟那个时候是怎么忍下她将他腿上的腐肉一点点割掉的呢 “叮当”一声,带毒的箭头掉落在了地上,同时间又是一声轰然巨响,只是这一次紧跟着的却是哐当两声城门重重撞开的声音。 淮县最后的一道壁垒,终于是破了。 外面响起了异族欢呼的声音,那欢呼声中仿佛也染着血腥的味道。 许倾落几根银针封住伤口周围,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药粉洒落那因为银针封穴而不再大量涌出鲜血的伤口。 银针拔下,半解的衣衫迅速裹到了身上,许倾落站起了身子,果然见到了一个个和自己一般露出脑袋的士兵,他们的眼中全是拼死一博的决然。 许倾落迅速做出了几个手势,是军营中士兵训练过的几种手势之一:注意隐蔽。 那些看到的士兵面上有些愕然,却不由自主的重新隐蔽了回去。 他们讶异的是许倾落居然连这个都会。 许倾落眼中现出点儿苦涩,前世的时候,琅晟不知道如何讨好她,看她喜欢杨云平写的那些个诗词,他不会写,便给她讲一些军中的事情,甚至给她讲解一些军中常用的手势。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那个已经瘸了腿的男人眼中对过去的不舍,对军队的留恋,只是前世的许倾落即便看懂了男人的情绪,也只是更加鄙视厌恶对方罢了。 她从来不喜欢琅晟的武夫身份。 虽然这些士兵都已经被她挑起了拼死之心,但是那是最后不得已的时候,但凡他们能够想办法藏着躲过这些异族人,对于兵强马壮人数众多的异族敌人,许倾落只希望自己这边这些士兵能够多活一个便是一个。 许倾落又将自己肩膀上的衣服裹紧了一些,似乎那样就会疼的稍微轻一些。 她漫步向外走去,城门外响起了前进的马蹄声,那些屠杀了那么多淮县百姓的异族,就要入城了。 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够等到琅晟,她不想死,不想死在这些人手里,不想死在这里,不想要留下琅晟一个人面对诡谲的未来,皇帝,太子,朝堂中那些心思各异的文臣武将,杨家。杨云平,还有迦叶,这些人她如何安心让琅晟一人面对。 她又如何愿意在两个人都互相明了对方心意,许下终身的时候放手这份幸福。 一匹雪白色的骏马踏着满地的鲜血哒哒哒哒的入了被攻破的残破大门之内,三皇子顾盼间看着两边那些凄惨的尸体,面上带着愉悦的笑容,那是一种志得意满的笑容,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中原的子民,不是他曾经所属的皇朝的百姓的尸体,而是一群猪羊的尸体。他感受不到什么悲哀,没有怜悯,他有的只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愉悦,看,这就是敢违抗三皇子的下场。 然后,三皇子便看到了站在前面的少女,一身鲜血尘埃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颜面,让他下定决心报复淮县的许倾落。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恨一个人,尤其一个女人到如此刻骨的地步。许倾落对他的侮辱,三皇子刻骨铭心。 便是化成了灰,他也是要找到她的,没想到这才一入城,便见到了,上天待他不薄。 三皇子的面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本殿下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看来贱人就是贱命,居然到现在还活着,不过正合本皇子的心意。” 许倾落望着三皇子,望着三皇子身后那些异族打扮不断呼啸着的士兵,看着他们身后已经空了的箭筒,看着他们身前还在滴血的长刀,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的杀意上涌。 即便她知晓三皇子这个人没有什么民族大义,没有什么家国百姓,从来都是只顾一己之私,他既然能够联合异族在淮县传播瘟疫,便能够做下别的恶事。 但是许倾落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亲自带领异族攻破淮县城门,杀害淮县百姓:“你不配为人” 许倾落这句话是咬着牙说的,她望着三皇子便像是望着一堆最肮脏的秽物。 三皇子的面容一点点的狰狞。蓦然大笑出声:“本殿下不配为人你这个贱人倒是真的胆大包天,到了这个地步还敢惹怒本殿下,只是你再狂再傲又如何你拿本殿下当人质逃走又如何你破坏了本殿下的计划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还有这淮县都是不堪一击的蝼蚁,这淮县现在不就被本殿下拿下了吗” 坐在白马之上,三皇子指着周围一片残桓断壁,像是指着自己的战利品一般,面上满满的都是得意与骄傲:“和本殿下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早晚有一日。本殿下要像是拿下这淮县一般拿下这天下,我要让所有敢和我作对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许倾落蓦然冷笑,她冷冷的望着这个不配为皇子,甚至不配为人的沉浸在同族的血腥中高兴得意的男子,一字一顿:“这样的淮县,还是淮县吗” “你拿下的不是淮县,而只是一座将要被瘟疫和暴雪笼罩的没有任何活人和生机的城池,一座死城一座空城” “三皇子殿下,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失败会被发配边疆了,因为你的志向如此可笑,你如斯丑陋短视,你不失败谁失败” 许倾落微笑着将这一袭话说出,那一刻,三皇子的面容狰狞到极致,他的眼中是强烈的杀机:“贱人住嘴” 话音出口,三皇子狠狠的一鞭子抽在白马的臀部,挂在白马颈部的长枪已经在手,枪尖向前,向着正正站在前方的许倾落狠狠刺去。 他本来想要将这个侮辱自己的女人狠狠折磨羞辱。他这么匆匆入城就是为了不让这个女人轻易死掉或者逃跑,可是此刻三皇子心底只有压不住的杀意,他只想要立刻马上将许倾落一枪刺死 白马是良驹,奔跑起来如风,长枪也是好枪,枪尖带着凛冽的寒芒,可惜它们的主人不是个好主人。 许倾落的眼球中枪尖越来越近,几乎能够感受到那枪尖的锋芒,她的身子还是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一般,她清楚看到三皇子面上的狠毒笑意,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便要挥动。 她能够用三皇子脱身一次,便能够利用这个蠢货脱身第二次。 叮的一声巨响,一把折扇架在那向着许倾落狠狠落下,近在咫尺的枪尖之上,手拿折扇的男人的手腕一翻一抖,下一刻三皇子惊叫着将长枪脱手,长枪哐当落地,伴随着三皇子和白马一起跌倒的身影。 “门主......” 三皇子面上是不解,是一丝隐忍的痛恨。 许倾落的手臂停住,她望着面前盈盈而笑的清俊男子,分明便是昨夜那个让她感觉威胁甚大的门主。 她没有出声,只是肩膀处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紧绷,望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近的男人,不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自问见过的女子千万,但是能够让我留下这么深刻印象的也惟有你一人。” 门主望向许倾落的左肩,那里已经被红中透着暗色的血液全数浸染,半边身子都被染成了那样凄然的色彩,少女的左臂无力的垂落身侧,一滴滴鲜血顺着她的指尖不断的滴落。少女的脚边已经有了一个浅浅的血哇,她却恍如未觉,只是用戒备的表情望着自己,像是一只负伤的兽。 她的身上散发出一阵阵的血腥味,她的面上全是鲜血与尘埃,他还是没有看到她干净的没有丝毫遮挡的容颜,可是男人却觉得此刻的许倾落比自己见过的那自称族中最妖娆动人的女子还要勾人:“你这样的女子,便是我族中也不曾有过。” 许倾落的坚韧还有生死关头也不放弃不害怕的冷静镇定还有对自己的狠绝,一次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是吗不过阁下这样的男子我却是见过许多的。” 许倾落勾唇浅笑:“人模狗样,装模作样。明明便是屠夫何必装作善人。” 许倾落的话语一点儿都不客气,已经站起来站到门主身后的三皇子听到她居然敢如此说话,先是愕然,然后便是幸灾乐祸,他见过太多被门主整治的生不如死的人,若不是那样,即便对方的身份在西域再高,三皇子也不至于如此退让,现在眼看着许倾落不止没有因为门主的示好而示弱,甚至还挑衅了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你死定了,而且会死的很惨 只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三皇子大吃了一惊,他以为会勃然大怒的门主,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间笑出了声。 不是阴狠的笑,不是讽刺的笑,不是充满杀机的笑,而是愉悦的,充满了满意的笑:“好,好。好,果然是与其他的女子大不相同,你很大胆,大胆的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喜欢和我唱反调的女子,若是你和其他女人一般,我倒是要失望了。” 门主抚掌大笑,笑的眉眼间都有了细细的纹路,那是经常笑才能够形成的纹路,他手中的折扇轻轻的一合,歪着头:“我听说你和琅晟的关系不错,想来你现在还在等他吧” “免费赠送你一个消息,琅晟带着手下那些残兵败将逃跑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将你还有这淮县中剩下的百姓,兵士尽数抛弃了。你若是愿意带着淮县中剩下的那些人投降于我,我便放你们一条性命如何” 清俊男子面上的表情很和善,可是他的话语却带着一丝丝森然,这是一个见过太多腥风血雨,也亲手制造了太多死亡的男人。 许倾落抬眸浅笑,迎视着男人那双笃定的眼睛:“你们可以试试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我绝不投降异族” 她唇边带着笑,眼中却是寒风般的凛然,下一刻,少女像是不能动弹始终垂落身侧的左臂终于扬起。 一蓬银针乍然划破了空气。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0:得应有的报应 门主手中的折扇如同绽放的花儿一般旋转了一圈,那密密的一蓬银针叮叮叮叮之声不断,却是无一遗漏的被男人给挡了下来。紫阁 .. 男人的面上还带着笑,眼神却是冷绝狠辣:“在下一片诚意,你便是如此回报更何况许姑娘你以为已经用过一次的招数还能够用第二次吗” 男人的指尖微勾,很显然对许倾落已经没有了耐心。 三皇子也是有些惊魂未定,方才那一蓬银针虽然是对着门主而来,他却是站在门主身边不远,差点儿就遭了池鱼之殃。 本来以为许倾落已经没有了威胁力,毕竟受的伤势是真不轻,这时候才想起来昨夜许倾落还被搜了身照样差点儿把他的命搭进去。 此刻三皇子面上满是扭曲的愤怒:“门主你还等什么,这个贱女人诡计多端,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杀了她” 许倾落对着三皇子的叫嚣不搭理,对着男人的威胁冷然而笑:“招数不在于是否用过,有用就行。” 许倾落的头轻轻的一甩,一道银光从她的口中暴射而出。 门主这一次是真的措手不及,他想要救却已经晚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以为这一次有门主在身边不会有事的三皇子眼球之中赫然插着一根蓝汪汪的银针,他惨叫着摔倒在地。 双手捂住眼睛。不断的翻滚哀嚎,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他的左眼已经被银针上附着着的毒腐蚀出了一个窟窿。 “救我,救我,啊” 三皇子身上全是尘埃泥土,整个人凄惨的再也不复刚刚入城之时的高傲得意,宛若丧家之犬一般。 门主瞬间出现在三皇子身前,一道指风拂过三皇子的后颈,哀嚎着的声音戛然而止,三皇子晕了过去,又是一道指风落下三皇子眼球上扎着的那根蓝汪汪的银针掉落在了地上。 门主望着三皇子那已经停止腐蚀却绝对无法再用的一只眼睛:“给三殿下包扎用药。” 他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声,猛的望向许倾落:“看来我还是小瞧许姑娘了。” “噗。”的一声,许倾落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小小的竹管,那是她方才从茶棚中出来之前含在嘴里,压在舌根之下的,镯子上袖子中的机括只能够对付三皇子那种人,对上门主这样子的高手,而且还是有防备的高手根本无用,许倾落不知道带队入城的究竟是谁,但是这份礼物她是送定了。 “阁下没有小瞧我,方才我还是打偏了,若不然,就不会只是误伤了三皇子殿下的一只眼睛那么简单了,相信我,比起只是要三皇子的一只眼睛,我更加想要了他的命或者是阁下的命。” 许倾落言笑晏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和什么至交好友亲密交谈,实则谈论着的却是杀戮间事。 “许姑娘如此狂妄,如此不留退路,难道以为我不会对你如何” 男人的眸子微微眯起,五指收紧折扇,他欣赏许倾落这样直到最后关头也不愿意放弃的决绝,却对许倾落无视他的好意反而打了他一巴掌的事情动了真怒,三皇子本人以后的死活门主不在意,但是三皇子代表的意义,在他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的价值,却是让他现在比任何人都重视三皇子的安危。 许倾落伤了三皇子的一只眼,就是对他的挑衅,严重的挑衅。 许倾落迎上男人眼中的危险,嗤然一笑:“小女本身性格如此,对待看不惯的人从来不愿意做什么虚与委蛇之事,阁下若是看不惯的话,那你尽可以试试我是否有资格狂妄,顺便告诉阁下一句真话,我身上的毒药毒针可远不止是你见到的那些。” 许倾落表现的比大胆还要大胆,那根本就是无视生死,无所谓自己安危了。 门主冷冷的笑开:“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突然对着身后厉喝了一声:“来人” 你不是说你身上毒针毒药多吗我倒是想要好好看看。你现在还有什么筹码。 一排手拿刀剑和简单圆盾的士兵向着许倾落一步步围了上来。 “活捉她。” “许姑娘,希望你喜欢这样的招待。” 清俊的男子眼中全是险恶,他接过身边一个手下送来的马匹,也是一匹白色的马,可是比起三皇子骑在马上那种异样的感觉,男人翻身上马的动作间,却是有一种天生如此的感觉,他望着许倾落陷入包围,唇角勾起了一抹趣味的笑,他确实对许倾落感兴趣,而且是越来越感兴趣,可是他也不喜许倾落一次次对他的反抗,烈性子的女人他很喜欢,但是他更喜欢的是驯服烈性子的女人。 他看着许倾落,那是一种看着猎物被围杀的兴奋感与隐隐的嗜血感。 许倾落的脚尖慢慢的不易察觉的后退,围着她的那些士兵开始逼近,她的眼中不是畏怯,而是战意,她不想死,但是她却也不畏死。 少女那染血的袖摆随风摆动,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而去,血迹斑驳闪烁,有种独特的美丽,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会小瞧这种美丽,因为那是会要人命的。 一蓬毒粉洒落,许倾落面前的两个士兵及时举起了盾牌屏住了呼吸,却还是因为吸入了一点毒粉而身子一晃。 少女的脚尖在地上轻盈一点,整个人宛若一阵风,灵巧的可以,不退反进,揉身而上,不止顺势躲避过了身侧两个士兵的攻击,更是一把抢过了前面被药粉毒的比较厉害的一个士兵的长刀。 刀尖闪烁着寒芒,向后一仰,挑断了一个士兵抓来的手臂。 血光飞溅,因为门主那一声活捉的命令,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时间居然奈何不了许倾落。 有人狠下心不往许倾落的要害部位砍,往她的四肢那些不致命的地方砍,许倾落只是身手灵活,即便有再多的巧招。也不能够一一躲过,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腿上胳膊上已经全是血痕,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色骨头,许倾落却仿若未觉,别人砍她一刀,她便拼着那一刀受创也要给对方更狠的一下。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围攻许倾落的那些西域战士死了三人,伤了五人,而许倾落也已经再站不稳身子,半跪在了地上,她的身上脸上全是鲜血,她所在的位置脚下已经尽数被血水晕染,甚至开始向外流淌延伸。 围着许倾落的剩下的十几个西域战士望着许倾落的眼中有忌惮有仇恨也有一丝丝的敬佩,西域部族向来敬佩勇士,无论男女,只要有足够的能力,那么就能够得到所有人的敬重认可,即便是敌人。 许倾落表现的已经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了。 门主望着半跪在地上以刀拄地支持着不愿意彻底倒下的许倾落,眼中的色彩越发的异样。本来心底的一丝戏谑随着许倾落的一次次反击而消散,本来以为许倾落只能够支撑一小会儿,没有想到她支撑了如此之久。 下一刻,让他更加讶异的事情发生了,许倾落在动,她的身子一点点的颤抖着,不是害怕疼痛,而是集聚更多的力气,然后,弯折的腿一点点的直起,手中的刀子在地上划拉处一道刺啦之声。 门主轻轻的一控马缰,马儿向着许倾落走去,她已经站立起了一大半的身子。 “退下。” 许倾落周围方才还围着的十几个战士向后退却,给门主留出道路。 “你很出乎我的意料,今日这句话我好像说过很多次了。” 门主俯视着许倾落,微笑:“不过,到此为止了,值得我亲自出手的人不多了。” 男人的手伸出,似缓实快,许倾落被鲜血沾染黏连的眼睛里一片血色。她清楚的看到了男人抓来的手,拼命想要躲开,却根本躲不过去。 她已经尽力了,许倾落心底带着点点怅然,她已经尽她最大的努力拖延时间了。 门主的指尖堪堪触及许倾落的身子,下一刻一道剑风划破空气,锐利的锋芒向着门主当头而下,男人身子一晃,纵身跳跃到了一边,堪堪闪过了那道狠烈的剑气。 门主躲过了。他身下的那匹白马却没有办法躲过, 鲜血漫天中,一声长长的惨烈的嚎叫声中,白马被那狠烈的剑锋直接劈成了两半,轰然倒地声中,长剑插落地面,直入三尺。 这一剑之威,竟至于此。 许倾落望见了那把剑,那把熟悉的剑,她的唇角蓦然勾勒出一个笑。染着鲜血却如斯美丽安宁的笑,琅晟,我等到你了。 本来空荡荡的城墙之上,现在站满了人,一支支黝黑的锋利的长箭指向已经入了城的西域战士,方才还呼啸宛若疾风冲入淮县的西域人,此时俨然成了瓮中之鳖。 西域战士最强的便是弓马骑射之术,平原作战向来被称为步兵的噩梦,而现在,他们被困在了城池之中,他们的弓箭大多射光,他们身处下位,被长箭居高临下锁定根本无法反击,他们的战马在这街道异物众多的城中,不止没有办法发挥马儿本来强大的力量,甚至不如步兵灵活,多有阻碍。 门主的面色铁青,任由着是谁本来以为所有的一切尽在掌握胜券在握的时候,却被以为已经战胜了的敌人反攻,甚至是被人反算计。都不会觉得太好受。 他身边的那些西域战士身下的战马受到了主人情绪的影响不断的踏着蹄子,焦虑担心不敢置信的情绪充斥在所有人心中。 琅晟站在城头最醒目的位置,手中的铁胎大弓锁定门主,却始终没有射出,只因为门主手中控制着许倾落。 清俊男子单手持着一把镶嵌着无数珠宝的短刀横在许倾落的咽喉前,他将少女挡在身前,挡在那弓箭必经之路上,站在她的身后,眯着眼睛望着城墙之上的琅晟,他铁青的面色一点点的平缓,只是这么一阵的功夫他已经重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我很好奇琅将军是如何找到这么一批力量的,按照我所知晓的情报,琅将军手中的士兵可已经大多不堪用了。” 门主不好奇对方怎么杀了个回马枪,战场之上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按说他不该如此轻易中计,只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情报,相信琅晟手中的力量大多都死在了上午之时那一场突袭中,便是新兵营那边他也早就有所安排,否则的话门主绝对不会放松对琅晟的一丝警惕。 琅晟的眼睛望着许倾落,望着少女面上身上那累累的伤痕,森森露出的白骨,眼中闪过一丝丝的心疼,怜惜,愤怒,痛苦,转到许倾落身后的门主脸上,则是森然的杀意:“我更加好奇阁下是如何将这许多战士瞒过所有人送到这淮县的。” “呵呵,算了,你的问题我是不可能回答的,我的问题看来你也是不会回答的,成王败寇,是我棋差一招,如此而已。” “只是......” 门主横在许倾落脖颈前的短刀向后轻轻一拉,少女忍不住闷哼一声,脖颈处出现一道鲜明的血痕,却是压抑到了极致的声音,唇角因为那突然的疼痛流出了一点鲜血。 “只是,我很庆幸自己还是有翻盘的机会的,琅将军,一条命换你一个命令,放我们离开,如何” 门主轻笑着,如此道。 “不要” 许倾落嘶哑着声音,乍然开口,她不顾自己咽喉处像是被什么撕裂的疼痛,那短刀上必然抹着东西,只是一字一顿:“琅晟,我不准你答应他的条件” 琅晟的手指微不可察的颤动,许倾落的声音沙哑,半道便散落在了风中,可是他看懂了她的情绪,他看懂了她的坚决。 门主听着许倾落的话语,哼笑一声,手上再加了一份力,许倾落脖颈处的伤口又拉大了一分,男人一字一顿:“你信不信若是他敢不答应,我就能够一点点的在他的面前活剐了你或者我在他面前将你全身剥光了” 男人笑的温柔,眼中却是恶魔般的狠戾:“我相信,他总是会答应的,只要琅晟与你之间的情谊不是假的。” 许倾落恶狠狠的瞪向门主。她觉得这个男人现在和杨云平一般面目可憎:“你无耻卑鄙” “呵呵,无耻这世上没有无耻,没有卑鄙,只有成败,我败了一局,但是我只要还活着,我便不是真的输” 男人的指尖落在许倾落的眉眼之间,轻轻的揩拭去那上面的血痕,清晰露出了少女那双清透坚定的眸子:“我其实也不舍得那么对你......” “放开她” 琅晟厉呵一声,手中的长箭猛的穿透空间射入了城中,长箭射入了门主的脚前,仅仅一线便会钉入他的脚上。 方才门主以着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千钧一发之际后退了一点,只是这一点,便足够了。 门主冷笑着望向琅晟:“她的命,或者你的命令” 话音落许倾落脖颈那里的血痕加大,眼看着便要开到喉管。 琅晟握紧了铁弓:“好,我放你们离开,你马上放人” “琅晟” 许倾落嘶叫一声:“你是大将军,不要让我失望我宁愿死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话音落,许倾落猛的向着自己脖颈前的短刀撞去。 众目睽睽之下。琅晟若是真的为了她将这些西域人放走,为了她在必胜的情形下被人翻盘,朝廷中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人一定会追究他的责任,琅晟一定会被问罪,若只是为国,许倾落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去死,可是若是那个被她连累的人变成了琅晟,那么她宁愿去死 那一下,许倾落撞的毫不犹豫,撞的激烈果决。 “落儿。不要” 琅晟手中猛的甩出一把匕首,向着门主手中的短刀射去,同时他的身子也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便要冲过来。 “我真是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子” 鲜血四溅,许倾落的脖颈狠狠的撞在了一只手上,门主单手抓住自己的短刀,刀刃破开他的五指,鲜血染红了短刀上的一颗颗宝石,映照着点点凄厉的色彩。 许倾落的身子一僵,却是门主随后封住了她上半身的穴道,她再不能够动不能够说,只能够用眼神示意已经到了半道,因为看到她被救下大松了一口气的琅晟,让他做应该做的事情。 “将落儿留下,我放你们走。” 琅晟一字一顿,再没有丝毫迟疑。 许倾落大急,只是这一次她再无法做什么了。 门主让自己手下的战士先走,那些战士本来不愿,被门主怒声呵斥后不得不一个个的向着城门外退去。 直到所有人都走空,只剩下了门主和许倾落。他看着虎视眈眈的琅晟,扣着许倾落最后一个往外走。 “我已经遵守约定放了你们,你还不放人。” 琅晟眼中是浓重的杀机与满满的厌恶。 门主带着许倾落已经走到了城外一百步外,他的身边停留着手下留给他的马匹。 “我们西域人自然也是言而有信的,这一次是我大意让你侥幸胜出一局,待到来日我们再战。” 男人的手慢慢的松开了许倾落的咽喉,下一刻许倾落被一道掌风推向往这边赶来的琅晟身前,同时间许倾落和琅晟的耳边是男人随风传来的最后一句话:“我叫沐卿,许倾落,记住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直到看着那些西域人安安全全的走出了淮县,骑着马迅速离去,许倾落还是无法置信琅晟居然就真的放走了他们:“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为什么要放虎归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若是被朝廷知道了会有多大的风波,你明明有必胜的把握却为了我一个女子纵敌,你现在所有奋斗的一切连带着你大将军的职位也许都要失去” “但是我没有失去你。” 琅晟紧紧的拥住许倾落,一字一顿:“大将军的职位可以再得,但是你却只有一个。” 他细细的擦拭着许倾落脸上的痕迹,苦笑一声:“更何况。你真的以为我有必胜的把握吗” 男人的眸色深沉:“这一次是我胜之不武。” “什么意思” 许倾落不明白。 琅晟刚要回答,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全身伤痕的士兵跌撞着落下马来:“将军,将军,我们埋伏在西风峡那边的人都死了......将军,呜呜,兄弟们全都死了,就逃出我一个,我是懦夫,呜呜,周大,李茂......都死了......” 那个士兵的瞳孔涣散,已经是神智不清了,许倾落皱眉,感觉对方的状态不对。 琅晟眸子瞪大,不敢置信:“怎么回事,我来之前不是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吗” “怎么会出事” “迦叶,是迦叶副将下令我们伏击......” 话音还没有落下,那个士兵身子一颤,一头栽倒,却是已经断气了。 琅晟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牙根咬紧,半晌,一字一顿吐出了两个字:“迦叶” 许倾落望着琅晟,将手按在了他的手上,她听着他的诉说,也才知道,一开始琅晟手中的人马根本不足矣抵挡突袭的西域战士,他看似逃走,确实是为了引开西域人的注意力,实则早已经安排了人将城中剩下的百姓撤走,为了不让西域人进城之后屠城。 他和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汇合则是想要在半道偷袭西域人的,谁知道许倾落居然没有及时出来,他派去的人正好和许倾落错开,琅晟担心许倾落才会带着人来救,他带来的人也只有百人罢了。 至于那看起来满城头的兵士:“那是那些被我藏在附近的百姓自发装扮的。” 琅晟苦涩的笑:“所以我才说我胜之不武,幸亏骗过去了,只是没有想到......”迦叶居然敢擅作主张。 便是加上琅晟手中的一百多人,也只是二百多人堪堪不到三百人,如何能够与那近千的西域战士硬碰硬,但是若是加上琅晟的认真谋算,即便不能够将那近千人全数留下,也不会惨败,迦叶却无视琅晟的命令,不等琅晟汇合,擅自让那一百余士兵在西域人撤退道路上发起进攻,致使百余人惨死,琅晟再也无法原谅他。 许倾落望着琅晟眼中的痛苦还有狠戾,这样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她心疼他,她痛恨迦叶。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许倾落嘶哑着嗓音将这句话说出:“那是你应该做的。” 迦叶也应该得到他该有的报应了。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2:珈夜,你输了 寒风凛冽,将血腥味都仿佛冻结了一般,诺大的校场之上安静的近乎死寂,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幸存的人无法为自己成功活下来而高兴,因为他们同袍本来不该死。 一排排的尸体被整理好仪容放在地上,即便整理的再仔细,即便缝补的再认真,那些尸体身上太多的残缺也无法掩盖,有的断了手脚,有的断了脖子,更多的人被破开了腹腔斩断了身子死前经受了太多折磨。 这些人死的太惨烈,这一百多个士兵他们是被活生生虐杀的,他们是西域人被琅晟吓退之后发泄怒火杀意的目标。 本来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按照琅晟的意思他们这一百多个由迦叶带着的士兵只需要隐藏在西岭峡那边,若是没有他的命令不会擅自出击西域人,他们会很安全,琅晟不是平白将这些人留下,他当时带着一半的人临走前还下了一个命令,若是西域人先自己一步从西岭峡退走,还没有等到他的命令的话,这些人需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截断后路。 截断西域人重新再杀回来的后路。大雪断了淮县周围大多数路,也只有西陵峡因为地形位置特殊,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还可以容许大部队通过,只是这条路除了少数人之外便是淮县土生土长的百姓都不知道,琅晟考虑到瘟疫一事中内奸的神通广大,将赌注压到了西陵峡上,即便内奸不将这个位置告诉西域人或者是不知道的话,他也会主动将这条退路给他们。 进可攻退可守,琅晟这么多年纵横沙场凭借的从来不只是鲁莽与武力,既然人数再分散更加没有办法对抗西域人了,那么便不攻转守,只要在将西域人吓退之后让人在其后将西陵峡的道路彻底封死,那么即便是西域人回头再反应过来,也不能够再杀一个回马枪。 琅晟把一切都算到了,惟独没有算到迦叶会如此明目张胆违抗他的命令,会明知必死还让那些士兵冲击西域退兵。 琅晟望着被五花大绑着站在那一排排尸体之前的男人,迦叶的脸上也是血腥尘埃遍布,可是他的眼中却是不服。 他身后两个人想要将他按住跪下,他死死的挺直了背脊,站的直直的,看起来便仿佛真的是多么的忠肝义胆,无愧于心。 “念。” 琅晟闭了闭眼睛,轻轻挥手对着身边手中捧着一张纸的亲兵终于出了声,也终于死了心。 见到如斯场景,迦叶居然还能够站着,还能够无愧于心的站着。 “周期,航飞,元大洲,郑小五,成武安,钱可,孙忠,刘亮,吴小虎,牛二娃,赵福根......” 一个个名字从琅晟身侧亲兵的嘴里念出,念了还不到一半,那个亲兵的声音便有些梗咽,再也念不下去。 “胡凡,唐令,宋小北,张小宝,鲁阿牛,陈富贵,李保,崔柱子......” 琅晟沙哑着声音接下来亲兵的话头,他甚至没有看那张纸上的记录,没有看那张阵亡名单,便将这一个个名字脱口而出,只是因为地上这些死去的人,他一个个的早已经将他们的花名册看过了不下几遍,因为这些士兵全是他一个个的训练出来的兵。 琅晟不会忘记他们的名字,他没有记错一个人的名字。 只是此刻却没有人对琅晟的记忆力表示惊叹,除了迦叶之外。校场上的士兵们人人面上含了悲痛。 再多的名字也总有念完的时候,琅晟终于将每一个牺牲了的士兵的名字念出,他的眼中是凛冽与强烈的痛楚与一丝懊悔:“加上最后于我报信脱力而死的何小田一共一百零二人。” 他望向迦叶,望向还是一派不服的迦叶,声音冰凉:“这一百零二人,其中三十人是与你我一起同生共死过不下百次的老兵,他们是从你我最初带兵之时便一直跟在身边的,没有死在草原上,没有死在沙漠中,没有死在边关无数次异族的袭击中,却是死在了这淮县西岭峡” 琅晟的声音越发的沙哑,像是被什么割裂的嗓子一般,他狠狠的握拳:“剩下七十二人全是这次征来的新兵,他们没有来得及真正的去杀一次敌,甚至没有机会走去边关,也死在了这里。” “迦叶,你告诉我,你看着这些尸体,你看着这么多没有死得其所,看着这么多冤死的士兵,你有何感想” 琅晟的声音碎裂在寒风中,饱含着他所有的愤怒与痛恨,他瞪着迦叶,像是要将这个曾经的好兄弟彻底的看清楚看明白。 “迦叶,告诉我,你可感悔恨在你让这一百零二人贸然对撤退中的近千西域士兵发起自杀性攻击的时候,你可知晓会如此” 这是琅晟最后给迦叶的机会。 迦叶蓦然间笑出了声:“悔恨我为何要悔恨我的感想便是这些人便是死得其所,因为他们是为国尽忠,是报效朝廷死而后已,我的感想便是我迦叶不止无过甚至有功,因为就在大将军你对西域人不战而退的时候,是我勇于与异族战斗” 迦叶高昂着头,眼中全是大义凛然。 那一刻,琅晟几乎被气笑了,然后在迦叶的一声惊呼下,琅晟随手从身边亲卫手中夺过长枪,一个枪花抖过,铁枪在他手中绷紧,崩的一声,那是枪身与迦叶的膝盖骨重重交击相撞的声音。 “呜” 迦叶一声惨哼,膝盖处碎裂般的疼痛让他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大义凛然,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膝盖骨重重的撞击青石板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 “琅晟,你敢” 迦叶看着琅晟的眼神恨不得杀人。他说这话便挣扎着要起身。 琅晟手中的长枪压在了迦叶的肩膀之上,枪尖之上的寒芒紧贴着迦叶的脸颊,那上面有跟跟汗毛耸立。 迦叶不由自主的住了嘴。 “你要做什么” 迦叶第一次发现琅晟的眼神这么可怕,那里面有点点血色,那是狠烈的杀机,他第一次知晓为什么那些被男人打败的异族为什么大多都被他打怕了,只要有琅晟一日,便不敢露面一日,琅晟便如同一头狼王一般,身处在对方的眼神气势威胁下,迦叶的手有点儿抖。 “我要杀了你,因为那一百兄弟不该了,真正该死的是你” 下一刻琅晟的话语让迦叶大惊失色,眼看着长枪又是一抖,离开肩膀从头顶落下,迦叶大叫出声:“琅晟你敢私下行刑,杀害朝廷二品将领,你要谋反吗” “将军不要” “将军住手。” 长缨和非天本来也在一边看着迦叶恨不得他去死,只是在听到迦叶的喊声后,一直被激愤搅动着的脑壳终于清醒了一些,然后便一左一右一个抱住了琅晟的腰,一个挡住了琅晟的剑。 “琅晟。我死了你也要给我陪葬,还有你的这些手下,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 迦叶的手轻轻的抖动,他面上强硬,实则现在根本就是色厉内荏。 “将军,求你冷静点儿,迦叶该死,可是他说的有理,他是二品副将,若是将军你擅自将他处置了,到最后定然会给朝中那些老不死的有借口处置了你,他们最擅长罗织罪名呀将军。” 长缨狠狠的拉住琅晟的腰,悲声道。 “将军,想想我们剩下的这些兄弟,我们不能够让你就这么杀了迦叶” 长缨和非天轮流劝说,几乎是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口才了:“将军,就当是为了我们这些剩下来的兄弟” 非天的声音中含着痛恨却更含着隐忍,琅晟若是这个时候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处决了迦叶,是可以大快人心,可是却更是直接留下了口舌把柄,校场中这些人但凡有一个人说出今日发生的一切,朝廷就能够直接给琅晟定罪。 迦叶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啊” 琅晟突然低吼一声,下一刻他手中的长枪猛的一颤,从长缨的身侧穿出,直向迦叶而去。 迦叶以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他惊慌的张大了眼睛,他想要躲开,却根本躲不过去。 下一刻迦叶身上的绳子断裂散落在了他的身周,绳子层层断裂,迦叶身上的衣服却是定点儿不破,一枪之巧竟至于斯。 “哐当”一声,琅晟手中的长枪被他扔到了地上。男人在长缨与迦叶的将军声中转身:“我现在没有资格直接杀死你,但是我有资格削你军职,去你军籍,我琅晟的军队,与你迦叶再不相干” “将他赶出军营” 琅晟最后一句话出口,已经是完全将迦叶当做敌人,今日杀不了他,日后 “琅晟,你的妇人之仁早晚会害死你的。” 迦叶突然在琅晟身后道,他一把推开了身侧本来看着自己的人,自顾站了起来。看着琅晟停住脚步的背影,冷笑一声:“琅晟,你觉得我错了,其实真正错的是你,那一百零二个人是死了,但是他们是正面对抗西域异族而死,朝廷对我只有赞许,而你为了保住那么几条区区人命,居然先是分兵后是纵敌,你不如我,琅晟,你不配为大将军,琅晟,待到日后你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估计连一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那个时候我会为你收尸的。” 迦叶几乎是有恃无恐,他揉着自己的肩膀,对着琅晟大放厥词。 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迦叶怒视,非天和长缨都差点忍不住上去和迦叶拼命了,这个时候反而是琅晟一声命令阻止了他们。 琅晟的声音很冷很淡,没有迦叶以为的怒气:“我耻于曾经与你这样的人为兄弟。” 我们今后便是敌人。 “琅晟。你等着......” 迦叶的膝盖骨隐隐作痛,他想到方才自己被琅晟压着跪下就觉得心底羞愤欲死,觉得想要杀人,他狠狠的瞪着琅晟:“我还没有输” “你输了。” 一道女子沙哑的嗓音从远处传来,许倾落慢慢的从营地门口走了过来,她的面色还是苍白如纸,脚步蹒跚,可是她的眼中却是全然的凛冽与狠辣,她看着迦叶,一字一顿:“你且看看北边。” 那正是许倾落走过来的方向。 迦叶心底有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的向着许倾落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火光冲天。 方才所有人顾着处置迦叶的事情,根本没有看到那边天空的变化。 许倾落望着迦叶大变的面色,冷笑着道:“我爹爹刚刚从北边回来,他告诉我,他看到北边有个山洞失火了,看迦叶副将的脸色,怎么,那里是你的家人” 哪里是什么家人,那便是迦叶藏着那批被他收服的野原族勇士的地方,那山洞正是他们藏身练兵的地方,从那一日从琅威口中听到迦叶的名字开始,许倾落就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迦叶的破绽的打算,最后终于找到了那么一个地方。 “不,那里与我无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迦叶心底疑惑痛恨全都占尽了,他不知道许倾落对着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那是他最后的王牌,是他想着能够将琅晟反杀的机会,那些勇士不会那么容易被一把火烧死的,他们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战士。 “对了,再提醒你一句,我路过那边的时候不小心洒下了点儿药粉,不是毒药,只是平日里用来迷晕一些小动物的。” 许倾落小动物三个字说的格外的重。 “贱人你该死” 迦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吼一声赤红着眼睛向着许倾落扑来。 此时此刻,迦叶只想要杀死许倾落。 那些人若是出事了,他就无法留下琅晟和琅晟手下这些人的命,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翻盘。 迦叶为什么明明知道违抗琅晟命令让那一百多人对西域人发动袭击最后会失去琅晟的信任因为他要的就是用一切方法削弱琅晟的力量。 只要那些士兵全都死了,有那些野原族勇士在,琅晟怎么可能逃脱。 而现在许倾落所说的一切让他所有的谋划尽数毁坏,那几乎是生生的逼的迦叶疯狂。 “砰”的一声,迦叶的手还没有碰触到许倾落,已经比他扑过来的速度还快的反速度向着旁边滚落。 是琅晟一脚踹在了他的心窝子上。 迦叶呜的一声喷出了一口心间血,他瞪着许倾落和琅晟,双眼中全是怨毒:“我不会输,不会输” “你输了。” 许倾落始终站在原地,镇定如恒,即便迦叶方才向着他扑来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因为她知道,只要琅晟在她身边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了她。 “输了就是输了,迦叶副将,你永远不如琅晟” “不” 男人嘶喊一声,话音落下,迦叶气急攻心又是一口鲜血,眼睛一翻,脑袋一歪,却是晕倒了过去。 “将他压下去好好看着” 琅晟吩咐道,转头望向许倾落:“究竟怎么回事” 不是怀疑,只是迦叶和许倾落之间明显话中有话,琅晟想要知道。 “迦叶的事情......” 许倾落刚刚要解释,琅晟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少女的手上全是冷汗与血迹相互濡湿:“回头再说,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乱跑。” “我不是乱跑” 许倾落话音未落,已经啊的一声被男人揽腰抱起:“不论如何。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势。” 许倾落抬眸望着男人紧绷的下颔,看起来冷肃的很,可是他揽住她的力道很小心很温柔 她本来便受到了不轻的伤,又坚持着自己跑去北边山洞放火,这一时半会儿的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许倾落慢慢的垂落了眸子,算了,迦叶的事情过后再说也来得及,反正现在他是真的无法再做些什么了。 想到从此以后迦叶再也无法成为琅晟的威胁,许倾落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安心的将自己的脑袋倚靠在了男人的怀中。 迦叶如何了许倾落并不知晓,琅晟将她亲自送回许府后就离开了,许倾落睡了两个多时辰才醒过来,旁边的百草看到她醒过来高兴的不得了,还没有等到许倾落说什么就跑出去叫人了。 许良和许母一起快步走了进来:“落儿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放心,你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不想着好好养伤也就罢了,你居然自己跑到军营那么远的地方去。” 许母开始抹眼泪了。 “你说军营那边有什么引着你不顾自己的身体去,啊这一次你自己跑到城门口九死一生的,差点儿就丢了命,你知道当时我和你爹被人带走的时候多担心吗啊我这心里不安呀,幸亏你没事,幸亏你没事,落儿你要强我知道。但是你无缘无故的又跑去军营做什么......” 许母这一次是真的不打算轻易放过许倾落了,连连教训着。 许倾落张了张嘴,不好意思说军营里真的有能够吸引自己不顾身体生命去的存在,她求救的眼神望向了许良。 眼看着许倾落被自己妻子训斥的不轻了,应该知道错了,许良才走上前,拉住许母安慰:“好了好了,孩子身上还伤着,无论如何让她安心养伤最重要,快别责怪落儿了,你看看落儿其实也是很勇敢的吗现在那些人都说落儿......” “什么勇敢我女儿只要被人疼宠着就好了。哪里需要她去勇敢都是你平日里教着落儿不输男儿,当时城门的情况你也听说了,多危险,啊要不是落儿福大命大,我们的宝贝女儿都要出事了,呜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许母开始对着许良抱怨了起来,许良给了许倾落一个快感谢爹爹的眼神吧,拉着许母往外走。 “百草你一定要好好照料小姐,我刚刚给她熬的补汤给她端过来,喝过了再睡。” 许母对着百草吩咐道,比起训斥许倾落果然还是女儿的身体最重要。 “爹,那些药方管用吗” 许倾落突然想到了焦急的询问道,她在城门口被毒箭伤到,回来解毒的时候许倾落研究那毒药,分析其成分的时候倒是意外的得到了些灵感。 西域人既然敢将这瘟疫传入淮县,定然是有控制自己不得瘟疫的方法,而且这种牛羊经常得的瘟疫他们定然有经验方子对付的,她以往几次研究治愈瘟疫的药方子都是用的中原的药草,却忽略了西域那边的草药。 一理通百理通,许倾落刚刚回来就拟定了几个方子给了许良,希望能够将瘟疫解决了去。 淮县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剩下的不到一半的人,能够救一个是一个。 “方子有用。” 许良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落儿,你的方子是有用的,虽然那几个方子还需要再改改,但是有人的症状已经明显好转了,我们的方向没有错,还有,无论如何,你是爹的骄傲。” 许良被许母拉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够再鼓励呀,许倾落已经够大胆了。 望着两老的背影,许倾落勾唇浅笑:“真好。” 翌日一早,许府的大门被敲响,琅晟陪着一个穿着公公服饰的人被许良迎了进来。 许良有些紧张有些莫名,他在这淮县二十几年,虽然也不是没有见过达官贵人,但是宫里来的,还是带着圣旨要来给她女儿宣旨,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贤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趁着那位公公被奉入中厅没有注意身后的时候,许良一拉琅晟悄声忙问。 “是好事。” 琅晟面上带了点笑:“落儿以后便再也不会被人无缘无故辱骂污蔑了。” 许良愣住。 “那位许小姐呢让她快些来接旨吧。” 陈唤吃过了许家奉上的茶水,拿到了孝敬之后。面上的表情更和善了一些,放下茶盏催促道。 “陈公公,落儿有伤在身不便移动,不如让人将她用软榻抬过来如何” 琅晟没有等到许良说什么率先截断了话头,他哪里会愿意带着对方去许倾落的闺房更加不愿意让许倾落忍着伤走出来。 这样想着,他丝毫没有在这位陈公公面前掩饰自己和许倾落之间亲密的意思,直呼落儿。 陈唤可是宫里的人精,琅晟只是一个称呼还有和许良的熟稔样子就足够他想到不少了,想到这一次另一张圣旨中对琅晟的褒奖,他对男人的提议很给面子的同意了,即便这于理不合。 许倾落被软榻抬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无缘无故的,宫中的公公怎么就出现在许家宣旨了 所有的茫然疑惑在看到一边对着她笑的琅晟时候,尽数消散了,反正有这个男人在,她总是放心的。 陈唤看到许倾落,先是眼睛一亮,本来懒懒的神情里多了些异样:“许小姐好容姿,呵呵......” “公公谬赞了,小女蒲柳之资,不及多矣。” 许倾落觉得对方笑起来和鸭子一般,最主要她真心不觉得对方夸赞她好容姿有什么可高兴的,最主要前世宫中被那些太监宫女夸赞好容貌背后代表的含义通常都是不怎么美好的。 许倾落有阴影。 “许倾落接旨。” 下一刻陈唤收起面上那异样的笑,端正着面容朗声道。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3:我这里没有连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淮县医女许氏倾落,温良敦厚,品行可嘉,淮县雪灾瘟疫之时勇于出头,活人无数,与其父一起行医救人,保淮县一方百姓,朕闻之甚许,今特赐五洲城宅邸一座,金百两,银千两,并玉如意一对以兹赏其功,望其日后不忘初心,不负朕恩,续行救人活命之事。紫阁 ..” 陈公公的嗓音不怎么好听,甚至是有些刺耳,尤其是当他大声念圣旨的时候,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他的声音难听,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觉得欣喜,不是为了皇帝的赏赐嘉许,而是为了在这份圣旨之后许倾落的处境。 只要有这份圣旨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拿许倾落的品行说事,再也没有人能够随意污蔑轻侮许倾落的为人。 许良只恨不得现在就跪下叩谢圣恩,恨不得能够当面见到皇帝三跪九叩,只是不停的念叨着陛下圣恩。 “钦此” “许氏倾落,接旨吧。” 陈公公将圣旨一合,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开了,他好像从见了许倾落的容貌后,态度便更加的好了。可惜此刻许家的人都沉浸在惊喜中没有注意到。 许倾落眉眼间也是亮堂,她听着那圣旨,心底一阵阵的激荡,不是像是许良那般对皇帝感激不尽,而是对琅晟的感激,若是没有人背后请旨或者运作,皇帝哪里会注意到她有什么功绩,她想到琅晟那时候便说要帮她,只是没有想到是如此帮她,一时间眼中都染了微波。 接皇帝的旨意,没有特别的恩赏,是要跪地行大礼的,虽然对皇帝本人不以为然,为了这个可以帮她现在及以后都不少的圣旨,便是勉强行礼又如何。 许倾落知晓也没有明面违背这些规矩的意思,单手撑住软榻,便要勉强下地:“谢陛下隆恩,许倾落” 琅晟单手按住许倾落的身子:“公公,落儿日前为了帮着一起守城受了重伤,恐不能够行大礼了,不如我代她行礼如何” 琅晟说着话,便要单膝跪地替许倾落接旨谢恩。 陈唤确定许倾落和琅晟一定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了,这圣旨能够是一般关系的人代接的吗 “大将军快请起,大将军是何等身份,陛下御赐可以接旨不跪的人,老奴哪里敢让大将军跪拜接旨......” 陈唤想要搀住琅晟,可惜琅晟已经坚决的跪下了,男人单膝跪地,却还是气势凛然:“无妨,这不是琅晟接旨,而是琅晟代落儿接旨,落儿现在实在是行动不便,便只能够琅晟代替她向陛下感恩了。” 琅晟毫不避讳的道。 若是许倾落就因着受伤这么不跪地接旨的话。陈唤还会不虞,但是有琅晟帮着她跪,即便人家跪的是圣旨,堂堂一品大将军单膝跪在跟前,陈唤还是觉得心里挺舒坦的,也没有再说琅晟和许倾落不合规矩,笑眯眯的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了琅晟:“将军就是多礼,怪不得陛下对将军多有回护,这次也是陛下仁慈,知晓淮县遭了大灾,允了将军延迟十日回京复命,先送淮县百姓到五洲城安置的请求,希望将军此行能够一切顺利。” 陈公公对着琅晟笑着道,虽然琅晟在朝中很是有些人不喜,但是陈唤作为一个内监,能够交好一个有实权的统领大军的大将军,还是很乐意的。 许良和琅晟一起送陈唤离开,临走前琅晟又给了陈公公一个小匣子,说实话若是只是为了自己的事情,琅晟是永远想不到做这些的,但是只要是许倾落的事情,他总是细心上许多,圣旨虽然赐下了,但是能够善始善终才是好的,这位负责来宣旨的陈公公正是需要打点的对象。 陈公公走的是颇为愉悦,连连说着等到回京一定会在陛下面前替琅晟多多美言几句。 许良的心情一时间是欣喜,一时间又是无措,待到陈公公的马车一走,便忍不住拉住了琅晟的手,问起了五洲城是怎么回事儿。” “待到里面再说。” 琅晟如此道。 “这一次淮县受到的损害太大,而且谁也说不准那些西域人究竟藏在哪里,还会不会来袭击淮县,因为淮县遭了瘟疫,陛下的意思便是不派兵来淮县了,而是将淮县的百姓都迁移到五洲城,那里的官员应该也接到了旨意,到了那里应该会比呆在这里要好不少。” 琅晟帮着许倾落盖了盖身上的被子,解释道。 “哎,这淮县是不能够住人了,迁徙去五洲城也好,也好......” 许良叹息着,眼中却满满的都是不舍,他虽然不是什么土生土长的淮县人,但是带着梁芸在这淮县住了二十几年,早已经扎根在此,将这里看做自己的家乡了,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只要想到,他这心里就难受。 许倾落拉过许良的手,又拉过许母的手:“爹爹,娘亲,我知晓你们不舍得淮县,不愿意背井离乡,但是我们一家三口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只要一家三口都在一起。哪里又不能够是家呢更何况,我记得祖母也是在五洲城,到时候更是能够团聚了,父亲一直因为路途不便多年不曾去看过,想来心中也是想念的。” 许倾落的微笑还是染着苍白,可是她的眼睛很亮,明亮中透着全然的生机与对未来勃勃的期待。 许倾落将父母的手和自己的手合在一起,望着软榻上的三只手,即便许良和许母两人心底各自有愁闷,一时间也多了些轻快。 是呀,只要一家三口都在,哪里不是家呢 只要一家三口都在,有什么总能够过去的。 琅晟望着那许家三口三只放在一起的手,也笑了,只要许倾落快乐了,他便比什么都高兴了。 “贤侄。” 许良突然唤了一声,琅晟抬头。 许良一只手抚了一下自己唇上的胡须:“站在那边做什么贤侄也将手放过来吧。” 一时间,厅中的人都愣住了。 “老爷......” “爹......” 许母和许倾落都愕然的望向了许良,一个是不明所以,一个是心中若有明悟,却不敢相信。 “早晚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总是要在一起的。” 许良拉着许母往外走。他刚刚亲手拉着琅晟的手按在许倾落的手上。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说什么,落儿还没有许配” “这不是有现成的好人选吗。” 许良低声道,他可再找不到比琅晟觉得还要好的女婿人选了,本来便欣赏琅晟但是因为怕人觉得自家高攀便不曾多说什么,但是看着方才琅晟当着陈唤的面一口一个落儿,而且还代替许倾落跪接圣旨,对许倾落各种温柔细心,他便也觉得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了。 “我们的话还是多想想要怎么去见母亲吧。” 许母一下子忘记了要追根究底的问题:“这,这确实是要好好想想,哎,母亲这些年对我一定是” “我和落儿都在你身边,母亲也会想通的......” 望着许良和许母的背影,琅晟若有所思,望向许倾落的眼神格外的温柔:“落儿,我不会让你和许伯父失望的,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比起甜言蜜语我更加相信行动,不过” 在琅晟要解释的急切中,许倾落反手与他的五指相交:“不过你的甜言蜜语,我喜欢听。” 那一刻许倾落笑的格外的好看格外的满足。 因为她知道琅晟的甜言蜜语永远都不止是甜言蜜语,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每一句承诺。都是他一定会做到的。 “我方才看着你好像格外的想去五洲城。” 琅晟随意的问道:“为什么” 他还以为许倾落也会和许良一般不舍得呢,虽然许倾落说那里有祖母在,有一家三口,但是对许倾落的了解,琅晟觉得不止于此。 “许家的祖上其实就是住在五洲城的,那里不止有祖母,还有其他许多亲戚,我在这淮县没有一个说的上话的姐妹兄弟,说实话,有时候挺孤单的。” 许倾落微笑着道。 她不算是说谎,因为她确实是为了亲戚。为了说得上话的姐妹去的。 可不是说的上话的姐妹吗上辈子她对许微婉可是推心置腹,有什么都告诉她,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坏心的,到了最后却是那样一个结果。 还记得临死前许微婉那将她的脸一下下割裂的狠毒,还记得临死前那一声声将她的心割裂的嗤笑侮辱。 许微婉,那个她恨之仅次于杨云平的大仇人,那个唯一当过姐妹的人,许倾落微笑着,她就要去见她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琅晟自然是不知晓前世之事,听着许倾落的解释。他心中惟有怜惜,伸手轻轻的抚摸少女的发,感受着少女在自己掌心中轻轻晃动着的脑袋,他此刻才突然意识到,许倾落表现的再成熟稳重,她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一个需要伙伴姐妹的少女:“以后你都不会孤单的。” 琅晟一字一顿道。 “我知道,以后有你嘛。” 许倾落笑的格外灿烂。 淮县和五洲城之间相隔的不算太远,甚至是相邻最近的一处城池,否则的话皇帝也不会下令淮县中的百姓迁徙去五洲城。 只是五洲城和淮县之间却相隔着一片大山,青鸾山。 多年来。这青鸾山横亘两地之间,让两城之人多不能相见,说起来当年许家祖母不喜梁芸,不同意他娶梁芸,许良不舍得离家太远,最后才选了淮县定居。 青鸾山名副其实,从远处看状如青鸾蹲立,臻首弯曲间有一种优雅的弧度,据传说是曾经有一只青鸾降落于此,化身为山,才得此名。甚至有文人曾经为其作诗,言其为卓立峋岩鸾风形,翩翩舞翠炫花纹。冲霄千载飞腾处,犹剩峰头一片云。 青鸾之雅,可见一斑,不止是附近几座县城间有名的景色,甚至传到了州府之间。 不过也有一种私底下的传说,因为青鸾是五凤之一,说这青鸾山是凤凰落脚之地,住在这附近的人中也许会出一位真凤国母,这种说法知道的人都是嗤笑。皇后国母不是出自重臣之家便是权贵之属,这青鸾山附近的那些城池,不说比之京城,便是几个比较繁华的州府也是不如,如何能够飞出一只凤凰呢 许倾落现在就在给琅晟说这青鸾山的传说,尤其说起这真凤之说,眼中更是多了些莫名的讽刺,前世可不就是有人看不惯她,还专门找到了这么个真凤的说法对付她吗 毕竟许倾落可是出自青鸾山附近的城池呢。 对出身显赫或者出身清白的女人来说这真凤之说是助力是好风,对出身平凡声名狼藉的许倾落来说,不止是刮骨的讽刺更是催命的钢刀。 琅晟点了一下许倾落的脸颊:“笑的怎么这么怪。” 一边说着一边给少女重新包扎伤口:“明明告诉你不要勉强自己。让我背着你就好,你非说要和别人一般,伤口都裂开了也不说,要不是我看到了你要自己熬到什么时候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绕了我行了吧,你说这么新奇的传说你居然还记得说我,铁石心肠说的就是你吧。” 许倾落和琅晟说笑。 男人若不是看在少女伤情复发,现在非要和她好好理论一下什么叫铁石心肠:“你和别人又哪里一样” 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便让许倾落软了心肺。 “那你相信我刚刚说的传说吗” 许倾落转移话题,害怕自己被男人说的太感动什么都听他的。 琅晟认真回答:“什么真凤之说都是虚的,想要什么自己争取才是实的。” 他告诉告诉许倾落这个道理,便是自己坚信的,琅晟自来相信的是脚踏实地,从来不相信那些个什么莫名其妙的传说。 许倾落抬眸,望着一本正经的男人,突然间扑哧一声笑开:“嗯,我知晓了。” 是呀,什么真凤假凤,这辈子都与她无关了,她今生要做的只是珍惜眼前便足够了。 “来。” 男人确定给许倾落包扎好了伤口之后,转身便弯下腰身,显然是要背着许倾落接着走。 望着男人宽阔的背脊,望着脚下的泥泞。望着那仿佛没有尽头的连绵的高山,许倾落的眸子弯弯的,伸出了手。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间传来喧哗之声,许倾落忍不住回头,望着来人讶异的很,那分明是被她救下后便不之所踪的杨谦,并着他的娘亲绿娥和杨家的一众奴仆,惟独不见杨云平还有杨太尉,倒是稀奇了。 许倾落正想着杨家又要做什么,说实话,要不是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无法给杨家定罪,许倾落和琅晟怎么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尤其是杨云平。 只是他们想着即便一时找不到证据,也要盯着杨家,谁知道昨夜里杨家一场大火,那整个杨府付诸一炬。 府中除了几具尸体之外,再无其他,许倾落和琅晟都认为杨家是居家逃亡了,现在却是又遇到了。 “杨谦今日追来是为了请罪的,杨谦给众位百姓跪下赔罪了。” 杨谦在看到许倾落和琅晟之后,翻身下马跪地叩首。 许倾落望着杨谦。望着这个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青涩的宛若成熟了的男子:“你何出此言” “淮县中的瘟疫一事,是在下的三哥勾结西域人与三皇子所为,一开始想到这个主意的便是在下的三哥,甚至还有那王大娘一家,也是三哥后来派人将其灭口的,杨谦身为杨云平亲缘兄弟,理当代其向众位百姓,向许姑娘道歉。” 杨谦的声音不复少年的清明,只剩下了沙哑,他将自己的头深深的磕在山石之上,十指紧紧的扣抓着山石。眼中满是痛苦与自我厌弃。 轰然一声,周围听到杨谦话语的百姓瞬间沸腾了。 “杨家的人都该死” “杀死这个杨家小子” “当时就有人说杨家和瘟疫有关,我们还不相信,没想到居然是杨家人害的” “可恶” “杀了他” 人人愤懑,手中拿着的家伙什便要向着杨谦冲去。 “不要” 绿娥悲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儿子和自己交代的让她看到听到什么都不要管的话语了,向着这边冲来,却被两个杨家的下人挡住。 眼看着杨谦就要被百姓围住。 “都住手” 琅晟大喝一声,那些百姓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手中举着的工具无法落下,因为男人挡在杨谦跟前。 若是西域攻城之前,淮县的百姓连琅晟都敢围,可是在经历过那一场生死之后,所有人对琅晟都是又敬又畏,只他一言,便没有人越矩。 许倾落望着这样的情形,心底安然下来。 也许这些百姓确实是愚昧,但是有的时候以心是真的能够换心的。 琅晟始终坚持保护这些百姓,那时候即便是西域人强攻最危险的时候,还是记得让人先撤离百姓,这样的琅晟,让人敬服。 “我有几句话问你。” 琅晟望着杨谦道。 “将军请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谦抬起了头,他的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方才对着山石是用了死力气的。 “一,你是如何知道杨云平之事的二,杨云平和杨太尉哪里去了,第三,你本可以带着杨家一众自行离去,为何还要追上” 杨家一行人人人面上都带着烟土尘埃,哪里还是杨太尉府中那养尊处优的样子,比这些跟着琅晟走的淮县百姓还像是遭了灾的。仅有的几匹马身上也是泥点斑斑,一看便是急行而来。 “昨夜有人想要杀死在下和在下的母亲和身边的仆从,幸亏在下身上受了伤,夜里浅眠,提前躲起来才侥幸逃脱,在下想着要去向父亲禀报此事,没有想到,却亲耳听到三哥承认自己所做之事,亲眼看到三哥杀死父亲......” 杨谦的声音有些哽咽,杨太尉对他再是不好,再是不看重,那也是他的亲生父亲,只要想到自己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杀,他就觉得自己妄为人子。 “杨云平一起杀死的除了父亲之外,还有夫人,是为了向那位三皇子表忠心,之后他们就一起离开了,离开之后还放火一把火烧了杨府。” “至于我追上来的原因......” 杨谦的笑越发苦涩,眼中却又带着一丝决然:“在下只求琅将军能够带着我娘还有这一干杨府的忠仆离开,至于我,我会回到淮县,守着淮县以赎我杨家的罪孽。” “你疯了淮县现在已经是一座死城。你回去只有” 许倾落下意识阻止,她对杨谦的观感一直很好,否则的话当时在城门口也不会救他。 “淮县会成为一座死城,杨云平作孽甚多,在下应该守在那里赎罪。” 杨谦眼中满是坚定还有一丝死志。 他的思想觉悟还远远没有到那种忧国忧民的地步,可是城门外亲见的屠杀,城中四处可见的死寂,杨府的一片片废墟,让他现在只想赎罪,只想做些什么向那些死去的人忏悔。 “你说你要赎罪,做下这一切的是杨云平,不是你杨谦,你赎的又是哪门子罪,你又有什么资格赎罪” 琅晟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冷:“杨谦,你不是杨云平” 杨谦沉默,垂首便要再次叩下。 “许姑娘,许姑娘求求你不要怪罪我儿,我愿意回去守着,我愿意代替我儿回去守着淮县,求求你们将我儿带走,求求你们,杨云平一定不会放过谦儿的,他连老爷和夫人都敢杀,若是他知晓谦儿活着,会杀了他的,许姑娘我知道你好心,求求你帮帮我吧。” 绿娥终于从那几个仆从的阻拦下挣脱了出来,一过来就冲到许倾落腿前抱住了她的双腿,哭的涕泗横流。 身上脸上全是灰尘烟尘甚至还有一些擦伤血痕,绿娥的样子狼狈的厉害,苦苦哀求着。 “琅将军,许姑娘,我们都愿意留在淮县,只求你们带着四少爷走,求求你们大发慈悲吧。” “四少爷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他和三少爷不同。” 一边的那些杨府的下人有人跪下求道。 “杨家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好人,琅将军你一定不要上当。” “是呀,许姑娘,若是真的要杨家的人留下,这次还不一定要给我们带来什么瘟疫呢,杨家人都该死” 百姓们人人面上含悲带怒,瘟疫,城门之战,只是这两遭,淮县死了一多半的人,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亲人亡故,更有些直接绝了户,他们无法去找西域人报仇,将仇恨一股脑的冲到了据说和西域人三皇子勾结的杨家的头上,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杨云平不是杨谦” 琅晟的声音压倒了所有吵嚷的声音,他伸手,将跪在地上的杨谦拉起:“一人做事一人当,杨云平犯下的罪过该当万死,杨谦却是无辜,我这里,没有连坐”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4:这是我的新婚妻子 “杨谦无罪,有罪之人乃是杨云平与三皇子,琅晟在此立誓,但凡琅晟在世一日,定然将杨云平与三皇子亲手抓住,为淮县枉死之人报仇” 琅晟突然举起长剑,一剑挥落,旁边的一块石头断成两半:“若违此誓,琅晟当如此石” 男人的身姿凛凛,他的眼神如电,众多百姓互相对视一眼,有人喊出了声:“琅将军,我们信你。” “既然琅将军说杨谦无罪,那他应该也是无辜的吧。” “总之俺相信琅将军说的话。” “我们都听琅将军的。” 一个个百姓放下了手中的家伙什,如此道。 “起来吧。” 琅晟亲自伸手拉起杨谦,那边许倾落早已经将绿娥扶到了一边。 眼看着事态得到了控制,那些百姓都被琅晟说服了,绿娥面上满是松了口气的表情,眼中甚至忍不住流出了泪水:“谢谢,谢谢大家......” 杨谦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又有些感慨:“多谢琅将军。” 他记下了琅晟和许倾落的恩情。 琅晟摇头:“你要谢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从来不曾行差踏错,甚至愿意在这个时候不逃避亲自前来道歉,你这样的人值得我凭良心说话。” 那边杨家的仆人也都站了起来,不少人面上都露出笑容,能够和大部队一起走,大家才能够安心。 有几个百姓甚至主动将吃食送过去了一点儿,虽然他们容易被挑动,但是也有好的一面,便如同现在看着一些杨府的仆从身上还受着不轻的伤,便有些心软了。 “哎那两个人怎么有点儿眼熟。” 其中一个主动过来的百姓突然对着同伴指着杨府十几个仆从中低着头的两个人,那两个人一个又矮又胖,一个则是瘦巴巴的黑乎乎的,两个人都是一幅畏缩的样子缩手缩脚的。 “是有点儿熟悉。” “我想起来了,这两个人就是那个时候散布谣言的人” “就是这两个人,就是他们两个到处说许小姐的坏话的,说什么许家为了让更多的百姓去药房治病隐瞒瘟疫,说什么许小姐就是引起瘟疫的罪魁祸首,弄半天是贼喊抓贼,真正引起瘟疫的根本就是杨家的人。” “抓住他们” 百姓们面上的表情痛恨至极,一拥而上向着那两个想要逃走的人扑去。 “琅将军饶命,许小姐饶命,我们不是故意的,是三少爷要我们这么做的,我们也是被逼的。” “呜呜,四少爷,求求你帮我们求求情,我们也是不得已的呀。” 两个人在这么个地形情况下根本就逃跑不了,刚刚跑出了几步就被几个百姓压制着按到了琅晟和许倾落跟前跪下。 两个人身上滚满了雪水泥泞,脸上不知道被哪个趁机打出了青紫淤血,可见百姓的痛恨,杨谦有琅晟做保他们不能够怎么的,而且人家确实没做什么错事,这两个可是有凭有据的,哪里能够手软。 “饶命呀,琅将军您宽宏大量,饶了我们两条小命吧,我们就是听命行事的小人物。” “琅将军,您别相信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不止散播瘟疫那件事情的谣言,他们还干过别的,我见到他们才想起来,他们最开始还给人四处散播许小姐品行不端的话呢。” “我也记起来了,就是这两个人,还有其他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杨家的人,总之当时说的那些话那么恶毒,许小姐的名声全都是被他们给谣传坏的,从一开始说许小姐是那个不守闺誉什么的,他们也说的出口,我可算是明白了,杨家的人原来那么早就对许小姐不怀好意,什么被逼无奈,什么叫不得已,他们就是自己坏要是自己不乐意那么卖力做什么” “对,他们既然听那个杨云平的,就是那家伙的走狗,打死他们,一定要打死他们” 群情激奋。 那两个被揪出来的杨府下人面上全是惊恐,不断的求饶磕头,涕泪横流:“不是,真的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说许小姐品行不端的是杨家的大夫人让我们干的,我们是无辜的。我们卖身契在杨家手里,我们不敢不听呀。” 杨谦望着两个人,面上有些不忍,这两个人虽然是杨云平的人,但是也是和他一起逃出来的杨府中的下人,而且他也知道卖身契在主子手上的话,下人确实是不敢不听话。 正要上前说些什么。 “谦儿,那两个人他们罪有应得。” 这一次拦住杨谦的却是绿娥,她平日里性子绵软,此刻面上却是严肃,她拉住杨谦的手:“损害一个女子的名声何异于要她的性命。” 在场除了许倾落之外,便是绿娥才最明白这样的危害了,毕竟那些百姓虽然平日里嘴里说什么名声要紧的却到底不如大户人家重视,不知道对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来说损害了名声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许倾落若是任由着这些名声传开了,这一辈子便是全毁了。 琅晟握住许倾落的手攥紧,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杨家居然如此针对许倾落,从那么早就开始对付她,还是用那样的手段对付她。 男人松开少女的手,上前一步挥手,百姓的喧哗声顿住。 他走到那两个不断求饶的下人跟前:“你们说自己是被逼无奈去传那些流言。” “对对对,我们是被逼的。” 皮肤黑的瘦子连连点头,眼珠子却是咕噜噜转,另外一个胖子却是瑟瑟发抖,不敢面对琅晟那凌厉的眼神。 “传了几次” 琅晟又问。 “两,两次。” 瘦子犹豫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琅晟冷笑。 “不是,我记错了,我们传了三次,就三次” “被逼无奈与胁从行恶之间,本将军还分的清楚既然你们连一句实话都不愿意说,那就不需要再说话了。” 琅晟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机,他转身便走:“将这两个人吊到树上去。” “将军,琅将军我们冤枉” “我们是无辜的。” “将军,我说实话,我说实话,我们传了好几次,都是我们传的,所有流言都是我们传的。将军求求你放过我们,许小姐我们错了” 嘶哑的喊声从树上传来,被寒风吹散,没有人同情那两个人,因为这几次流言不止是冲着许倾落伤害到了许倾落的名声,更是扰乱了淮县百姓民心,死的那么多人,有多少便是被他们的流言所驱使,最后丢了性命。 因为不相信许倾落而耽误治疗瘟疫死去的人的,因为听到流言去城门口找琅晟闹却被西域人突袭的遍地尸体。 那一笔笔血债,所有人都记得清楚。 许倾落和琅晟一行人离得远了,被抛在远处挂在树上的两个人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至无声。 “谢谢你。” 许倾落被琅晟背在背上,突然低声道。 她知道,他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替她报仇,才会没有直接杀死那两个人,反而是将那两个人吊在树上扔在那里。 有时候慢慢的一点一滴步入死亡的感觉比起一下子的死亡可怕多了,前者是缓慢的折磨,后者则是一瞬间的疼痛。 琅晟的脚步如常,唇角微微勾起:“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那两个人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出于别人授意,却也已经触及了琅晟的逆鳞,他的逆鳞现在便是许倾落。 两个人不曾知道,在他们身后,那两个被吊在树上的仆人已经提前成了两具尸体,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恐绝望,本来以为会得救,没有想到却是催命的提前来到。 “门主,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吗” 三皇子一只眼上扣着一只眼罩,剩下的一只眼中满是恶毒与怨恨,像是一条盯紧猎物的蛇。又像是一只濒临发狂的兽,对许倾落的怨恨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三皇子的手不断的攥紧手中的马鞭,恨不得现在就将许倾落还有琅晟还有那些贱民尽数都留在这里,让他一一杀死。 “门主,我们若是现在动手正是时候,待到日后便没有机会了,这里山路崎岖,只要动手,他们就一定会死的很惨,我看那琅晟还有什么本事逃脱,还有那个贱人,我要把她的两只眼睛先戳瞎” 沐卿转头望向三皇子,他眼中的凌厉让三皇子不由自主的住了嘴。 “我倒是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将你的另外一只眼睛戳瞎,正好凑成一对。” 他的眼中是一派认真,认真的让三皇子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脚下踩到碎石,差点儿跌落山崖,要不是身后的随从拉了他一把的话。 三皇子张了张嘴,最后望着沐卿的背影到底是一句话不敢再说了。 沐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身下马儿的鬃毛,望着越行越远,已经看不到人影的一行人,唇角的冷笑慢慢的变成了一抹温和到诡异的笑:“我想要的猎物还没有驯服,哪里是什么好时机更何况,在这里了断岂不是太过无趣,五洲城,才是好戏开始的地方呢。” 男人的声音温柔缄惓,仿佛情人呢语,随风飘散,三皇子离的近听清了,却是不由自主的生生打了个寒颤。 琅晟和许倾落一行人在青鸾山整整跋涉了三日三夜,山路难行,寒冷透骨,甚至还有因为一个冬日因为几次降雪降温越发捕捉不到多少猎物,饿狠了的野兽不断袭击,若不是有琅晟和那些士兵一路上护着,别说是三日三夜,许多人永远也出不了青鸾山了,当远远的有人看到前方那影影绰绰的巨大城池的时候,一时间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是五洲城,那就是五洲城了......” 背井离乡没有人喜欢,当五洲城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的心中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甚至有的人直接跪倒在地。 这里以后就是他们新生的地方,谁都不知道他们以后在这里比之淮县过的是好还是不好,可是他们终于又有了家园。 百姓的要求从来不多,只要有家,有地,有一口吃的,能够活着也便满足了。 许倾落也看到了那比之淮县宏伟多了的城池,看到了城门之上五洲城三个字,她更加看到了城门之下的众多影影绰绰的人影。 “是五洲城主。” 琅晟轻声对着许倾落道,眼中有些思索之色,他没有提前通知,对方居然提前等在这里,消息倒是灵通。 说实话,经历了淮县这一次尤其是迦叶之事后,琅晟心中比之以前看什么事情都多了些思量,他从来不止是一个人,他的身后从前是站着亲人兄弟袍泽手下,而现在,又加上了一个许倾落,不由的他不多想多思。 许倾落眸子微微眯起,她自然是知道那是五洲城主了,甚至许倾落觉得比起琅晟自己更加要熟悉这位城主大人。毕竟对方可是有位一开始给她找了不少麻烦的千金。 下了山,道路不再那么难行,有马的便都上了马,许倾落被琅晟揽在怀中,一路同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反而是等在五洲城门口的人人侧目。 越走越近,城门口那里的人都已经在目,为首一人是个中年富态男子,一脸忠厚相,笑起来像是个弥勒佛似的,很是不容易让人产生什么恶感。 那便是五洲城主。复明前了,复家是五洲城四大家族中的其中一家,还是很占分量的一家,复明前能够担任五洲城主一位,复家是出了大力的。 “五洲城主复明前见过琅将军。” “琅将军一路辛苦了。” 复明前望向许倾落的眼神是有些探究的,却也只是一瞬间,在其他人还有些不知所措之前,他已经上前一步直接对着琅晟迎了过来,那满面的喜色与亲近,谁都能够感觉的出来。 “复城主。” 琅晟翻身下马,却阻止许倾落下马。对着复明前微微拱手便是见过了。 毕竟他的职位比起一个五洲城主大了不是一点半点。 复明前好像对许倾落还坐在马上的行为视而不见,只是拉着琅晟的手不断的说着自己对他颇为想念,那语气表情热切的很,许倾落看到想要撇嘴,说实话她前世也看到过这位复城主与琅晟相处,那个时候,这位城主大人可是满面疏离冷漠,像是个完全陌生的人一般呢。 前倨后恭,区别如此之大,追根究底也只不过因为前世琅晟是瘸了一条腿前途尽毁的空有将军之名的废棋,而今生到现在为止琅晟还是前途似锦,被皇帝委以重任,手握重兵的名副其实的大将军罢了。 复家主要做的粮草生意,每年生意中赚取的最大的差额就是来自军队,可不是得罪了谁也不能够得罪琅晟吗 前世这位复城主在琅晟腿没有瘸之前,可是连自己的千金都要送上的,只是后来 许倾落想到后来,眼中暗沉。 复明前没有注意到许倾落的情绪,还在热切的对琅晟说话:“说起来,除了下官之外,还有人对琅将军也是想念有加,甚至是更加想念” 随着他的这句话出口,还没有完全落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大喊着琅哥哥从几个人身后窜了出来,满面娇娇的笑容,俏丽的脸蛋,再加上眼中那格外的亲近与思念,只要是个男人便很少有舍得拒绝这份主动的投怀送抱的。 可惜琅晟从来不是普通男人,他的身子微微一错,便错开了娇俏少女乳燕投林般轻巧的一跃,若不是琅晟顺势拉了对方的胳膊一下,用这么大的力气,当场就要跌个大马趴。 “琅哥哥,你做什么要躲开,我等了你这么久的时日,从你去淮县征兵开始我是日也盼夜也盼,就等着你能够回来和我团聚,你难道就没有感动吗” 少女娇俏的面容上染上了一点怨怼,却没有让人觉得厌烦,反而想要安慰她的小情绪,跺着小脚,少女一边抱怨着,一边往琅晟的怀中靠。 她的话语声音行为毫不加掩饰,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往这边看,有的人面露欣慰之色,有的人不以为然,而有的人反而看向许倾落。 现在这样的情形明显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对琅晟有意,听着语气还挺熟的,难道 下一刻琅晟的行为话语直接将所有的揣测都给消散了,男人单手推开要往自己怀里钻的复莹莹,眉头微微皱起,面色很有些不满:“复小姐,请自重,我们之间没有那么熟,而且......” 琅晟转身过来对着许倾落伸手。马上一直看着这一出近似闹剧的少女自然而然的将手搭在了男人的五指之间。 一个使力,琅晟将许倾落从马上抱下,转头望着城门口一行人,尤其是复明前和复莹莹两父女:“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请不要做一些会让她误会的事情。” “琅哥哥。” 复莹莹面上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眼中全是受伤:“怎么可能,琅哥哥你” “复城主,我此来何事相信你已经提前得到通知了,这是圣旨,我身后是淮县的众多百姓,他们都是奉旨要来这五洲城安顿的,希望复城主多费心了。” 琅晟这一次直接对着复明前说话了,对复莹莹理都没理,只是手却是一直握着许倾落的手没有放开,这无视的态度,简直比直接上口骂还要让人难堪,许倾落在一边儿看着复莹莹面上的尴尬还有眼中那仿佛要滴下眼泪的委屈,心底觉得极其的畅快。 虽然她不喜欢对琅晟有非分之想的女人,但是别人的话许倾落还不至于这么幸灾乐祸,偏偏这个人是复莹莹,这复莹莹是复明前的宝贝女儿,前世的时候复明前是一直想要将复莹莹嫁给琅晟。好垄断全国所有的粮草生意,毕竟他家的粮草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朝廷军队,却就是始终插不进去琅晟的军队,谁让复家的粮草太过以次充好,琅晟不愿意买账呢。 哪里想到后来琅晟在战场上瘸了腿,前途尽毁,这复明前和复莹莹父女立马忘记了对琅晟的百般拉拢还有以前的所谓仰慕情深,转头便和迦叶结了亲事。 复莹莹一开始表现的对琅晟是真的情深不悔的,多次找许倾落的麻烦,甚至差点爬上琅晟的床,许倾落曾经也以为复莹莹是真心喜欢琅晟,甚至那时候还想着自己不喜欢琅晟干脆就让这个刁蛮有心计的女人和琅晟这个瘸子配对得了,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了许倾落想错了,复莹莹带着琅晟给她的补偿嫁给了迦叶,给了琅晟最后一击。 许倾落想想前世的复莹莹,前世的自己,方才心底的那点子愉悦全变成了堵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前世复莹莹算计琅晟,但是男人把持住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是她为了摆脱男人帮着复莹莹骗了琅晟,她恨不得回到前世打死那个自己。 “琅哥哥,你说的未婚妻子是不是这个女人” 复莹莹眼看着琅晟一直牵着许倾落的手,光是和复明前谈正事,始终没有看自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直接流了下来:“琅哥哥,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走之前明明对我那么好,你还,你还” 许倾落听着复莹莹那好似她和琅晟真的发生了什么的吞吐之言,只想冷笑,复莹莹都送到琅晟床上了,中药的男人都没有对她做什么,难道今生还会发生什么不成。 许倾落看着复莹莹,想看看她到底怎么编下去。 那眼中的好笑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摔在复莹莹的脸上,让她的脸阵阵发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琅晟还在跟前呢。 “够了” 琅晟听着复莹莹吞吞吐吐,下意识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弄不清楚,却是皱眉挡在许倾落跟前:“这是落儿,是我的未婚妻子,她在淮县救灾得到圣上的恩赐宅邸,还有我岳父一家也都来了,一路之上颇为劳累,我想现在就先带着他们先去看看新家,剩下安置百姓的事情复城主应该还能够办到吧” 琅晟虽然是问句,可是话语中的威势却让复明前到了嘴边的推脱咽了回去。 琅晟直接将许倾落当众抱起,向着城中走去,复莹莹眼睛瞪的老大,几乎脱出了眼眶,不少人也是惊呼出声。 许倾落也没有想到琅晟会这么干,但是看着复莹莹那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她挑唇一笑,将双手搭在了琅晟的肩头。脑袋倚靠了上去,在男人经过复莹莹身边的时候,无声启唇:“他是我的。” 今生今世,他都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你不成,其他人也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5:琅将军,你变坏了 许倾落虽然无官无权的,但是毕竟是陛下御笔亲赐下了一座宅邸对她嘉奖,复明前身为五洲城主,即便心中对许倾落不以为然,却也不会找一些明面上太糟糕的去应付,起码表面上看那宅子是真的很大,十几进院子,亭台楼阁,小桥水榭,假山丛竹,都是应有尽有的,据说这还是以前一位从京中致仕的内阁官员在五洲城置办的宅子,里面的布置什么的自然是文雅至极。 只是这也就是表面上看,那些景色楼台之类的是很好很雅致,却是多年荒废不曾打理,脚下全是枯枝败叶,放眼望去一片荒凉,那些个楼台亭阁,外表的纹饰红漆也是斑驳杂乱,让人看到了就像是到了鬼屋一般。 更遑论乍一进去。许母当时就差点儿摔入假山旁的一处地洞中,还是许倾落及时拉了她一把,自己的手臂上的箭伤却是又有些撕裂,琅晟和复明前又交代了几句淮县百姓的安置问题,便紧随着他们之后过来的,刚刚过来就看到许倾落肩膀上晕染出了一片红色。 男人的目光一凝,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上前一步便将许倾落抱起往屋子中去。 “小心脚下。” 许倾落提醒。 琅晟一声不吭,脚下的速度还是飞快,只是即便飞快,他也还是走的很稳,不让许倾落的肩膀震动一下。 紧跟着琅晟进来的复莹莹还没有来得及说上什么话,就看到了琅晟抱着许倾落往屋子里去的背影,脸上的色彩一时间颇为精彩。 “小姐,要不然我们回去吧。从长计议......” 身边的丫头小声劝说复莹莹,却是被少女反手一个巴掌打在了脸上,丫头圆圆的脸上立马红肿一片,捂着自己肿痛的半张脸,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样子可怜极了。 “这副诱惑男人的楚楚可怜样子是做给谁看的琅哥哥连我都不假辞色,你以为你能够迷住他吗我告诉你,做梦” 复莹莹像是在训斥这个圆脸丫鬟,可是更多的却像是在说许倾落,她想着许倾落刚刚那一副被男人仔细护着的样子,便觉得一阵心火上升:“我们也进去” 外宅没有收拾也就罢了,毕竟是时间紧,但是当琅晟带着许倾落走入内宅之后,望着那里面倒在地上的桌椅板凳,那散落一地的残破发旧的布料,还有四处可见的蜘蛛网与满目的灰尘,甚至想要给许倾落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坐着都不成。 “我五日之前便已经将抄录了一份的圣旨给了复城主,他居然给你准备一处这样的宅子,看来真的是不将这件事情不将我放在心上,我现在就去找他” 许倾落拉住琅晟的手,对着他微微摇头:“无事,毕竟复城主还要为了这淮县百姓定居之事奔波忙碌,那些百姓能够尽快找到安居之所才最重要,我这边有这样一处大好的宅子,这些拾掇之类的小事,交给家中的下人便尽数可以做到的。” 许倾落要阻止琅晟自然不是因为不想琅晟找那复明前的麻烦,恰恰相反,她比琅晟还想要找那复明前的麻烦,没有行动只是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复明前敢将这么一处残破的宅子送给她,自然是早有准备,那样一个老奸巨猾,满腹谋算的男人不会将如此明显的把柄送到别人的面前。 许倾落甚至能够想到琅晟若是直接前去质问那复明前的话,对方会出的招数与借口,无非是忙于百姓之事,疏于许倾落一人,总之无论琅晟最后说的过说不过,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被那位复城主反将他一军不顾百姓死活,只为一己之私。 许倾落垂低了眼眸,这样的小伎俩她何必放在心上呢且让那位复城主多得意一阵子,总能够找到机会回报一二的。 琅晟没有看到许倾落眼中的凌厉,他只是在听了少女的劝阻之后,便了然了对方为自己好想要息事宁人的心情,男人没有再说什么,心底对复明前却是一时间极为不喜了,他不是公报私仇的人,这么一处一点儿不曾休整的宅子也称不上仇,但是他可以在心里将那位复城主记下,记得和对方以后往来之间不需要什么面子。 琅晟也不是泥人。 让许倾落不好过比让他不好过还要让他愤怒。 “你家中的仆人就那么几个,这要收拾到什么时候,我且先帮你收拾一下你的住处,起码让你暂时有个好好养伤的地方。” 琅晟将那份怒意压到心底,对着许倾落笑道。 说着话,琅晟已经用袖子直接将许倾落身边的桌椅擦拭干净了,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瞬间沾染的尘埃,然后扶着少女坐下,又提起墙边的水壶往外走:“我先去打点水,你伤口好几次裂开,需要好好清理一下。” 眼看着琅晟都走到门边了,许倾落张口想要喊他回来,她哪里能够让他去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情。 可惜男人走的太快,许倾落根本没来得及喊住人。 指尖摩挲着桌上男人拿着袖子抹干净的地方,许倾落无奈摇头,男人如此不注意形象,若是被人看轻可怎么办,可是心底却又有一丝丝别样的甜。 琅晟是大将军,可是他对着许倾落的时候,从来不曾有过任何居高临下的姿态,他面对她,似乎总是柔软的,窝心的,让她无法自拔的温柔与关怀。 无论前世前途尽毁已经瘸了的男人,还是今生仍然官居一品被众多人恭维追捧的飞马大将军,对许倾落始终不变。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琅晟端着一盆水手上搭着一条毛巾进入了屋子中:“我刚刚从伯父那里要了些药,你等会儿抹抹,这样的外伤最忌讳不断撕裂再度受创,很容易留下病根。日后若是阴雨天气了才叫遭罪。” 琅晟手中的水盆冒着腾腾的热气,他将热水放到桌子上,从袖子中掏出许良给他的药瓶,一边递过去给许倾落一边交代着:“还有这药是要先敷” “既然还有些讲究,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不如你帮我敷吧。” 许倾落歪着头,似笑非笑的。 琅晟的脸颊有些透红,半晌:“我忘了你的医术比之伯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男人说着话拿起那条毛巾便往外屋进去,他还要帮着许倾落收拾呢。 许倾落在他背后无声的笑开,果然再郁闷的心情逗弄一下琅晟都能够恢复呢。 “琅哥哥” 一声娇俏柔情的喊声从门口响起,一身浅绿色的复莹莹像是一株嫩芽一般,全身都洋溢着活力,冲入了屋子中。 许倾落的手一顿差点儿将药瓶扔到地上,听到复莹莹的声音,还是那么亲密的喊着琅晟什么肉麻的琅哥哥,许倾落这个时候如果还有心思仔细抹药,她就是根木头了。 “琅哥哥,你在做什么这些不都是下人才应该做的吗你是堂堂的大将军,哪里能够做这些事情” 复莹莹的声音都变了调儿,仿佛琅晟不是在收拾屋子。而是在做什么吓死人的事情一般。 许倾落听那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就来气。 站起身子拉上衣服就往外面走。 “复小姐,这宅子全然没有洒扫整理过,许家人手不够,我能够搭把手便搭把手,毕竟这里现在开始也是我的岳家” 琅晟不耐烦的解释还没有说完,复莹莹已经尖叫一声:“什么叫人手不够,根本就是偷懒不愿意干活,许家的下人是干什么吃的,连这么个宅子都无法整理好都应该拖出去发卖了,省的留着没用的狗东西占地方” 复莹莹那话意有所指。 许倾落走出了里屋。正好对上复莹莹挑衅的眼神,她轻轻的掠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微笑:“许家的下人干什么吃的我不知道,但是复小姐这样满嘴喷粪的我倒是觉得一定是在粪坑里浸润过一遍嘴巴才出门的吧要不然怎么这么臭不可闻。” 许倾落的声音悠缓,笑容温雅,只是那话语却是比复莹莹的尖叫唾骂还要毒辣尖锐,让复莹莹的脸瞬间变色。 “你这个贱人,我打烂了你的嘴巴” 复莹莹哪里受过这种气,作为城主的女儿,她就是五洲城的公主,没用人敢这么对她,一时间眼睛都红了,抓起腰间的马鞭便向着许倾落脸上抽去。 看似失去理智,许倾落却清晰看到了复莹莹眼中的怨毒与清晰的痛恨。 风声临近,那一鞭子却是正对着许倾落的眼睛,这一下子若是抽实在了,便是不毁容也要残疾,出手之狠,可见其心性。 复莹莹甚至都想好了她若是躲避便要变招往旁边抽,总之今天一定要毁了对方的容,哪里想到许倾落直面迎视着马鞭的临近,避也不避,唇角甚至勾起一抹轻笑。 复莹莹觉得哪里不对。 “够了” 一声冷斥,下一瞬复莹莹手中的马鞭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攥住,狠狠一握,劲气外吐,在复莹莹的惊叫声中,那根鞭子生生断裂成了四截,娇俏的少女手中的鞭柄落地,伴随着她掌心磨破了的一层血痕:“血。” 复莹莹望着掌心中满手的血,眼里全是惊恐还有不敢置信:“琅哥哥,我的手好疼,琅哥哥,你居然为了那个贱人如此伤我,你忘记了我们两个以前......” 琅晟冷眼望着复莹莹那边控诉,眼看着她越说越像是他们真有那么回事般,伸手将许倾落揽在自己怀中,一字一顿:“落儿是我的未婚妻子,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她,包括我自己在内,还有,复小姐,我们不熟,你若是有事相寻,也应该遣人前来告知,未曾出阁的女儿家追着一个有婚约的男人却是太过了,还有,那哥哥之说也是荒谬,我不曾记得自己有你这个妹子,你应该像是你父亲一般称呼我一声将军。” 男人没有说什么恶毒的话语,可是他的这一袭话比许倾落方才的那一番狠辣的毒骂还要让人无法招架。 许倾落都想鼓掌叫好了,以前听着男人总是对她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说什么未出阁的闺秀应该如何如何觉得男人迂腐,现在嘛,许倾落觉得男人保持那些迂腐正好,只要对她例外就好。 “琅哥哥......” 复莹莹握紧了自己还在滴血的手,又看了一眼地上被琅晟毫不留情震断的马鞭,呜咽一声,向着外面跑去。 望着复莹莹那绿裙翩跹飞掠而去的样子,好一番娇俏风情。只是不知道这个天儿穿这么一身回去会不会得风寒,反正真得了风寒,许倾落是没有那么大方不想给对方诊治的。 “很好笑吗” 琅晟忍不住问,许倾落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的笑容让他不明所以。 许倾落一把按住琅晟的手,歪着脑袋,笑盈盈的:“是很好笑呀,很好笑原来琅将军在外面这么受欢迎,这才和你同行这么几日便遇到了这么一位爱慕者,和我说说,究竟外面还有几朵桃花。好让我有个最起码的心理准备呀。” 许倾落说的话似真似假的,眉眼间莹润着透彻的光,明丽动人,引人心扉。 “没有。” 琅晟有些急了,他甚至伸出一根手指举天发誓:“我这些年一直忙于军务,根本没有时间和谁谈情说爱,和这位五洲城主的千金,我更是只见过一面。” “只见过一面她怎么一口一个琅哥哥的,难道你和她父亲很熟我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冷淡的很,还是一口一个许姑娘呢。” 许倾落说着说着是真的吃味儿了。也怨不得她,再是坚韧强硬,理智冷静,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时候,总会有不冷静的时候。 “我和复明前绝对不熟,我熟悉的是许伯父。” “还叫伯父呢” “岳父。” 琅晟下意识的改口,然后又有点儿脸上发烧:“我们这还没有经过正式的结亲流程,还有聘书,媒人,纳吉,还有” “你在城门口对着所有人介绍说我是你未婚妻子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这些。” 许倾落幽幽的一句话,琅晟整张脸都红透了。 “这一声岳父等到我爹爹当面你再叫吧,在我这边叫可是什么奖赏都没有。” 少女抿唇微笑,她伸手挽住男人的一只胳膊,将自己的脑袋紧紧的靠在对方的肩头,望着屋子外来来往往急着收拾的仆役们,这里是她新的家,可是她的新生却是从遇到他开始,因为遇到他之后,许倾落才知晓世界上有比报仇还要重要的事情,突然开口:“阿琅,你这么好,只是让人看一面便念念不忘到这种程度,日后我可一定要将你看牢了呢。” 琅晟转头对上许倾落嬉笑的容颜,无奈的轻抚她的脑袋:“你呀。”整日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 不需要许倾落看牢,只要有心,便不会存在背叛。 那些不得已从来只是不够在意不够努力罢了。 而琅晟是一个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坚定了自己爱的人之后便坚持着一条路走到底的人,和许倾落一般。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 “该死的贱人” “有眼无珠的琅晟” “什么大将军嘛,就只会捧着那么一个贱人,居然还做下人做的事情,丢尽了大将军的脸面” 复莹莹一边恶狠狠的骂着,一边随手抓起一件又一件陈列架上的东西往地上摔,她身边的丫鬟跪在碎陶瓷上,面色苍白如纸,身下血流潺潺,却不敢多吭一个字。 “都该死” 复莹莹想到自己那被折断的心爱的马鞭,顺手从墙上拿下一把短剑,对着地上跪着的丫鬟当做许倾落狠狠砍去。 一声尖叫,那个丫鬟半张脸都是鲜血,却根本不敢躲避,还要承受着复莹莹劈头盖脸的摔打怒骂。 “莹莹,怎么了这是。” 复明前大老远的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的打砸声,然后便是一声尖叫,一进门便看到了捂着半张全是鲜血的脸在复莹莹的脚下哀哀哭泣的丫鬟,皱眉:“是你惹小姐生气了来人,把她拉下去找王婆子发卖了去” “老爷饶命” 小丫鬟软倒在地,哀哀哭泣。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惹的小姐发怒,老爷饶命。” 比起毁容更加可怕的是被那王婆子买走,对方的那些主顾全是经营妓馆的。还是暗娼馆,对城主府的婢女们来说,那是一处比死还可怕的去处。 “爹,这个贱婢哪里有本事有胆子惹怒我是其他人啦” 复莹莹面上满是羞恼,眼中全是痛恨与无措,即便再是狠毒,她对琅晟也不是没有真的少女怀春的心思的,说起来也会不好意思。 复明前若有所悟,吩咐人进来将那倒在血泊中的小丫鬟拖走,拉住自家女儿的手,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那个臭男人,琅晟对我根本就是不屑一顾,他心里眼里全都是那个许倾落,他的魂儿都被勾走了,为了那个贱人他还伤了我,你看看我的手......” 复莹莹对着复明前讲出许倾落那边发生的事情之后,又将自己那受伤的手摊开在复明前的眼前:“爹,你可一定要帮我出气,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受到这么大的侮辱,那个贱人居然敢那么骂我。还勾引我看上的男人,我咽不下这口气” 复明前看着复莹莹手上的伤口,听着她破口大骂琅晟尤其是许倾落,眼神有一瞬间的阴鸷,半晌他抚摸了下复莹莹的头发,对着宝贝女儿宠溺的开口:“放心,琅晟还是你的,那琅晟是什么人他是一品大将军,而那许倾落呢她只是一介平民医女,即便是得了圣上几句嘉奖,还是一个医户,琅晟现在被她勾走了魂也是无用,日后大将军的婚姻可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一般是陛下赐婚,你认为那医女能够配得上他吗到时候,那琅晟还不是我女儿的毕竟莹莹你这么优秀,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能够配的上一品飞马将军了。” 复莹莹被复明前说的有些高兴了,只是还是不满:“那许倾落呢就算爹你说的琅晟是我的,那许倾落我也不会放过她,她敢侮辱我,我要她好看” 复莹莹的容颜有些扭曲,看起来有些吓人,若是许倾落现在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立马杀了对方。 复明前看了看女儿这一副喜怒形之于外的样子,无奈摇头:“女儿呀,你还是太嫩了,这许倾落算的上什么东西呢我刚才也说了,她身份不够,只要你拿下琅晟,日后想要怎么收拾她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现在我们明面上还是要息事宁人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够报仇,才能够拿下琅晟爹你说圣上会给琅晟赐婚,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我” 复莹莹脑子转的也不慢:“反正我等不了太久的时间。” “不需要太久,琅晟正好还在这五洲城,正是最好的机会,明夜我就设宴款待于他,到时候你若是真想和他成就好事,也只是几杯酒的事情。” 复明前笑的得意,眼中全是算计。 许府之中,众人合力一起收拾,只是半日便收拾出了大半的地方,现在正在饭厅里用饭,琅晟自然也留了下来,正用到一半的时候,下人拿着帖子进了来。 “是有人给大将军送来的帖子。” 下人呈送上帖子。 “是姑爷。” 许倾落在一边淡淡的提醒道。 “落儿。” 琅晟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拿着那帖子都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展开了。 “我说的是事实,现在不是一家人了吗提前适应。” 许倾落嘿嘿一笑,自在的夹了一口菜,吃的香甜。 旁边的许良和许母本来对许倾落和琅晟什么礼都没有便是未婚夫妻姑爷的说辞有些不虞,怕自家女儿吃亏,这个时候看着琅晟被许倾落一句话说的红了脸无言以对的样子。不由的相视一笑,看来是他们多心了,与其担心琅晟给许倾落吃亏,不如让许倾落少欺负琅晟一些。 琅晟将帖子送到许倾落跟前:“既然我们是一家人,那你也看看这帖子。” 许倾落见到帖子上的落款咦了一声,打开一看上面的邀约,忍不住轻笑:“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 “你去吗” 许倾落指尖扣子帖子内侧,上面正是复明前邀请琅晟明日参加晚宴,说实话,看到之后她心里就几个字,鸿门宴。 “五洲城主相邀,自然是要去的。” 琅晟回到。 许倾落瞪眼。 “复城主如此盛情,若是不去,岂不是太不给面子淮县那些百姓正好一路颠簸劳顿,城主府的晚宴正好让大家都见识一下,改善一下生活,岂不妙哉” 可不是妙哉吗 许倾落望着琅晟面上的一本正经与眼中的戏谑,半晌:“琅将军,你变坏了。” 不过她喜欢就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6:不检点! 许倾落招来百草,一边笑着一边慢悠悠的交代着:“百草,你带着家中的几个小厮亲自去请人,可务必要保证跟着我们过来的淮县百姓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五洲城城主如此仗义,甚至要宴请大家,这样的好事大家可都要给面子前去的,记住了,一个也别落下。” 百草捂着嘴也笑,连声应着,说实话,她也不喜欢那位五洲城主,不为了别的,复莹莹先是在城门口对着琅晟那个亲密,后又是追来了府中,明显对琅晟不怀好意,她对复莹莹讨厌极了,觉得这是要和自家小姐抢姑爷的不要脸面的女子,对着复莹莹的父亲自然也是没有好感了:“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就是跑断了腿也一定将这个消息全部送到,这么好的事情,没有人会不想去的。” 看着百草那迫不及待的背影,许良皱眉:“落儿,阿晟,城主给的帖子中应该是没有请这众多百姓前去吧我们这贸然自己做主,是否有些不好” 他一贯为人谨慎,虽然看不惯五洲城主纵容女儿对着琅晟当众拉扯的事情,到底没有由着性子来。 “伯......岳父,你且放心,复城主虽然帖子中没有说要邀请淮县众多百姓一同前去赴宴。但是却也没有说不邀请,陛下下旨让我带领百姓前来五洲城安定,也说了让复城主好好安置淮县受难百姓,既然如此,复城主邀请了我的话,定然是也邀请了那众多百姓,他惯常会领会上意,我们应当给他这个机会好好表现。” 琅晟一本正经的说着瞎话,只是说完了后却是有些紧张的绷住了身子,不是为了自己一本正经的瞎话。而是为了自己当着许良的面喊岳父,即便他那声岳父因为不好意思压的很低,就坐在他旁边的许倾落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唇角抿起一个笑弧,看着许良还要再说什么,许倾落亲手夹起一筷子菜,送到了对方的碗中:“爹,琅将军可是一品大将军,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谅那复城主也不会公然违抗圣旨不愿意好好招待这淮县的众多百姓吧。” 许倾落笑语盈盈,顺手又给琅晟夹了一个鱼卷:“来。现在比那张请柬重要的事情是尝尝这个,这可是五洲城中特有的一种尖头鱼,据说肉质格外鲜美,对人身体也有些好处,往日里我在淮县只是听说可没有捞着吃到,这五洲城比起淮县起码吃食上多了许多选择,你过几日就要离开了,可要在临走前好好补补......” “你也吃......” 琅晟脸上有些红,许倾落不断给他碗里夹菜,他便也给她夹菜,只是他夹的明显没有许倾落有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许倾落那碗中的各种菜色已经是冒了尖儿了。 “好了好了,这些就够了,我可吃不了再多的了,再吃的话就胖了。” 许倾落赶忙阻止琅晟接着更高难度的堆饭碗里的菜的行为。 “你是有些瘦了,胖点儿的话好。” 琅晟认真的道,然后又给许倾落夹另外一边的金丝卷:“比一开始的时候瘦,我要努力把你养胖。” 许倾落看着琅晟眼中的认真和决心,便连她这样自诩厚脸皮的一时间也忍不住脸红了。 有时候脸红不是害羞。而是极度的开心与兴奋。 许良和许母看着琅晟和许倾落那边的甜蜜,忍不住相视一笑,方才心中隐隐的担忧,不知不觉的也给放了下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更何况琅晟怎么的都是一品将军,复明前即便心有不虞应该也做不了什么。 “哎,女儿日后就是别人的了。” 一边欣慰着许倾落和琅晟的感情好,一边许良心里又有点儿酸,看看自己碗里的一筷子女儿夹的素菜,再看看琅晟碗里那红红绿绿一片,做爹的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了。 “行了行了,女儿和姑爷关系好不是更应该吗酸个什么劲儿。” 许母对着许良摇头,掐了他一把,在许良不满之前,顺手将自己刚刚剥好的虾仁放入了对方的碗中:“姑爷有女儿照料着,你不是有我吗” 城主府坐落于五洲城中心的位置,占地极广,琉璃明瓦,朱红大柱,婢仆如云,只是这遍地的富贵再是逼人,宾客却一个也还不曾到场,显得格外的空旷。 “爹,你说琅哥哥怎么还没有来都到了帖子上说的时间了,难道是他不想来” 复莹莹一次次的往外面看,每每都是一肚子失望和气愤转回来。 “稍安勿躁,琅晟那个人既然接了帖子便必然会来的,你如此沉不住气,等会儿做事的时候出错可就不行了。” 复明前安抚着复莹莹,眼中也有些阴鸷。 今夜这诺大的城主府,邀请的只有琅晟这一个客人,他可是给足了琅晟的面子,对方若是不来,那他可是真的丢尽了脸面了。 “出什么错我都穿成这样了,我可不相信哪个男人能够忍受的住,该死的,冷死了。” 复莹莹忍不住又搓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连着抱怨了好几声,最后甚至打了个喷嚏。 也怨不得她如此,她今夜可是穿着一身宛若轻纱蝉翼一般清凉的裙子。虽然内里也有里衬,把一些关键的位置都罩住了,但是除了关键位置,胳膊大腿脖子这些地方却是切切实实的只有一层薄纱覆盖,风一吹,整个人都冷的要僵硬了。 “莹莹,你且再忍耐一会儿,等会儿到了酒桌上用不了几杯酒琅晟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他怎么的都不敢不对你负责,你且想想日后自己就是一品将军夫人了,为了这个怎么的你也要坚持,更何况你这也是为了我们复家,只要事情成了,你就是复家的功臣了。” 复明前不断的安抚着复莹莹。 “可是在成为功臣之前我就先冷死了” 复莹莹气的咬牙跺脚:“浮萍,你瞎了眼睛看着你家小姐冻成这样还有心情站在那里去,给我拿我的白狐披风去,要是把我冻出阁好歹,我将你扒光了扔雪地里去。” 她大骂着躲在角落中不敢出声的丫鬟,那丫鬟身子抖的一颤。想到被复莹莹一剑砍瞎了眼睛到现在还躺在柴房中等死的青萍,抖着脚往内院冲。 “算了算了,我这就让人去看看催催” 复明前眼看着复莹莹彻底没有了耐心,如此道。 门外传来了喧哗声,复明前和复莹莹不论先前如何不满,此刻都是满面兴奋。 “一定是琅哥哥来了。” “快,吩咐厨房准备上菜上酒。” 复莹莹和复明前向着门口走去,一边吩咐着厨房上菜上酒,一边吩咐门口的小厮打开了大门。 门口外人影绰绰,不止有他们父女二人心心念念的琅晟。更加有一堆其他不请自来的客人。 伴着琅晟身后那些百姓打量讶异的眼神,特意摆出一个诱人姿势的复莹莹脸色彻底的黑了。 “琅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儿” 复明前呵呵笑,笑的却极其的僵硬。 琅晟看着大开的城主府大门,上前一步,却是对着复明前轻轻一个躬身一礼:“琅晟特意代表所有淮县幸存百姓感激复城主慷慨仗义,知晓淮县幸存百姓长途跋涉,一路奔波,好容易入了这五洲城却是不易,愿意邀请淮县众多百姓入这城主府中赴宴,解其疲乏饥饿却是有心了,陛下知晓城主的作为也定然会欣喜城主遵从其好好待淮县幸存百姓的圣命的。” “感激城主大恩。” “谢谢城主。” “城主真是个好人,俺第一次进入这么大的大宅子,以后一定要给俺儿孙说说。” “是好人呀。” “今天终于能够吃个饱饭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琅晟身后的那些个百姓却是以为复明前是主动邀请他们,人人面上带着热忱的笑,真心感激。 只是很显然他们这嘈杂一片的感激根本就不是复明前和复莹莹想要的。 一声尖叫:“哪个邀请了你们,一堆贱民,你们都给我”滚 “莹莹” 复明前一声叱喝,压住了复莹莹的尖叫,他转头,笑的不那么僵硬了:“小女不懂事,想要和心上人多多独处,众位见谅了,琅将军所言不假,众位以后也是五洲城的百姓了,我身为五洲城城主,知晓各位一路不易,因此才托着琅将军将众位都给请来好好的接风洗尘一番,以后这五洲城就是大家的新家了。” “来人,还不引众位百姓入正堂。” 复明前咬着牙根认了琅晟的话,还不得不对一堆自己平日里看不惯的贱民好声好气的,怎么一个堵心形容的了,偏偏这个哑巴亏他还不得不咬着牙齿合着血自己吞下去,毕竟琅晟说的句句在理,他总不能够让这刚刚在皇上那里挂了号的淮县幸存百姓传出去他不遵圣命,不恤百姓的名声。 “琅将军先请。” 复明前那张富态忠厚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只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便将方才的僵硬给压了下去,果然是做的一手好戏。 他想着就算有那么一堆坏事的让人厌恶的贱民在。但是反正今夜最主要的还是要灌醉琅晟成事,等会儿让那些贱民在一边吃他们的,给琅晟多劝几杯酒,令找机会便是了。 更何况有这么多淮县的人看着琅晟一旦和复莹莹发生什么,就更是万无一失了。 偏偏琅晟从来不是一个能够那么轻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他向后一步,没有接受复明前的客气,反而是微笑着将身后的百姓让出:“今日复城主想要的是为众百姓接风,他们才是主宾,我是陪客,众位先行。” 复明前眼看着那些个贱民一个个先行跟着仆人小厮走了过去,因为琅晟站在旁边,他也只能够站在一边陪着笑,一时间觉得自己多少年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恨的对着那个自己吩咐去给琅晟送拜帖的小厮狠瞪了一眼。 “城主,不是” 那小厮被复明前的一眼吓了一跳,面色苍白想要解释,却被身后的小厮拖着胳膊压了下去,不管真相如何,复明前需要一个泄愤的存在。 好半天那一个个淮县百姓才走了干净,正好将琅晟还有刚刚因为人数太多没有被看到的少女让了出来。 许倾落,那一瞬间。复莹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直接冲了过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也过来,我们家不欢迎你,你滚” “我也是淮县百姓,可不是我要来的,是复城主响应陛下圣命,体恤百姓将我邀请来的。” 许倾落微笑,对比着复莹莹那一副尖刻的样子,落落大方的很。 琅晟本来要将明显要找茬的复莹莹赶走。许倾落指尖按在他的手上,宽大的袍袖遮掩下,谁都看不到两个人的手。 琅晟闭上了嘴,静观其变 “呵,既然你也是淮县百姓,那你滚去和那些个贱民一起坐,别在这边碍眼。” 许倾落身后还跟着杨谦,他是不求这城主府的一顿的,却是为了担心许倾落才过来的,城门口复莹莹对琅晟的心思是个长眼的都看了出来。 “复小姐,你” 杨谦正要开口,许倾落歪着头上前一步:“我是淮县百姓,可我更是琅将军的未婚妻,这个位置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这个位置便是郎晟身边的位置。 “你” “你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公然和男人出双入对,你不要脸” 复莹莹尖叫着指责道,这句话对普通女子杀伤力很大,对许倾落这样经历了太多的人来说,还真的是不如一点毛毛雨,她撇唇微笑。刻意将复莹莹从头到尾,从上到下都给打量了一遍,打量的复莹莹都开始不自在了,开口:“能够跟琅将军公然出双入对是我的荣幸,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倒是复小姐” 许倾落轻呵一声,满是讽刺:“这一身穿的比之青楼女子想来也多不到哪里去吧,不知道你这又算是什么” 复莹莹垂首,望着那几乎能够看到胸口大片风光的薄衫裙子,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这一身只打算专门穿给琅晟看的轻薄衣服,刚刚被那么多贱民一个个的看光了,一瞬间复莹莹的脸阵青阵红,再加上许倾落的眼神语气,再也没有了理智,尖叫出声:“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我要把她” “谁敢动手” 一直站在一边静观许倾落舌战复莹莹的琅晟站了出来,他的眼神过处,那几个下意识听从复莹莹话语要上前的仆人们不由的停住了脚步。 这些仆人也不是傻的,谁不知道今夜城主要招待的客人是一品大将军琅晟。得罪了琅晟他们主子自然无事,但是他们这几个听命行事的却是绝对会有事的。 复明前的信用和复莹莹一般不怎么好,一个喜欢拿下人出气,一个喜欢拿下人顶包。 “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你们敢不听我的话,我把你们全家都发卖了” 复莹莹还在发疯。 “你们都退下,琅将军在此,谁敢造次,就算是莹莹受了点委屈,也是她” 复明前上前一步,皱眉看着许倾落,正要说些什么。 “复小姐这一身确实是多有不妥,落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琅晟随意的瞥了复莹莹一眼,那一眼中没有复莹莹一开始以为的惊艳甚至是讶异,注目,唯一存在的情绪就是没有情绪,仿佛他看着的不是一个身着单薄身份高贵的美人,而是一段木头一个物件儿,平淡无波。 “复城主若是有心,还是多多教导一下复小姐才是正经。若不是只是一个教女无方虽然不至于让复城主如何,到底是有碍名声的。” 那一瞬间,不论是复莹莹还是复明前,他们两个都觉得整张脸像是扔到地上被踩了一遍。 先前有多自得琅晟无法应对复莹莹的这美人计,现在脸就有多疼。 “来人,还不带小姐下去更衣小姐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居然给小姐准备了这么一身,也是心黑的,将她身边的那两个丫头全都打二十板子关去柴房” 复明前握紧了拳头,厉呵一声,看都不再看不敢置信的复莹莹一眼,对着琅晟躬身:“多谢琅将军提醒,下官对小女一向疼宠,倒是让她身边人钻了空子了。” “琅将军且多包涵,我这就亲自给将军带路,将军今日能够来我府中赴宴,真是令府中蓬荜生辉” 复明前觉得琅晟不像是自己一开始想的那么好对付,一言一句却是多了先前不曾有的谄媚。 只是琅晟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转头却是和杨谦说起了话。 说的不是别的,却是问杨谦现在五洲城中可安置下了,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 对比复明前这个人,琅晟对杨谦有好感的多。 许倾落在一边看着,差点笑出声来,琅晟有时候还真的是怪直率的,就是复城主这张脸今晚掉的已经没有了。 不过对这种小人,便是客气百般,施恩万分,到最后对方也还是能够为了利益随时捅刀子,这样子的人与其放在身边随时警惕还不如就这么冷着呢。 复明前躬着的身子站起,他铁青着脸看着琅晟。许倾落还有杨谦相携离去的背影,尤其是许倾落和琅晟始终交叠在一起的袖摆:“这个女子,留不得了。” 若不是有许倾落的存在,琅晟绝对不至于对复莹莹乃至于自己如斯冷淡 复明前眼中有阴霾升起。 “老爷,方才审了刘三,他说自己确实是按照老爷你的吩咐将帖子送到的,也说了只是邀请琅将军做客,没有说什么要邀请那些百姓前来。” 一个小厮跑到复明前身侧,小声道。 “这点小事都办不清楚,没用的东西。五十板子,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命数。” 复明前自然相信那刘三不会也不敢多说一些别的,但是他现在心情糟糕的很,只能够怪刘三命不好了。 那传话的小厮低垂着头应是,眼中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却到底不敢劝说一句。 一路从前厅往正堂而去,看着一路之上的雕梁画栋,杨谦忍不住慨叹:“这复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出身,这宅子却是比许多京中官员都要华丽。” 琅晟牵着许倾落的手始终没有放开,看到许倾落似乎也在研究一路上的建筑摆设。随口解释:“这复家虽然是商贾出身,却与一般的商贾不同,祖上据说是在皇帝身边养马喂马的,那马养的特别好,很是得皇帝的赏,从宫中出来后也算得上是衣锦还乡,手中有不少的赏赐加上养马的经验还有人脉,便做起了粮草马匹的声音,甚至有一代成为了皇商,见识自然是不同,后来复明前更是成为了五洲城主,复家在这里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咦,五洲城一共五个世家,那为何只有复城主这么活跃,其他四家居然没有邀请将军你赴宴什么的” 杨谦纯粹好奇。 “虽然同在五洲城,但是正因为如此,才多有龌龊,尤其复家人出任了城主之位后,其他几家隐隐的便都开始排斥复家了,既然对复家不待见。自然也不待见复家要拉拢巴结的人了。” “我看不是不待见,而是在心里想着要如何把人从复家这边拉过来吧,毕竟琅将军这么大的官,我可不相信那些人不会见猎心喜” 许倾落突然插话道,眸子中闪烁着盈盈聪慧的光。 复家在这五洲城可从来不是一家独大。 琅晟转头对上许倾落的笑颜:“你呀。” 有些无奈,有些好笑,他怎么在她嘴里就成了人人稀罕的宝贝了。 “怎么了” 许倾落状似不解。 “没什么。” 琅晟对许倾落一向没有办法。 杨谦望着许倾落和琅晟之间那不容许任何人插足的亲密气氛,面上笑着,眼中却是多有落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7:跪下道歉 “阿晟,站在那边做什么,你的座位已经安排好了,快去入座吧。” 许良从正堂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廊柱边的三个人。 他又看了一眼琅晟和许倾落两个人互相纠缠在一起的袖摆,眼中带笑:“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到时候想要说什么私密话也没人打扰,现在还在别人家做客,可不能够失了礼数,快过去吧,就等你们几个了。” 许良可是也看到了刚刚大门口的时候复莹莹的穿着还有看着琅晟的眼神,再是不想要想歪,也不是傻子,知晓那么点儿意思。 平日里许良是多少有点儿别扭女儿这么早早的就被琅晟预定下了,但是遇到这种明显有别的女人觊觎他预定好的好女婿的时候,那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的。 提起许倾落和琅晟之间那种亲密也不避讳了,甚至刻意加重了回家和客人两个词。 许倾落听的笑眯眯的,琅晟则是瞬间耳根子有些泛红,下意识的将手从少女的手中抽出:“那我先过去了。” 说完了这句话便匆匆的往里面走了,很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 他现在在许倾落跟前已经大方多了。但是每每面对许良这个准岳父的时候,面皮还是薄,尤其是当许良突然间说这么亲近的话,更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爹,你看你把人吓的。” 许倾落笑的戏谑,眉眼弯弯显然一点儿都没有真的不喜的样子,说起来琅晟现在越来越淡定,不能够像是以前那般,每次调戏就看到他脸红的样子,她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丁点儿不舍得。 当然,许倾落承认只有一丁点儿,她才没有那么恶劣就喜欢看琅晟脸红为难的样子呢。 “阿晟不错,你可要好好珍惜。” 许良倪了许倾落一眼,刻板的面容上也带了笑:“我先过去了,他走的急我都没有来得及给他说哪个座位。” 总之是绝对不可能让琅晟和那个复莹莹坐在一起的,许良想到这里,急匆匆的跟着琅晟的背影进去了正堂。 “看来伯父是真的很喜欢琅将军。” 杨谦突然道。 “嗯,父亲眼光很好,他是个值得的人。” 许倾落抿唇笑,眼中有一片温柔漾起,这一世她能够和琅晟在一起,能够让父亲开心满足,真的是太好了呢。 杨谦望着许倾落眼中的柔情,张了张唇,最终说出的只是:“许小姐你也值得。” 你也很好,你也值得最好的那个人,而琅晟便是最好的那个人。 那一刻,杨谦心中有怅然,也有一点释然。 “好了,我们也赶快过去吧。” 许倾落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当声。 “小心” 许倾落只觉得一阵风掠过,然后身后重重的一撞,肩膀一疼,少女的身子一歪,向着旁边倒去。 “你有没有事” 杨谦一直关注着许倾落,方才他眼角余光看到了往这边冲来的人影便是一声小心,可惜已经吃了,许倾落被狠狠的撞倒,若不是他及时扶住了,少女恐怕要摔的不轻。 许倾落的手按住杨谦的胳膊,面色冷凝:“多谢,我无事。” 她转头便望向那个撞她的人,对方摇曳着华服美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往灯火通明的前厅走去。 复莹莹,是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的复莹莹。 “复小姐,你难道不该道歉吗” 杨谦冷喝一声。 复莹莹顿住了脚步,侧转了头,露出一张涂抹的极其娇艳的容颜,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全是不屑还有一点恶毒:“这不是还没有摔倒吗运气可真不错,还有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本小姐说话。哼和你们这些身份低贱的家伙呆在同一个地方都让本小姐觉得呼吸不畅。” 话音落下,昂高了脑袋就走,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一时间让杨谦都无语了。 半晌:“真是太过分了,这女子身为五洲城主之女却如此失礼,我简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有这种人......” 杨谦若不是扶着许倾落,若不是不好意思和女子对骂,他差点冲动到去拽住复莹莹让她回来说个清楚。 杨谦在杨家虽然是不受人待见的庶子,但是见识到的女子也都是一些大家闺秀或者是训练有素的婢女之类,不是说多么善良,而是心中想的再多恶毒,起码表面上大家都是维持着友好的。 更不用说与这两者都不同的许倾落,性情虽然偶有强硬,做事却有理有据,哪里见过复莹莹这种身在大家却行事无忌恶毒到如此外露之人。 许倾落轻轻的推开杨谦的手,望着复莹莹的背影消失在正堂门口,眼中的情绪很冷,唇角却是带着一点笑意:“她不是无礼,而是没有脑子,你且看着......” 复莹莹这样的性子,她有的是机会给对方涨涨记性。 许倾落后面半句话杨谦没有听清楚,只是再往里走的时候,走动走到了许倾落的外侧。 两个人进入正堂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首位上的人。 最中间的是复明前,左边的是琅晟,右边的却是复莹莹。 复莹莹看着琅晟那眼神热烈的隔着这么远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而那些最先进入的百姓早已经一一入了座位,他们坐在一张张几案之后,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跪坐,坐的四仰八叉的,粗鲁的很,有几个忍不住直接拿起桌子上摆好的点心饭菜吃了下去,一边吃一边赞叹,甚至有的人嫌弃用筷子太慢,却是放下筷子,直接上手抓,还有的则是摸摸桌子,摸摸椅子,拿着那雪白的碗碟酒盏。像是八辈子没有见过好东西一般。 城主府的那些下人婢女站在一边眼神鄙夷,却还是一道道往上送菜,虽然没有想到会突然来这么多人,大多数的才菜肴都是临时准备,但是城主府中下人菜色都不缺,这么一会儿工夫准备的饭菜也是极好的。 “唔,这道菜好吃。” “孩子她娘,吃鸡腿。” “这盘子这碟子怎么这么白,这都不舍得在上面吃饭了。” “哎,我就在我东家那里见过一套这种桌椅,宝贝着呢,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乖乖,这城主府可真是富有。” “虎子,这个快吃。” “弟弟你吃。” 才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是杯盏狼籍,声音嘈杂,将复莹莹对着琅晟仰慕的话语都给掩盖了去。 复莹莹在上面看着自家精心准备的宴会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一阵血气上涌,恨不得上前将这些泥腿子贱民都给扔出去。但是方才在外面被复明前呵斥了两句她也知晓现在要忍耐,更何况她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和这些贱民计较,而是如何能够按照原先的打算和琅晟扯上关系。 这样想着,复莹莹唇角勾起一个娇艳的笑,再接再励:“琅哥哥,你快尝一尝这道鹿炙,这可是我们城主府才有的最拿手的菜色,还有这鹿炙可是用新出生三日的小鹿最鲜嫩的腿肉片成片再炙烤而成,其他地方可没有......” 既然没法闻言软语让琅晟注意她,那就用别的方法。 复莹莹筷子中夹着一片小鹿腿肉。俯身越过复明前往琅晟的碗里夹菜。 许倾落这个时候正好和杨谦进来入座,琅晟望见她的时候,下意识的便展露出一个笑容。 许倾落也回了一个笑容,心中却有些不虞,这位复城主可真的是为了搭上琅晟不择手段了,他怎么不将琅晟和复莹莹直接安排在一个座儿上 她却不知道方才复明前确实是将琅晟和复莹莹安排坐在一边的,还是许良早有先见之明,将琅晟的座位自作主张的从中间换到了左边,当然他这自作主张很得到琅晟的感激,说实话他觉得复莹莹那眼神让他不喜极了。 许倾落没有进来之前,琅晟已经甩了好久的冷面了,偏偏复莹莹恍似未见,还是不间断的对着他叽叽喳喳的说话,顺便眼睛抽筋儿一般直对着他眨眼。 复莹莹注意力全在琅晟身上,哪里晓得琅晟突然露出的笑容是对着许倾落的,她只是看到琅晟的笑容之后,自以为男人终于被自己打动了。 复莹莹脸上笑容灿烂的都看不到眼睛了,身子更是死命的往前倾,整个胸口都快压到男人的身上去了:“琅哥哥,你再尝尝这个,这个是用最鲜嫩的小公牛的脊背肉做的,可是活取牛肉,我们家那位大厨可是以着庖丁解牛的技巧为目标,全五洲城也就是我们复家有这么厉害的厨子了,比起那些小门小户的可是......” 继一片鹿炙之后又是一筷子牛肉片想要夹到男人的碗里。 琅晟的好心情瞬间全被破坏,望见碗里被复莹莹夹进去的菜,皱眉,伸出筷子却不是复莹莹以为的尝尝,而是将她夹进去的肉片夹了起来后扔到了旁边的桌案上。 复莹莹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琅哥哥,你不喜欢吃吗没关系,你不喜欢吃这个,还有其他的,你看看这道菜” 复明前本来坐在中间都想着要让座给两个年轻人了,没有想到琅晟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阴,却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又恢复了笑容:“琅将军,小女都是一片好意,看着将军一路奔波辛苦。这些菜色可都是小女精心准备了许久专门拟定的菜谱,别说边关了,便是京城都不一定常见。” 父女二人这个态度反而显得琅晟格外的无理取闹了,一时间坐在他们比较近位置的几桌都安静了下来,忍不住注意起了上面。 “够了。” 琅晟将筷子一顿放到了桌案上,望向坐在自己身侧的复家父女:“复城主身为朝廷官员,难道不知晓耕牛法吗” 耕牛法是朝廷法令中明文规定的保护耕牛的律例。 因为耕牛是百姓耕地重要的劳动力,朝廷律例早有规定,非是年老体弱之耕牛不得随意宰杀,若是有人违例。轻者罚金,重者甚至有牢狱之灾,这其中不止包括百姓,更加包括那些个官员权贵,毕竟喜欢吃牛肉也吃的起牛肉的可不是普通百姓。 虽然有明文规定,但是只要自己私下里偷摸着来也是无事的,偏偏复莹莹刚刚在所有人面前就那么说了出来,偏偏琅晟也说了出来。 复明前愣住了,下一刻他呵呵笑了两声,笑的有些尴尬:“琅将军,下官却是一时没有注意,府中的下人见识短浅却是疏漏了,下官一定好好教训他们,既然这牛肉已经做好了,都是为了小女对将军的一片心意,将军也还是要尝尝才是。” “就是,琅哥哥,什么耕牛不耕牛的,人家对你一片心意,难道还比不得什么耕牛的” 复莹莹有些不满,伸手便要拉琅晟。 琅晟面上的隐忍之色一点点的变成了烦躁:“我说够了” “复小姐,身为女子难道便没有人教给你要有矜持吗” “复小姐的一片心意还是找其他合适的人去说吧,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琅晟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下如此下对方的面子,但是复莹莹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跟前凑,复明前又一口一个一片心意,让他实在厌烦。 若是他没有先介绍了许倾落还好说,他已经介绍了许倾落是自己未婚妻的事情,这两个人还是如此,他便不想忍耐了。 “琅哥哥,你怎么能够那么说我。我只是喜欢你” 复莹莹也不愿意了,却是想着奶娘口中的以柔克刚,身子一软便要往琅晟怀中倒。 “莹莹,好好去一边坐着” 复明前重重的将碗筷一放,被琅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再放任着复莹莹继续作,那就真的是将自己的脸面扔到地上让人去踩了。 一边心中更是恨极了琅晟将淮县那些百姓叫来,否则的话无论如何他也不用这么多顾忌人言了。 “爹” 复莹莹不依,瞪着复明前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训斥她,明明她都是依着他的意思来的。 “身为女子要知道矜持。你还嫌给你爹丢的脸太少了吗坐下” 复明前厉声呵斥,是训斥复莹莹,何尝不是表示对琅晟的不满。 上首席上这一通来往,下面本来专心吃喝的淮县百姓渐渐的都注意到了,自然也看到了复莹莹刚刚那恨不得粘到琅晟身上的架势,现在看到复莹莹吃瘪,忍不住的就讽刺开了。 “什么女人都以为能够和许小姐相比吗真是不自量力,现在不是碰到铁板了吗” “也就是许小姐那样的女子才配的上琅将军,反正我是不喜欢这个什么复家大小姐。” “没听人家将军说要她矜持呀缠着一个有未婚妻的男子,真是不要脸面。” “大家小姐也就是这样了,还不如我们家花花呢,起码知道羞耻,不会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的。” “嘿嘿,谁让人家琅将军又是大将军人品又好呢她不缠着琅将军缠着谁” “只有许小姐才配得上琅将军,许小姐,我支持你”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一个大娘直接大声喊了出来。 复莹莹的手捏紧了,下一刻她猛的起身将自己面前的桌案掀了出去,碗碟菜肴掉落了一地,汁水四溅,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指着那个大喊出声的妇人厉声呵斥:“贱民,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城主府大言不惭,你是不是找死你吃着我们家的喝着我们家的,居然还向着那许家贱人说话,你这个该烂了舌头的黑心货,我们家的东西给你吃还不如喂狗” 那个被复莹莹指着鼻子骂的妇人也是个泼辣的,当场摔了手中的筷子:“你以为你们城主府的东西我们喜欢吃要不是城主府下帖子邀请,老娘还不来呢,复家的大小姐你这样的没有脸皮抢人家男人的还破坏我们吃饭的心情呢” 复莹莹尖叫一声:“给我把她抓起来,打死你这个贱民,你以为我们家想请你们这些臭东西,一堆泥腿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复莹莹告诉你们,我们复家请的只有琅哥哥一人,你们这些跟着来混饭吃的谁稀罕请,不要脸的东西就应该烂死在外面。进了我们家的门还脏了我们家的地儿呢一定是许倾落那个贱人自作主张将你们叫来的,都是一堆该死的贱人” 这一声声恶毒的唾骂之后,整个正堂都瞬间寂静了下来,下一刻,啪的一声,复明前一巴掌摔在了复莹莹的脸上。 “你给我住嘴” 复明前几乎能够想象到今日之后自己的名声。 “爹,你打我” 复莹莹被复明前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打的摔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脸颊,唇角溢出一点血丝,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家从来疼爱自己的父亲:“你就为了这一堆该烂死在” “我叫你住嘴” 复明前的眼神中带着狠戾,复莹莹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住了嘴。 “众位,众位,都是误会,刚刚小女只是一时性急嘴里胡说八道,其实我们复家是真心” 复明前团团作揖,脸上的笑格外宽厚,可惜听了复莹莹一席话还能够再坐着的便是泥人了。 “复城主不用多言,我们今日看来是真的来错了地儿了” “我们吃不起城主府的饭” “该死之人,一堆贱民嘛,城主府这么高贵的地儿哪里是我们这些落难之人高攀的起的” “呵,我们可是奉旨移居五洲城的,我们来这里定居是圣旨上写的。他复城主来的时候好好的,弄了半天根本就是不想我们安定下来,那么辱骂我们,根本就是看不上圣上的旨意吧。” 一个个淮县百姓摔了筷子站了起来,有那尖酸刻薄,脑子灵活的的,说的话让复明前当场难堪的差点儿变脸。 “琅将军,琅将军你看这事情闹的,莹莹不懂事胡说八道的,这筵席都开了一半了。哪里有说走就走的道理,你可要劝劝众位,毕竟这是为了日后五洲城的安定。” 复明前用话去压琅晟,他算是看了出来,这些淮县的百姓心里都向着琅晟呢。 下面百姓还在不断的骂着城主府,复明前的声音都被压的几乎听不到。 琅晟始终都在冷眼旁观,直到复明前说完了话,他终于起身,轻轻抬手压下。 下方的众多声音一瞬间全然消散,仿佛刚刚那几乎能够将屋顶顶破了的喧哗声是假的一般。 “本将军奉旨护送淮县百姓来这五洲城,我的公务便是保护这些百姓安定,既然复城主不喜众位来此用饭,众百姓的心思也都是想要离开这城主府,那我自然是跟着离开,复城主这筵席,便撤了吧。” “还有,日后复城主的宴请之类,便不要送到琅晟跟前,琅晟承受不起复城主和复小姐的厚爱” 厚爱两个字琅晟重重说出,带着一种浓厚的讽刺意味。 话音落下。琅晟转身便向着许倾落那一席走去。 许倾落带着盈盈笑意正要迎上。 “琅将军” 复明前在身后大喊一声,转首,望见对方手中拽着脸上一个五指印的复莹莹往这边走来。 狠狠的一推复莹莹:“跪下和琅将军道歉” 琅晟的身子向左移了一分,躲开了复莹莹被推过来的身子。 “琅哥哥” 复莹莹泪眼汪汪的,看着真有些较弱可怜,若是不看她泪眼之下的恶毒与怨恨。 “复小姐辱骂的是淮县的百姓,非是琅晟,这一礼琅晟受不起。” 男人的眼神和话语一般冷漠平淡,望着复莹莹就像是望着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也不对,应该是比陌生人还要厌恶一些的存在。 复莹莹踉跄着身子站稳了,面上一片涨红,因为琅晟那毫不犹豫的避开动作还有言行举止。 “琅将军所言甚是,莹莹,给淮县来的众多百姓道歉” 复明前咬牙,如此道。 “我不要,要我给贱民道歉,想都别想” 复莹莹眼中还有眼泪,脸色却是扭曲,看着琅晟身后的淮县众人,像是看着一堆恶心的虫子一般。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复明前根本没有想到复莹莹到了这个时候还脑子这么不清楚,又是一巴掌打下去。 复莹莹直接扑到在了地上。 而琅晟却是看都不看复家父女的闹剧一眼,转身提步便向外走去。 “琅将军,琅将军你听我解释。” 复明前追了过来,挡在琅晟的身前。 “复小姐自己有嘴,该说的她都已经说清楚了,既然她的想法根深蒂固,不可改变,那便不用多说其他了。” 琅晟轻轻的一推复明前,对方就不能反抗的被推到了一边。 “抱歉。” 他低低的对她道歉,拉住许倾落的手,再不发一言,只是加快了步伐。 复莹莹对淮县众人一口一个贱民让琅晟生气,可是更让他愤怒的是复莹莹对许倾落的一口一个贱人。 许倾落眼中含着点笑意,从琅晟的肩膀处望见了被复明前打的扑到在地上的复莹莹,感觉一直不好的心情全然好了起来。 复明前看着琅晟带着一大堆人走出了正堂,走出了前厅,向着大门口而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8:因为他有权利 复家正堂 方才闹哄哄的一片喧哗,现在却是人声寂寂,曲还未终,人已经全散去了,只有遍地翻到的桌椅,跌落在地的杯盘,狼籍一片的菜肴酒水。 复明前望着这一切,猛的挥手将自己身侧桌子一把掀翻,噼里啪啦一大片响声,让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要哭闹的复莹莹都愣住了。 下一刻终究是心里的委屈不忿占据了上风,复莹莹尖叫出声:“爹你为什么打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刚刚丢了多大的脸面了吗你究竟还是不是我爹,你究竟” 复莹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复明前的面色,那张憨厚的脸上一片阴沉,眼中是杀人一般阴鸷的光,让复莹莹生生打了个寒颤。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刚刚做错了吗” “你难道还觉得自己有功” 复明前一字一顿,声音沉冷:“我交给你的事情你不止没有办到还给我惹了天大的麻烦” 确实是天大的麻烦,先不说和琅晟撕破了脸,便是淮县那些百姓只要将今天的事情传出去,这五洲城中盯着复家的人可是有不少。 “爹......” 复莹莹因为复明前陌生的态度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的声音不再尖利,带着些不自觉的怯懦:“我是城主千金,我已经那么放下脸面放下身段了,我今天将自己的脸面整个都丢在了地上......” 说着说着,复莹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本来因为复明前大变的态度而产生的些许怯懦终究不是她的本性,情绪一上来,复莹莹狠下声音:“是琅晟自己不识抬举,他宁愿要一个卑贱的平民医女也不愿意接受我。他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们复家,既然得不到他,那还不如毁了他” 下一刻复莹莹的狠话被一巴掌打断,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今天一而再再而三打她的复明前:“为什么” “莹莹,你是我的女儿,所以你没有任性的权利,你必须得到琅晟,我今天就将这段话告诉你,你给你记清楚了。不择手段,你也要得到琅晟,即便是真的赔上你所有的脸面,琅晟也必须成为我们复家的人” “他就有那么重要不过是一个武夫,一个在边关成日里吃土的莽汉,就算是个一品将军,也不如那些世家公子有才华,有” “蠢货,他有权力” 复明前冷冷的望着这个被自己宠坏了的女儿,在看到女儿苍白惊吓的面色时。稍微收敛了一些:“你以为他这个一品将军的位置是虚的他手上有兵权,有名望,最重要的是他在陛下的心中越来越重,比起那些个皇子还要得到信任,若是不信任的话,皇上哪里会专门宽限他十日的时间回京那些个什么名门公子听起来是好听,可是他们能够给我们什么,啊他们能够给我们复家什么,都是一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更何况成为那些一品二品官员家里公子的妻妾,哪里及的上直接成为一品将军夫人。只要你嫁给琅晟,你就是现成的一品诰命,别说这五洲城,便是京城中的女子都要羡慕你” 复明前这一段话一点不客气,却让复莹莹听清楚听明白了,她面上一时间有了点儿红意:“他也就是那一品的品级能够看了......可是那许倾落呢” 复莹莹可是看的清楚明白琅晟每每在许倾落面前两个人的亲密无间,她又不是傻的。 更想起许倾落一次次对她的奚落侮辱,复莹莹更是咬紧了牙根。 “那个什么许倾落只是一个小角色,只要女儿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愿意继续努力。那么她就不是问题,她自己要找死挡路,那么就不能够怪我不客气了。” 复明前面上重新挂上了笑,只是这笑容中满是险恶。 复莹莹捂着自己被打的生痛的脸,一时间将所有的恨意都放到了许倾落的身上,望着复明前的笑,听着他的承诺,眼中全是毒辣。 临江楼是五洲城中最大的酒楼,大半夜的琅晟带着众多淮县百姓过来,一开始将掌柜的都给惊到了,还是因为琅晟的将军身份,才放下心将他们请入了酒楼。 临江楼是不如城主府豪华,但是大家都围成了一桌桌的坐在一起,听着小二热情的招呼声,吃着香喷喷的食物,却是远比呆在城主府中舒服的多。 许倾落望着这大堂中一桌桌的好菜好酒,想着男人说要自己请客,开始为男人的口袋担忧了。 她可还记得琅晟来淮县说是征兵其实最主要还是为了治伤,哪里会带多少钱财,最重要的是前世许倾落曾经做过琅将军,对琅晟的家底清楚的很。 琅晟这个人不贪不接受贿赂,本身那点子俸禄还有在战场上得来的财物都给了手底下那些伤亡的士兵抚恤,从他还是一个士兵接济自己身边交好的同袍到成为将军为自己军中的每一个士兵着想,琅晟的积蓄甚至不如许家一个医户给许倾落准备的嫁妆多。 许倾落记得那个时候这也是她对琅晟不满的一个原因,只是现在想来,她对身边这个男人,却是更加喜欢敬佩,无论如何,琅晟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将军,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许倾落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衣袋,应该够付酒楼里这一顿的了,幸亏她提前有多准备一些钱财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正想着等会儿偷偷去付了帐,一个声音乍然从酒席中间响起。 “琅将军,俺大牛平生里谁也不服,就服气您,要不是您一直没有放弃我们,在淮县的时候保护我们,又有这一路上的保护,我们这些人现在哪里能够好好的站在这里。您现在又请我们来酒楼吃饭,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感激您,这一杯酒,就当是俺一点点的感激了,敬您” 一个壮汉站起起来,他是打铁的出身,声音洪亮,整个大堂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一时间大家面上都现出了感激之色。 “对,琅将军这么好的人,敬您” “是您救了我们” “谢谢。” 一个个的人放下了手中的吃食,端起了酒杯,站起了身子。 “还有许小姐,我当时听信流言,不止没有将那些该死的放流言的人抓住了,还跟着他们一起起哄侮辱许小姐,我这里给你赔罪了。” “许小姐和琅将军都是我们的大恩人呀。” “都是不计前嫌救我们的性命,到了现在还愿意帮着我们,还愿意请我们一起吃这么一顿饭,我也敬你们一杯。” “祝琅将军和许小姐百年好合。” “对。对,琅将军和许小姐这么好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那个什么复家小姐纯粹是白日做梦,她哪里记得上许小姐,配得上琅将军” “哈哈,那这一杯许小姐和琅将军可一定要喝,不止是我们赔罪的,还是我们的祝福呢。” 大家的脸上带着全然的真心,看着琅晟和许倾落的眼神都是真心的歉意与感激。 琅晟和许倾落站起了身子,两个人面上都带了笑容。他们做那么多不曾期望得到什么回报,但是无疑的,别人真心的祝福与感激,真的是能够让人的心中生出一片暖意的。 “谢谢大家的祝福,至于大家的歉意” 许倾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是大家今后在五洲城还需要齐心协力,不让任何人欺辱了才是,只要大家过的好,我和将军才会觉得安心。” 许倾落的话音落下,引来一阵赞同声,大家纷纷起身:“对,大家日后虽然定居五洲城,却都是淮县出身,我们一定要团结,不能够让任何人欺负了去。” “对,就算是城主父女也不能够欺负了我们淮县人去” 许倾落眉眼间含着一丝丝亮光,只要淮县的这些人同心协力,即便今夜之后复明前有些什么算计,终究不会那么顺畅,要知道任何谋算,最怕的就是谋算的人数太多,就是那些人同心协力无法从内部瓦解。 这样想着,许倾落正要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是琅晟。 他拿着许倾落的酒杯,对着不明所以的众人微笑:“落儿伤势还没有大好,这一杯酒我且帮你饮了。” 大家这才想起许倾落身上还有伤,还是不轻的伤,自然不会起哄闹着让许倾落非要喝酒,而且琅晟对许倾落如此细心体贴,所有人看着也忍不住有种会心一笑的感觉。 “琅将军这还没有娶妻就知道疼媳妇了,许小姐你可要好好珍惜。” “哈哈,是呀,琅将军既然要替许小姐喝,那可要多喝几杯,就当是提前喝了喜酒得了。” 百姓没有高门大户那么多讲究,有什么说什么,亲近了之后荤的素的都不太顾忌了,许倾落还没有如何,琅晟已经红了耳根,只能够连着喝上好几杯酒才算完事。 许倾落偷偷的打眼觑了琅晟一眼。望见了他唇角隐隐的笑容,自己的眸子也在不知不觉间弯了下来。 然后,许倾落悄悄的伸出了手,拉住了男人背负在身后的左手,十指相扣。 男人的五指无意识的加重力道,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感受着男人的力量,许倾落心中是满满的安全感。 真好,这个男人一直都是她的。 觥筹交错间大半夜就过去了,大多数人都喝的有些多。便是郎晟也是喝的脸上大半的红,眼睛有些许迷离。 眼看着吃的差不多了,琅晟招手叫来琅威,让他过去付账。 琅威的面上现出了一点儿苦色,琅晟的钱财大多都是他在收着,说实话和许倾落想的一般,还真的是剩下不多了,这一顿虽然还能够付上,但是再往京城里一路上的盘缠就有些不够了。 不过这个时候琅威也不会说不付账,心疼的摸摸袖袋里的钱袋。答应了一声正要去付账,一只手拉住了他。 许倾落将一只精致的钱袋悄悄放到了琅威的手上,给了他一个眼色:“赶快去吧。” “许姐姐,这个我不能够用,被大哥知道的话” 琅威要把钱袋还给许倾落,被少女瞪了一眼。 “我心疼他,不想他回京的路上餐风露宿总成了吧,而且我是外人吗用我的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许倾落将琅威拒绝的话全都堵住了,一推琅威便要离开。 “小威,把钱袋给你许姐姐。” 琅晟刚刚一转眼看不到许倾落了,跟过来才发现许倾落递给琅威钱袋,他让琅威将钱袋还给许倾落,少女往后一躲:“我说我付账就我付账。” 琅晟一时间有些无奈:“我总还是一品大将军,朝廷每个月的俸禄都有不少,哪里用的到你的钱。” “那你实话告诉我,你军中的钱粮是否充沛” 许倾落直接问。 琅晟张嘴,对着许倾落说不出任何一句假话:“大家坚持一下不是不成。” “但是我不想你坚持,不想你受苦,不想你为钱财难为。” 许倾落拉住琅晟的手:“你过几日便要回京复命,一路之上你和那些士兵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自古都有穷家富路之说,我这个家还没有穷,哪里让你路上受苦的道理,你若是真的将我当做自己人,那你就不准推辞用我的钱。若是你实在觉得难为,那你就将今日这一顿饭钱记住了,待到来日下聘的时候专门放在聘金中也就是了。” 许倾落的笑容带着些许调皮,却有更多不容拒绝的坚定。 琅晟望着她,半晌:“嗯。” 他现在能够给她的不多,只能够将许倾落为他做的每一点每一滴都印刻在心中,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未来要对她更好。 琅威早就跑走了,反正大哥和许姐姐之间会商量清楚的,许倾落才得了琅晟的同意,回头正要找琅威找了个空,心里约略猜的出琅威的心思,忍不住轻笑,为琅威对琅晟一直以来的敬畏,想了想,自己去掌柜的那边结账。 只是许倾落没有想到。当她要结账的时候,掌柜的却告诉她已经有人先结账了。 许倾落下意识的先就以为是琅晟让琅威刚刚趁着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结的帐,又一想琅晟对她一向没有欺骗,回过了神:“请问掌柜的,是何人结的账” 琅晟既然答应用她的钱,就不会半道说话不算话,许倾落对那位擅自帮忙付账的没有丝毫感激,只是心中多有猜疑,和复家一般对着琅晟有些谋算的在这五洲城可是多的多。 掌柜的面上现出为难之色:“这,小姐且不要难为我了,这结账的人不让相告我也不好多说,总之有人帮着结账不是好事吗” 许倾落的眉头轻轻一挑,微微扯唇,却不是什么亲近的笑意:“无功不受禄,既然掌柜的不能明说,那就不用说了。只是这情分我也不想领,这是五十两银子,想来应该足够今日这一顿饭钱了。” 许倾落掏出一锭足锭的银子放到了柜台上,转身便走。 “哎,小姐。这位小姐,我们店里已经结了一次帐,没有结第二次帐的道理呀” 掌柜的在后面有些急切的喊,脸上都愁郁了,他们这临江楼说实话真不差这么一份儿饭钱,但是若是收了双份,不是白白的给竞争的酒楼或者客人留下话柄吗 许倾落没有回头:“我这份是应付的,掌柜的既然不愿意接受两份,那就将那份多余的还回去不就好了” “你真是不识好歹,我们家公子的情分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的起的。公子愿意帮你们付账是看得起你们” 旁边雅间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帘幕掀开,却是一个娃娃脸的和琅威差不多年纪的小少年。 他鼓着圆圆的脸颊,瞪着许倾落就像是看着一个不识好歹,不识好人心的存在一般。 许倾落看着对方那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忍不住失笑,正要开口,帘幕掀开,人未出声先至:“千岁,不得无礼。” 一只苍白的手擎着折扇轻轻的敲在了小少年的脑门上。那轻轻的一声敲击让小少年啊的一声捂住了脑袋:“公子”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身形单薄的俊秀公子,一身白衫,一顶玉冠,一脸倦怠,看起来只是一个身子似乎染了病的翩翩公子,许倾落的视线却被那双眼睛所吸引。 那是一双与外在的病弱苍白不同的眼睛,是一双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眼睛,只是望着仿佛就能够感受到春意的温柔与动人。 “在下公子衍,方才千岁出口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只是今日在此用饭,恰巧得遇故人,便顺手结了饭钱,小姐若是有所怪罪,也是在下的不是,只是在下对小姐一见如故,能够一起帮上小姐也是有幸。” 那公子执扇轻轻一礼,说话格外的文雅客气,更兼风度翩然。真诚有礼,一般人若是这个时候面对这样一个人都不会怪罪的,可是许倾落却皱起了眉。 因为对方自称公子衍。 公子,这个姓氏非常少见,再加上这里是五洲城,对面这个男子的翩翩风度,高华气质,便也只有五洲城中的世家公子一族了。 继复家之后,第二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吗 许倾落挑唇,面对公子衍的柔声细语。笑的有些刺人:“公子好动听的话语,只是恐怕小女无福消受,也不愿意接受公子这找错了对象的殷勤。” “公子愿意花钱是公子的事情,小女还没有囊中羞涩到接受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的馈赠的地步,方才我已经将饭钱送上了,掌柜的,你不是说不能够收两份饭钱吗且将银两还给这位公子便是。” 话音落,许倾落不打算再在这边和这个来意不明的公子衍废话了,转身便要走。 “怎么有你这种女人,什么叫愿意花钱是我们家公子的事情什么叫无福消受什么叫献殷勤我们家公子用的着和你献殷勤吗五洲城甚至是外面的州府之中多的是女子排着队想要得到我们公子的青睐你” 千岁跳了起来便要和许倾落理论。只是话语嚷嚷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不平便被公子衍一声千岁压了下去。 “好叫小姐得知,在下虽然别的什么都不成,惟独看人的眼光却是一向自得,在下一眼看到小姐,便确定了小姐就是那个对的人,在下没有弄错对象。” 公子衍的话语带着一点柔情,别的女人也许就陷入了,便是对方弄错了享受这么一位优雅俊美的世家公子的交好也是很自得的,许倾落却只有满心警惕。 她虽然长得极好,却没有张开,远远没有到达让面前这么一位一看便不简单的公子衍一见钟情的程度,对方越是如此说,她的警惕越是浓,甚至开始努力在脑海中回想前世是否有听过见过这位看起来就不是池中之物的公子衍。 结果自然是没有的,公子衍这样子的人,许倾落相信自己只要看到过一次,便再也不会忘记,那么这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需要警惕的对象了。 那一刻许倾落突然想起了那位被称为门主的沐卿,同样的让人一见忘怀。同样的让她看不透,同样的让她心生警惕,也同样的前世从未曾产生交集。 许倾落眼中在警惕之外隐隐现出一丝丝不服输的光,那又如何 前世与今生即便太多事情太多人越来越不同,她也相信自己能够一一克服。 公子衍望着许倾落的眼神变化,眼中一瞬间现出深意。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正要再说些什么,旁边突然传来一道男声:“策兄” 是琅晟,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欣喜。 许倾落讶异的望向琅晟,下一刻琅晟已经直接大步上前,与公子衍抱在了一起,那是属于男人的拥抱,他拍打着公子衍的背部,面上是不加掩饰的高兴:“策兄,果然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9:不死不灭之人 “咳咳。” “咳咳咳咳。” 一连串激烈至极的咳嗽声从公子衍的嘴里不断的冒出,只是被琅晟轻轻的拍打了那么两下,他却像是受到什么重击一般,一瞬间整张脸都咳嗽的有些涨红了,那浅浅的红晕在那张本来苍白的过分的脸上格外的显眼。 “策兄” 琅晟有些被惊到,一时间手足无措的样子站在那里。 “公子” 千岁一声惊叫,一把推开因为公子衍突然剧烈咳嗽而被惊到的琅晟,面上满是焦急:“公子你没事吧公子你先吃一颗药” 他说着话便抖着手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小袋子,便要打开系绳。 “咳咳,无事,不用了。” 公子衍挥手阻止千岁:“别浪费药了,就是一阵上来罢了,这会儿好多了。” 他的面色似乎真的好了一些的样子,只是还是不时的轻咳两声。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粗鲁,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公子身子不好所以不能够拍打的吗我们公子大病初愈,哪里承受的住你的一下,武夫就是” 千岁对着琅晟就火力全开,男人可能也是自责,面上现出一点愧疚,任由着千岁指责没有反驳,许倾落本来在旁边思索公子衍究竟和琅晟是什么关系,这边一看千岁的这个态度,也是火了,上前一步便要将这个不知道所谓的小厮给骂走,琅晟也是他能够指责的吗谁知道他家公子是个风吹就倒的身子 还没有等到许倾落发威。 “千岁” 这一次公子衍的声音真的带了严厉了。 他望着千岁,那双方才面对许倾落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眼睛此刻带上了点点冷色,正说的起劲儿的小少年对上主子警告的眼神不甘不愿的住了嘴,也瘪了唇,样子委屈的很:“我也是为了公子你好,这五洲城谁不知道公子的身子不能够有一点儿轻忽。偏偏就他” “朋友相见,不是正该如此吗” 公子衍眼中的冷意化去,轻轻的一拍委屈的小少年的脑袋,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再说,已经很久没有人将我当做正常人对待了,想想倒是怀念的紧呢。” 那一瞬,男子的面上现出的是怅然与怀念,千岁眼睛里酸酸的,忍不住拽住了公子衍的袖子,声音里全是自责与心疼:“公子......” “抱歉。琅兄,让你见笑了,千岁爷是让我宠坏了,方才他的话只是孩童心性,望你见谅” 公子衍对着琅晟便要抱拳躬身,琅晟却是一手抵在他的掌心之下,阻止他弯腰的动作,面上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有忧虑担心:“策兄,难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好你信中不是说近年来已经好了许多吗” 许倾落在旁边看的出来,琅晟对这公子衍是真的关心,甚至隐隐的她感觉的出来,比起曾经的迦叶还有非天,长缨,男人对公子衍似乎更加的亲近,也不是亲近,而是一种惺惺相惜的平等,一种宛若知己的相交。 许倾落不是男人,她无法理解男人之间的友情,但是这不妨碍她察言观色得出正确的结论。 一时间许倾落对公子衍的关注度更高,一个能够让琅晟在意关心的人,她总是要好好探查一番对方的底细用心还有对琅晟的心思的。 她绝对不允许第二个迦叶出现在琅晟的身边。 许倾落在这边观察着公子衍,那边公子衍却是在琅晟的话语中淡淡一笑:“本来还想要瞒着你的,说实话,我的身子从长亭一别之后,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有生之年,在这五洲城还能够再见上琅兄一面,我已经觉得上天待我不薄了。” 随着公子衍这段话出口,琅晟面上的表情越发难过:“我当年就不该听信你的话。让你在伤了心肺之后不好好休养,最后游历什么天下,当年若是我但凡细心一些” 琅晟的声音满是愧悔,公子衍却是打断了他的话语,这个久病难愈,长年缠绵病榻的男子此刻面上现出的是一份常人难见的洒脱:“琅兄此言差矣,我的伤势自己心中清楚,伤了心肺,当年不是没有找过名医圣手,最后都不能够为我治愈,最多缓解一二,也只是延长几年寿命罢了,却是要让我像是一个废人一般什么都不做的修养为代价,说实话,这样换来的几年寿命还不如让我在最后的时光里好好的活一次畅快。” “琅兄不止没有误了我,甚至是帮了我,衍感激琅兄当年的成全。” 公子衍这一次没有给琅晟扶住自己的机会,却是郑重的行了一礼。 琅晟望着他眼中的认真,半晌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你真是” 真是如何,他到底没有出口。 “对了,我还没有互相介绍吧,落儿,这是公子衍,还有一个名字是策衍,是我的至交好友,当年在军中也是多得他相助才有了我的今日,只是三年前他伤了心肺,倒是没有想到今日在此地相见,也是缘分。” “策兄,这是落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琅晟的面上染上一丝柔情与怀念:“当年我们还在军中的时候便说过,若是哪一个先成亲,定然要将另外一个请去观礼,策兄三年没有行踪,我还以为我和落儿日后成婚的时候要成为一个遗憾,现在见到了策兄,我也放心可以邀请你了。” 许倾落没有听琅晟那认真细心的介绍,她心里先前一连串的猜疑,对公子衍身份的百般猜测,随着琅晟策衍二字的出口。尽数化为了一段记忆。 一段属于前世的记忆,策衍确实是和琅晟交情匪浅,他不止是在军中帮了琅晟许多,甚至是琅晟大军中的军师,前世的时候许倾落就听过这个名字,第一次听说是在她和琅晟成亲前几日。 琅晟亲自下帖子邀请策衍参加他们的婚礼,策衍没有赶上他们的婚礼,却在新婚后有了消息。 回来的是一封讣告,是策衍的死讯,因病去世,只差了那么几日便是郎晟和许倾落成亲的正日子的时候他便已经去了。 许倾落还记得那个时候琅晟坚持要带着她去奔丧,被许倾落狠狠的奚落辱骂了一顿,在那个时候的许倾落眼中,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策衍简直是让本来就不被她看好的婚姻中蒙昧上了又一层阴影,她本来就对琅晟厌烦,对方居然还要让她这个新嫁娘和他一起去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给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奔丧,简直是可笑,是侮辱。 许倾落记得那是琅晟第一次对她红了眼,那一次因为她话语中对策衍的多有侮辱,男人甚至抬起了手。最后男人还是没有动她一个手指头,他只是疲惫至极的在新婚的日子里一个人孤零零的收拾好简单的包裹,独自离开了将军府。 琅晟在几日后又独自一人回来了,回来之后他便大病了一场,便是那本来便因为伤势留下残疾的腿都更瘸了几分。 前世的许倾落觉得一切是琅晟活该,此刻的许倾落想起来却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揪痛还有愧疚。 她前世不止不是一个好女人,甚至是一个恶女人,她伤害琅晟太多太多。 “在下策衍,方才对姑娘多有冒犯了,还望见谅。不过不知者无罪。我们也算是有缘不是,今夜这一场筵席在下是不能够做东了,待到过两日闲暇,姑娘和琅兄可一定要给在下机会做东,好好尽一个东道主的义务,让琅兄你们宾至如归。” 公子衍的声音中满是真诚还有一点歉意,似乎真的为方才和许倾落说话的些许唐突道歉。 许倾落回过了神,抬眸对上公子衍一张俊雅病弱的容颜,旁边是琅晟有些不明所以的眼神。 微微一笑:“应该说抱歉的是小女,公子方才说是因为故人相见才慷慨解囊,小女却是误会了,方才言语间有不便之处,才应该请公子见谅。” 话音落下,许倾落也是拱手一礼,虽然行的是男子之礼,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显得比公子衍还真诚。 “小姐能够有一份戒备之心才是好事,琅兄的身份地位确实有不少人从其他地方使力,当年我走的时候就担心琅兄这个人实心,现在琅兄的地位更高,身为他身边之人,更应该时刻警惕。” 公子衍眼中是真切的赞叹,他也确实是欣赏许倾落,从相见到现在许倾落始终没有被他套去了话,也没有被他的话语牵动,直到琅晟过来认真介绍过了又能够果断认错,这份心智与能屈能伸的性子倒是女子中殊为少见的。 “那小女更应该感激公子多年前对将军的尽心。” 许倾落唇边的笑越发的温和,不论策衍今日的偶遇是真的巧合还是早有安排,无论这位公子对琅晟现在是个什么用心,起码看琅晟对他的态度言语还有前世的记忆。许倾落都要对对方客客气气的,她不会让琅晟像是前世一般,再也一丝为难。 “究竟怎么回事儿” 琅晟看许倾落和公子衍两个人互相道歉,又互相恭维,简直是有些糊涂的厉害了。 “哈哈,琅兄,我们之间说的什么你回头自然知晓,现在更重要的是我要恭喜你找了个贤内助呀。” 公子衍手中的折扇展开,轻轻的扇动了两下,扇坠子轻轻的摇曳着优雅的弧度。便像是男子的动作一般:“相信日后有落儿姑娘相助于你,你定然是如虎添翼” “敝姓许。” 许倾落在公子衍称呼出落儿姑娘这四个字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手痒,厌烦的很,她的闺名是能够随意什么人都出口的吗 除了家中的长辈亲人,许倾落唯一愿意被人称呼为落儿的也只得一个琅晟,其他的人,还是算了吧。 又不是真的十三岁的小姑娘,听着觉得怎么就这么腻烦。 “噗,好,许姑娘,一点儿都不相让,琅兄日后若是真的和你成亲,看来倒是不一定谁护着谁了” “策兄,落儿不论是否厉害都是女子,她日后就是我的妻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身处险境。” 琅晟截断了公子衍的话,他自然是认同公子衍许倾落厉害的话了,和许倾落在淮县的那些经历还历历在目,别说普通女子,便是男子也少有及的上许倾落的,但是琅晟对许倾落的厉害在认同之余更多的是担心,因为比其他的女子都要厉害,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往危险里钻,还不是一次两次,琅晟想要遏制住许倾落的冒险精神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眼看着公子衍不止不能帮忙还可着劲儿的给许倾落叫好,他就不愿意了。 公子衍看着琅晟那一副认真至极和他理论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好,是我说错了,咳咳,琅兄你决定就好” 一边笑着却是又咳嗽了起来,方方消减下去的不正常的红晕再次出现,甚至这一次多了些紫色,男子的身子都因为剧烈的咳嗽有些弯曲了。 千岁惊慌的喊声响起,瞬间刚刚轻松的气氛就跟着紧绷了起来,琅晟的面上收敛了笑,换上了紧张,正要上前搀住公子衍帮他行功运气。 许倾落看到了公子衍痛苦的表情,更加看到了琅晟眼中的难过,心底一瞬间下了决断,她一把拉住了琅晟的袍袖:“阿琅,公子衍患的究竟是何病症只是伤了心肺若是仔细保养应该还不至于此。” 她已经决定要帮着公子衍治病,起码不能够让他在几年后便英年早逝,不是为了她对这位让自己觉得有些莫测高深的公子衍有什么恻隐之心,她还是对他有些警惕,而是许倾落一丝半点儿不想要琅晟难过,她不想要再经历前世一般看着他孤单落寞满是凄凉的背影前去给自己的挚友奔丧,不愿意看到他伤心过度大病一场 “策兄三年前为了帮助我掩饰行藏帮我坐镇帅帐,被西域人偷袭伤了心脉,后来更是被埋在大雪中整整三日三夜,寒气侵入肺腑,那些名医圣手全然无法” 琅晟的声音破碎,含着凄然,他望着被千岁搀扶着不断喘息咳嗽的公子衍,想到对方曾经的纵马恣意,便觉得一阵难受。 方才还想着上前搀扶,这一阵子却又不敢上前了:“是我当年没有考虑周全,致使西域人长驱直入帅帐,也是我回营太晚,没有及时救下策兄,才会害他至此” 琅晟的眼中全是愧疚,他的声音低沉的让许倾落揪心。 “我应该可以帮他看看......” 许倾落按住琅晟的手,轻声道。 无论如何,她不愿意琅晟难过。 “你可以吗” 琅晟的眼睛亮了,他此刻望着许倾落的眼神像是一只可怜的大型动物一般,没有可怕,只有让许倾落心疼的祈求。 他想要公子衍好,却不愿意为难许倾落。就像是琅晟说的,那么多名医圣手都宣布没有办法,可是许倾落的医术,在淮县一系列事情中展现的出神入化的医术又让此时想起来的琅晟忍不住的心中生出了一丝丝的期盼。 “放心。” 许倾落只是两个字,带着坚定。 她松开琅晟的手,上前两步,却是直接便要牵起还在不断咳嗽像是要将心肺都给一起咳嗽出来的公子衍的手腕。 只是许倾落的两指还没有搭到公子衍的腕脉上,便被千岁狠狠的一下挥开:“不准你碰公子” 猝不及防间,许倾落被千岁的手打了个正着,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琅晟一把拉住许倾落的手,望着上面的红肿,看向千岁的眼神蓦然间染上了一层杀气,便是方才千岁指着他的鼻子骂的时候都不曾坑过一声的琅晟此刻是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 千岁被琅晟的眼神一望,那一刻心底生凉,为了对方眼中冰冷的杀机,他忍不住脚步往后蹭了一下:“我,我就是不要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碰触我们家主子她凭什么” “千岁,住嘴” 公子衍费力的拉住千岁的手,咳嗽的更加厉害,对着千岁摇头:“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要如此对人的......” 千岁委屈的还想要辩解。 琅晟眼中的杀意慢慢的收敛,他望向许倾落,小心的执着她的手,看着那片轻微的红:“落儿只是想要为策兄看病。” 他低垂的眼帘中是心疼,许倾落肩膀的伤势还没有好呢。 许倾落本来对千岁不识好人心,无礼行为产生的愤然因为琅晟对自己的维护还有他眼中的心疼消散了去:“无事。” 她将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手中抽出,望向千岁和公子衍这一对主仆,微笑着还算平心静气:“我是医药世家出生,虽然不敢自称为名医圣手,但是对一些病情也有自己的手段,公子若是相信小女的话,不妨让我一试。” 许倾落从来不是别人打了自己左脸便将右边脸也送上去的包子,只是因为琅晟的原因,她还是会尽力的。 千岁这一次不敢出声了,因为琅晟方才的眼神,只是看着许倾落还是一种格外鄙夷不信任的样子。 许倾落也懒得看这个冲动的让人无语的小少年,只是望着公子衍,神态平静淡然。 公子衍牵起唇角微微一笑,这一阵子脸上的红紫褪去了些,却更加苍白了,苍白的肌肤近乎透明。他摇头:“许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这病恐怕小姐是治不了的......” 虽然不像是千岁一般言辞激烈,却也明显是对许倾落医术的不信任。 这一次琅晟没有再说什么。 许倾落乍然笑了一下:“既然公子不愿意,那是我多事了。” 今日看来是无法瞧一瞧公子衍这病了,许倾落想到对方姓氏,想到自己日后两年都要在这五洲城,来日方长,便也没有再多坚持。 前厅里的那些百姓还有许良,杨谦他们早就已经被兵士们护送着离开了,这一时间酒楼中只剩下了许倾落他们几个客人。看着天色还有公子衍不时咳嗽的身体状况,琅晟又和他闲话了几句便先行告辞。 公子衍这一次没有挽留,只是望着许倾落和琅晟并肩离去的背影,一边咳嗽着,眼中的神色有些黯。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抱歉。” 马车上,琅晟突然开口,眼中全是歉意,他抚摸了下许倾落的头发:“策兄为人一向很固执,当年很多自称神医的人都找遍了也没有治好他,反而都让他仔细将养着,所以他才会对你那样,还有那个千岁,性子是凶,有时候是气人的我都想收拾他一顿,只是对策兄却是一片忠心,整日里和个狼崽子似的护着策兄不让任何人多碰触,你别放在心上,他们都不是有意针对你的。” 琅晟有些笨拙的解释道。 许倾落抬眸,眼中哪里有琅晟以为的委屈不甘,分明是点点笑意,她拉住他放在自己发间的大手,将自己的小脸按在他的大手间摩挲着,感受着男人掌心的茧子:“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许倾落还真就是小气的人,一向记仇,不过那从来不包括琅晟,她这辈子所有的宽容,全都用在了身边这个男人的身上,哪里舍得他愧疚不安的:“我看的出来,那位公子衍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若是你日后能够重新将他收归麾下的话,一定是如虎添翼,最重要的是我也可以更加放心你的安全了。” “策兄的能力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他的病” 琅晟无奈叹息。 “其实当年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能够治愈策兄的办法,说是若有不死不灭之人在世,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否则的话便也只有三五年的寿命,只是这不死不灭之说,又何等荒谬。” 许倾落摩挲着琅晟掌心的动作顿住,心底重重一沉。 不死不灭。不死不灭,与她的经历何等相符。 许倾落的前世今生先死后生,不正是不死不灭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0:你喜欢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许倾落瞬间的僵硬被琅晟察觉到了,他有些疑惑:“怎么了”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说着话,琅晟便要从袖袋中掏伤药。 许倾落伸手按住了琅晟的膝盖,她的指尖有些冷,抬眸,眼中是故作的淡然:“我自制的伤药,伤口早就收口了,哪里用得着这么紧张我就是有些惊讶,世上真的有不死不灭之人吗你相信吗” 这个问题许倾落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问了出来,她明明从一开始便要将自己重生这个秘密隐瞒到底,隐瞒至死的,她现在应该做的是当做一句闲话听过,偏偏无法做到平静以待,心底紧紧的揪住了望向琅晟。 琅晟在黑暗中就着窗隙间泄入的点点月光,望见的是许倾落明灭中的绝丽容颜,是少女张大了的眼睛,他不能够明了许倾落心中的紧张与在意,只是当做少女真心的好奇,伸手摸了一把少女柔软的发,顺滑冰凉,琅晟一边想着回去要早早的催促许倾落睡觉,一边却是往少女的身边越发凑近了些。能够多挡住一点风便多挡住一点。 “不死不灭之说自古有之,却太过奇幻,我不曾亲眼见过,也不能够妄自下个定论,只是若是真的有这样的存在,于策兄而言,便是福分也是幸运,若是没有” 那一刻许倾落逆着光,看不清楚琅晟眼中的一丝异样:“那便是他的命,命该如此。” 许倾落只听到了琅晟格外压低了的声音,以为他在难过惆怅,将手从男人的膝头移动到了男人的手掌之上,小手覆盖着大手,雪白色对趁着古铜色,格外的显眼,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公子衍的性命救回来,即便公子衍对琅晟没有什么如虎添翼的帮助,只是为了让男人开怀,让男人不再像是此刻一般忧心忡忡的,许倾落就一定要做到。 后面两个人一路无话,各自心中都有一份不愿意让对方知晓的决断。 琅晟低垂着眸子,眼中是一份若有所思,一点挣扎,许倾落皱紧了眉头已经在想一些案例了。 只是无论心中是否有各自不知晓的分歧,两个人的手都是握在一起的,在这寒冷的夜里,有一只手始终握着你的手,烦躁的心不知不觉的都变得平和了许多。 车行了一个时辰左右,许倾落迷迷糊糊的都要睡着了,车子乍然一停,许倾落的精神不济,身子控制不住的一个晃动,脑袋重重的撞在了男人宽阔的肩膀上。 许倾落啊的一声轻叫,手还没有放到自己脑袋上揉,男人的大手已经按在了上面,明明是惯常用刀剑杀人的手,此刻却仿佛是注入了别样的灵巧,格外轻柔细致的帮着许倾落揉动着脑袋,一丁点儿感觉不到疼,甚至原来那隐隐的闷疼也被揉散开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琅晟虽然是抱怨着的语气,与他温柔的动作比起来却只让许倾落整个身子整颗心都暖暖的。 “日后让我怎么放心。” 男人轻轻的喟叹出声,他想到了自己这几日便要回京,回京述职之后若是没有意外,便是要直接奔赴边疆了,虽然与许倾落定下了两年之约,可是边疆每日里形势万变,又有这一次西域人不安分的蠢蠢欲动,琅晟根本估计不出自己与许倾落下一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形。 可是这种种的担心,琅晟只是放在了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和许倾落说过,这个十三岁的少女和他在一起后承担的已经太多太多,远远超过她应该承担的。琅晟再也不舍得让许倾落有一丝一毫的心乱。 “那你就不要放心” 这一句话许倾落脱口而出,话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面上现出了点红意,她有些紧张的闭紧了眸子,却是越发捏紧了琅晟的手,不愿意放开。 今日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公子衍的突然出现,也许是琅晟口中的不死不灭之人,更也许只是因为此时此刻只有两个人呆在这马车之上,许倾落突然间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即便今生一直表现的冷静镇定,表现的对所有事情胸有成竹,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都能够从容应付的许倾落,任性了。 “落儿。” 男人轻轻的喟叹了一声,伸手,将身侧的少女揽在了怀中,他的怀抱宽阔,温暖,一如每一次的感受,从来都能够让她不安的心迅速的安定下来。 “我对你永远也不会放心的。” 只有对一个人在意到了骨子中,才会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心下来。 “到家了。” 两个人拥抱了好一会子,外面响起了马儿不耐烦的打响鼻的声音,车夫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许家从上到下都已经认定了琅晟是许倾落未来的相公,是自家的姑爷,能够给两个人制造相处机会的时候丝毫不含糊。 “我先进去了,你把马车赶到后院,也赶快去休息吧。” 许倾落先开了口,依依不舍的从男人难得一次主动的不是什么迫不得已的拥抱中挪出身子:“我会想你的。” 少女掀开车帘,月色下那张美丽的容颜越发动人,勾勒着浅浅的光芒,唇边的笑灿烂如许:“从现在开始......” 许倾落的一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我会一直一直想着你。 许倾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重生,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成为这个再生之人,但是她是感激的,感激上天让她重来这么一次,感激上天让她知晓自己曾经错过的许许多多,感激今生在意的这些人愿意再次接受她。 琅晟站在雪地之上,望着许倾落一步步走入了院子,久久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落儿......” 他握住了拳,眼中的光晦涩难测,甚至有一点鲜血溢出,滴落在白色的积雪之上,宛若一点红梅绽放。 琅晟没有将马车驱入后院,他随意的将马车丢弃在路边。踩着满地的积雪,一步步的向着宅子外的暗处走去。 暗影将男人高大的身影慢慢的遮掩,便像是巨兽张开大嘴一般,眼看着便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了去。 琅晟停住了脚步:“跟着我这么一路,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寒风将男人沉冷的声音吹散了,风呼啸而过,吹拂起琅晟的袖摆袍底,衣袂翻飞间,男人的背脊却是挺的笔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恍惚间,似乎整片天地都只有琅晟一个人,除了呼啸的寒风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停留在这片广阔的黑暗中。 琅晟没有动,只是一直对着比他身处的黑暗更深沉的黑暗处,眸子中是不加掩饰的凌厉。 良久,积雪踩踏的声音从更深沉的黑暗中一点点接近,一道白色模糊的影子慢慢的向着琅晟走来。 “你果然还是当年那般警惕。” 一道优雅的带着点点积弱的声音响起,甚至有点点轻微的咳嗽夹在在风中。 白色的身影停下,正正的站在琅晟的面前,一袭白色的袍子翻飞着一股子淡淡的苦涩,那是常年服药的人才会沾染上的味道。 月色洒落在男人一张苍白俊雅的容颜上,那分明是在临江楼才与许倾落还有琅晟分别的公子衍。 琅晟望着他的眼神晦暗无比,那已经不止是单纯的凌厉了。 男子手中执着一把折扇。轻轻的扇动,一阵风将他额头前的发丝拂过,微微一笑:“刚刚我说错了,你不止是和当年一般警惕,而是比当年还要警惕,毕竟” 公子衍上前一步,越发靠近琅晟,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带着一种莫名的暧昧:“仅是不同往日,现在心尖尖上住了人了,确实是要有些不同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 琅晟的声音带着一种狠厉的味道。他冷冷的瞪视着公子衍,哪里还见得到临江楼中对对方的那种亲近热情惊喜,分明是极其的警惕压抑。 公子衍唇边的笑弧勾起的越发的明显,灿灿然宛若春风拂面:“看看,看看,现在这态度,刚刚在酒楼中不是伪装的挺好的吗我都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有一日对我还那么热情,让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不过现在想想到是真的很怀念,三年前你对我那么热情亲近信任,我都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看到你那么一面了呢。” 公子衍说话的时候眼中脸上甚至是语气中带着的都是深深的怀念,仿佛真的很遗憾一般。 琅晟的眼眸微微眯起,那里面是刀锋一般的锐利,下一刻男人的身影一晃,一手已经紧紧的攥住了公子衍的脖颈处衣领:“你还有脸跟我提三年前,三年前若不是你,莫离怎么会惨死若不是你......” 琅晟哑着嗓子,却是无法说下去了,只是眼中的悲愤痛恨却是强烈的让人心惊。 公子衍不加反抗的被琅晟捏紧了衣领,因为这个动作姿势,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面上的苍白又沾染了点点不健康的红晕,喉咙中溢出一声轻咳,可是他面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害怕,反而是笑的越发的开怀:“琅晟,你说若不是我,莫离不会惨死,那我倒是更加要提醒你,若不是我,你哪里能够遇到那位落儿姑娘,看你的样子对她可是不比莫离差,不过也难怪,虽然两个人有三四分相像。但是只论心智,那位落儿姑娘比起莫离可是胜出了不止一筹” “住嘴” 琅晟厉呵一声,再也忍不住狠狠的一拳打在了公子衍的脸上:“落儿的名字不是你有资格叫的,莫离如何你也没有资格去说” “噗”的一声,公子衍张开了唇,一口殷红的鲜血吐出,他的腰身弯曲,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似乎是要断气一般,好半晌才停住了这剧烈的咳嗽,伸出手。轻轻的一抹唇角,望着雪白袖子上的点点艳色,嗤笑一声,抬眸眼中全是讽刺:“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从来不知道琅将军如此沉不住气,是为了许姑娘吗怕她知道曾经有莫离这个人的存在,怕她知道被你喜欢的人到最后是个什么下场莫离是第一个,许姑娘就是第二个” 公子衍激动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的脖颈被一只手掐住,被一只青筋暴露的手狠狠的掐住:“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不会再受人控制,你这些话已经影响不了我,还有,莫离与我从来不是那种关系” 琅晟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咳咳。” 公子衍又咳嗽了两声,他一边咳嗽着一边伸手轻轻的扶住琅晟的胳膊,扯唇,笑的戏谑:“你说莫离与你不是我想象中的关系,但是你又怎么知道,在莫离心中你又代表着什么” 下一刻他的指尖蓦然一弹,趁着琅晟被他的话语冲击之时,一道无形劲气冲出。 琅晟的手腕一松,公子衍的身子已经向后滑落了三步之远,身子弯曲变成挺直。 折扇轻轻一摇,又是一派翩翩公子的优雅风度,公子衍还在笑,眼中却是凉薄似冰,此时此刻终于不再伪装:“看在我们同门数年的份上,我只能够再忠言逆耳一次,不要再硬撑了,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使命。” “否则的话......” 公子衍的眸子若有所指的落向许倾落进入的院子,许家在五洲城的住处,眼中全是残忍。 “策衍,你不要逼我我想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多管” 话音落。琅晟的掌心蓦然一翻,一道掌风袭出,风卷起漫天飞雪,雪片如同刀刃一般旋转而出。 公子衍掌心中的扇子一展,叮叮之声不断,他的脚下又是重重一顿,下一刻人已经到了十丈之外,他的面色潮红更重,一时间喉咙间都是血味,眯着眼睛望向负手站立在那里没有出第二招意思的琅晟,蓦然间大笑出声。连道三个好字:“琅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等着” 等着如何,公子衍终究没有说出来,转身,只是一瞬间,他的身形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琅晟望着公子衍消失的背影,五指合起又张开,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他转头,许家的宅子里的光亮已经尽数消失,他望着其中一间屋子,眸子中的神色冰冷而沉重。 翌日一早,许倾落便在破晓的光芒中清醒了过来,在百草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换好了衣服,扎好了头发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琅晟。 琅晟昨天便已经搬到了许家的宅子里来,虽然很想和男人一个房间,但是因为许良的存在,许倾落还是不舍的将自己旁边的一间屋子让人收拾了出来。 昨晚上太累,回来不久便睡着了,许倾落现在对琅晟格外的舍不得。她和他也就是这两天还能够聚聚了,许倾落不想要浪费一点的时间,抓紧每时每刻都想要在临别之际和琅晟多相处相处。 只是许倾落找了一圈儿,不止没有找到琅晟,便连许良都不在。 问百草,百草也是稀里糊涂的,许倾落面上带了些不甘从琅晟的房中出来,正好碰到了许母。 许母一看到许倾落从琅晟的房间中出来就无奈的摇头叹息。 “母亲......” 许倾落笑的讪讪的。 许母还没有待许倾落问,就直接说道:“阿晟说是要帮着百姓们彻底安定下来才放心,因此带着淮县过来的那些乡亲们找活计去了,一大早的就走了,估计暂时是回不来了。你爹也是去帮忙了。” “那我去找他们一起帮忙去。” 许倾落下意识的道。 许母拉住许倾落的手:“你且跟我来,母亲还有话对我说。” 她的面上含着些许的隐忧,眼中是凝重,许倾落察觉到了,本来以为母亲是要和自己说教一些闺阁女儿的规矩,现在看来确是有些别的什么了。 许母将许倾落按住在锦凳上,挥手让百草去外面守着。 房门一关上,许母就拉住许倾落的手,压低了声音将自己昨夜见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昨夜里你累的很了,一回来便睡着了,我看阿晟一直没有进来,便带着人出去看看,然后我看到阿晟和一个陌生男子在院子外打了起来,两个人好像还起了争执,总之不愉快的很,我也没有敢走近了看,总之我就是担心会不会是阿晟在五洲城的什么仇家” 许母眼中虽然有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担忧,不止许良已经将琅晟当成了一家人,便是许母平日里不说,其实对琅晟也是很满意的,不是满意于对方的一品大将军位子。而是琅晟的人品,许倾落在淮县的时候有好几次那么艰难,琅晟都能够毫不犹豫的站在她的身前,只是这一点便比什么都强。 许倾落皱眉,心底盘算着五洲城应该没有人敢于直接对琅晟出手呀,便是昨夜琅晟那么下了复家的面子,在她想来,复家也许会对琅晟愤恨,但是却因为此越发会小心不敢让人抓住把柄的。 她抬眸:“娘,你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自己想想不清楚,许倾落希望从许母这里知道更多线索。 “隔着远。天色又黑,我就隐约看清楚是个穿着白衣服的男子,身体挺瘦弱单薄的,面色也挺苍白,对了,他还带着一把白色的扇子,是一把什么图案都没有的白色净面扇” 许母眼睛一亮,如此道。 公子衍。 许倾落一开始便觉得母亲形容的人有些熟悉感,最后听到那白色净面扇的时候脑子中乍然出现昨夜临江楼中那个手摇折扇的瘦弱男子。 但是许倾落又觉得不可能,昨夜里琅晟对公子衍那么热情亲近,更遑论前世就能够看出琅晟和公子衍的关系不同一般,他们怎么会争执甚至打斗,还有公子衍那个身体。 “落儿,你想到了什么吗” 许母问道,这种事情她看到了一夜都没睡着,想要和许良说,又知道他和自己一般也是想不清楚的,想到自家女儿在淮县时候还有这一路上的行止,最后还是找了许倾落。 “母亲,你有没有隐约听到什么比如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之类的。” 许倾落压下心头对公子衍的疑窦,觉得还是要再仔细问问。 许母摇头:“太远了,我不敢近前。反正我看的出来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太对,很不好” 许倾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想来想去还是公子衍最符合许母描述的人,而且她对公子衍自一开始便含着不小的疑虑,却又因着琅晟的表现不断的否定自己的推测,一时间少女的脑子都有些乱了。 许母看到许倾落皱眉,跟着更加担心了:“落儿,我就是担心阿晟惹到什么仇家,万一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去京城一路遥远,万一有个什么” “娘。你忘记了他是大将军呀。” 许倾落心里也忧虑担心,却是强颜欢笑,拉住许母的手:“便是真的有什么仇家,对大将军来说也就是一剑的事情,淮县当时情形那么危急人都无事,更何况只是个仇家。” 正在许倾落说的许母心中放开了许多的时候,有小厮在门外禀报,府中来客人了。 是杨谦和他的母亲绿娥。 “娘,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杨谦的娘亲为人不错,你在这边正好也没有个说话的人,她来了我就不担心你孤单了。” 许倾落转移了话题,拉着许母的手道。 杨谦和绿娥身上都是一身洗的有些发白却格外干净的衣衫,看着精气神比之初见的时候强了不少。 “这是我亲手做的饺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想着淮县和五洲城虽然一山之隔,口味却是大有不同,许夫人还有许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尝个味道也好。” 绿娥还是有些放不开,有些拘谨,但是面上的笑容却是温柔真诚,让人一见生出好感。这个妇人离开了诺大的杨家之后,和儿子单独在一起住,反而多了勃勃的生机。 “怎么会嫌弃,我还正想着怀念淮县中的一些食物呢,尤其是这饺子,可惜家中的人都不怎么擅长这个,夫人有心了。” 看着绿娥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许倾落微笑着接过杨谦手中的食盒,笑盈盈的道。 绿娥的表情彻底轻松了:“喜欢就好,我也没别的能够报答许小姐了,若是你喜欢日后我经常过来送些。不成,我还是直接教给许家的下人吧,那样的话想吃的话随时都能够吃到,其实一点儿也不难的......” 杨谦望向一句话让自己母亲如此开心的许倾落,唇角勾起,笑的温柔,只是眼中的怅然却是若隐若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1:许良跟别人的孩子? 一个个饺子做的小巧玲珑,皮薄馅大,晶莹剔透的皮子隐约可见红的绿的虾仁菜蔬,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胃口大开,可见是用了心的。 许倾落一口吞掉一个饺子,面对绿娥有些紧张拘谨的探寻目光,半晌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好吃,伯母这样的厨艺都能够去酒楼里当大厨了,只是给我和母亲做倒是屈才了。” 她话语亲近,声音轻快,只是听着便让人觉得心中舒适。 绿娥有些愣住,不是为了许倾落对她厨艺的夸奖,而是那一声伯母,反应过来之后,绿娥连连摆手:“许小姐喜欢的话才是对我厨艺的认可,您是我和谦儿的救命恩人,别说做一顿饺子,便是要我们的命都是应该的,绿娥出身卑贱,如何当的起许小姐的一声伯母。” 绿娥不是什么故作推辞。她是真的有些惶恐,虽然离开杨家和杨谦一路行来再也没有人刻意的侮辱鄙视她,可是出身的自卑时时刻刻都在绿娥心中留存徘徊,从来不曾真的去除。 她再也想不到许倾落会称呼她一声伯母,再也想不到有一日在她心中无限光彩的一个人会对着她称呼一声伯母。 “长幼尊卑,自来有序,这是圣贤也认可的,伯母你年长于我,本来我就应该如此称呼,更何况伯母又是杨谦的母亲,我与杨谦是朋友,那么朋友的母亲如何当不得一声伯母” 许倾落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没有丝毫作伪之态,她的眸子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歪头望向也愣在那边的杨谦:“四公子,你不会是不愿意承认有我这么一个朋友吧。”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杨谦望着许倾落的笑颜,那是真实的温柔的动人的笑,那是让他的眼神始终无法移开的笑靥。 半晌,用一种喟叹一般的语调,杨谦说出了这样一句有些暧昧的话语。 他最庆幸的事情是遇到许倾落,一次次救了他的性命,最纠结的事情也是认识许倾落,因为每每在他要将她放下,要将她深埋心底的下一刻,许倾落总是能够做出一些让杨谦动容的事情,说出让他忍不住心颤的话语,然后便是更深的沦陷。 只是杨谦已经习惯了掩藏自己的某些情绪,一时间便连许倾落都没有察觉他神色间的变化,许倾落只是在听到杨谦的一句得友如此。夫复何求的时候,忍不住笑开。 虽然心中还是因为许母的话,因为揣测着琅晟究竟是否有什么敌人,与他对打争执的人是否是那公子衍而分神有了吧,此刻也还是因为杨谦的话语而心情好了许多。 “快别光顾着说话了,饺子都快凉了。” 开口的是绿娥,她放下了更多的拘谨,主动将一个饺子夹到了许倾落的碗中,面上的神色越发的兴奋自然:“这是我做的虾仁玉米馅的饺子,夏日最是爽口。这个是百合蜜仁馅儿的,还有这个是用荷叶配着一些腊肉做的,这个,这个,这个......” 绿娥的表情是杨谦从来没有见过的轻松惬意,恍惚间,自己的母亲似乎年轻了十岁,似乎从来不曾存在在杨府十数年的磋磨痛楚。 许倾落很给面子的将绿娥带来的饺子吃掉了大半,许母也吃了十几个,总之母女二人将那一食盒的饺子吃的七七八八的。比什么赞叹都要让人心情好。 绿娥嘴巴一直没有合上,不断的和许倾落说起了自己饺子馅料还有饺子皮的独特制作方法。 许倾落有在认真的听,偶尔还会问出几句,都是问在点子上,而不是随意询问,一时间饭桌上响起的只有许倾落和绿娥的声音。 旁边坐着的不论是许母还是杨谦都没有阻止,甚至是乐见其成。 许母是想着许倾落难得对厨艺感兴趣多过医术,能够趁机多学着些也好,便是趁机收敛一下心性也不错。 许母不是对许倾落喜医术的作为不满,她甚至是骄傲的,对许倾落一直以来的勇气与坚定。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更加想着能够让许倾落不要显得那么异样。 一个男人出色异常的话,得到的会是封侯拜相,功成名就,而一个女子出色异常,并且那出色与寻常女子不同的话,等待着她的通常便是无尽的流言蜚语与异样的眼光。 而杨谦,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母亲那么善谈,他喜欢这样子大胆谈笑的母亲。 绿娥和许倾落交流了一番之后,无论如何,杨家母子二人都放的更开了,绿娥甚至在饭后被请到客厅用茶的时候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声许良怎么不在。 一家之主虽然不在挺疑惑的,但是没有规定谁来拜访都要一家之主出面,尤其他们拜访的最主要还是许倾落。 因此话一出口,绿娥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讪讪的住嘴,想要说什么补救又不会说话。 杨谦回神正要打回圆场,许倾落已经自然而然的接了话题:“我爹今日一大早就说要和琅将军一起为淮县的百姓寻找活计,谋求生计,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想来是还没有找到吧,对了,四公子是否想好了日后要做什么” 许倾落面上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却是将绿娥的尴尬给掩了过去,绿娥悄悄的松了口气,杨谦自然明了许倾落的用心,因此也没有隐瞒,更何况本来就没有隐瞒的必要:“好叫你得知,我今日一早倒是真的得了一份很是稳定轻松的活计做。” “哦不知我是不是有幸知晓四公子口中稳定的活计是哪个” 许倾落是真的有点好奇了,杨谦的能力她自然知晓。不能否认的出色,只是杨谦现在不是前世的新科状元,只是一介落难公子,孤儿寡母的,她是真不晓得杨谦口中稳定轻松的事情是哪个。 许倾落甚至想着杨谦是不是被什么人给骗了,自己对五洲城虽然只是前世一些记忆,比起杨谦却是多有了解,若是杨谦真的被什么人骗了的话,她却是不能够容许的。 许倾落方才的朋友之说,不止是为了让绿娥面上好看,更是真心将杨谦当做朋友,没有做假的,也许那一次在杨家被曹萍算计她反算计之后杨谦的质问让许倾落有一段时间是不想要和杨谦再产生任何一点交集的,甚至觉得杨谦是杨家的人,若是得到重视也许日后又是一个杨云平也说不定。 但是当那一日杨谦率领着杨府中剩下不多的下人在青鸾山追上她和琅晟,并且坦言请罪开始,许倾落将杨谦当做了一个值得一交的真心的朋友。 许倾落这个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护短,不论是琅晟,还是父母。百草,杨谦,都算是她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人,自然也就待遇不同了。 杨谦没有察觉许倾落话语中的警惕之意,他的面上盈满笑意,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开心:“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受邀去公子学堂做先生罢了,今日一早公子家的公子衍亲自登门相邀,不好拒绝,我便应了下来......” 便像是一只雄孔雀在遇到自己心仪的雌孔雀的时候忍不住展屏。虽然杨谦一向为人谨慎谦虚,从来都懂得将自己的身影在非必要的时候隐没,但是他终究是少年人,他现在终究脱离了那个让他自小压抑的杨府,他面对着的是许倾落,是自己心仪的女子。 那一刻杨谦的眼眸自己都不曾知晓,盛放着一点点希冀的光。 许倾落皱眉,没有注意到杨谦的眼神,她的心思全都被杨谦口中的公子衍三个字占据了。 “怎么了” 杨谦久久没有听到许倾落的声音,才发现她似乎在想些什么皱了眉,他忍不住询问,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不妥惹的少女不虞。 “......公子衍,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许倾落迟疑了一下,还是直接询问了出来。 毕竟杨谦算是她认可的朋友,她可以相信,若是别人,许倾落别说当面问出公子衍的名字,便是露出异样都不会。 “不是简单之人。” 杨谦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许倾落为什么问起公子衍,知晓不是因为自己让她皱眉,他的心情便好了。 “公子衍我也只是约略听闻,今日第一次见到,其言谈举止看似疏旷,实则内有风度,他不是简单之人,但是以我想来若是没有什么大的利益纠葛,这种人应该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杨谦此言出口,许倾落低垂了眉眼,没有大的利益纠葛便不会轻易出手吗她和杨谦是一般的感觉,公子衍是一个很出色的人。甚至当过琅晟的军师,这种人都是谋算万千,胸有丘壑,轻易不会出手,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万钧,这样的人真的会和琅晟大打出手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为何突然问起公子衍” 杨谦也是一个敏锐之人,忍不住询问:“若是有什么可以相帮,我定然会尽力” “没事。” 许倾落抬眸打断了杨谦的话,这一次不是为了隐瞒。而是为了不想将杨谦无谓牵连进来:“我只是对公子衍有些好奇,他曾经是琅将军身边的军师。” 杨谦讶异,讶异之后却是一份黯然,原来如此,果然能够让许倾落变色的在意的也只得一个琅晟而已。 杨谦不是第一日看到琅晟和许倾落之间再插不进去第二个人的亲密,可是每每想到,却还是忍不住心中黯淡。 却在此时,一个小厮从厅外进来:“小姐,外面有人送来拜帖。” 拜帖上的语句言辞流畅优美,很显然文采斐然。只是许倾落的注意力都在落款之上,那上面公子衍三个字秀逸峻峭,自有一番风骨在其中。 许倾落的眼睛落在那落款之上,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杨谦正好坐在许倾落的身边不远,眼角的余光望见了那独特风骨的落款,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垂低了眸子。 公子衍是琅晟曾经的军师,只是这一点便让杨谦忍不住在意。 “真是说人人到,公子衍的拜帖。” 许倾落将拜帖递给了杨谦,让他一起看看。微笑:“不知道杨兄是否有兴趣和我一起接待这位前军师大人” 看着她的笑容,杨谦心中的那些阴郁不自觉的消散了些:“固所愿尔,不敢辞尔。” “说话这么文绉绉的,看来杨夫子已经提前适应自己的身份变化了。” 许倾落笑容轻快。 杨谦被她打趣,笑而不语,他会被她吸引,有很多原因,有她对他的几次救命之恩,有她的侠义之心,不输男儿的坚定,有她绝异于普通女子的绝丽之色,可是更多的是因为她的笑容。 仿佛任何时候面对任何困难任何人,她都能够笑出来,笑的轻松,笑的自信,笑的让人的眼睛深深的陷入便再也出不来。 公子衍被许府的下人请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两张笑颜,他唇边勾着笑,左右望了望许倾落和杨谦,没有对杨谦的存在表示惊奇,反而是一派没有什么的无所谓样子径自走到许倾落的另外一边身侧。落座:“在下今日此来不会别事,只是恰好路过贵府,想到与琅兄还有许多话未曾叙过,因此特地投贴。” 公子衍翩翩风度,即便面色苍白如雪,身材瘦弱单薄至极,却毫不掩眼中的一切尽在掌握的了然。 许倾落有一瞬间想要将许母请出来让她看看昨夜见到的和琅晟对战的人究竟是不是公子衍,却也只是想想罢了,不管是不是公子衍,许倾落对面前这个男人的警惕心已经高到无法轻易消除了。 “可能让公子失望了。真是不巧,将军今日一大早便出去了。” 至于出去做什么,许倾落没有说,不过她觉得公子衍一定是知晓的。 这样的人不会没有任何准备便贸然前来拜访。 “哦那确实是不巧的很,看来只能够隔日再和琅兄好好的叙上一叙。” 公子衍虽然是一副惊奇的语气,面上却没有丝毫讶异失望,甚至展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扇动,许倾落的目光落在那雪白的净面扇面之上。 “不过虽然没有见到琅兄,但是见到许小姐也是不错的。” 公子衍话锋一转,手中的折扇轻轻合起,望着许倾落的目光大有深意:“我今日在街上听了不少传闻,传闻淮县的女神医不止医术高超,更是德行过人,甚至破解了西域人的阴谋,将一场瘟疫化解,得到了陛下的嘉奖,可称之为当代奇女子,不知其中具体情形如何在下实在是好奇的很。” 能够短短一日便知晓这么些已经很足够了,许倾落望着状似好奇倾听样子的公子衍,无视杨谦的眼神示意,却是一五一十将淮县发生的事情说出,除了她和琅晟之间的事情,三皇子,门主,还有杨家,杨云平许倾落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子衍听着许倾落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叙说,忍不住挑起了眉,这是他第一次非演出的挑眉。 许倾落的叙说虽然细致,却没有很罗嗦,简单的几句话便将事情尽数交代了清楚,因此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少女便住了嘴。 一盏茶杯被递到了许倾落的手边,是杨谦亲手倒的茶,他看着许倾落一口饮尽自己为她倒的茶水,眼中波光粼粼, “许小姐,你口中的那位门主,若是他真的名为沐卿的,在下却是打过些交道的,那时候看着那位门主却不是那种生性残暴,杀人不眨眼之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 公子衍嘴里说着是不是有些误会,眼中却丝毫没有认真为门主辩驳的意思。 许倾落对他的来意是真的有些糊涂了,只是对方既然想要说这个话题,那她自然就顺着这个话题接着说:“人都是会变的,也许你认识门主的时候他正好是好人,待到我认识的时候,他就只是一个屠夫了” 许倾落口中屠夫二字满含着讽刺:“小女只是好奇,公子衍与那西域门主究竟是因何偶然相识甚至知晓对方性子如何的” 公子衍挑唇,笑的有一瞬间现出了点点邪气:“刚入冬的时候,那位门主可还是我五洲城复家的座上客呢,你说我与他相识的机会是否很多” 许倾落挑眉,一瞬间的感觉公子衍没有说假话,或者说只要是对她对琅晟有用的消息,便是假的她也要做成真的,便是真的,她也要弄成假的 “总之在下只是想要提醒小姐一声,明面上的危险不是危险。真正应该小心防范的也许就是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或者人,小心被人捅一刀子呢。” 公子衍笑着意有所指,他的眼眸微微眯起,春意盎然的一双眸子乍然间像是多了一层锋锐,显得格外的危险。 许倾落不喜欢公子衍此刻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直觉。 “呵呵,杨四公子,若是有暇的话还是不要忙着讨好美人,用心教导学堂中那些翘首企盼的学子们才是正道。” 公子衍眸子一转。话题的对象从许倾落转移到了始终坐在一边演绎着一个合格木头人的杨谦身上,掌心中折扇旋转了半圈,戴着羊脂玉扳指的拇指扣在扇柄之上:“毕竟那学堂不止是我的心血,可也是琅兄的梦想,想当年琅兄就一直为自己不曾多多一些书而遗憾,我们两个添为知己,如此小事在下自然帮忙,三年前就已经建好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夫子,哪里想到杨公子这个最适合的夫子就在这里等着我呢” “希望杨公子不要让在下还有琅兄失望才是。” 公子衍过来说的一番话似是而非,在许倾落和杨谦心中各自落下了不同的一颗种子,望着两个人看似轻松实则隐含戒备猜疑的眼神,他的心情越发的好,因为心情好,公子衍决定免费帮许倾落一次,比如这次 “学堂中习文的人不拘富户高门,也不乏一些寒门子弟,庄户人中天资不错的,毕竟我这学堂办着只是为了自己的心意,杨公子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公子衍看似在对杨谦交代。眼睛却是看着许倾落的:“淮县百姓想要顺利融入五洲城,可不止是找到一些活计便能够解决的,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过若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两地百姓也不是不能够和平相处的,我最喜欢看到的还是一片繁荣,不要让我失望......” 公子衍这一段话落下,转身便走。 许倾落缺少的只是一个点子,她从来不是蠢的,随着公子衍话音落下。她已经知晓对方的意思了,无疑的,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能够留下一段佳话,能够解决现在最难为的事情的好机会。 让五洲城的百姓与淮县的百姓短时间内和平相处,还不如先让他们的子弟和平相处,一个人也许不会为自身着想,不为其他任何人着想,但是没有人会愿意亏待自己有出息的孩子,能够被送入学堂的孩子。通常便是一家的希望。 许倾落想通了,她望着公子衍越行越远,被积雪掩盖了的身形,眸子微微眯起,里面是一点兴奋,属于征服者的兴奋。 “既然无有什么事情,我这便也告辞吧。” 杨谦望着许倾落,对方的眼神始终落在公子衍的背脊之上,对他,则是从来不曾有过什么遐思。 垂头苦笑了一声,抬头又是一派温和笑容,杨谦告辞便要离开。 正在这时,大门外响起一阵小厮的呼喊声,声声不好了。 杨谦止住了步伐,许倾落则是稳稳的站在屋檐积雪之下,惶惶然宛若姑射仙人一般。 “何事” 也许是许倾落镇定的态度,也许是许倾落在许府一直以来的积威。 那个小厮稍微平复了一下喘息:“小姐,小姐不好了,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她,她扑到了老爷的跟前,说是,说是老爷五年前离开五洲城的时候丢下她,现在她带着孩子找上来了,让老爷给她一个交代” 小厮急声说完,几乎不敢抬头。 “夫人” 缠着许良还带着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2:作孽呀! 许倾落在听到小厮口中的话语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不能够让许母知道,她甚至庆幸许母刚刚和绿娥去后面说话了,庆幸小厮的这段话只有自己听到,可是许倾落的庆幸显然太早了,她的心放的也是太早。 当对面人口中一声惊骇的夫人二字出口的时候,当身后传来连声疾呼夫人的声音时,许倾落转首望见的就是许母被几个丫鬟搀扶住身子,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样子。 “娘......” 许倾落嘴里发出短促的一声喊。 “小姐,夫人刚刚都听到了,怎么办,老爷,老爷万一真的和那女子有什么......” 百草满面不知所措的望着许倾落,为了许母的晕倒,更加是为了那个小厮口中的话语,与许良有关系的女子,这许府的天,要变了 “道听途说之语如何能够尽信” 许倾落下意识的一声厉斥,上前一步小心的让两个下人将许母搀扶入软榻上:“娘,你别听他胡说,事情还没有弄清楚,父亲的为人我们都知晓,也许是听错了呢,也许是有人陷害,娘你不能够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得逞” 许倾落对着昏迷的许母轻声劝慰道,许母只是紧紧闭合着双目,没有丝毫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许倾落面容之上一瞬间出现了一种忧伤至极担心至极的色彩。 她比许母还要害怕事情是真的,即便再相信许良,她也害怕。只是许倾落没有资格去晕倒了事,那是前世从来不曾发生的事情,那是她最亲最信任的爹爹,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有好的有坏的,许倾落不会像是一些人一般只接受好的不接受坏的,可是再多的理智她也无法接受自己相信了一世的真情到了最后会如此这般。 许倾落的脸紧紧的贴附在许母脸侧,没有人看到少女面上那一瞬间的脆弱,所有人听到的只有她沉稳安定的抚慰声音。 亦步亦趋跟着的还有绿娥,只是不敢靠前。被挤在几个人外围,她脸上一副惶恐不安极了的颜色,下意识的去寻找杨谦。 杨谦上前几步,握住绿娥的手,望着许倾落那边安慰无用,抽出银针,小心翼翼扎许母人中的行为,轻声安慰她:“有许姑娘在,不会有事的。” 即便是真的发生什么让人不愿得见的事情,杨谦也想要帮许倾落。帮着她过去这个坎,他看得出来许家三口人之间紧密亲昵的感情,他羡慕他们一家三口互相关心的生活方式,越发不想要有人成为那个破坏者,那一刻杨谦的眼中布满了锐利。 “谦儿,你一定要帮帮许家姐姐。” 绿娥终于出声,颤着声音却是要求着自己的儿子,方才房中和许夫人说话,她是真的对许夫人的友好开心欢喜的,若是不然,她不会叫对方许家姐姐,她也羡慕对方有一个倾心不变的夫君,有一个好女儿,对比她和杨大人那种关系,几乎是想象不到的美好,可是那只是羡慕,不是嫉妒,她从来不想许母和自己一般,对男人失望。 “嗯。” 杨谦轻轻的嗯了一声,眼睛一时半刻也不愿意从许倾落身上移开,比起许母,他更加担心的是许倾落,眼底深处是一份难得一见的强硬,不论如何,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即便他的力量再弱小,再微不足道,他也会尽力而为。 许母的眼睛慢慢的睁了开来,她的眼底还维持着那份沉痛与悲伤,她的手紧紧的攥着许倾落的手,攥的少女都有些痛了,却没有出声提醒对方。 “落儿......” 许母的眼睛慢慢的落在许倾落的身上,她笑了笑,却是一片惨然。 “娘” 对上许母的眼睛,许倾落嘴里再多的话语一时间都出不了口。 “落儿......” 下一刻,许母重重的将许倾落揽入怀中,这个一贯在家人面前沉默温柔的女子,面上第一次露出了痛恨与悲伤:“我不该回来的,我就知道不该回来的,这个地方,这个五洲城......我们不该回来” 那是许倾落理解不了的许母深埋内心的沉重,是让她慌乱的属于许母的痛苦,在这一刻终于无法遮掩的全数暴漏,让许倾落心惊的表现:“娘,娘你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娘我不相信父亲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许倾落的话语崩断,因为许母在下一刻轻轻的却坚定的推开了她,任凭着她焦急的询问,许母惨白的面容上勾起一个浅浅的笑:“落儿,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 只是很好的人也会有不愿为人知的过去,只是很好的人也终究 许母伸手示意丫鬟扶起自己,眼睛飘飘忽忽的越过许倾落的身影:“我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娘” 许倾落极低极低的一声唤,只得到了许母的一个背影。 那一刻许倾落再也忍不住想要追上去,想要问许母为什么说出那段话,为什么一声果然,想要问她和许良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那一刻许倾落忘记了所有的冷静,杨谦拉住了她:“别去” 他的眼底深处是心疼,却只有自己才知晓那份情绪有多重:“伯母现在的情绪明显不对,问也问不出什么的。我们与其去逼伯母,不如去许伯父那里看看,我也相信许伯父不是那种人” 杨谦的声音很稳,稳住了许倾落的情绪,她慢慢的收回了理智:“对,我们先要去我爹那里,只要证明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不管我娘怎么想的都没事了” 比起任何真相,许倾落在意的更多的是自己的父母亲人。 这是她前世放弃,今生复得的互相关心,互相在意的亲人。 许倾落让那个刚才来报信的小厮领路,那个小厮在看到许母因为自己的话晕倒的一刻就已经吓住了,此刻许倾落没有马上追究他,已经让他庆幸不已了,不敢多话,头前便要领路。 “许小姐若是就这么过去的话,恐怕不止不能够将事情了解清楚,处理干净,恐怕还要惹的一身是非。” 一道低哑虚弱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却是方才已经告辞离开的公子衍。面对许倾落和杨谦一副防备的表情,男子轻轻用折扇在自己的唇边一点,丝毫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去而复返的原因,轻声道:“五洲城的百姓可最是排外不怎么友好的,若是在下跟着的话,相信许小姐要做什么,会轻松很多。” 许倾落移开了自己含着猜疑的视线,没有再说什么,催促身前的小厮加快了步伐,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了。 公子衍的折扇展开。遮掩了自己半边勾勒起的唇,眼眸深深的凝视着许倾落那挺直的背脊,还有她身边的杨谦,眸色深深。 “越来越有趣了......” 轻声自语间,公子衍迈步追了上去,看似优雅缓慢的移步,却只是眨眼间便跟上了前面速度飞快的三个人,只是此刻没有人有心思注意他才没有让人发现。 几个人走的都很快,因此只是没一会儿,就到了那个领路小厮口中所言的地方。 那是一条熟悉的街道,平日里应该有不少的商贩行人出没,许倾落踩落脚下不知道被谁收拾时候掉落的灯笼,又越过纸伞,菜叶,仰首。 临江楼三个大字,映入许倾落的眼帘,她望着前面那密密的看热闹的人群,眼底是一丝疑虑。 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 “小姐,就是这里了,老爷。老爷和那女人孩子都在里面。” 小厮深深的垂低了头,不敢看许倾落的眼睛,任凭着谁都不觉得许倾落现在会高兴,也不会有哪个傻的以为许倾落会欢喜自己有一个未来可以依靠的弟弟。 许倾落听着自己身前那些明明因为人群拥挤看不到什么却绘声绘色描述里面发生事情的人,描述着自己父亲所谓的风流韵事,不负责任,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麻烦让一让。” 许倾落压着声音对前面道,想要进入人群中间,无论如何,她相信许良,她不会让许良像是自己在淮县一般,被所有人逼迫着去承认根本不是自己所作所为的所谓罪行。 “你是哪个你说让我就要让呀你不知道我占着这个位子有多么不容易,个小蹄子,没有” 妇人的话语戛然而止:“衍公子” 她面上的表情先是讶异然后便是极度的小心与尊敬:“衍公子您是要进去” 公子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许倾落的身侧,他对着妇人点头颔首:“那里面是我友人的父辈,可否行个方便” “方便方便,怎么不方便,二娃,还不快帮着衍公子开路” 妇人连声道着方便,似乎公子衍与自己说话很是与有荣焉一般,伸手一推身前的人开始开起了路。 与她一般行动的是周围几个看到公子衍的其他百姓,人人看着公子衍都是敬重的亲近的。 即便许倾落心里因为许良的事情焦急万分,此刻望着身前迅速出现的在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中堪称广阔的被让出来的一条道,对公子衍在这五洲城的声望却是入了心。 “许小姐,快过去吧。” 公子衍提醒许倾落。 许倾落深深的望了公子衍一眼:“多谢。” 她如此道,转身叫过杨谦往里面走去。 谁远谁近,谁亲谁疏,一眼即知。 许倾落和杨谦从那条公子衍帮着开出的路中进去包围圈,越走近便越听到了最中心位置女人声声哀求的声音还有男人犹豫的不知所措的低低的声音,声音夹杂在周围拿层层议论讨伐声中按说应该分不出来,许倾落却分的清清楚楚,她熟悉那个男人的声音,那个前世今生听了几十年的声音,她的面色不变,手却握的越发的紧,甚至有隐隐的青色浮动。 许倾落挥开最后一个挡住路的人,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妇人并一个孩子跪倒在地,痛哭哀求:“许郎,许郎,你便是不认我。难道你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愿意认吗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你怎么这么无情,难道你就真的要逼死我们娘俩个吗” 说是要被逼死了,妇人哭的形象全无,双手却是紧紧的抱住中年男子的大腿,一副不让对方脱身的样子,妇人哭,她身边的孩子也哭,哭的凄惨无比,围在周边的人有不少很明显已经被哭动了。望着许良的眼神像是看着人渣,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的骂着。 而所有人的焦点许良却是红着脸一径的只想要脱身,他眉眼间全是焦急,挣扎了半天却是让那妇人抱的越发的紧:“不是的,不是的......” 他只会这么说,更多的却是说不出来,这更是惹得周围人一片讨伐,不是自己做贼心虚怎么说话这么吞吞吐吐。 “真的不是的” 许良也不知道在对着谁解释,他急切的望向周围,想要找一个脱身的地方。找一个帮他说话的人,徒劳的重复着方才无用的行为。 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睛定住,然后整张脸涨红的厉害:“落儿......” 他低低的唤了一声,几乎不敢去看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最前端的少女。 许良压低的声音别人听不到,那近在咫尺的妇人却是听的清楚,随着他的视线也望见了许倾落,容颜绝美身姿动人的少女,妇人眼中一瞬间出现强烈的妒意与一丝恶意,越发的抱紧了许良的腿:“许郎你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今日便和孩子一起死在你的面前” 妇人大声嚷嚷道,周围的讨伐声也跟着上了一个层次,有人已经不止是看,开始寻找身边趁手的东西,看着许良蠢蠢欲动。 “爹,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许倾落对那些声音对妇人的视线全然当做不闻不见,只是一步步走到许良的跟前,仰望着这个始终爱护她保护她的父亲:“爹爹,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儿” 只要你说,我便相信,许倾落的眼中是这样的坚决。 那一瞬间许良望着许倾落的眼睛,愣住了:“......我不知道......” 许良面上带着茫然无措,这样回答了许倾落。 许倾落的心底一沉,不知道,而不是一声我不是...... “许良你这个昧良心的,你胡说,什么叫你不知道,五年前你与我过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年明明说会对我负责,说要将我娶回家中,你现在说不知道,你无耻” 旁边的妇人还不待许倾落说什么,大吼一声爆发了出来,一边说一边哀嚎,比方才嚎的声音还大,那张隐约可见清秀的脸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被涕泪糊住:“老天爷呀,你长长眼呀,负心汉薄情郎就在这里,你怎么不打雷劈死这个占了我的身子却不敢认的混蛋呀” 一边吼一边骂,周围有人手中的菜叶子举了起来,只是在看到公子衍出现在许倾落身后的时候,又放了回去,他们怕误伤了公子衍,只是不能够扔东西却不代表不能够帮着那妇人讨伐许良。 “这样占了人家女人的身子还不负责的男人,就应该狠狠揍他一顿” “孩子都这么大了,当着面对质还不承认,怎么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混账男人,就该天打雷劈” “听说他是淮县的人,淮县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周围的风向不知不觉间转向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地方。 许倾落却顾不得去听了,她只是在听到那个妇人大声哀嚎指责的时候,转首望向对方。 许倾落的眼神很冷,或者说太冷,冷的像是冰,那妇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你,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是你们许家对不起我,不是我” “你叫什么” 许倾落细细的观察着这个妇人,不是错觉,这个妇人她真的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很眼熟,却又因为记忆太过久远,妇人脸上的涕泪交织越发的想不起来:“我问你,你叫什么” 许倾落又重复了一遍,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言辞间毫不客气,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气恨,仰首又是一把泪:“小妇人名叫胡杏儿,五年前我与许良在这酒楼中相遇。他,他对我一直有所居心,对我承诺会娶我回家,我才答应与他相好,谁知道,谁知道许良居然一夜之间便消失的不见踪影,我没了清白,没了名声,我就一直守在这里,守在这里就想要问问。许良你为什么不要我跟孩子” 许良的面上一时间全是不敢置信,他望着身前这个言辞灼灼的妇人:“你,你简直是胡说,我何时与你说过要娶你,又什么时候与你相遇相好,我五年前是为了送老母回五洲城祖宅定居,你不要血口喷人” 他的面上全是悲愤,许倾落心底一松,她看得出此刻许良所说的话是真心话。 只是下一刻那妇人却是伸手将一直跪在身侧陪着自己哭的孩子拽了过来:“你不承认我可以,你看看你儿子。啊是儿子,你当年就说想要一个根苗,说你想要一个与我的孩子,这些话你可以不承认,但是你不能够不承认我们的儿子” 说着话,那胡杏儿一把将孩子的脸粗鲁的抬起,伸出袖子在孩子的脸上胡乱的一抹。 许倾落的心重重的下沉,因为那个孩子的眉眼额头与许良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他与许良没有关系,在见到孩子长相的一刻。便连许倾落这个始终坚信许良不是那种会负了许母的人都不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 许倾落看到了孩子的长相,许良也看到了,他的眼中全是不敢置信,是惊骇,他指着面前跪着的母子二人,整个人都恍惚了。 “呵,怎么不可能,许良你可以不承认你和我的关系,但是你儿子的容貌在这里,你抵赖不了,许良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交代你要么就将家中那个老女人给休了娶我,你要么你就等着我去衙门里告你诱骗良家妇女,告你负心薄幸,你应该感激我,感激我为你留后,要不是我,你许家的根儿都断了,一个丫头片子哪里比的上儿子,我” 胡杏儿眼看着许良被孩子的长相惊倒。唇角勾起一抹隐隐的弧度,仰头时眼中全是志得意满。 她认为自己即将成功,孩子的长相便是她的杀手锏。 下一刻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胡杏儿的脸上,将她后面的话语全给打落了。 许倾落的手微微的颤抖,她冷冷的望着胡杏儿,对方居然敢说让父亲休了母亲的话,于许倾落而言,这是触了她的逆鳞。 胡杏儿啊的一声尖叫出声,捂着自己的脸望着许倾落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敢打我许良,你居然纵容你女儿打我,你们许家在淮县是大户,但是你们凭什么在这里打我,你们是不是看不起五洲城的人” 许倾落的突然动手加上胡杏儿最后一句刻意挑高了声音的话语,一时间周围的目光全都含了敌意。 “这淮县的小娘皮当着我们五洲城人的面儿欺负五洲城的人,太可恨了” “给她个教训” “和她爹一样坏” “许家的人是淮县人,一家子无情无耻的,淮县的那些人也不是好东西,要来霸占我们的田地屋子” “打死许家人我们五洲城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五洲城的人最是排外,这不是假话。 有第一个人冲出,便有第二个人冲出,这一次不是什么烂菜叶子蠢蠢欲动,而是直接拿出了手边的器物或者抡起拳头了。 许倾落和许良眼看着便要被这些五洲城的百姓围攻,杨谦站到了许倾落的身前:“快走” 他张开自己初初长成的属于男人的臂膀,将许倾落牢牢的护在身后,闭眼准备迎接当头落下的榔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3:公子好心机 许倾落始终在盯着胡杏儿的神色观察,几乎是在胡杏儿神色变幻的一瞬间她便察觉到了,心里一松,这样看来自己猜测的方向也许没有错,神色一整,便要再接再厉让胡杏儿露出更多的破绽:“你说你和我父亲有肌肤之亲,说这孩子是我父亲的,但是我也可以说你是诬陷我父亲,说孩子是其他人的” 胡杏儿明显也不是傻子,她眼看着许倾落那副意有所指的样子,牙根一咬,眼中现出一丝狠色:“幺寿呀,你这明明是不想认自己的亲弟弟,居然这么诬陷我的清白,你是要逼死我和你弟弟是吧,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胡杏儿话音落下,却是拉起旁边一直跟着她跪在一起只是哭的男孩冲着旁边一个摊子弯腰撞去。.. 那势头仿佛真的要寻死,可是那摊子只是简易的木架子,别说撞死人,连撞伤人也有点悬。 可是妇人如此情势却是让本来因为淮县众百姓的阻挠有些犹豫的五洲城百姓的情绪再次激奋起来。 许倾落根本阻止不及,她的面色一变,眼看着便要被妇人将上一军。 下一刻一把折扇抵在胡杏儿母子的跟前,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挡,妇人那势头凶猛的一撞却是生生被阻挡住了。 公子衍微笑着伸手将还要挣扎去撞的妇人一把扶住,那苍白细瘦的手指却像是铁钳子一般,让胡杏儿根本无法挣脱。 “许小姐说的有理,事情没有查清楚前谁也不知道谁是谁非,依我看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查证,而不是径自将事情闹大。许小姐意下如何” 公子衍扣着胡杏儿,话语却是对着许倾落说的。 他的眼中满是意味深长。 许倾落握紧的拳松开,望向公子衍眼中的意有所指,心底若有所思,面上露出一点笑意,正要开口。 长街尽头传来喧哗声与兵戈铁甲声。 许倾落一眼就看到了身上穿着一身轻便护甲,身后跟着几十个士兵的琅晟。 那一瞬间,心底下意识的便是安然,即便许倾落心中不想要让琅晟卷入这种事情之中,公子衍刚才的话语明显是此中有些什么内情。 男人也看到了她。琅晟面上现出一点放心的笑容,下一刻笑容敛去,满面肃然,大步上前。 “你有没有事情” 琅晟没有丝毫避讳,大庭广众之下,一到许倾落跟前,便先看她的周身是否有什么不对。 “无事。” 许倾落微笑着摇头。 被公子衍扣住的妇人眼看着许倾落身边来了撑腰的,尤其是在看清琅晟的样子之后,她眼底闪过一丝踟蹰之色,下一刻胡杏儿面色一变。大喊出声:“好呀,你们这是来了帮手,想要一手遮天是吧,我告诉你们,这里是五洲城是有王法的,你们别想” “把她带走” 琅晟没有等待胡杏儿说完,冷冷开口,却是直接吩咐了这么一句。 令行禁止,几乎是没有丝毫迟疑的,在琅晟命令下达了之后。上来两个人便扭住妇人的胳膊,将她从公子衍的手中带走。 “你们凭什么将人抓走” 有五洲城的百姓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 “凭我是一品将军,凭这个妇人造谣诽谤,诬陷他人” 琅晟一字一顿:“带走” 琅晟若是好声好气也许五洲城的百姓还会冲击,可是经历了淮县的那一次,男人此刻完全就是一副强硬霸道的姿势,周围只跟着几十个士兵,人人眼神凌厉,身姿挺拔,却是将几百人威吓的一动都不敢动了。 “什么一品将军。根本就是以权谋私,滥用私刑,这个一品将军为了自己的姘头胡乱抓人,妄为” 胡杏儿的嘶喊声戛然而止,因为许倾落的眼神,那双眼中是凛然的杀机,此刻妇人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多喊一个字,许倾落下一刻就会杀死自己。 “胡氏,琅将军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让一个心有叵测的人逍遥法外” 许倾落一字一顿,声音清脆悦耳,却满含着冷厉。 胡杏儿被污渍涕泪遮掩的容颜上一点苍白扩散,被几个兵士护送着离开了这片街道前她几次想要再张口,却又在看到那些士兵们腰间长刀时候打了个寒颤,没有出声。 “我们走” 琅晟拉住许倾落的手跟着那些士兵往外走去,看着这一行人那坦然的态度,五洲城的百姓人人怒目,淮县百姓则是面上现出一点骄傲之色,因为与琅晟经历的事情,这些淮县的百姓人人都是将琅晟看做了自己人了,现在看着琅晟的威风,初入五洲城产生的那种惶恐不安,不知不觉的就定了下来。 许倾落望向琅晟坚定的侧颜,本来要开口劝说他的话语终究没有出口,这是这个男人的一片心意。 杨谦望着许倾落和琅晟并行的背影,心底蓦然苦涩,果然只有琅晟才能够保护她吗 公子衍不远不近的望着前面几个人,眼中的神色越发莫测,他手中的折扇轻轻挥动,遮住了自己半边扬起的唇角。 “我想和我爹单独说几句话。” 前面就是五洲城新搬来的许府了,只要几步路一个转角就能够被人看到,许倾落突然开口对琅晟道。 琅晟深深的看了许倾落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到了一边。 “爹,我只问你一句,那胡氏所说的是否有一句真的” 许倾落拉着许良,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母亲就在府中,她很伤心,爹。我不想她等会儿再伤心一次” “落儿,你相信爹,这件事情不是真的,我和那胡氏之间根本不是她说的那般,我和你母亲是青梅竹马,我好容易求娶到她,无论如何我不想让她伤心......” 许良忙不迭的连声道,他眼中是真切的焦急与苦涩,他对许母的感情是真的,前世的二十几年,今生的十三年,许倾落所见所闻,全都是许良对许母的一心一意。 她想要相信许良,也相信许良,她仰起头:“那么爹你告诉我,为什么母亲在府中一听说这个消息,便告诉我说早知道如此便不要来五洲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良的面色霎时间一阵苍白。 许倾落心底一紧,事情恐怕是真的不能够简单了结的了。 许家客厅 许倾落,琅晟还有杨谦各自坐在一边。相对无言,许良在后院中和许母说话,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让许母原谅他或者相信他。 这是长辈之间的事情,即便许倾落再是焦心忧虑,当许母表示想要单独和许良谈谈的时候,她也无法留在那里。 “真是好安静。”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一道白色的身影优雅缓慢的行入其中。 公子衍面上的表情有些肃然,让人下意识的心里不安。 杨谦率先站起了身子:“衍公子,不知道你询问的如何了” 这件事情许良没有说清楚,许倾落和琅晟不好逼迫他。便只能够从胡氏身上寻找突破口,只是胡氏的事情五洲城的人看到的太多,不论是许倾落还是琅晟都不好审问她,杨谦身为淮县人也是不好参与,正好公子衍自动请命前去询问查探,琅晟也同意了。 公子衍是这五洲城很负盛名的世家公子,不论在高门还是百姓之间都很得到人敬重。 便是真的查出什么,若是有公子衍出面作证,才是真的无人可以质疑。 更何况在这五洲城也只有公子衍的人脉最广。 “我让人查探过了,那胡氏确实是五年前出现在五洲城的,并且也是真的在那酒楼中呆了五年,一个人带着孩子在那边帮佣,很是辛苦。” 公子衍的话出口,许倾落便皱起了眉头,虽然知晓既然那胡氏不会于这种一查就清楚的事情上撒什么明显的谎言,可是当公子衍将查探结果道出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失望。 “胡氏呢她怎么说” 许倾落起身走到公子衍的跟前,询问道。 “胡氏还是坚持你父亲于她有私,既然今日见到了他,便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他。并且表示即便为妾也在所不惜,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让自己的儿子连个姓氏都没有。” 杨谦听到此言,下意识的望向许倾落,满面担忧。 许倾落的面色发冷:“五年前她所说之事呢她所说的和我父亲有私总要有人证物证吧。” 公子衍无奈:“这件事情,也只有你父亲说的清楚了。” 这句话已经告诉了许倾落答案。 “我去后院看看” 琅晟起身便要向里走,他面上冰冷,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许倾落难过,少女不能够去问,不好逼问许良,那么便他去。 “别去” 许倾落拉住琅晟的手,她转面望着男人的面容:“陛下的圣旨之上给你宽限了十日,从五洲城到京城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五日,你最迟明日便要带兵入京,现在已经是正午了,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带着你的士兵们收拾好了,早早上路,圣旨不得违” 许倾落的声音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琅晟皱眉:“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如何能够离开,去京城走陆路的话是要五日,但是若是从这里转道白鹿城走水路的话只要” 琅晟的话语没有说完,因为许倾落满面的不赞同:“这件事情你帮不上什么忙,阿琅,你是将军,可是这是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 许倾落始终冰着的脸露出一点笑意,那是对自己的自信。 琅晟望着许倾落眼中的坚定骄傲,良久无奈叹息:“你呀......” 其实他也已经是她的家人了。他宁愿她不要总是那么理智,有那么一两次能够毫不客气的找他帮忙。 “我相信你,但是这无关相信与否,我想要留在这里” 这不是那些外人的诽谤污蔑,这件事情关系到许倾落最亲近的亲人,琅晟想要陪在她的身边,即便她不愿意。 男人的手触及许倾落的手,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少女的眼神全是郁闷,又用这一招。 招数不在老。而在于时机与技巧,很显然许倾落的时机技巧都是很出类拔萃的,男人手背上的银针被少女收了起来:“只会让你身子无力半日,想来那个时候你们已经在路上了。” 许倾落对着琅晟低气压的眼神挑眉:“琅威” 她突然大喊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客厅外面的琅威犹犹豫豫的站了出来,满面惊讶,他不知道许倾落如何知晓自己藏在外面。 “你们那边不是已经在整理行李准备启程了吗把你大哥带走” 许倾落吩咐了琅威一声,自然而然的很。 琅威张嘴想要说话,他也不想走,这个时候他和琅晟想的一般。要站在许倾落的身边支持她。 “如果不想和你大哥一样,就别说我不爱听的。” 许倾落言辞霸道。 琅威一步三回头的拉着琅晟离开,依依不舍的很,许倾落只是用笑容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两个人的背影都消失了,少女面上那一点笑容彻底沉了下来,转头面向表情很有些玩味的公子衍。 许倾落一字一顿:“那个妇人现在在哪里” 虽然无论是她还是杨谦,琅晟都不适合询问那胡氏,但是若是那个妇人一直不愿意说清楚的话,她还是有不少能够不留伤痕纯粹用药物逼迫的方法的,感激她前世宫廷沉浮与这一身医术吧。 许倾落的眸子很冷,虽然她以前一直不愿意用自己的医术与那些宫廷中的手段对付人,但是对于会破坏自己亲人安宁的人,她可以做出任何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公子衍望着许倾落,微笑不语,那眼神中很有些异色。 两个人对视,杨谦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开成口。 半晌:“怎么,衍公子是怕我杀了那胡氏不成” 许倾落带着笑意说出这个杀字,莫名的有些凛冽之意。 公子衍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折扇合起,在掌心轻轻敲击,轻微的声响中是男子优雅的否认声:“在下相信许小姐不会那么傻的,只是现在五洲城都传遍了此事,五洲城的百姓都对许小姐还有你的父亲的所作所为有所微辞,想要为那胡氏讨回公道,若是许小姐现在露面与那妇人相见,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吃亏的恐怕便是许小姐你了。” 公子衍的一言一句都是为许倾落考虑,若不是许倾落对他深有怀疑。也许还真的会相信也说不定,嗤笑一声,许倾落上前一步,眼睛紧紧的逼视着公子衍的眼睛:“衍公子确实是考虑周到,只是却是将我看的太低,你怎么知晓我去见那胡氏吃亏的定然是我你怎么不考虑我能够对付的了胡氏呢还是说衍公子有什么隐瞒” 少女的身子比起公子衍这个单薄纤瘦的身子也是矮小许多,可是她的双眸熠熠生辉,她的面庞中满是冷然坚决,却是于气势上毫不逊色,甚至意图反压。 公子衍望着这样的许倾落,一时无语。 “你离我家公子远点儿” 一声有些熟悉的喊叫从身前传来,一个矮小的身影冲了过来,向着许倾落推去,要不是许倾落有所防备及时后退还真的要被他给推倒在地。 “你做什么” 杨谦怒声不满,若不是许倾落拦住,就真的要提拳头上了。 千岁挡在公子衍的身前,望着许倾落冷笑:“我在将某些不自量力的自以为是的女人从我家公子身边赶走” 许倾落望向千岁,没有动怒,反而是微笑:“哦不知道我哪里不自量力,又哪里自以为是了” “千岁” 公子衍阻止的声音刚刚出口。千岁已经耐不住性子不屑冷笑:“哼,自己得罪了人招惹来祸事却要牵连我家公子,你以为你教训了那复莹莹几次就真的能够将复家踩在脚下吗你以为复家在五洲城经营了那么多年只是你一个女子能够挑动的了吗” 公子衍看着说的痛快的千岁,无奈摇头,真是冲动的小家伙,却没有阻止的意思了,反正已经说出来了。 许倾落捏紧了拳头,面上却是全然没有一点色变:“你是说这件事情与复家复莹莹有关” “当然,复莹莹现在可是已经纠集了一大批五洲城的百姓说是要向你来帮她们家的下人逃回公道呢,你这个时候出去见那胡氏可不就是自己找死往刀尖上撞吗不过你要是想死就自己死,别拖累我们家公子” 千岁的话极其恶毒,看着许倾落一副她很白痴的样子,仰高的脑袋像是一只趾高气昂的小公鸡似的,让少女看的想笑。 杨谦在一边已经听的面上现出冷意,许倾落却是缓缓的勾起了唇:“原来是复家的下人吗” 她转向公子衍,丝毫没有再去和千岁说话的意思,眉眼弯弯,眼眸深处却是锐利:“原来公子衍还不如自己身边的一个下人消息灵通,可真的是出乎小女意料的”无能呢。 千岁面上气恨:“不准你侮辱公子,你知道什么。明明是” 公子衍的折扇一展,挡住千岁的半张脸,面带无奈的微笑:“身体不好,脑子也跟着不转弯,方才居然忘记告诉你这一点了,真是抱歉,那胡氏以前确实是这复家的下人,后来突然失踪,复家的人找了几次无果便也不再寻找了,谁知晓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当时临江楼那边围观的人中有人认出了胡氏,说她当年抛下父母兄姐就是为了一个没有良心的汉子,她的父母兄姐和复家的主子恳求,这不看在是自家家奴的份上不容许外人如此欺辱,复家不止大度的原谅了胡氏私逃之罪,甚至还要为胡氏讨回一个公道呢。” 公子衍虽然是面带歉意,可是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恶趣味,让旁边看着的杨谦一时间对他观感都变差了,这种事情如何能够忘记,分明是故意不说。 杨谦望向许倾落,眼中满是担心,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偶然,但是无论如何复莹莹会和许倾落对上却是一定的,现在琅晟又被支走,若是复明前知晓的话,对付许倾落定然不会再有一丁点儿忌惮犹豫,这对许倾落极其的不利。 许倾落察觉到杨谦担忧的目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想了想:“杨公子,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你尽管说” 杨谦赶忙道,他痛恨自己没有办法帮许倾落这个时候若是能够做些什么,他会好受的多。 许倾落看着杨谦这个样子,想到方才他在那些五洲城的百姓围攻的时候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对着面前的年轻男子眼眸多了些柔和:“这件事情既然有城主府的人出面,已经闹大了,五洲城的百姓现在在有心人的指引下恐怕已经不受控制了,我担心他们会对淮县的人迁怒,你去想办法将淮县百姓集合起来,安抚他们,让他们尽量不要与五洲城的百姓起冲突。” 许倾落交代这件事情,一个是真的担心那些后来维护自己的淮县百姓。另外一个则是不想要杨谦再卷进来,不论前世杨谦如何的惊艳官场,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功名没有后台的普通人,他和复家,耗不起。 杨谦不知道许倾落的心思,看着许倾落这么郑重其事的交代,重重的点头,眼中全是坚毅:“你放心” 杨谦大步离开,许倾落望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了,才转身面向一副看好戏很过瘾样子的公子衍:“衍公子,我想你和我一般不想要这件事情牵连到琅晟身上所以才会隐瞒的对吗” 她的声音很轻,明明是在为对方找借口,却莫名的让公子衍都感觉有些危险的意味。 男子歪着头望向许倾落,笑而不语。 “若是让琅晟知晓了这件事情有复家插手,他又不能够长留五洲城,不能够短时间内对复家如何,最可能出现的情况便是他对复家妥协......” 聪明人不需要说的太清楚,许倾落只是点到即止,她望着公子衍,突然微笑着道了一声:“多谢。” 公子衍愕然。下一瞬他笑出了声,笑的连连咳嗽,笑的满面涨红:“好,好,好” 男子抚掌而叹,连道了三个好字。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4:你再说一遍! “公子” 千岁焦急的连连拍抚着公子衍的背部:“公子你快别笑了,医师不是说过你的病最忌情绪大起大落吗” “你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用心,若是我们公子有个什么,我要你好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千岁的眼中有愤恨,却也有一些别的什么,比如说是一种笃定。.. 许倾落微微眯起眸子,望着千岁,突然间发现这个跟在公子衍身后性情暴躁不够沉稳的小厮,也许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过这样的话,许倾落反而是一点儿不意外了,公子衍深不可测,他带在身边的最贴身的小厮,怎么想也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千岁,闭嘴。” 公子衍好半天才停住了咳嗽,对着千岁倪了一眼,千岁动了动唇,憋着嘴走到一边自己生闷气,好像普通少年,却是他的脸色虽然惨白,眼中却是极精神的,他望着许倾落的目光满是赞叹与认同:“你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咳咳,若是被琅晟知晓了这件事情的首尾与复家有关。以着他的性子还有表现出的对你的在意,恐怕是真的要被复家要挟着做些什么的。” “只是你不怕吗” 若是没有琅晟在,许倾落独自面对复家可不是危险了一点半点了。 公子衍歪着头,虽然是笑着,许倾落却觉出了他身上那一瞬间散发出的危险意味。 许倾落勾唇浅笑,没有害怕公子衍身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识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淡定至极:“我害怕,我害怕他被牵扯进来。” 少女垂眸,望着自己纤细好看的指尖,看似弱质纤纤,却没有人知晓这双手若是决定了要抓住什么,便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了去,即便是付出再多的代价,她不会容许复莹莹和琅晟牵扯上一丁点儿的关系,更加不会容许复家利用她牵制住琅晟进而利用他:“复家现在的对手是我” 既然复家已经出手了,那么她也不会客气 “琅晟到了今天的地步不易,他不能够和五洲城的人扯上关系,尤其是复家更是不能够牵扯上任何一丁点儿关系,很高兴我们两个达成这方面的共识。” 公子衍微笑,身上危险的气息悄然消散,又是一个翩翩公子,身娇体弱的很。 许倾落望着这个男人收放自如的气息,一时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将公子衍的危险难测等级再次提升,并且将他现在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尽数记在心中。 这个男人也许知道些很重要的东西,而她不知道。 只要与琅晟有关,许倾落总会想办法知晓的。 许倾落摩挲了一下指尖,又望了公子衍一眼,对方悠闲的扇着扇子,对着她的视线友善一笑。 观他现在的表现,起码现阶段两个人还算是同盟,有些疑问与其去胡乱猜测,也许直接问当事人更加有效:“衍公子,我想” 许倾落的话音才刚刚出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百草人还没有出后厅,失措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许倾落的耳中:“小姐不好了,夫人,夫人上吊了” 许倾落的面色煞白,一瞬间全身冰凉。 下一刻许倾落几乎是跌绊着向后厅跑,一阵桌椅倒落声,噼里啪啦一片,若不是公子衍及时扶住她,少女恐怕当场便要摔出去,即便被及时扶住,许倾落的脚踝还是一疼,只是现在这点疼痛对她来说又哪里感觉的到。 “放开” 许倾落再也没有了方才面对公子衍的时候那种镇定与理智,此刻的她仿佛真的成了一个普通少女一般面上全然都是惊慌无措:“我要去看我娘,我要去找她” 公子衍望着许倾落面上的脆弱。眼眸中有些异样闪过:“我和你一起去。” 说着话扶住许倾落便往里去,迎面正好与百草对上,她还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许倾落惨白的面色时一时间被惊住了,无论任何时候,即便是生死关头,百草也没有见过许倾落如此。 许倾落对百草视而不见,只是加快了速度,千岁看到自家公子和许倾落离的那么近,还扶着她,面上现出点怒色,瞪着许倾落的背影恨恨的。 刚刚进入后院,便听到了房中男人的怒吼声,那是许良的声音,许倾落面色一紧,下意识的便快走几步,要推开房门。 “等等,你不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公子衍拦在许倾落的跟前,如此道。 “让开,我娘” 许倾落眼神一冷,对着公子衍便是一声反斥,她这个时候若是还能够保证自己的理智才是怪事。 “你父亲在里面,难道你觉得他会让许夫人出事吗” 公子衍一句话让许倾落顿住。 “看的出来,不论如何,许先生对许夫人是真心在意的。” 这一点东西,公子衍只是一眼便能够看的出来。 许倾落的身子顿住,是的,她可以不相信公子衍,却相信自己父亲对母亲的在意,许良不会让自己的妻子有事的。 她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胡氏的事情背后定然有复家捣鬼,可是却也定然是真的跟许良有关,许良的反应,许母的反应,骗不了人,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辜负自己的母亲,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只有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许倾落握紧了拳头,没有再反驳公子衍,而是放轻了脚步,将耳朵贴在门上。 其实便是不放轻脚步也是无事的,因为里面的人很显然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外面了。 房间中,许良抱着从凳子上拖下来的梁芸,面上满是怒色,她望着妻子苍白的面色,抿紧的唇,望着她脖颈处的一道红痕,方才若不是他转头回来,妻子现在也许已经 许良抹了一把脸,面上的怒色渐渐的化为了苦涩,双眼通红,声音嘶哑:“芸娘,你这又是何苦,你明明知道,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你,我在意你,只在意你其他的人,我说过不承认就是不承认,落儿是我的女儿。我这辈子就只要这一个女儿便心满意足了落儿不是男孩儿,可是落儿比任何一个男孩儿都要出色,便是有十个百个男孩儿和我的落儿换我也是不换的,你若是真的在意我,真的为我好,你但凡还在意落儿一点,那就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去接受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人,我再告诉你一次,五年前,我和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没做” 许良的声音嘶哑的近乎破裂,许倾落在外面听着,眼角一点点的变得酸涩,她的指尖牢牢的掰住房门门框,半晌都不能够呼吸。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父亲是如此看重她到这样的地步。 一直呆呆的躺在床上像是神魂出窍的许母的眼眶一点点的变红,她的喉头传来低哑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 下一刻,许母翻身从床上落到地上,却是双膝跪地,跪在许良的面前,她抱住他的腿:“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爱我,我相信你不在意那个女人。我甚至相信你和她不是有意的,可是郎君,我也爱你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够让你绝后,我不能够再继续自私下去了,求求你,算我求求你把那一对母子接入府中吧,夫君你需要一个儿子,需要一个传承香火的儿子,你那么好,你不应该绝后,所以把那母子两个接进来吧,我生不出男孩儿。即便落儿真的很出色,比所有男孩儿都出色,她也还是女儿,她早晚都要嫁人的,她早晚都是别人家的,我不能够让你死后连一个摔盆上香的子嗣都没有” 梁芸大吼出声,面上全是泪水横流,她的声音中是决绝,是认定,可是她的眼中却是全然的痛苦与涩涩。 许倾落楞然,她听着自己母亲的话语,想笑,却笑不出来,她突然间有些不想呆在这里了,呆在这里做什么呢 原来在母亲的心中,她女儿的身份始终便是差了一层。 她想走。 公子衍始终在一边陪着许倾落,在听到屋子中许母的话语之后,又看到许倾落那恍惚的神色,唇角微微勾起,脚下一错,拦住许倾落离开的方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如何能够让对方离开呢。 公子衍以为许倾落会就这么离开,因为对方眼中的脆弱与彷徨。可是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失算了,因为一瞬间的苍白之后,许倾落却是更紧的贴近房门,她的眼中全是坚决。 不论母亲是怎么想的,她都不能够让任何人伤害许父和许母。 既然已经听到了这里,断然没有半途而退的道理。 公子衍眼中现出意外。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房间中短暂的沉默之后,响起的是许良不敢置信的怒声:“落儿是要嫁人,但是她要嫁的人是阿晟,有这样一个女儿和这样一个可担半子的好儿郎,我许良这辈子没有任何遗憾那对母子,我绝对绝对不会承认的即便这是......我母亲的意思,我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梁芸怔住。 许良眼睛越发的红,双手握成拳:“我会亲口告诉母亲,我许良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若是她还要有什么不满,让她尽管将我的这条命拿去” 许良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厉声对梁芸说过什么话,这是第一次,他呵斥她,他吼她,却只是这一句誓言。 那一刻,梁芸的唇怯懦着,望着神色坚定到可怕的许良,蓦然间喊出了声:“夫君。夫君,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是我作孽,都是我做孽无能” 梁芸扑到在地,失声痛哭,是为了许良的深情,更是为了自己的愧疚,他对她越是好,她便越是无法心安理得的逃避,享受他独一无二的在意,她已经逃避了二十年,她不想要再愧对许良下去,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着许良的掷地有声,她再也无法说出方才那些琢磨了许久的话语中的任何一句。 是她自私。 许倾落心底因为许母先前的几句话而产生的那些许芥蒂在听到房中对方那崩溃一般的痛哭之后尽数消失,剩下的只有疼惜,只有愤怒,疼惜母亲的不易,愤怒于本来好好的夫妻,好好的一家,生生被逼迫到现在这个境况,何其残忍 许倾落的双手紧紧的握住,甚至能够听到隐约的骨骼颤动声,她的面上一片沉冷,眼底却是烈焰滔滔。 公子衍在旁边轻笑出声:“看来这件事情不止是外部有心人帮忙,更有内部有心人推波助澜,如何,要不要我帮忙” “看在你我都认识琅兄的份上。” 许倾落慢慢的松开了双手,转眸望向笑的别有意味的公子衍,忽然挑唇一笑。 公子衍真的是讶异了,许倾落这个时候居然还笑的出来。 “先谢过衍公子有心了。” 许倾落没有说需要公子衍的帮忙还是不需要,她只是回了这么一句话:“百草,送客。” 百草早就在一边等着了,为了自己先前话没有说清楚让许倾落这么担心心底不安,现在听到小姐的吩咐。赶忙走到公子衍的跟前。 公子衍微微眯起眸子望着许倾落,折扇展开:“看来许小姐心中自有定数。” 公子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院子中,许倾落慢慢的往离着房门相反的方向而去,许良和许母虽然这么闹了一回,但是想来如此这般,两个人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的波动,在那之前,复家还有五洲城许家,她要好好考虑考虑先从哪个下手才是了。 许倾落正在想着,没一会儿百草便送客回来了,顺便带回了一个消息。 “小姐,我刚刚在外面听说复家那个大小姐带着人去了琅将军,不对,是去了姑爷他们暂时下榻的地方,小姐她肯定是对姑爷贼心不死” 百草匆匆忙忙的进来,给许倾落说到。 许倾落的面色一瞬间冷的几乎像是被冰覆盖,心中只有两个字:找死 复莹莹,我本来还在想着究竟要先对付哪一个,你居然还敢主动去找琅晟 许倾落为了不让琅晟牵扯进来甚至不愿意让琅晟知道复家在其中的首尾,可是复莹莹只要见到琅晟,那么都不需要考虑,许倾落就清楚琅晟定然会留下来的。 不是留下来对复家妥协就是被复家纠缠,更遑论琅晟若是不能够及时上京的话,相信朝中一直盯着他的有心人会迫不及待的落井下石的。 “百草。好好看着老爷夫人,若是夫人或者老爷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你就将这个给他们喝,只是会睡一觉罢了。还有,许府现在开始闭门谢客,不要任何人进来,我出去一下,会尽快回来的。” 许倾落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交给百草,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能够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让人好好睡一觉,当然最重要的是许良也不会察觉的许倾落专门配置的无色无味的迷药。 本来只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倒是提前用上了。 百草握着瓷瓶,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很:“可是小姐我怎么能够” “百草,我相信你。” 许倾落相信跟了自己这么久的百草有自己的判断。 “......嗯。” 百草最后重重的点头,牢牢的握住瓷瓶,像是握住了什么生死大事。 许倾落又交代了家中的护院几句,才牵着马出了许府。 翻身上马,手中的马鞭轻轻扬起,马蹄溅落一地残雪,点滴雪泞崩落许倾落的腿上脚上裙摆之上,她只是眸光灼灼的望向远处,眼中是能够将人烧灼而死的酷烈。 是对复莹莹而起的狠辣杀机,许倾落这辈子最重要的两处逆鳞便是父母与琅晟。而复莹莹偏偏两样都要触及。 琅晟和手下的士兵暂时安置在城南的一处大院子中,还没有走近院子,远远的许倾落便看到了外面拴着的身上背负了一些东西的马匹,还有站在院子外来回踱步的身穿一袭显眼粉色的女子。 复莹莹。 许倾落喃喃着这三个字,手中的马鞭又是狠狠一扬,却是速度陡然加快,裹挟着一片雪色向着大院,向着复莹莹冲去。 “复小姐,大将军正在整军,现在不方便通报” “没有大将军的命令首肯,没有人能够擅入驻军之地。” “无关之人不得入内” 一句句一声声的全是拒绝,复莹莹正因为被几个士兵阻挠在院子外而气的团团转,无论她是威逼还是利诱,这几个该死的士兵就是拦住她不让她进去一步,准备好的说辞,准备好的要挟,连琅晟的面都见不到有个屁用 复莹莹气的心里骂脏话,手指不断的摩挲着腰间新换上的马鞭,咬牙,实在不成她就只能够在这里喊了,反正真的被其他除了琅晟之外的人知晓复家的心思也只是这些卑贱的士兵,到时候复家想要除掉几个士兵,想来也是很容易的,只要琅晟答应他们的条件,像是他表现出来的一般在乎许倾落,他就必定会答应的 复莹莹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心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琅晟居然真的舍掉自己这样的大家小姐去就一个卑贱的医女,正当复莹莹打算不顾一切喊叫出声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的奔腾声,感受到了寒风蓦然的吹拂,看到了身前两个本来对她一副视而不见样子的士兵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啊” 复莹莹转首望见了迎面而来的高头大马,马儿那大大的马头将她的眼帘全部充满,少女尖叫一声,却是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高头大马堪堪从她的身侧掠过,然后马儿扬蹄嘶鸣,向着复莹莹的身上塌落,复莹莹喜好练舞,她从来没有那么庆幸自己因为经常习舞的原因身姿比一般人轻盈,又是一个翻滚,马蹄落在她刚刚淌落的地方,哗然一声,积雪泥泞溅满复莹莹半身,哪里还有方才趾高气昂,打扮的娇艳秀美的样子,此刻她狼狈的堪比乞丐,满身污浊,躺在泥污中,半晌都回不过神。 马儿在复莹莹身前三步彻底止住了步伐,马上的骑士轻轻的一牵马缰,马儿又打了个响鼻,转了个身子,复莹莹对上了坐在马背上的骑士。 那一刻,怒从心起,几乎想要吐血,她伸出手指,指着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少女:“许倾落,你这个贱人” “你居然敢当街杀人我要让我爹杀了你” 马上的人可不就是复莹莹现在最恨的许倾落吗她以为对方现在正在焦头烂额的应付胡氏,应付许家,哪里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更加没有想到许倾落会是以着现在这样子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该死的高高在上。 许倾落本来应该在复莹莹跟前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复莹莹的眼睛都气红了,一口编贝般的牙齿咬的也是咯吱作响,已经是将许倾落恨毒了。 “你不是没死吗” 许倾落歪头,乍然一笑,逆着雪色,与复莹莹的狼狈相反,绝美淡然,姿态娴雅动人,宛若神女。 “你们都是死人吗你们难道没有看到现在有人敢当街杀人。你们那个所谓的大将军就让你们如此保护百姓的吗” 复莹莹猛的转头对着那边几个堪堪回过神的士兵喊道。 “我可是五洲城城主的女儿,我今日在这里受到任何的委屈,到时候我看琅哥哥会不会包庇你们” 复莹莹五洲城城主之女的身份还是有些用处的,那些士兵中有一个面上露出点游移之色。 许倾落听着复莹莹在那边叫嚣着抓住自己和琅晟对质,淡淡一笑,翻身从马上跃落,动作轻盈灵巧,衣袂翩飞间,已经踩落雪中,刚刚还被复莹莹喊叫分神的几个士兵,看着许倾落下马的动作忍不住面上流露出赞叹之色。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方才许倾落纵马疾驰,又能够及时悬崖勒马其实已经让他们对许倾落的骑术赞叹,现在再看这简单的看似没有丝毫烟火气的下马动作,几个人心中忍不住觉得,怪不得琅将军对许倾落独独衷情,人家一个姑娘就是比男人还厉害。 尤其还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 “我想要去见琅将军与他送行,几位可否代为通报。” 与面对复莹莹的高冷相反,面对几个士兵许倾落却是温声软语,却是将复莹莹直接丢在那边,任由着她叫嚣不做丝毫理会。 “厄,许小姐来哪里还需要通报,将军见到小姐一定会高兴的。” 士兵放开了方才阻拦了复莹莹的刀剑。 复莹莹的声音止住,脸色涨红成了猪肝色,人不怕难堪,就怕对比,那才是难堪中的难堪。 她从地上爬起:“许倾落,凭什么你这么容易进去,我知道了,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狐狸精,你不要脸,你不止是迷惑琅哥哥,你还勾引军营中的其他人,要不然他们哪里会这么痛快放行,你这样的荡妇就该浸猪笼,游街” 复莹莹骂的恶毒无比,几个士兵一时间全都是满面不知所措还有惶恐。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低垂的眉眼间是寒凛冷涩,转首,微笑:“再说一遍”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5:你只需要记住我的狠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许倾落你这个贱人,荡妇,不要脸的东西,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胯的狐狸精,破鞋,烂” 复莹莹下意识听从许倾落话语不甘示弱的骂声戛然而止,因为她正正的毫无遮掩的对上了许倾落的双眼。d7cfd3c4b8f3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寒冬腊月,那双眼睛中的冷冽却比寒风还要沁凉,让人一眼对视上去,从心底往外散发出颤栗感。 她会杀了我 那一刻,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复莹莹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的感知到了这一点。 “啊”的一声短促的叫声,猝不及防间,复莹莹的手腕被许倾落攥紧在掌心中,少女握紧了复莹莹的手腕,还在笑,与眼中的冷意相反的近乎温柔的笑:“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勾引军营中的士兵哪只眼睛看出了我是狐狸精的” “你,你要做什么......” 复莹莹颤抖着声音问道。 她的手腕很痛,她想要从许倾落的掌心中挣扎出来,甚至想要反手给这个敢冒犯自己的平民医女一巴掌,可是都只是想想,在许倾落的手握住她腕子的一刻,她的全身诡异的失去了力气,全身都是虚软的,那么可怕而诡异。 “我我打算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就废了你哪只眼睛,不知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许倾落歪着头,笑的越发温柔,指尖却是慢慢的向着复莹莹的下巴向上划去。 “你,你不敢的,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五洲城城主的女儿,你如果敢伤害我,我爹不会放过你。复家不会放过你的” 复莹莹强自镇定的道,只是那不断颤抖的身子在在的将她的害怕展现了出来,到了脸颊,眼睑,直到眼珠前。 “啊不要” 复莹莹惊怕到了极点的声音响起,许倾落那纤细好看的指尖充盈了她的整个眼球,看的那样清楚,那样仔细,只需要对方再轻轻的一动,一探,她就会成为瞎子。强烈的害怕让复莹莹她的双腿一软,几乎要瘫软在地上,可是许倾落攥紧她手腕的手未曾松开。 从来没有哪一次复莹莹比现在还要害怕,她后悔了,后悔来招惹许倾落,或者说后悔孤身一人就这么过来,后悔不听复明前的话,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一切按照他的意思走,而复明前要对付许倾落,绝对不是现在,而是日后。 复莹莹害怕到了极点,唇颤抖着,却是发不出一声声音,她已经被强烈的恐惧所控制住了。 许倾落的指尖堪堪触及复莹莹的眼球,在复莹莹惊惧的眼睛翻白的时候,顿住了动作。 睁开眼睛望见的是许倾落冷然的面容,方才那种让她毛骨悚然的温柔笑容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方才那样绝望的可怕的感觉却是无法忘记。 这么冷的天,复莹莹却觉得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她望着许倾落:“你,你这个疯女人” “我就知道你不敢对我怎么样,只要你现在马上放开我,给我磕头认错,我就不让我父亲追究你冒犯我的事情,否则的话” 越是惊惧害怕,越是身上被风吹的冷飕飕,复莹莹对许倾落越是痛恨,因为许倾落没有继续下手,她心里认为许倾落终究还是害怕自己的家世,方才都是吓唬她的,也因此复莹莹咬着牙根要许倾落给自己赔礼下跪,她心底甚至想到了等会儿要如何先羞辱许倾落一番,等到日后再让许倾落死的很惨。 下一刻一声嘶哑的惨叫响起,伴随着的是骨骼隐隐的断裂声。 复莹莹的全身都痛的颤抖,她怔怔的望着自己整个被许倾落掰着往另外一个方向的手腕,复莹莹的额头脸颊上全是冷汗,她大声尖叫,再也不想要装作能够息事宁人的样子,对着许倾落破口大骂:“贱人,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全身扒光了扔到军营里去,我要,呜” “我看你还是不够痛,要不然怎么这么有精力想着这么多恶毒招数呢” 许倾落冷笑一声,咔吧一声,骨骼彻底错位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复莹莹张大了嘴努力的呼吸却根本不能,她的腕子几乎扭曲到一个不可能的弧度,五官因为剧痛跟着扭曲,她瞪大了眼睛望着许倾落,吸着气恶狠狠的威胁:“你,你敢这么伤我,呜,我要把你家的丑事全都告诉给琅晟,我要让琅哥哥看看你爹娘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爹娘只有胡氏那一点不好吗我告诉你,远远不止,你那个爹看着正人君子,实际上最是无情无义,还有你娘,不定能够找到个旧情人也说不定......” 许倾落的手腕一翻,身子一顶,然后复莹莹的身子被重重扔出,伴随着女人的惨哼声中,狠狠的落在了泥泞之间,溅落一片黑白相间的雪泥点子将她方才还干净的另外半边身子一起染的污浊。 复莹莹的全身都痛,最痛的是自己的手,手腕那里像是有刀子在割一般,一抽一抽的的痛。 她呻吟着,根本想象不到许倾落为什么敢如此对她,她望着许倾落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满心的狠毒满心的愤怒还有杀机终于化为了全然的恐惧,她转身向着那几个在一边看呆了的士兵望去:“救我,我是五洲城城主的女儿,你们快将这个疯女人赶走” 复莹莹看着还不曾动弹的几个士兵模糊的身影。冷汗雪泞将她的视线遮掩去了大半,眼前一片朦胧:“只要你们救我,我让我爹给你们荣华富贵,我给你们升官,我让你们成为人上人,给我杀了那个女人,给我把她抓走,你们” 复莹莹的声音断裂,因为她那只受伤手腕上蓦然踩落的一只脚,那是一只很普通的月白色绣鞋,纤纤小小,上面甚至没有丝毫的金线银线乃至于任何其他珠宝装饰,穿着这样鞋子的人她认为都是那些卑贱的没有条件的平民才会做的,那是她们没有条件,身为复家的千金,她和那些个条件差的女子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可是此刻正是这样一只鞋子落在她的手腕上,然后,狠狠的碾压,将她踩在脚下,踩在泥泞中。 复莹莹惨烈的叫声让那几个本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狠狠的打了个冷颤,望向许倾落的目光却是没有惊惧。反而是默默的移开了目光。 因为这些士兵亲眼看到过许倾落在淮县城门前面对敌军攻城时候的表现,现在只是这么折磨复莹莹一下,又不是杀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更何况跟着琅晟进京的不少兵士是淮县人,他们的亲人太多是许倾落亲手从瘟疫下抢救回来,他们还记得那个时候很多人因为流言对许倾落的侮辱,与复莹莹的叫嚣何其相似。 这几个士兵没有忘记他们曾经和许多人在心中发下誓言,以后不止再也不会说许倾落的任何坏话流言,更是会让那些随意放出流言侮辱许倾落的人付出代价。 复莹莹刚刚的那些话说的那么难听,别说是许倾落,任何人都不会忍住。若不是许倾落先出了手,而且还是以着绝对的优势占据上风,恐怕这几个士兵中有人早就忍不住上前帮忙了。 是帮许倾落的忙,而不是复莹莹。 他们对许倾落的恭敬态度从来不止是因为琅晟的存在,更多的是因为她本身值得。 看到复莹莹还在努力对着这边怒骂或者利诱,几个士兵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各自昂首挺胸,抬头看天,就是不看前面发生的一幕,他们努力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既然许小姐不需要帮忙,那么就帮着站岗放哨吧。 复莹莹已经叫的没有声音了,她的整只手掌红肿不堪,脸埋在地上,涕泪横流,在她以为许倾落会接着折磨她的时候,少女优雅的将脚从她的手上移开,转身便走。 甚至不屑于给复莹莹留下两句威胁。 看到许倾落往这边来,几个士兵越发的挺直了腰杆。 许倾落微笑,顿住:“多谢。” 原来让人默默维护的感觉这么好,她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这些士兵的表现是在帮助自己。 虽然她自己手上有能够伤人杀人制服人的各种药物,别说是三五个士兵。便是三五十个人,若是选择合适的出手时机还有风向,只要一副药物足矣,但是许倾落觉得比起自己用药物让所有人惊惧,现在这样真心有人相帮感觉更加的好。 “许小姐你说什么客气话,我娘就是你亲自救的,她可是一直交代我要好好的报答你呢,只是些许小事罢了。” 一个士兵顶不住自己那昂首挺胸的姿势,嘿嘿傻笑着摸自己的脑袋。 “许小姐也救过我,在淮县城门的时候,是你帮我们拖延时间逃走” “还有我,是许小姐你坚持出城寻人,才把我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 “许小姐你放心,除了你之外,任何女人过来找将军我们也不给放行” 几个人忙不迭的表态,最后又拍着胸脯保证道。 虽然许倾落不需要几个人如此相帮,但是看到几个士兵真诚的眼神,想到复莹莹这次幸亏被拦住,眸子微微弯起,这一次少女的眼眸中没有黑暗,没有冰冷。 有的只是一片纯然的生机与善意,喜悦与开怀:“那就要麻烦几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帮许小姐你帮的开心” “那那个复莹莹怎么办” 有人终于想起了复莹莹。 许倾落的声音淡淡的:“她只是手断了,不是腿断了。” 若是复莹莹想要自己冻死,那更好。 许倾落进入大院一路上称得上是畅通无阻,一个是因为路上确实没有遇到几个人,大家都忙着收拾打点行装,毕竟去京城一路上真的是需要不少东西。一个是因为即便遇到的人也都是和门口的士兵一般,不会为难阻挠许倾落一点,甚至在看到许倾落的时候,面上眼中露出善意的调侃味道,为许倾落指路,比如说琅晟现在在什么地方。 许倾落根据路上遇到士兵的指印很迅速的找到了琅晟所在的书房。远远的就听到了房中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许倾落皱眉,正要上前几步细听的时候,房门打开,陆续走出琅晟手下的几个副将,非天,长缨都在其中,两个人见到少女,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欣喜,互相对视一眼向着她走来。 “许姑娘,你终于来了,你一定要劝劝将军。他” 长缨刚刚开口,门内传来重重的一声咳嗽声,他瞬间噤声,面上的表情为难的很。 许倾落望着长缨和非天有些尴尬想要说什么却明显不敢的表现,心底微微一顿,待到看到长缨跺了跺脚打了个招呼便走了之后,心底的猜测越发的落实了。 她叹了口气,将这几日一直备着的钱袋取了出来,递到了还没有直接走的非天手中。 那是一个不小的袋子,沉甸甸的,里面是好几锭足锭的银子,是许倾落刚刚到了淮县便让百草去变卖一些药丸还有家中珍藏的药物赚取的银两。 非天不明所以,在许倾落的眼神示意下打开,面色一变,便要将钱袋还给少女。 许倾落的手背在身后,很明显不准备再将钱袋接回来了,她望着非天:“你们那些军饷补贴多少我知道的很清楚,在淮县的时候就用了不少,又帮着安顿淮县的百姓,哪一样不用钱现在估计连路费都没有了吧,难道你们还真的准备一路上吃草喝水的赶到京城吗你们舍得为难自己,我还舍不得为难我认定的男人,这是让你帮琅晟接着的,作为属下你总不能也让自己的将军忍饥挨饿吧。” 许倾落的话说的直接,爽快,反而是让非天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很显然对于许倾落的这番话虽然他没有想到,却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因为许倾落对琅晟毫不掩饰的在意与关心,无论如何,许倾落比非天想象的好的太多太多。 只是:“今早上公子衍其实也送来了一些银票,说是给将军的,将军让我将银票全都分给了士兵们,因此现在真的不缺钱,不会让将军风餐露宿,吃草根喝雨水的。” 许倾落的手在自己裙摆上的系带上摩挲,抬眸:“能够给我说说早上公子衍来的时候还和你们将军说了什么吗比如说我家的事情。” 她对公子衍怎么样都不放心,更何况是在现在她的猜测没有证实的情况下。 非天面上现出犹豫之色。 “落儿,你进来吧。” 房门敞开,一道无奈的声音传来,琅晟站在门口,阳光都被他完全阻隔在了房门外,许倾落一时间看不清他逆着光的神情。 只是对于琅晟,她从来不需要从表面去判断分析。 许倾落没有理会非天和他手中的钱袋,抬脚便走。 许倾落错开琅晟的身子,一眼就看到了房中书桌上那张地图,是去京城的路线图,红线标注的清楚,只是不是陆路,而是水路。 许倾落转首,望向琅晟:“你知道了什么” 她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公子衍告诉琅晟什么,不过公子衍那样一个无聊的喜欢看戏的人真的很有可能做出前脚送来一些真相,后脚故意隐瞒的事情。 或者也有可能是复家,是琅晟自己的人查到什么,许倾落不能够确定,她唯一确定的就是。她不想要面前这个男人再为了自己付出甚至将他置身于险地。 琅晟从许倾落手中抽出那张已经没有掩藏必要的航路图,转首望着少女:“许伯父还好吗” 没有说自己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许倾落盯着琅晟,良久:“事情的关键在我娘那里。” 琅晟明显的惊愕表情即便只是出现了一瞬,也足够许倾落捕捉,心底一松,看来琅晟知道的不是全部了。 她斟酌着,将事情一一交代了清楚,只是缺少了那么一个关键罢了,比如复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你还记得我说过祖母一家都在五洲城吧” 许倾落启了这样一个话头。 琅晟颔首,没有多问。等着许倾落一一说清楚,他和她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来。 “不止祖母住在这五洲城,我爹的其他兄弟姐妹或者是堂表兄弟都是住在这边的,其实这五洲城一直都是许氏一族真正定居的所在,祖母也是前些年随着父亲过来这边的,父亲本来也要在这边随祖母定居,只是没有想到却是出了些意外。” 许倾落唇角噙着好看的笑容:“他和我母亲之间身份本来就有些不对等,祖母一直看不上我娘,后来我娘更是多年无所出,后来终于怀孕,却是只得我一个女儿。她不死心,又是几次怀孕,生育了两个女婴,却是在不到三日的时间里便死去了,甚至伤了身子不能够再生育子嗣了,听说我那祖母当年还想着让我爹休掉我娘,是我爹坚持不愿,带着我娘和我离开了五洲城,去了淮县定居。” 许倾落眼中带着些怅然,这是上一世她很久之后才知晓的东西,只是那个时候已经太迟了。她的母亲 许倾落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好的情绪尽数摇走:“阿琅,这是家事,那个胡氏应该是我祖母安排的,你不适合插手,你要相信没有人能够欺辱我,我会自己去找我娘好好谈一谈的,相信只要有爹爹在,我娘会想通的” 琅晟皱眉:“可是我听说......” “传言不可信,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许倾落微笑,眼中闪烁着似真似假的光:“或者说你不信我,那我可是要伤心的。” 琅晟瞅着许倾落,半晌憋出了一句:“如果你不是那么自作主张不经过我同意便随意将我定住的话。” 呵,这是学会反击了 许倾落笑的越发好看:“嗯,如果不是我经常这么出奇不意的给你一下,你哪里能够像是现在这般这么快就行动自如我是在帮你训练警惕性还有抗药性。” 许倾落振振有辞。 琅晟瞪眼:“你......” “我什么” 许倾落伸手拉住琅晟的手,却是将一个荷包放到了他的掌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这是给你求的平安符,虽然不知晓灵不灵验,但是我真心希望你一路顺风,不要有任何险阻艰难,那才是你对我最大的爱护。” “此去京城漫漫。再相见指不定是哪一日,你可不准将我忘记,否则的话,我便是缠也要将你缠死的。” 许倾落说起好听话都不带重复的,格外的直率坦然,让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的琅晟不知不觉的又红了脸颊,跟着她的思路走:“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这辈子,琅晟从来没有在意一个女人如同许倾落这般,跟着她的喜而喜,跟着她的悲而悲,一颗心时时为她跳动加速,他说不出如同许倾落这般动听的话,只能够笨拙的承诺:“便是死了,我也不会忘记你” “什么死不死的” 许倾落不满皱眉:“你记住,如果不想要我成为望门寡,那你就好好的保重自己,你若有事,我便是处境再好也只若身在炼火,你若无事,便是吃糠咽菜,也甘之如饴。” “......我不会让你吃糠咽菜的。” 琅晟呐呐的辩解。 许倾落斜倪了他一眼,其实若是按照他一直以来的脾性始终救济着军中弟兄家眷的话,吃糠咽菜绝对不是比喻。 不过许倾落总不会让琅晟吃糠咽菜的,她手中的医术,种种神奇的丸药,让她从来不会发愁自己未来会没有饭吃饿死。 若是琅晟养活不了她,顶多她养活琅晟便是。 这样想想,其实还挺带感的呢。 许倾落眸子弯弯,心情是真的格外的好起来了,在想到未来自己赚钱养家喂养男人的画面时,嗯,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自我激励吧。 琅晟觉得许倾落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有种不怎么好的感觉,只是为着许倾落前面的那些情话,琅晟忽略了自己的感觉,反而是伸手将少女揽入了怀中:“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那一刻,琅晟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某种对某些东西的企盼,因为他想要自己在意的这个少女永远都骄傲自在,永远都像是现在一般谈笑无忌,坦然生辉。 “嗯,我相信你。” 许倾落将自己的脸埋入了男人宽阔的胸膛之间,闻着男人身上熟悉好闻的气息,倾听着他的心跳声。低声呢喃。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6:有毒 时间不知不觉的便过去了,正午的阳光灿烂热烈,在这冬日里难得的多了一点暖烘烘的滋味儿。 许倾落被琅晟亲自送出了院子,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眼角眉梢都是暖意。 外面刚刚放许倾落进来的几个士兵看着将军亲自陪着她出来,面上都忍不住带了些意味深长的笑,果然琅将军还是许小姐的,看两个人之间拉着手并着肩出来就知晓了。 许倾落注意到复莹莹没了踪影,眼中闪过一抹冷笑,今日之事只是给她一点儿教训,如果复莹莹再要接着动手,那她下一次就不会再给她一点机会了,不过复莹莹的手,想来是有好一段日子不能够用了,若是医治的不够及时或者治疗的人医术不够高的话,一辈子的残疾是绝对的。 对于认定的敌人或者触碰自己逆鳞的人,许倾落从来都不会手软。 “我先走了.......明日也许不能够送你了,你要记得想我,知道吗” 许倾落的手轻轻的碰触琅晟的脸,然后仰首在男人的唇角出奇不意的碰触了一下。 “即便是忘记我自己,也不会忘记你的。” 琅晟单手按住了许倾落一触便要分开的唇,两个人的唇紧紧的贴合在一起。 许倾落有些讶异,没有挣扎,只是眼睛直直的对视上男人的眼睛。 她第一次知晓琅晟的眸子可以这么黑,这么深,深沉的让她都无法探知里面的情绪。 “落儿,我送你回去吧。” 琅晟久久的凝视着许倾落,然后松开了钳制住她半边身子的手,轻轻的将少女的身子扶正,突然道。 许倾落下意识的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只是在对上男人肃然的面容时,下意识的将那种不对的感觉自己压了下去,琅晟就是琅晟。即便他心中有什么难解的思绪,也还是那个从来不会伤害自己,坚持保护自己的琅晟。 “你真的要送我回去你这边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许倾落歪着头眼睛示意院子里面,方才来的时候可是听到了琅晟和手下争执的很厉害,他现在应该不会去选水路,总要给手下交代一番吧。 “你的事比所有的事情都重要。” 琅晟一本正经的说道。 琅晟坚持要送许倾落回许府,很明显,这一次即便许倾落说的再是好听,不亲眼看一看许府现在的情形,琅晟就不会放心。 许倾落脸颊有些许的红,平日里甜言蜜语不多的人。真的说起来居然让她这样自诩见多识广的都扛不住,也是厉害。 她无奈的看着定定的注视着自己非要等着自己一个肯定答案的琅晟,心底估摸着这个时候家中父母应该已经平复了心情,对着男人展颜而笑:“既然你要去送我,那就送吧,能够和你多相处一点时间,我也觉得很高兴。” 许倾落刻意不提出其他,单纯就是用这样的话语对着琅晟倾诉,看着男人一点儿不红的面颊,感受了下自己脸颊的点点热意,她觉得自己和琅晟之间颠倒的地位很需要想办法改变一下,什么时候男人居然能够一句话撩的她脸红,她的话对方却能够面不改色了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最重要的是许倾落最喜欢看的就是男人脸红的样子。 心底暗自下定决心,甜言蜜语什么的,她还需要再接再厉继续修炼一番,争取让琅晟下一次在她的面前红遍整张脸。 想到男人那张刚毅英俊的容颜被晕红遍染,许倾落的眼睛微微眯起。 两个人是牵着马拉着手回的许府,再长的道路总会有走完的一刻。 “已经到家了,你先回去吧,我想要看着你的背影。” 许倾落想要从琅晟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 琅晟望着许府大门,握紧许倾落的手:“我去拜访一下伯父。明日便要走了,我想最后和许伯父道一下别,还有伯母。” 琅晟拉住许倾落的手没有放的意思,他不亲眼看看亲耳听听许父许母究竟有没有事情,究竟是不是又人从中作梗,否则的话绝对不能够放心离开。 许倾落转头望向琅晟,牙根儿有点儿痒痒,指尖微微动了动,几乎想要伸手扯扯男人的面颊,看看他是不是戴了面具别人假扮的。 琅晟怎么就是不和以前一样好骗了呢 她却不知道,从前琅晟不是好骗。只是愿意纵着她。 而在经历了最近的种种之后,在许倾落一次次的经历了危险之后,琅晟还是在意她,还是愿意纵容她,却是在不影响许倾落安全的前提下。 百草一早就等在了门口,远远的看到了许倾落便要上前和她说话,只是因为琅晟的存在一时不好上前,现在看着许倾落和琅晟拉着手往里走,想到两个人的关系,眼睛一亮,觉得自己多想了,琅晟是自家姑爷,哪里需要瞒着什么,而且琅晟在正好能够多帮忙呢,百草一直很认同琅晟许家姑爷的身份,不是因为琅晟身份高,而是为了琅晟对许倾落好,每一次许倾落有麻烦,琅晟从来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这一次想来也是如此要过来帮忙的吧,自认想明白的百草从门后直接冲了出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夫人的情绪已经稳定许多,但是先前我看着还是有些地方不对。” 百草冲出来的太快,许倾落还没有反应过来,小丫鬟已经急匆匆的忙不迭的将许父许母身上的不对说了出来。 “刚刚夫人一直想要将老爷赶出去,说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幸亏我和百合她们几个拉住了,但是我觉得夫人的情绪很不对,就像是,就像是......” 百草给许倾落说着许母身上的不对,说着说着,却是有些吞吐。 许倾落也顾不得被琅晟听到什么了,她皱眉:“就像是什么你说” “就像是疯了似的。” 百草终于将这句话憋了出来,她的面上满是担忧焦虑:“夫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几次说恭喜老爷有儿子了,夫人从来不会这样的” 即便再在意许良,许母也不至于如此,百草明白,许倾落怎么不明白 她心底一时间觉得也许是母亲心中执念太过才会如此,一时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很不对。 “我爹和我娘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许倾落的手被琅晟的大手握住。男人的手坚韧有力,温和宽厚,琅晟很明显不会现在离开了。 方才还拼命让他离开,这一时半会儿的,因为他始终站在身边,许倾落反而有种有所依靠的安心感觉。 “夫人不愿意老爷陪着,平静下来之后虽然没有再说要赶走老爷,但是却也不让老爷在身边陪着,老爷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中间叫了几次酒,夫人一个人躲在绣房。” 百草迅速答道,显然她一直都关注着两个人的行踪。 “我去看看伯父。” 琅晟率先开口。 许倾落看了琅晟一眼,没有再拒绝的意思,说实话这个时候有琅晟陪在身边,在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心之后,最强烈的情绪还是安心。 许倾落是坚强的,是沉稳的,是智计百变的,也是可以狠绝的,可是在父母都出事的时候,她也只是一个需要人陪伴的女子。 进了院子,不需要人带路,琅晟自己往书房而去。琅晟虽然只是在这边住了几日,却是将所有的房屋构造摸了个清楚,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为军人下意识的记忆还是为了许倾落。 许倾落望着男人的背影消失,深吸了口气,这件事情最重要最关键的不是许良,从来都是许母,她站在绣房门前,伸手,轻轻的敲门。 “笃笃。” “笃笃。” 两下轻轻的敲击,绣房中没有丝毫的动静。 许倾落心底不安,就担心许母再做什么傻事。也不去敲门了,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自己正在认真做着刺绣的女人。 她孤单单的坐在那边,娴熟的穿针引线,莫名的有种寂寞的感觉散发。 梁芸是贞淑娴静的女子,一直以来她对许倾落虽然也是多有纵容,却一直没有放弃将许倾落培养成淑女的想法,前世她失败了,因为许倾落不懂事,许倾落心中最在意的是所谓的情爱,是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的甜言蜜语,是自私。 这一世梁芸还是失败了,因为许倾落太懂事,懂事的自小便知晓自己的道路,懂事的最初开始的时候选择的便是跟着许父成为一个出色的医者,而不是遵从梁芸的想法成为一个所谓的淑女,成为一个和母亲一般的温婉贤淑的女人。 许倾落加重了脚步声,在安静的绣房之中,脚步声格外的刺耳,许母却仿似未觉,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许倾落停住了脚步,她站在许母的身边。望着许母手中完成了一半的东西:“......这是什么” 许倾落的声音有些发涩,那是一件肚兜,一件小孩子的肚兜,一件绣着老虎图案的精致至极的红肚兜。 裁剪出色,图案精致,针脚细密,许倾落知晓母亲有一手出色的绣工,甚至好几次都遗憾她将银针使的厉害,却没有遗传到一手好的绣法,而是用在了医术之上。 可是许倾落第一次知晓,许母的绣工这样好。好的让她眼睛酸涩。 “娘,这是什么” 许倾落加重了语气,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这是你弟弟的小肚兜,落儿,你看看,这个肚兜好不好看这块料子是我一直珍藏的华菱锦,最是舒适,只是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合不合用,不过想来你弟弟应该会喜欢的吧这老虎的图案可是我一直琢磨着的呢,用的是顾氏绣法,不会有一丝的不顺,真好,我一直想要给你生个弟弟却不成,现在你终于有弟弟了,你一定要爱护弟弟,保护弟弟,要” 许母的面上甚至带着一点点不好意思的红晕。 “我没有弟弟” “母亲,我没有弟弟。” “我要保护的只有你和父亲两个人,而不是什么莫须有的弟弟。” 许倾落的双手按住许母的肩膀,望着她的面色从带着一点晕红变成了惨白,心中也是苦涩,可是她更加不想要许母像是现在一般陷入风魔。 “你是谁” 许母猛的打落许倾落的手,身子往后躲开,带着些惊惧,带着些不满:“你不是我的落儿,你究竟是谁你是不是要对我的孩儿不利我告诉你,你休想” 说着话,许母顺手抓起身边竹篓中的剪刀,向着许倾落挥去。 她的动作间全是疯狂狠戾,眼睛中没有丝毫的神采,只有空洞,许倾落嘶的一声,躲避不及被划伤了一点,她望着手背上的一点血痕,看着还在胡乱挥舞着剪刀的许母,沉冷了面容,身形一错,侧身到了许母的身边,一根银针扎在了许母手腕之上,染着一点艳色的剪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儿子,把儿子还给我你也是来抢我儿子的,你这个恶人” 许母疯魔一般叫嚷着,眼前站着的仿佛不是自己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而是什么生死大仇。 看着母亲眼中的敌意,许倾落的心一阵揪紧,先是疼痛,然后便是强烈的恨意,恨让母亲如此的人。 “我是落儿,娘,我是落儿” 喃喃了两句,面对着许母不依不饶的扑打,许倾落一把将许母手中的肚兜扯落,在许母的尖叫声中,趁着她失神去捡肚兜的时候一手按在了她的颈部穴位上,许母的身子一软,许倾落一手则是翻过对方的手腕,双指如电射般搭在上面。 “你这个恶人,你放开我,你别想打我儿子的主意,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许母挣扎着怒骂着,却因为许倾落指尖按住的穴位身子绵软的根本无法动弹丝毫,即便如此她面上的怒意与恨意对许倾落而言比任何**上的伤害还要让她难耐,甚至让她想到了前世,前世被父亲怒骂的自己,前世那个做错的自己。 “求求你,别伤害我儿子,那是夫君的儿子,是我和夫君期盼了那么久的儿子。” 许母一时痛骂一时哀求,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疯魔之中。 许倾落按住心神,她现在做的正是挽回前世所有的遗憾,所以她不能够动摇。 微微闭合了双眸,认真的探着许母的脉搏,下一刻许倾落睁开了眸子,眼中是嗜人一般的冷厉。 她希望自己先前想错了,但是事实是她的直觉出奇的准,许母不是那种轻易疯魔的人,她外表娴静,但是内里也有自己的刚强,否则的话当年就不会顶着许家所有人的不赞同毅然嫁给许良,不会和许良就那么分文不带的离开五洲城背井离乡在淮县定居,更加不会生出许倾落这样一个女儿。 许倾落相信许母的心中有执念,有自责,有痛苦,却不相信她会疯魔,而现在,许母的脉象在在的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她许倾落想多了。 许母的脉象很奇怪,一时跳的很急像是要将她的手指弹开,一时跳的很慢,慢的让人以为脉搏已经消失。 许倾落从腰间抽出一支银针,快很准的扎向许母手腕处的一处穴位上。 “呜哇” 一声宛若受尽了委屈的啼哭声响起,许母哭的面上满是泪痕:“疼,好疼不要” 她哭喊着,像是一个小女孩儿一般可怜:“母亲,母亲,我会给夫君生下孩儿的,这一次一定是个男孩儿。母亲,求你不要那么做,求求你” 许倾落的手颤动了一下,却也只是一下,她记下了许母的每一句话,狠下心任由着许母哭闹,将对方腕部的那根银针碾转,拔出,那上面果然是黑色,那一瞬间,许倾落的另外一只手紧握成拳。甚至掌心有隐隐的红色渗出。 许母还在哭闹着,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下一刻她的脑袋一歪,声音戛然而止,软软的倒在了许倾落的臂膀之上:“娘,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伤害爹爹,我们是一家人。 不论是谁对许母下毒,许倾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那个人尝到比许母现在尝到的还要痛苦百倍千倍的滋味儿 许倾落将许母小心的安置在床上,帮着她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又将她的发丝梳顺了,望着躺在床上好像一如往日娴静美好宛若沉睡的母亲,眼中的神色满是晦涩。 良久,许倾落起身,走出了房间,将房门小心带上,外面守着的是百草,她面上满是担忧:“小姐,夫人怎么样了” 百草觉得许母不对。她唯一能够寄希望的便是许倾落,对许倾落的医术,整个许家,百草比许良还要信任。 “我娘暂时不会醒,你去厨房那边交代下人准备一些安神饱腹的汤水,等会儿喂给她。” 许倾落没有给百草说许母中毒的事情,而是如此吩咐了一声。 百草看许倾落面容冷然,却是镇定沉稳的样子,心里下意识的便觉得对方有办法,心里安心了,应了少女一声,便去厨房吩咐去了。 许倾落穿过游廊,向着府中的书房而去,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好好问问父亲,比如他和许母曾经在五洲城祖宅中的生活。 很多很多的事情都要问清楚。 许倾落眼中一片的冷,比之呼啸的风还要冰,她的指尖袖在自己宽大的袖摆之中,一步步迤逦而行,身姿如同一株挺拔的花树一般带着一股子强硬。 许倾落停住了脚步,她望见了正往这边过来的许良和琅晟两个人。 琅晟不知道说了什么,许良一脸的别扭,眼中却是有些强忍的激动,许倾落看到许良和琅晟,他们自然也看到了游廊另外一端的许倾落。 许良眼中霎时间全是不好意思,看样子想要躲闪过去,被琅晟一把拉住:“伯父” 他没有说什么,许良却是顿住了身子,没有再逃避的意思,他咳嗽了一声,反而是率先紧走几步,走到了许倾落跟前。 许良身上带着一些酒气,对着许倾落张嘴想要说什么。 许倾落的眸色变冷,因为伴随着酒气而来的是另外一种香气,一种很独特的先前根本没有闻到的香气。 “爹,你今天是否一直穿着这身衣服,没有换过” 许倾落上前一步拉住了许良衣服的袖摆,香味更加清晰了,当然这是许倾落的鼻子嗅觉厉害,许良和琅晟虽然闻到了些许伴随着酒气挥发出的香气,却只是一点淡淡的香,与书房中的檀香混合着根本察觉不出来什么。 因此许良有些莫名,呆呆的望着许倾落:“是呀,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这根本没有时间换衣服,怎么了” “爹你能够把衣服脱下来给我吗” 许倾落努力压制着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只是猜测,还没有确定,她不能够现在就失去理智。 许良再是迟钝也觉察出有些不对了,也不管周围寒风的冷冽了,直接便在抄手游廊之上扒下了自己身上的棉袍。 “你去给我打一盆清水来” 许倾落顺手指着一个经过这边的小厮。 清水在盆中轻晃,许倾落将一瓶白色的药粉倾倒到水中,待到药粉与水融合完毕,清水还是清水的样子,看不出一点浑浊了,她才将始终紧紧握在手中的许良脱下的绵袍一角浸润入了水盆之中。 那是一件青色的袍子,用最新的蜀锦裁制而成,颜色最是清正,而现在,这件淡青色的袍子却在所有人的眼前,将那清清无色的水染成了红色,一种血液一般鲜红的色彩。 一种不祥的色彩。 “这是,什么......” 许良的声音干涩的可怕,他不是许倾落这样天纵奇才的医者,但是他也是曾经在神医门下习练,也是天赋很高的当代高手,即便再是不曾涉猎某些方面,也不代表他真的就一无所知。 许倾落抬眸,望着许良那苍白的面色,一字一顿:“是毒” 是要害死许母的毒药与毒心毒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8:代价 “究竟怎么回事还有若是有毒的话你直接碰触会如何,快放手” 琅晟的面色变了,许倾落说这只是家事,可是现在都扯到毒药上了,而且看这鲜红的色彩就是不祥。. 说着话他便直接将许倾落手中的衣服给扯掉,沾染着红色水痕的衣摆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啪嗒一声地面全是红印溅落滴滴。 一边却是伸出袖子匆忙的擦拭着许倾落的手,面上全是担忧,眼中全是凛然。 “是呀,落儿,这究竟是什么毒” 许良也是莫名的望向许倾落,根本想不到自己衣服上怎么就染了毒,更不明白这是什么毒会是这样的色彩。 听到琅晟和许良的疑惑,许倾落回神,她没有马上解答男人的疑问,而是迅速的将手从琅晟的手中抽出,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指尖落在男人的腕部:“别动。” 这句话她是对琅晟说的。 良久,许倾落松开了琅晟的腕脉,即便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中的放心却是没有丝毫掩饰:“我成日里和药物打交道,便是称不上百毒不侵,一般的毒药对我也是无事,爹爹也是,身上有一些抗药性,惟独你身上连一点毒药的抗性都没有,也幸亏这种毒药虽毒,却更多的是针对心志薄弱有所缺憾的致幻之药,对你没有什么效果。” “不行,我等会儿去给你配置一些解毒的丸药,你回京的时候带在身上我才放心。” 琅晟皱眉,没有说什么,许倾落却知道他这是彻底的不放心了。又不放心离开了。 方才一时心情激动,居然就忘记了回避琅晟,现在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恐怕琅晟是不会离开的。 “我刚刚撒的药粉名为沁脂粉,是一种遇毒变色的药物,爹你身上的衣服被人下了药,是一种致幻类的药物,应该是通过肌肤接触传播的。若是我没有猜错,这种药物应该是后宅**中最常用的药物,只要心中有所薄弱,便会被这种毒药所乘,先是出现幻觉,然后应该便是昏迷,死亡......” 许倾落的眸子微微眯起,她是用药的大家,即便没有真的见过这种毒药,但是天下医毒不分家,效果不同从来取决于用药的材料,方才只是在许良的衣服上稍微嗅闻一下,便知晓了其中大部分的成分,而那些材料的效果,正是她口中所说的那种效果。 许良面上已经彻底变色:“是谁如此狠毒的心肠我这衣服是家中下人缝制清洗的。怎么会沾染上这种阴毒之药,对了,芸娘,芸娘是不是接触了这种药才会” 说着话许良便要往后院赶。 “爹你现在别去。” 许倾落拉住了许良的胳膊:“娘是中了些药性,好在发现的及时,中毒不深,只是她执念太深才会那样,她现在已经睡下了,需要好好安神疗养,只要我在,她不会有事的。爹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许倾落自然不会告诉许良实话。许母身上的毒药虽然及时发现,但是因为她心中本来对儿子的执念加上胡氏母子的存在,一下子爆发之急之激烈,便是许倾落都需要好好斟酌一番才能够下手治疗的。 许良的脚步顿住:“你的医术为父自然相信,无事就好,无事就好,芸娘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呵呵,我现在去她那边也是让她难受,她若是见到我,定然不会安然修养吧。是呀,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因为我......她本来便不应该和我在一起,那样的话就不会像是现在这么痛苦了” 他的面上满是惨然,一时间整个人都好像苍老了一般,身子都有些发软。 “爹,娘没有儿子是她的心结,但是她和你在一起,却从来不曾言悔。” 许倾落扶住许良:“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相信一定是她最幸福的时候,我这个做女儿的都很羡慕你们之间二十年如一日的感情,有时候觉得处在你们两个中间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有,爹,现在不是什么自责的时候,你若是真的想要娘好好的,那么就想想你衣服上的毒是怎么来的,府中的下人都是仔细梳理过的,没有人这么大胆,也没有人有这么隐秘的毒药,若不是爹你喝了酒香气散发,便是我都不能够察觉,给你衣服上下药的人定然是今日接触你很多甚至是贴身接触的人。” 许倾落前面劝慰的话许良现在的心情是真的不怎么听的进去,但是后面的话却是将许良从自责中一下子拖了出来。 他紧紧的握拳,语气声音中满含着愤恨:“是胡氏” 他恶狠狠的,第一次对一个人那么痛恨:“今日她算是接触我最多的人,该死的,我现在就找她问个清楚,究竟为何如此狠毒,芸娘从来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说着话许良就要往外冲,那样子恨不得杀人 能够让一向温文敦厚的许良这个样子,可见他此刻心中愤然。 “爹你别冲动我话还没有说完......” 许倾落想要拉住许良却没有拉住,幸亏琅晟在一边顺手拦住许良:“伯父,我们先听听落儿的打算。” 琅晟不是不怒,许母是他认定的岳母,先不提他对许父和许母也是敬重,便是许倾落是许家的女儿,和许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许父和许母有碍,许倾落也不会好,他也容不得任何人欺到许家头上,只是他了解许倾落,她既然阻拦许良,定然是有所打算。 “还有什么打算。胡氏那个女子心肠奸险,她想要害芸娘,我便让她得到报应” 许良咬牙道,却是怎么都冲不出琅晟的阻拦,只是一会儿便累的气喘吁吁的了。 “爹,我要你将胡氏母子接入府中” 许倾落话音落下,不论是先前万分愤恨冲动的许良还是努力压抑自己情绪的琅晟,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不成” 许良断然拒绝:“那个女人我恨不得她死,如何能够让她来这府中,而且她的儿子根本不是我” “但是外人不知道。” 许倾落截断了许良的话。 她现在脑子中格外的清醒,在一瞬间的冲动之后,她已经将事情前后果想的清楚:“胡氏之事现在已经是五洲城传遍了,说是人尽皆知也不为过,我们既然在这五洲城定居,便不能够不好好处置了。” “难道我们还怕她不成若是真的将那母子二人接入府中,岂不是让所有人认定了我便是她口中所说的卑劣之人,你娘岂不是,岂不是更加难受,更何况她还那么狠毒,万一借机再害你娘还有你该如何” 许良连声反驳。 “不错,落儿,那胡氏居然能够下那种阴毒药物。居心叵测,你若是真的将她们母子接入府中,我如何安心。” 琅晟这一次也不愿意了,胡氏能够下毒在许良身上害了许母,便代表她下一次也能够对付许倾落,琅晟再是不去多想一些阴诡算计,这个时候也知晓将胡氏母子放入许府,放入许倾落身边不止是不妥,还是极其的不妥。 看着许良和琅晟百般反对,许倾落一时没有出声,她知晓两个人都是关心许母和她。 半晌。看着许良和琅晟说完了,她才终于开口:“区区一个胡氏,我不会怕她,只是现在舆论全都站在胡氏那边,与其让她在外面搅风搅雨,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你们两个难道觉得一个胡氏便能够将我如何她用的那点子手段,也就是对付一般女子,对上我,只要她敢伸手,我定然让她自食恶果。” 许倾落面上满是自信,唇角的笑容全是骄傲,许良和琅晟望着她的样子,一时间居然反驳不了,面前的少女便是面对千百人的围城都不曾害怕胆怯乃至于示弱求饶无有办法,想到她经历过的那些个事情,想想胡氏,还真的不好意思说许倾落对付不了。 许倾落看着两个人无语,眼中带笑,眼底深处却是凉薄,不是对许良和琅晟的,而是对胡氏身后的人。原来那些人想要的不止是许家的声明和她许倾落的难堪,要的还有许母的命,只是这一点,她就要那些人早晚自食恶果。 “算了,你长大了,爹也管不了你了,只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许良无奈摆手,如此道:“总之胡氏母子便是入了许家门,我也会将她们安置在后院角院中,还有多安置几个人看着,总不会让她兴风作浪的。” 后面许良忍不住又道了一声。让他全然放手却是不能的。 “爹,我还想问你一下,祖母是否快要回来了” 许良的母亲前段日子去了城外一家有名的佛寺礼佛,听说是在那边斋戒住下了,若不然许良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拜访许家祖宅。 “是呀,你祖母过两日便要回来了,待到你祖母回来我本来向着带着你和你娘一起去拜见她,说起来你还没有与你祖母正式见过面呢。” 许良面上的表情有些怀念却有更多的苦涩纠结,本来想着这么多年过去,带着梁芸和许倾落一起去祖宅应该能够求得母亲的原谅,没有想到却出了现如今的事情。梁芸的那个状态再加上胡氏母子的存在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 “那接胡氏母子到府中,想来祖母会开心的,对母亲应该也多有宽容,许家不算家大业大,但是多养两个闲人还是不难的,还能够让祖母开心,不是正好” 许倾落弯了眸子,只是眼底深处越发的冷,她这位祖母可不是什么善茬,若是就将胡氏这么处置了,别说复家下一次出什么招数不能够预料,便是祖母这位长者的存在,许倾落几乎就能够想象的到后面会出现更多的李氏,王氏,乃至于各种氏。 许良爱梁芸,看重许倾落,却也孝顺他的母亲,若不然的话,其实许母的痛苦也不会这么多,许母同样在意许良,她眼看着许良为了自己与他的母亲近乎决裂,只能够在远乡思念老母。如何心中不痛。 这一世,许倾落定然会让自己的父亲母亲恩爱不疑,白头到老,她下定了决心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自己的幸福。 对许倾落而言,这个有许父,有许母,有琅晟陪伴着的自己才是幸福的。 “你会想我吗” “会的。” “你要一直等我,不能够有任何其他的女人,不能够被其他的女子勾住了心。” “嗯。” “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不准受伤,不准中毒,不准......” 许倾落的一声声不准,终止于男人的笑容中,那笑容是温柔,是无奈,却也是更多的不舍与宠溺。 许倾落没有再多说什么,男人是将军,若是想要他不受伤不中毒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行装。” 许倾落示意身边百草将手中的包裹递给琅晟身边的人:“里面有我配置的丸药还有药方,不止有解毒的,治伤的,还有应付瘟疫的,烧伤冻伤的都有......” 再多的丸药不顶一个神医在侧,再多的神医都不如许倾落亲自呆在琅晟身边看着安心,这样越说居然越是不放心,越是不舍了,一时间许倾落的唇齿间莫名的苦涩。 “若是有事,给我捎信。” 琅晟站在城门前,伸手,将许倾落脖颈处的皮裘围紧了些,又帮着她整理着耳际的发丝,看着她面上被冻的微微的红,又忍不住伸手落在她脸颊上运用内力温暖她的肌肤。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的。” 他看着她,怎么看都不够,看着那双明澈亮丽极其出彩的眼睛,看着那两条弧度优美的眉,望着她好看的唇,想着她勾起唇角笑的样子,想到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直接夺去手中匕首的凌厉,想到她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小小紧张还有炫耀,想到她每次不合自己心意就微微蹙起的眉,想到她主动拉起他手的时候拿得意的笑容,想到她趴伏在他的背上的微微吐息,想到她因为他偶尔才产生的羞涩,想到了许多许多,有平淡的,有激烈的,每一次的表情,每一声话语,此时此刻,分别之际才发现每一分每一毫都印刻在心里,想忘都忘不掉。 琅晟的指尖停在少女的唇瓣上,久久舍不得移动。 男人身后站着的兵士们看着两个人依依不舍,眉眼间交流着一点好笑,却没有人打扰,而城门口以着复明前为首的人,尤其是复明前面上全是不虞,尤其看着许倾落的背影都带着毒。 毕竟他们来这边在寒风凛冽中相送琅晟,想看到的可不是许倾落和他的依依不舍,更多的却是想要在临别之际好好和琅晟联络联络感情,最好让这位将要进京面圣的将军多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才是最好。 只是每每想要上前打断,都因为琅晟那和许倾落之间黏糊的氛围而不敢上前。 “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许倾落压住心中苦涩突然开口,唇瓣开启间吐露的点滴呼吸尽数喷洒在男人的手上,琅晟只觉得手上一阵发烫,往日里他定然忍不住收回手,此刻却是一动不动,再相见要很久以后,真的要分别了,多看一眼,多碰触一下都是好的。 “我日后是要去边关的,路途遥远,信件恐不能够及时到达。” 琅晟如此到,已经开始考虑要如何才能够及时收到许倾落的信了,边关不止遥远,更兼经常有大小规模的战争爆发,他手下将士们的信件便经常不能够及时送达或者是干脆在路上便丢了。 “我多写便是了......” 许倾落努力的微笑。突然伸出双手拥住琅晟,踮起脚尖轻轻的将自己的唇凑近男人的耳际:“临别之际,送我一个吻如何” 分别已经不可避免,她便不要让两个人都难受了。 “落儿” 琅晟失声,这里可全是人。 只是在望见许倾落戏谑笑容下那双认真的眸子时顿住了身子,半晌她弯腰俯身垂首,一个吻轻轻的坚定的落在少女娇艳的唇瓣之上。 吮吸着少女唇间的味道,一时间琅晟整颗心都有些热,有些软,有些难言的激荡,一时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他听不到身后身前那些围观着的人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双手反抱住少女纤细的腰身,一手按住许倾落的后颈,反客为主,狠狠的,紧紧的吻住她,辗转厮摩带着从未曾在她面前展露的野性渴望的一面。  许倾落觉得自己的唇瓣很痛,可是她不止没有退避,反而更是将自己的头颈抬高。 良久,男人将气喘吁吁呼吸不畅满面通红宛若染了胭脂的许倾落松开,紧紧的握了一下她的手:“等我” 琅晟转身,却是走向城门口。 琅晟望着僵硬着脸的复明前还有复明前身后那些因为他和许倾落的激吻而失措莫名的五洲城官员与望族,一字一顿:“许倾落是我琅晟的未婚妻子,望诸位多加照料,琅晟日后迎娶之时定当感激不尽。” 不论是复明前还是那些官员望族纷纷拱手道是,这个时候没有人会驳琅晟的面子。 琅晟看了一眼身处众人之间却格外显眼的公子衍,眸子中神色莫名,一时没有说话,两个人之间关系太过复杂,亦敌亦友,说也说不清,可是比起方才他拜托的那些个五洲城的官员望族。比起那些个一口一个会照料许倾落的人,男人更加信任的是公子衍。 公子衍突然持扇行礼,对着男人的视线无声启唇:“我会帮你照料她的。” “多谢” 男人拱手,五洲城前众人以为男人是对他们多谢,人人道不敢,只有公子衍知晓琅晟是对他道谢。 话音落,男人口中一声呼啸,黑马嘶鸣一声,奔腾而至。 男人翻身上马,许倾落始终望着他,望着他在吻完了自己之后拜托那些人照料自己。望着他上马,望着他驱马向前,望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兵士同时转身,望着男人的背影。 眼睛很酸很酸,酸的想要掉下眼泪。 可是许倾落不让自己哭,临别之际,她要他记着的,她想要他看到的,惟独只有她的笑容,她要他以后每次想起自己的时候,都是会心一笑,而不是伤感,更何况,只是短暂的分离而已。 会再相见的。 男人突然回首,他没有说什么话,眼中却是脉脉情深,他的眼睛仿佛只有这句话,不断的镌刻落下,让许倾落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会再见的 这一刻,她无比坚信。 琅晟和他手下的士兵已经去的远了,连那一队人的身影都杳杳无踪了,许倾落站在城门前。久久不曾移动,许父在家中照料还在昏迷的许母脱不开身,便只有百草陪着许倾落过来了。 此刻百草望着许倾落怔怔的神色,眼中现出伤感:“小姐,姑爷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我再站一会儿......” 许倾落勾唇,一直酸涩的无法落下的泪水终究滚落,啪嗒一声泪珠滚落脸颊,跌落地上成了几瓣。 只是一滴而已。 良久许倾落才转身,只是她刚刚转身面上的神色便冷了下来:“复城主” 城门口方才送琅晟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了,复明前和他身后几个仆从自然显眼了起来。 “小姐。” 百草有些担心的唤了许倾落一声,复家和许倾落之间可绝对不友好。 “无事,复城主想来只是要和我闲话几句。” 许倾落望着复明前却是对着百草道,琅晟只要还是大将军一日,复明前便一日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她。 “无事许倾落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 复明前看着许倾落的眼神淬了毒。 百草站在许倾落身侧望见打了个寒颤,忍不住伸手揪住了许倾落的衣角。 “呵,我要交代复城主什么还请指教一下。” 许倾落面上根本没有丝毫惧色。 “你伤了我女儿难道不需要交代你以为琅晟能够护持你一时便能够护持你一世吗老夫劝你不要太嚣张,一个小小女子,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的好” 复明前话中有话。 许倾落歪头,轻笑出声,有些嘲笑的味道:“嚣张我这个人平日里最不喜欢惹事,但是若是有人惹我的话,我会让她尝试比现在复莹莹所受更多的痛苦。” 许倾落的眼中满是狠意。 复明前望见了少女眼中的狠辣,一时间有些失神。 下一刻,复明前大怒:“来人,把她给我拿下老夫今日就要教教这未来将军夫人的规矩”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8:那吃人的地方 “小姐,小心” 百草尖叫一声,要上前帮忙,被许倾落一把扫到身后,低声一喝:“离远点儿,我有办法。” 百草下意识的听从了许倾落的命令,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 随着复明前被气的失去理智直接抓人,他身后那几个随从丝毫没有迟疑的向着许倾落扑来。 许倾落眼中含着冰,指尖已经握住了袖子中的药包。 面对着几个向着自己狠狠扑来的大男人,许倾落哪里有一点害怕的意思,甚至称得上是胸有成竹,镇定如恒。 她不是因为自己手中有防身的药物而胸有成竹,丝毫不感到害怕。 而是这个场面本来就是她故意造成的。 说实话,她不是不能忍复明前一时,只是几句威胁的话而已,比之以前听到的简直是没有可比性,只是她不能够就这么让复明前撂下狠话后一走了之,复明前是一只藏在暗处随时等着嗜人的毒蛇,与其日后等着复明前表面友好暗地阴毒的报复,还不如就在此地此时此刻,在琅晟刚刚离开不久,交代下要五洲城的众人照料于她,在城门口还不是只有她和复家人独处的时候激复明前一下狠的,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下手,直接撕破脸面。 只有让所有人知晓她许倾落和复家人之间的矛盾,只有让人见识一番复明前直接让几个大男人当众对付她,才能够让她在琅晟走后与复家的往来中占据更多的上风,不会完全处于被动。 眼看着一个男人的手已经要抓到她的箭头,许倾落袖子中的纸包没有动,却是就势后退一步。左躲右闪,样子有些狼狈。 “复城主,我知晓你女儿喜欢琅将军,可惜将军对贵千金只有几面之缘,从来不假辞色,上一次贵千金自己去琅将军驻扎的地方堵人,想要教训我,反而自己意外受伤,归根结底也是贵千金不知自重,如何能够将错误迁怒到我这个将军未婚妻身上” 许倾落是打算受些小伤的,在周围有人渐渐的注意到这边,往这边过来的时候,然后她怎么用自己的药物收拾最先动手的人就都不为过了,正当防卫不是吗 一边闪避着,一边刻意说出真相。 虽然这个真相不是那么真,比如她收拾的复莹莹有多狠,但是百分之八十可都是真真的。 “住嘴,你算什么东西,我女儿如何能够与你计较,废物,连一个女人你们怎么都抓不住你们还想不想在我身边做事了” 复明前也察觉了有不少人往这边来,还有因为许倾落的大喊而议论指点的,面色有些涨,他自然知晓自己做错了不该直接大庭广众的对着许倾落下手,可是这个时候让他就这么放手,他更加咽不下这口气 听到复明前压低了的充满了急怒的吼声,几个几次失手没有抓住许倾落的家仆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现出阴狠,迅速移位,将许倾落周围几个闪避的点围住,然后蒲扇般大的巴掌对着许倾落的脸狠狠落去。 这是要给复明前看看他们的努力了。 这一下子若是扇正了,许倾落便是不晕过去也要在脸上顶着好几天的印子,打人不打脸,还是几个大男人围着打女人的脸,也是让人耻笑。 许倾落听到了周围加大了声音的议论声,唇角勾起一抹嗤笑,是时候了。 她看准了一个方位,许倾落正打算不轻不重的扑到一下 “复城主,将军前脚才走,你后脚便来帮着他教训家眷,好大的威风” 男人优雅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只苍白没有血色的细瘦的骨节分明的手掌正正好托住了许倾落的肘部,男人的身子堪堪站在她将要跌倒的方位毕竟点上,让许倾落到底无法就这么越过他倒到地上去。 来人正是公子衍,他现在虽然还在笑着,只是眼底却是一片凉薄,让想要兴师问罪的复明前一时间有些惊住,那双眼中的寒凉仿佛是最阴冷之处孕育恶毒的某种生物,连他一时间都下意识的害怕。 下一刻复明前回神,望着被公子衍扶住的许倾落,还有那几个一时间呆在一边不知所措向着自己望来的家仆:“都退下” 咬着牙,复明前如此道,他能够一时冲动对许倾落如何,他也能够暂时忽略那些个贱民的议论想法,可是他不能够忽视公子衍的意见。 五洲城几大家族可不是什么同气连枝的好朋友,各自都有各自的盘算,尤其是复家这几年因为复明前得到了城主之位行事霸道觉得力压其他几大家族,导致和几大家族的关系紧张,最近很是吃了一些亏让复家清醒了过来,已经在慢慢的调整策略了。 若不是如此,复明前也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攀上琅晟,公子衍是公子世家最出色的年轻一代,甚至可以说是隐隐的掌权人也不为过,眼看着公子衍现在这个架势是要管定了许倾落的事情,即便恨的再是咬牙,复明前也不得不暂时让步:“衍公子,老夫却是不知晓你何时何琅将军关系如此之好,对他的未婚妻能够如此回护。” 他觉得公子衍一定是有什么计划,比如想要利用许倾落和琅晟联系上,公子世家本来就和复家有龌龊,他复家不能够和琅晟扯上关系,公子世家更是休想 几个仆人退下,而许倾落想要从公子衍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却没有成功,这个男人看似病弱,果然是有些不同寻常,光是这个手劲儿,许倾落就晓得与众不同。 “别动。” 公子衍在她耳边轻语,热气喷洒在许倾落耳际,少女下意识的觉得不舒服往旁边一侧,这一次她顺利脱出了手。往公子衍旁边连退了两步,丝毫没有要对方庇护的意思。 “衍公子看来是妄作好人,老夫看着这许家姑娘对你的英雄救美可是一点儿都不曾领情,琅将军便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给你什么赏赐。” 复明前自然将许倾落和公子衍之间的这几个动作尽数收入眼中,然后便是冷嘲热讽,看着公子衍像是看着一个白费心机的傻子一般。 公子衍望着许倾落这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刚刚握着许倾落的指尖隐秘的摩挲了两下,却是一派优雅笑意。 “复城主误会了,虽然也有琅将军临走前的交托,但是在下愿意对许姑娘回护的原因是因为许姑娘不止是淮县迁移过来的百姓,更加是圣上亲自下旨嘉勉的女子,不论是因着陛下说是要善待淮县百姓的旨意,还是陛下对许姑娘的嘉勉,我们五洲城任何人对待许姑娘都应该多少给其一些尊重,城主你说呢” 公子衍的声音不疾不徐,宛若是一首优美的词曲在缓缓流淌,更加像是一段暖风在徐徐吹拂,可是他话语中的尖锐却是让复明前瞪大了眼睛。良久:“衍公子确实是领会圣意的能人,方才老夫也只是想要和许姑娘谈论几句,倒是让衍公子误会了,陛下的旨意老夫自然是绝对遵从的,许姑娘身为淮县百姓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其有什么需求,既然有衍公子这样天生七窍玲珑心的人在,应该也用不到我了,我们走” 转身便走,再呆在这里也只是自取其辱。 公子衍,许倾落。复明前背对着人的眼中散发着一股子阴毒与算计,看来确实是需要重新再改变制订一下计划了,起码公子衍是个太大的变数。 琅晟走了又如何光是看方才城门口琅晟和许倾落之间的一场话别,复明前便知晓琅晟是真的将许倾落放在心中,只要许倾落还在这五洲城一日,他总能够将这个小女子对付了握在手心,然后让琅晟回头求他 “多谢衍公子相救。” 许倾落望着复明前和他的家仆都走了,心底有些可惜,面上却没有变化,转身对着公子衍看起来极其真心的道谢。 “琅兄既然托付了在下。对许小姐相救一二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 公子衍微笑着伸出了手,掌心中的药包熟悉的很,分明便是 许倾落眼睛微微瞪大,男人突然贴近她的身子,一股子浓烈的药味冲击而来,少女来不及退避,因为太近太急瞳孔中男子的面容有些扭曲。 他身上的药味与她身上淡淡的药味混合在一起,公子衍闻着少女身上的带着清香的淡淡药味,第一次发现这种味道原来也不是那么的让人恶心。 “更何况,许小姐厉害的很,根本不需要在下相救,方才在下多插手这么一下,与其说是救了小姐,不如说是在你的手中救下了复城主一行人。” 公子衍笑的眉眼弯弯,将药包递向许倾落。 许倾落凝视着他,然后从对方的掌心中迅速的拿出那一包药粉,她那么警觉的一个人,居然没有察觉的被他拿走贴身装着的药粉,这公子衍真的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的太多。 “能够没有冲突解决了问题,总是衍公子的功劳,现在应该是无事了,小女先告辞了。” 许倾落转手将药包重新送入自己的袖子中,对着公子衍轻轻一个俯身,唤上旁边早已经被这一系列变化弄傻了的百草,转身便走。 公子衍望着许倾落带着百草毫不迟疑离开的背影,扇子轻轻的遮到唇边,只是这一次他的唇角没有笑意,良久,男人轻轻的声音在这城门前雪地中响起:“她总是这么出人意料,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公子衍没有说,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千岁,这个一直表现的莽撞的小厮此刻也是一脸沉静,他没有接男人的话,只是将搭在自己胳膊上的白色狐裘披风取下,轻轻的搭到男人的身上:“公子,天气寒凉的很,你要注意身子。” “知道了,知道了。” 公子衍轻笑:“小管家公。也就是我能够受得住你了。” 他轻轻的拿着扇子敲了千岁的脑袋一下,在小厮沉静的表情被怒色取代后,笑的越发的好看。 “小姐,刚刚真的是好险,幸亏有那位衍公子出手,要不然万一你被复家的人抓住或者伤到可怎么办,小姐要不然你下次出门多带几个小厮家丁吧,只是我的话光是累赘也帮不了忙.....” 百草一路上一边庆幸一边又是劝说许倾落,完全忘记了许倾落惹出的事情,她在那边一个不小心也会被牵连上。 许倾落将那包药粉从袖子中取出:“你家小姐是打没用把握的帐的人吗” “闻闻。” 将药包递给百草:“别打开。” 百草疑惑的将药包送到鼻端。下一刻她的眼睛发花,脑袋发晕,忍不住的想要睡觉。 药包差点从手中掉落。 手上某处穴位被轻轻一掐,她只觉得那里一阵微痛,百草清醒了过来,望着许倾落张大了嘴:“小姐,这是迷药怎么这么厉害。” 一边说着,百草一边惊叹着要将药包还给许倾落。 “给你的,带在身上以后防身,若是一个不小心自己熏着了,记得掐我方才掐你掌心那个学位便能够清醒过来。” 许倾落没用收,对着百草嘱咐道,方才的事情也让她反省,百草还有其他跟在身边没有自保之力的人,若是她要对付招惹某个人之前,最好还是给他们一些防身的东西最好。 “可是小姐你呢” “我我对付人可不是这样一掐就醒的药物了......” 许倾落笑的大方,眼中全是自信,即便百草这所谓一掐就醒的药物若不是找准那个特定的穴位是不会醒来甚至吸入过量会直接睡死过去。 这些便不需要告诉百草了,小丫头心慈手软还容易被骗的,若是知晓恐怕就不敢用了。 许倾落和百草回到许家的时候,一进入内院便看到了穿着一身紫色棉袍忤在院子中央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的许良,他身边陪着两个小厮却是一副面上含怒又委屈的表情。 直到许倾落都走到跟前了,两个小厮连声请小姐安,许良才看到了她,那一瞬间他面上的表情讪讪的,很有些不好意思。 “落儿......” “爹,你不是说要将胡氏母子接入府中吗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是人接到了” 许倾落眼睛往四处看,其实看许良身边两个小厮的表情她就约略知晓事情不顺。 “落儿,要不然我们再等等” 许良有些可怜巴巴的,不像是接传说中的外室母子。反而像是要去接什么格外吓人的怪物猛兽似的。 “那爹你说要等到什么时候再将胡氏母子接进来” 许倾落打断了许良的话,许良是个好人,但是他有的时候做事格外的优柔寡断,耳根子软,性子摇摆,若是不逼一逼,许倾落担心在许家那位老祖母到了之后,胡氏母子也进不了许家的大门,到时候她毫不怀疑祖母会为那对母子出头。 趁着现在接入许府,胡氏便算是入了她的掌心,想要做什么,先要看她答应不答应,因此该逼的还是要逼一下的。 许良一时间哑然,说不上话。 “小姐,好叫您知道,不是老爷不去接那胡氏母子,实在是那,那妇人太过嚣张非说要许家八抬大轿的将她由许家的正门抬入府中,而且还说要等着老夫人回来的时候亲自带着孩儿到老夫人跟前拜见,然后才能够名正言顺的进门。” 许良左边的小厮气的咬牙,想到胡氏一个那样出身的妇人,一个不知道检点的妇人对着他们几个吆五喝六的嚣张模样就觉得有气。 “是呀,老爷哪里受过这个,那样的人进入府中根本就是让家宅不宁的,小姐您别逼老爷了。” 右边的小厮也劝。 许良听着身边两个小厮的连声高状,望着许倾落,犹豫了下,到底憋不住了:“落儿,那样的女人便是让她悄悄进门也都已经是超出我的想象了,哪里想到她居然。居然还如此痴心妄想的想要正式被抬入许家,还是八抬大轿,这种妇人,我简直是看一眼都觉得难受” 许倾落望着许良那憋闷至极的表情,望着他眼中的愁郁,到了嘴边的逼迫话语下意识的收了回来,她要接胡氏母子入府是为了保护父母,可是让许良这么难受也不是她的所愿。 伸手,拉住了许良的胳膊,伸手轻轻的垂落对方的肩膀:“爹。既然那么不想要她入府,那就不要接了。” “可是你不是说外面人言可畏还有你祖母那边” 许良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许倾落截断,少女微笑,笑的一张美丽的容颜全然绽放着动人的光辉:“那又如何” “只是比原先想的麻烦一些,但是若是真的由着那胡氏的要求来,我宁愿再麻烦十倍,既然那胡氏不珍惜这唯一进入许府的机会,那她日后也别想跨入许家的大门一步” 许倾落眼中全是冷意,既然那胡氏要等老夫人,那便让她等,抬首便要问惊喜的许良老夫人到了哪里,还有多久回来。 小厮进来院子里通报:“老爷,小姐,老夫人那边派人过来送信了。” 那小厮面上的表情颇为为难。 “说。” 比起许良因为听到母亲消息乍然的紧张惊喜等等情绪,许倾落却是心底冷然,看小厮的样子这口信可不简单,她不急不缓的上前了一步,对着那小厮示意。 “老夫人一行人现在停在安顺桥附近,说是舟车劳顿不能前行,让夫人亲自去接。” 小厮迟疑了一下,如此道。 即便只是初来五洲城的人都知晓那安顺桥是个什么地方,更何况是在这里住了许多年的许良和许倾落。 一瞬间许良的面色有些难看:“那地方如何能够停住车马,老夫人难道不知道” 他看到许倾落在一边,到底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老夫人是长者,长者事需讳言。 “老爷,老夫人坚持留在那边,疲乏的很,不愿意移地儿。” 小厮苦着脸。 “夫人现在卧病在床昏迷不醒,无法去迎接老夫人。落儿你在家里看着,我亲自去......” 许良的决定还没有做完,许倾落便打断了他的话:“爹你忘记了你现在还需要负责淮县那些百姓吗他们跟着我们一路困乏,不少人都有些身子不好,都需要你前去帮着看诊,女儿的医术虽然不错,但是却是不适合抛头露面的,爹你总不能够抛下那些等着你信任你的淮县百姓吧” 她如何能够让许良前去那边,再者说,老夫人既然指名道姓要许母去。即便许母没有办法去,许良去了也是没用,只会越发激起那位越老越偏执的老夫人的性子,更是要找不少事情了:“我现在正好闲来无事,而且是老夫人的孙女,正是需要尽孝的时候,便让女儿去接祖母一行人吧。” 许倾落淡淡的一声,却是不容置疑的决定。 许良还想要再劝说,许倾落拉住他的手:“娘那边总需要爹你照应着才最好,若是她醒来看不到你。我担心娘的心情会更加忧郁,不利于身体康复。” 对许良来说,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许母的身体更加重要,一时间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许倾落:“落儿,辛苦你了......” 许倾落以为自己说服了许良,翌日一早便带着几个仆役丫鬟套好了马车准备出行,只是刚刚才出了门,还没有上马车,许良又跑出来阻拦了。 “落儿,不成,我仔细想了想,这一趟还是我去最合适,那安顺桥,你却是不知道,那里地处一片崎岖山沟之间,最是多有盗匪山贼强人横行,官府剿灭的几次也不成,我不知道你祖母这一次怎么就选择了在那种地方落脚,但是无论如何我不能够让你一个弱女子前去” 许良说着话便要伸手往马车上爬,他少有这么坚决果断的时候。 望着许良费力往马车上爬,许倾落一时间有些好笑,赶忙拦住对方:“爹,你真的觉得我是弱女子而且你看我是一个人去吗难道这些仆役丫鬟的都是摆设不成” 许良对着自家女儿那带笑的容颜,张了张嘴,怎么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出弱女子这三个字。 比起他这个当爹的,许倾落厉害了太多,无论是胆量,身手,还是应变能力,自保能力。 “总之我不能够让你冒险,我一晚上都没睡着,若是你娘醒了知道我这么放你去的话,她要骂死我的淮县百姓也应该能够理解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若是连女儿都不能够好好保护,谈何济世救人的。” 许良拉住了马车的车辕,有点耍赖的样子。 许倾落心底软软的:“爹,相信女儿可以吗相信我能够处理好,带着老夫人安全回来,相信我能够保护好自己......” 许倾落很久没有用这么绵软的语调和许良撒娇了,在许良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松开了车辕。 “走。” 许倾落眉眼弯弯,一声令下,刚刚还在许良身前的马车早窜了很远了。 “落儿,落儿” 许良追了几步,无奈至极,转头对着那些还在发愣被留在原地双腿赶路的仆役吼了一声:“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保护小姐去” 许倾落听着身后许良的吼声,笑出了声,这么慈祥的父亲,果然是要好好保护,不能够让他去安顺桥那种吃人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9:那种虎狼之地 “小姐,其实我也不明白老夫人怎么就选了那么一个地方落脚,我都问过阿松了,阿松说这安顺桥真的就像是老爷说的一般凶险,那里好多山贼匪徒,说是官府都对付不了那里,一般没有人愿意在那里多留,除非是不得已,大多数的人都是绕路而行或者是直接过去。小姐你说老夫人非要夫人去那里迎接,难道是因为那里现在没有那么危险了毕竟阿松还有老爷都那么多年没有回到五洲城了,也许那里的山匪什么的都给剿灭了也说不定呢。” 马车驶出了五洲城,渐渐的放缓了速度,毕竟城外路不好走,百草手中打发时间的丝绦终于缠不下去了,犹豫了一下如此道,一开始是担心后面又是开始往好的地方想,去安着许倾落和自己的心,她口中的阿松便是昨日报信的那个小厮,也跟了过来,现在正在马车外一起当做护卫引路。 许倾落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似乎是看入了神,听到百草那带着一丝犹疑的询问还有后面明显给某些人面上贴金的解释,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少女轻笑出声:“安顺桥那里的土匪有没有被清剿干净我不知道,只是我知晓那地方是个最适合杀人抛尸的地方了,若是在那附近将人杀死,不需要多做什么去毁尸灭迹,只需要将那尸体往桥下大江中那么一抛,这人消失的没有比那更干净的了” “啊” 许倾落的话还没有说完,百草先吓的惊叫一声,她的身子一抖。下意识的就扔下了手中的丝绦,拽住了少女的衣摆:“小,小姐,那怎么办,要不然让人现在回去再多带些人来,我们身边现在就这几个人,太不安全了,不行,那种地方小姐你就不该去,还不如我,我去......” 即便吓的瑟瑟发抖了,百草还是先让许倾落回去,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上镶嵌着的一双大眼睛中满满担忧还有故作的坚强,许倾落哑然失笑。 轻轻的拍了一下百草的脸颊,许倾落的动作很柔和,柔和的让百草的心不由自主的安定了下来。 少女好听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响起:“傻瓜,我是骗你的,你是话本子还有那些个市井流言听多了才会将这种话当真,你也不想想,若是真的这么可怕的地方,你家小姐我有现在这么悠闲的样子吗” 百草听到许倾落的话打眼一看,便看到许倾落斜斜的依靠在马车中的软枕之上,半头青丝随意的披落,身侧还有小桌小几上面放着温热的带着袅袅香气的茶盏,桌前是一个小小的炭炉,随意的拨动几下,便是丁点红色火星,荜拨声响,许倾落这不像是去涉险接人,倒像是去哪里郊游享受的。 一时间,百草心里又是因为自己被轻易骗了产生的些许恼怒,又是安心:“小姐,你才是话本子看多了才能够编出这样子的瞎话,真是,真是让人恼。” 百草心里信了大半,许倾落的任何解释都不如她此刻这悠闲自在的样子看起来有说服力。 “扑哧,谁让你好骗,我不骗你我骗谁。” 许倾落恶劣的样子让百草嘟起了唇:“小姐你就可着劲儿骗我吧,反正百草就是笨,只要这一次无事,便是小姐你骗我再多次,我也认了” 许倾落听着百草的真心话,看着她微微鼓起的包子脸,忍不住指尖轻轻的在对方那俏丽的小脸蛋上一掐,在百草哎呦声中,眸子中是全然的温柔:“百草,你放心,只要有你家小姐在,天下间大可去得” 她不会让百草和那些陪着自己过去的仆役真的遇到危险,真的陷入安顺桥那土匪窝的,许倾落没有牺牲别人达成自己目的的习惯,尤其那些人都是跟着许家一路到五洲城的仆人,她只是有信心罢了,有信心自己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至于那些她不想要护着的人 许倾落冷笑一声,老夫人既然喜欢那里,那么她若是不让老夫人多多和那地方结一些缘分,恐怕还真的是有些不甘心呢。 许倾落眼中的温柔一点一滴的化为危险,只是百草不曾看到罢了。 “好了,炉子中的火快要灭了,快些加两块碳吧,越往北边可就越冷了。” 许倾落拍了拍百草的肩膀,本来还不知道该什么反应的百草听到少女的吩咐,立马回神:“我的炉火” 叫着就手忙脚乱的开始往炉子中添炭。 轻巧的小炉子瞬间升腾起满满的红色。 百草拨弄着炉火一边从车厢后面找准备好的皮裘给许倾落裹上,是银鼠皮子,往少女的脸颊上那么一包裹,许倾落整个小脸越发显得明艳照人了,看着自家小姐好看的脸,百草忍不住又一次失神。 “看傻了” 许倾落的五指在百草眼前摆动。 “小姐你真好看。” 百草喃喃,下一刻在少女轻快的笑声中涨红了脸。 “也就是姑爷能够受得住小姐你的逗弄了。” 百草小声嘟囔。 许倾落和百草轻松的说话声笑声透过帘子传入外面,赶车的家丁本来也是患得患失害怕之极的心情,因为那隐隐的话语与笑声,不知不觉的跟着安定了下来。 真是的,连车里的两个姑娘都不怕,他害怕什么来着,身后还带着那么多人呢,更何况他们现在可不止是普通的医户家的家丁,可还是未来将军夫人的仆从呢。 手中的马鞭随着心情的稳定挽出了一朵花般,好看的很,而拉着马车的马儿的步伐也平稳了下来,如此一来。后面跟着的那些家丁不知不觉的,也没有了惶惶不安。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其实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让人惊慌如此,让人冷静也是如此。 两军交战之前,一方心底惶然,只要有一人心中有所畏惧便会带动身边其他人跟着畏怯。 而当一方中有一个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始终冷静安然的话,即便生死到了眼前,那些跟随者的人,不由自主的也会跟着安然,会想着定然还有生路。 许倾落掀起帘子,望着自家那些仆役丫鬟组成的比先前整齐多了的队伍,飒然一笑。 帘子垂落,许倾落随手拿起方才倒扣在桌子上的书,重新翻阅了起来。 “小姐你在看什么一直看的这么认真赶车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看说,要不然容易伤到眼睛。” 百草给许倾落身前桌子上的茶盏中重新续了热水,看着新添上的茶叶重新舒展开优雅的身姿,一边注意到许倾落老是拿着那本书看,不担心什么安顺桥。开始担心起了别的了。 “......话本子罢了,里面讲的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怎么,百草你有兴趣要听听。” 许倾落自然不会告诉百草自己看的是昨日专门找到了安顺桥那边的地势风物还有人情风俗传说的书。 前世虽然也听说过这个地方,甚至还走过,但是到底是不能够尽数仰赖前世那一点点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许倾落需要做的是能够更加清楚的将一切的危险都提前打算好,了解清楚,从而扼杀。 百草哼哼了一声:“小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反正你说是真的。百草就当真的,你骗百草的,那百草也当真的。” 她家小姐的性子她还不清楚呀,会看才子佳人的故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来,就算是真的看才子佳人的故事,也定然是为了大肆批判,她可还记得小时有一次一个丫头带给小姐一本话本子邀功,许倾落对那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子的评价,一针见血,毒辣异常。让她到现在还难以忘怀。 当然,后来那个想要邀功却马屁拍在马腿上的丫头被许家辞退了,引诱年幼小姐去看这些东西,再大度的人家也容不得的。 百草一边哼哼着一边又拿起了边上的针线篮子,又编织起了花色的丝绦,是看着许倾落总是把玩琅晟送的匕首,她想着要给匕首上编上好看的缀饰,让她家小姐起码看着都舒服。 许倾落望着百草微微鼓起的脸颊随着专心编织的动作而渐渐的平复了下来,看着她的手指灵活的翻动,看着那一堆五颜六色的彩色丝线在灵巧的指尖下成形,眸子中微微现出了迷离。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不是在去往安顺桥的路途中,没有现在这样安逸闲适无所畏惧的心态,那个时候她还在淮县,还沉浸在与杨云平的爱情之中。 许倾落还记得那个时候也是老夫人突然来信说要去淮县看望许父许母,记得那段时间父母又是欣喜又是惶恐的心情,他们期待着老夫人能够原谅他们,与其说儿子是父母心中的遗憾,不如说老夫人才是他们无可化解不敢碰触的矛盾。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许母因为忙着收拾准备迎接老夫人甚至都病倒了,还记得许家等待了许久没有等到老夫人如期而至,却是等到了老夫人的又一封信,那一封信中也是让许母去迎接。 老夫人停在了一处距离淮县不远处一个很是偏僻的地方,那里虽然不像是安顺桥这边一般大名鼎鼎,也是偶尔有毛贼剪径。 许母那个时候身体不适不能够远行,许父又要在家中准备各种迎接事宜,便想着让许倾落代替许母去迎接,只是那一次与这一次不同,这一次许倾落是在许父的坚决反对下也要去安顺桥,而前世,许倾落根本不想要那偏远低界儿,她的整颗心都在杨云平身上,她还和杨云平有约,怎么舍得离开那个人一步呢 许倾落不愿意去,许母便撑着病体自己去了。 许母回来了,却是被人抬回来的,本来便体弱生病的人,因为受到惊吓奔波之苦病情加重,说不上缠绵病榻,却是从此后再也没有离开过汤药。 跟着许母一起回来的除了老夫人,还有小周氏。许良弟弟的妻子,那位小周氏身边带着自己的女儿,许微婉。 许倾落后来才知晓,许母去那个偏僻地界迎接老夫人的时候,意外遇到山贼,差点遭到山贼掳劫,幸亏一同跟着老夫人来的许微婉替许母挡了一刀,才没有让许母出事,那一刀砍在许微婉胳膊上,不深的口子。却足够许母对许微婉感念万分了。 许倾落现在还记得当她与刚刚回来的许母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母亲眼中一丝隐隐的失望,现在想来,也许前世从那时候开始她和父母之间便有了隔阂吧,那个时候那么自私的自己。 小周氏能说会道,许微婉温婉贴心,这对母女短短时间内便在许府中立稳了脚跟,不论是许父许母还是许家的仆役甚至是许倾落,那个时候对两母女的观感都很好,尤其是许倾落,她其实是有些嫉妒许母后来对许微婉的百般回护的,也曾经在开始对许微婉表现出敌意,可是她更加感激许微婉救了许母,因此才会在许微婉的几次示好后便原谅她,对她很是信任,也才会将她一步步的当成了闺中密友,一步步的毫无所觉的被许微婉往世人眼中放浪的道路上引,毫不察觉的任由着许微婉一步步的,几乎是步步为营的将她所有的声明尽数败坏。 那个时候是真的感激,这个时候想清楚了却是真的好笑,那一场劫持,那一场相救,即便当年没有去问那些细节,即便不曾在现场,在现在的许倾落想来,只是一个念头间便能够寻出许多破绽与巧合。 巧合太多便不是巧合了,许倾落想着前世自己临死前许微婉对自己的那些坦白,嗤笑一声,笑前世那么傻那么笨的自己,笑今生不知道是否会再上演一次的戏码。眼中弥漫着的全是冷意。 她只希望,这一次真的只是单纯的老夫人回来然后要给许母找茬,而不是前世一般,某些人专门找的安顺桥这种好地方想要再演一出苦肉计 否则的话,许倾落垂首望着自己纤细好看的指尖,慢慢的握紧,她很期待提前开始这一场复仇的游戏,她很期待提前与许微婉,她的好堂姐相见 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行驶了整整一个白日,许倾落没有表示要加速快走,许家的仆人乐的保持体力,直到了晚上才走到了驿站。 虽然称不上是人困马乏,甚至因为走的缓慢人人的体力都保持的很好,但是看到驿站的时候人人都觉得松了口气。 这安顺桥不愧是土匪山贼汇聚的地方,先不提其他的,只是其附近除了这一所驿站再也没有一户人家便可以想见安顺桥在附近的威名,却是不浅的。 那驿站离着安顺桥也算近,只是中间却是隔着一条渡河,不止没有人家,便是连船家都不曾见到一个,这显然出乎所有人预料。 许倾落下车的时候,已经有家中的仆从引着驿站中的伙计前来相见,那伙计在望见许倾落的容貌时很是惊艳了一番,却是不敢多看:“小的见过小姐,小姐有所不知,今夜要变天的,渡河之上风浪骤急,附近的船家都没有愿意出海的,小姐若是想要渡河,不如暂且在驿站中歇息一晚。明日再去也是来得及的。” 伙计的话语方方落下,附近应景般卷起一阵剧烈的寒风,吹的人身上瑟瑟,甚至眼前的渡河也跟着卷起一阵波浪,若不是许倾落退的快,半边身子都要被那一阵翻卷的河水浸湿了去。 即便方才对伙计的话不以为意的人,这个时候也都相信了他,百草甚至都扯着许倾落想要往后再退了:“小姐,这风浪太吓人了,船家又找不到。像是小二哥说的一般,我们也不急在一时,不如便明日看看天色若是好再去也不迟。” 百草对老夫人心中满是嘀咕,若不是那位突然出这种幺蛾子停在安顺桥不走的还非要夫人去接,哪里要自家小姐这么大晚上的在这里吹冷风,更加不想许倾落真的想不开半夜冒着寒风巨浪的过河了。 “赵成,你去附近找找弄一只河面上这种船只,多给船家些银子,若是能够让船家操船自然是好,可以承诺再给他多一锭银子。若是不成,只有船只也成。今夜无论如何我是要过安顺桥的。” 许倾落给了身后一个身材壮硕的家丁一锭银子,别说买一艘河面上这种最多带十几个人的船只,便是再买一艘也是够够的了。 那家丁领命而去,百草不解至极:“小姐,这万万不成,先不说没有船家如何过河,便是真的有船家愿意带着,这大晚上风急浪急的,如此不安全,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百草急的拉住许倾落的袖子都不敢松开了,脸上全是不安。 许倾落伸手拍了拍百草的手背,微笑:“就是不安全才要去,若是安全了,如何能够对祖母显示出我这个为人孙女的孝心呢” 许倾落将孝心二字刻意加重,其中几多讽刺,也只有她自己才能够明白。 “可是小姐你若是出事才是对夫人老爷的不孝,小姐你别冲动,实在不成奴婢带着人过去也可以,小姐你在对岸等着不也是亲自来迎接吗” 百草这一次怎么的都不愿意顺着许倾落来了。 “百草,我心中有数。” 许倾落唇角始终勾着的那一丝莫名的笑意隐去。她的眸子漆黑比之暗夜还要深沉,里面蕴含着的东西太复杂太沉重,让百草张开嘴要继续劝阻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却是一时无法出口。 “那是我的祖母,总要我亲自走到她跟前的。” 那是她的祖母,也是许微婉的祖母,总要亲自去表现一下诚意的。 许倾落的拇指在掌心内侧摩挲,望着奔腾的河流,娇小的身子站在河岸边,却是挺拔如同一株不屈的树苗般,让人一时间有些移不开眼睛去。 赵成找到了一艘能够搁置十几个人的小船。却没有船家愿意渡河,许倾落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太意外,总没有那么多真的愿意为了钱财拼了自己性命的人。 面对赵成请罪的表情和递给她剩下的银子,许倾落没有收,让赵成全部拿着当做奖赏:“能够找到这么一艘不错的船,你已经是不错了。” 确实是不错的,起码比起周围那些船不论是保养还是工艺都要好的多,更禁得起风浪。 “小六,赵成。还有刘斌,你们几个跟我上船,其他的人今夜先去驿站住宿一晚,明日我自然会回转的。” 许倾落点了三个人便要带着上船,那三个人面面相觑:“小姐,我们不会划船。” “小姐,这船不是能够搁置十几个人吗你多带些才是,还有我,小姐你怎么不带我一起上船。” 百草也在抗议。 “祖母不喜欢人多,三个人护我足矣。” 老夫人那个脾性,若是带多了人过去,定然会再找麻烦的。 “小姐你不能够丢下我,我是你贴身丫鬟” 百草看着许倾落不想带自己,一着急跑到了小船上,这一下子船身瞬间不稳,左右晃悠,百草惊叫着差点连人带船掉入河中。 一只手拉住百草的手,一只长篙稳稳的撑在流水之间。 “小,小姐” 百草愕然的望向许倾落,连带着岸边的许家众仆役丫鬟也都是傻了眼。 “小姐你连撑船都会” 这是真的吃惊了,现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会撑船的,别说撑船了,找两个水性好的都困难。 “你家小姐多才多艺。” 许倾落飒然轻笑,在月色的掩映下,船头的少女整张漂亮的容颜都仿佛勾勒着柔和美好的辉光,让人一眼望去便忍不住的留恋。 许倾落前世一开始真的是养在闺中的娇小姐,但是到了后来经历了那么多,若是没有个几手,别说从杨云平手中转到太子那里,后来又成了老皇帝的人,几经易手,一开始便不成了的。 她的弓马骑射之类前世都有所涉猎,便是这看船驾舟,她也稍微懂些,毕竟杨云平还有那些男人可是很喜欢不同的情趣的。 前世这些东西于许倾落而言是屈辱,可是今生,当她手中的长竿稳稳撑住卷起的风浪,逆着狂风逆着巨浪前行的时候,许倾落只觉得心胸中满是豪情。 那些东西于她再也不是屈辱,而是她不断前行的手段,而是她骄傲自信的本钱,她要做的不是回避,而是更加的充实自己,直到无人可欺。 黑暗中,少女的眸子比天空中的星子还要透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0:许微婉 河面风急,再加上周围一片黑暗,只能够借助天上月色透过水面的隐隐光亮照明前路,却也照不清水下情形,比如礁石之类。 本来还保持着比较平稳速度前行的船身猛的顿了一下,却是底下撞到了一块礁石,船上的几个人东倒西歪,百草更是差点摔落水中,幸亏她身边的几个仆役一开始便听从许倾落的吩咐将她围在中间位置时时照料着:“小姐小心” 百草下意识的惊喊,望着那黑黝黝的水面随着风浪翻卷害怕却更担心站在船头的许倾落。 “蹲下抓住船舷,不要乱动,我无事” 许倾落手中的竹竿狠狠一撑,船身在原地滴溜溜转了两圈终于平稳,而她的脚面已经被那因为船身剧烈晃动翻覆出的一大片河水浸湿了。 许倾落那双纤细的胳膊仿佛能够承受千钧重量一般,掌控着小船顺利度过那一片礁石,让人看的惊异万分。 本来就对许倾落居然还会撑船的事感到讶异,其实跟着她上来的几个人心里都没有谱儿,此刻望着少女行动间举重若轻,毫不慌张的镇定态度与巧妙撑过礁石地带的技巧,却是人人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侧目。 “小姐这撑船的手段。比起我见过的那些经验丰富的船家也是丝毫不差了吧。” 赵成忍不住赞叹,望着许倾落那动作间如臂使指的长杆,满面钦佩。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小姐不知道的。” 这几个仆从是许家从淮县带过来的,都知晓许倾落的手段与不同寻常,只是现在才发现,许倾落远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厉害与博学。 “小姐自然是什么都会的” 百草感觉着船身的重新稳定,望着许倾落的背影,眼睛中都快要冒出星星来了,这实在是因为少女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一次,别说女子,船上这么多大男人也没有许倾落一个厉害沉稳的。 听着船上百草和其他几个人放松了的吹捧声,许倾落哑然失笑,抬眸看了看前面,才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河流不宽,只是现在这大晚上的加上气候不成太不好走。 又看了看天,只希望不要遇到风雨来袭,虽然大晚上的冒着危险过去接老夫人是为了不给人落什么口食,但是她可一点儿不打算拿着自己还有其他人的命来赌一把。 她只是借着现在还能够应付的行驶及早过河,让老夫人和她身边的人看看今日这么危险她都去了,昨日没有及时过来完全是没有准备好可不是故意怠慢的。 许倾落再看不上那位偏心到极致的祖母,也不想她有借口训斥了自己之后再找许母的事儿,给对方安上一个不会教女的称呼。 许倾落想着,手中长竿一转,加快了一些速度。 只是事情从来不以着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许倾落以为自己赶一些能够在更大的危险到来前去到对岸,却没有想到那阴沉的天说变脸就变脸,连一点儿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人。 “啪嗒。” “啪嗒。” 两声水滴滴落的声音。 百草摸了摸自己濡湿的脸颊,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是周围浪花溅落在脸颊之上,直到脑袋上连着被砸了好几个大雨珠子。 她先是愣了愣。然后失声叫道:“小姐,下雨了” 即便是百草这样从来没有上过船的见识少的丫头都知晓夜半撑船还是这样仅仅容纳十几个人的小船,若是在风浪中再遇到轰隆隆的雨水,可真的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许倾落自然也感觉到了,她是站在船头的,百草只是淋了点雨珠,她却已经湿了大半发丝,甚至有水珠顺着脸颊滑落,眼看着船上的几个人有了些恐慌的气氛,少女的面色凝重:“你们几个都到船舱中去,找东西把自己固定住,互相照应着,你们放心,只要我在,一定让这船顺利过河” 少女的声音在乍然加大的雨滴中响起,却不曾被淹没,而是越发铿锵:“快” 不论是百草还是那几个大男人,没有人这个时候做得到躲到船舱中去,他们都做不到让许倾落一个人面对狂风骤雨,可是许倾落坚持,也没有一个人这个时候能够说动她乃至于忤逆她。 少女一声厉呵,小六第一个摸入了船舱。 “小姐,我和你一起” 百草还要往这边来:“我帮你一起撑船” “都进船舱,这是命令” 百草被赵成死命拽着拽入了船舱:“你根本不会撑船,我们也没有一个人会,在这边现在只能够给小姐添乱,真要帮忙的话去船舱好好呆着” 赵成的吼声让百草激动的情绪清醒了过来:“小姐,你如果出事我们一起死”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 许倾落喃喃着,身上是放在船头的蓑衣,有些大,她穿着裹住了大半个身子,少女伸手抹了一把从眼睑上不断滑落的雨水,视线从模糊变得有些清晰。 “只是一场雨,还要不了我许倾落的命” 天空中的雨更急,方才还有的那一点月色彻底被乌云掩盖,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要将人吞噬一般,狠狠压下,一抬头仿佛就能够触摸到那乌云,底下本来已经稍微平缓的河水再次翻卷,甚至是比方才任何一次翻卷都猛烈的冲击。 许倾落的双脚牢牢的站稳在船头,手中的竹竿狠狠的扎入河底,像是钉子一般不被骤然的狂风吹乱了方向,待到夹杂着雨水的狂风拂过,皓腕一翻,竹竿轻扬,船身像是利箭一般顺势窜出一截。 寒风夹杂着雨水,像是一根根针一般扎在身上脸上,生疼生疼,尤其是握住竹竿的双手,更是冷的麻木了,也痛的麻木了,有鲜红的血从掌心与竹竿之间溢出,却是迅速的被雨水冲成淡粉色然后再冲走。 许倾落的全身都有些僵硬了,她近乎麻木的挥舞着竹竿,掌控着方向,正面迎接着雨水,任由着风吹雨打,却不曾后退一步,任由着狂风骤雨,眼中没有丝毫的惶恐害怕与退缩。 船舱中几个人随着船上一次次猛烈的变向而撞击。即便找好了固定物,也只是杯水车薪,在这样的黑暗中,在这样的天气中,在这样本来应该绝望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绝望,因为从船舱中望见的船头的那个娇小却安稳如同顶天立地的女子,仿佛只要她站在那里,一切的一切都还有希望。 “小姐,唔,小姐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赵成忍不住感叹,顺手一提往船舱外滑落的小六,给他一起固定到旁边的床架子上。 “赵大哥,你说我们能够活着吗” 小六惶恐的声音响起。 “小姐比所有人都厉害,她说我们能够活着就一定能够活着,再者说就算是死了你又怕什么起码小姐给我们尽力争取了” 百草沙哑的声音响起,她抓着一块船板,脸上第一次有了狠意,她的全身都被灌入的河水雨水给湿透了,却好像没有丝毫感觉一般。 “不成的话也不至于死。已经到了河中央了,我们顶多游过去就是” 一直不怎么出声的刘斌终于出了声,却是给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一瞬间几个本来以为必死的人甚至都做好赴死准备的人都愣住了,下一刻百草的面上露出惊喜的笑:“对,游过去,小姐连撑船都会,便是船翻了,凭借她的能力一定能够游到对岸的” 她一时间全是自家小姐不会死的惊喜中了,全然忘记了船上这几个包括她在内的都是旱鸭子。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人说她,许倾落坚持要大晚上还天气不好的时候过河导致了几个人遇到这样的危险。但是少女始终挡在他们前面,却让几个人没有一个人会去抱怨少女。 只是看着那个始终撑住竹竿掌握方向,风雨巨浪也无法击退一步的背影,便觉得胸口中一股子豪气诞生,大不了一个死。 给这样的大小姐赔上性命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几个人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许倾落的声音突然间从外面传来:“再坚持一会儿,我看过记载,安顺桥这边的地形有些与众不同,通常都是山前落雨山后晴天,我们马上便要绕到山后去了。再坚持一会儿” 许倾落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有些模糊,却带着一种希望。 她没有听到船舱中几个人的对话,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几个人的心态不是因为圣母或者天性温柔为人着想,只是因为这几个人都是她坚持才带上船的,她要对几个人的命负责,仅此而已。 只是她的仅此而已却让船舱中的几个人人人精神大振,便是本来有些抓不住船上固定物的手都下意识的又紧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小船一个激荡的摆尾动作中,外面的雨水仿佛真的小了那么一些。 雨声越来越小,翻卷的巨浪渐渐平息,天空中乌压压的一片渐渐的有月色流泻,洒落在船舱中一张张劫后余生的充满了激动的脸上。 百草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外面只有一个始终伫立在床头的暗色的影子。 “小姐” 百草轻唤,许倾落的身影轻轻晃动。 百草快行两步,扶住了少女堪堪要倒下一般的身子。 许倾落的脸色苍白一片,唇瓣冻的乌青,眼中却是璀璨明亮至极的光芒:“无事。” “小姐你怎么会没事,你快跟我回船舱休息一下,现在浪头不大,就算那几个家伙不会撑船行走也总能够在原地多撑一会儿。” 百草心疼死了,尤其是当她要拿自家小姐紧紧握着的竹竿时,却看到了少女掌心那生生豁开的口子,没有丝毫血色,都被雨水冲的发白了的翻卷的伤口。 “都撑了一路了,眼看着到了对岸了,不用那么麻烦。” 许倾落话音落下,船身重重一撞,百草才发现小船真的靠岸了,极目望去,虽然还是影影绰绰的暗。却没有了狂风,没有了骤雨,安静的厉害,与他们方才经过的河中央相比,简直是完全相异的两个地方。 几个人搀扶着下船,许倾落的腿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都有些发麻了,只是她不愿意让任何人搀扶,自己艰难的走了几步,只是几步,便又像是无事人一般了。 让所有想要搀扶她又不敢逆她意思的人忍不住又是一阵惭愧,说是来保护小姐的,弄了半天他们这几个一瘸一拐的现在倒是像是被保护的了。 “小姐,刚才简直是太危险了,幸亏这雨停了,要不然我们可惨了,也幸亏小姐你提前预计到这边不会下雨,要不然我们几个方才都要直接跳河里了,怎么的也不能够反过来再让小姐你保护我们。” 百草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听着百草的话语,许倾落勾起了唇角,勾出一抹好看的笑:“傻丫头,若不是看着那札记上说安顺桥一边下雨一边大多时候放晴,我刚才也坚持不住的。” “难道是小姐你马车上一直看的那本书” 百草睁大了眼睛,溜圆溜圆,像是小猫一般。 许倾落忍不住伸手掐了对方圆鼓鼓的脸颊一下:“要不然你以为呢真的是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我便是再会撑船也不敢贸然往这边趁夜而来。” 她就是算计着即便遇到下雨只要撑住前半段到了后半段就好了,前面也说过,许倾落想要争取老夫人的恻隐之心,能够好好的尽量好好的,但是她绝对没有兴趣为了老夫人的心情将自己陷入死地,她这条命。现在可早就不止是她的,别提家中需要她保护的父母,便是回到京城的琅晟,许倾落也要尽量保护好自己。 她没有兴趣这辈子再给任何人让出自己的位置,让别人代替她给许父许母尽孝,让别的女人代替她去爱琅晟。 许倾落这边调笑,百草却是因为她的动作又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口了,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了,拽住自家小姐的胳膊就嚷嚷了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小姐你神机妙算。那下一步是不是应该先找个地方住下洗个热水澡换下衣服换药处理伤口” 百草转身已经打算吩咐那几个没怎么出力的男人了:“小六,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或者驿站” “小六,不用去。” 许倾落截住了百草的安排,她甚至轻轻的优雅的撩开了挡住眼睛的一缕湿透了的发丝,随意的将身上那宽大破旧的蓑衣脱下:“我知道驿站往哪边走,老夫人一行人我想着应该也是歇息在驿站中,我们去拜见老夫人要紧,其他的等到拜见了老夫人再说。” 脚踩在实质的地面上感觉还是有些头重脚轻,却没有一个人看出许倾落的不适,虽然她也很冷很难受,但是都已经这个模样了,若是能够让老夫人稍微有那么一点儿恻隐之心乃至于引出一点对孙女的疼惜之情,也算是不枉费她这么辛苦了。 “小姐,老夫人在这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我们就算晚些拜见她也没什么,你若是再这么吹下去才是要着凉的。” 百草说起老夫人眼中有隐隐的厌恶,实在是在她看来对方真的就是成心找事,才害的小姐这么受罪。 “百草,老夫人是我的祖母。” 许倾落淡淡的一声。没有呵斥,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即便她也对老夫人百般不满,明面上她还是要适当的示好乃至于讨好对方,这就是现实。 百草嘟了嘟嘴,不情不愿的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现在就停在对岸离着安顺桥最近的一家驿站门口,大家都看到了拴在外面的马匹车辆,车辆上隐蔽的地方一个许字标记,在在的证实了老夫人一行人果然是在这边住宿。 就隔着那么一条河,白日里那么多时间那么多船工在河边来往就是不渡河,非要再让小厮通报一个来回,可不是折腾吗。 已经是深夜了,百草还有其他几个人还好一些,只是半身湿透,许倾落却是全身都湿透了,寒风中少女娇小的身子反射性的瑟瑟,看着便让人心疼的很。 “这位小姐,抱歉了,我们驿站为了确保客人的安全。过了三更是不再接待客人的,若是您实在是等不得,可以去附近找挡风的地方稍微歇息一晚,明日再来。” 驿站的大门被敲卡,小二却是阻止包括许倾落在内的一行人入内。 百草手一紧,忍不住便想要抬头骂人,什么叫为了确保里面客人的安全他们这一行人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够是歹人不成大半夜的若是有地方稍微落脚谁来这个地方。 “我们是来接许太夫人的家眷,烦请通报一声。” 许倾落单手握住百草的手臂,没有使力,轻声对着小二道。温言细语的,让小二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他又看了这狼狈的一行人几眼,尤其是多看了许倾落一眼:“等着我去问问许太夫人的意思” 粗声粗气的一声,驿站的大门狠狠的关上。 “小姐,这,这都什么人,难道我们还能够骗他不成” 百草气的都要跺脚。 许倾落微微摩挲着指尖,让那彻骨的寒冷起码不要冻僵了手,眸子微微低垂,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让百草也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下来。 “许太夫人已经睡下了。所以小姐若是要等便只能够等到太夫人醒来确认了身份才能够进去了。” 好一会儿子,那小二才出来,却是抬高了脑袋,颇为不客气的道。 百草再也忍不住了:“什么叫等到老夫人醒来,我们家小姐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老夫人没醒难道你不会让其他人证明吗小姐身上都这样了,万一在这里着凉怎么办,你负责的起吗” 百草被气着了,再也没有羞怯摸样,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小二恨不得撸着袖子直接上了。 “这规矩可是老夫人自己安排下的。没有她亲自确认谁的家眷也不让进,你便是再不愿意也要等着许老夫人醒来,你也不用为难我,我只是驿站的小伙计,拿钱办事,这位小姐有个什么好歹也是你们自家的事情” 小二冷笑一声,丝毫没有被百草吓到,转身便走。 小二的话说的颇为冷漠不客气,百草被气的脸色一阵涨红,若不是身边的人拉着恐怕要追过去和对方再理论一番。 许倾落望着再次关紧的驿站大门。听着百草隐隐的呜咽声,勾唇一笑:“既然是祖母的意思,那么我们便听从便是,她让我们在外面等着,我们就在外面等着,等到祖母醒来” 她笑着,望着驿站上方那一扇扇窗户的眼神却是颇为寒凉,她现在还是很有耐心继续忍耐的,毕竟是父亲的亲娘,希望老夫人不要真的让她忍无可忍才是。 “小姐......” 百草看着许倾落这个时候还能够笑出来。听着她就这么忍了,一时间都觉得不能接受,她家小姐什么都吃就是没有吃过这种亏 就算老夫人真的那么说了,难道她身边那些人都是摆设吗任由着一个人只要下来,他们就不需要被那小二如此拒之门外。 “我心中有数。” 许倾落轻声道,声音有些沙哑,这么一阵子脑袋越发的晕,看来是真的有些着凉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一处遮风暖和的地方过夜,你去驿站后面的马棚那边看看,那里应该有不少干草料,也取些用。” 百草听到许倾落说到马棚,更是心底愤愤,却也知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找个过夜的地儿,闷声应了声是,招呼上小六便往后面去。 “外面发生了何事,一直吵嚷的厉害” 就在百草和小六要走的时候,一道柔柔细细的声音透过驿站大门传出,同时刚刚禁闭的驿站大门被再次推开。 “许小姐,外面也就是闲杂人等,非说是老夫人的亲眷,看那样子狼狈的很,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打秋风的呢,打扰了您休息可真是太抱歉了,您还请见谅。” 小二的态度明显与方才对待许倾落一行人不同的恭敬。 “哦祖母的亲眷那我可要看看。” 站在那小二身边的少女容颜秀丽,眉眼含情,即便不笑也宛若含笑,步伐摇曳多姿,天生透着娇弱惹人怜的气息,站定了身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对方的剪水瞳眸慢慢的对上了许倾落那双染了冷漠与阴郁的眉眼,然后,对方的唇角勾起了一点看似善意的笑,更显多情。 许微婉 许倾落的手慢慢的握紧成了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1:捡来的小姐 许微婉,这个名字从重生最初便如同杨云平的名字一般,一起刻入了许倾落的脑海中,此时此刻,再次见到这个女人那状似和善亲近的笑容,见到这荏弱动人的样貌,她才发现,许微婉的样子便是化成了灰,她也无法忘记,这么多年了,也无法忘记。 即便恨不得冲上去将许微婉面上的画皮给剥下来,恨不得撕破她的假面具,许倾落也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她的眼神很冷,正正对视上许倾落眸子的许微婉怔了怔,似乎是受到点惊吓,往后退了一步。 “许小姐你无事吧。” 小二在一边望着许微婉满满的都是怜惜,实在是她从入住这里之后,不止长的美貌,更是表现的平易近人,让人忍不住的有些亲近。 “无事,只是被,被吓到了些,那位姐姐的眼神好生吓人。” 许微婉的面色应景的苍白了下,那小二瞬间就怒目望向许倾落:“这位小姐,小的刚刚已经说了,是许太夫人自己不想要见无关的人,根本不关许小姐的事情” 许倾落一把按住想要理论的百草的手,歪着头微笑,没有搭理那个被许微婉当枪使唤的小二,眼睛只落在许微婉的脸上:“我刚刚做什么了吗” 总不能够说被她眼神中的凉意吓到。这么说出来徒自惹人笑话,许微婉的指尖痉挛了一下,阻止了小二还要打报不平的话语,面上笑容不变,“是我自己身体不好,不关姐姐的事情。” “谁是你姐姐,净往脸上贴金,还不知道哪个破地方迸出来的远房亲戚呢......” 百草小声嘟囔,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许小姐很是让她不喜。 许倾落离得近,自然听到了百草的声音。相信对面也听到了。 她没有呵斥百草,若是连这个都不让百草说,也太憋屈人了。 不过许倾落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不论前世今生,百草对许微婉可真的是从来没有和善过,无论许微婉装的多像,都没有上过当受过骗的,一直对她的态度不好,前世百草自始至终都一直防着许微婉和防着什么一般,只是许倾落将人好心当了驴肝肺,后来才会 许倾落想到了前世那一幕幕,那个引着小丫鬟给自己带一些诗词话本其中多有才子佳人的段子的许微婉,那个引着她将贴身的物件送给杨云平做信物的许微婉,那个用不间断的话语附和她的所谓委屈,引着她与所谓情郎相会名声溅落成了地底的泥乃至于在她嫁给琅晟最后私奔的女子,那个一步步引着许倾落名声尽毁,声名狼藉,却借着她的名声将自己的好名声立起来被所有人赞许同情的许微婉。 前世那一场宴会,那一场捉奸,那一场审问。她还记得满身血的百草被拖下去前满面的泪水与冤屈...... 所有的一切,都是许微婉造成的,这一世再见,心中的恨意不止没有熄灭,反而像是遇到了油的火,越发的旺盛。 心脏因为极致的隐忍而一阵阵的抽痛,许倾落慢慢的垂低了眼帘,越是心中杀意沸腾,她表现的便越是冷然淡定了,让许微婉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甚至以为许倾落是委屈的。 可不是委屈吗正经的孙小姐穿着一身湿透了的衣服在驿站外被小二侮辱,被寒风吹拂,她这个半路捡来的小姐,却是能够高床软枕的住着,能够被小二敬着,能够高高在上的怜悯着对方。 许微婉眼底有一瞬间的扭曲,却是转瞬即逝,她莲步轻移,从台阶上下来:“刚才小二哥说这位姐姐说自己是老夫人的亲眷,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还会骗人不成” 百草要回答,许倾落按住她的手,抬眸对上许微婉,再也没有了那刻骨的冰凉与杀机,淡定至极:“你认为是真的便是真的,你认为是假的,那便是假的。反正我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用不是” 许微婉想要咬牙,她自然知晓许倾落是真的,并且小二哥那一连串的为难里面有的是她的手笔,她只是想要在这里落许倾落的面子,看着这个真正的许小姐还要祈求她的认可才能够进门,哪里知晓许倾落会如此说道,生生的将了她一军。 就这么承认她是不甘心,说不是到时候却是要惹的人怀疑,毕竟许微婉这几日和那些许家的仆妇相处是真的知晓许倾落的。 许微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下一瞬她已经欢喜的伸出了手,握住了许倾落的手:“姐姐,真的是许家姐姐吗我可终于将你等来了,这几日一直听着祖母说许家众位姐妹都是明珠一般的慧丽人物,今日一见姐姐,始知祖母还是谦虚了呢。” 那祖母二字,许微婉喊的格外的痛快,笑吟吟的望着许倾落,满面都是真诚的喜悦,让那旁边看着的小二都觉得若是许倾落不回以一些热情也太不好了。 偏偏许倾落对许微婉还真的回不出什么热情,她知晓自己现在最需要虚与委蛇,就像是前世许微婉让她信任然后将她引入万劫不复境地一般,许倾落也应该去迷惑许微婉,假意交好。才能够更顺利的报仇。 但是她不愿意,人生如此多艰,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顺呢 许倾落从许微婉的手中强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笑的淡淡的:“老夫人膝下孙女众多,还是不要轻易将也许形容别个的话语直接就套到我的头上,小姐说的出来,我却不一定受的住,只是有些好奇,你是哪位看你的年龄,却是与我几个叔伯所出姐妹年龄不符,难道是哪一位远亲这一声声的姐姐,无缘无故,无亲无旧的,我可不能够就这么直接领受。” 许倾落定定的注视着许微婉,清晰的道了出来。 前世的许微婉是记名在老夫人早逝的三儿子名下的,那位三叔到死也没有来得及娶妻生子,许微婉和她的母亲小周氏也算是适逢其会,讨了老夫人的欢心,一个成了寡居的许家三太太,一个成了三房唯一的子嗣。 听许微婉的口气。恐怕是今生那位祖母已经再次认下了她们母女,即便现在还没有正式的祭告祖先,在许家只要老夫人说你是小姐,你就是小姐。 只是不知道今生是否使用的是与前世一般无二的招数了。 前世的许倾落将这个来路不明,半道插进来的姐妹亲近信任维护至极,那些个亲生血缘的表姐妹因为不曾多相处却是淡淡的,现在想想也是够蠢。 许微婉自始至终都是外人,连亲人都不一定人人如同父母一般对自己多有回护,更遑论是没有血缘关系半路认来的表姐妹 “这位小姐” 许倾落歪着头,疑惑的望向许微婉。明显就是在刺对方的痛脚,交好了一世,别的不多,就是知晓对方最介意的是什么,许微婉一直以来最介意的始终是她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名义上是许家的小姐,实际上是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母亲带着的野种 许倾落从来不在乎用最毒辣的言辞去称呼自己的仇人,她甚至考虑什么时候让所有人都知晓知晓许微婉的身世,最好能够找到她和她母亲的来历经历。 凭借这小周氏和许微婉的手段,许倾落觉得她们两个背后定然有极其精彩的故事。 许微婉努力的平复内心的痛恨。许倾落的言辞一点都不激烈恶毒,甚至称得上是彬彬有礼,有理有据,可是那一言一句的却是尽数像是针尖一般扎入她的肉里,生疼生疼。 勾唇,扯出一抹柔弱的惹人怜爱的笑:“看妹妹见到姐姐一时有些激动,居然没有来得及好好诉说一番,妹妹虽然不是许家血脉,却是和母亲适逢其会,在路上得到老夫人救助,也是老夫人慈悲,允许妹妹和母亲跟着,甚至允许妹妹称其为祖母,今日才有幸能够见到姐姐这样精彩的女子,才能够有幸称呼姐妹。” 女子被说精彩可真不是什么好的寓意,被这样说的女子大多都是些不安于室的,不过许倾落觉得自己受的住,她本来便做不到安之于室,任由着人欺骗宰割,现在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生活。她觉得正好。 听着许微婉轻声细语的解释,许倾落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有嗤意闪过,她歪着头,似真似假的:“你说自己适逢其会被老夫人救助了,难道是卖身葬父正好遇到老夫人,祖母可怜你将你救下了” 许倾落吐字不带脏,说话必见血。 什么样子的女人卖身葬父,都是为奴为婢的,什么又叫可怜你 许微婉的自尊心极强,听过了许倾落的话之后,一时间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让她想杀人 她再是会装也只是一个堪堪十三岁的女孩,比起许倾落现在的岁数还要小上几个月,也有装不下去的时候,一时间她的面色有些难看。 许倾落望着许微婉的面色变化,反是笑的越发真心,看到你不好受,我便觉得舒服好受了。 许微婉不愧是许微婉,面色不好看也就是一瞬间。下一刻她的面上已经是一丝丝被误解的尴尬与苍白了:“姐姐,姐姐误会了,我与母亲因为逃难,路过安顺桥,却是在那里遇到了山匪劫道,幸亏老夫人偶然路过,用佛法慈悲感悟了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才让我和娘亲得以幸免,又恰巧妹妹姓许,老夫人便想着都是本家,也是缘分,因此才允许妹妹一路陪伴” 许微婉眼眸中似乎有珠光点点,似落未落,极力的表现出自己的可怜,可惜许倾落早就将她摸的透透的了,听着她那解释,轻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能够被佛法慈悲轻易感化的山贼呢,不知晓这些山匪哪里去了既然能够被感化,自然是改邪归正了,我倒是真的想要见识一番呢。” “都是老夫人的功劳,老夫人虔诚向佛,因此才会感化山贼,姐姐难道置喙老夫人吗至于那些被感化的山贼,既然改邪归正,自然是各归家去了。” 许微婉也笑,只是笑的有些勉强。因为许倾落一下子便点出了这件事情中最大的破绽,那些个山贼。 “自然不会,祖母的能力慈悲,我还是相信的,只是” 许倾落上前一步。唇凑近了许微婉的耳际,一字一顿:“从前也未曾听说过祖母如此本事,怎么遇到你和你母亲就有这么神通了呢可见姑娘和贵亲都非凡物呢” 凡物二字她加重了语气,许微婉面色陡然一变。 这句话许倾落是按在许微婉的耳边说的,只有许微婉听到,可是她却觉得像是大声被嚷嚷出来一般,将她和母亲的谋算敞开在天光之下。 “姐姐,姐姐说笑了” 许微婉还要说些什么解释,她想着许倾落是否知晓了什么,可是许倾落已经不搭理她了。 少女身子越过许微婉,直接向着驿站大门走去。 “这位小姐,你不能......” 在一边听代了的小二下意识的还要阻拦。 许倾落冷笑一声,望着这个小二:“难道你现在还不能够确定我的身份吗毕竟那边出来确认身份的可也是一位许小姐。” 许小姐三个字说的格外讽刺。 小二望见了许倾落的眼睛,很冷很厉,只觉得周身一冷,想到方才她和许微婉的对话,这位才是正经的许家小姐,慌不迭的让开了身子,本来一直倨傲的挺直的身子弯曲了一个弧度:“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许小姐快请” 殷勤讨好的笑着。侧身把许倾落往驿站里面让。 “我马上给许小姐准备一间上房,还有许小姐应该是要洗澡水吧,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小二的声音不断响起,许微婉转身,望着对着许倾落那么讨好的小二,想到对方对着自己的时候根本不弯的腰,想到自己这两日对着一个卑贱的小二那么平易近人的拉拢说话,却及不上一个真正许家小姐的身份,一时间眼中闪过怨毒。 许倾落好像没有察觉身后那能够将她后背刺透的毒辣目光一般,甚至因为许微婉情绪失控而越发的悠然自在。唇边噙着笑:“不用麻烦了,我此来也不是为了享受,最主要还是为了来见祖母的,准备一把椅子放在祖母房外,我在那边坐下等着便是。” “姐姐这怎么可以,你一路奔波,定然劳累无比,怎么能够拿着椅子守在祖母房外,更何况姐姐身上衣服也需要换一下,否则会着凉的,姐姐逞强也不能够误了自己的身子呀,否则不是让老夫人不安吗。” 许微婉着急的声音传来,一边对着许倾落的行为暗含讽刺,话中有话,一边眼睛却是不断扫过许倾落身上湿透了的衣服。 若是身上穿的单薄,让许微婉这么一提醒或者是被外男看到许倾落恐怕是不要做人了,偏偏她现在穿的丝毫不单薄,别去曲线毕露,连一点曲线的影子都看不到,整个身子都被那厚重的衣物给包裹住了。 伸手轻轻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摆,潮湿的很,触手冰凉,却已经没有水滴落下了,许倾落停住脚步,转头抬眸望向许微婉,唇边的笑慢慢的隐去,在许微婉以为她是要发怒或者被自己激的生气的时候,少女心平气和的声音响起在夜晚的驿站大厅中:“多谢姑娘的好意了,只是姑娘话中却是有两个错误需要纠正一下,否则的话,我却是不安的,第一” 许倾落勾唇:“我是父亲的独女,并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若说是表姐妹的话,姑娘虽然姓许终究不是许家血脉,这一声声的姐姐我听着别扭的很。” 许微婉笑不出来了。 “第二,这安顺桥附近本来就是盗匪横行之地,夜间更是那些盗匪最喜欢出没的时候,我虽然只是女子,但是却也有些自保能力。守在祖母房外也只是为了让祖母能够更加安稳的睡个好觉,毕竟,谁能够保证这安顺桥一波又一波的土匪里面全都是能够被祖母佛法慈悲感悟的人物呢” 许倾落说完了这段话,眼眸转向笑不大出来的许微婉,自己笑的越发的动人优雅:“姑娘毕竟是外人,没有必须守着的道理,才是应该好好安睡去。” 最后一击,格外的狠。 话音落,许倾落转身便向着小二指点的二楼而去,百草望着许微婉那张白的有些吓人的脸,对着她哼了一声,赶忙提步追了上去。 她早就看这莫名其妙的女人不顺眼了,就算她也不赞同许倾落就那么穿着湿衣服守在许老夫人的房门外,却更见不得许微婉鸠占鹊巢的架势。 许微婉望着这一对主仆在小二的引领下越走越远,只觉得一阵心火上升,她尖尖的指甲慢慢的握入了掌心,许倾落,许倾落,心里念着这三个字,许微婉眼中是一阵强烈的扭曲的恨意。 小二最后还是搬了一把凳子放在了老夫人的门外,里面仿佛一片安静,许倾落停在门口那里,耳朵微微动了动,眼中闪过冷意。 “可以了。我就在这里守着。” 许微婉倒是想要和许倾落一起守着,好容易在许老夫人面前讨了巧,甚至得了一个称呼其为祖母的特权,自然不想要失去,但是当她对上许倾落那含着讽刺的了然的笑时,心里就是一阵发慌,最后还是细细交代了小二几句要好好给许倾落准备一些驱寒的姜汤什么的才离开了。 许倾落是真的有些佩服许微婉,到了这个程度居然还能够对着她示好。 “小姐,我觉得她怪怪的,无缘无故出现,又是姐姐妹妹的那么大献殷勤的,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小姐你一定要小心。” 百草望着许微婉的背影突然道,她从第一眼见到许微婉就讨厌她,不是因为什么同性相斥,就是单纯的厌恶,觉得许微婉很假,假的让她不舒服,尤其习惯了自家小姐的作风,许微婉每每眼睛垂泪要掉不掉的,她就浑身打颤。 “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感觉,放心,我心里清楚的很。” 许倾落伸手拉住百草的手腕,轻轻探脉,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的药你和赵成他们几个一起分了吃了,身上沾染了些寒气,休息一晚就好了。” “可是小姐你受寒更重,现在居然还要就这么着守在这里,到时候还不一定老夫人记住的是”谁。 “百草。” 许倾落斜了小丫头一眼:“你家小姐心中有数,我的医术你觉得能够让自己受寒吗最重要的还是老夫人的安危,不亲自守着我不安心,这毕竟是作为孙女应该做的呢。好了,赶快将药拿去分了,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启程回去了。你们几个休息好了才能够给我帮大忙。” 百草讶异:“这么急,难道不在这里休整半日” 许倾落这么一路奔波,本来就要多休息些时候,若是今夜守一夜的话那老夫人总不会让大天亮的就走吧。 “若是真的还能够再多休整半日,那就不是某人的风格了。” 那个某人,她是压在舌尖下说的,说的却是房中的那位了,老夫人可确实不是个慈祥的祖母,因为母亲不能够诞下儿子的缘故,对着她也一向是不假辞色,只是该讨好的还是要讨好,毕竟现在没有了许母走这一遭,她可就是许微婉母女二人唯一的依靠了。 能够让她厌弃许微婉的话,许倾落是不吝啬多费些心力的。 百草不情不愿的离开了,虽然是在屋子里,却还是感觉冷的很,寒风从四周窗户门户缝隙中不断渗入,带着凛凛寒意,许倾落单手支颔,眸子微微垂低了,心里突然格外的想念起了琅晟。 和琅晟在一起的时候,即便全身都泡在冰水中,只要有他将她揽在怀中,她也觉得是很温暖很温暖的。 琅晟,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是睡着了,还是也在看着一抹相同的月色无法成眠 许倾落的唇勾起一抹思念的弧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2:听说,你得了陛下的赏赐?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许倾落听到一阵脚步声就从拐角处传来,脑袋有些许的疼,估计是真的有些着了风寒了,不过若是后面需要的话,倒是正合适。 闭了闭眼,让自己晕沉沉的脑袋强自清醒过来,许倾落抬眸,望见了一行几个女子往自己这边过来,她一眼便看到许微婉也在其中,只是却是落后最先前的妇人一步,看为首那个妇人的表情,很显然是来者不善。 不过许倾落也不意外,毕竟为首的人便是许微婉那位能言善道,能屈能伸的母亲小周氏,前世她被许微婉欺瞒信任对方,连带着对小周氏也是客气,甚至那个时候觉得对方比自己的母亲还好,因为小周氏作为长辈不止没有像是父母一般阻止许倾落的恋情,还多加帮忙掩饰支持,若不是有这位长辈的支持,说实话,许倾落那个时候再是信任许微婉,再是冲动,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做出那么多出格至极的事情。 小周氏本来是周氏的,只是后来到了许家论资排辈认亲戚的时候宗族里一位比较有身份的妇人也是本家姓周,她和人家不知道怎么的就称呼成了个姐妹,自己自称小周氏,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比起许母在许家受欢迎的太多,许倾落还能够想到前世偶然几次有人专门找这个认来的亲戚说话也不去叫许母的时候。母亲眼中的落寞。 许倾落那个时候还觉得母亲的心眼小,现在想想从前,也是傻的可以。 不过很显然,日后能言善辩,会装擅演的小周氏这个时候显然还没有修行到家,一张横眉冷脸刻薄相,将想要找茬的气息表现的是淋漓尽致,比起刻意落后她一步低眉垂目显得格外无辜的许微婉来说,段数就差了那么许多。 “吆,这就是老夫人时时挂在嘴边的孙小姐呀,长得倒是可人,只是这做派却是不对了,不说去伺候老夫人,还能够安坐在这里,我还以为是如何可心的人儿呢。” 人才刚刚露出个头,还没有到跟前,这讽刺的话语就过来了,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听到一般的尖锐嗓音:“雪芽,你不是说老夫人这个时候是要醒了的时候吗怎么可心的孙小姐还能够安稳的坐在这里,连进去服侍都不曾。这样的孙女儿,简直是不孝至极要是我呀,非得伤心不可。” 许倾落等着小周氏自由发挥,若是不让她找事,自己如何能够反击 没有察觉许倾落眼中的嘲讽,妇人转头对着另外一侧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道:“还是说是我记错了现在的规矩,身为晚辈就不该服侍长辈了” 几句话之间,便给许倾落扣了好几个大帽子,尤其是不孝的帽子,对一个女子来说。最重要的两样,一个是名节,一个便是对长辈是否孝顺了,若是这两样没有了任凭着如何容貌才华出色无双,一辈子也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也是被毁了大半的,前世的许倾落,这两样统统都没有了,今生没有想到初见小周氏还是对着这两样来,只是初见罢了。就能够下这样的狠口,也是心肠狠辣了。 许倾落微微眯起了眸子,还是没有出声。 小周氏身边被称为雪芽的丫鬟看了看一身狼狈的沉默的像是一个幽灵般满面苍白的许倾落,又看了看这几日颇得老夫人欢心的许微婉母女,两母女虽然不是穿金戴银,但是耳朵上缀着的,手腕上戴着的,却都是老夫人被哄的高兴的时候赏赐下的饰物,尤其是许微婉更是装扮的比许倾落这个正牌的小姐还像是小姐,即便不曾像是小周氏那般张扬,垂眸浅笑间却已经将自己的风度与秀丽容颜尽数展现。 “老夫人确实是这个时候起身的。” 雪芽轻声附和了这么一句,不需要多的,只是这么一句便显得小周氏不是无事找事,便将许倾落给陷入尴尬的境地了。 小周氏昂高着下巴,望着许倾落:“孙小姐现在还不赶快起身去伺候老夫人给老夫人认错好镇定的样子。” 许倾落没有起身,就那么冷冷的望着等着自己起身认错的小周氏,望着小周氏身后看热闹的许微婉和几个丫鬟仆妇,突然勾唇浅浅一笑:“不知道你是哪位虽然我不在祖母身边长大,却不知道她身边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一个能够代替祖母训斥小姐的仆妇了,好大的脸” 许倾落这句话压低了声音,只有近前的几个人听到。 “你,你居然敢说我是仆妇你穿的如此寒酸才不像是个小姐,婉儿,你光是对我说这是什么老夫人的孙女,我看着怎么比我们身边的丫鬟还要寒酸,倒像是哪个来打秋风骗人的小贱人” 小周氏好容易攀上了许老夫人,才过了两天的富贵日子,最恨人家看不起自己说自己是仆妇之流,一时间气的失去了理智,也顾不得说话的语气了,直接骂上了。 话一出口,跟在小周氏身边的几个人便有些惊住,许倾落的身份谁都心知肚明,讽刺找茬是一回事儿,如此直言骂人,还是这么恶毒的句子却是过了。 “母亲,这确实是许家姐姐,你快不要” 许微婉面色微变,现在还是在老夫人房门外呢,本来是要让许倾落没有见老夫人便给她安上一个不孝的名声。可不是让自己母女在老夫人面前降低印象分的时候,老夫人对许倾落再多微辞,人家也是正经的孙女,不是他们这几日相处便能够立马拉下来的。 她正要阻止,百草愤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冲的很:“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穿着寒酸,不像是小姐,你们又知道什么我们家小姐成了这样全都是为了早些过来接老夫人,才会大半夜的冒雨自己操舟过来,好容易过了那些暗礁风浪,到了这边又因为担心老夫人的安危连休息都不曾就守了一夜,你们呢你们又是哪根葱哪根蒜,我们家小姐尽孝的时候你们各个高床软枕的睡过之后一身好打扮的过来倒是好有脸面” 百草冲到了许倾落的跟前,张开双手挡在自家小姐身前,对着以着许微婉小周氏母女为首的几个人怒目而视,她没有什么顾忌,噼里啪啦将憋屈了一夜的委屈尽数说了出来。 “百草。” 许倾落待到百草直接突突的骂完了之后,才轻声喊住了护住心切的小丫鬟,她唇边的笑更浓。看着小周氏和许微婉母女的眼神毫不加掩饰的讽刺:“快不要如此说,尽孝之事是小辈应该做的,外人却是没有这个义务的,人家要说什么,要穿什么,要做什么,都与我们无干,我此次过来,也只是为了祖母一人,其余的不该听的话。便当是大风刮过,随意便是,当不得真的。” 许倾落的外人便和方才的仆妇一般都是戳某些人心肺的,小周氏面色涨红:“你......” 伸手指着许倾落就要开骂。 “母亲。” 许微婉按住了小周氏的手指,轻声细语的解释:“母亲,我知晓你是关切老夫人才会冲动出口那些言语,但是姐姐毕竟是” 她时时注意着房门内的动静,想着自家母亲还有许倾落方才那些话,不知道老夫人究竟醒没醒,听没听到。若是听到可是对她们不利的,少女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是不得不想着法子转圜。 “够了,祖母醒没醒只是丫鬟的说法,是否尽孝我自己心中知晓,自己问心无愧便是,既然祖母现在还没有召唤,我想众位就不应该在门口大声喧哗吧,还是请慎言一些,万一祖母舟车劳顿还在休息呢,打扰长辈休息在其外间大声喧哗才是不该。” 许倾落的声音压过了许微婉要解释的话语,因为她离的门口最近,已经听到了房中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下一刻,便是两声有些沙哑的咳嗽声从里面传出,前世也在老夫人面前伺候过的许倾落知晓,这便是那位祖母睡不住要起身的意思了,至于先前有没有提前醒过来 许倾落想到方才小周氏那颇为嘹亮的声音,想到这位祖母正式起身前总是会在床上约略清醒个半柱香左右的习惯,起身恭立的姿势下,垂下的臻首之上。唇角勾起的弧度极其的好看。 只要能够给许微婉和小周氏在老夫人那里找不自在,她不吝啬于从任何一点小事上寻找机会。 许微婉和小周氏面色一顿,下一刻两个人脸上都下意识的摆出亲近小意的表情:“看来老夫人醒了,婉儿,我们赶快去见过老夫人吧。” 母女两个欢喜的什么似的,和真的一般,争抢着往里走便要进去伺候老夫人。 甚至走的比较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把向着许倾落撞去,幸亏许倾落提前有准备退开了一步,才没有被小周氏特意加大了势头的一撞给怎么的,即便如此,一夜奔波没有得到休息的人因为乍然的移动,身子微微晃悠了一下,立足有些不稳。 百草在一边赶忙扶住了许倾落,望着小周氏和许微婉推开房门的背影的表情已经是极度的愤恨厌恶了,尤其是听到门里传来许微婉温柔小意的问安声,看到门口在两母女进去后若有似无挡了一挡的几个丫鬟仆妇,怒向心生,张嘴便要呛声。 许倾落按住百草的手。对自己小姐从来很是服从理解的百草憋屈着脸憋住了嘴,望向一派悠然丝毫不急的少女:”小姐......” 本来就被那两母女挤兑,老夫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若是进去的晚了,可就真的要吃个不孝的挂落了,她不明白许倾落怎么还能够这么悠然镇定的。 “去,找小二立马要一盆热水来,给他几个银钱,我马上要用。” 许倾落从已经干了的皱巴巴的衣服中掏出了钱袋子递给了百草。 百草不解,却没有多说什么。拿着钱袋转头便去找小二去了,反正她相信自家小姐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不知道反击的软包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盆热水便有不菲的赏钱,这种活计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百草就端着一盆冒着袅袅热气的热水过来了,后面跟着几次想要帮她再分忧分忧的小二,那脸上笑的谄媚,比昨夜知晓许倾落是正经许家小姐还要热情:“不知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一并给小的说了,小的定然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许倾落微笑:“还真的要再麻烦你一次” 待到给小二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许倾落才不紧不慢的将手伸向百草手中的热水盆上。 “小姐,烫,奴婢拿着就好。” 百草如何舍得自家小姐那双能够活人生死的手端热水去。 “你家小姐不是瓷娃娃,跟着我一起进去给祖母请安吧,等会儿有你端着的时候。” 许倾落坚持伸手,顺道给了百草一个眼神。 百草不情不愿的松了手,这么阵子功夫,没有那么烫了。 许倾落亲自端着一盆热水,缓缓移步进入了驿站客房之中,这一阵子耽误的,也没有人再刻意去拦她了,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许倾落一进门就看到里面好几个人围着一个老妇人帮着她穿衣打扮的,看起来倒是热闹的很,而小周氏和许微婉都是坐在一边看着别人伺候老夫人嘴里不断说着奉承逗乐的话,还真的是挺有主子的架势了。 只是再逗趣,两母女嘴上唤的还是老夫人。哪里像是昨夜许微婉嘴上表现的那般已成定局的亲近呢 许倾落的眸子微微一弯,看起来是笑的温婉,实则眼底深处全是讽刺,不过若是如此相处再晚个几日的,恐怕这一对母女已经能够直接称呼老夫人母亲和祖母了呢。 “孙女拜见祖母。” 许倾落将手中的铜盆重新递给身边的百草,方才也只是做个样子,表示这热水是她亲手端来的罢了,毕竟她这位祖母就喜欢这般的。 少女亭亭的身子跪伏在地,对着坐在床上被好几个仆妇丫鬟围着的老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即便她穿着狼狈,即便她发丝凌乱。可是这样一个端正的满满都是恭敬的礼节下去,听着她舒缓中透着亲近的将房中嘈杂的声音尽数压下去的喊声,却让人丝毫不觉得被冒犯了之类,反而下意识的觉得被尊重,觉得对方对自己满满的濡慕亲近。 毕竟是宫中最严苛的女官曾经教导的规矩,许倾落若是想要表现出知礼的一面,别说现场的这些人,便是去宫中,也是佼佼者,能够成为宠妃,甚至被人成为妖姬的人,若是只有一张脸才是真的可笑。 房中一时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床头上已经穿好了衣服的老夫人,对待许倾落要如何态度,不论是小周氏还是许微婉说的都不算,老夫人的态度才是关键。 老妇人望着还恭敬的跪伏在地上,在一声问候之后便再没有言语显得格外沉静的少女,望着她身上那皱巴巴的衣服,望着她凌乱的发丝,又望了一眼百草手中端着的应该是才打好的热水,伸手扶住身边的仆妇,站起了身子,满满的走到了许倾落的跟前:“端来这个是要做什么” 许老夫人是一位容长脸,高颧骨,样子比较严肃刻薄的老妇人形象,平日里便是个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最是重视规矩,实则因为出身的原因,也最是流于表面,否则的话也不会有前世那么搞笑的一幕。将一个带着女儿的寡居妇人直接聘为自己早逝三子的正室夫人,甚至让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承嗣,不知道背后惹来多少闲话,也就是后来有许倾落更加夸张的表现,才让小周氏和许微婉母女对比着她反而消去了那些个不好的观感,成功洗白上位。 想想前世她真的是贡献够大的,听着老夫人的问话,许倾落抬起了身子,心底满是讽刺,面上却是一片濡慕亲近,比她的声音表现的还要有力:“启禀祖母,那是孙女准备给你梳洗净面的热水,许久未曾见祖母,没有机会在祖母跟前尽孝,孙女心中惭愧,现在祖母您可一定要给孙女这个机会,让落儿伺候您梳洗了,那样孙女才觉得好受些呢。” 许倾落眼中全是渴盼,像是一个普通小女一般,遇到想要亲近却又不敢亲近的人,拼命的求表现。 许倾落自己都是一夜未曾梳洗,却能够记得自己,老夫人望着这个面色苍白的亲孙女,想到今早上听到的门外的争执声,尤其是望着许倾落那因为昂起来便和自己儿子格外相像的下巴唇,即便心中还是对许倾落的母亲有些不虞,到底缓和了神色:“你是个好孩子,起来吧。” 许倾落先是讶然,然后一派欢喜的站起了身子:“那祖母是答应让孙女尽孝了” 转身便把百草手中的盆子给端了来凑到老夫人面前,看起来是真的要帮着老夫人亲自梳洗的样子。 本来被许倾落进来打断了讨好老夫人大计的小周氏就已经不满了。现在看到这几日一直表现的对许倾落多有排斥的老夫人居然对着对方和缓了神色,甚至夸赞了一句许倾落是个好孩子,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自家的婉儿在跟前尽孝还不成 小周氏耐不住性子了,不顾身边女儿的打眼色,大声呛了出来:“伺候老夫人梳洗自然有丫鬟在一边代劳,做的保证又快又好,孙小姐身为小姐去抢丫鬟的活计做什么丫鬟有丫鬟要做的,小姐有小姐要做的,真是没有规矩,没的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个小姐,反而像是个卑贱的丫鬟” 她不知道老夫人的出身,只是凭借着对老夫人这几日那重视规矩的严肃样子的了解便径自的从这一点上挑刺儿,若是老夫人真的是大家小姐出身,现在还真的被她挑的对许倾落的表现不满或者是不会那么欢喜了,偏偏许老夫人是丫鬟上位,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说她不重视规矩,轻视许家的儿孙说是没有富贵样子。 一时间,老夫人的唇角猛的耷拉了下去,眉梢也微微耷拉了下去,已经是怒了:“落儿要亲自为我老婆子梳洗是落儿的孝心,无关的人都退下吧,别在这边打扰了我们祖孙二人相处。” 小周氏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许微婉立马知晓自己母亲又说错了话,心底暗自气恨这个做母亲的恁的没有脑子,在小周氏不甘不愿还要再张嘴反驳些什么的时候,一把悄悄的掐住了妇人的手,指甲都掐入了妇人的肉中,小周氏差点痛的喊出声来,遇到自家女儿警告的一眼,讪讪的闭紧了嘴巴。 许微婉盈盈一拜:“是母亲说错话了,婉儿在这里给姐姐道歉。希望姐姐见谅,母亲身份及不上姐姐贵重,有时候不会说话姐姐多包涵。姐姐与祖母许久未见,婉儿和母亲便不打扰了。” 果然是比起小周氏,再年轻的许微婉也是段数较高的那个,也许她从方才老夫人突变的面色中有些意识到了什么,特意点名许倾落身份贵重,然后又说许倾落和许老夫人许久未见,可不是因为许母的原因未曾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吗可真是杀人不见血,陷人不用脏。 许倾落望着许老夫人又有些冷下来的侧脸,暗自嗤笑一声:“这位姑娘说话好生奇怪,落儿可真是听不懂,祖母,还是赶快梳洗吧,热水都要凉掉了,落儿可舍不得祖母用凉水梳洗。” 没有多和许微婉争辩什么,却是句句对许老夫人亲近关心。 许微婉唇边的笑僵硬了下,到底没有再留在原地说什么,再说就真的要人亲自动手赶走了,那样才是丢的大人。 “祖母,落儿给你敷面。” 许倾落对着许老夫人笑的格外好看。 先是伺候着老夫人净面,敷面,又是给对方伺候上了柳枝青盐,最后还给对方梳发挽髻,动作间格外的灵巧细致,倒是让许老夫人的面色更加舒缓了些,她不喜欢人提起自己的丫鬟出身,但是亲孙女完全放下身段伺候她,却是让她心情更加好了些。 心情好了,自然也有心思问一些话了:“听说你在淮县那边经历了不少事情,说是抗灾有功,甚至得了陛下的赏赐” 老夫人带着些探寻的声音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中缓缓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3:各怀心思 许老夫人突然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旁人也许会觉得猝不及防不知所措,许倾落却是早有准备,她站在老夫人身后,为她整理着发丝,将对方丝丝白发掩藏在黑发之下,面色不变笑的极好看:“祖母有所不知,落儿侥幸得到陛下赏赐,其实全都是因为父亲的教导,也是父亲帮衬着琅将军才能够让淮县众多人得救,落儿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父亲不愿意居功,若是父亲愿意站出来,何止落儿得到的这么点儿赏赐,落儿得了赏赐却是受之有愧。” 许倾落的话语句句仿佛真心,带着满满的对许良的佩服与对自己本事不济的谦虚愧疚,想要讨好一个母亲,夸赞她的儿子才是最有用的,无论许老夫人对许母有多大的不满,她对许良终究是在意的,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从镜子中看到许倾落的神情,本来对她身为一个少女却抛头露面,弄的诺大名声有些不满的许老夫人面色更加和缓了些:“你自己心中明白就好,身为一个女子,不论有多么大的名声,都是因着你身为许家的女儿,都是因着你父亲才得来的,你能够不居功自傲心性尚可,这一点像是良儿。” 许老夫人虽然对许倾落还是有些膈应提防,却是比一开始没有见面的时候强的太多太多,许倾落躬身连道不敢居功。顺手从梳妆盒中找到了一支隐蝠绕枝图纹的簪子,轻轻的插在许老夫人的发间固定最后那一撮发:“祖母看起来好生年轻。” 许倾落再接再厉,而且经过了她的巧手装扮,再加上许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个美人,遮掩修饰一下即便不曾焕发青春,看起来确实是比先前精神也年轻了些。 许老夫人此刻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样子,她先是有些讶异,然后手伸出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鬓角,比起往日里头上不少珠翠,现在只有几支钗环固定的发式简单朴素的多。却也有气质的多,就像是曾经偶然见过的那些高门贵妇,那些真正的高门老夫人一般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对于丫鬟出身的老夫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起让自己显得更加有身份还要重要了。她面上一时间有些惊喜:“看你的手挺巧的,老婆子这发髻不知道是个什么名堂,倒是未曾见过。” 许老夫人忍不住侧了侧头,又照了照镜子,本来偏高的颧骨被额头的一抹发丝遮住,不再那么刻薄,显得让她生厌的拔也拔不净的白发也被巧妙的遮掩住了。 “哪里有什么名堂。只是自己瞎琢磨的罢了,最主要还是祖母您的底子在那里,祖母哪里是什么老婆子,若是祖母都是老婆子的话,那可真的没有年轻的老夫人了,我的手再巧也要祖母本身有气质又好看呢。” 许倾落说的自己都恶心的快吐了,说实话她对自己身前这位祖母实在提不起什么祖孙亲情,但是只要想想能够让许老夫人多喜欢她一分,对许微婉少喜欢一分,最后让许微婉母女的算计尽数落空。她便什么都能够忍住了。 “你这小嘴倒是甜的很,也不知道是如何养成的” 老夫人笑出声,虽然不是多么欢喜,但是能够在许倾落有一个不招她喜欢的母亲的情形下被逗笑出声,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外面等着的人再也耐不住性子,几乎是不待老夫人将夸奖的话说完,便忍不住敲门出声:“老夫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婉儿来请老夫人前去用膳。” 娇娇怯怯的声音。仿佛真的是一个心性温柔的,许倾落可以想象此刻对方的表情定然是与话语声音相反的狠毒狰狞。 她还真的挺想看一看的,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么一次,这样想着,许倾落唇畔的微笑更加真实,丝毫不介意被打断和老夫人联络感情的机会,而是歪着头,含笑看着老夫人。 许老夫人被打断了话语,眼中有些不虞,定定的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马上起身的意思:“婉儿,老身等儿便去,你先回去吧。” 许微婉在外面听着里面老夫人的话语,只觉得一阵气恨,她都去做丫鬟的活计亲自过来请人去用早膳了,居然就这么打发她,甚至不让她进去,简直是个该死的老虔婆。 “是,婉儿先告退了,早膳婉儿有给老夫人亲自下厨准备的两样小菜,您可千万不能够错过。婉儿还想着让您点评点评呢。” 许微婉恭敬的道,却是让自己的语气多了些撒娇的味道。 “好好好,放心,我等会儿就去。” 脚步声慢慢的离开,老夫人面上有了些笑意,话语中有一丝异样的亲近:“婉儿倒是个好孩子,说起来还没有好好介绍你和婉儿认识吧,她是和她母亲也是苦命人,说是逃难却半路遇到山贼,可怜见的幸亏被老婆子给遇到了,也幸亏那些个山贼都是信佛尚有良心的,才给了老婆子一些面子,也才没有让那对可怜的母女遭了什么恶事,正好婉儿也是姓许,却是难得的缘分了。” 老夫人的眼中很明显是一丝丝的得意,许倾落从镜子中看的清楚,就算是不用眼睛看,只是闭着眼睛,她也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说什么。少女面上带着明显的敬佩:“祖母所说之事落儿倒是听着了一两句,没有想到居然是如此内情,祖母真的是好福气,也是祖母虔心向佛,若不然的话那两母女招来的难事哪里会是那么容易抵挡的只是祖母帮着她们抵了难,却是用的自己的福分,却是有些不好了。” 许老夫人的面色有些难看了,一个是为了许倾落最后那句不好,一个却是许倾落话中她为许微婉母女折福抵难的意思,先前觉得很是让人说的出嘴的事情,让她自得的事情,现在想想,可不是白白的为了外人折损自家福气吗 许倾落没有等到许老夫人再细思,她歪着头,像是一个天真少女:“不过祖母莫要担心,虽然福分是有数的,但是可以想办法增加福分呀,落儿听琅将军说过,京城中的贵人们最喜佩玉,玉石有灵。素日温养,不止能够让身子不易被疾病侵扰,待到有灾厄之时,更能够抵挡了很多灾厄,那样子既不会耗损了本身的福分,还能够互相温养间让自己的身子更好,岂不是一举两得,琅将军便送了父亲这么一块极品玉佩,放在五洲城圣上赏赐的府邸中,父亲说借着圣人的庇佑那玉佩定然会更加有灵。收着就等祖母到了五洲城的时候亲自给祖母奉上呢。” 许倾落语气轻快的将所谓的极品玉佩描绘的天生有地上无的,自然没有这么极品的玉佩,但是只要差不多的玉佩再加上她的一些不错的药水的温养,老夫人只要戴上便能够体会到效果了。 至于为什么将玉佩推到许良的身上,还是因着如此才能够让老夫人接受的舒适痛快,才能够让她更加痛恨折损了她福气的人。 望着老夫人那明显松了口气的欣喜表情,听着对方连连念叨许良孝顺的话语,许倾落低垂的眸子中满是讽刺。 房门打开,许倾落扶着老夫人出去,一抬头望见了往这边过来的许微婉母女二人。可能是等的焦急了,才耐不住性子一起过来看看。 小周氏一看到老夫人,快走两步,连声称着老夫人,并且直夸老夫人现在看着精神如何如何的好,看起来如何如何的年轻。 她夸人的方式有些夸张,却热闹,先前许老夫人觉得有个热闹人在身边逗趣不错,只是此刻望着许微婉母女二人,尤其是看着初遇的时候还素衣荆钗,有些狼狈的母女二人现在一个比一个打扮的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想到许倾落方才说的那一番折福之语,面对着许微婉母女,面上多了些不自在。 “婉儿,还不快扶着老夫人去。” 小周氏一时没有得到老夫人的回应,面上也有一时的转不开,斜眼看到许倾落一直搀扶着老夫人,小周氏快声快语的吩咐了许微婉一声,心底想着许倾落方才在房中是否给老夫人说了些什么,微妙的态度变化。她似有所察觉。 “老夫人,婉儿扶着您。” 许微婉莲步轻移,却不是往老夫人另外空着的一边去,而是往许倾落扶着的一边来:“姐姐劳累了,妹妹” “不用了,落儿扶着我便够了,我的腿脚还行。” 老夫人想到许微婉母女本来的卑微样子就觉得有些烦腻,下意识的拒绝了许微婉。 许倾落注意到许微婉的笑容底下一瞬间的扭曲,笑的开怀:“祖母,孙女扶着您下去。您可不知道,孙女其实也准备了惊喜给您呢。” “哦是什么惊喜” 许微婉母女望着那一对状似感情甚好的祖孙,听着许倾落一声声祖母,孙女的称呼与自称,咬牙。 “祖母,这是孙女按照爹爹教的方法让人调理的药膳,最是补气益血,驱寒去湿,安神养颜,对身体很有好处,落儿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孝敬祖母,便只能够借花献佛了,待到日后爹爹给祖母亲自动手做这道药膳的时候,祖母可千万要当做没有见过,若不然爹爹该怪落儿偷师了。” 许倾落亲手从百草手中端过一盅补汤,小小的罐子中透着一丝丝淡淡的药气与食物的香气,少女执起雪白的一段皓腕,却是要亲手为许老夫人布菜。 她这一开口一动作,生生的让许微婉在厨房中忍着油烟亲手做的那几道好看雅趣的菜沦为了陪衬,再是美味的菜肴也及不上有不少功用的药膳。再是用心做的菜肴也及不上儿子的心意,若是许倾落用自己的名义许老夫人为着心中的打算定然是要借机找点事情的,偏偏她用的一直是许良的名义,老夫人眼中多了欣喜也多了期待:“良儿有心了。” 小周氏在一边看着这对祖孙貌似越来越相合的样子,一时间恨的不行,却是再也按捺不住,起身直接从许倾落手中抢过了筷子:“孙小姐是小姐出身不知晓如何伺候人,老夫人救我们母女于危难之间,这个时候,也该让我们这些闲人尽尽心了。我来为老夫人布菜吧。” 小周氏刻意提起此事,便是要让老夫人记起她们之间的缘分,殊不知经过许倾落一番用心,此事在老夫人心中虽然不是什么心结,却也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了,起码能够让好好的用饭心情被破坏。 小周氏还不知道自己做了蠢事,话音落下便向着许倾落投去得意的一瞥,再是正经的许家小姐又如何不得宠母亲还不得老夫人喜爱才是真的,更何况许倾落这个许久未见的孙女哪里及的上自己母女二人和老夫人经历一场劫难,更是有了缘法,这样的机会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许倾落接到了小周氏的眼神,顿了顿,没有再去抢回来对方手中的筷子,反而是笑了笑,笑的不屑。 小周氏脑门上有青筋快要浮现,许倾落是什么意思,她差点冲口问出来。 许微婉按住小周氏的手,对着许老夫人笑的温婉:“老夫人,这道菜名为鸭江春水,是婉儿亲自挑选的” 她觉得与其争执一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赶快在老夫人跟前刷好感,说着话便夹起一筷子菜放到了老夫人面前的小碟中,小周氏回神,也赶忙按捺住心思满面笑意的争着和许微婉给上座的老夫人布菜,丝毫没有看到许倾落还站在一边般。 老夫人伸手拉过许倾落的手:“落儿,你也坐下。” 她面对着许微婉母女的殷勤,慢条斯理的开了口:“落儿你身为许家的小姐,确实不应该做这种布菜的事情,你方才替我梳洗也累了,便安心坐着用饭吧。若是累坏了你,祖母却是要心疼的。” 许老夫人的话音落下,几乎是瞬间,不论是许微婉还是小周氏面色都是一变,什么叫身为许家的小姐确实不应该做这种布菜的事情难道她们就活该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情。 两母女一时间不知道该是要接着若无其事的布菜还是不做了,为难的很,总之暗自心里气恨的很。 许倾落笑盈盈的望着两母女顿住的动作,轻声开口:“两位方才不是急着为祖母尽心吗怎么这就不动了,再等下去饭菜都凉了,祖母都饿了。” 小周氏下意识的瞪眼望许倾落。眼神中忍不住带上了恶意。 许微婉一把拉住小周氏的手,轻轻一个侧身挡住了她太过外露的眼神,手中的竹筷轻轻向前探去,温声细语的道歉:“方才想着老夫人会喜欢哪一道菜,哪一道菜与药膳搭配着吃效果最好,毕竟药膳总是有些避忌的,若是一个不注意恐怕就误了姐姐的用心,才会一时出神,是婉儿的错,若是真的让老夫人饿着了,别说别人了,便是婉儿自己也是不饶过自己的。” 声音温柔,款款动人,却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许倾落下绊子。 许倾落嗤笑一声:“这药膳是父亲百般试验的最滋补温润的药材制成的方子,与桌上这些食材都是不相冲的,这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若是这位,婉儿姑娘真的还有疑虑的话,我可以将父亲的独门秘方给你一观。” 老夫人皱眉:“落儿,婉儿也只是担忧我罢了。” 却是阻止了许倾落将所谓秘方拿出来,儿子和想要用一用的外人明显不在一个排位上。 许倾落闭了嘴巴。 “婉儿也是个好姑娘,老身知晓你有孝心,日后你和落儿一起在老身跟前尽孝,却是我的福分了。” 想到自己的打算,许老夫人强迫自己忘掉许倾落的折福分说,伸手拍了拍许微婉的手背,含着笑意夸赞道。 不论许倾落如何讨她欢心,只是她是梁芸所出这一条,老夫人就无法完全放下心中芥蒂,无法将自己的打算半途而废。 许倾落望着许微婉垂首羞涩的笑。还有旁边小周氏那得意飞扬的眉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避过老夫人,却是直接给了对方一个讽刺的眼神。 像是小猫小狗一般让人宠着,这样的宠爱,有何值得高兴得意的呢 她许倾落再如何还是正经孙女,许微婉可只是外来孙女呢,也不知道小周氏是不是有这个默契完全理解许倾落眼中讽刺的意思,总之她对上了许倾落的眼神,慢慢的脸上就染了气恨。 一顿早膳便在几个人各怀心思的情形下好容易用完了。不论是许微婉亲手做的小菜还是许倾落让人准备的药膳,她都用了那么一些,算是各自给了一点面子,只是想到许倾落是正经小姐却和许微婉差不多待遇,老夫人身边的那些个仆人虽然对许倾落恭敬了些,也是有限,毕竟和一个捡来的甚至没有过明路的小姐相同待遇,在老夫人心中地位可见一斑。 再者说只要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有些年头的,谁不知道老夫人的心病,更是对许倾落有些避开。 许倾落也不在意,整个许家,只要让老夫人对她多些喜爱,其他人如何,与她无关,反倒是百草气的几次要和她理论,被许倾落阻止了,让她去通知跟着自己来的其他三个仆役准备一下好上路。 “小姐,老夫人对你还算可以,应该不会连让你休息一些时候都不做吧” 百草昨夜是觉得老夫人对许倾落厌恶才会被许倾落说服,今日看着许倾落跟在老夫人身边两个人相处的样子,觉得许倾落想多了,虽然不如那些常日相处的祖孙,但是也是气氛不错呀。 “今日必定是要走的,也许一会儿就有人通知了。” 许倾落望着许老夫人紧闭的房门,嗤笑一声:“看什么事情,不能够只看表面。” 起码许老夫人能够夸赞许微婉,对着她说出那句好好相处尽孝的话,她便知晓对方还是不会真心考虑她如何的,甚至还是会故意为难她,只是今早从许老夫人醒来开始许倾落一直都是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甚至每每说话都搔到对方痒处,才会到现在也没有直接承受老夫人的整治。 分开这一会儿,老夫人的脑子也许就清醒了呢。 “总之小姐你先去好好梳洗一下吧。起码洗一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喝碗姜汤。” 百草咬牙,轻声道。 许倾落猜测的不错,还没有到午间,日头还没有到中间,小眯休息了一会儿的许老夫人已经要走了。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过一身素净衫裙的许倾落没有听百草的话休息一下,便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门外,正好碰到来通知她的丫鬟,她这一正好过来,倒是让得到老夫人命令让她通知许倾落马上过来的丫鬟有些讶异。 房门打开,许微婉和小周氏分别立在老夫人两侧,看到许倾落的时候,忍不住瞪向那个通知的丫鬟,正是今日早起时候附和小周氏话语的雪芽。 她们明明是雪芽拖延一下再通知许倾落,起码等到老夫人上车问起的时候。 老夫人看到许倾落打扮的清爽干净的等在自己房门外的样子,动了动唇:“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不多收拾一下” 许倾落还没有等到两母女说什么,自顾上前,一下子用巧劲挤开许微婉,伸手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启程,无论如何我都是不能够耽误的,我没什么可收拾的,来这安顺桥只是为了接祖母,只要接到了祖母比什么都好。” 许微婉觉得自己手腕有些麻,她刚刚根本没有想着要放手的,看着许倾落在那边对着许老夫人灌**汤,一时间眼睛都含了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4:火上浇油 “祖母,小心脚下。” 许倾落小心的搀扶着许老夫人走到了马车前,帮着她掀起了车帘子,动作间格外的细心,许老夫人看了眼少女满是真诚的脸一下,嗯了一声,便上了那辆马车。 “祖母,道路颠簸,我在车子中让人多铺了几层软垫,你” 许倾落的话语还没有说完,身后传来一声轻言赞叹:“姐姐好生细心,老夫人身边的人居然都没有想到,可见不如姐姐。” 许微婉这句话看似赞叹,却是夹着刀枪,一是让那些老夫人身边的下人对许倾落不满,二是讽刺许倾落现在也是操持下人之事,身份也不见得多么尊贵,就是对方才饭桌上老夫人话里言语她们母女二人持下人事情还是心中忿忿。 许倾落转身,望着许微婉和小周氏,没有直接和一派温婉亲近笑容的许微婉呛声,而是似笑非笑的开口反问:“祖母已经上车,二位不赶快去自己该呆着的地方别耽误行程,怎么反而到这边来了” “什么叫该呆着的地方” 小周氏下意识的反驳,被许微婉一个眼神提醒,急赤白脸的样子一僵,下一刻笑的有些谄媚:“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母女该呆着的地方应该是老夫人身边,一路长途漫漫的,我想着老夫人一个人在车上无聊,我在车上陪着老夫人一起说说话还能够解闷儿。” 小周氏眼巴巴的望向了老夫人,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和许微婉已经察觉了老夫人的态度冷淡,她们两个急于做些什么,让老夫人重新恢复一开始的态度。 许倾落笑了:“是吗” 她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因为真正做主的老夫人此刻已经给了小周氏答案,许老夫人闭上了眼睛,倚靠在了厚重柔软的坐垫之上,那是一个不怎么想要有人说话解闷儿。只想要好好休息的架势。 眼巴巴看着老夫人的小周氏:“......” 她面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不想就这么罢休,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祖母看来想要好好休息,母亲,我们不要扰了老夫人,待到老夫人休息好了之后,我们再过来给老夫人解闷儿也可以的。” 许微婉比起小周氏可能屈能伸的太多,她心里的尴尬难堪比小周氏丝毫不弱,但是小周氏可以暂时由着性子来,她不成 许倾落望着母女两个离开的背影,唇畔的笑散去,一时间她的面色冷肃比之这寒冬还要冰寒。 “婉儿还是不错的。只是周氏还是需要好生磨磨。” 老夫人突然出声,这句话意有所指,许倾落听着,却没有马上附和,就算她需要给许老夫人面子,下大力气去捧对方,也只是因着老夫人总是许良的亲娘,至于许微婉,许倾落知晓若是和她表面客气亲热虚与委蛇更好,她却不想也不愿意这么做,许微婉也不配 许老夫人睁开了眼睛,望着沉默的许倾落似乎有些不虞:“落儿,你似乎对老身的话不太认同” 许倾落唇边重新聚起了笑,笑的大方可人:“祖母喜欢凑趣的留在身边也无妨,只要祖母高兴” 这句话看似赞同许老夫人的话,却是毫不犹豫的将许微婉母女定位在逗趣卖好的身份卑下的地位上。 许老夫人皱眉望着她,望着许倾落那明澈的双眸,想到许倾落今早的一系列行为:“罢了,你和婉儿到底没有多相处些时日。” 虽然她对许倾落现在有了些喜欢,但是想到许倾落那个娘,许老夫人又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呵,没有多相处些时日您和她可也没有多相处些时日。 许倾落想到前世最后临死前许微婉告诉她的许家百十口人尽数丧身之时那兴奋得意的样子,就觉得可笑,许老夫人光是想着要膈应许母,通过让许倾落难堪提携许微婉的事情来膈应许母,却哪里想到,她招入家中的不是一颗能够掌握在手心的棋子,而是一条毒蛇。 “你在路上要好好照料祖母,若是祖母有什么需要,尽数吩咐下去,知道吗还有,祖母身子不耐寒气,需要多烧炭,但是需要注意时时通一通风,不要让炭气扰着老夫人” 许倾落吩咐坐在马车另外一侧许老夫人的贴身侍婢,一样样吩咐着。 待到一切都吩咐完了。许倾落和老夫人告退,老夫人本来因为她没有接自己的话茬有些不虞,却听到了许倾落如此为自己着想,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许倾落转身往自己的马车那边过去,她花银钱买了客栈中的一辆马车,否则的话统共两辆马车,一辆是老夫人和贴身丫鬟坐,一辆许微婉母女一起坐,许倾落可不觉得自己若是不准备的话,有谁会想着她。 便是老夫人现在好几次开口赞她懂事乖巧嘴甜的,但是到方才分别,对方也没有想到要问问她是走着回去还是有没有马车回去。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只因为面前对着她浅浅微笑的秀丽温婉的少女,许微婉。 “姐姐。” 许微婉眼中现出些喜色,往许倾落这边迎了过来,她身后是一脸麻烦的百草,对这位昨晚上今早上挤兑自家小姐的姑娘,她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 许倾落望着许微婉没有出声,等着看看她到底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姐姐,这一路上去渡口要走不少时候,婉儿想着母亲对姐姐多次出言不逊,过来道歉,顺便想着来此和姐姐说说话儿,让姐姐消解一番无聊,不知姐姐是否能够给妹妹一个表现的机会” 许微婉没有避开小周氏几次挤兑许倾落的话,却是直言挑明,将她和小周氏分开,说实话,从见面到现在,不论许微婉几次话里带了小刺儿,起码明面上她都没有对许倾落不客气,甚至几次阻止小周氏找茬,若是一个不了解她的或者是好骗的,此刻恐怕是真的要上当受骗了。 许倾落的身子一侧,躲开了许微婉想要挽住她胳膊做出亲密样子的手,歪着头,望着一派真诚样子的许微婉,唇轻轻一挑,笑的有些淡淡的:“恐怕是要姑娘失望了,我现在正好没有什么精神,陪了祖母一番之后还要陪姑娘你,姑娘不会是忘记了我昨夜给祖母守着房门一夜没睡吧你若是无聊可以自去找无聊有精神的人去,我却是要好好休息了。” 许倾落这几句话说的一点儿不客气,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狠狠的拒绝,尤其对比着许微婉的一声声姐姐,她的一声声姑娘,更是让有心人不舒服。 许微婉满满的收回了自己想要碰触许倾落胳膊的手,一时间无言。面对许倾落这样软硬不吃,甚至对着她根本不做什么样子,不按牌理出章的,她有些无措。 许倾落收起了嘴角本来就不怎么热情的淡笑,没有再搭理被她拒绝的有些尴尬样子的许微婉,抬步向前,直接越过许微婉,拉着百草便往自己的马车里去。 她确实是困倦的很了,再是吃一些提神的药物,也抵不上直接睡一觉。 “小姐,你就该那么对那个许微婉,你不知道,那种人,看着对你谄媚讨好的,其实心里还不定想什么坏主意呢,昨夜里她那个样子我可还记得,对着老夫人一口一个祖母的,叫的倒是顺溜,其实根本就是自己缠上来的,昨夜里什么态度,刚刚什么态度,前倨后恭,比她那个娘还要防着。” 百草不是个碎嘴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的,可是她对许微婉就是厌烦的很。忍不住的就开始给许倾落说了起来。 许倾落听着百草对许微婉背后讨伐,这一次倒是没有阻止她,只是在她说完了之后,说痛快了之后,忍不住轻笑:“百草你的眼光见涨,但是更加见涨的我看是你的学问,现在居然连前倨后恭都会说了,果然是厉害。” 百草被许倾落一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嘿嘿笑:“小姐你快别取笑我了,我哪里是什么学问见涨,你也知晓从小到大我读书最不成了。一看书本就头痛,都是跟在小姐你身边耳濡目染的就自然而然的学会了。” “还说自己学问没见涨,你数数你刚刚说了多少成语” 许倾落伸手一掐百草的脸颊:“你呀,一点儿不笨,就是不愿意学,等到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好好给你补补课,让你以后能够出口成章直接驳倒一片人,不用羡慕我自己就成了。” 许倾落笑着道,却是真心如此想的,百草不论是前世今生都陪在她身边,她想要百草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或者是其他本事。若是哪一日没有了她随时看着也不会被任何人欺负了去。 “啊,小姐不要呀,你快饶了百草吧。” 百草一脸苦色。 “婉儿,你就不该去自讨没趣,那个许倾落简直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小贱人,与其和她打好什么关系,你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老夫人重新喜欢我们呢,到底是亲孙女儿,你看看,我们前两日那么奉承她,明明都说了让你称呼她祖母的,亲孙女一来就又好像忘记了似的。婉儿,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另谋出路这许老夫人我看着不怎么靠谱,还不如我们娘两个原来” “别提什么原来” 许微婉本来在考虑着什么,旁边小周氏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她也懒得搭理,只是待到小周氏张口原来,她便像是被触了什么逆鳞一般,一张柔美的脸瞬间扭曲,有些狰狞的样子直接将小周氏吓的噤声:“母亲,你记得,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那个老虔婆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最适合接近的人了,不成功便成仁,若是不能够成为许家小姐,若是要过回原来的日子,那我还不如去死。” 小周氏呐呐无声。 许微婉狠狠的扣着手中的帕子,脸颊上的扭曲一点点的平复下来,又是一副柔美温婉的样子:“不论许姐姐对我如何,她总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她再是任性妄为,我都要受着,毕竟我们不能够辜负老夫人的期待不是吗” 许微婉方才说话是压低着声音的,此刻这句话却是特意扬高了声音,小周氏接到女儿的眼神,呐呐的点头称是。 马车车轮轱辘轱辘的转动着,行的很慢,许倾落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她确实是累的很了,脑袋稍微一沾软软的枕头,便忍不住眯了过去,百草在一边看着自家小姐终于睡着了,唇边染了安心的笑,从身侧拿出毯子,小心的盖在蜷缩着身子半躺着的少女身上,望着许倾落眼角下那乌色的眼圈,满是心疼,再次忍不住腹诽了一番许老夫人和许微婉母女还有老夫人身边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才觉得舒服了些。 只是很显然,许倾落想要好好休息一番,旁人却不见得愿意她舒服。 马车行着行着突然停下,百草一开始以为是到了渡口,打开车窗帘子往外一看,四周一片荒芜,一行马车停在崎岖小道之上,哪里有昨夜渡过的河水的痕迹,即便是有,一眼也看不到。 “这还没到怎么就停了,怎么回事儿,怎么不走了” 百草压低着声音问赶车的小六。 小六还没有答话,一个婢女却是抢上了前来,对着百草微微倨高着下巴:“老夫人醒了,让孙小姐过去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儿。” 仿佛是多大的荣耀似的,百草觉得一阵气闷:“我们家小姐昨夜一夜为老夫人守夜未睡,才睡下不久,能不能” “百草,祖母想着找我说话是我的荣幸,便是再困乏也要祖母为先,住嘴。” 许倾落的声音从车帘子后面传来,带着一丝丝未曾睡醒的沙哑。 “麻烦你去回禀祖母,我穿好衣服稍后便去。” 许倾落声音客气,那个侍女对着百草倨傲的很,对着许倾落却是客气了许多:“老夫人临走前特意叮嘱,让奴婢转告孙小姐天气好冷,一定要多穿一些衣物御寒才是。” 很显然,老夫人的态度决定了这些个下人的态度,比起昨晚和今早,这些下人对着许倾落明显客气了许多。 许倾落应声,对方才走。 “小姐,你刚刚才睡下没有多会儿工夫,劳累了那么久,哪里歇息的过来了,要不然你就和老夫人说说暂时别”百草替许倾落抱屈。 许倾落乍然笑开:“傻百草。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是希望你家小姐暂时委屈这一时换得长久的安宁,日后的夜夜高枕无忧呢,还是想要你家小姐安宁这一时,为了几天的舒服让自己日后不得安宁的好” “自然是日日安宁的好。” 百草下意识道。 “这不就是了。” 许倾落淡笑,眼中却是一片凉薄:“若是不趁着这几日多劳累劳累将祸害除了,日后哪里有清闲日子可过,机会难得呢。” 百草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望着许倾落一脸懵懂。 她自然不知道许倾落说的是许微婉母女,这么好的机会,许老夫人既然让她近前,不去白不去。 “百草。去将那件狐裘大氅拿来,我赶快穿好了去见祖母,不能够让人家久等不是。” 许倾落想到什么,转首吩咐了一声。 百草一脸懵然:“小姐,我们行李里没有收拾什么狐裘呀。” 行李是她收拾的,她可真不记得自己收拾进去这个的。 “里面有的。” 许倾落如此道,然后百草就真的在行李中翻找出了一件狐裘大氅,暖烘烘的,她面色一喜:“小姐你穿上这个一定就不冷了” 也忘记问许倾落怎么知道里面一定有了。 许倾落整理好了衣服,将狐裘披在身上,下车,寒风拂过脸颊,冷涩的很,不过有狐裘遮挡,脖子以下却是暖和的很了。 指尖摩挲着这件狐裘的领子,那里的毛发已经不是那么整齐了,甚至有些残缺,许倾落想着希望那位祖母还记得这个。 “小姐,小姐。” 许倾落刚刚迈步,身后传来百草的声音,她顿步转首。 百草小跑到她跟前,压低了声音:“小姐我才想起来这件狐裘搁置了不少时候,好像还有些破损的地方,你换一件吧,要不然万一老夫人不满意或者被那对母女挑刺看不起怎么办,行礼中还有其他完好的裘衣” 许倾落指尖轻轻竖起在唇上,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放心,若是这件狐裘不破损,我还不选择它呢。” 百草望着许倾落的背影,莫名。 她家小姐的行事真的是越来越难猜了。 许倾落刚刚走到许老夫人的马车前,还没有掀开帘子便听到了里面一阵阵说笑声,大多是小周氏看似爽朗直率的声音,夹杂着老夫人有些沙哑的笑声还有许微婉不好意思的小声应和,三个人相处的比起早上她见到的时候似乎更加好了一些。 许倾落冷笑一声,许微婉母女有本事哄许老夫人一次,两次。她就看看她们是否能够一直将老夫人给笼络住,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哄人的次数多了,可就要不小心露馅儿了。 车帘被丫鬟掀开,许倾落一眼就看到了车厢中的情形。 许微婉和小周氏分坐在许老夫人两侧,正正对着暖炉的位置,倒是暖和的很,许微婉的脸颊甚至泛着一点点的红意,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方才说笑了什么羞的。 老夫人却是闭着眼睛唇边带笑,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许倾落一派自然的上了马车,好像是对许微婉母女二人完全无感一般。没有丝毫异样表情,反而是许微婉,惊到似的,许倾落还没有站稳,她便慌慌张张的在自己的座位上站起:“姐姐......” 好像许倾落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吓人的很,只是她受惊的动作太大,许老夫人和她坐的近,一下子被惊醒了,不满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老夫人,是妾身和婉儿逾矩了,靠着您身边的位置只有孙小姐才有资格坐,我们母女二人出身寒微,却是坐不得的。” 小周氏一边带着些酸意说着这番许微婉教给她的话,一边却是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马车车厢只有大半个人高,这一站起来,便只能够弯着腰,许微婉和小周氏的样子倒是真的有些可怜了,很好,比早上知进退,会说话,会装可怜了,早上许倾落对付她们母女那么容易是因为两个人这几日在老夫人身边顺风顺水的一时间养的心大了,现在两个人被许倾落敲打了一番之后,倒是立马调整了,还是针对老夫人性子调整的,也是人才。 许老夫人的面色就已经变了,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前面说过,她是丫鬟出身,表面上重视规矩,其实最讨厌人在她面前显摆那一套规矩,尤其是不合她心意的规矩。 小周氏随时注意老夫人的面色,一看老夫人面色变了,心知有门,面上越发现出些可怜,还没有等到老夫人和许倾落反应或者说什么,她便接着了:“孙小姐自己说的,她是许家唯一的小姐,身份尊贵的很,婉儿和我虽然也是本家姓许,却是外姓之人,外姓之人,也确实是无足轻重,坐在老夫人身边可不是脏了老夫人的锦榻吗。” 许老夫人望着许倾落,眼神极其的冷淡:“落儿,周婶娘所说的是否是真的,你真的说过她和婉儿是外姓之人” 她更加痛恨的是小周氏所说的那句唯一的小姐,什么叫唯一的小姐,要不是梁芸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她儿子早就已经儿女成群,哪里至于到现在还只有一个许倾落,哪里至于日后没有一个灵前摔盆的孝子贤孙,许老夫人对许倾落那一点点的好感一时间尽数被恨乌及乌的情绪所取代,望着许倾落也不觉得对方长得像是自家儿子了,而是怎么看怎么像是梁芸了。 小周氏和许微婉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得意,看来这回确实是找对法子了。 许倾落活该被许微婉当做垫脚石,没有她垫脚,许微婉如何能够进入老夫人的眼帘,两母女虽然没有对许老夫人的心思尽知,却已经本能的选择了最有利的方法。 许倾落正正的迎视上许老夫人厌恶冷淡的目光,面上清浅,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说她们母女是外姓之人,确实是出自落儿之口。” 她居然直接承认了,一时间别说是许微婉母女,便是许老夫人也愣住。 “老夫人,看来孙小姐天生高贵,就是看不上我们母女这样身份卑微的人,也是我们自取其辱,本来婉儿还想要和孙小姐好好亲近的。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小周氏没有说,却是拼命拱火。 “母亲,快不要说了,姐姐生来便是小姐,如何能够体会这些,她会那样说,也是她的身份如此。” 许微婉火上浇油。 下一刻,老夫人面上震怒至极:“生来便是小姐身份如此老身倒是不知道许家的小姐什么时候如此尊贵了。” 许微婉母女是又一次让她想到自己丫鬟出身了。 看许倾落一副淡然大方没有丝毫惧怕的样子,越是觉得有气度,越是觉得和许微婉说的什么生来便是小姐相和。她便越是气恨计较,她冷冷的望着许倾落:“既然觉得外姓之人不够尊贵,那你就单独坐到小凳子上吧,没的辱没了你的小姐身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5:赏你的巴掌 晨起的时候还是亲近乖巧的好孙女,现在就成了厌恶至极甚至不愿意坐在一起的人了,若是个寻常少女,此刻恐怕是要被老夫人乍然变了的面色态度,被老夫人身侧许微婉母女那隐晦的讽刺眼神给刺激的当场失态,甚至委屈的掉泪或者红了眼眶了。 只是许倾落永远不是那样寻常的少女了,先不说她不会为了这么点儿在意料中的小事伤心,便是许微婉母女和老夫人在她心中那么点儿子存在感,别说伤心掉泪了,甚至连一片涟漪都生不出来。 没有感情,不在乎的人的喜怒哀乐与许倾落而言,无足轻重。 她现在需要做的,是按照自己的心思继续下去,在老夫人冷冷厌恶的眼神下,她淡淡的应了一声是,没有丝毫辩驳的便要坐到那丫鬟做的小凳子上。 只是在坐下之前,许倾落特意的将自己身上的狐裘大衣衣摆往旁边一拂,然后作势将手放到衣领处便要将狐裘脱下,她的角度掌握的刚刚好,能够让许老夫人看到衣摆的破损,看到那衣摆尾部一撮不怎么均匀的毛色。 许老夫人突然张嘴:“等等。” 她招手让许倾落上前:“你上前来。” 许微婉和小周氏不明所以,许倾落低垂的眉眼间闪过一抹讽刺,却是乖乖的上前两步,两步便停下了。没有再和许老夫人故作亲热的凑到跟前,却也足够对方看清楚自己身上狐裘的详细。 许老夫人的眼睛落在那狐裘大衣衣摆处的破损与杂毛之间,冷淡的眼神,一点点的变得有些怅然,有些怀念。 “这件狐裘,你哪里来的” 许老夫人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多了许多软和,可是许微婉注意到了,她的眼中闪过警惕,她察觉到了许老夫人眼神的落处,那件狐裘,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她几次想要张嘴,却又不敢擅自出口,刚刚她和小周氏能够一举让许老夫人对许倾落厌弃至此,也是为着早上的观察与半上午的考虑猜测,才能够对症下药,什么都不知道贸然开口的话,最后的结果便是如同早上一般被老夫人厌弃。 许微婉有这份暂时忍耐的心思,小周氏却是没有,她听到老夫人居然又要许倾落上前,又问什么狐裘,语气都好了许多,她不愿意了,嘴巴一撇:“老夫人,孙小姐身份那么尊贵,居然穿着一件破损发旧的狐裘,还特意穿到老夫人您的面前,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再者说见长辈却衣衫不整,也是太过不敬。” 许微婉遵循的是谋定而后动,小周氏遵循的却是趁她病,要她命。 许微婉面色一变,下意识的便知晓自家母亲又出了差错,她就不应给和对方分开坐 下一刻老夫人的呵斥声让许微婉知晓自己的感觉没错:“你知道什么,给我闭嘴” 许老夫人和小周氏相处以来,第一次对她如此厉声呵斥,而不是什么软刀子。 小周氏一时间都有些呆住了。张嘴呐呐,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落儿,告诉老身,你这件狐裘,哪里来的。” 许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发颤。 许倾落一直沉默着,沉默着看着小周氏又作了一次死,此刻听到许老夫人问第二遍,才出了声:“启禀祖母,这件狐裘是父亲收在衣箱中的,多年来一直很宝贝,每年都要休整晾晒,然后一年年的穿着,都穿的有些损坏了,却始终不舍得不穿,前两年爹爹将这件狐裘给了我,让我好好珍惜,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一次淮县出了那样大的事情,大家走的都比较急,大多数东西尤其是衣物家具尽数都扔在了淮县那边,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医书药物,狐裘便在其中,我想着要来接祖母,一时间没有找到御寒的衣物,便取了这件狐裘,这衣服,有什么不对吗” 许倾落面上渐渐的多了些疑惑无辜。 有什么不对吗 自然是有不对的,因为这件狐裘代表着太多的记忆。 那处破损,那处伤痕,她如何能够不记得 当年许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虽然是个医道高手,但是因为性子冲和,和许良一般喜欢给人免费赠医施药的,许家听着是大户人家,却是一点儿都不富裕,甚至是有些艰难,那一年也是寒冬腊月,且比往年都要冷,四娘参加同龄闺秀们之间的聚会,却是哭着回来,将身上的大衣扔掉撕烂,整整几日都是以泪洗面,许老夫人连连追问,才知晓是四娘被人嘲笑了,那几个平日里相熟的同龄人各个与许家家世相当,却都比许家富裕,人人身上都穿着各种富贵裘衣,只有四娘身上穿着的是绸缎棉衣,被人好生一顿挤兑。 许老夫人到现在还记得当年心中的愤恨,记得心中的屈辱,也记得许老太爷在知晓一切之后,毅然抓紧挂在墙边的一张强弓,一壶利箭,转身便那么出门。 许老太爷一直消失了十五日,那十五日整个许府都是被痛苦担忧给包围,许老夫人以为许老太爷出事了,那一段时间是她一辈子最害怕的十五天,她甚至痛恨许老太爷就那么丢下她们娘几个离开,她甚至觉得没有了未来,她痛骂四娘,她骂其他几个孩子,她难受,她掉泪,家里的几个孩子人人不敢见她,只有良哥儿忍着她的坏脾气,忍着她的各种找茬儿,每日里给她请安劝她用膳,甚至笨拙的说些不怎么好笑的笑话逗她笑。 良哥儿是最贴心的孩子,最孝顺的孩子。 也是同样的十五日之后,许老太爷回来了,他亲自拉着一车的猎物回来了,都是上好的皮毛,都是一箭致命,她从来不知晓自己的丈夫有那样的好手段。好箭法,也不知晓,原来自己一向只在意那些卑微百姓病人的丈夫,对自己和孩子多有些冷淡的丈夫,是在意这个家的。 那一车的猎物皮毛最后制成了五件裘衣,四件都是纯色无垢,只有最后一件便是眼前这一件,有杂色掺杂。 四娘她们几个人人都想要最好的,甚至都快争执打起来了,最后是许良主动拿了这件唯一有瑕疵的一件,许良不是老大,不是老小,但是他却总是最温善不争的,从小她的良哥儿就是个乖巧贴心的甚至委屈自己让其他人心里舒服的好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几个孩子早逝的早逝,远嫁的远嫁,或者像是许良一般远走不见,那几件裘衣,许老夫人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此刻见到了,许老夫人想起了自己的儿女们,想起了当年那一段相依为命的日子,想起了许老太爷的体贴,更加想起了自己良哥儿的好。 “良哥儿原来一直都留着这件狐裘,他是有心了。良哥儿从小便是有心人......” 许倾落早已经将狐裘脱下,送到了许老夫人的面前,而自己却是离着两步远。 许老夫人的眼睛望着那狐裘,手指一点点的摩挲着上面那轻微的处处磨损,不到近处是看不出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保养的这般好,许倾落方才所说许良宝贝的话定然不是假的。 许老夫人的眼角一点点的湿润:“只有这件有瑕疵,也只有良哥儿要,他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体贴的好孩子。” 比起其他几个子女,许良从来都是那个不会邀宠。却最真心的孩子,这么多年痛恨着这个儿子为了一个梁芸忤逆她,乃至于远离她,可是,这么多年,她其实最想念的也还是这个儿子。 “落儿。” 许老夫人抬头,望着许倾落,眼神中何止于没有了厌恶冷淡,甚至没有了隐隐的戒备与高高在上的不屑,那里面是难得真心的亲近:“你再上前来,坐到老身的身边来。” 许倾落望着许老夫人那真情流露的样子,说实话。老夫人不是安全不在意许良,若是完全不在意许良的话,她便不会那么痛恨许母,但是许老夫人但凡真的在意许良,但凡真的为许良稍微着想那么一点儿,她便不会将他们一家逼到那种地步,不会将她的母亲逼至疯狂的地步。 老夫人没有注意到许倾落眼中的冷意,她只是持续着招手的姿势,一时间真的仿佛最慈祥的老夫人,最好的祖母一般,她好像忘记了自己身边一侧坐着的是小周氏,一侧坐着的是许微婉。 只是老夫人可以当做忘记。当事人却不成,老夫人此言一出,小周氏的面色便是一僵,许微婉虽然还在笑着,手指却是悄悄握紧,一件狐裘,只是一件狐裘罢了,就这么让她先前的努力尽数白废不说,甚至让许倾落看起来更加得到许老夫人的青眼了,简直是不知所谓 “姐姐坐我这边吧,我这边暖和。” 再是痛恨,许微婉她还是要咬着牙根主动让座。方才是假意相让,现在是不得不让了,总不能够指望自己的母亲去让座了,今日之耻辱,她来日定然要许倾落十倍偿还。 许微婉身子微动,便要起身。 小周氏望着许倾落一步步上前,眼中的不满越发的强烈,尤其是看到许倾落送到老夫人手上那件明显让许老夫人改变态度的狐裘最是厌恶,呸,什么仔细珍惜,还不是做戏 她握拳,下一刻,恶向胆边生,她有些不受控制的慢慢的伸出了脚去。 许倾落低垂的眉眼一直注意着,小周氏那只将伸不伸的脚她自然看到了,动作很慢,也许小周氏也只是心中不忿,却知晓不能够这么在老夫人面前直接下手,若是想要躲开的话,轻松便能够躲开了去,可惜许倾落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 许倾落唇角微微一勾,下一刻少女哎哟一声,似乎是被重重绊倒了一般,身子一晃,便向着前面狠狠扑去,而她的身前端端正正坐着的正是老夫人。 老夫人面上大惊,想要躲开却哪里有那么灵巧的动作能够躲开,她只是跌撞着扑了半边身子。 “噗通”一声,许倾落狠狠的扑到了老夫人的身子上方,少女单手支住软榻,才没有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全部扑到老夫人身上,否则的话,老夫人这一把身子骨可是吃不消的。 老夫人满面惊魂未定,望着上方许倾落那张脸,刚刚才缓和的面色有了不满,伸手一推许倾落的身子。正要质问她如何走路的,方才可差点伤到自己。 虽然许倾落特意消减了那么些自己本身对老夫人的冲击力,却不会错过机会,老夫人好像忘记了自己方才捧着的狐裘,随着老夫人伸手一推,刺啦一声撕裂的响,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格外的刺耳。 老夫人的动作僵住了,许倾落也像是僵住了一般,那是狐裘大衣撕裂的声音,衣摆处本来便有些磨损的地方勾住了软榻一角尖尖,因着老夫人伸手动作,却是直接扯裂了去。 老夫人望着这件被撕裂了一片的狐裘。这件自己的儿子那么细心保存也只是有些磨损轻微破旧的狐裘,她先是失神,然后便是怒火盎然,她冷冷的望着好像还在发呆出神的许倾落,手重重的一拍自己身下的软榻,厉声呵道:“跪下” 比起方才许微婉母女挑唆的对许倾落的怒气尤甚。 看着许倾落的目光便像是看着一个祸害一般。 许倾落慢慢的收回了自己支在软榻上的胳膊,手腕处有点点血迹渗出,那是方才被老夫人身上的饰物磨擦到了。 老夫人只顾得自己生气,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愿意关心,旁边本来准备让座的许微婉还有已经伸出半只脚的小周氏两母女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许微婉稍微直立起来的身子重新坐了回去,小周氏伸出到一半虽然没有建功却已经得到了想要结果的脚也缩了回去,母女两个一个面上明显的幸灾乐祸,一个面上担忧,眼中隐隐的幸灾乐祸,望着许倾落,等着看她的笑话。 再是父亲给的狐裘能够引动老夫人心软又如何不受人待见就是不受人待见,莽撞无用就是莽撞无用,大好的局面这不就玩脱了吗 只是许微婉的幸灾乐祸也只是一瞬间,她一眼看到另外一边小周氏面上那太明显的笑意,下意识的觉得不安,想到许倾落昨夜到方才的种种表现,一次次惹怒老夫人却都能够化险为夷的,对着小周氏瞪了一眼,别高兴的太早,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许倾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也不是那么莽撞无脑的人,方才怎么就那么容易摔了一跤,还正好就让和老夫人拉扯间将狐裘扯裂了去,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许微婉心底有些疑虑,一时间有些出神。 小周氏却是完全没有她这些心事,反而是对自家女儿警告的眼神不以为然,老夫人都这个态度了,估计等会儿许倾落就要被狼狈赶走了,有什么需要顾忌的。 下一刻,小周氏知晓女儿为什么警告自己了。因为在她面上笑容与得意还没有来得及收敛起来之前,垂首沉默像是被吓到了的许倾落猛的仰起了头,却是一串泪珠子先滚落了下来,顺着下巴滑落毯子,张口便是哭诉:“周氏,我们之间无冤无仇的,你方才为何要故意绊我” 许倾落觉得眼睛刺痛的很,说实话方才抹上去的刺激性药水好像效果太好,眼睛里泪水一时间都有些控制不住,眼圈瞬间便红了,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显得格外的真实。 许倾落质问时候对着的正是小周氏,而许老夫人也下意识的望向了小周氏,望见了她面上那还没有来得及褪去的僵住了的幸灾乐祸的笑容与得意。 年轻的时候也是使不少手段上位的老夫人其实丝毫不意外小周氏对许倾落有敌意存在,她表现得再是糊涂,也不是真的任由着人摆弄,只是一直以来为了自己的目的,对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望着那狐裘之上的撕裂开的掩藏不去的口子,想到良哥儿当年的委屈贴心,想到儿子这么多年对这狐裘的在意与细心养护,她的面色完全冷了,眼中甚至现出了厉色:“是呀,老身也想要知道,你是在笑什么” 狐裘其实认真算起来是撕裂在老夫人推开许倾落的动作上,一不怪许倾落,二不怪周氏,最该怪的是她自己,但是老夫人却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的,方才对着许倾落横眉冷对,现在对着小周氏这个最可能的罪魁祸首自然是更加没有好面色。 老夫人的面色太冷,眼神太吓人,明明是暖烘烘的车厢中,小周氏却是感觉背后瞬间发出了一层冷汗,不能够让老夫人对自己和婉儿母女厌弃,不能够承认,那一刻只有这个念头在心中徘徊。 小周氏她身子抖了抖,手指狠狠的一掐自己的掌心,疼痛让她瞬间多了那么些勇气,张嘴便直接否认:“老夫人,妾身没有笑,妾身方才也是担心” 她的面容五官因为焦急扭曲的厉害,这一时半刻的还真的不像是在笑,而是吓人了。 “妾身对老夫人一片敬重,对孙小姐也是真心疼爱,如何能够去绊倒孙小姐,那件狐裘会被撕裂了,真的不关妾身的事情。” 小周氏哪里还坐的住,身子一软,却是跪坐在了老夫人身侧,口中乱七八糟的辩驳着,殊不知她越是如此说,老夫人越是怒,真的还将她继续当傻子耍而且不关小周氏的事情难道关她老婆子的事情 儿子的一片心意,多年前丈夫亲手猎的皮毛,这么多年细心保管,都被这个蠢妇给糟蹋了。 罢了,反正得用的棋子还很多,虽然可惜了许微婉。但是小周氏如此,却是真的太不合心意,她的三儿虽然早逝,也不能够找这么一个蠢妇毒妇做妻室,还是...... 老夫人已经在考虑放弃许微婉母女,换人了。 小周氏急的都快哭了,许微婉如何不是,两个人对老夫人有心攀附,对她的性子自然了解,此刻看她面色也知晓不妙,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乱了阵脚,她不会再回到过去那种没有希望的日子中,所以,还可以补救的。 许微婉一咬牙,看到了地上被撕裂了的狐裘,她眼前一亮,跪在地上膝行了两步捧起那件狐裘,面上一片强自的镇定与隐隐的哀求:“老夫人且莫生气,婉儿看这件狐裘应该是可以修补好的,衣服保管的很好,丢了可惜了。” 可不是丢了可惜吗可是谁说过要丢了 许老夫人望向许微婉的目光丝毫没有一点善意,也是冷厉的很。 便是狐裘再破烂,她也不会将其丢弃。 许微婉的手一颤,也许这狐裘比她想象的还要更重。这必然不止是许良心爱的衣物,究竟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正在许微婉百般思虑的时候,许倾落捂着自己的手腕站起了身子,她的身子娇小,在这车厢中能够站直了去,两步走到跪坐在地上惶惶不知所措的小周氏,居高临下的冷冷的望着她。 明明眼圈还泛着红,眼角还有泪,许倾落的眼神却让小周氏身子一颤,感觉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存在盯住了一般。 “你,你做什么如此看我,我说了,不是我绊倒的你,是你诬陷我,唔” 小周氏结结巴巴的辩驳声被一个巴掌狠狠的打断。 一巴掌响亮的很,整个车厢都安静了下来,小周氏脸颊上红了一片,她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瞪着着许倾落,眼中全是毒液,恨不得将许倾落杀死的眼神:“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许倾落丝毫不惧小周氏的眼神,她轻轻的放下了自己打了小周氏一巴掌的手,那上面血痕嫣然,老夫人才注意到许倾落受伤了。一时间面上也有了点讪讪,她记起了方才是自己推开许倾落让她手腕被划破的。 许倾落好像没有注意到许老夫人变化一般,她的唇角勾起,笑的很冷,望着小周氏,像是望着一团垃圾:“这一巴掌,不是为了你刚才绊倒了我的那一下,说实话,你别说是绊倒我,害我受点皮肉伤,便是害我伤了脸面,我也不会对祖母的客人如何。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让这件狐裘破损如此这件狐裘你知晓是什么来历吗父亲告诉我,是祖父寒冬腊月里亲自猎取的一只只猎物拼凑出的,是父亲最珍爱的东西,现在就因为你破损如此,别说是一巴掌了,若不是你女儿说能够修补好,我现在都想杀了你” 许倾落一声声掷地有声,从昨夜一直憋屈到现在,到底痛快了一回,说实话,若不是想要许微婉尝一尝一无所有,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她早就一包无色无味的毒药送上了。 现在,便只能够慢慢收取利息了。 许倾落扬起的眉眼间,只有对面的小周氏看到了,那里面真切的狠辣杀意,让她全身颤栗的真切杀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6:前世的痛苦,一一回报! 小周氏从来没有想到过许倾落一个本来在她心里会任由着她们母女借力踩脚的十几岁少女会有如此的眼神,她本来觉得只要自己和许微婉按照老夫人话中那若有似无的意思去做,许倾落不足为虑,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才方方将爪牙伸出,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更加过火的事情,许倾落却是率先向她发难了。 她先是为了许倾落的眼神与表现惊惧,为了这个少女眼中的狠辣一瞬间的害怕,但是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害怕许倾落的时候,当她看到许倾落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时候,一股子不愿意服输的怒气与怨气冲上心头,凭什么一个不被婆婆喜爱的女人生下的女儿可以如此嚣张,可以任凭着性子发作自己,凭什么自己和婉儿却要那么努力的去谋划,去讨好 小周氏心底百般念头说来话长,却也只是转瞬之间,她恶狠狠的望向许倾落,望着许倾落那张姣好至极的容颜,比她骄傲的婉儿漂亮了许多,艳丽了许多,许微婉的容貌实则只是清秀,平日里看着仿佛美人也是刻意钻研出的一份楚楚动人的温柔气质加成,哪里及的上许倾落越是发怒,越是眼神冷厉,便越是显得五官明丽绝艳。 许倾落日后定然会是许微婉最大的阻碍,许倾落的容貌如此优秀,心智不低,手段也够,对着老夫人也能够矮下身子,只是今日这么点时间的相处就能够让本来对她和婉儿格外优待的老夫人改变态度,可见其本事,若是不能够现在便毁了她,日后许微婉和自己便是到了许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起码许微婉的所有风头,定然都是属于许倾落的。 许家只需要一个出色的孙小姐便足够了。 那一瞬间,小周氏的心中如此想着,怒从心起,恶从胆生,她的眼中闪过恶毒,跪下的腿一动,五指扣住地上的毯子,身子慢慢的爬起:“孙小姐你说的一切都是污蔑,除了你之外谁能够证明我绊倒了你” 只要毁了许倾落的容貌。再是心有百窍,也是无用的,许老夫人再是被牵念出旧情,也不会喜欢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的毁了容貌的女子的。 “孙小姐你根本就是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看我们得了老夫人的青眼,才会如此针对我们,孙小姐你好毒的心肠” 小周氏眼眶都红了,不过比起委屈,许倾落觉得更加像是怨恨罢了。 许倾落冷笑一声,轻轻的拿出一块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掌心:“我诬陷你一个半路上好心拉着同行的给祖母解闷儿的玩意儿罢了,我诬陷了你觉得自己配吗” 许倾落这句话说的很毒。毒的让小周氏的胸脯一阵剧烈的颤动,粗喘着气。 便是始终在一边不好出声保持沉默的许微婉都顿了一顿,没有想到许倾落会说出如此近乎撕破脸皮的一句话,一时间她的心中大恨,瞪着许倾落,眼睛瞪的很大,却是有隐隐的雾气弥漫,越是恨怒,越是不能够被察觉出来,许微婉从前的经历如此告诉自己,一颗大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那个角度正好对着许老夫人的视线所及之处。 许微婉是真的时时刻刻都能够找到机会将自己洗白,即便她的母亲再糟糕,她也是无辜的,从前她用这样的手段无往而不利,现如今,却偏偏遇到了一个喜欢拆她台,揭她画皮,极尽所能刺激小周氏的许倾落。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那件狐裘像是你女儿所说的能够修补好,修补好了,我不屑和你们计较。修补不好,到时候别怪我亲自动手讨回一个公道。” “许倾落,你欺人太甚” 小周氏直接撒泼,然后却是对着许倾落冲来,她的胳膊举起:“我周氏出身寒微,但是我不是那种被人随意可以往头上扣屎盆子的人” 小周氏握紧的掌心中有银光闪过,她现在一门心思在自己认定的事情上,不管不顾的往许倾落的身上扑。 许倾落眼尖,望见了小周氏挥舞过来的掌心中的银光,对着她的脸挥过来的,那一瞬间,她想要冷笑,不愧是母女连心,前世许微婉对着她一个将死之人还不忘一下下将她的脸给划花了,今生小周氏说是行事莽撞,却是一上来便想了这么个毒招。 不过她现在可不是前世毫无反抗之力了,许倾落的脚步一错,手扬起,面上没有丝毫惊惧,向着小周氏的手腕抓去,如此好的送上门来的把柄,不要白不要,方才小周氏是否绊倒自己是没有证据,现在出手伤人可是有证据了。 只是许倾落看到了小周氏手中的东西,许微婉自然也看到了,她瞬间便明了自家母亲的打算,那一瞬间两个念头在脑海中转过,一个告诉她许倾落毁了容的话自己才是最出色的,一个理智的告诉她,现在不是时候,老夫人还在场:“母亲,住手” 许微婉大喊了一声,声音凄楚,同时出声的还有老夫人:“周氏,你当老婆子死了吗还不住手跪下” 呵斥小周氏如同呵斥仆人,小周氏的动作顿了顿,许倾落的手已经触及到了她的腕部,另外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比许倾落的手更加快速的握住了小周氏的手,紧紧的握着:“母亲,你还要一错再错吗” 小周氏还要挣扎,从来都是她诬陷人,什么时候让人诬陷过她 别说方才她伸出脚绊出去之前许倾落便已经摔了,便是真的是她害的许倾落摔跤,害的那件破狐裘直接撕裂那么大个口子。小周氏也不会认为自己有错,都是许倾落刺激她的原因。 “母亲,你难道要让老夫人为难吗” 许微婉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甚至带着哀求的眼神,轻微的摇头,狐裘已经毁了,她们现在和许倾落再争执小周氏究竟有没有伸出脚绊人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许倾落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小周氏绊人,小周氏何尝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伸出过腿。 许倾落再是因为许母的原因被许老夫人厌弃,也是正经许家的孙女,没有大错,许老夫人不会将她逐出门户,许家终究是许倾落的根。 可是她许微婉不同,她再是表面得到许老夫人的喜爱,也终究是依附于许老夫人心情存在的产物,许老夫人只要对她们母女但凡有一丝不满,她们就会被赶走,她们寻觅了这么久的摆脱过去的前程,就会尽数毁去。 小周氏觉得自己被女儿握住的手生痛,她咬牙,又看了许倾落一眼,许倾落还是那不屑的冷笑,艰难的移开了目光。告诉自己来日方长,又望向从方才让她跪下之后便再没有出声的老夫人,小周氏的身子一凛,许老夫人眼中的不满冷淡之意,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是否会将她和婉儿赶走,只在许老夫人的一言之间。 下一刻,“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的落在了厚厚的毛毯之上,小周氏的面色苍白,有点点冷汗溢出,手指佝偻着地毯上的长毛:“老。老夫人,是妾身错了。” “求老夫人宽恕则个,妾身晓的错了” “妾身方才都是无心的,妾身以后一定不会再惹老夫人生气了,求求老夫人原谅妾身。” 咚咚咚咚,眨眼间便是四个响头,是真正带响儿的,在这么厚重的毯子上叩出四个带响儿的头,可见小周氏的用力与害怕。 这个时候,她再也想不到和许倾落对质什么的了,她只能够想到认错。必须让老夫人消气,四个响头之后,因为许老夫人还是没有吱声儿,小周氏接着磕了起来,一下一下又一下。 那么卑微而惊惧。 许微婉默默的望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卑微,眼眸低垂,捧着那件狐裘跪下,跪在小周氏的身侧,也是一个头磕下,不响,却让人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忍。她面上满满的祈求与自惭还有不知所措,足够让很多人心软了。 许倾落静静的望着这一对母女的作态,站在一边,没有阻止,也没有火上浇油,既然许微婉和小周氏冷静下来了,再多做些什么也是无用,只是更加容易出错罢了,更何况,能够见到两母女这么狼狈可怜的一面,她已经觉得自己方才故意受的那一点伤很值得了。 许老夫人任由着小周氏连着磕了十几个头。一直没有出声,直到许微婉也磕了一个头之后,终于出了声儿,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了先前对着母女二人的丝毫亲近:“婉儿,你说你能够补好这件狐裘,不是妄言” “婉儿不敢欺瞒老夫人,祖上曾经有人硝制皮毛,制作裘衣为生,婉儿又自小刺绣缝衣之道熟练,这狐裘损坏的不是太严重。婉儿一定尽力而为。” 到了这个时候许微婉还是不忘宣传一下自己的优点。 许老夫人定定的望着许微婉:“罢了,既然你如此言,那么狐裘就带下去好好缝补吧,老身只给你五日的时间,若是缝补好了,老身便不计较你母亲所做之事,若是不能的话,你便按照完好狐裘市价的十倍来赔偿吧。” 市价的十倍 这么一件狐裘若是完好十倍的钱哪里是许微婉母女两个拿的出来的,小周氏抬头便要辩驳,许微婉已经答应了:“婉儿不会让老夫人失望的。” 她这句话似乎是在说狐裘,又似乎是在意有所指。 许老夫人扯了扯唇角,笑的没有什么温度:“好了,既然说清楚了,你们两个都下去吧,老婆子要清静清静。”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将她们母女当做什么 小周氏低垂着的唇边扭曲着怨毒,许微婉却是端端正正的又对着老夫人行了一个礼:“婉儿告退了。” 自始至终,她都记得维持自己在老夫人面前的形象。 许倾落望着许微婉拉着小周氏倒退着要离开的身影,突然出声:“小心点脚下,站的太高小心别摔着。” 许微婉和小周氏的身子一顿,小周氏背对着的脸上一片狰狞。这句话谁都不会以为是好心。 许倾落毫不掩饰自己对母女两个的不满。 “多谢姐姐提点。” 许微婉转首对着许倾落微微颔首,仿佛真的是感激她似的。 许倾落唇角扯起一抹冷笑。 转头:“祖母,若是无事,落儿先且告退......” “你先不急着走,我有事问你。” 许老夫人对着许倾落也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你和我实话实说,方才周氏真的绊倒的你” 许老夫人的表情认定了许倾落所说的话中有猫腻一般,若是旁的心志不够坚定的,这个时候可不是要慌张吗 许倾落看着许老夫人这一副不知道是要为谁做主力求公正真相的样子,反是觉得好笑,极其的好笑,她的面色格外的淡然,甚至称得上是毫不在意:“祖母,那你觉得真相是什么不是周氏绊倒的我难道是我自己绊倒的” 许倾落举起自己还渗着血丝的手腕:“祖母,父亲是医者,我也是医者,比起平常人,我们更加知道珍惜自己和亲人的身体,为了诬陷那样子两个莫名其妙的人,不值当的我让自己受伤,我方才对她们说她们不配,现在对着祖母你我还是那句话,她们不配” “不配让我为了她们故意受伤。更加不配让我付出父亲最珍惜的狐裘,那件狐裘是父亲珍惜的,因此也是我珍惜的,为了污蔑周氏毁掉狐裘,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若是真的讨厌一个人,我便明面上对付她,暗地里的手段,我不屑为之” 许倾落睁着眼睛说瞎话,却是一派坚定的样子。 前世她确实是那样子的人,和谁不对付便直愣愣的冲出去。前世许多人明里暗里传许微婉的身世问题,许倾落每一次听到都直接冲出去和人对峙,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可还真的是傻的可爱。 现在,只要是能够达到目的,别说是小小的陷害撒谎,便是杀人必要的时候许倾落也做的出来。 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许老夫人本来认定了许倾落是污蔑小周氏,毕竟她方才对着许微婉母女的敌意几乎是毫不加掩饰,可是此刻听着许倾落那大大方方诉之于口的厌恶。一时间心里也有了点半信半疑,半晌不曾说话只是盯着许倾落。 许倾落任由着老夫人看,没有一点儿心虚。 许老夫人叫停了马车:“雪枝,问问外面还有多久到达渡口。” 许老夫人吩咐身边伺候着的丫鬟,一直像是个隐形人一般,若不是许老夫人开口,别人都会将其忽略了去,许倾落望着那个丫鬟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方才她可是测算好角度了,某些人正好能够看到小周氏出脚。但是却看不到她出脚出到了哪个位置,希望这个丫鬟真的是老夫人的心腹吧。 没有一会儿丫鬟便回禀了还有两柱香的时间才到渡口。 许老夫人注意到了许倾落还是没有丝毫害怕忧虑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她还在渗出鲜血的手腕,是被自己的佩饰所划破,老太太垂低了眸子:“落儿,你先下去吧,不用陪着我了,回去好生处理伤口,女孩子在这么明显的位置留疤总是不好。” 好像很关心,却到了这个时候才记得不好留疤,许倾落心底冷然一笑。对着许老夫人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便走,动作间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滞心虚,她心虚什么呢她所做的一切起码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至亲之人,总比有些人顶着长辈的名声,防贼一般防着自己的亲孙女,为的是坑害自己的儿子与儿媳好的太多太多。 许老夫人望着缓缓垂落的车帘子,最后一瞥是许倾落优雅缓行的步伐,姿势格外的好看,比起许微婉那种摇曳生姿惹人怜爱的娇弱。却是多了一些富贵人家才有的气质,许微婉单看还是很好,只是与许倾落站在一处的话,不论容颜,气质,礼仪还是那种敢言敢说的气势都有些距离,却是不那么够看了。 更何况,许微婉终究只是一个连正名都不曾的假小姐,哪里及的上许倾落唯一嫡出女儿的身份。 一时间许老夫人眼中满是深思。 她对自己的主意是否行的通,突然间就不是那么确定了。 许倾落看到百草的时候,对方正站在她们的马车边上翘首看着。并且不断的跺脚哈气,一口口热气喷出被寒冷的空气一冻成了冷气,小姑娘的脸颊和双手都红彤彤的。 “怎么站在这里,马车是闲着的” 许倾落有点儿心疼,一把拉住百草的手往马车上带。 “小姐,我刚刚看着那两母女下了老夫人的马车,就猜着这一回停车你肯定也能够回来,我聪明吧。” 百草得意的小模样挺俏丽,许倾落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对,你最聪明,最聪明的百草如果再不赶快进去马车里就要得伤寒了,要是你敢给我伤寒的话,回头你家小姐给你药里开二两黄连。” 百草讪讪的笑,正要求饶,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手腕那里的伤痕,一时间眼里全是愤怒:“小姐,你手怎么受伤了是不是那对母女干的” 百草抓住许倾落的手腕,看到那还在渗着血,连袖摆都染的一片殷红,不少地方血迹甚至干涸了的手腕处,眨巴眨巴眼睛,都要掉泪了的滋味儿:“小姐你还是做医者的呢。居然不知道及时处理伤口......” 一圈圈的绷带缠绕上去,许倾落怀疑自己的手腕没有因为受伤而不能够动,却因为被百草这么缠下去直接变成残废,想要阻止吧,对上百草红红的眼眶,又出不了声儿。 “那个该死的周氏,方才老夫人身边的雪枝都给我说了,她居然绊倒小姐你,简直是心狠手辣的要命,若是受伤的不是手腕而是头脸那小姐你不是一辈子都给毁了吗这种人,这种人就应该,应该......” 百草是个普通的有点善心的小姑娘,再是厌恶一个人也说不出什么真正恶毒的话,一时间急的脸颊都鼓了起来。 “你还真以为我是被周氏绊倒伤着的你家小姐可不是任由人欺负的包子。”而是一朵食人花。 许倾落实在不忍心自家小丫鬟这么难受了,和她说了实话。 百草张大了嘴:“小姐,你的意思难道是” 许倾落微笑不语,却是承认了百草的猜测。 百草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唇,左右张望了一番,小小声:“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那对母女,但是你做什么要拼着自己受伤也太不划算了。” 小丫头对许倾落忠心的很,第一时间不是谴责自家小姐的坏心,却是先想着这个了。 许倾落胸口微微颤动,有些忍俊不禁的想笑出声,然后她也垂低了头,和百草头对着头,故作小心神秘:“自然是为了让她们更加不好过了。” 许倾落看着百草那认真思考的样子,笑着直起了身子,倚靠在软垫之上,摩挲着自己包裹的严实的手腕,眼眸中是一份认真:“有的人,若是不抓住时机先出手,将其狠狠的打击一番。待到她们掌握了更多的优势的时候,便是她们反过来算计我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了。” 百草莫名:“小姐,那周氏母女做什么要算计你她们不就是老夫人偶然救到的陌生人吗算计你她们又没有好处。” 过了这段路,百草不觉得自家小姐会再和那两个人有什么交集呀,就算许微婉真的被许老夫人收养了,那也犯不着对付许倾落呀。 “傻百草,很多事情不止是表面看到的好处。” 也不是表面看到的狠毒与算计,许倾落想到前世的种种,想到前世许微婉母女对自己的百般算计与利用,想到自己前世的愚蠢与悔恨,微微闭上了眸子。里面是决绝狠辣。 许微婉,这一世你的痛苦与难过,才刚刚开始,我们之间的游戏,也才刚刚开始,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接受我一一的回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7:疯了 许老夫人闭着眸子倚靠在软榻之上,半晌出声:“雪枝,你方才看的可仔细” 她的声音沙哑发低,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有点子吓人。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丫头忙忙的跪坐在毯子上:“回禀老夫人,奴婢不敢撒谎,方才确实看到是周夫人伸了腿的” 雪枝的怀中还放着一个药瓶,是昨夜偶然碰到的百草给她能够治疗冻疮的药膏子,很管用,从入冬以来脚上麻痒难当的那些个冻疮第一次不是那么难忍,更何况,她说的不是谎话,确实是实话实说,只是没有说出不曾看到周氏的脚究竟勾没勾到许倾落罢了。 许老夫人乍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是一丝丝阴郁:“她的心倒是够急的......” 一时间马车中没有了声音。 雪枝更加低垂了脑袋,仿佛没有发现老夫人语气中的那一丝厌恶一般。 三辆马车在众多家仆丫鬟的围绕下,走走停停的,两注香之后终于是到了渡口,比起夜间的渡河,白日里虽然河边风冷,却是多了些人气,风浪也不是多么的急,远远的就有船家看到许家一行人的踪影,毕竟能够雇佣的起马车仆人的都是不差钱的,摆渡人操控着渡船一个晃悠。几支小船就已经停在了岸边,许家这一行人众多,一支小船也吃不下,因此几支船停下后互相看看左近,便也没有争执什么的。 许家一行人中自然有前去交涉的,许倾落方才就没有再睡,马车一停下,按下有些不放心她的百草,自顾掀开车帘,快步走到了许老夫人的马车前。 “祖母,我扶你上船吧。” 许倾落对着许老夫人露出盈盈的笑意,仿佛方才那个在马车上对着老夫人的质问也毫不示弱的人不是她一般。 许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雪枝望向主子,以眼神探问对方的意思,许老夫人深深的看了许倾落一眼,看着她那堪称淡定的笑意,良久:“你的手如何了” 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够看到许倾落手腕那里包裹的重重绷带。 许倾落笑着举起那只包裹着绷带的手腕,歪头:“祖母要相信父亲配置的膏药,没有大碍了,祖母不需要担心,只是百草小题大做而已。” 许倾落时时刻刻事事都不忘给许良在许老夫人这里刷存在感,毕竟她再是讨好许老夫人,说实话,对方也不会给她什么真情,只有许良才是许老夫人真正在意的亲生儿子罢了。 “女孩子手上留疤总是不好,你要记得按时擦药。” 老夫人想到了许良还年少的时候,第一次跟着许老太爷学医配置药膏,配出来的便是冻疮膏药,因为那个时候家中颇为不富裕,没有请几个仆人,许老夫人那时候不少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比如说浆洗,手上生了冻疮,她的良哥儿第一次制药便去学冻疮膏的制作方法。 想到这里,许老夫人冷肃的容颜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嗯了一声,将手递给了许倾落,对许倾落态度倒是更加和蔼了些。 许倾落扶住许老夫人下了马车,刚刚走了两步便看到了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的许微婉和小周氏两母女,只是让许倾落有些意外的是许微婉的眼眶轻微泛红,仿佛是哭过一般,若是往日她会以为对方是装可怜,可是很明显,许微婉很小心的低着头走路,难得一副将自己小心隐藏的样子,若不是她时时注意许微婉还真的发现不了。 许倾落心底闪过一点疑惑,许微婉除了对着人刻意装可怜之外可从来不是一个会偷偷哭泣的人,比起许微婉被她为难的哭泣,她更加相信对方会趁着这个世间想出更加恶毒的主意对付自己。许微婉从来都知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什么需要取舍什么不需要。 现在看这样子,倒是像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一般,许微婉坐的那辆马车上可只有她还有小周氏,唯一会让她受到委屈的也就是小周氏了,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许倾落看到的,了解到的,小周氏和许微婉相处的时候无一例外的都是以着许微婉为主,那些个恶毒的主意都是许微婉想出来,小周氏帮着实施,小周氏没有什么脑子,很多时候说错了话办错了事情,只要许微婉一个眼神,大多都能够制止,甚至许倾落很多时候觉得小周氏对着许微婉不像是一个娘亲,而像是一个听从命令的,谄媚讨好的仆人。 不对。 许倾落蓦然顿住脚步,今生虽然还是以着许微婉为主,但是小周氏这两天的表现看来自作主张的很,哪里像是前世一般对许微婉事事听从 前世小周氏一开始好像对许微婉的表现与这两日仿佛,但是到了后面,便是她印象中极其深刻的事事听从了,而许微婉那个时候对着小周氏好像也不是多么尊重。 许微婉再是厉害,也终究是小周氏的女儿,两个人的平日相处何至于此,反倒更加像是一时东风压倒了西风,后来西风压倒了东风。 许倾落的眼睛忍不住的落在了小周氏的脸上,又往许微婉的脸上移动,她心里有个莫名荒谬的念头,却又因为太荒谬太虚无缥缈的,而一时间无法理清,无法置信。 也许是许倾落的目光太过,那边本来也在想着什么的小周氏抬起头来,对着她投来恶狠狠的一瞥,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是恨不得将她撕碎,也只是一瞥之后,小周氏又低下了头,一拉旁边许微婉的手,甚至差点将少女拉倒,她面上挂上一副夸张的笑容向着许倾落和许老夫人迎来。 “落儿怎么不走了” 方才百般念头转的多,却只是一瞬间而已,旁边的许老夫人有些疑惑的出声。 “没什么,想着祖母久坐稍微站一下再走才更好些。” 许倾落自然而然的找到个借口,轻轻一转脚步,扶着许老夫人越过小周氏迎上来的夸张的笑颜往前面渡口走去。 她方才还真的是魔障了,居然会想到那种可能,许微婉和小周氏母女两个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不需要多想,只要到时候顺势而为,若是有矛盾,就让那矛盾更大,如此便足够了。 许倾落微笑着伴随着老夫人走远,小周氏停住的脚步,面上那夸张的笑还没有收回来,眼中全是尴尬和恼怒。 “母亲,我们现在不宜多做什么,与其一直在老夫人身前讨她厌烦,不如等到合适的时机......” 红着眼眶的许微婉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对着小周氏劝道。只是她得到的不是小周氏如同往日那般连声的听从,而是对方不满的一瞥,低低的嘟囔了一句:“机会机会,等到老婆子对我们彻底厌烦了之前如果不能够在她跟前转变印象,毛机会也没用” “母亲,你只要听我一言” 许微婉待要反驳对方的观点,面上染上了点点哀色,可怜动人的很。 小周氏横眉冷目的,对着许微婉可怜动人的样子不止没有如同前面表现的那么担心,甚至是有些不耐烦有些厌烦的:“行了,你那副楚楚动人的样子对着那些个贱男人还比较好使,别对着我白费力气了,赶快跟上,这一次无论如何你要想办法将那个死丫头从老夫人跟前给我赶走,让我们母女在许老夫人跟前露面,否则的话老娘要你好看” 小周氏最后那句话说的颇为粗俗,刻意压低了声音,仿若蚊蝇,许微婉却是听的清清楚楚,然后苍白了一整张脸。 小周氏没有注意到许微婉苍白的面色,便是注意到了,她现在也没心思管,丢给许微婉这句话之后,转身便走。 红着眼眶的眼睛望着小周氏匆匆向着许倾落和老夫人身后追去的样子。许微婉苍白着面色,一点点的扭曲了自己的衣角。 那双仿佛含着水光的眼中,蕴含着的不是可怜,而是浓浓的怨毒与扭曲。 不止是对许倾落和许老夫人,还是对 几支小船中许倾落陪着许老夫人上了其中最大的那一艘,虽然不是那种极大的客船,却是有好几个舱房的,在这样的地方找到这么一艘船也是不易,老夫人看着到底是勉强满意了。 唯一的小插曲便是小周氏和许微婉硬是厚着脸皮也挤了上来,她们,也不是,应该说是其中的小周氏倒是想要时时刻刻陪着老夫人。问题是老夫人对她不怎么感冒,没有允许,最后被许倾落请出了老夫人所在的舱房,临走的时候那张笑脸都差点儿被愤怒不甘扭曲了。 许倾落没有在意,小周氏的愤怒于她从来不是威胁,反而是更好下手的机会,她注意到了刚刚没有进来的许微婉,注意到小周氏狠狠的一拉许微婉的手腕,指甲甚至在对方手腕上留下了伤痕。 皱眉,心底越发的疑惑了。 许老夫人晕船了,说实话,去上香的时候她是走的另外一条比较远的路。虽然远,道路平坦都是陆路不说更加没有什么匪患,许老夫人从前根本没有往安顺桥这边走过,也没有做过船,若不是听说了五洲城的事情,听说许良举家回来了,她根本不会想到要走这条路。 现在这一上船,随着船只在水波中晃荡,她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脑袋一阵阵发晕,嗓子眼一阵阵发干,清晨吃的东西在胃部翻搅。甚至两颊内里感觉酸酸的,那种滋味儿让这些年来越过越是养尊处优的许老夫人一时间根本就承受不住,又是一个轻晃,再也承受不住,许老夫人往床榻边一翻,再次吐出了几口酸水,一时间趴在床沿上起不了身。 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在船舱中蔓延,雪枝在一边连连帮着许老夫人拍抚背部,脸上全是担忧,只是眼中还是有些躲闪,看着老夫人吐出的那些个污秽之物,觉得自己嘴里也发酸。再是沉稳,有些生理反应也是控制不住的。 许老夫人整个人脸色蜡黄,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她没有看到雪枝的异样,只是顾自想到了别的。 “落儿呢怎么还不回来” 许老夫人面上全是不满。 “孙小姐去给您熬药了,一会儿就回来......” 雪枝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熬药这么长时间老身看着是躲闲了,罢了,老婆子身边也不缺那么一个伺候的人,你去,叫婉儿和” “祖母。” 许倾落亲手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脸上还沾染着黑灰,她仿佛没有看到许老夫人面上的不满。没有听到对方方才的话语一般,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将汤药递给雪枝,然后亲自将许老夫人扶起,对着雪枝伸出了手:“我伺候祖母便好了,雪枝你帮祖母将痰盂拿出去,顺便将周围的窗户打开通风,顺便看看其他人是否也有晕船的,我那里借着船家的炉子熬制的汤药还有很多,谁若是不舒服,可以喝下汤药,会舒服许多。” 她安排起事情来井井有条的。显得很是淡然,似乎面对着的不是一个身上沾染了污秽之物的老太太,而是平常人一般。 “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太” 许老夫人突然问道。 “祖母,您想到哪里去了,您是父亲的娘亲,是我的亲祖母,伺候长辈是应该的,哪里有什么嫌弃父亲若是知道我在代他尽孝,一定也会欣慰的,父亲若是在此,想来比起我还要细心妥帖呢。” 许倾落这段话说的极好,好的让许老夫人一时间也有些怔住。 “祖母。这是我专门配置的能够防晕船的药物,吃上了会好许多,您多少用一些。” 许倾落手中拿着汤匙,轻轻吹了一下,然后送到了许老夫人的唇边。 许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许倾落眼中自然全是真诚了。 一口下去,许老夫人的脸颊皱起,嘴里苦巴巴的,差点儿吐出来,就算如此一半也控制不住溢出,许倾落在一边用帕子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药汁子。 “怎么如此之苦。” 许老夫人不满道,那一口药好容易咽了下去,喉咙口都是苦涩。 自然苦了,里面放了点清火消毒的黄连还有莲子呢。 许倾落心底嗤笑,却是更加温柔的舀起第二勺子药汁:“祖母,良药苦口,爹爹常这么说,这一道还要接近半个时辰估计才能上岸,您若是不喝药的话可怎么熬的住。” 最后那一碗药许老夫人是捏着鼻子自己灌下去的,许倾落一边给她送蜜饯一边给她喂水,细心温柔的不得了,看着许老夫人那张整个都透着苦气的脸,实则心里解气的很,对自己亲爹的母亲许倾落做不出真正伤害对方的事情,再是不满也是不能,也只能够用这种方法找补了。 许倾落汤药中除了加了一些黄连莲子之外,自然也是真的有防晕船的药材了,想要不晕船最好的方式便是睡过去,里面有安神的成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许老夫人握着许倾落的手便一点点的松开,眼睛啪嗒了两下,合上之后半晌不曾睁开。 许倾落也没有走,雪枝进来的时候她的指尖轻轻的在唇边一放,然后对着雪枝做了个让她去一边先歇息一下的手势,自己却是帮着老夫人掖着被角。 雪枝因为百草的那瓶子药对许倾落本来便有些好感,现在看着许倾落那温柔细致的动作,却是更觉得这才是老夫人的亲孙女了,许微婉母女她方才看到了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根本没有问问自己老夫人是否不适,明明船上那么多晕船不舒服的人,雪枝也没有坐过船,也有些晕船,方才她也喝了一些许倾落熬煮的汤药,想着想着,眼皮也越来越重,船舱中一时间安静的很,只有带着冬日凛冽的寒风从四处穿梭而入,过堂而走,携带着许倾落眸子中深沉的笑意。 所以说,许老夫人做什么要选择停在安顺桥那地方呢遭这么一番罪,可不是活该吗 她颇为坏心眼儿的想到。 只是许倾落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在船快要靠岸的时候,她正要将许老夫人唤醒,那安神的药物不重,一直没有过来露面的小周氏面上难掩兴奋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夫人,大消息,大消息,五洲城许良大夫家出了大事了。” 许微婉跟在她的身后,面上有些急。明明告诉小周氏不能够那么明显的兴奋,要担心的样子,真是 许倾落猛的转首,望着小周氏面上那得意兴奋的表情,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许老夫人睡的再沉也被这大嗓门吵醒了,更何况小周氏话语中的内容。 “你说,良哥儿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许老夫人的表情颇为不善,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正对着船舱门口,若是她的良哥儿那里真的出了什么不好的大事,而小周氏又这么幸灾乐祸的话,她看着小周氏的眼神带着凌厉。 小周氏还恍若未觉,她的全部心思已经全都被能够让许倾落难堪这件事情占据了,看着许倾落,小周氏难掩幸灾乐祸的情绪,对着许倾落一个冷笑的表情:“妾身方才听边上路过的船上客商说的,许家的夫人疯了,说是许大夫家中还没有进门的姨娘和子嗣差点儿被那位许夫人梁氏给掐死,幸亏复家的人拜访许家发现了这件事情,已经将那梁氏拘押了。” 许倾落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才两日功夫,如何就能够那样,再者说她的母亲中了药,根本不可能这两日清醒,复家,复家,咬牙念着这个姓氏,许倾落心中恨意昭然。 她还没有对付他们,他们倒是迫不及待的先出手了。 许老夫人没有察觉旁边许倾落的情绪变化,或者说她也没有心思去察觉了,听到小周氏的话,许老夫人眼中一时闪过一丝欣喜,下一刻便被冷然严肃取代,她直接起身,望向小周氏:“什么叫我的良哥儿未过门的姨娘和子嗣,给老身说个清楚老身这个做母亲的还在。如何就不知道良哥儿什么时候有了姨娘还有子嗣了。” 小周氏对上了老夫人冷冷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咬了咬牙,摇头说自己不清楚:“也许孙小姐知晓呢” 她明显是让许倾落面对许老夫人的质问。 许倾落看着身前的老夫人还有小周氏,许微婉,想到不断逼人的复家,这些人,人人心中都有一把盘算,可是父亲何辜,母亲何辜此时此刻没有人担心梁芸的安危,没有人去想许良面对的是什么,只想着自己看重的。连许老夫人这个许良的亲生母亲也算在内,也只是为了自己对儿子的掌控力才去关心事情的发展,统统如此。 许倾落心底即便愤怒的快要喷发,也还是强自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刻,愤怒无济于事,她需要安抚住老夫人,然后尽快回去解决这件事情,无论是谁,都不能够伤害自己的爹娘 许倾落淡淡一笑,不止没有出声反驳,反而是一派大家风度:“祖母。此事我们先下了船,到了马车上再说,船上呆的久了,祖母又要不舒服了,落儿可会心疼的。” 许倾落意有所指的望向匆匆过来报告消息的小周氏和她身后异常沉默的许微婉一眼,搀扶着老夫人往外面走:“只要祖母想知道,落儿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丝毫隐瞒......” 小周氏听着许倾落那淡然优雅的嗓音,看着两个人径自走过,将她视而不见的表现,一张脸涨红了去。 “母亲......” 许微婉正要说什么。小周氏对着她冷冷一呵:“废话什么,还不快跟上,也不知道那个小贱人要怎么巧舌如簧的,你等会儿要是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浪费了,再让她占尽上风,我让你好看” 许微婉母女硬着脸皮跟上来岸边的时候,许倾落已经和许老夫人上了马车,她也不顾雪枝难看的脸色,伸手一扒拉把人推开,拉着许微婉也上了马车。 马车里,许倾落刚刚开始了解释。 许老夫人冷冷的看了小周氏一眼,没有说什么。许倾落也好像没有看到两母女似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和着春风一般悠缓:“祖母有所不知,落儿离开前,母亲就中了毒,刚刚卧床昏睡了一日,若不然母亲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落儿单独来此,而是会亲自来接祖母的,那毒落儿和爹都识得,没有个五六日的昏睡是不可能清醒的,一个昏睡的人如何能够试图掐死别人” 许倾落太淡定了,淡定的让人想要责问她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少女帮着许老夫人往腿上拉了拉毯子。一副自然无比的样子,带着些讽刺的笑意:“除了那一点之外,更有许多让人好笑的地方,什么叫未过门的姨娘便是没有得到承认的妇人,和我们许家可还没有关联,那妇人是复家的家奴出身,名叫胡杏儿,那样的身份,说实话,别说是爹爹看不上,便是祖母也是不认同的吧。” “那还有子嗣呢我良哥儿的子嗣。” 许老夫人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一点,看着许倾落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许倾落歪着头:“祖母可能是误会了,那子嗣很像是许家人,只是比起像是爹爹,落儿看着可更加像是曾经见过的某些叔伯。” 只是这一句话,便比什么都打脸,许老夫人的面色愕然:“你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8:感谢母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老大夫人的面上是愕然,可是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许倾落觉得更加像是惊怒,垂低了眸子,许倾落表现的越发沉稳淡定,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后面的言语是否会激怒许老夫人一般,含笑轻道:“落儿的话便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孩子与父亲有几分相像,说实话这么几分相像若是我去找的话,光是五洲城就能够找到那么好几个,比之父亲,落儿觉得某些曾经相处过的叔伯当面,会更加相像的,起码有五分相像了。” 许倾落的话语还在继续:“据说那胡杏儿当年做姑娘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安于室的人,再说真的安于室的话又如何能够做到未婚生子别说她家奴出生的卑贱身份,便是这份人品,呵,父亲就绝计不会看的上眼。” 她这句话好像是在贬低胡杏儿,却又似乎意有所指,许老夫人面色僵了僵,待要张口说什么,一边一直插不上嘴的小周氏张嘴便是一声讽刺:“送上门的女人有什么看不上眼的要是我是男人,多年不曾有女儿,有一个长的不错一片深情的主动给我生儿子,这种便宜不赚白不赚” 话糙理不糙,只是听着小周氏这所谓的以己度人,许倾落望了她一眼,毫不掩饰自己唇角的嗤笑:“若你是男人一个若字你自己都知道是假设,做不得什么依据的,所以你是无知妇人,我父是得到众多人敬重的长者医师。” 许倾落话语缓慢平稳甚至带着笑意,可是此话一出,却是比那些泼妇骂街的让人听着还要脸皮发烧。 小周氏胸脯一阵急速颤动。伸出手指:“你这个”贱人。 “周氏,闭嘴” 许老夫人冷冷的望了小周氏一眼,一声厉呵,便让对方的身子一颤,后面半句话堵在了喉咙中,一点儿都吐不出来了,她可以对许倾落冷言冷语,甚至故意找事,但是她再是没脑子也知晓这一整个车队中,唯一不能够得罪的就是许老夫人,只要许老夫人不愿意再见到她。再多的争执再多的算计都是无用,她只会像是垃圾一般被人丢弃了去,只是这么短短的不到一日的时间,小周氏已经体会到了许家那些仆人对待她和许微婉的变化差异,前几日有多么得意嚣张,现在就有多害怕。 唇怯懦着,不敢出声,却又不甘让许倾落就这么给许老夫人解释清楚了,小周氏一时间进退不得。 许微婉方才一直在后面不出声不动作,此刻终于动了,她上前一步。拉住小周氏的手,对着许老夫人盈盈下拜:“母亲只是因着同为女子,心中对那胡氏心生同情,才会一时失言,请老夫人见谅。” “不论那胡氏是如何出身,是如何人品,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幼子,别说母亲,便是婉儿也心中寥寥。” 要不说许微婉的本事比之小周氏强了太多吗她不去说些别的,就抓住那个孩子说事儿,对许老夫人来说。最重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胡氏黄氏,而是孩子,许良的孩子。 “落儿,你且告诉老身实话,除了方才那些原因之外,你还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孩子与你父无关” 许老夫人没有再看小周氏和许微婉,她转头深深的望着许倾落,话中带着一种压迫。 许倾落觉得心底发冷,不是为自己如同犯人一般被许老夫人不断逼问,就像是她一直认为的,许老夫人在她心中没有多少感情。她便不会将多少情绪放在对方的身上。 她只是替许良不值,方才即便许倾落的那些话更多的是让小周氏难堪,却也是说的实话,许良的为人,但凡是对他了解,但凡是多一点信任,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什么证据需要辩驳,若是真的在意的亲人,无论外面是非定论,只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维护,不顾一切的相信。 许老夫人对许良有母子亲情,而且许倾落相信比起好几个远嫁的女儿,对许良她在意更多,但是也只是那样罢了,许老夫人对着许良更多的不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无条件的包容与信任,而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控制欲,她更在意的,永远都是自己。 许倾落心底百转,却是没有耽误回答许老夫人继续的质疑:“那孩子今年五岁,五年之前,父亲确实是去过五洲城,那一次落儿记得父亲是去五洲城进药,只是去了几日,如何便能够确定一个寄居酒楼的女子怀的是他的孩子要知道五年前许家其他的叔伯们可都是齐聚五洲城,在那边住了不知道多少岁月,那胡氏据说脱离复家是因为有情郎等待,在父亲去五洲城之前,那胡氏可已经脱离了复家了。” 许倾落唇角含笑,有条有理的将自己的调查说了出来,单单给许老夫人说感情既然无用,那就不谈感情,直接上证据,所以说,她说胡氏所出之子不是许良的,可不是空口白牙。 许老夫人面上有点疑色,眼中隐隐的期待一下子便熄灭了许多,面上也瞬间淡了太多:“你倒是知道的仔细。” 这实在不是一句夸奖的话。 许倾落却是笑着接下,垂首抿唇:“毕竟事关父亲的清誉。作为女儿总要尽力帮着父亲的。” 许倾落这句话说的看似客气,实则丝毫不客气,作为女儿要尽力帮着许良,作为母亲的许老夫人呢 许老夫人面上僵了僵:“罢了,看来有些道听途说之言不曾亲见都是当不得真的,周氏。你以后做事说话可要好好的走走脑子,不要人云亦云,无事生非” 许老夫人直接将所有的错处都扔给了小周氏,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她的那些个态度,小周氏哪里会如此呢 许老夫人对着小周氏说完了这段话之后,面对着许倾落也没有什么好面色,伸手抚了一把自己的额头,闭了闭眼睛:“老婆子这头一时间有些痛,你们几个都下去了,别留在这边说些乱七八糟道听途说的事情了。” 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小周氏愤愤不平的瞪了许倾落一眼。转身便往外走,连许微婉都不顾了,许倾落细细望着这母女两个的表情变化,从心中起疑开始,不论她的猜测多么荒谬,许倾落都下意识的开始注意了,她注意到许微婉低垂的眉眼间看似没有什么情绪变化,那指尖却是悄然握紧,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小周氏。 那是一个愤恨不平总之充斥着负面情绪的动作。 只是这么一打眼,母女二人便都下了许老夫人的马车,许倾落对着许老夫人姿势格外标准有礼的告退,也没有耽误,跟着下去了。 方才自称头痛睁不开眼睛的许老夫人看着瞬间显得空荡荡的马车,望着那已经落下去遮住了外面情景的车帘,呼吸着马车中那太过温暖的气息,抿紧了本来便有些刻薄的唇,显出了一种不怎么友善的弧度,眼中的情绪格外的不善。 许微婉先上了马车,小周氏正要跟上,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腕子,明明力气不大,却让小周氏的手腕瞬间麻木发软,她有些慌乱的望向那只捏住自己的手的主人,望见了一张姝丽无双的容颜,那张最高明的画师也难能尽数描摹出的美好容颜上勾勒着一抹格外冰冷的笑。 “你要做什么” 小周氏觉得许倾落格外的可怕,不知道为什么,这张美丽的容颜上那笑让她全身都冷的厉害,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住一般,忍不住的就尖叫出声。 许倾落正要开口,马车帘子一动,许微婉从里面探出了身子:“姐姐这是做什么便是母亲说了实话,姐姐有什么气也该去找做错了事情让这种事情传出来的人撒气,找母亲的麻烦算什么本事我知道姐姐对我和母亲多有不满,但是我们都是一心侍奉老夫人的,姐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与人一点颜面。” 许微婉面上带着一层薄怒,倒是让她一贯有些苍白的面色多了些晕红,样子更加动人,可惜现在面对着她这样子的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一个仇人。 许倾落看着许微婉这义正词严的样子,真心觉得好笑,她随意的放开小周氏的手,自在的像是自己才是此处的主位一般,微微昂起下巴,即便是许微婉因为在马车中比她所处高,也丝毫不占上风,反而有种被俯视的感觉。 许倾落开了口:“你们还不值得我咄咄逼人,更何况,你们凭什么让我给颜面” 许倾落唇角挑起一抹笑,笑的毫不掩饰其中的鄙视:“我来这里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声,不要光是顾着去揣测那些不该自己关心的流言,有这个时间,你不如早日将我的狐裘给缝补好了,若是有一点不合意的地方,祖母说的十倍赔偿,我帮你记着。” “你欺人太甚,空穴不来风,若是你那个爹行得正坐的稳,怎么就偏偏有他的流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是好欺负” 小周氏看着许倾落那鄙夷的笑,就算对着的是许微婉,她觉得也是针对自己。大声嚷嚷着便要伸手去推攘许倾落。 “母亲,住手......” 许微婉阻止已经不及。 下一刻,小周氏嘴里发出一声呜声,手腕一下子软了下来,只是比起方才的软麻此刻却是疼痛了:“你对我做了什么,唔。” 小周氏只是一阵工夫额头上便是一阵冷汗,捂住自己不断抽筋疼痛的手腕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许倾落单手背在身后,盈盈一笑,笑的格外的大方好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许就是有人嘴巴太臭惹来的毒虫,还有,你这么关注我爹,难道是心大的想要做我的继母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父亲的正室是母亲,不过像是你这样的出身,别说是正室了,便是妾侍通房,估计也是与你无关的。” 许倾落丝毫不在意将自己比喻成叮咬人的那些个东西,对她来说,只要是让那些让自己不痛快的人不好过,别说是毒蛇猛兽,便是再如何的东西,她也不在乎的。 重生后的许倾落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只要有用,她不在意手段。 小周氏再是脸皮厚,再是泼辣,被许倾落这么当面说出如此的话,一时间也是愕然,她另外一只手指着许倾落,望着对方那淡定的样子,唇颤动着,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欺人太甚” 小周氏的面色一阵黑一阵白,被气的失去了理智都忘记了许倾落诡异的手段,便要再冲上去。 “母亲,不要动气。别中了她的激将法,周围人都看着呢。” 许微婉从身后拉住了小周氏要冲出去的身子,压低了声音咬牙道,眼中是一丝丝不安,对许倾落,她是越来越没用把握对付了。 她的出身让她比起寻常女子更加下的去手,低的下身段,不择手段于她是常事,往日里许倾落这样的大家小姐,许微婉对付起来,一拿一个准儿,能够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还不知晓是谁害了她们,偏偏是许倾落,从初见到现在,许微婉始终找不到她明显的弱点,甚至对方有时候比她还舍的下脸,动的了手段,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许微婉心底满是戒备。 许倾落注意到了许微婉的眼神,也看到了小周氏恶狠狠的眼神,轻轻一笑:“该说的话我已经带到了,两位可要好自为之。你的手等会儿自然会好的,也不用想着去谁那里告状,对了,最后奉劝一句,周氏你行事最好还是戒焦戒躁,要不然我观你气色恐怕是短命之相。” 许倾落最后这句话压低了声音,然后还不待小周氏再次爆发,长袖轻甩,一派潇洒自然的姿态悠然远去,那样的背影,宛若是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隐士高人一般。 小周氏蓦然转身。狠狠的一个巴掌落在了还拉着她手不让她冲出去的许微婉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许微婉被扇的一下子歪倒了一边,若不是手撑住了身后的马车恐怕是要跌到地上去的,即便如此,她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飞快的出现了一个红彤彤的掌印,在那张刻意保养的雪白细腻柔嫩的脸颊上格外的显眼,也格外的凄惨, “母亲......” 许微婉捂住了脸,散乱着发丝望向五官狰狞可怕丝毫没有一丝松缓之意的小周氏,眼中盈盈的仿佛有一层泪光闪烁。 “我不是那些贱男人,别做那副无用的样子给我看” 小周氏走到许微婉身边,嗤笑一声,大步入了马车,对许微婉根本是扶都不扶一下的。 许微婉垂低的眸子中是极致的扭曲与愤恨,她扣在马车车辕上的五指慢慢的收紧再收紧,指甲盖都要断裂了一般,脸颊上痛极,可是更加痛的是她的心,唇无声的动了动,那口型太微弱,谁都不知晓此刻许微婉说的是什么。 只是下一刻她已经踉跄着爬上了马车,无论如何,她和小周氏现在都是连在一起的。 大树后慢慢的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已经离开的许倾落,她望着被马车帘子重重遮住的车厢,周围有丫鬟仆役在,她不好上前,不过也不需要上前去仔细探听了。 许倾落想到方才那一幕,心底那种怀疑越来越大,眼中是冷冽还有一丝丝狠意,无论许微婉和小周氏究竟瞒着什么,但是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破裂了这却是真的,不枉费方才她特意的去拱火。 不需要她费力去查了,许微婉和小周氏这对母女,按照刚刚的观察,许倾落深信两个人终有一日会互相将对方的把柄与弱点主动送出来的。 少女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只是这一次的步伐不再是故作的轻松,而是真的轻松,有什么比看到自己认定的大仇人吃瘪还要开心呢 小周氏给许微婉的那一巴掌,可是让许倾落可以高兴不少时候呢。 少女唇边噙着笑,越行越远。 而在许倾落离开之后,车厢中的母女二人不止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是气氛越发的僵窒。 小周氏狠狠的望着脸上顶着巴掌印狼狈可怜样子的许微婉,张口便骂:“废物不是你说的我只要当着许倾落那个小贱人的面说她母亲出事她就一定会慌乱吗不是你说的她一定会当着老夫人的面儿说谎,会隐瞒那个孩子的存在吗你这个蠢货,许倾落和你说的那些反应根本不一样,倒是害的我去丢了那么大个人,害的老夫人骂了我一通挑事多事的,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周氏一方面是真的对许微婉的无能极其不满,一方面却是借机泄气撒火,她摸索着自己这一阵子已经不再疼痛的手腕,心中不止没有觉得安心,反而更是惊惧。许倾落的手段比她想象的还要高,面前的许微婉真的能够斗过她吗 她们本来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吗 许微婉抬起了眸子,眼中的泪珠已经眨去,眼眶却是红红的,带着委屈与不甘:“母亲,我的手段不是不够好,往日里都成功了的,只是许倾落比起那些女子太过沉稳,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这个出身应该会有的手段与反应,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 前面的时候许微婉还在辩驳,后面的时候她已经陷入自己的情绪中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 她从来自诩比起同样年龄却高贵的多的出身的那些女子,她是聪明的,是手段百变的,那些个女子只配成为她的垫脚石,许倾落的存在,不止让许微婉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儿,更让她慌乱无措。 “闭嘴,什么不对不该,就是你废物蠢货无用” 小周氏一脚揣在了跪坐在地毯上的许微婉的心口位置,少女的面色一白,扑跌在侧。唇边溢出几声呻吟,样子可怜至极。 小周氏狠狠的望着跌倒在地毯上的许微婉,冷笑出声:“我买了你回来可不是让你一次次失败了害我受贱人的气的,是你当初在我跟前吹嘘自己如何有手段,如何能够掌握这些夫人小姐的心思,如何能够让我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我才将你从明月楼带出来,若是你不能够让我如愿的话,老娘让你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反正我不相信还没有比你还有手段的人” 小周氏看着许微婉像是看着一团垃圾,无情而冷酷,哪里有前两日的呵护倍至,状若亲生。 一切都是向利益看齐,许微婉面上扭曲,心中更恨,可是她不敢反抗,她的身契还在小周氏的手上,对方要将她当做女儿她就是女儿,小周氏若是要将她当做可以买卖的妓女,她便还是明月楼里的妓女。 猛的抬头,面上的扭曲已经成了全然的惨淡,许微婉费力的撑起身子。膝行了几步到了小周氏的面前,抱住了妇人的双腿,仰高了头,未语泪先流:“母亲,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将我送回去,我下次一定会成功的,母亲,你忘记了我以前那么多次的成功吗王家的夫人,成家的小姐,还有那位朱家的老夫人。她们都上过当,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会让母亲你得到荣华富贵的,我一定让许老夫人将我们接入许家,求求你不要将我送回去,求求你......” 许微婉心底不断的记忆自己此刻的狼狈,记忆自己心中的仇恨,却是哭的更加绝望悲惨充满了祈求。 小周氏皱眉,不是被许微婉的哭泣可怜打动,却是想到对方口中提到的前面几次行骗,想到自己鼓鼓的腰包,想到那从和许微婉在一起后吃穿住用档次的提升,面上的狠意一点点收起,甚至双手搀扶起了哭的悲惨的许微婉:“婉儿,不是母亲对你没有感情,其实我以前说过,从前有个女儿可惜早夭,若是长大了也合该是你这个年龄了,我将你是真的当女儿看待的,若不是生活所迫,我如何能够逼你至此,我们没有退路了,所以婉儿,不要再让母亲我失望了......” 小周氏话语说的软和,掐着许微婉的手腕却是紧的甚至有血痕浮现。 许微婉虚弱感恩的笑:“谢谢母亲,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周氏,今日之辱,来日我一定要让你千百倍的奉还,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还有许倾落,还有那个老虔婆,还有那个敢给我摆脸色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9:身败名裂! 当一行马车穿过五洲城城门进入城内的时候,即便是一直淡定的许倾落也忍不住面上带了些急切,其实从听到小周氏说许家出事,说许母被复家的人拘押起来之后,她就开始担心,那是她的亲生母亲,是对她很好的母亲,她如何不会担心,如何能够将许母的事情也平常的当做砝码冷静斟酌。 可是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复家要对付的就是自己,抓住下手的点看似是胡氏实则是许老夫人,她贸然的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担心急切的情绪,除了让这一日一夜的努力化为乌有之外,最大的可能是许老夫人路上更加刻意的耽搁。 许老夫人对许母的厌恶,几乎是从来不曾消减,反而随着时日的增加岁月的流逝而不断的加深,那几乎是一种根深蒂固,连对儿子的感情都压不住的厌恶。 只因为许母的存在让她的权威受到了影响,许母的存在让她对儿子的掌控半道崩断。 许倾落看的太清楚,清楚的没有一丝容许逃避的余地。 百草望见许倾落面上有些急切的表情。忍不住也想起来了小周氏所说五洲城的流言,干巴巴的劝:“小姐你别担心,夫人明明昏迷了,怎么也不会做出那种当众掐人的事情的,而且夫人的性子那么好,肯定是那些人诬陷的......” 许倾落看着百草绞尽脑汁想办法劝慰自己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对方脑袋上的双丫髻:“我自然是相信母亲的本性不会去伤害人的” 别说是伤害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儿,便是伤害胡氏,梁芸也是做不出来的,否则的话,但凡有一点狠心与手段的主母根本不需要许倾落去提议将人弄进门,自己便将人请回来了,妾侍和主母之间斗,若是没有男主人的支持,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偏偏梁芸不是那样手段的人,她的本性太敦厚,嫁给许良这二十几年也被保护的太好,因此在事情一出的时候,首先被逼迫到绝路的人是她自己,逼迫她到绝路的人也是她自己。 “只怕有人从中作梗。” 既然能够让胡氏下药导致许母疯狂,自然也有办法让许母醒过来,然后更加的疯狂做出当众行凶的事情。 “小姐,就算真的有人从中作梗,那也还有你,只要你回去了,一定能够想办法将夫人救出来,也一定能够让那些坏人得到惩罚” 百草握拳为许倾落打气,对许倾落的信心比她本人还足。 那小模样,让许倾落有些沉重的心情都忍不住跟着放松了一些:“嗯,你家小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粲然一笑。许倾落的眼中那些许晦暗一扫而空,尽数都是锐利,不论复家要如何出招,她都接着就是。 正在马车中的两个人气氛不错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哎怎么又停了,真是的许府应该还没有到呢。” 许倾落还没有说什么,百草已经打开了车帘子要问赶车的小六了,只是不需要答案了,因为下一刻一声哭嚎已经从车队最前面传到了许倾落这边。 那是一声长长的女人的哭嚎声,带着一种能够刺破耳膜的尖利:“求求老夫人为妾身做主呀” “老夫人仁慈。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吧,求您给您的孙儿一个公道,他也是许家的子孙呀是许大夫的亲生儿子,是您的亲亲孙子差点儿,差点儿就被毒妇害死,死在妾身的跟前,求老夫人一定要为妾身母子做主” 那个跪在许老夫人马车前,当街痛苦流涕,鬓发散乱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女人分明是胡氏,而她的身边跟着的便是那个五岁的孩童了。 许倾落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她美丽的面容几乎是瞬间冷凝下来,像是结冰的寒雪一般,让人的心中都忍不住刮起凛冽。 “小姐......” 百草满面担忧之色:“怎,怎么办。” 她也不是傻子,许老夫人的态度虽然不像是许倾落那般了然于心,看的清楚,大致的却也是知晓的,那胡氏现在居然直接装可怜到了许老夫人面前,这可怎么办。 百草的五指忍不住攥紧了车帘子。 许倾落伸手轻轻推开百草,面上还是寒意,眼中却没有丝毫退缩惧怕,反而是一种尖锐的锋芒:“早晚都要面对的,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在这里就出手了,消息倒是灵通” 许家的车队才进入五洲城多久,便能够在半道上拦人,说没有一些人背后支持都不让人相信。 许倾落径自下车,向着前面还在哭嚎的所在而去,除了她带着的几个人之外,许老夫人带着的那些仆人丫鬟,一个个自以为隐蔽,实则大胆的对着她悄悄露出看好戏的戏谑的目光,低位的仆从,最喜欢的可不就是看许倾落这种当小姐的人的热闹吗 五洲城的百姓也是如此,只是这么短短一阵子功夫,周围已经围了不少指指点点的人了,许老夫人也下来了,在贴身丫鬟雪枝的搀扶下走到了那胡氏还有孩子的跟前,仿佛是丝毫不嫌弃事儿大一般,面上全是肃然:“你是何人,为何言身侧孩儿是我孙儿毒妇又是何人,你细细道来。” 许倾落都想笑了,周围的仆人都知晓了这是何人,这是谁的笑话,许老夫人现在要做的分明是让人安抚住胡氏或者直接让她闭嘴,总之不能够让更多的人去看许良的笑话,这便是一个对儿子还抱有感情的母亲 只要是真心为儿子着想一分,何至于此 许老夫人的心里现在估计全都是能够让许母坐实毒妇的名声,让许良后悔吧。 “许老夫人,妾身姓胡。身侧的孩儿便是许良许大夫的血脉,妾身当年与许大夫私定终身,他说要来求娶,后来不知所踪,妾身其实不求那正室之位,只是不忍心我儿跟着我吃苦受累还被人谩骂欺辱私生之子,呜呜,妾身没有想到许夫人是个狠心的毒妇,居然会” 许倾落眼中全是冷厉,伸手推开挡住路的一个仆从:“祖母。这妇人突然出现胡言乱语,估计神智不清,父亲如何自有父亲亲自叙说,母亲如何自要眼见为实,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等到了府中再细细的询问为好,不要听信市井妇人逃奴出身的人的胡言乱语。” 这是她给许老夫人的台阶,她在提醒许老夫人,不要忘记现在她毁的不止是许母的名声儿,还有自己儿子的声名。 便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要打击许母,想要让许良认输在她这个母亲面前矮一截儿,也别弄一个逃奴出身的人去侮辱自己的儿子。 “我呸,什么叫神智不清,你那个母亲才是神志不清,许小姐,你算起来也是我儿的姐姐,难道你就不能够可怜可怜我们母子说句公道话吗我求的不多,不论是进入许家为奴为婢我都可以的,我可以好好小心伺候夫人,可是那个毒妇呢她拿着刀冲进了客栈,要掐死我,砍死我儿” “你看看我儿,看看我儿手上的伤痕,看看我儿被那个毒妇打的伤。” 胡氏说着话撸起身侧沉默的孩子袖管,上面一道狰狞的血痕分明,一边抬起男孩儿的脸,上面点点青紫,看起来骇人的很,却不影响看清楚小孩儿大致的容貌。 小小的男孩儿身子微微的颤抖,像是害怕到了极致,却在胡氏的动作下一动不敢动。 只有许倾落注意到了这点,巧合的是那些和许良不怎么相像的地方被伤痕覆盖,那一刻,少女几乎能够猜测到她要面对的是什么了,再多的辩驳话语不及一张相似的脸,也不及本来便有心挑事的心。 “要不是有复家的人好心帮忙,现在别说是见到我母子二人伸冤了,便是尸体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老夫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呀,这可是您的亲亲孙儿。” “可怜见的孩子。” 许老夫人面上的冷漠变成了一点悲悯,让许倾落觉得可笑的悲悯。 许老夫人看着孩子那粗看与许良小时候极为相似的容貌,不论真假,眼中都闪现出了亲切的温和的目光:“过来,过来祖母这边儿......” 她对着许倾落可没有这么丰富的感情。 “祖母,孩子还没有确定是父亲的,现在叫祖母太早了。” 许倾落用一种淡淡的声音,提醒却也是讽刺了。 孩子是不是要叫许老夫人祖母,首先要许良承认是他的种儿:“血脉之事,从来不容混淆,祖母现在还是谨慎一点儿的好。” 许倾落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本来看好戏表情的那些仆从丫鬟都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看着她,便连躲在一边看戏的许微婉和小周氏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许倾落会如此当众下许老夫人的面子。 虽然许倾落说的是实话,但是有的时候实话可不是那么好听的。 许老夫人当场面色便有些难堪了,她转头深深的看了许倾落一眼,对方眼中的冷然与澄澈仿佛将她的所有心思都看透了一般,让许老夫人甚至觉得有些狼狈:“落儿你既然觉得血脉之事不容混淆,那便留在这边好好打听打听吧,想来能够打听到有用的东西。” 那一瞬间,胡氏被涕泪糊住的脸上露出一点得意与兴奋,她望着许倾落。眼中的那种志得意满几乎要满溢出来,她对许倾落也是痛恨至极,本来只是听命行事,各为其主的,但是在那酒楼外她被许倾落一阵讽刺,又被琅晟派人抓走,那么狼狈,她可一直记得是谁害的。 “你住嘴” 许老夫人对着许倾落冷斥一声:“老身的眼睛还没有瞎,胡氏,你和孩子便和老身坐在一起吧。” 说完了话,却是亲自牵起了那男孩儿,往自己的马车上去。 胡氏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儿来了,她赶忙上前两步:“老夫人,妾身扶着您,小心脚下不平......” “许安,落儿乘坐的那辆马车也一起赶走吧,毕竟落儿要在这边好好找寻真相。” 许老夫人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几乎是毫不掩饰对许倾落的为难了。 旁边看戏的小周氏看着被许老夫人当众斥责的许倾落,哼笑一声,从她身边走过:“再尊贵的大小姐,也不及一个小少爷,孙小姐以后可要好好和继母弟弟相处了。” 许微婉反而没有出声,似乎从许倾落在城外渡口处嘲讽了那么一番之后,许微婉就一直很沉默,沉默的反而有些像是小周氏的影子了。 许倾落撇唇一笑,丝毫没有小周氏以为的难堪脆弱,她的眼中有的是坚韧:“空口白牙的,都只是无知妇人的一张嘴,只要找到证据,哪里来的还是要回到哪里去。” 她的话意有所指:“还有。看在一路同行的份儿上,提醒你一句,祖母的宠爱可是有度的,她现在可是找到了更加得她喜爱的孙子,也找到了生育孙子的好媳妇儿,孙女儿呢,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媳妇呢,也只有一个是最喜欢的......” 许倾落轻轻将自己鬓角的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挑拨之意,因为这就是阳谋,只要小周氏想要让许微婉在许老夫人面前出头,只要小周氏不想要被胡氏后来居上,她即便与胡氏能够暂时虚与委蛇的相处甚至合作,早晚也是要出手的。 胡氏和小周氏两个人的性格还有贪心,注定了的。 许倾落只是提前催化一下这份注定了的矛盾罢了,当然,若是未来小周氏和胡氏被她给收拾了,自然也没有了这么些事情。那更好。 “你” 小周氏望着许倾落那悠然的丝毫不像是被人当众赶走的姿态,面上阵青阵白,她恨许倾落这么自在的态度,可是她更恨的是许倾落说中了她忽略的事情,许老夫人身边的位置是有限的,她和许微婉这两日一直针对仇视许倾落,也只是为了让许老夫人更加看重她们,但是来了胡氏和她的儿子之后,便是许倾落走了,她们也没有轻松。反而处境更加不妙了。 “该死的......” 小周氏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望着许老夫人那辆马车撂下的车帘,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可是她心中嫉妒的火苗却是不断燃烧着,她和许微婉都不被允许跟着老夫人一起坐车了,那个胡氏和她的该死的短命的儿子凭什么却能够坐上去。 “母亲,来日方长,我们现在的处境需要做的是先顺着老夫人......” 眼看着小周氏的表情快要引来有心人的注意了,即便心里对对方恨的牙痒痒的。想到自己的卖身契还在这个女人的手上攥着,又想到两个人现在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许微婉不得不耐着性子小心劝说。 “婉儿,母亲可全都靠你了。” 小周氏的手紧紧的攥着许微婉的腕子,攥的上面甚至现出青紫,许微婉强迫自己当做没有感觉,笑的越发温顺婉约:“母亲,您放心,女儿一定会让您得偿所愿的。” 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许微婉温婉的笑容之下,是一点点的扭曲。 许倾落看到了一脸愤然正在和人争执的百草,她的怀里抱着她们的包裹,身后带着的三个随从也是对着要将马车拉走的许家下人怒目而视,可惜人数太少,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反而被好几个人推攘的不断后退,百草要不是被护在中间,恐怕也早就被狠狠推倒了,这些人根本就是在毫无顾忌的找事。 “老夫人亲自下令,让孙小姐在这边好好的清醒清醒。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就不奉陪了。” 许家的下人坐在许倾落她们的马车上仰高着脑袋道,话说的不算客气,态度更是嚣张。 “你,你们别欺人太甚,这辆马车是我们自己买来的,凭什么......” “凭老夫人是老夫人,孙小姐不会不听老夫人的话吧。”雪芽眼尖看到许倾落,对着她嗤笑道,因为今早站在小周氏母女身边。雪芽其实一直担心许倾落找她麻烦,现在对方被许老夫人厌弃,她觉得心中大大松了口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许倾落懒得搭理这些个小人,伸手拉住还要理论的百草,冷冷一声:“只是一锭银子买来的马车罢了,既然喜欢便让他们拿去吧,权当作是打发了......” 后面三个字许倾落没有说,可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顺下来,这一刻周围那几个许老夫人的仆从尤其是方才还坐在马车上的人面色都那看的很。 打发什么打发之后通常跟着的便是要饭的。 许倾落没有明说。可是那双眸子中的蔑视却是能够让任何一个看到的人感受到不舒服。 百草也听明白了,那一刻她怒意满满的小脸儿刻意带上了赞同与得意:“对,小姐我们才不差那几个钱呢。” 雪芽气的便要再说些什么,只是车队已经开始动了,几个许家的仆人再是不满,也不能够耽误行程。 看着一行三辆包括本来属于自家的那辆马车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中,百草的小脸儿蓦然垮了下来:“小姐,我们的马车。” 她不是心疼马车,她是替许倾落咽不下这口气。她可还记得从昨夜开始到刚刚许倾落对着许老夫人的那些隐忍委屈刻意的讨好,她家小姐何时何地如此委屈过自己。到头来,还被许老夫人如此狠心扔下,简直是,简直是太过分了 “行了,都已经进了五洲城,又不是没了马车就寸步难行,一双腿走也走回去了,再者说若是等会儿遇到有空闲的马车,雇佣了也便是了。” 许倾落轻轻的点了点百草鼓鼓的面颊,如此道。面上甚至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可是这一点儿都不公平,老夫人怎么能够那样做,周氏,胡氏她们都能够做马车,凭什么我们连自己买的马车都不能够做” 许倾落越是如此冷静,越是不说委屈,甚至还笑,百草便越是替她委屈,大吼了一声,眼眶子都红了。 许倾落有些心暖,慢慢的收起了面上漫不经心的笑:“百草,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公平,何为公平何为不公从来都是人自己定义的,祖母喜欢谁,她的公平就给谁,正如同我,我喜欢谁,我的公平便愿意给谁,若是不想要自己经历这种不公,那么就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的当某个人想要对你不公的时候,却不敢不公。” 许倾落这段话中带着太多的真实与某种慨叹,百草听的莫名。 “说的好。” 身后传来男子低哑的嗓音,带着笑意:“许小姐果然是难得的灵透之人,这不公公平之道,真是称得上振聋发聩了,为了这番见地,在下便送许小姐一程如何当做是报酬。” 白衣翩然,公子如玉,公子衍的身姿骑在马上别有一番英姿飒爽。整张脸因为那深至眸底的笑意都仿佛散发出了有别于以往的光芒。 许倾落望着公子衍身后的马车,眨了眨眼,轻笑出声:“公子既然有心,那就多谢了。” 她想要尽快回府,现在有个现成的人主动要送她回去,许倾落不会拒绝,比起思考公子衍为什么也这么巧合的出现,她更加重视的是如何更快的回家,回家去仔细询问许良究竟发生了何事,用最快的速度救出许母。 公子衍听到许倾落利落的答应自己的邀请,望着她带着小丫鬟丝毫不客气的上了自己身后的马车,望着那缓缓落下的车帘子。 男人愣了一瞬,下一刻忍不住失笑,嘴里喃喃:“果然是有趣的很......” 不论是方才的一番看似公平不公实则内指弱肉强食的言论,还是此刻的坦然无惧,都出乎他的意料,他觉得,自己对许倾落的兴趣,好像是越来越浓厚了。 不止是琅晟的原因,许倾落本身的光芒足够吸引任何人的目光,那一刻男人的眸子中异样的光芒闪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0:不孝子,给我跪下! “小姐,你说家中夫人的事情我们要不要问问衍公子” 百草突然出声,其实这才是人之常情,遇到一个稍微相熟点的人,便下意识的想要从对方口中知晓自己关心的事情,即便只要不久后就能够回到许府,但是能够早一刻知道些确切的消息也是好的。 “......不用了。” 沉默了半晌,许倾落淡淡道。 她垂眸,望着自己的指尖,上面虽然因为素日里用药用针再加上这两日的折腾多了不少痕迹,却还是不掩原来的纤细柔弱,握紧了五指,那是属于只有自己才能够掌控的也许在外人看来微弱,却是她拼劲全力积攒的力量。 少女的声音继续响起:“与其现在问他,不如我亲自问我爹。” 与其在心情不稳的时候问一个心思莫测很有看好戏味道的男人,许倾落宁愿去问许良,更何况,只看公子衍从出现开始便不曾改变的态度,言笑晏晏的样子,许倾落猜测着便知晓起码许母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还没有出大的差错。 否则的话,她不相信对自己明显还算感兴趣的公子衍会忍住不说些什么。 公子衍的车子明显比起许老夫人那一行人的车队快的多,毕竟路途上没有小周氏母女和许老夫人那样闲着没事找事儿的,公子衍没有问也清楚许倾落肯定急于回家,没有多话,始终沉默的跟在马车一侧,甚至让车夫加快了马车行进的速度,倒是让许倾落对他的观感好了一些,无论这个男人有些什么莫测的心思,和这样的起码会做人,且讨人喜欢的人打交道比和许老夫人那种根本就无法交流,交付再多努力感情也是白费的人强的太多。 也因此,许倾落提前先走了不少时候的许老夫人一行先赶回了许府,一点儿都不让人意外了。 许良的样子憔悴狼狈的很,只是一日一夜的功夫,他便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一般,脸上全是愁苦。 “落儿,你,你回来了,我这就让人帮你收拾......” “你还没有用膳吧,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细面条,还有你最喜欢的浇头” 许良看到许倾落的时候,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可惜他的笑比哭还要难看,他看到许倾落和百草孤身回来,也根本没有问许老夫人的消息,仿佛忘记了许老夫人一般。 只是一眼,许倾落注意到许良身上的衣服沾染了不少尘埃,甚至有些地方破损露出了一道道的伤痕,那一刻许倾落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她望向四周,许良身侧平时陪着的小厮也是额角带伤。 还有其他几个许家的仆人...... 随着许倾落的目光过处,一个个仆人眼角眉梢间难掩激愤,人人都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可是到了最后更多的却是强忍的痛恨。 许倾落心中多少有了些猜测,而那个猜测让她心底恨意蔓延。 “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倾落声音发沉。 一个个木头桩子一般站在那里,除了许倾落的声音,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死寂一般的静,百草不明所以的站在一边。 许倾落心底火气翻涌,随手一指:“小顾,你说,你头上的伤还有我爹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被她点名的面向机灵却是脸上带伤的小厮脑袋都快要埋在脖颈下了,却是咬紧了唇,偷偷的斜着眼睛撇许良。 “小,小姐,是小的不小心磕碰的。” 这谎话说的,骗三岁小孩儿都觉得可笑:“我怎么不知道什么伤磕碰后是个巴掌印” 许倾落冷声:“别把我当傻子是不是” “落儿,你别为难他,是我不让他说的,我们今天出门的时候遇到街上有人打架。不小心被牵连进去” 好容易压抑下心中的火气,许倾落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再多说些什么,却是拉住想要再去遮掩的许良便往屋里去:“爹,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要有丝毫的遗漏。” 许倾落将还要做徒劳解释的许良按住在椅子上,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许良,一字一顿的问,少女的话语看似平缓,却是近似命令般的语气。 那是不容许隐瞒欺骗的态度。 许良的唇颤动,终是无法出声,他的眼中是纠结是难受,是一份关怀在乎,他不想要让许倾落卷入进去:“落儿,你这一路辛苦了,你回去好好休息,过两日你便去你祖母家住两日,一切都有爹在” “爹,我都已经知道了,娘的事情整个五洲城都传遍了,你想要保护我我知道,但是难道我就不想要保护你和娘前吗以己度人,将心比心,爹,你如果真的还拿我当女儿的话,就不要骗我” 许倾落沉声道,眼眶有点儿酸,这便是她的父亲,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想要保护她。 “只有你和娘一起在的家才是我的家,祖母的家,不是我的家” 许倾落坚定道:“更何况,我也不是任由着人欺辱到头上的弱者,爹,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救出娘亲,也一定会让复家付出代价,你不要忘记,淮县那样艰难的处境我们都走过来了。我不相信一个区区复家能够让我们连面对都不敢” 明明只是一个十三岁身量还未曾长全的小少女,许倾落面上的坚定,却比任何一个成年人还要让人心中生出一种勇气,生出一种坚韧面对的勇气。 “爹,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许倾落的手按住在许良的手上,她才看到许良的五指间也是伤痕累累,像是在地上拖拽碾磨过一般,许倾落咬牙,许良才注意到着急忙慌的想要将五指缩回。却已经被许倾落拉住。 许良望着自家女儿那不容自己再隐瞒的样子,望着她眼中腾腾的怒火,想到她所说的一家人,叹了口气:“昨日你离开不久我便出门替人看诊去了,哪里想到半路上就收到消息说你娘她醒了......” 许良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在他看诊回来的半路上梁芸便突然醒了过来,然后便疯魔了一把从厨房中夺过一把菜刀冲出了家门,家中的丫鬟仆人都没有人敢阻拦,结果:“结果芸娘却是去了客栈,客栈中的人都说芸娘要掐死那胡氏,甚至拿刀砍那孩子,芸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就算是中了毒,她也不会对一个稚子之流下手” 许良面上满是愤怒不甘:“我赶到客栈的时候,复家的人已经到了,有那胡氏脖颈处的伤痕还有在场几个人作证,复家的人将芸娘直接抓了起来,并且对我说” 许良咬牙:“对我说若是不能够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能够给他们家家奴一个交代,便要将芸娘直接定以杀人未遂的罪名” 许良说完了之后,胸口那里不断的起伏,呼吸加重,显然是极其的愤怒。 “那爹你的伤呢” 许倾落心底的恨意愤怒不比许良少,她的眼睛落在许良的手上身上。 “我” 许良苦笑一声:“我带着家中的仆役想要讨回你娘,可惜我无用,多年修习医术,到最后却是还不如一个身手好的武夫,但凡我若是也有那些话本中说的高来高去的功夫,我也能够让芸娘少受一点儿苦。” 许良的样子,仿佛是整个精气神儿都失去了一般。 他说的简单,许倾落却可以想象到自己父亲受到的侮辱,那一刻,她的五指悄然的握紧,心底的那把火焰再也无法压抑:“爹,娘是在大庭广众下被复家的人带走的,我也要光明正大的将她从复家人的手中救出,所以,你不需要什么高来高去的功夫,爹你只要有一身好医术,能够给娘回来压惊调理身子就够了。” 爹你只要平安,对娘和我来说,便比什么都重要。 后面的一句话,许倾落没有出口。 话音落下,她转身便向外走去。 “落儿” 许良忍不住喊:“爹和你一起去,我以前在五洲城的时候还认识几个人,也许还能够说的上话,谁知晓复家会对你做什么,那复家小姐对你恨之入骨。” 许倾落唇角微勾,轻轻的却坚定的道:“正要她对我的恨之入骨。” 复家不是能够找她的软肋吗那就看看她是否能够找到复家的七寸了,许倾落的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暗火,此刻任何人挡住她的路。没有人怀疑她会让那个人再也没有机会挡路。 许良一怔的瞬间,许倾落已经快步走出了房间,直奔外面。 一个男人拦在了许倾落的面前,心底被阴火灼烧的许倾落现在对任何会阻拦自己的人都没有好脸色,望向挡在面前的白衣公子,冷冷一声:“让开” 许倾落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够冷静的,今生她再是如何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冷静,她也终究是许倾落,是前世那个随心肆意,喜怒由心,爱之恶之从不掩饰,活的真实的许倾落,只是因为前世的结局,她始终压抑着,压抑着那个任性却也真实的自己。 而现在,母亲被拘,父亲被伤,这种种已经让她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冷静。 公子衍怔怔望着许倾落那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明眸,有一瞬间的失神,下一刻,他还是坚定不移的挡在了少女的跟前,一把折扇轻展,挡在自己的胸前,那里少女纤细的指尖上捻着一枚细小的银针。 “你让开” 许倾落横眉怒对。 公子衍见惯了冷静镇定的许倾落,突然发现现在这样子被怒意染遍的眸子的少女也别有一番不同一般的动人明艳,他轻笑一声,丝毫不介意许倾落的冷言冷语,只是用平缓的语调,一字一顿:“许家老夫人就要过来了,你知晓你现在若是就那么离开了。也许就让那胡氏母子在许家站稳脚跟了,这难道便是许小姐想要看到的吗” 男人的声音很平缓,很沉稳,有种难得的让人安心的感觉,许倾落却是嗤笑一声:“只要我娘回来了,其他的无所谓,而且,祖母能够让她们在许家站稳了脚跟,我也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这是属于许倾落的自信:“比起那些个跳梁小丑,我娘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许倾落是被愤怒满溢了心神。但是她不是完全没有理智,即便现在这种时候,她还是选择了对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公子衍也不得不承认,许倾落说的很对,只要许母安全回来,其他的不管是胡氏还是李氏刘氏之类的,再来十几个也只是时间手段的问题,她的轻重分的清楚极了。 公子衍暗自喟叹一声,发现自己对面前少女更加欣赏了:“你现在急着要去也只是为了让你娘不会有事,但是你娘看重的偏偏便是胡氏母子,罢了,我再帮你一次如何” 公子衍伸手一招,千岁从墙角过来,他恶狠狠的瞪了许倾落一眼:“公子。” 一脸的不情愿,好像是知晓公子衍要做什么一般。 “将这个拿给复城主,他应该知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一块雪白的帕子包着什么东西被公子衍递给了千岁,他转首,望着许倾落。微笑:“我想在下的面子复城主只要不是脑袋整个都被驴踢了,应该还会给个一二分的吧。” 他刻意的说些轻松的言语似乎是想要许倾落放松。 许倾落望着公子衍的笑容,即便她到现在还是觉得公子衍心思莫测,此刻却是真心感激对方,将手中的银针大方的收回了袖袋之中,轻轻对着对方福身道谢:“多谢公子,此恩来日小女定然相报。” 这一次不同于前面几次,公子衍是真的帮了她大忙,对许倾落来说,许母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她方才迫不及待的要去救人也只是因为许倾落清楚复家自始至终针对的是自己,若是她没有回来,许母便还不会有事,但是从她回来,从她踏入许府大门或者说从她进入五洲城的那一刻,许母的生命便不见得能够保障了。 而公子衍的面子,比起许倾落这么孤身一人闯入,起码现阶段对许母更加有保障,复家和她许倾落彻底撕破了脸,却不会不顾公子衍的脸面,除非他们背后有人给予更大的利益。 “不需要对我道谢,我帮你也是因着琅兄临走前的托付,我与他相交一场,总不至于连这么一点子忙都吝于相助的。” 公子衍笑着闪开许倾落的一福,说实话想到对方一开始对着胸口的一针,再看现在这个标准闺秀的姿势,他觉得还真有些怪:“对了,我过来其实也是为了给你送信的,方才才接到的琅兄的信。” “说起来,我一开始还以为琅兄是怎么了,给我那么厚厚的一沓信,拆开才知晓是信中信,喏,就是这个,厚此薄彼的很,我那可只有区区不到一页的信纸呢。” 公子衍笑的格外的戏谑,从袖子中抽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了许倾落:“说起来我发现琅兄的字迹倒是进步了许多,尤其是许小姐的闺名,只是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有心特意练习的。” 虽然是玩笑话,却意外的击中了点子。 许倾落定定的望了公子衍一眼,没有说话,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信,在看到那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的一刻,心中有种莫名的踏实感,从男人离开之后,便一直空落落的像是不着边际的心,就那么落了下来。 “老爷小姐,老夫人来了,让你们快去迎接。” 小顾跑入了院子中,一看到许倾落就松了口气,喘着气喊道,眼中全是惶惶。 这个家刚刚没了女主人,又有许老夫人那样看起来就强势无比的长辈大张旗鼓的过来,再加上她身边带着的,也难怪许府的这些仆从们会一时无所适从了。 许倾落的眸子彻底的冷了下来,那封来自琅晟的信被她小心的收了起来,同时许良也从门里走了出来。 “落儿......” 许良看到许倾落还在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他心底矛盾的很,担心妻子,却也担心女儿。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想要他们冒险。 “爹,你放心,方才衍公子已经派人给复城主递去口信了,娘暂时不会有事的。” 许倾落没有说别的,先说了这个让许良安心。 许良的眼睛一亮,一直揪紧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了许多,他转向公子衍:“多谢,多谢公子” 却是直接便要大礼拜谢,被公子衍和许倾落拦住了:“爹,你放心,我已经给衍公子道过谢了,我日后也定然会相报今日之恩的。” 许倾落的话落,许良叹气:“你呀,你感激是应该的,爹感激也是应该的” 看起来确实是轻松多了,起码许倾落觉得许父被许母的事情挤压的快要垮掉的身子,再次直立了起来,这便比什么都重要。 “老爷小姐,老夫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小顾苦着脸在一边提醒。那位老夫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他这在这边一耽搁,万一降罪在他头上,那可倒霉催了。 “小顾,你先下去吧,那几个受伤比较重的你安排着去药房中领药,另外每个跟着爹爹去的人没有受什么大伤的去账房多支取半个月的月钱,受伤较重的多贴补一个月的月钱,便当是汤药费和压惊费。” 许倾落吩咐道。 无论如何,那些人敢和许良去复家走一遭儿,许倾落便不会让人寒心。 许良连声道是应该的,暗自唾弃自己居然忘掉了应该做的事情,光只是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幸亏有许倾落这个能干的女儿,这个在许母出事后有些死寂的家,随着许倾落回来,一点点的,又恢复了生气。 可惜有的人不想要让这个家这么快安宁下来。 许倾落扶着许良出去大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着许老夫人面色紧绷的就像是快要断裂的弦一般,来者不善,尤其是当许老夫人注意到许倾落的时候,对方居然比她先到家,这几乎就相当于是将她打脸了。 毕竟许老夫人先前那么不顾一点风度的直接将许倾落扔在半道上就是要给她立威让她反省,现在人家这个被扔到半道上的人比她自己还早到,活生生的讽刺。 “母亲......” 许良不知晓许老夫人和许倾落之间的这点子龌龊,只是在走到近前的时候,对着许老夫人恭恭敬敬的一声母亲。 下一刻,许老夫人抬手对着许良的脸便挥出了一巴掌。 “祖母,您要做什么” 许倾落一把将许良往旁边一拉,对着挥空了手踉跄了一下的许老夫人连拉都不拉一下。若不是许老夫人身侧的人眼尖拉了一把,她恐怕要摔倒。 反而是许良看到许母没有摔倒松了口气:“母亲,孩儿是否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请您明言。” 就算刚刚担心许老夫人摔倒,对方没有摔倒之后,许良也有些不痛快了,说实话,他是个孝子,也是个性子格外温和的人,但是现在妻子生死不明的,家中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许老夫人到了跟前一声不吭直接便是一巴掌,便是泥人儿也有三分火气了。 许良委屈,许老夫人更是震怒,她的面上像是暴风雨来临一般满是乌云密布,指着许良大骂不孝子:“你这个不孝子,你给老身跪下” 许良不明所以的望向许老夫人,在自己前生母亲暴怒的眼神下,沉默的抿紧了唇,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许倾落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阻拦。 “爹” 许倾落话音刚刚出来,许老夫人的矛头也指向了她:“你也给我跪下” 比刚刚对待许良的声音还要严厉,几乎称得上是声色俱厉。 许倾落望着宛若发疯一把耍着威风的许老夫人,望着她身侧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神,不止没有跪下,反而是挺直了腰背,昂首挺胸,一字一顿:“落儿想要请祖母赐教,我为什么要跪下,我爹又如何不孝若是祖母能够说出理由,落儿愿意和父亲一起跪下请罪。” 许倾落只要一个理字,却是让本来以为自己占据绝对上风能够予取予求的许老夫人快要气疯了。 “你敢顶撞我我是你祖母” 许老夫人的面色一时间阵青阵白,难看的很。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1:不许碰我的孩子 “你这个不孝女,你简直是妄为许家女。” 许老夫人的表情可怕的很,她口中的罪名却更是不轻,本来因为许倾落直接顶撞许老夫人而要说些什么的许良因为许老夫人的话脸色一变:“母亲,落儿是您的亲孙女,她孝顺不孝,孩儿这个做父亲的心中最是明白,请母亲慎言” 他对许老夫人孝顺,即便心中委屈也不愿意当面顶撞让自己的母亲难堪,可是他也关心自己的亲生女儿,许老夫人的评论若是坐实了,比之在淮县的时候许倾落被人骂破鞋的情形也是不遑多让,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亲生母亲居然就当面给女儿扣了一个不孝顺的帽子,许良也是动了真怒。 “你,你们这是要合起伙来对付我老婆子是吧,好呀,好呀,良哥儿,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就是让我生气的是吧,我真是后悔......” 许老夫人气的抓起手边的拐杖便要打向许良,许倾落上前一步却是伸出胳膊挡向许老夫人手中的拐杖。那劲力之大,即便是用了巧劲儿,让她的胳膊也是一阵发麻。 许倾落嘴里发出痛哼声,将自己的面色憋白,甚至身子都做出踉跄的动作,仿佛是一下子伤的很重一般。 “落儿” 许良担心的便要去看许倾落的胳膊,那一下拐杖重重打在许倾落胳膊上,一声沉闷的响,让他的心脏都是重重的一缩。便是方才被许老夫人的话伤的有些茫然的心也跟着回了神儿。 “落儿你伤到哪里了。” 许良急的没了条理,也顾不得许老夫人跪在地上的命令了,直接站起了身子。 “父亲,无事的。” 许倾落带着隐忍的声音响起,丝毫不像是无事的样子,却是给了许良一个眼神,许良一愣。 许倾落趁机从父亲手中拿出了自己的手,转身望向因为这一下子居然打中了她而愣神的许老夫人:“祖母,这一下子您的火气应该稍微降低一些了,能够先心平气和的听我说完几句话了吗” “你......” 明明方才还是许老夫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许倾落和许良,可是这突然动手的一下子,加上许倾落那苍白如纸的面色,点滴冷汗,周围本来对着许倾落和许良指指点点的人一时间看着许老夫人的面色就有些不同了。 长辈教训晚辈是应该,但是这还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上来便指责不孝并且直接动手,却是有些不该了。 晚辈不孝是让人指责,但是长辈不慈却也是让人诟病的。 “好,好,那你就说说,说说你究竟要给老婆子怎么说道,你不听从长辈话语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许老夫人望着许倾落的眼神再没有了早上的时候那点子虚伪的友好,反而是深深的厌恶与不喜,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亲孙女,而是一个陌生路人。也不对,便是陌生路人也不会招至她如此厌恶眼神。 许倾落丝毫没有在意许老夫人眼神态度的意思,反而是越发挺直了腰背,她的声音格外的清朗,让周围那些围观的人都能够听清楚,一字一顿,清晰如许:“落儿知晓应该对祖母孝道,但是同样也要对父亲尽孝,祖母无缘无故不曾言明理由便要问责父亲,此又是何道理,落儿只求祖母说清楚道明白” “我说你不孝你就是不孝” 许老夫人倒是真的想要将这句话说出。可是方才她为了在人言上直接压着许良刻意选择在大门口便闹开,此刻便不能够做的太难看。 深深吸了口气,许老夫人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冷冷的望着许良,她已经看出来许倾落那个伶牙俐齿的不太好对付,而且她此次前来本来的目的就是逼迫自己的儿子就范,许良才是重点:“良哥儿,五洲城已经传遍了梁氏之事,她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在客栈之中当众行凶,想要杀死胡氏和你的孩儿。此事不是我冤枉她吧。” 还没有等到许良辩驳梁芸那是中了致幻之毒,想要解释孩子不是自己的,许老夫人已经顺势将自己的话接了下去,她此刻根本不容许对方辩驳:“而你,良哥儿,你明明知晓梁氏是一个毒妇,心思歹毒,手段狠辣,你居然这么多年便任由着她把持府中,任由着她欺压乃至于伤害我许门子嗣,你难道不是不孝吗” 许老夫人一连串的指责下来称得上是一气呵成,根本就是不容许许良辩驳。 许良听着自己的母亲如此给梁芸定罪,想到自己的妻子现在还是生死未卜,一时间也再撑不住,猛的抬头:“母亲,你为何便不能够信我,我许良也许确实是有混账的地方,我这么多年没有在母亲身边尽孝是我不孝,可是那个孩子,我不承认,那个孩子绝对不是我的母亲,但凡你相信你的儿子一点,你便不会相信那些胡言乱语,我许良,绝对不是一个处处留情的混账,若我今日有一句虚言恫骗,便让我不得善终” “良哥儿” “爹” 许老夫人和许倾落同时出声,只是一个是怒极,愤怒许良如此反抗自己,甚至不惜去发毒誓。一个却是心疼至极,一时间许倾落是恨极了许老夫人的,她是许良的亲生母亲,为何却要将自己的孩子逼迫到如此地步。 “良哥儿,你,你也许根本就已经忘记了,你根本不清楚真相,你也是被梁氏那个贱人骗了。” 话音方落,许老夫人顺势从身后始终等在那里的胡氏手边扯过了那个大多数时候都低着头的男孩儿:“这就是你的孩儿,是我许家的骨肉,你且看看,你且看看,和你小时候是否长的如出一辙,任凭着是谁,也不能够否认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血缘” 许老夫人到底帮着自己的儿子将他的毒誓稍微圆了那么一下才接着逼迫。只是她的那一点儿在意,在她这不依不饶的逼迫行为中,没有谁会愿意领这样的情,许倾落甚至觉得可笑,觉得这个老夫人面上那份迫切的像是马上要取得胜利的表情太过可憎。 她面对着的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她的态度行为却像是对待一个属于自己的物件儿一般,稍微有一点出了她划出的框框,便无法忍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作妖。 “这个孩子的长相便是明证,你若是还不愿意承认他是你的儿子,你若是让一个许家的血脉就这么流落在外受苦。便是老爷知晓了,在地下都是不瞑目的” 许老夫人将那个男孩儿的头抬起,让所有人看清楚他的长相,许倾落发现,这个孩子某些本来和许良不相像的受伤的地方,现在似乎也有些相像了,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儿和许良当面,若她不是每一次在见到男孩儿的时候都细心注意对方的样貌,也许不会发现这一点细节的改变,只是一点细节的改变,便能够让不到五分的相像变成超过五分的相像,最终变成许老夫人嘴里的如出一辙。 许倾落咬牙,这个孩子才是关键,这个孩子身上有不对,她坚信这一点。 想到这里,与许良的茫然不同,许倾落却是上前便要将那个男孩儿拉过。 下一刻她的手与男孩儿的身子失之交臂。 因为一直在一边等待着的胡氏终于抓到了应该自己出场的机会。 一声哀嚎,妇人从许老夫人身后冲出,抱住自己那个木头桩子一般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动的儿子,连声哭嚎:“老爷,老爷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吧,你便是因为姐姐的原因对我不愿意接纳,也求你看在我儿是你的血脉的份上,可怜可怜我们吧,起码,起码承认孩子的血脉,不要让他一直背负着私出子的名声......” 一边哭着,掩藏在孩子背后的手却是狠狠的掐了一把木讷的仿佛置身事外的孩子背脊上的肉。 剧烈的疼痛让木讷的孩子条件反射的眼眶一红,泪水涟涟:“呜呜,呜呜,爹爹,爹爹” 孩子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着,哭的凄惨而可怜,甚至直接扑到在了地上,膝盖手肘因为那一下都磨蹭上了血痕,他哭的更加大声而可怜了,与胡氏那带着作秀成分的大声哭嚎声不同,男孩儿的哭声是因为痛楚因为真实的委屈而生,让人听着便觉得心中酸楚。 胡氏打铁趁热,眼看着孩子的哭声引来不少人恻隐的目光,眼珠子一转,更加放大了声音:“老爷,我不求自己进门,我只求我的孩子得到公平的对待,你不知晓,不知晓这个孩子这么多年跟着我受了多少苦,这么多年,我一个妇道人家维持生计艰难,只能够在酒楼后厨帮忙,根本没有时间时时刻刻的护着我的孩儿,孩子没有爹只有娘,周围的孩子见了他便嘲笑他,捉弄他,欺辱他,甚至打他。你看看,你看看他的身上有多少伤痕,都只是因为他连一个爹都没有。” 胡氏撕扯开还在哭嚎的孩子的衣服,所有人都看到孩子瘦到了可怕的身子,那根根骨头分明交错,更加看到了那遍布在紧贴着骨头的肌肤上面层层叠叠的伤痕,青紫一片。 许倾落愣住了,与周围那些人单纯的被孩子凄惨样子惊到不同,她一眼注意到那些伤痕大多数虽然是踢打造成的痕迹,却也有很多奇异的伤痕,普通人分辨不出来。她是医者,还是专门细究过外伤的医者,一眼便认出,那些奇异的伤痕有很多应该是针刺钗扎造成的,还有一些掐痕烧痕,甚至还有鞭痕,绑痕,这些痕迹根本不可能只是孩子能够造成的 许倾落不知道胡氏是否知道每一种伤痕都有独特的特征,但是她知晓,此刻望着那个哭嚎的女人,自己心中的厌恶更是深了一层,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那这胡氏简直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胡氏还在不断的哭诉着自己和孩子受过的苦:“我还记得生他的时候正是寒冬腊月,我们娘两个可怜呐,我身子弱没有奶水,他一夜一夜的哭,没有办法,我是借着乞讨得到的米糊才将他饥一顿饱一顿的养活下来,否则的话他哪里至于这么瘦弱,我苦没有什么,可是不能够让我的孩子再受苦了,那一年我们之间一夜露水,却让孩儿受了这么一番苦头,我对不起孩儿,我不能够让他更苦了。老爷,老爷你就行行好,你承认了他吧。” “你,你......” 许良也被孩子的凄惨震住了,可是他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顶着所有人谴责的目光,尤其是许老夫人那明显带着讽刺的目光,他狠狠的一摆袖子:“我没有” 他径自走到胡氏的面前,一字一顿:“我和你没有任何露水情缘,我也和你没有任何的承诺情意,我许良从前根本连认识你都不曾,那一年我只是在这五洲城办事耽搁了几日,你为什么要如此不依不饶污蔑于我,又于你有何好处我只是一个大夫,一个没有任何权势没有多少钱财的大夫,我没有任何能够被你贪图的,你究竟要如何才能够放过我和我的家人还我们家一个清静” 许良的面色甚至有些铁青,胡氏越是将她自己和孩子说的可怜,他便越是觉得无法接受,他根本想象不到为什么对方要如此大费周折的诬陷他。 只是他先开始的话语凌厉。到了后面却是近乎乞求了,只要胡氏不要这么不依不饶,只要能够让他和他的芸娘,他的落儿回到原来平静幸福的一家三口的日子,许良现在可以放弃任何身外之物。 “呜呜,老爷,良郎,我,我也是被逼的,你不知晓,你不知晓这根本就是许夫人安排的” 胡氏眼看着许良死活不承认的架势,想到背后人的交代,转瞬便又是一个故事版本:“你确实是不记得与我的一夜情缘,我本来不想要欺骗你的,可是我只是不想要你和夫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可是现在不成了,夫人甚至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们母子已经被逼迫到了这样的地步,良郎我告诉你实话......” 胡氏的哭嚎声中有一种隐秘的恶毒:“当年夫人和您一起来的五洲城,夫人自知不能够生育儿郎,她便找到了我,然后将你灌醉。成就了我们的一夜露水,我们当时约定了的,她明明说会将我抬入府中,给我名分。可是第二天你和夫人就离开了五洲城,后来我生下了男孩儿,我辗转找人给你们托过信,我不求自己入门,我只求夫人慈悲给我儿一个身份,谁知道,谁知道夫人根本不愿意回信,甚至是音讯全无,我不敢离开五洲城,我在五洲城等了整整五年,好容易才等来了你,我是无辜的,我儿也是无辜的呀。” 这一段话夹杂着哭音,却是宛若疾风暴雨一般,根本不给人插嘴的余地哗啦啦倒了出来,让人连反应都没有来得及。 “你,你胡说” 许良的面色阵青阵白,指着胡氏的指尖都是颤抖的:“芸娘不是这种人,你休得污蔑芸娘......” 比起侮辱他,他更受不住的是有人侮辱梁芸。 “老爷,你到这个时候还维护那个毒妇,她差点儿害死我们母子,她的名声重要,难道我们母子两条人命就不重要吗老爷你看看,你看看我被那毒妇掐的脖子,痕迹还在呢” 许良对许母不遗余力的维护显然让胡氏很不理解,她一咬牙,仰着脖子冲到了许良的身前,伸手便要抓住对方的手去看那所谓的痕迹。 只是在她的手堪堪要碰触到许良的时候,从方才开始一直沉默的许倾落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然后,一道银光闪过,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中,胡氏的指尖上分明扎入了一根银针。 “啊,要杀人了” 十指连心,胡氏一边是真的疼,一边是因为许倾落突然的一下恨意横生,大声嚷嚷着便要将另外一只手往许倾落的脸上脖颈上挥,她的眼中有阴狠的色彩浮现。 下一刻又是一声尖叫,伴随着的是咔嚓一声脆响,胡氏的那一只手腕被许倾落利落至极的掰断了,骨节错位的声音让几个本来要上前阻止的许老夫人带来的仆人心底一寒,顿住了脚步。 许倾落丝毫没有在意胡氏的咒骂哭嚎,一把将自己扎入她左手食指指尖的银针拔出,那上面是黑色,许倾落冷冷的望向不知所措的胡氏,一字一顿:“我母亲身上的毒,果然是你下的” 即便猜了出来真的确定了也是让她心底杀机沸腾。 “你说什么,什么毒不毒的,你别胡说八道,污蔑好人” 胡氏也顾不得指尖剧痛的左手和手腕折断的右手了,一把便想要挥开许倾落钳制的手,想要后退。 她心里发虚,不明白许倾落怎么就看了出来,她的双手十指指尖中现在都是那种药粉,根本就不能够被验证的。 “你为了帮你那个毒妇娘,根本就是不问青红皂白,我告诉你们,这里是五洲城,不是你们那个什么淮县,不管什么事情,是要讲求公理证据的” 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胡氏的脸颊上,也打断了她到了如此地步也还是坚持不懈的污蔑。 许倾落轻轻的抚了一下自己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红肿的掌心。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自己狠狠的全力的一巴掌抽的甚至跌倒在地打了个滚披头散发宛若疯妇的胡氏,轻蔑至极:“你这样的疯狗,和你讲什么道理简直就是浪费唇舌,你只配得到这样的待遇。” 那一刻许倾落的身上透出的是一种彻骨的冷漠与狠绝,让正面对着的胡氏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嘴里的声音一时间居然都吐不出来。 胡氏能够被镇住,另外一个被许倾落这出奇不意的行动惊住的人却是气的简直要撅过去了:“反了,简直是反了......” 许老夫人哆嗦着唇,手中的拐杖不断的点地,那样子像是随时随地要被气晕过去一般。 方才一直静静的站在许老夫人和胡氏身后不曾出声的小周氏和许微婉终于寻到了机会。 两个人殷勤的上前一步,各自一把扶住了老夫人颤巍巍的一边身子,小周氏意有所指:“老夫人,息怒息怒,为了小辈的事情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不过说来也是,我见过了那么多大家小姐,从来没有见过孙小姐这般气性的,哎,动不动喊打喊杀的,确实是有些疏于管教了......” 从见到许良的一刻,或者说在遇到许老夫人之前便已经在心中打定的主意,此刻占据了小周氏的脑海,她这话既是针对许倾落,也是针对不曾露面的许母。 许倾落自然听出,她给了小周氏一个眼神,一个很冷很冷的眼神,然后,少女的唇轻轻的勾起一个极浅极好看也极危险的弧度。 小周氏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在许倾落手上吃的那几次暗亏,而许倾落身前那个坐倒在地,捂着自己手腕呻吟的胡氏,让她心底一阵发冷,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甚至不敢再看许倾落。 她这个时候甚至庆幸许倾落几次对自己还算客气了。 现在先要对付的不是小周氏母女,许倾落给了小周氏一个眼神之后,转头便向着胡氏身侧不知道何时停住了哭闹,呆呆傻傻的坐在地上径自出神的孩子走去。 许倾落心里清楚的很,便是真的当场抓住胡氏手上的毒药,只要许老夫人庇护也终究无用。 就像是她先前所想的,这一局重点从来不在胡氏身上,而是在孩子身上。 许倾落唇边的笑慢慢的收敛,弯腰伸出了手去。 只要找到这个孩子的不对,任凭着胡氏再是能演,许老夫人也不会再站在她那一边,对许倾落而言,最难对付的不是堂堂城主府复家,而是许老夫人,她不想要许良夹在两边为难痛苦,不想要自己的母亲回来之后面对的是伤心欲死的局面。 “不要碰我的孩子” 本来在一边呻吟的胡氏眼睛看到许倾落的动作,瞬间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也忘记了对对方的那点子害怕,一把推开许倾落想要给孩子号脉的手,双手紧紧的将那个发呆的孩子揽入了自己怀中,那紧到了极致的力度,甚至让孩子不适的呜咽了一声。 胡氏恍如未觉,只是用警惕的微微含着某种恐惧的目光瞪向许倾落,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你不准碰我的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2:不过是一个痴儿 许倾落动作自然的收回了自己刚刚要去探脉的手,仿佛对胡氏这样的异样毫无所察,对她不客气的话语没有感觉一般,实则是因为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许倾落的眸子轻轻的扫过那个被胡氏紧紧搂抱在怀中睁着茫然的双眼望着空处的孩子,这样的反应,已经说明了很大的问题,这个孩子八成便是痴儿了。 只是不知道许老夫人知晓之后,对着现在心肝肉一般的孩子以后又是个什么光景 许倾落不是什么会对人随便同情的圣母,胡氏的儿子虽然年纪幼小,看起来可怜,但是若是他好好的,那么不好的就是她和许良许母了。 只是即便心中如此明确,许倾落下意识的还是盘算有什么方法能够救治神智缺失的人,纯粹是医者的本能反应,少女对这一点很坚持。 许倾落收手了,胡氏也渐渐的平息下了身上不自觉的颤动,她觉得许倾落很吓人,不止是对方能够识破自己身上毒药的厉害还是行为话语乃至于眼神,仿佛只是轻轻扫过她那么一眼,就能够将她苦心隐瞒的秘密给看穿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先回去重新谋划谋划。最好和那个人再商议商议,想要成功进入许家,许倾落是最大的阻碍。 “许小姐,我知晓你心疼许夫人,你痛恨于我,但是这些事情根本就是许夫人造成的,是她让我受苦,让我儿受苦,是你们许家欠我们母子俩的你伤害了我不够居然还要伤害你弟弟,果然是和许夫人一样辣手,好,既然你们许家如此不讲道理不容我们娘俩个进去,那我就去寻能够为我们母子做主的人” 胡氏那个样子若不是年华不再,而且这一番滚打导致的身上狼狈,也许还真的会有那么一点儿子动人,可惜年华和气度她都没有,对着许倾落自以为义正词严的斥责指责,看来莫名的有些可笑。 说完了这一袭话,她抱起自己的儿子,昂首挺胸的样子还真的满像是那么一回事儿的。 许倾落嗤笑一声,正要说话,许良的冷声传来:“不论你如何舌灿莲花,芸娘绝对不会做出你口中所说之事,落儿也不是什么欺辱,她只是就事论事,你要说我许家对不起你,我更想要问你为何要对我妻子下毒,今日这件事情你不想善了,我也正想要问问” 许良是个很温和的人,可是当许倾落抓着胡氏的手亲自指出了许母所中的毒药还在她的指甲缝中。亲自看到那一根黑了一端的银针的时候,他也不想要再忍,更加不会用什么道理去让对方知难而退。 现在的情形是胡氏想要暂时退却,许良却不允许了 “良郎,你今日便和着你女儿如此欺辱我们母子,不止不维护我们,还诬陷我们,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心,老夫人,呜呜。老夫人恐怕这一次我和孩子真的要辜负你一番期望不能够多多陪伴于你了,我,我还是和孩子回我们的客栈得了,就不在这里扎人眼睛了......” 胡氏听到许良居然追究毒药的事情,心底一凛,眼中一阵阵害怕惶恐闪过,她的五指忍不住使力攥住了怀中孩子的衣服一角,攥的那衣服一角都揉的烂烂的,脱口便是一阵否认与为自己开脱的话语。 话音未落,胡氏抱着孩子转身对着许老夫人微微弯腰便像是受到了天大委屈一般匆匆向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跑去。完全不顾许老夫人的阻止了。 这个时候谁管那个老虔婆,她现在只想到要赶快的将指甲缝中的毒药处理干净,该死的,明明清洗了很多遍,都过了整整两日了,为什么还没有清理干净。 只要想到许倾落扎入她指甲缝中变色的银针,胡氏便控制不住的害怕。 她现在应该做的是尽快离开,绝对不能够被人抓个现行 “胡氏” 许良气的跳脚,想要去追那个胡氏,他也才想起来现在对方身上既然还有毒,也许就能够当做为许母洗清冤屈的有力证据了,怎么能够让对方走脱。 “爹,让她去吧。” 许倾落拉住了许良的胳膊。 “可是......”那也许是能够将你娘救出来的证据,只要证明芸娘是中了毒,且那毒药在胡氏的身上,那么便不会再有人抓着自己的妻子杀人的事情不放了。 “祖母还在这里” 许倾落压低了声音,先不说方才她其实是刻意去炸胡氏,两三日了再是不易消除的毒有心的话净手几遍便也消除了,她只是将本来九分的事情确定成了十分罢了,确定果然是胡氏用的毒,复家比她想象的还要无耻,这一点让许倾落心中多了些数,也正好顺道找理由发泄一下教训胡氏一次。 便是胡氏现在身上真的还染着毒,只要有许老夫人在场,许倾落心底清楚的很,自己也是无法真的将胡氏当场捉住然后取证审问乃至于对质的。 许老夫人终究占据了一个长辈的声明,她可以对对方那些不慈无理的命令提出异议,却不能够真的和老夫人当场撕破脸皮。 这是生活在这个世上只要还要些脸面的人家都必须要遵从的规则,孝道。 许良的身子一僵,面上的表情一瞬间甚至有些悲痛绝望。 “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老身不明白,但是良哥儿,无论如何,许家的子嗣必须要入许家的门,这一点,老身坚持” “既然你和你女儿将胡氏和我孙儿赶走,连一个稚子都不能够容忍,那么我也不在这里讨你们的嫌了,雪枝,扶老身上车” 许老夫人这几句话说的很重很重了。许倾落不想要和她直接撕破脸,她却是不在乎自家儿子的脸面了。 “母亲,你这是什么话,你今日来了府中无论如何都要进门一趟让儿子还有落儿这个做孙女的稍微尽孝......” 许良抹了一把脸,将面上的悲痛绝望抹去,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难看的很。 许老夫人冷哼一声:“免了,你和你女儿的孝道,老婆子无福消受,正经的许家子嗣都不让进门。老婆子更是不好意思进门了,既然胡氏带着孙儿回客栈了,我去照顾我孙儿去。” “母亲” 许良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为了许老夫人这直接至极的讽刺,他是个已经成家立业的大男人了,他也不是什么往官场上钻营的读书人,不孝的大帽子就算是真的扣到了头上也无所谓,但是他的落儿还年少:“落儿是你的亲孙女......” 何至于此。 “爹,祖母既然有别的打算,作为晚辈我们听从便是了,别与祖母争辩凭白让祖母不虞。” 许倾落压住许良还要与许老夫人讲理的动作,微微勾唇:“祖母慢走,一路之上舟车劳顿的,您也确实是需要清静清静了。” 既然许老夫人不愿意给许良脸面,那么她也不想要给这个脑袋进了水的老夫人脸面 许倾落的性子有点偏向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样子,血缘也许能够让她顾忌,但是却绝对不能够让她一忍再忍 “你” 这一次是轮到许老夫人咬牙了,她望着恭恭敬敬的弯腰做出送行样子的许倾落,方才还觉得稍微出了的一口气此刻被许倾落重新堵了回来,而且是狠狠的还了回来。 什么叫她慢走,直接送客了好呀,果然是不欢迎自己住进许府,这梁芸教育出来的果然和自己就是不一条心,真是可恨 还有那清静清静,许老夫人以己之心去想许倾落,越想越觉得对方话中有话,还不是什么好话。 只是却不知晓她究竟是哪个意思。 “良哥儿,你教的好女儿” “雪枝,我们走” 许老夫人这次再也端不住自己那雍容老太太的架势了,急走了两步似乎是再也不想要再在这里呆上哪怕一刻。 许良知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替自己的女儿赔罪,晚辈能够挽留长辈,却不能够近似逐客的对待长辈,只是想到自己亲娘方才对着许倾落的声声刻意讽刺训斥,他垂低了眼睛。 起码,现在在家中这么乱,芸娘又出事了的情形下,他是真的暂时暂时不想要应对自己的亲娘了。 他想,自己也需要静一静了。 老夫人上了马车,却在许倾落和许良以为她会就此离开的时候突然掀开车帘子,恍似不经意间对着也要跟着自己上马车的小周氏和许微婉轻轻一指:“老婆子去看我孙儿,只是良哥儿身边也不能够没有人照料,落儿到底年少,周氏,你和婉儿便留在许府代老身照料良哥儿吧。” 许良皱眉,不明白自己亲娘又有了什么打算。 许倾落却是一下子猜到了许老夫人的心思,一时间只觉得恶心难受的很,真是没有见过这种生怕儿子家宅安宁的亲娘,她甚至怀疑许老夫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老夫人放心,妾身和婉儿一定对老爷多加照顾,一定不会辜负老夫人的托付的” 本来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戏。想着要如何开口才能够让许老夫人将她和许微婉留下的小周氏一时间真的是喜上眉梢,连那稍嫌刻薄的唇都笑的格外灿烂。 拉着许微婉在许老夫人的跟前连声保证,从见到这御赐的大宅子之后,见到许良那虽然上了点年纪却还是颇为有气度的端正样貌之后,她心里便一下子活泛了。 只是许微婉成为许老夫人的干孙女算什么富贵现在这许府现成当家主母的位子才是真的值钱。 小周氏的眼睛里都是贪婪的光。 “嗯,你和婉儿都细心,你们两个的话,老身也算放心,良哥儿性子温醇,一向待人太过宽和。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尽管帮把手,也是有心了。” 这已经不止是安插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入府了,而是让小周氏明目张胆的去行使管家权了,许倾落的眸子越发的冷,对老夫人的不知所谓,却没有说什么。 反正许微婉和小周氏早晚要对上解决,躲也躲不掉,她也不想要躲,既然到了跟前了,那就看看究竟谁才是最后赢家。 反而是许良这个许老夫人嘴里的当事人,觉得许老夫人的话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楚想不明白:“母亲,儿子身边伺候的人足够了,不需要再添下人的。” 许良的话让一心想当女主人的小周氏面上阴沉了下。 她现在最讨厌别人将自己当做下人,若不是许微婉按住了她的手,恐怕又要忍不住辩驳两声了。 “良哥儿,你这可就错了,周氏是老身看着不错的性子,婉儿更是老身打算收为孙女的好孩子,她们是来帮衬你的。” 许老夫人眼中是一点恶意,说实话,她当时收容小周氏和许微婉,说的好听是因为什么救了她们一命,与自己有缘,实则还是为了让两个人来恶心许倾落还有梁芸的,本来以为有了胡氏和孩子也就成了,这两母女没什么用处给两个银子打发了便是,现在再看...... 许老夫人这样想着,不顾自己儿子愕然的神态,甚至将自己手上的一个镯子褪下来给了许微婉:“婉儿,你也是和老身有缘,老身当日便曾经想着要将你收为孙女,只是现在没有时间,这镯子便当做是礼物,你且好好收着,等到日后空闲下来,老身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许老夫人不由分说的便将自己手腕上一个绞丝镂空碧萝纹镯子亲手给许微婉戴了上去,她的亲孙女从见面开始甚至连一颗珠子都没有收到过,只有不断的斥责辱骂。而许微婉一个外人却收到了这么贵重的镯子,一时间许良的脸颊上的肌肉有些抽搐。 即便是以着许微婉的城府,听着许老夫人这带着点儿承诺意味儿的话一时间都有些呆住了,是喜的。 小周氏一拉许微婉的胳膊,对着许老夫人连连叩谢保证一定好好照料许良,照料许府。 许倾落迎上了许老夫人不善的充斥着一点得意的眼神,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只有冷淡,对许老夫人这样子拎不清的,有时候再多的感情也是浪费,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许老夫人一把将车帘子放下,被许倾落那冷淡的无所谓的样子给气到了。 马车车轮轱辘轱辘的转动着,越行越远,可是许老夫人这一行人在这边短暂停留带来的影响却是切实的留下来了,并且让人再是厌恶也不得不忍受。 “两位,我身边确实不需要什么人帮着照料料理,有落儿在一切都没有问题,若是无事的话,两位可以自便。” 许良再多的也不想说了,虽然不至于恶言相向。但是因为许倾落和许微婉的待遇不同,他一时间是怎么也无法对小周氏和许微婉的印象好起来,而小周氏那几个隐晦的眉眼官司,许良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大袖一甩,转身进入了大门,再也不想要在这边丢人现眼了,当然,临走前拉着许倾落一起。 至于小周氏和许微婉究竟要就那么自便走了还是真的按照许老夫人的意思入府,许良是一点儿都不在意的。 许倾落被许良拉着手走,忍不住回首,望见的便是小周氏和许微婉有些尴尬的脸色,一时间觉得心情大快。 嗯,有的时候天然性子的人说话更加噎人,许良的那句自便可真是挺有趣的。 晚饭的时候,小周氏和许微婉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许倾落其实一点儿都不意外,两个人若是会放弃机会,只是被许良几句话给弄走,也就不是小周氏和许微婉了。 毕竟她们所图可不小。 小周氏嘴里还在说着自觉贤惠的话语:“老爷快吃些这个,味道很不错,而且补身子,不过许府中的厨子技艺还是差点儿,若是我的话,一定做的比这个还要好吃。” 许倾落望着自顾自落座,自顾自将布菜的丫鬟驱走,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饭碗,自顾自的伸出筷子给许良夹菜的小周氏,然后又看着小周氏那一身有些熟悉的衣服,她将手中的碗不轻不重的落了下来。 只是不轻不重的一下,却是声音格外的重,因为许倾落身侧的许良,同样将手中的碗落在了桌子上。 两声重叠为一声,自然是有些格外的声音发沉了。 小周氏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望着冷着一张脸的许良,好像是有些不知所措:“老爷” 听听,老爷这个称呼是什么人都能够叫的吗 往日里饭桌上许母总是叫着老爷,那才是一家三口,而小周氏带着许微婉过来,分明就是将好好的回忆都给破坏了去。 “我不需要你给我夹菜。” 许良将方才小周氏夹着到她碗中的菜全都挑了出来,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小周氏面色一僵,但是想到许微婉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压制住自己的脾气:“老爷,我只是一片好心,我想要关心你,我知道夫人现在不在你肯定难受,但是总是要多吃些补补身子,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我自己会好好吃饭,还有,这东西这样处理是最有药效的,府中的厨子是按照落儿的方子整治的药膳,不懂的话就不要瞎说,当然,我也不想要吃带着一个陌生人唾液的菜,我是医者,比任何人都注重这一点,希望周夫人你日后注意,另外,请在称呼上加上我的姓氏。这是基本的常识。” 许良很少对人如此不留情面,如此毒舌,但是方才小周氏坐在了芸娘惯常做的位置,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让他发自内心的厌恶。 从前他从来不愿意对人当面恶语,尤其是女子,只是经历了胡氏那么一遭儿之后,他是再也保持不住什么所谓的风度了。 “许,许老爷......” 小周氏饭桌下的手握住,抬头对着面上没有丝毫温和气息的许良笑的有些尴尬:“我只是听从老夫人的吩咐,如果给你添了麻烦的话,抱歉。” 她不断的让自己记忆许微婉所说的打听到的梁芸的性格,在心中告诉自己,总有一日她会取那个女人代之的,反正对方犯了那么大的事情,许老夫人又是那个态度,八成是回不来的,回来了也是个疯子,如果好了的话,她和许微婉有的是办法让一个女人变成真正的疯子。 小周氏这样想,面上的表情就更加柔了。 许倾落望向没有再说什么,却是连看都懒得看小周氏一眼低头自顾吃饭的许良,冷笑了一声,继续端起了饭碗,有些人心大了,却不知晓不是什么事情,不是什么感情都可以凭借谋算得到的。 在许良的身上下功夫,妄想要取代许母,简直是不知所谓。 许微婉一直在注意许倾落,小周氏的言行是她教的,打听了许母的性格模仿的,甚至小周氏身上的衣服也是她专门给钱买通一个府中的下人取来的许母的旧日衣物打扮出来的。 她自然不会觉得如同许良这般虽然人已半百却一直只有许母一个女人的男人会这么轻易的被勾到,小周氏也实在不是个多有资本的女人,甚至更大的可能会引发许良对小周氏的厌恶,许母毕竟不是死了多少年,她还活着,还是活在危险中,这个时候谁冒出来有那种心思谁都不会得许良的喜欢的。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许微婉她想要看到小周氏出丑,想要看到对方被羞辱,她更加想要看到许倾落失控,最好做些出格的事情,那样子的话她才会觉得更加的舒服。 只可惜,许倾落淡然到冷漠的架势让许微婉的打算落空了,她甚至觉得许倾落像是看了一场免费的笑话,不止是小周氏的,还有自己的。 咬牙,许微婉抬眸对着许倾落笑的格外亲近:“姐姐,我和母亲从前生活的日子颇苦,有许多事情都不是太明白,若是有哪里冒犯了,希望姐姐和许伯父勿怪。若是姐姐有闲暇,是否可以多教教妹妹,妹妹听府中的人都一直说姐姐是一位不输男儿的巾帼呢,也约略说了些姐姐在那淮县经历的事情,妹妹不期待成为姐姐这般的能人,只希望学得姐姐的一二就心满意足了。” 许微婉说话声柔柔的,笑容柔柔的,便是俗称的笑脸人,比起小周氏那僵硬的表情人家可是自然的多。 许良都忍不住抬头看她了。 许倾落勾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望向那眼中隐隐期待实则带着挑衅的许微婉,一字一顿:“教你,我没有闲暇。” 她没有说自己没有空,她说的是教许微婉她才没有空。 极其的打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3:到底出了什么事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静默,许微婉再深的城府被许倾落这么下面子也是有些承受不住的,她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 旁边的小周氏和许微婉本来便是一起的,眼看着许倾落这么不给面子,下意识的便要张嘴。 许微婉苍白着脸先开了口:“姐姐既然现在没有闲暇,那日后待得姐姐有闲暇的时候再教导教导妹妹便是。” 她不得不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即便心里恨的滴血。 “对你,我永远没有闲暇。” 许倾落却丝毫不给许微婉一丁点儿的面子,她随口道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碗筷,从袖子中掏出一块帕子,轻拭唇角,动作优雅大方,对比着许微婉那更形苍白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形说不出的讽刺。 许倾落方才若说是打脸,现在就是将许微婉那一点面子直接丢到地上狠踩了。 “你这个......” 小周氏觉得自己也被打脸了,忍不住出了声,只是她方方出声,方才一直沉默的许良开了口:“食不言,寝不语,不想吃饭就别吃了。” 许良针对的是小周氏,还有许微婉,他的声音并不是多么的凌厉。却带着一种沉沉的压力,这个性子温良的男人,此时此刻随时都像是要爆发一般,让小周氏的那点子冲动,骄横,泼辣,一时间吐不出来了。 许微婉拉了拉小周氏的袖子,低垂了有些红的眼眶,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委屈至极的接着用起了饭。 许倾落将帕子放下,起身对着许良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饭厅。 许良也不想要待在这里和这两个莫名其妙被许老夫人留下的女人对着,随后也走了,说实话,他现在心里乱的很,只想要安静一下,虽然许倾落说的公子衍答应帮忙,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他又如何吃的下去饭。 方才也只是想着不能够让女儿再担心或者冲动的去城主府,他才强忍着担心焦虑叫了晚膳。 小周氏面上僵硬的很,她想要叫住许良,可是对方方才的冷言冷语言犹在耳,她再是厚脸皮也不会明知道没什么效果,反而会起反效果的时候往前凑。 猛的转头望向还在低着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自顾拔饭的许微婉,小周氏心底的火气一下子就升了上来,啪的一声,许微婉的脸颊被狠狠的一巴掌打偏,若不是手紧紧攥着饭碗,恐怕就要闹出大动静了。 “母亲......” “别叫我母亲,你这个废物” “你不是说我按照那个什么许夫人的打扮言行来的话就会让许老爷心动吗根本是屁话,老娘听你的真是蠢透了,我告诉你,你如果这两天还不能够想办法搞定那个许倾落让我们母女成功落脚,我真把你卖了” 这段话小周氏是压低了声音凑在许微婉的耳际说的,不是虚言威胁,而是随时能够成真的威胁,毕竟她手中捏着的是许微婉的卖身契,说好听了许微婉是小周氏收养的女儿,说难听了许微婉是小周氏随时都能够发卖了的奴婢。 “母亲放心,我一定帮你得偿所愿,我一定会让许倾落再不能碍事” 许微婉捂着通红的脸颊,低垂着头,像是呆住了一般,半晌,她压低着声音。慢慢的一字一顿像是立誓一般道,话语中藏着毒液。 许倾落是不知道后面许微婉和小周氏之间这一场再次发生的内讧,她只是看着许良有些不稳的背影消失在饭厅门口,慢慢的抓紧了身前的廊柱,父女两个都只是为了让对方不要担心强作镇定,谁都不再说许母的事情不是不在意了,只是因为太在意,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害怕让唯一剩下的那个亲人更加担心。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会将母亲安全的带回来,带回到父亲的身边。 “小姐。衍公子身边的千岁来了。” 百草匆匆跑了过来,小声道,同时用警惕的目光望向饭厅,她对小周氏和许微婉可是警惕的很。 百草倒是知晓要防范着许微婉和小周氏,可惜人家有心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许微婉望着这边走来:“姐姐,是有客人来了吗我陪着你一起去迎接吧。” 她丝毫不介意将自己脸上的巴掌印敞开在许倾落的面前,若是前世的许倾落,恐怕要匆匆询问她是谁伤的她了,然后便去帮着她出头,从前许倾落是真的全心全意维护许微婉,多和那些族中说许微婉闲话的姐妹还有外面的闺秀争执,弄的自己名声全臭,倒是成全了总是在一边劝和的许微婉一片名声,前世的许倾落最初会喜欢和许微婉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对方像是一个温柔可人善良温软的妹妹一般,让她的保护欲得到了满足。 而现在,许微婉顶着这么明显的巴掌印过来估计是改变策略,想要用小周氏当那个假想敌,引得许倾落心软,然后再来两句身不由己吧,可惜从前只是从前,早已经不可追寻。 许倾落抬眸,冷冷淡淡的一眼好像没有看到许微婉面上那五指暗红一般,随意的扫过,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对着百草示意,便要直接见千岁,对方定然是带来了有许母的消息,许母的消息现在比什么都重要。 “姐姐,我只是想要帮忙一起招呼客人,老夫人也说了要我和母亲帮衬着你和许伯父......” 许微婉眼看着许倾落不吃自己可怜那一套,一咬牙又招呼出了老夫人,她想要留在许家可不止是为了点儿子钱财,她要的是名声,是未来,是如意郎君,前提她必须要在许家站稳脚跟,起码要让人知晓许家不止许倾落一个小姐,还有她的存在,她早晚也是许家的小姐。 只有让人都知晓她的存在,她才有机会。 许微婉不断的在心中告诉自己,对着许倾落却是再也端不出什么和善的表情了,许倾落是她见过的最难对付的同龄少女。软硬不吃,让她无从下手。 “笑话,我们家小姐要见什么客人关你什么事情有我这个丫鬟陪着去就够了,这位婉儿小姐你凑什么热闹难道你想要抢我百草贴身丫鬟的位置不过贴身丫鬟有我一个就够了,小姐不打算找第二个,你再是献殷勤也没用。” 百草眼看着许微婉先是示弱装可怜,又是威胁强硬的,也是怒了,心想你也就是借着老夫人压制我们小姐,你是个什么东西,说话自然是毫不客气。怎么凌厉怎么来了。 被她这么一讽刺,许微婉的面色阵阵泛着紫红之色,显然是被百草几句话气的很了,贴身丫鬟,呸,谁稀罕 许微婉再是痛恨许倾落也已经带着百草走了,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再厚着脸皮过去了。 她能够做的便只是用怨毒的眼神望着许倾落和百草的背影,只能够望着。 “做的好。” 许倾落微微勾起了唇角,对着身侧说着许微婉多会装的百草轻声一句,说实话,每次看到许微婉吃瘪,总是会让她心情好上许多,调剂心情可真是不错。 百草嘿嘿笑出了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颊有些红:“能够帮小姐你的忙我就开心啦。” 每次有危险有麻烦的时候许倾落都是自己迎上去,甚至大多数时候还保护她这个丫鬟,百草一直都想要保护自家小姐呢,即便只是口舌上的帮忙,也是进步不是,百草握拳,给自己打气。 只是百草和许倾落的好心情持续到见到千岁,全部都消失了。 千岁还是那副冰冷中透着厌恶的表情,对着许倾落连礼都不行,她刚刚一露头,少年直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许倾落:“公子让我转交的。” 说完了这句话,他转身便要离开,行为无礼之极。 百草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连交代都不交代好了就走你别走,你说清楚,我们家夫人呢衍公子有什么交代,夫人究竟有没有事情,有没有从复家救出来” 千岁面色变了:“你放手” “你不说清楚别想走” 百草早就看千岁不顺眼了,每次见到自家小姐都一副欠了他三五八万的样子,本来想着是有个什么确切消息交代才专门给人请到这里让许倾落见一见,谁知道扔下这么一句不是交代的交代和手帕就想走 百草咬牙瞪着千岁,恶狠狠的:“你说清楚” 像是审查犯人似的,千岁的袖子都要被撕裂了,被百草气的要死,一时间却不好使出大力对付对方的撒泼 许倾落望着那块帕子,那是许母随身的帕子,边角还绣着许母的闺名,里面鼓鼓囊囊的,包着东西,她心底有些莫名的慌,抬眸望着千岁:“公子衍既然让你过来,定然有别的交代。” 她的眼神凛然中带着压迫,千岁居然觉得有些心慌,他啧了一声,不耐烦的偏转了脑袋:“许夫人已经被公子从复家接出来了,没有什么危险,你手上的东西是你母亲让公子转交的,说是要交给许大夫,说是他看了就清楚了。” 千岁显然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纠葛,说完了话,狠狠的从百草的手中想要拽出袖子。 百草下意识的望向许倾落。 “我娘将东西给公子衍的时候。是清醒的吗” 许倾落打开了帕子,望着里面的东西,沉默了半晌,声音有些沉,百草不明所以,往旁边看,只看清楚那帕子中包着一块布料和一截头发。 “......很清醒。” 千岁舔了舔干燥的唇,也望见了里面的东西,一时间居然对着许倾落讽刺不出来了。 “百草,让他走吧。” 百草松开了自己刚刚死命拽着的袖子。 “小姐,究竟怎么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千岁走了。百草走到许倾落身侧,望着对方手中帕子里包着的东西,莫名其妙。只是一块布料和一截头发呀。 “这是母亲一件惯穿衣物上的袖子......” 许倾落低垂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割袍断义,割发断情。” 许倾落抬起了头,眼中有些茫然无措,是百草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一种类似脆弱的情绪:“百草,这一次,也许我娘真的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小姐,夫人和老爷那么恩爱,哪里舍的不回来呀,而且就是一段袖子一截头发也不代表这什么断情断义的呀......” 百草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许倾落唇角的苦涩:“小姐,这究竟是怎么了,夫人怎么会” “娘既然是清醒状态,唯一会让她如此的原因只有一个,胡氏的那个儿子,也许真的是父亲的孩子。” 她不断告诉自己告诉其他人那个孩子不是许良的,是许良族兄弟或者是胡氏和复家一场纯粹的阴谋,可是现在许母的选择,不得不让她承认。自己也许错了,也许许良真的做错过,真的和胡氏有过露水情缘。 许倾落的心闷的快要窒息,她不怕面对任何困难,任何来自于外人的局面谋算,可是当事情涉及自己的父母时,便是许倾落,也有害怕承受不住的,她担心母亲真的彻底离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真的曾经背叛,她害怕这个家就此分崩离析。 “小姐。那个孩子就算真的是老爷的又怎么样,老爷承认的唯一的妻子和孩子只有夫人和你,不是那个胡氏说进门就能够进门的,再说那个孩子呆呆傻傻的,还不一定是个痴儿呢,老夫人若是知晓了,一定不会再去支持那对母子的,难道还会去指望一个傻子传宗接代不成,小姐,你才是许家唯一的小姐,你不能够如了那些个坏人的意你一定能够斗倒她们的” 百草眼看着许倾落的状态不对,什么也顾不得了,有什么说什么,便是对胡氏那个儿子的猜测也说出来了,许倾落细心能够注意到胡氏的儿子有不对,百草跟着许倾落这么久,一向对自家小姐注目的人事物也多留个心眼儿,自然是也注意到那个孩子有些异常的呆傻,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木愣愣的。 许倾落回神,将手中的东西重新包好了,收入袖子中,眼中的茫然去除,回复了清明,却还是有那么一点怅然,她伸手摸了摸百草的脑袋:“你不懂,不是斗不斗的问题,以我爹对娘的重视,即便那孩子是他的亲生孩儿,他也不会辜负娘和我,只是,只是意难平......” 只是无法接受,无法承受。 许母嫁给了许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儿子。为了这个甚至有了心病,甚至害的许良和许老夫人母子之间不得相见,她是愧疚的,而胡氏后来所说的那个许母安排的她和许良一起的解释也许才是真的,只是一夜便有了孩子,还是男孩儿:“我爹还算年轻,既然五年前胡氏一夜便有了,日后别人也能够做到的,我爹没有问题,我娘若是再当这个许夫人,老夫人不会愿意接受的,更何况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娘何尝坐的安心,坐的开心呢” 许倾落在百草面前甚至不愿意称呼许老夫人一声祖母,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她一直的逼迫,才会让许良和许母那么痛苦。 “我不明白......小姐,你们才是一家人呀。” 百草摇头,她不明白,一点儿都不明白,她觉得原来许倾落她们一家三口多好,现在为什么平添这么多波折麻烦,凭什么那些个外人要去阻止人家的幸福呢。 “小姐,难道你就那么接受吗” 接受许母的决定,让许老夫人的算盘成真,让胡氏进驻许家,百草面上染上薄红,是气恨的。 许倾落望着百草那不甘不愿的表情,轻笑:“我心中有数。” 方才是心中觉得痛苦茫然,可是再是痛苦茫然,许倾落也清楚的知晓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其中没有任何一条是不战而败,是任人摆布。 不论是许老夫人,胡氏还是胡氏背后的复家,既然许母已经救出来了,那么她就和他们好好玩玩。 那一刻许倾落的眸子凛冽如刀锋般刺人:“我爹问起的话先暂时只说娘被公子衍救出在那边修养,至于娘转交的东西,我自会在合适的时候给他的。” 许倾落心底已经下了决心。 天色不早,许倾落拉着还是有些愤愤的百草离开了侧门,风拂过,吹起侧门里角落中一片衣角,打着旋落下。 百草已经睡下,许倾落虽然已经有了决定,虽然和百草说的坚定。心里终究是难以安然,毕竟关系到的是自己的父母。 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底睡不着觉,起了身子,许倾落下了床,将白日里公子衍交给自己的信拿了出来。 她现在心里乱的很,她想要看看琅晟的信,她想他了。 指尖轻轻的拂过信奉上自己的名字那里,忍不住便想起了第一次教男人写自己的名字的情景,想到了那一夜的灯光月色,想到了第二日那满满一张自己的名字。 许倾落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唇角已经勾起一抹好看之极的笑弧。烦躁的内心似乎只是看到男人熟悉的字迹,便能够得到一点安抚一般。 将烛火剪了下,让火光更明亮了些,许倾落小心的拆开了那厚厚的信封,琅晟在信中说他已经行至山庸关,再往南行还有五日左右便能够到达京城,让她不要担心,信上满满的都是一路上的见闻,详细的很,不像是给自己报平安,倒像是写报告似的,满满的三大张都是这些见闻,虽然看的有趣,许倾落还是忍不住想要叹气,琅晟说他是木头还真的不是污蔑,通篇都是这种见闻,难道就不会写一点儿甜言蜜语吗也幸亏是再世成熟的自己,很了解那个男人在某些事情上的笨拙,也很自信男人对自己的感情,不需要甜言蜜语确定,若是前世这个岁数的自己,可不就是要误会吗 许倾落一时间又想起了男人前世的时候每次出去也给自己捎回来的平安信。也是如此只有一路之上的见闻,甚至没有他自己的观点,看着比游记还要枯燥,那时候让她厌烦的很的笨拙枯燥,现在读来其实还是很有些乐趣的。 起码,她只需要去看最原本的人事物,不夹杂任何私人情绪的判断能够让她看着更加容易判断,而不会被影响,也许正是因为琅晟是个军伍之人,他记录那些见闻一直都是尽量不掺杂私人情感的。 许倾落随意的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眼睛便被最后一页仅有的那几个字全盘占据。 那是:念,吾妻。 仅仅三个字,许倾落本来只是轻轻勾起的唇角乍然间宛若是朝阳一般,璀璨动人到了极致,勾起的弧度如斯动人。 很好看很好看的三个字,练的和许倾落三个字都快要不遑多让了,也不知道偷偷练了多久,许倾落的单手支住下颔,眉眼弯弯宛若月牙。 她觉得,自己的心中又充满了力量,前世自己和琅晟之间那么多挫折误解磨难。最终落得那么一个下场,今生她做了那么多,所以她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开头,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好的发展,既然他们的命运能够改变,那么父母之间的那些纠葛又有什么难解的只要努力,什么是不能够改变的呢 许倾落双手环住了那四页信纸,搂抱在怀中,月色下,那双明眸间是一份不屈与坚强。 许倾落这一夜睡的很香,从琅晟离开后。发生那么多事情之后第一次睡的那么香甜,梦中恍惚看到那个男人骑着那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向着她伸出了手,梦中,她仰头,抓住了他的手。 幸福,是靠自己抓住的。 梦中的许倾落紧紧的将自己的全身靠在了男人的怀中,握住了他的手。 许倾落很久没有睡的这么熟了,舒服的都不想要起来了,可惜有人不想要她舒服太久,外面的院子中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了整个许府,伴随着的是恶毒的咒骂。 在许倾落皱眉起身的时候,百草慌忙的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 许倾落被百草按住不让她出去。 “小姐,小姐你别出去,老爷让你千万别出去。” 百草急的都快哭了,边按住许倾落边担心的往外面望,好像随时外面都会冲进来一头吃人的野兽一般。 “百草,躲避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你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许倾落无奈,捏住百草的胳膊,轻轻的按揉对方的背脊,让她冷静下来,她的身子抖的都快站不稳了。 “小姐,胡,胡杏儿的儿子死了” 百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4:嫌弃家里还不够乱吗? 百草的话语让许倾落一愣,即便是以着她的深沉镇定,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时间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更加难以接受:“怎么会......” 她失声,不是难以接受胡杏儿的儿子死去的消息,她只是觉得无法接受有些人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能够下手,这个时候死去,明显就是不正常。 那个孩子除了有些痴症之外,观其面色,查其声气,根本没有什么会暴毙的症状。 而且还是昨日她刚刚怀疑了孩子有痴症,胡氏那样讳莫如深的样子近似逃走之后。 许倾落抹了一把脸,面色一点点的冷凝,望着还是一副惊魂未定样子的百草:“怎么死的,昨日里还好好的。” 无论如何,许倾落心里清楚,胡杏儿的孩子不管怎么死的,八成都会和她扯上关系,她心中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尤其是在听到那隐约从院子外传入房中的一声声污言秽语之后,想要往好的地方想都不成。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许倾落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做的便是稳住,在事情进一步恶性发展之前尽量掌握先机。 百草听着许倾落冷静的声音,本来因为惊怕而有些不稳的情绪一点点的稳了下来,她抹去眼泪,声音还带着点儿梗咽:“小姐,那个孩子,听说是半夜里起夜然后就突然不见了,直到今天早上有人才在客栈墙角外发现那孩子。已经没气儿了,脖颈处有掐痕,是被掐死的。” 百草随着许倾落也见识不少,只是遇到这种事情,根本不是说冷静不害怕就一点儿不害怕的:“还有,小姐,她们说就是你” 百草的声音未落,刚刚才被百草关上的房门砰然一声被重重撞开,十几个拿着棍棒的仆役冲了进来。 十几个仆役将许倾落和百草围了起来,百草下意识的张开双手护在许倾落身前。红红的双眼瞪大了:“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还有没有规矩王法了,居然直接冲入这里” “老身就是这许家的规矩” 许老夫人拄着拐杖,头上绑着抹额,一脸冷然的表情被小周氏搀扶着走了进来,她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因为冷肃的表情显得格外的吓人,那双眼望着许倾落,带着深深的厌怒,仿佛看着什么脏东西一般:“老身今日就好好教教这许家不孝女规矩” 话音落下,许老夫人举起自己手中的拐杖就往许倾落头脸部位挥去,那架势恶狠狠的,像是对待仇人似的,根本没有丝毫犹豫,若是被打中头脸位置,便是不死也要毁容留疤的,百草面色发白,眼中惊惧:“老夫人你不能够这样小姐没有......” 她越发的挡住在许倾落面前,挡在那棍棒面前。 许倾落面色沉冷,用巧劲一个轻轻的推动,百草不由自主的往边上跑去了两步:“小姐” 在百草担心的喊声中。许倾落一把拿住了许老夫人那恶狠狠的一拐杖,手臂绷直,眼神狠戾,面对许老夫人喊打喊杀的气势,丝毫不弱自己本身的气势:“老夫人,你是要做什么是要在这里当众杀人吗” 许老夫人被许倾落的眼神刺的有些疼,她觉得许倾落还敢反抗是下了自己的大面子:“老身要杀了你又如何,老身是你的长辈,有权管教你这个杀害自己血脉亲弟的孽女,便是谁说也只会认为老身管教的对” 许老夫人面色有些涨红。因为许倾落一直举着她的拐杖,她的手又不好放下来。 “呵呵。” 许倾落听到许老夫人这生硬的话语,不止没有害怕求饶,更是嗤笑了两声:“您这管教,恐怕是过了。” “谁人都不会认为你管教孙女有错那王法呢,王法可没有说一个无品无阶的老妇人有资格任意打杀非奴籍的女子,即便你是我的祖母,王法也不允许如此,更何况,我许倾落可是在陛下那边挂了名号的,祖母,你真的就这么什么都不予我分辨便要打杀了我,到时候,若是某一日朝廷再想起来我这么一个被打死在朝廷钦此宅邸中的人的时候,还请祖母好好和官府的人解释清楚你无故冤杀一个得到朝廷陛下嘉奖的女子的缘由。” “我许倾落没有杀人,任凭着是谁要冤枉我,也要给出凭证” 对待有些人,再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是不成的,还不如直接这么粗暴的威胁,在许老夫人方才那么直接对着面门的一拐杖之后,说实话,许倾落丝毫也不觉得许老夫人还值得自己费心经营什么感情了,这种人,你对她再好,也不及她心中认定的东西。 “你敢威胁老身” 许老夫人被许倾落说的面色阵红阵白,咬牙切齿,觉得这个长相狐媚子的孙女更加不得她的眼了,可是许倾落的话却真的是让她本来打算不问什么先将少女定罪的打算有了些犹豫,更多了些担忧,许老夫人再是自诩名门老夫人,她自家人也是知晓自家事的,许家在这五洲城都只是普通的富足人家,别说是什么陛下朝廷嘉奖,便是五洲城的那些真正名门她都是得罪不起的。 “老夫人认为是什么便是什么,落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没有杀人便是没有杀人,若是老夫人非要认准了,那便请拿出证据。” 许倾落冷淡道。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许倾落这样不惊不惧。对待许老夫人也是强硬的态度反而是让人一时间无法怎么样。 小周氏本来只是在一边看热闹,眼看着许老夫人被许倾落的话吓住,哎呦一声走了出来:“孙小姐,你看看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么和老夫人对峙,难道是杀了一个幼弟不够,还要杀了老夫人不成,你看看你这态度,王法也不能够庇护先杀幼弟,后杀祖母的人” 小周氏叉腰叫嚣道。看着许倾落的眼神和看一个死人似的,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水准,得意的很。 “你胡说什么,我们小姐没有杀害什么幼弟,也没有想要杀害老夫人,都是为了自保哪里有你说的那么险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许倾落还没有说话,百草先冲了上去理论,只是她话音才落,便被小周氏身侧的丫鬟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脸上:“小小贱婢,居然也敢放肆” 百草脸上红红的巴掌印,看起来可怜的很。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百草眼眶又红红的了,气的伸出两个小拳头便要扑打过去,只是她哪里是对手,自己没打着人,还被抓挠了几下狠的,最后差点儿被推倒在桌角。 许倾落看到百草被打,她的眼神一凌,随手放下举着许老夫人拐杖的手,许老夫人收势不及,差点儿跌倒,幸亏身边的人搀扶了一把,她伸出手指朝着许倾落指着:“你这个不孝女,周氏说的不错,你不止杀害幼弟,你居然还想要伤害自己的祖母,简直是许家之耻。” 虽然还是狠辣的指责,却因为许倾落方才那一通王法之说有些底气不足。 她心中自家人知晓自家事情,根本经不起什么查证,更加恨许倾落不能够顺势认下罪名,偏偏要反抗自己。 许倾落没有搭理许老夫人的指责和自以为是,当做是恶犬吠叫,她慢慢的走到百草的身边,拿下了她捂住脸颊的手,看了看对方脸上的红印子:“没事,擦点药下午就消了。” 下一刻,许倾落转身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小周氏身侧的丫鬟脸上,对方哀哀叫了一声,那巴掌印比百草脸上的还要深:“这里是许府,陛下亲自嘉奖我的许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在这里放肆的许府,这一巴掌是教会你,做什么之前,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许倾落的气势冷冽而凛然,让那个想要反驳的小丫鬟一时间不敢开口,只能够将求救告状的眼神望向小周氏和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面上一时间有些讪讪的。 “什么陛下嘉奖的许府,许老爷是许府的当家人,他姓许,是老夫人的儿子。只是这一点老夫人就有权在这里做主” 小周氏觉得身边的小丫鬟被打脸就像是自己被打脸一般,整个人都差点儿跳了起来,一边强词夺理一边望向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没有应她的话,相对于小周氏来说,许老夫人更加注重脸面,在儿子的府中,尤其是这许府许倾落所言是陛下赏赐给她的,让许老夫人直接厚着脸皮承认小周氏那一番言论,她一时间还真的有些做不到。 眼看着气势汹汹来喊打喊杀的人都被许倾落的气势所压住,一直在门外候着的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姐姐。不管这里是谁的许府,杀人总是不对的,想来若是让嘉奖你的朝廷知晓了,这诺大的宅子到时候估计也要追回的。” 许微婉看似劝说实则给许倾落定罪,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身形袅袅娜娜的,好似是一阵暖风铺面,整个人怎么看怎么给人温柔亲切的感觉,可惜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儿都不温柔亲切:“姐姐,就事论事。你说老夫人冤枉你,你要证据,那我现在便拿出证据。” 许微婉张开了拳头,掌心中有几根毛发,那毛发根部呈现白色,却又微微泛着黄,许倾落眯起了眼睛:“这就是所谓的证据” 她的声音中满是讽刺与嘲笑。 许微婉既然站出来了,自然是有备而来,她越发温柔的笑:“姐姐你可能不认得了,这不就是你那件狐裘大衣上的绒毛吗今日清晨在那可怜孩子的身边,可就是有这么几根绒毛呢。” 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许倾落歪头:“我记得那件狐裘大衣是放在你处缝补的,若是这真的便是那狐裘上的绒毛,比起我,你的嫌疑不是更大” 许倾落看到许微婉那所谓的证据,只觉得好笑。 许微婉微微垂低了头,似乎是因为许倾落的狡辩而有些伤怀:“姐姐,妹妹不想要和你撕破脸,只是那孩子同样是许氏的血脉,这么小小年纪就被人残忍杀死,实在可怜,妹妹不忍心,便只能够实话实说了,那件狐裘,昨夜里妹妹正好缝补好了,之后派仆人亲自送还给姐姐了。” 她说的和真的一般,那泪水快要盈睫的可怜样子好像真的是不忍心似的。 许倾落面色淡淡,伸出手指轻轻的摆弄了下自己的指尖:“那可真奇怪,你说送还给我的狐裘,我连一根毛都没有收到。” “姐姐你不要再狡辩了,妹妹也知道不能够空口无凭的这么说你收到了,有家仆为证,我们可以将家仆叫来当面对质” 许老夫人和小周氏似乎是对许微婉很有信心,两个人望向许倾落的眼神很冷,而百草则是担忧,她张嘴便要说昨晚伺候小姐回来便睡下了,哪里有什么家仆,许倾落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头对着自信的许微婉:“那就让你口中的家仆亲自来一趟。” 许倾落一点儿都没有担心害怕的样子,倒是让许微婉心里有些烦躁了,她现在最讨厌看到的便是许倾落那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样子,仿佛无论自己如何耍花招,在对方眼里都只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只是一会儿,一个双十年龄的丫鬟便进来了,对屋子中这么多人的场面他似乎是有些害怕,深深的埋着脑袋:“见过,见过小姐,见过老夫人,见过婉小姐。” 声音力持镇定,却还是难免带了颤抖。 许微婉唇边挂着浅浅的笑:“不要害怕。老夫人当前,你只要说实话便好。” 许倾落像是在看一场大戏般,看到那丫鬟在许微婉说完了安抚的话后镇定了许多的样子,迅速的像是背诵某些早已经准备好的台词一般,将不利于她的证词说了出来:“昨夜里奴婢确实是奉婉小姐的命令给小姐送缝补好的狐裘大衣,那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小姐想来已经睡了,叫了许久也没有人开门,奴婢便将那狐裘大衣直接放在了门口,想着一早小姐起身后再过来交给小姐。谁知道一早过来大衣就不见了,奴婢想着应该是小姐早起拿走了吧。” “是呀,夜间风寒,姐姐估计是随手披上这狐裘大衣去做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了吧。” 许微婉接了一句,很是险恶。 许倾落嗤笑了一声:“我只说一句,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见过那大衣,我还以为你们会说亲手将大衣交到了我手中呢,弄了半天不还是猜测吗那也就是说我是否接触大衣没有确切的证明,你们两人却是确切的已知的接触大衣的最后两人,许微婉你既然说能够凭借尸体旁的一点狐裘绒毛断定凶手。那我说你们两个是凶手不是更加可能吗那这凶手究竟是你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呢你” 许倾落指了指许微婉:“还是你” 她又随意的指了指那作证的丫鬟。 面对不利于自己的言辞,许倾落却是冷然将了对方一军。 许微婉面色有些泛白,虽然凭借大衣上的毛发就说许倾落是凶手是牵强了一些,但是其他小娘子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慌张无措的很吗这可是杀人,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似是而非的证据的杀人事件,许倾落不应该害怕吗 哪里还能够脑子这么清楚,瞬间反击。 许微婉还没有想到要如何反驳许倾落,那被许倾落一指的丫鬟却是承受不住了,砰然跪地:“小姐,小姐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就是一个送大衣的,奴婢都是听婉小姐的吩咐的” 只要是和这种事情沾上边儿,在场的许倾落和许微婉不会如何,她作为奴婢下场却是会很凄惨的,尤其是面对许倾落那冷然寒冽仿佛能够透入人心的眼神,故作的镇定一下子便慌了下来。 许微婉狠狠的瞪向了那么将脑袋深深埋入地上的丫鬟,废物笨蛋 许倾落没有理会许微婉,这件事情自一开始能够稍微对她有影响的便从来不是许微婉和小周氏母女两个,而是许老夫人。她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老妇人,唇角微微挑起,是一抹讽刺的弧度:“我还以为祖母大清早的喊打喊杀的是有多么了不起的证据呢,弄了半天居然就是这种连证人自己都弄不清楚的烂摊子,祖母,落儿今日只有一言相赠,便是再不喜欢女孩儿,我也是许家的人,也是许家的子孙,祖母你这么随便将罪名安在许家女孩儿的身上,可曾顾忌许家的颜面,可曾顾忌许家所有女孩儿日后的名声尤其是你还是和外人联手,如此对付自己的亲孙女” 许倾落字字带刺,让许老夫人的面颊肌肉一阵抽搐,难看的很,她想要说什么,却是哑口无言,已经过了刚刚进来那一阵子趁乱而起的气势,许倾落自始至终的镇定让她反而像是个丑角一般,她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母亲。你究竟要做什么” 许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的身上衣服都有些凌乱破损,也不知道刚刚在外面怎么和人争执的,只是他的面色显然很不好很不好,面对着许老夫人,彻底失去了耐心:“你这么一次次的找事儿,从前是芸娘,现在是落儿,难道是嫌弃家中还不够乱吗她们都是我最亲的人,儿子便是死也不愿意她们母女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母亲你如此难道真的要逼死你的亲生儿子吗” 这已经是极重的话语了,许良的眼中甚至是悲愤的。 许老夫人被自己儿子那样的眼神望着,一时间心里一颤,她微微歪过了点头,不敢直视对方,下一刻想到什么又转过了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许良,咬牙辩驳:“我做什么事情不都是为了你好,我只是想要你能够有一个传承香火的儿子,我只是不想要你断后,良哥儿。母亲不会害你” “传承香火的儿子” 许倾落冷笑一声:“一个傻子一个痴儿祖母,你对我爹可真好,难道是要我爹日后一代代的都是痴儿吗” 许良讶异的睁大了眼睛,显然不知晓这点,而许老夫人却像是被说中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一般,面色瞬间一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倾落看着许老夫人那表现,心中已经确定先前的猜测,对方果然早就知晓那孩子是个痴傻的,从刚刚入门开始许倾落在许老夫人面上眼中看到的就只有愤怒还有排斥,全都是对着她来的,却没有丝毫的伤心,一次次提到那孩子的死亡也没有伤心,在昨日还将那孩子当宝的许老夫人如此表现,可不就是不一般吗。 许倾落冷笑了一声,对着许良将自己昨日的观察说了出来:“那孩子双目无神,行动迟缓,若是没有特定的人命令催促便对外界没有反应,即便是哭泣伤心也不曾有情绪变化,还有,他的肢体有些不协调,我注意到每一次走路都是胡氏牵着或者抱着,否则的话那孩子恐怕连正常行走都有些成问题吧,说起来,我倒是真的好奇,一个痴傻的孩子,半夜里如何便能够跑出客栈,而做母亲的或者是说着去照料他的人,为何便没有一个人在旁边守着祖母,你昨日里可带着不少人去了客栈,不管那孩子是痴傻的还是不傻的,你总不会让你认定的孙儿身边缺人吧。” 许倾落这一袭话,分明是对许老夫人有所怀疑,回敬先前对方对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定罪的行为。 许老夫人面颊上的肌肉抽动了下,面对许良也是带着疑惑的眼神:“哎,造孽,造孽呀”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那一瞬间这个老人的腰身都仿佛有些直不起来了,对她来说,自己期待已久的孙儿居然是个傻子,比起什么都要打击她。 许老夫人的样子让许良满心的疑问一时间也出不了口了,他心底反而觉得愧疚,若不是自己没有办法让许老夫人满意,也不会有今日这么些事情了,只是,他最在意的终究是妻子和女儿呀。 与许良的心软不同,许倾落看着许老夫人的作态,眼中却是寒意凛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5:我给你真相 外面已经一段时间没有响起胡杏儿的叫骂声了,却不是因为她已经消停了。 “几位好生热闹,这是知道我们要来拿犯人所以在商议对策吗” 大开的房门,身上穿着衙役服侍,手中拿着佩刀,腰间挂着锁链的一队衙役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只是看那亮闪闪的朴刀,腰间哐啷响动的锁链,便让一般老百姓下意识的觉得心里一寒,更遑论那身差役服侍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望向了许倾落。 “小姐。” 百草害怕的挡在许倾落前面一点,希望挡住别人看到她的视线,希望那些衙役也许就看不到许倾落了呢。 “有人状告许府许倾落杀死幼弟,现在,哪位是许家小娘子,跟我们走一遭吧。” 为首的一个衙役面上倨傲,眼中鄙夷的扫过屋子中的几个人,尤其是年龄小的女子更是重点对象,许微婉突然将许倾落一推:“姐姐,妹妹也不知晓你究竟是冤枉的还是......无论如何,现在连衙门里的人也来了,看来只有衙门公正的审判才可以还你一个清白了。” 好像刚刚那个一口咬定许倾落杀人的人不是她一般,瞬间那几个衙役的眼睛全都落在许倾落身上去了,上下打量她,目光颇为不善,许良挡在自家女儿面前:“小女绝对没有杀人,这其中定然有误会希望各位官爷通融一二,再查清楚了些再给小女定罪,小女还是未曾出阁的女子,不能如此”不能如此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 “我们是奉命带人” 衙役嗤笑许良的异想天开。 许良眼中满是苦涩,他甚至是有些失望的望向了许老夫人,对方带着人来找事不够,居然还报了衙门,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往衙门里只要走一遭,不论是否清白,大半的名声就毁了。 许老夫人收到了许良那含着怨气的眼神,先是不满。张嘴想要说什么辩驳。 “状告你女儿的苦主都过来了,有什么不满到了公堂上再说” 为首的衙役颇为不满的样子,身子一闪,露出了身后站在门边上的人。 许老夫人面上的表情有些难堪,眼睛瞬间望向那些衙役后面跟着披头散发的妇人,正是胡氏。 她面上眼中全是泪痕,眼底却是一丝丝得意与怨毒,正是对着许倾落,然后落在了许老夫人的身上,砰然一声跪下:“老夫人,您说过要为妾身做主的,您是亲眼见过我孩儿惨死的样子。但凡是有一点儿良知,对那狠心的凶手定然恨之入骨。” 胡氏眼睛望着许老夫人,似乎是意有所指。 许老夫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罢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落儿是否清白,还是要官府给一个定论的。” 许良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己的亲娘,却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许倾落望着这些人短短几个瞬间的眉眼官司,不止没有惊慌,反而是一派安然,只是眼中愈发的冷,她转首对着那衙役淡淡开口:“既然有人状告,县衙里也下令让我去过堂,身为一个守法的百姓,我自然不会反抗,更何况像是我几位亲人说的,总要去走一遭儿才能够验证我究竟清白与否,所以这位官差大哥也不需要如此如临大敌。” 许倾落在几位亲人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许老夫人面色更加僵硬,对许倾落一时间更加厌恶,握着拐杖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许小姐看来是明白人,那我们也就不唐突佳人了。” 为首的衙役似乎有些对许倾落的镇定讶异,顿了顿,对着身后几个衙役示意了一眼,哐哐几声,几把朴刀纷纷收了起来。 方才那有些紧窒的气氛,因为这几个衙役将刀子收了起来,显得松快了些。 “多谢各位理解,只是我还是有一点要说明,那孩子是胡氏私生之子,却不是什么许府幼子,这一点希望众位明白。” 很多人对许倾落纷纷侧目,实在是她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够保持冷静,实在是不同寻常。 许倾落拍了拍担心的很的百草,抬脚便要上前。 “小姐。” 百草拽着她的衣服下摆,小脸上哭丧着,可怜的很。 “放心,不是你家小姐做的,想来县令大人会审清楚,还我一个清白的,人命关天,总不能够草草了解,无罪的人自然无罪,真正犯罪的人却是也不能够任由着其逃脱刑法的制裁” 许倾落这句话掷地有声,眼中全是冷然还有一份笃定。 笃定县衙或者说自己能够找到所谓真凶。 “你什么意思,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你不认自己的弟弟便罢了,杀了人居然还装的和什么似的,你这个该死的” 胡氏似乎是被惊到了一般,惨白着面色对着许倾落嚷嚷开来,甚至想要上前打人,让她身侧的那几个衙役不满的很。 “谁是谁非,自有县太爷判断。” 为首的衙役瞪了看着胡氏的衙役两眼,不管心里有个什么打算章程,此刻不需要节外生枝。 “落儿,为父和你一起去,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因我而起,那孩子,也是往我身上栽的,若是真的有什么误判,为父先你一步。” 许良突然拉住了许倾落的手,却不是阻拦她,而是要与她一起去。 “良哥儿你疯了” 许老夫人失声。 许倾落是死是活她可以不在意,但是许良她不可能不在意的。 “母亲,二十年年我娶芸娘的时候你阻拦不了我,这一次,我和我女儿共同面对危险乃至于污蔑,我护着自己的女儿,你也阻拦不了我” 许良对着许老夫人彻底冷硬了语气,话音落,他率先往外走去。 许倾落望着许良眼中的坚定,一直冷然的眸子,悄然的多了些温情。 许倾落和许良还有胡氏都被带走了,许老夫人猛的往地上狠狠的一顿拐杖:“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都给老身跟着一起去,若是我良哥儿出了什么事情,我要你们好看” 许老夫人不知道是在骂谁,可是在场剩下的人都不敢出声,只能够诺诺应是。 惟独小周氏面上有些不以为然,撇了撇唇,说实话,许良跟着许倾落一起犯傻,她一点儿都不担心,担心什么呢她还开心的很呢。昨日里受到的羞辱她可没有忘记,对许良别说有原来的心思了,根本就是恨之入骨了。 县衙上高坐着一个中年官员,是五洲城的县令,看起来一副严肃的样子,姓原,许倾落知晓这位原县令,看到坐堂的是他,心底对脱罪的把握更大了一些。 无他,这位原县令和复家城主府可是不怎么交好的,论起来五洲城不是淮县那样的小地方,是一座大城。其中执掌政令的怎么的也不应该是一位七品县令,而应该是正儿八经的一府之尊。 其实是因为复家在朝廷中有人,手中有钱,也不知晓怎么整治的,得到了城主的位子,城主名义上是城中最高长官,自然不能够有一个超过县令的官职和复家的城主之位分庭抗礼了。 虽然审案断命的没有复家什么事情,只是城主的名声在那里,这位被生生压制着的原县令便也无可奈何。 许倾落也不需要对方偏着自己,只要不是一味的偏向复家便可以了。 胡氏正在哭闹,整个公堂尽数都是她的声音:“许倾落,你这个狠毒无情的蛇蝎女子,你心狠手辣,就是为了不让我的孩儿回到许家,为了不让我的孩儿继承许家的财产,你居然就能够狠心对那么小一个孩子下手,他才五岁,你怎么忍心,他是你的血脉兄弟呀” “许倾落,我要你偿命,县令大人,求你为小妇人做主,求你杀了这个蛇蝎女子为我儿偿命呀” “小妇人求求县令大人了” 胡氏哭的投入,哭的激烈,外面围观县衙断案的百姓中那些五洲城的百姓人人面上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对着许倾落指指点点,纷纷符合胡氏要许倾落偿命的话,让堂上原县令给一个交代。 他们也不是说对胡氏多么的认同,胡氏怎么说也只是一个逃奴,那被杀死的孩子也是私生孩子,但是这段时日因为淮县不少人迁来了五洲城,很多五洲城人都听说因为这些外来人,自家的房屋田产都要分给对方一些,甚至许多工作的机会都被那些淮县人分走,这么一想,对许倾落和许良这样也是淮县的人自然是不喜至极。 当然,外面那盛况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方才胡氏在大街上就嚷嚷了开来,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凑这个热闹。 “县令大人,杀人偿命,您可一定要秉公处理” “是呀,县令大人,孤儿寡母本来就可怜的,现在居然连仅有的孩子也给人家杀了,太残忍了,一定要将其绳之以法。” 衙门外面一时间传来的都是这样的声音,似乎许倾落真的是无恶不作,十恶不赦似的。 一边倒的要求要惩治许倾落,要她偿命。 许倾落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急切的辩驳,没有慌乱无措,镇定的像是那些人说的要处置了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反而是许良在一边急的很,连连分辨,却被外面那些人的声音给完全压了过去。 许倾落拉住了许良的手,按了按对方的掌背,让他稍安勿躁。 “啪”的一声,惊堂木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原县令的面色颇为不虞:“肃静” 他为官还算清明,为人严肃,最是不喜这种喧哗嚷嚷。 县太爷的一句话比许良辩驳千百句还要管用。最主要那些衙役手中的水火棍在青砖之上重重的顿下,本来喧哗的厉害的五洲城人不由自主的就闭上了嘴。 “许氏,你可有话说” 原县令望向许倾落,没有什么善意,却也没有什么恶意,许倾落要的也就是这种了。 上前一步,福身一礼:“小女有话说。” “胡氏口口声声言道是小女害死其子,俗话说的好,捉贼拿赃,杀人取证,单凭几句话便要定罪,却是可笑。” 许倾落公堂之上朗朗而言。声音清朗,面上安然,自有一番气度,丝毫不像是被指正杀人的人。 倒是让那些方才一心认为许倾落杀人的五洲城的人有些侧目,说实话,不论事情真相如何,光是许倾落这一番气度便不是普通人可及,比起公堂上哭的涕泪横流的胡氏,怎么看怎么更加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什么叫单凭几句话,除了你会想要杀我的孩儿之外,没有其他人了大人您不要被这小贱人迷惑了。” 胡氏眼看着许倾落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冷静以对,不急不躁的。反而是有些急了,张开而出小贱人。 口出恶言的样子让很多同情她可怜的人觉得太过,许倾落的岁数容貌都在那里,加上一番不凡气度,将胡氏衬托的越发面目难看了。 “胡氏咬定了是小女杀人,也只是觉得有些动机罢了,杀人判罪需要的可不止是动机,还需要明确的证据,大人英明,小女要求亲自验看那死去孩子的尸身,活人可以撒谎,尸体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撒谎的,尸体上的证据才是比起口上诉说的证据更加取信于人的不可伪装的铁证” 许倾落对着胡氏冷冷一笑,如此道。 说实话,会杀了那个孩子的,左不过就是这么几个人,看着胡氏的一番表演,她觉得恶心。 “尸体上有何证据自然有仵作验看,那孩童确实死于窒息,被人掐颈而死,指印纤细应为女子所有,这些都已经是验看过了的,你一个小女如何便能够比仵作还精通。” 原县令皱眉,对许倾落的要求驳回。 “大人。仵作检验的只是孩子死亡原因,小女要验看的却是孩子为谁所杀,小女是一个医者,在淮县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验过尸身,现在为了小女的清白,求大人允许。” 许倾落满面坚定的要求道。 原县令对许倾落驳他的话有些不虞,更加觉得许倾落没有提出别的什么证人证据却是要验尸有些无用,肃然了面容正要开口,大堂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喧哗声。 “大人,许小娘确实是位神医,定然能够从尸体上找出线索找到凶手” “是呀大人,我们都是淮县人,可以作证的,许小娘厉害着呢。” “求大人给淮县人一个机会,不要让五洲城人就这么诬陷了我们许神医” “大人您可不能够偏袒五洲城的人。” 外面挤进来的那些百姓,分明便是淮县的百姓,虽然来的晚了些,却是能够来的都来了,比起这边看热闹的五洲城人,那人数多了去了,一时间整个大堂中全是淮县人的声音。 原县令本来要拒绝许倾落要求的话语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罢了,既然你坚持要验尸,那本官便破例一次,只是若是无有所得,许氏,你身上的嫌疑便还是最大的,本官秉公办理,却是要将你收监的。” 原县令冷声道,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够担当一个偏袒五洲城人,歧视淮县人的名声的,却是对许倾落有些不满了。 “多谢大人。” 许倾落达成所愿,也不在意原县令那点子不满了,她相信若是那几个人中的某人动的手,应该不会一无所得的。 转身又对那些支持她的淮县人道谢,许倾落言笑晏晏的样子,让外面淮县人本来担心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他们纷纷议论着,许小娘是什么人,真的战场都没有吓着,都活过来了,还在乎害怕一个衙门过堂一个验尸 又说着许倾落在淮县的种种丰功伟绩,佐证着她的高明医术还有沉稳的从来不会无的放矢的性情。 许倾落好受了,胡氏却是慌了神了,胡氏一开始不担心许倾落如何翻盘的,许倾落提出验尸她也不怎么在意,可是听着外面那些淮县人的普及,她彻底慌了神儿,眼看着原县令吩咐人去带尸体来,她大喊一声:“不可以” 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从地上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许倾落破口大骂:“你杀死我儿还不够,还想要在他死后侮辱他,分他的尸体,许倾落,你这个贱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大人,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让她验看我儿的尸身” “若是真的要作践我儿的尸体,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死后再侮辱我的孩儿。” 胡氏一副以死相逼的样子,还真的像是一回事儿。 许倾落反是笑了,她一步步走到胡氏的面前,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映着胡氏那双浑浊的眼睛,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胡氏,你在害怕什么” 许倾落一字一顿:“你说我作践你儿的尸体,你说我在死后还侮辱他,你这么急切的是想要掩饰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 胡氏的面色更加苍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冷了面容:“我只是想说,比起死后验看尸身,查明真凶,真正的侮辱与作践是任由着凶手逍遥法外,是任由着孩子死的不明不白,或者是死在自己至亲之人的手上也说不定,却没有人愿意还他一个真相,那才是真正的作践与侮辱” “今日这尸体,我还验看定了” 许倾落的身形不高,未曾长成,可是此刻她站在那里,却是一副渊亭一般凛然之势,让人心底不由的惶惶。 胡氏张嘴,又闭嘴,再张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许倾落眼中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乎意有所指,她觉得周围好像真的有许多人也怀疑她一般,再不敢多嘴。 只能够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许倾落什么都找不到,那些淮县人说的许倾落神乎其神的,完全就是胡说八道,夸大其词。 孩子的尸体很快就被人抬了上来,死去的时间不长,再加上天气寒冷。孩子除了面色青白之外,看起来一如沉睡,小脸上第一次擦拭干净了那些污痕,露出了一张本来应该清秀的小脸,却因为青白之色,看起来诡异的很。 许倾落的手从孩子的脸上落在了喉咙处,那里是明显的五指掐痕,果然像是原县令所说,五指偏纤细,应为女子所为,许倾落找的也不是这个,她细细的观察着那五指指痕。然后,手重重的按下。 很好,喉咙处就有东西,说实话,许倾落也不想当众再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整个剖尸了。 手在腰间一抹,一把银闪闪的小刀出现在了手指间,薄如蝉翼,亮的刺眼,还没有等到那些衙役对她身上居然带着利器表示什么,许倾落手中的小刀已经轻轻的划落担架上孩子的咽喉处。 好几声惊叫,有鲜血自孩子的咽喉处溢出,也许是许倾落的刀法不错。只是溢出了些许鲜血,没有太过血腥,即便如此,看着一个绝色的少女如此自然的割开一具尸体的咽喉,而且那刀又快又稳又准,那效果也是挺吓人的。 许倾落对自己为观众造成的惊吓完全不为所动,她手上带着府衙中提供的简单的手套,指尖探入孩子那溢出鲜血的咽喉,一阵轻轻的翻搅。 胡氏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僵硬。 一块沾染着鲜血的硬块状东西出现在了许倾落的指尖之上:“水。” 她吩咐了一声,旁边自然有人放上了盛放着清水的瓷碗。 叮当一声,硬块周围的鲜血散去。许倾落再将那散去了鲜血的东西取出,举起,有人眼尖,认出了那东西:“那是糖块” “哎怎么卡在喉咙那里。” “这不要卡死的吗” 不少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而许倾落身旁本来不满至极懒得出声的仵作面色也是一震,他根本就没有仔细验看孩子的尸身,看那孩子明显由女子掐死便已经足够了,哪里想到还要更仔细的查看,而许倾落只是一眼便发现了,他站在那里,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了。 许倾落淡淡的声音响起:“孩子确实是被掐死的,只是被掐死的时候,他嘴里显然刚刚才吞进去一块糖块。还没有来得及吃完就已经死了,这糖块就落在了咽喉处上不去下不来,倒是真的可怜。” 她随意的将那糖块扔到了旁边的盘子里,指尖在孩子脖颈上方的掐痕那里一指:“还有这里,这里的五指确实是应属女子的掐痕,是孩子的致死原因,众位若是还不相信我不是凶手,不防看一下我的指痕与这脖颈上的指痕有何差异。” 许倾落的五指落在孩子脖颈处的掐痕上,她方才特意避开掐痕划开了孩子的脖颈,现在自然不妨碍观看。 站得近的或者眼神好的一眼看出孩子脖颈处的掐痕虽然也是女子偏纤细的手,比起许倾落的五指,却是粗了很多,许倾落那十根手指,可是真真纤细如许,柔若无骨,看着便觉得养眼,别说掐死人了,不少人细看了许倾落的手甚至觉得那双手打人都不带痛的。 许倾落施施然收回了自己的五指:“自然,我不止是为自己脱罪,这指痕不止能够证明我是无辜的,也能够证明究竟谁才是真凶。” 众人哗然。 许倾落没有再卖关子,对着身侧的仵作示意:“请你看看那五指指痕间是否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有一处位置的掐痕格外的深,那仵作面上似有所悟。 许倾落冷笑:“那上面的掐痕会有一处格外深的地方是因为当时此处定然有异物压迫,最常见的就是扳指之类,若是带上扳指再掐孩子的颈项,想来造成的后果就是如此。” “孩子死前明显正在吃糖,胡氏你说孩子是起夜失踪的,请问你家孩子起夜的时候会有心情慢慢的去吞咽糖果吗或者说他吃起夜吃糖果会不与你说那孩子当时所有人可是说的与你一起睡的。还有,这个孩子明显有些痴症,不与人亲近,能够给他糖果的便是他信任或者听从的人,请问在场除了胡氏你这个母亲之外还有谁能够如此让孩子至死都不曾挣扎,至死都还在吞咽糖果” 许倾落一把攥住了胡氏的一只手,在胡氏痛叫声中,掰开她的五指,露出了中指:“这么巧,你中指上有这么深的曾经佩戴过饰物的痕迹,多少年不曾见光了我可还记得昨日你那扳指还戴在手上呢这么快就丢了” 许倾落唇边的笑凛然宛若罗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6:成为所有人仰慕的大小姐 许倾落的表情太冷冽,太透彻,她唇角的笑太可怕,胡氏只觉得自己全身如同浸入冰水一般的寒冷,堂外人声沸腾,纷纷被许倾落的推断所震惊,好几个妇人当场对着胡氏就开骂,正是五洲城的人,再是不想要淮县人占据上风,若是胡氏真的如同许倾落推断的杀死亲子,那么可真的是丧尽了良心,只要有一点儿良知的人都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骂声纷繁,嗡嗡嗡嗡的声音围拢了胡氏,不让她逃避一丝一毫,听着那些咒骂,胡氏的面色格外的苍白,甚至称得上惨白。 “胡氏,事情是否真像是许氏所说,你是否真的谋杀亲子” 原县令倒吸了口气,沉声问道,周围的那些讨伐胡氏心狠的声音都跟着消散了,现在的重点看的还是县太爷的判断。 只是原县令的声音传入胡氏耳中,却是让本来惶惶不知所措的胡氏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她看着许倾落的眼神有惊惧却有更多的怨恨,妇人猛的大力挣扎了起来,对着许倾落便要抓挠:“你放开我,你胡说,那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我为什么要杀我的儿子,那是我含辛茹苦,十月怀胎养大的宝贝,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想要陷害我好让你那个贱人娘亲好受。你别以为没有了我你那个贱人娘就能够没有威胁了,我当年可是” 一根眼熟至极的拐杖从一旁突然挥来,“啪”的一声,重重的拐杖敲击骨头的声音,伴随着胡氏变了调儿的惨叫,她刚刚被许倾落拽着的手骨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胀起来,若不是许倾落收手的快,那一下还不知道会不会将她跟着殃及池鱼。 “你这个毒妇,你怎么能够下的去手杀死亲子,那是我许家的孙子,你何其忍心。老身打死你,打死你为我的小孙孙报仇” 胡氏抱着自己的手骨惨叫,而许老夫人却是得势不饶人,手中的拐杖不断的往胡氏的身上落去,甚至将胡氏打倒在了地上,一边打一边骂:“我的良哥儿这么多年也只得一个儿子,你断我许家的香火,究竟是何居心” 所有人对许老夫人都有了些同情,即便她现在正在不断的用拐杖毒打着胡氏,打的胡氏哀哀痛叫,想躲去无处躲。 “老身明明已经答应了你让你进许家的门的。就算宝儿是痴儿又如何他是我许家的子孙,他日后长大了还是会孝顺于你,你怎么能够如此心狠,就是为了这么一点就对自己的亲子下手,那孩子许家又不是养不起,你鬼迷了心窍你,你真真该死” 许倾落冷冷的望着许老夫人那边骂着骂着甚至眼中有老泪纵横的可怜表情,听着周围人对许老夫人同情的话语,听着不少人甚至对胡氏有些认同的话语,任凭着谁有一个痴儿都会一时想不开的,许倾落听着这些言论。只觉得讽刺,再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是痴儿,正常人也不至于痛下杀手,少女心底一声嗤笑,微微启唇:“祖母,原来你真的早就知晓那孩子是痴儿呀。” 许倾落的声音很轻,许老夫人的身子一僵,动作一顿,只是这么一顿,手中不断敲打的拐杖也跟着停顿了下,被这么一会儿工夫打的鼻青脸肿的胡氏瞅准机会从地上爬起,她嚎啕一声,声音瞬间盖过了周围的所有议论声:“我也是不得已的,宝儿从小痴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大宅门里宝儿的性子如何能够保护自己,他若是现在死的话也许就不会遭太大罪,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间鬼迷了心窍,老天爷,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我后悔了呀,宝儿,宝儿,娘来找你了” 胡氏一边哭着,一边却是往身边的柱子上撞去,因为被许老夫人打的遍体鳞伤的,她的动作颇为不利索,原县令还没有下令,胡氏已经被阻止住了。 她被两个衙役拉扯着,却还是不断的痛哭懊悔,说着自己与孩子那悲苦的过去,说孩子与她在街上流浪受到的欺负,说许倾落从见面开始的咄咄逼人,说她卑贱的出身:“我本身就没有好出身,我的孩子又是痴儿,日后如何能够有好,我只愿我的宝儿早早投胎,投个好胎,我这个当娘的随后就跟去,只求下辈子便是为奴为婢的也要照顾好我的宝儿一辈子。” 胡氏的哭声真的是格外的洪亮,话语也是格外的有煽动力,眼看着许倾落已经找到了她手指那里关键的证据,许老夫人又是如此一副恨不得她死的架势,胡氏一咬牙,不再否定自己杀死孩子,却是用别的方式让人心软。 有不少人真的心软了,甚至开始在大堂外喊了出来,喊着知县老爷,喊着青天老爷,说着胡氏的不得已,胡氏的懊悔,劝说原县令放胡氏一马。 胡氏还在那边往柱子上撞,好像不撞死自己就不罢休一般。让人对她的话下意识的更相信了些。 “杀人偿命,桥债还钱,自古如此,你说你不想要让自己的孩子受苦,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杀了自己的亲子” “你们说这个做娘的也只是形式所迫情有可原” 许倾落一步步的走到那边寻死觅活的胡氏跟前,伸手,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胡氏的脸上:“你,还有你们,有谁问过这个孩子是否想要死他临死前甚至还在开心的吃着自己的母亲难得给他的糖果,他死前也许正期待着明天会是如何,而你。胡氏,你甚至没有允许自己的孩子见到第二日的太阳便将其杀害,甚至将他随意的丢弃在客栈外,风雪中,任由着他的尸体在外面暴露,这便是你的心有悔意你亲自对着这个孩子的尸体说,他真的该死” “虎毒不食子,胡杏儿,你比禽兽尚且不如” 许倾落的声音震慑全场,此刻面对着许倾落的质问,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若是真的想死,那就别拦着这个一心求死的母亲,她撞不死的话各位可以帮忙她再撞两下,提醒一下,撞到颅骨碎裂,脑浆迸出的话,才算是死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许倾落的眼中是决然的冷漠与无情,让胡氏打了个寒颤,唇动了动,根本无法辩驳一个字。 她自然是不想死的。 “许氏,这里还是公堂之上。” 原县令在上首拍了一下惊堂木,不满意许倾落说的让胡氏撞死的话。 “大人,正因为这里是公堂之上,所以现在对胡氏杀亲一案,请大人秉公办理,大人只需要依律行事,任由着谁也不能够说出一个不字,大人不需要受到任何俇语干扰。” 许倾落俯身一礼,声音中带着一种格外的郑重。 原县令的眼睛从许倾落的身上移动到面色惨白,急促喘息,快要晕过去了的胡氏的身上,慢慢的皱紧了眉头,下一刻一声惊堂木响起:“胡氏杀死亲子一案确凿无疑,该妇人供应不袆,本案可以结案了,来人,将胡氏压入死牢” 胡氏不敢置信的喊声响起,可是已经没有一个人再能够帮着她翻转了,对着许倾落身侧那一具孩童的尸体,便是再狠心的人,也无法说出一句这个孩子该死,该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杀死。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胡氏便被拖了下去,没有了踪影,相信再见到她的话,恐怕就是要在刑场行刑之时了。 许老夫人捏着拐杖的手不断的收紧,眼睛望着胡氏消失的方向,眼中传递着一点如释重负。 许倾落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她现在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在上首原县令宣布正式结案,要将她放走的时候,许倾落上前几步,站在了大堂中央:“启禀大人,此案其实还没有结。” “哦何出此言。凶手不是已经落网了吗” 原大人因为许倾落方才的发挥,即便对着她的性子还是有些不喜,也不喜欢许倾落穷追不放的架势,现在的语气还是缓和了许多。 “大人,凶手确实已经落网,只是也许凶手之外还有帮凶也说不定,大庆律法第三十五条,替杀人者隐瞒,帮忙,或者知情不报者,为胁从杀人。根据其罪行大小轻重,当徒百至千里,当刑三至五年。” 许倾落的眼睛落在了堂外人群中的一点之上:“婉儿姑娘,我很好奇,在你口中已经还给了我的狐裘大衣的绒毛究竟如何才会被握在死去的宝儿手中,在我绝对不会帮助胡氏杀子的情形下。“ 许微婉本来站在人群中是想要看许倾落被陷害成杀人犯,被审判,被唾弃,被关押的,可是哪里想到只是短短的时间内,许倾落居然就已经化不可能为可能。不止给自己脱了罪,甚至将胡氏都给弄进了死牢之中,她的心中一时惴惴。 已经不想要看这个所谓的热闹,只想要尽最快的速度离开。 可惜许微婉的反应还是比许倾落慢一些,或者说她为了隐藏身形正好身陷好几个人的包围圈中,隐蔽的时候效果很好,但是当她要逃跑的时候,却是被挤得根本无法出去。 待到听到看到许倾落对着许微婉说话,许微婉身侧的几个人就那么将她给挤了出去。 “姐姐,一切都是误会,我也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定然是那胡氏做鬼......” “婉儿姑娘,我只问你为何那狐裘的毛发会出现在那孩子的手中,多余的辩解都只是废话。” 许倾落声音冷厉,眼睛咄咄逼人,让人下意识的觉得不安。 许微婉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尤其是当她感觉周围也越来越多的探究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姐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微婉想要全盘否认。 “你很懂否则的话,怎么大清早的就知道作证我便是杀人凶手那一撮狐毛可是重点证据,望你不吝赐教。” 许倾落唇角勾笑,抬脚甚至要走去许微婉那边去。 唇边带笑,眼神却是冷冽无比,许微婉对上了许倾落的眼神,然后,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她后退了一步,第二步。 许微婉觉得许倾落是自己的克星,无论原来想的多好的计谋,无论多么用心讨好,只要对上许倾落最后的结果无非便是失败或者反而是许倾落出风头,她不甘,却更加不敢这个时候和许倾落呛声儿,被逼问的无法只能够泪盈于睫,做出一副可怜动人的样子。 许倾落步步紧逼,许微婉步步后退,一个绝艳宛若红莲,一个孱孱宛若白莲,都是足够让普通男子一见倾心的对象,尤其是许倾落那张宛若散发着别样艳色的容颜,小小年纪眉眼间便已经光辉催促,让人心生向往。 许微婉以为自己做出可怜样子便能够有人怜香惜玉呵斥许倾落,可是她不知晓,任凭着是谁全程看完了许倾落翻案追凶的过程。对许倾落都会不由自主产生一种信服之力,此时此刻,即便许微婉表现的再是可怜白莲,众人也会下意识的觉得许微婉定然有所隐瞒,心中有鬼。 否则的话,许倾落如何会专门盯着她一个小小少女 “够了” 这一次出声的是许老夫人,她上前一步拉住了许倾落的胳膊,压低了声音:“你难道嫌弃许家丢人丢的还不够吗别节外生枝” 厉声呵斥,宛若仇刍。 “祖母原来也知晓公堂之上纠缠这种事情很丢人” 许倾落丝毫不被许老夫人的厉色所染,甚至是轻轻的一转腕子,自然而然的将自己被狠握了一把的腕子脱了出来:“落儿今日才知道祖母也是常人。也怕丢脸,可算是长了见闻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惜许老夫人自始至终不曾明了这一点,许倾落不在乎一时的丢脸,但是她会让那个算计自己的人日后丢脸到死 许老夫人面色铁青,只是此刻很显然不是和许倾落纠缠的时候,她转身面对着原大人,声音哀哀:“大人,许家家门不幸,出了胡氏杀子一事,是老身这个做长辈的没有教育好,下面的小辈之间素日也有些矛盾,老身日后定然对家人严加管束,望大人多多体谅。” 这段话明显就是将许倾落方才对许微婉义正词严的逼问生生给弄成了小女儿家的矛盾与一点子勾心斗角。 许倾落望着许老夫人的背影,唇角微微一撇,是一个冷讽的弧度,却是没用再说什么。 “落儿,让你受委屈了。” 许倾落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脑袋一重,抬首,却是方才始终站在公堂另外一侧旁观的许良。他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以自己有你这样的女儿为荣。” 不论许老夫人如何作践许倾落,但是此刻许良的话语,却是让她的心情乍然明亮了起来。 看了一眼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样子的许微婉,许倾落嗤笑一声,像是对待一个已经不喜欢的玩具一般,无所谓的撇过了头。 许良看许倾落不是那么在意了,心里松了口气,早上的时候他为了许倾落和许老夫人闹的很僵,可是终归是他的亲生母亲,现在许倾落无事了,许良总想着也许祖孙两个还有机会重新培养感情的。 许良认为是自己多年不曾带着许倾落回去见许母。才会导致许母对许倾落的不喜。 只要多多相处,祖孙两个关系总会好起来的。 若是许倾落知晓许良的心思的话,恐怕只会给出一句话,别白费力气了。 说实话,前世的时候许倾落除了和许良之外,剩下的未出嫁的日子可是有几年的时间随侍在许老夫人的身边,也没有见到许老夫人对她如何的好,从来都是相看两相厌的。 堂上的对话还在继续,在原县令愿意听从许老夫人的解释,不再节外生枝之后,他提出如何处置宝儿的尸身的时候。许良出声表示自己愿意出钱为孩子办一个风光的葬礼。 其实原大人的意思也是许家负责孩子的丧葬。 许倾落一拉许良的手:“爹,孩子与你是何关系为何要你出钱丧葬” 许良张嘴,没有出声儿,自始至终他都认为自己和胡氏之间绝对没有任何关系,会想要出钱给那孩子下葬也只是心中不忍。 许倾落转首直接对着原县令提出了一个要求:“大人,堂上受害者虽然胡氏口口声声说是我父之子,祖母也言道是许家子嗣,但是他终究是私生之子,不曾在我父身边长大,也不曾入得什么族谱,他是否是许家的子嗣有待商榷,但是他确实是胡氏之子,而胡氏,是城主家中的逃奴,还是家生子出身,按照律法,那孩子也是城主府中人,城主府才是应该为孩子下葬的正经人选,我还记得前两日城主府还曾说过便是他府中逃奴,也还是城主府的人,还是不能够任由着人欺辱的,那不就是正好吗倒是我们许家,自始至终,我们许家和复家的逃奴没有丝毫干系请大人明鉴” 许倾落侃侃而谈,始终不承认胡氏和许老夫人那所谓的许家子嗣之说,她的态度太坚定,气势太沉着,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了去。 原大人和城主府本来便有些不对付,听着许倾落如此,心情有些不错,他的面色越发的合缓:“许氏所言甚是,那便依你之言罢。” 原大人还是很乐意满足许倾落这个要求的。 本来原大人是想要派衙役直接去复家通知,但是许倾落却是说要自己亲笔给复家写一封信。 “说明情况,起码不能够让胡氏的主家什么都不知晓。” 许倾落话中可丝毫没有善意,原县令有些讶异的望向她,然后想了想,同意让许倾落写信。 许倾落没有耽误,当堂就写了一封信,信中言辞犀利,将复家的门风极尽讽刺了个遍,由小知大,复家的家生子,复家要力保甚至庇护的逃奴居然是杀死亲子的凶手,即便损伤不了复家什么实质性的利益,也是让他们的面上无光。 这一封看似告知实则更类似宣战的信一蹴而就,一气呵成,许倾落写完了之后,也没有密封,直接让人呈给了原县令。 她相信对方会很喜欢这封信的。 “......文彩不错。” 原大人望着那秀丽的笔触之间勾勒出的锋芒毕露,唇边的笑越发的亲切了,亲自将信折好放入信封,交给身边的师爷:“本官现在宣布,许氏与宝儿谋杀案没有丝毫干系,无罪释放。” 许倾落敛裙行礼:“大人明断。” 少女的身姿在阳光下闪烁着丽色的光芒,恍惚间仿佛由阳光托起。灿烂而明亮。 “落儿,你好的很。” 回去的路上,许老夫人由小周氏搀着,慢慢的走着,好像真的老了几岁一般,她突然出声,声音中却带着一点点阴测测的感觉。 百草觉得有点儿冷,下意识的想要拉住许倾落的手拉着她躲开点儿许老夫人。 “祖母,落儿不好,起码,落儿没有依着你的心意成为杀人凶手,这一点知情识趣的本事却是比起那些个拼命往祖母身边攀附的人差的远了许多。” 许倾落微微掸了掸袖子,抬眸,笑容明丽宛若春日盛放的鲜花蓓蕾,口中的话语却是冷锐宛若战场之上出鞘的利剑,噎的许老夫人面色青白一片。 许微婉刚刚被许倾落当堂为难,若不是老夫人解围现在还不定怎么了,一时间不敢往这一行人跟前凑,只是远远的跟着,她望着许倾落,望着许倾落对着许老夫人也丝毫不落下风的气势,悄悄的垂低了头,许倾落,许倾落,许倾落...... 满脑子都只有这三个字,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败,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能够让许倾落那张脸上露不出笑容,她会让那双时而凌厉,时而凛冽,时而明丽的眼中失去所有的神采,她会取代许倾落,成为所有人羡慕仰慕的真正大家小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7:这样才是一家人 城主府客厅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手掌狠狠拍落,连着那张信纸也跟着一起拍落桌案,杯盏掉落在地,水迹流淌晕湿了信纸,复明前喘着粗气,半晌不说话不动一下,被气狠了的样子。 复明前的反应让身前将信拿过来的小厮都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然后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老爷息怒。” 他甚至不知晓复明前为何这么怒,只因为衙门中的人递过来的一封信 “息怒,让我怎么息怒该死的原诃” 即便是以着复明前的城府,此刻也恨不得手中有一把刀杀人:“都是一群废物” 不止没有成事,反而是让他将把柄落在了原诃手中,怎么不气。 “爹,那许倾落怎么让她顺利从衙门中出来了你不是说这一次她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吗我刚刚在街上听到别人议论她,都是赞赏的话,那个贱人怎么配” 复莹莹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对着复明前就是一阵质问。 “爹你不是答应过我要让那个贱人好看的吗你看看我的手,到现在还没有好,大夫还说有可能骨头变形。我日后可怎么见人,都是那个贱人害的,若是不能够让那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我睡觉都不安稳,那个胡氏怎么回事儿,她怎么办事儿的不止没有让许倾落死,还让她大出了一次风头,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复莹莹面上满是忿然,想到自己为了看许倾落的好戏,忍着手痛出去,结果没有看到许倾落的好戏,却是听到街上那些五洲城的人也对着许倾落多有赞美之辞,只要一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像是剐心剜肺般的难受,什么隐忍,什么计谋,一时间全忘记了。 “还有那个贱人的娘,我们好不容易有借口把她弄到城主府,如果不是爹你让人将她带走,有那么一个人质在手,现在我们怎么会任由着许倾落蹦跶” 复莹莹还觉得不够,又抱怨起了别的。 那小厮拼命的低着头,当做自己是聋子什么都听不到。 复明前本来也是满心快要爆发的怒气,待到听到复莹莹这么口无遮拦的将什么都说出来之后,反而是强自忍住了:“来人” 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在护卫进来之后,复明前指着地上似有所觉身子发软的小厮:“带下去,我不想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 “老爷饶命” 小厮的声音消失在了客厅中,复明前望着忿忿然好像要和谁拼命样子的复莹莹:“你看你那个沉不住气的样子,只是一时被那许家女得了机,脱身出去,你却好像是全盘失败一般,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晓我们复家做了什么还有许梁氏,你以为我想要让人将她简单带走公子衍亲自派人过来,你还嫌弃我们复家在五洲城的日子太好过不成” 复明前指着复莹莹教训道。 复莹莹眉头一竖,便要反驳。 “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胡氏的事情便算是揭过了,日后不要再提,莹莹,你也长大了,不要让我跟在后面事事操心,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只要稳得住,我们日后机会多的是......” 复明前这段话说的很是真心,可惜复莹莹听不进去。 “爹你是城主,现在城中你最大,谁敢不听你的反正琅晟已经走了,你只要将许倾落直接找罪名抓起来,不就行了。我当时就说不用拐弯抹角的用什么胡氏,还不是爹你谨慎过火,弄的现在白忙活一场。” 复莹莹对着复明前抱怨着。 复明前看着复莹莹那丝毫没有脑子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复莹莹但凡有那许倾落三四分的心力,他也不至于要亲自出手用这么些妇人般的阴私手段。 复莹莹不是不够狠,只是她不止狠,她还蠢,对上许倾落,分分钟被许倾落牵着鼻子走。 若不是复明前只有复莹莹这么一个嫡出女儿,他真想直接换人得了。 “行了,你回去好好养伤,好好想想自己究竟什么地方欠缺才会不得琅晟的心,想明白了才能够改正,这比什么都重要,爹日后可还指望着你呢,许倾落的事情爹心中有数,你便不用费心了。” 虽然还是劝说的话语,但是复明前的语气却是不怎么好,有些格外的冷淡,本来还想要再说两句的复莹莹在望见复明前冷漠的侧脸后,心底一寒,想到了那一次城主府夜宴的时候复明前打她的那几巴掌。 复莹莹虽然嚣张跋扈,对上复明前动真格的时候,却不敢越过雷池一步。 复明前望着复莹莹出去了,望着自家女儿身形窈窕的背影,神色阴晴不定,他将手边已经被揉皱的信纸重新拿起,望着上面那一句句犀利的言辞:“来人。” “你雇几个人去衙门,听原县令的吩咐领走一具尸体埋了去,对外别太引人注意,最好别让人知晓你是复家的人,还有,那胡氏交代一声......” 复明前慢慢的握紧了拳,即便对许倾落那封信看一次怒一次,想一次恨一次,他终究还是要回应所谓合理的要求。 他几乎能够猜测的道,五洲城那些对他有心思的人现在究竟是多么的幸灾乐祸,复家在五洲城从来做不到一家独大,先不说其他四家虎视眈眈。便是那原县令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对他这个城主之位,那个不得不屈居的原县令可是太有心了,这一次还偏偏犯在了他手中,真是流年不利。 最近事事不顺,复家想做什么都会出现差池,每一次都有许倾落的出现。 许倾落难道还真的就是复家的灾星不成 复明前的心思向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划去,然后心底对许倾落的痛恨与忌惮不由的更甚。 无论如何,许倾落这样一次次和复家犯冲的必须死。 来日方长,这一次失败了。还是他轻敌了,下一次的话,定然会将许倾落这个挡了复家路的拦路棋子彻底搬开。 许倾落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封信引发了复明前怎样的怒火,即便知晓,她也只会冷笑,然后道一声,气死活该。 “小姐,那复家倒是真的将那孩子的尸首领走了,安葬在城外一处墓地中,不过我听说官府贴出了讣告,胡氏杀亲一事已经确认,要将胡氏明日斩首。” 百草给许倾落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许倾落指尖的杯子一顿:“胡氏斩首的速度可真是快。” 她感叹着,只是不知道背后又是哪一个推动的,不过复明前的嫌疑最大,毕竟胡氏虽然被抓了,但是还有很多疑问胡氏根本没有交代或者交代的不清楚,而其中便包括的复家与她之间的接触。 因为人死不能复生,一般问斩首之刑都是比较严谨的,需要判决死刑的官员将手中的名单层层上报,直到得到刑部主官的回复批准才可以执行,因为刑部审理此事回复大多是在秋收之后,因此那些个死刑犯也大多是秋后问斩,像是胡氏这般刚刚关押,才一日的功夫便要斩首,很难不让许倾落想到杀人灭口这四个字。 不过许倾落也不在乎就是了,胡氏只是复家的一颗棋子,一颗还不一定稳不稳的棋子,许倾落不觉得她会知晓复家的什么秘辛,复家也没有那么傻,将什么重要的秘密交给一个逃奴手中。 许倾落想到的还有一点便是复家在五洲城中果然是很有权势。 即便这里是五洲城,胡氏这么快斩首,连原县令都同意了,便可以想见复家的权势,想到这一点许倾落心底有更多的防备升起,却也有一丝丝的强硬生出,复家在五洲城厉害又如何终有一日,她定然会将这段时间所经历的尽数还了回去。 “小姐,那胡氏完全就是活该,就该给她赶快斩首了,那样才能够防止她再害人。小姐你差点儿就被她当成了替罪的,简直是太吓人了。” 许倾落那边走神,百草没有发现,自顾顺着前面的话说道,对胡氏便是她这个一向心软的,此刻也没有心软,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到亲手杀死亲子的。 “这样的话老夫人也能够少些借口找你的麻烦。” 百草庆幸,一边小心的压低了声音:“小姐,我看着那周氏还有那许微婉又跟在老夫人身边不知道献什么殷勤,小姐你可一定要小心。小心她们又出什么幺蛾子。” 却没有再劝许倾落去亲近许老夫人了,许老夫人这两日的表现说实话,可一点儿都不友好。 “百草,我们一起去看望祖母,将胡氏就要斩首这个好消息告诉祖母一声,毕竟是她原来看好的儿媳。” 许倾落这句话说的颇为讽刺。 许老夫人果然正在和许微婉,小周氏说话,许倾落进来拜见的时候,屋子中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许老夫人更是转头不看许倾落,仿佛看她一眼脏了自己的眼睛一般,矫情的很。 许倾落嗤笑一声:“落儿见过祖母,此次前来,是要告诉祖母一个好消息,那胡氏明日就要斩首了,胡氏贼心使然,害的我们许家家宅不宁,名声大跌,落儿便想着祖母定然也是深恨她的,明日我们许家不管如何总要有一个人去观刑一番,如此才能够让五洲城的人都知晓我们许家和那逃奴可是再没有任何纠葛的。这个人也最好是能够代表许家的,我想着再没有任何人比祖母还要合适证明许家在胡氏一事的态度,祖母您认为呢” 许倾落也没有客气什么,对许老夫人客气讨好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反而是一进来一开口便将自己的来意说清。 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告之或者命令,许倾落眼中的情绪很决绝,坚决要许老夫人去观刑。 许老夫人瞪目,为了许倾落的提议:“你大胆,胡氏死有余辜,老身做什么去看她行刑” “谁让祖母你先前和胡氏那么亲近呢整个许家可也只有祖母你是如此了,若是不当着五洲城人的面表示您和胡氏没有任何牵系,到时候要是有些不怎么好的流言传出,比如说胡氏杀子也许是因为有人同意她没有痴傻儿子之后,进门便能够再得一个健康的儿子什么的,那可就不怎么美了......” 许倾落丢下了这句话,不顾许老夫人那择人而嗜的目光,行了一礼施施然的便要退出去。 “老身身子觉得颇为不妥,无法亲自前去,便让周氏代替老身去吧。” 许老夫人有些隐忍的声音传出,里面蕴含着火气。 许倾落顿住了后退的脚步,望着小周氏,乍然挑起一抹笑:“祖母糊涂了,周氏可不姓许。” 小周氏虽然也不想去跑那么一趟,看什么胡氏斩首,但是被许倾落如此一说,她又不愿意了:“孙小姐,妾身知晓自己不姓许,但是妾身的心是向着许家的,妾身对老夫人的在意丝毫不逊色于孙小姐,甚至尤有过之。” 即便对许倾落忌惮的很,小周氏还是忍不住去刺人。 只是她的一番难得有水平的刺人话语许倾落却是接都不接一下:“祖母,您不会是想要明日许家再闹出第二个胡氏一般的笑话吧周氏不姓许,也不是我们许府的人,这件事情瞒不住的。” 许倾落只盯着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面色僵硬了一瞬:“那就派府中的管家去。” 这是对许倾落的妥协,因为许老夫人现在最不想的就是有人将她和胡氏杀子的案子扯上一点关系。 小周氏本来准备的满心的讽刺许倾落的话语一时间全部噎住了,她转首不敢置信的望向对着许倾落就这么妥协的许老夫人,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可是她本来以为的许府最能够做主的人了。 “小姐,老夫人刚刚好像很生气,万一她找你麻烦呢” 百草觉得许倾落那么撩许老夫人真的是太大胆了,便是她这个站在门口的人都觉得许老夫人的目光不善的很。 “无所谓。” 许倾落撇唇。嗤笑一声:“这里是许府,是我许倾落的许府,可不是祖母的许府,走吧,我们还要想想要如何劝服我娘,将我娘接回来呢,这里是爹娘和我的家,可不是那些任意阿猫阿狗撒野的地方。” 最后一句话,许倾落含糊在了唇齿间,她走这么一遭儿,只是为了恶心许老夫人,对方心情不好,她心情便好了。 谁让许老夫人带着小周氏和许微婉一副常驻的样子,根本没有想要走的样子,许老夫人在一日,即便真的将许母接回来了,许母也一日无法安生。 “孙小姐” 身后传来小周氏的声音。 许倾落没有回头没有转身,甚至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也没有加快脚步,她的身形悠缓自然。步伐不疾不徐,自有一番气度,让在她身后追赶的两个人看着越发的对比的没了气质。 “呼。” “呼。” 小周氏和许微婉鬓发微乱,跑着追上了许倾落不紧不慢的步伐,却是噗通一声,一个人跪在了许倾落的脚前。 一张盈着泪水的模糊泪眼入了许倾落的眼帘,许倾落的脚步轻轻落下,没有抬起,她望着面前一跪一站的母女二人:“这又是哪一出儿” 只有戏子唱的戏才被称为哪一出。 许倾落此言一出,便是一种不含脏的讽刺。 许微婉心底恨恨,面上却是更加苍白可怜:“姐姐,妹妹今次是和母亲过来给姐姐请罪的,妹妹知晓自己和母亲这几日对着姐姐多有冒犯,可是我们母女只是想要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只是想要讨好老夫人,才会对姐姐多次出言不逊,求姐姐原谅我们,给我们一个遮风挡雨的所在,日后妹妹与母亲定然结草衔环,报答姐姐今日的大恩大德。” 许微婉的话算的上是真中掺假,那些话都是真的,只是没有提她和小周氏本身的野心与狠心罢了。 许倾落看着许微婉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挑唇微笑,弯腰,眼睛直直的对视上许微婉那双模糊的泪眼:“哭的真可怜,真的这么愧疚这么负罪那么我想要知晓,你早上用那狐裘绒毛陷害我之时怎么没有感到一丝不安愧疚呢那大衣的毛发如何去了那死去孩子的手中,你知,我也知,我没有失忆。更加没有痴傻,所以......” 许倾落的唇凑近了许微婉的耳际:“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许倾落的眼中一贯容不得沙子,我会在沙子入眼的第一时间,将其彻底挑出,再不让那可恨的沙子咯眼。” 许微婉的面色苍白如雪,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许倾落起身便要离开,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衣角:“姐姐,姐姐求求你给我们母女一个机会,我们母女也只是想要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求求姐姐了。” 许微婉拽着许倾落的衣角,满目惶然,可怜兮兮的像是一只被虐待的小白兔似的,很是容易引动一些人的恻隐,可惜不包括许倾落,许倾落很清楚许微婉狠起来不是小白兔,是毒蛇恶鬼,重生前那个拿着簪子一下下将她的脸划花的表妹面上的笑,她自始至终无法忘记。 “孙小姐。婉儿都如此求你了,难道你真的是铁石心肠” 小周氏眼看着许倾落不为所动的样子,站不住了,和许倾落呛声。 许倾落转首望着她,面上那不怎么真心的笑收敛了起来,冷然一片:“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态度,你们一直说着母女二人,可是周氏你为何不跪难道当女儿的真的就能够全权代替这个做母亲的” 小周氏瞪大了眼睛,望着许倾落,面色阵红阵白。难看的很:“你什么意思” “母亲。” 许微婉眼睛一亮,以为许倾落回转心意了,下意识的狠狠一拉小周氏,小周氏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一时间她满面难堪。 许微婉母女都跪在她的面前,许倾落冷漠的面上却还是没有丝毫表情,望着两个人一个人眼中掩饰不住的愤恨,一个人眼中掩藏很深的毒辣,一时间有些索然无味,抬脚便走,却是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直接扔那里了。 “姐姐......” 许微婉满面不敢置信,不敢置信许倾落如此狠绝的态度。 “啪”的一声,却是小周氏狠狠的给了许微婉一个巴掌,从地上爬起,对着许微婉狠狠咒骂:“废物,什么事情都办不好,还害得我受辱,要你何用” “母亲,我只是想要她心软......”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青楼里见惯了的那些个贱男人一样跪几下就任由着你予取予求了这里不是青楼,她也不是你那些恩客,你真是没用至极” “总之你尽快想办法,如果不能够让我留下来,那我也不养吃闲饭的。” 小周氏居高临下的讽刺了许微婉几句,转身便走,连拉一拉跪了半天的人都不曾。 许微婉望着空无一人的走道,面颊抽搐着扭曲了表情。 许倾落不知道许微婉和小周氏后面的纠葛,她也不在乎,她现在连许老夫人都有些撕破了脸皮,敢当面撞一撞,何况是围着许老夫人才得以存在的小周氏和许微婉,她们再也不是前世那两个让许倾落无能为力,被算计了也不知晓的黑手,于现在的许倾落而言,只是练手解闷的工具。 许倾落现在更加重要的事情,是许母,她要将许母接回来。 许良拉着许倾落的手,交代了半天要她如何帮他解释,许良还是不相信自己背叛了梁芸,他的记忆自始至终对妻子都是忠诚的,说了半天,最后无话可说,许良才放开了许倾落的手。 “落儿,爹在家等你和你娘。” 许良站在门口的身影,便像是一尊石像一般,即便寒风吹拂的再烈,也不曾有动弹离去的意思。 许倾落又回头望了许良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下定了决心将许母接回。 有许良,有许母,有她,那才是一家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8:早已情根深种 许倾落没有让任何人陪同,去接许母这件事情,她自己一个人去最好。 公子衍的府邸坐落在城东一处比较僻静的园子中,她到了的时候,公子衍等在府外,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他消息灵通,能够这么正好。 没有多说什么,许倾落先去见许母,只有真切看到自己的娘亲平安,她才能够安心。 公子衍也理解,一路没有多说什么便带着她直接进入了后院,院子中没有什么下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响起,一前一后,有些寂静的怕人,最后两个人停在了一处厢房门外。 门被无声的推开,许倾落见到许母正在绣着一方帕子,只是比起上一次见她绣小儿肚兜时候的疯狂,此刻的妇人满面平和,安然的仿佛自得一个美好平静的世界。 看起来很好很正常,只是想到那一方断袖,一缕发丝,许倾落却是忍不住苦笑了下,她宁愿自己的母亲现在情绪激动些。起码那代表她没有自顾下决定,而现在 “许夫人这两日除了给我捎过去的那些东西之外,一直都是如此,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只是心里的结恐怕没有解。” 公子衍在许倾落身侧低声道,话语中莫名的有些感叹,与许倾落此刻的情绪倒是不谋而合。 “我可以和我娘单独谈谈吗” 许倾落转头望了公子衍一眼,低声询问道。 “请便。” 公子衍微笑了下,伸出了手。 许倾落身后的门被带上。 许母被惊动,针尖一顿,抬首望见的便是自家的女儿,有一瞬间她的眼眶有些红:“落儿......” 下一刻却是强自镇定了下来,起身几步拉住自家女儿,微笑:“落儿你是来看娘的吗来,坐下,让娘看看这两日可曾瘦了,听衍公子说你这两日替了我去接婆......去接你祖母,一路上定然是吃了些苦头吧,可要好好补补......” 许母对着许倾落笑的温柔慈和,仿佛没有丝毫异样,仿佛那一段疯狂那一些纠葛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或者说她想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絮絮叨叨的和许倾落说着话,和她说着一些日常的琐碎,要怎么照顾自己,怎么照料许良,要如何料理家事,种种种种,不一而足,满满的,都是对许倾落和许良的关心。 “娘,你真的决定了吗” 许倾落突然出声,打断了许母的叮咛。 “什么” 许母似乎是不明所以。 许倾落将自己被许母拉着的手轻轻的翻覆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握住,是一个包容的动作:“决定丢下我和爹。” 许倾落的声音有些沙哑。 许母愣住了,下一瞬,面上满是苦涩:“你,你知道了呀。” “娘,你怪爹吗” 许倾落轻声问。 “其实这一次的事情,真的不怪你爹,娘现在真的想通了,一切都只是因为娘的肚子不争气,你爹不知道,五年前你祖母是真的将一个女子送到了你爹床上的,他当时被灌醉了,我知晓的时候已经晚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只是终究心中不甘,半夜我就让人将你爹带走了。让所有人瞒住他,一切都只是我的私心,现在一切都已经回到了正轨,他也有了儿子,有了延续,我这个时候若是自请离开的话,他也不会和老夫人闹的那么僵,他们毕竟是母子,只是苦了你了,落儿,是母亲对不起你,不过只要母亲离开了,你祖母日后应该会对你很好,你毕竟是许家的嫡出女儿” 许母说着说着,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滴落,她迅速的转头想要避开,却被许倾落的手按住。 许倾落伸手帮着许母将眼里的泪水揩去,静静的望着许母:“娘,我不要你对不起我,我只要你和我还有爹在一起。” “娘,你一直说自己对不起父亲,你有那么多的负重是因为太爱我爹,你做下这个决定是想要爹以后不会再左右为难,你也是为了让我日后在祖母面前好看,让我日后不会被太多为难,我说的对吗” 许倾落没有告诉许母自己接回许老夫人后发生的一连串惊变,没有告诉她胡氏杀子,胡氏都被判了斩首,也没有告诉她自己被许老夫人如何为难,她只是想要许母一个答案,一个代表着一切还有转机的答案。 良久,许母在许倾落那祈求的目光中,慢慢的,慢慢的点了点头。 许倾落蓦然间笑了,笑容美好而温暖:“娘,你真傻。” 她歪着头,眉眼间带着一丝丝的敞亮:“你既然一切都是为了我和爹,那你所作出的决定应该要让我和爹过的更好,你若是离开了,我们一家也就散了,我和爹两个人如何便能够安心幸福快乐” 许倾落的声音带着一分郑重:“娘,你是最了解爹对你的感情的人,不论是胡氏,还是子嗣,甚至是祖母,若是父亲真的选择他们而弃你的话,那么多年前父亲便已经那样做了,这么多年,父亲是有遗憾,可是,他的快乐也是真实的,这两日你不在家中,爹爹夜不成寐,食不安寝,他瘦了好多......” 许倾落话音还没有落下,便觉得自己的手微微一痛,却是许母下意识的攥紧了她的手:“他,他怎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 许母的样子焦急的很,丝毫不见方才独自一人时候的安然宁静仿若放下一切的神态。 许倾落松了口气,再多的劝说。也不顶爹爹的身体,她笑着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娘,你若是想要知晓爹现在如何了,那么便亲自去看一眼,他是好是坏,你是放弃还是愿意和他继续在一起,总需要亲自去看一看再决定的。这是你交给公子衍的东西,我偷偷的收起来了,还没有给爹,你若是真的想要让爹死心,那么便将东西亲手交给他。” 许倾落将帕子包裹的东西递到了许母的手中:“娘,请你想清楚。爹这些年和你在一起,究竟是否快乐,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许倾落再没有第二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走廊上,她一眼看到了那个轻轻咳嗽着,正站在廊柱边上的白衣男子,一圈狐裘的白毛簇拥着男人清俊苍白的容颜,显得多了一份难言的贵气。 他似乎是在出神,身前一株枝干虬结的老树,上面有点点白色的梅花点缀,显得格外的宁静雅致。 许倾落的脚步声很轻,却还是被听到了。 公子衍轻轻的侧转了首,微微一笑,那张苍白的容颜上多了点和风般的温雅:“谈好了” 许倾落轻轻颔首,走到了公子衍的身侧,同样看着那株白梅:“这一次,多谢你。” 不论她对公子衍有多少猜疑,但是这一次公子衍将许母从城主府安全带出,后面还将许母保护在府中,对许倾落而言却是真的帮了大忙,无论如何,这个恩情她都记住了。 公子衍抬手轻轻的将自己脖颈处的狐裘围脖拢了拢,轻笑:“我答应了琅兄要照料保护于你,承诺之事自然是要做到的,否则的话我可是和琅兄无法交代的。” 公子衍的声音有些沙哑,许倾落注意到他的另外一只袖子间藏着一只暖炉,比起初见的时候,他的身子似乎更加不好了,起码初见的时候公子衍身上的穿着没有这么保暖,那时候可还是一把折扇,现在却是换成了暖炉:“相信我的话,我给你把把脉如何” 许倾落已经伸出了手。 公子衍怔了怔,带着些拒绝的意味:“我的身子自己知晓,虽然体弱,却是暂时死不了的。” 死不了也好不了。 许倾落这一次没有痛快的收回手,反而是一把拽住了男子的手腕,指尖轻探。 少女的指尖带着些许的凉意,只是放在手腕上久了,却又有一点暖意蕴含。 她的面色肃然,专心致志的样子。 公子衍望着许倾落,这个只有十三岁却已经经历了太多人三十岁也经历不了的众多事情的少女,望着她那张姣好至极的容颜,眉眼间在冷淡冰凉中隐隐透出的些许媚色,她形容尚小已是如此,待到日后长成,定然是倾城之貌。 许倾落低垂了臻首,没有发现自己头顶上方男子的眼睛微微眯起,其中蕴含着些许不明的色彩意味。 一阵风吹过。身侧的梅花簌簌掉落,一点寒梅花瓣坠落在许倾落乌檀木一般的云发之间,公子衍的指尖落在少女的发间。 许倾落被惊到一般迅速退后了一步,指尖下意识的从公子衍的手腕上落下,少女抬首冷望着公子衍:“你做什么” 她的质问声停顿,公子衍指尖捻着一点梅花花瓣,莹润洁白却也脆弱,仿佛他的指尖冰凉细长没有丝毫血色。 许倾落皱眉,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公子衍轻笑,似乎是丝毫不介意许倾落的反应一般,施施然收回了手,那一点梅花花瓣随意的自指尖掉落:“却是我莽撞无礼了,对了,许小姐你应该读过了琅晟给你的信了吧,我这边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京城传来消息,他已经入了京城,陛下甚至将其招至宫中问询,留饭,却是宠信有加,不少人都看好他的前途,甚至有些名门高官人家已经准备给他提亲了。” 公子衍这段话中包含了不少的信息,他盯视着许倾落,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点不同的情绪,可惜许倾落那张冷然的脸上不止没有出现猜疑伤痛,甚至还牵起了一抹笑,极其的好看:“他能够平安回京,得到陛下认同,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公子衍看的清楚,许倾落这句话出自真心,她是真的高兴这个消息的。 这让想要看好戏的公子衍有些不爽快,眉头微微皱起,下一刻却用有些戏谑的语气说出了更多的消息:“你为他高兴,可我却知晓陛下不止对他夸赞其在淮县的表现,嘉奖其击退西域骑兵,甚至还问起过你,只是琅晟却是将你在淮县的功劳草草掠过,不曾多提,更是与陛下说你乃寻常女子,在瘟疫中的功劳也只是家学渊源,偶有所得才能竞功。” “说起来,我还真的觉得有些奇怪,本来他只要多提你两句好话也许对你便是一次更大的机缘,他却不止不为你邀功,甚至将你的光彩掩埋,和琅兄的为人倒是不怎么相衬了。” 公子衍知晓自己不应该说这么多,但是看着许倾落一副全然为琅晟高兴不加猜疑的样子,他就是不痛快,甚至将本来不应该为人所知晓的帝王与琅晟的对话也说了出来。 许倾落心底留意下这一点,抬眸对着盯视着自己的公子衍,收起了笑,面上却还是一派平静:“那又如何” 许倾落轻轻的在自己双手间呵了口气:“琅晟如何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不论如何我相信他都是为了我好,你作为他的好友却是不要想歪了。” 公子衍觉得有些憋闷,为了许倾落那理所当然的信任,对琅晟的信任。 正要再说些什么,身后传来开门声,许倾落面容乍然绽放笑颜,是许母。 她轻声对着公子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的心肺极其虚弱,我回去之后会制成保心丸然后送来的。” 不论公子衍真心如何,许倾落不想要琅晟再次经历故友死亡,大病一场这种事情。 公子衍看着许倾落笑着迎上走出门的许母的背影,远远的站在廊柱旁,神色莫测。 “老爷......” “芸娘” 当许母看到许良那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的样子的瞬间,眼中瞬间淌下泪水。 许良紧紧的抱着许母,哪里还顾得上这是什么大门口,会被人看到。 这个一向表现的温和木讷的男人,此刻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嘴里不断的诉说着自己对许母的抱歉和思念,甚至唇轻轻的凑近了许母的发间落下一个又一个珍惜的吻。 许倾落望着抱在一起有些激动的父母,唇角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她已经很确定许母的决定了。许母放不下许良,只是这一点,她便走不了。 真好,还是一家人在一起。 许倾落走到了父母的身侧,丝毫没有打扰人家恩爱重逢的自觉,伸出手,分别抱住了许母和许良的腰间,脑袋贴在父母的身上,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咳咳。” 低沉的咳嗽声传来,是许老夫人。 “婆母。” 许母低低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全是气虚,甚至垂低了头不敢看她。 许老夫人的面色不怎么好看。望着乍然分开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的许良和许母,又看了一眼许良牢牢拉住的许母的手:“在这里成什么体统,都回去。” 说完了话又瞪了许倾落一眼,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反而是许母,望着许老夫人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她有心找虐,实在是许老夫人就这么轻轻放过她,也不辱骂也不质问的,她反而是不习惯了。 “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倾落在听到许母的疑问后。将胡氏和那痴儿的事情说了出来,没有加油添醋,也没有说自己猜测的许老夫人在其中的心思,可是即便如此也让许母听完了之后望着许倾落眼中全是抱歉:“落儿,都是娘亲的错,娘亲没有保护你,反而是给你添麻烦,娘亲糊涂,怎么就让那胡氏得逞,差点儿害了你。” 许母现在是真的后怕了,即便只是听许倾落平铺直叙那些事情,但是想想公堂对峙,想想被指凶杀人,别说许倾落一个十三岁的小女,便是她面对着也会乱了阵脚的。 许倾落不止没有如何反而反败为胜,甚至让许老夫人都对她生出忌惮,别人看着觉得许倾落厉害,许母却只是觉得后怕抱歉。 自己在女儿最需要保护帮助的时候,却任由着别人将女儿以杀人罪名告上公堂,真是一个不合格的无用娘亲。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胡氏已经身死,娘你日后只要安心和我还有爹,我们一家三口呆在一起,那我就觉得是世间最开心美好的事情了。” 许倾落此刻不像是一贯表现出的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老练。反而是带着些小少女的娇气,她将自己的脑袋倚靠在许母的胸口处。 许母的手摸着自家女儿的发,眼中是一点点升起的坚定:“落儿,这一次是母亲错了,母亲不该逃避,不论如何,母亲日后都会呆在你和你爹身边,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扛。” 许倾落笑的得意:“娘你就放心吧,不需要用到抗字,我自问可不比男儿差,这个家我也能够撑住的。” 许母望着许倾落高昂的脑袋,忍不住轻轻的伸手拂过女儿的发,她的女儿还小,只有十三岁,甚至未曾及笄,未曾嫁人,她还有那么多要操心的事情呢,如何真的让女儿将这个家全部挑起,自己躲起来。 如何便要给另外的女人孩子倒出地方让自己的落儿吃苦受罪。 许母这一次是真的想通了。 她在许倾落离开之后,从袖子中掏出了帕子,帕子中包着袖子与一缕发丝,既然想通了,这东西便也不需要了。烛火明灭间,许母温柔端雅的容颜上也有一点坚持生出。 为母则强。 许老夫人第二日便卧床不起,也不知道是因为胡氏母子的死,还是为了许母回到许家和许良重归于好刺激了她,总之许倾落再见到许老夫人的时候,对方头上戴着病中的抹额,无力的躺在床榻之上,苍老的容颜越发干枯,精气神完全消了下去的样子。 许良忧心的很,给许老夫人开了好几贴药,却都没有什么效果,急的他嘴上生出了好几颗燎泡,先前和许老夫人闹的再凶,许良却永远无法做到真的不在意自己亲娘的死活。 许倾落正想着是否要自己出手看看许老夫人的病情,就算是心病也总要治治的。 没有想到许母却是提议要自己亲自伺疾。 别说许良担心许老夫人为难许母,许倾落也是忧心的:“娘,你前几日中毒,虽然毒解了,终究伤了些根本,现在正是需要静心休养的时候,如何能够......” “那是我的婆母,你的祖母,我在病中伺疾是应当的。” 许母却是下定了决心,看许倾落还是一副不甘愿担心的样子,轻轻的一揽自家女儿,低声道:“更何况,你祖母其实不是什么坏人,她一直对我不满,归根结底是我没有生下一个男孩儿,没有给你爹留下一个苗苗,她心里不痛快也是应该的,我从前只想着和你爹逃的远远的,倒是我的不是,人心都是肉做的,我相信只要自己诚心,你祖母终有一日会接受我的。你爹也好受些。” 许母眼中闪烁的再也不是沉重压抑,而是对未来的企盼,即便她身体虚弱,面色苍白不好看,她的精神却是这些时日从胡氏出现之后少有的好。 许倾落望着许母伺候在许老夫人床前,被许老夫人指使的团团转,一会儿说茶水热,一会儿说茶水烫,一会儿嫌弃药苦,一会儿讨厌屋子闷的,许母都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好脾气的满足许老夫人的愿望。却也会紧紧的盯着许老夫人每一餐,每一次用药,细心至极。 许倾落的心情突然间就好了,是呀,总是自己爹爹的亲娘,总是避不开的一步,世间不如意事十之**,若是全都能够顺心顺意的,也就不是人生了。 许母自己能够想通,其实比什么都重要,即便再多的刁难,于许母而言,也许都比那心底惴惴的逃避要好受的太多。 “娘,我帮你煎药。” 许倾落从许母手中接过了蒲扇:“你还是赶快去祖母身边候着吧,要不然等会儿祖母午睡醒过来没有找到你的话恐怕又要发脾气了。” 许倾落笑着道。 “对了,娘,这是补丸,有人专门配置出来给你用的,功能补气益血,美容养颜,固本培元,可是耗费了府中不少好药材呢,让你每日睡前送服一次,祖母的身体要紧,你的身体可也要紧的很呢。” 许倾落想到什么,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个瓶子,许母望着那瓶子上的图案,脸上有了一点点晕红,即便是四十余岁的人了,此刻也显出了别样的风情:“真是,费这个事做什么,便是真的要给我补身子开一张方子一起熬着药也便成了。” 许良可是每日都会抽空专门往许老夫人这边来看上两眼才能够安心走的,许母的精神不错,但是神色不好的事情,许良可记在心中,便是配置丸药也是想到许母不喜苦涩才会费了不少功夫搓药丸的。 许倾落瞅着许母一边说着费什么事,一边嘴角弧度笑的极开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开:“娘,你要是开心就直接说出来,爹那个木头脑袋可会以为你真的不喜欢呢。” “你,有你这么说你爹的吗别光是说我,阿晟最近有没有消息过来说起来那一日他离城的是很我也没有亲自去送他,倒是有些想念了。” 许母先是打趣许倾落,后面却是有些担心了,虽然琅晟是个很不错的人,但是真的说起来对方和许倾落之间相差可是整整七岁,许倾落现在只得十三,还有几个年头才能够成亲生子,她担忧琅晟不能够再等着许倾落。 许倾落没有发现自家亲娘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生出的那些个忧虑,她只是在许母说起琅晟的时候,忍不住失了神,是呀,琅晟好几日都没有信件过来了。 明明前几日才接到男人的信件的,可是心中的思念却还是如潮水般汹涌,她以为自己即便对琅晟动情也始终保持着一份冷静,可是当这思念慢慢的一点点的啃噬心脏的时候,方才知晓原来情根早已经深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9:你这个小贱人 “落儿,阿晟是个好的,在意的话就不要只是等待,幸福不止是等来的,你也可以给他去信的。告诉他你现在的生活日常。” 许母没有听到自家女儿的答案,只是一看到许倾落的表情,便已经猜测到了些什么,猜测到自家女儿对琅晟是真的在意了,想到自己,许母难得给了女儿这样一个建议。 许母已经进去了,许倾落忍不住从怀中掏出琅晟给她写的那封信,说实话,这几日每天晚上都要细读一遍,那信中的内容都已经深刻记入脑海,一个字也不差了,只是总是忍不住再次看。 看信中的内容,看结尾的那一句念吾妻,看男人的笔迹,即便细心保存,这么日日拂拭的,说实话信纸也多有褶皱了。 许倾落的指尖按住那褶皱的位置,想着男人现在在做什么。想着自己是否应该也要写封信去,明明以前说要给他写信的,这段时日居然忘记了,男人会不会误以为她不想写信了,这些对她来恍如隔世的复杂难言惶惑忧虑的情绪再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在现在的自己身上,许倾落一时间怔住了。 刺啦一声水迹燃烧的响声,伴随着刺鼻的味道火苗窜起,许倾落下意识的伸手先将信纸往后一挪,自己差点儿被火苗扑到脸。 许倾落迅速从旁边拿起湿巾帕,将药罐子从火炉上取下。 火苗不大,只是方才忘记了注意炉火,才会一时间出了点岔子,许倾落动作迅速处理了之后,重新将药罐子放上去之后,也没有人注意到。 咳嗽了两声,许倾落将琅晟的信小心的折好放入怀中,深吸了口气,真是,明明都已经活过一世了,没想到一遇到感情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失态,不过琅晟也从来不是杨云平可比的,琅晟他值得。 许倾落已经决定这几日便托公子衍往京城中送信了,许母说的对,琅晟确实是个好男人,现在又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得到了皇帝的宠信,更加不是前世腿瘸之后名存实亡的大将军,这么好的男人,若是不紧抓着不放,恐怕有的是人想要呢。 许倾落是相信琅晟的,她只是不相信那些个有心的女子,比如复莹莹这种,许倾落觉得,诺大的京城,绝对不会少的。 许倾落端着药碗进去的时候,许老夫人已经醒了,许母正在为她擦脸,动作极其的小心,耐心十足。 擦完了脸便是擦手脚,擦到脚的时候,许老夫人有些不情不愿的抬起了脚,态度说实话,是真的不怎么好,便是对待身边伺候的丫鬟,比对着许母都多些慈和,毕竟许老夫人越是到了这个岁数越是喜欢做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喜欢让名声更加好听些。 不过许倾落心底却是松了口气,因为相对于往日,其实许老夫人对着许母这么不理不睬的却不找事的还真的算是比较好了,毕竟前两日连喝一口水都能够折腾的许母跑上个三五遍,甚至脾气上来的时候将茶水直接泼到许母的身上。 许倾落这个旁观的人都看出来了,贴身伺候的许母自然是也看出来了许老夫人疑似软化的表现,即便还苍白着脸,眼中的情绪却是带了些欣悦之色,伺候起许老夫人更加尽心。 “娘。祖母的药熬好了。” 许倾落的脸色不再紧绷的厉害,甚至带上了点笑,盈盈入内,步伐轻快。 药香袅袅,少女的容颜仿佛笼罩着浅浅的白纱似的,越发的好看。 许老夫人一看到许倾落,眉头便是一皱:“老身这边可用不到落丫头这么大驾伺候,还是回吧。” 她会对许母软化,归根结底不是许母在她病中如何尽心,说实话,许母刚刚嫁入许家的时候,比现在的尽心也是不遑多让的,只是人总有个对比,许倾落让许老夫人几次下不来台,更是对她不假辞色,狠狠打脸,许老夫人对着许母这个以前觉得太过软糯无能庸碌的性子,现在看着却是好了许多,要是和许倾落一般,那才是真的难以忍受呢。 这就是有对比才有幸福。 许倾落看着许母开口想要给自己在许老夫人面前说话辩解,轻笑一声,打断许母解释的意图,将药碗放下:“祖母,孙女哪里称得上什么大驾,您可是折杀孙女了,熬药之事也只是尽一份孝心罢了,不过祖母现在身边有我娘伺候着,确实也不需要孙女来碍眼了,孙女先告退了。” 许倾落在许母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丝毫都没有给许老夫人面子的意有所指了几句之后,转身便走。 虽然她不能够准确推测出许老夫人那诡异的心思,但是起码有一样她很清楚,许老夫人那个人,单纯的顺着她对着她好根本无用,只会被她牵着鼻子走,许母不能够忤逆婆母,要走顺从路线,那么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孙女就接着不听话好了,起码还能够在许老夫人给许母找事的时候大大方方的给自己亲娘出头。 “婆母,都是媳妇管教不严,落儿还年少,望您不要怪罪,要怪罪就怪罪媳妇吧。” 许母暗自想着要好好教教许倾落再是不喜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一边对着许老夫人赔罪,只是却没有要让许倾落回来赔罪的意思。 她在许老夫人面前尽孝。做小伏低的是她的事情,但是许倾落是她的宝贝女儿,许母却是不舍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哼,落儿哪里是还小,分明是有大主意的,你这个当娘的日后多教导一下才是,否则的话她在这许府还好,待到出嫁的时候若是有些行差踏错,却是不好了。” 许老夫人哼了一声,摆手道。 真的和许倾落直接撕破脸,许老夫人其实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先前胡氏那件事情上,她在里面真的不是完全干净的,而许倾落似乎知道些什么。 许母垂低了脑袋听许老夫人的教训,点头称是。 “对了,我听说落儿和那位飞马将军之间有些交往” 许老夫人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一般,询问道。 许母抬头,似乎有些讶异许老夫人知晓此事,心底其实是讶异许倾落提前和她说过许老夫人应该会问起此事,还有让她如何应对。 五日间,许老夫人的身子大好了,对待许母的态度也更加好了一些,许良日日都是笑的开心,虽然还是担忧妻子的身子,但是终归妻子和母亲有缓和的机会了,他能够做的便是想尽办法给妻子补身子,还有让女儿在中间当传声筒,倒是有了那么一些和许母婚前鸿雁传书,互相心许却不得相见的相思之感了。 许倾落看着许良和许母各自安心,心中也是安然的,不枉费她专门让丫鬟不小心将自己和琅晟之间的关系透露一些给许老夫人知晓,对这位祖母许倾落还是知道的清楚的,胡氏的事情能够让许老夫人忌惮一些时日,却只是一些时日,但是想要许老夫人真的老实,还是琅晟的身份更加管用。 因为是丫鬟出身,许老夫人最是注重规矩身份,也最是向往能够与真正的权势之人扯上关系,琅晟不是什么名门出身,但是琅晟是一品大将军,对于一个小小的许家而言,对于许老夫人而言,已经是一个平日里高攀不起的对象了。 许倾落既然和琅晟这个正当行的一品将军之间有些关系,许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想着要好好利用呢。 只是许老夫人比许倾落想的还是要没脑子那么一些,她以为将琅晟与自己之间的关系稍微透漏些,许老夫人对她,对许母怎么的都要一直维持好些的态度,没有想到许老夫人却是在病大好了之后将她还有许良一起叫道了病床前,还有许母,然后当场给了许母一份难堪。 “芸娘,这些年我其实不是对你本身有所不满,你的性子温婉,行事端正,当年你初初嫁进来许家的时候,对我侍奉极尽孝道。对仆人奖惩公正,不论是做当家主母还是做儿媳妇其实都是很好的,只是子嗣终究才是大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一直针对你们,也只是忧心日后无法下去见老爷子。” 许老夫人的话语听起来很有些感叹,许倾落却是想要冷笑,对方可不止许良这么一个孩儿,其他儿女也是有的,许家的根哪里就这么容易断,只是其他的儿女比起许良可也更加不好操控,性子也不像是许良这么温和,许老夫人一门心思的将压力全都按在许母的身上,也只是因为只有许良才是真正事母孝顺的。 许母似乎知晓许倾落心底的不平,按住了对方的手:“是媳妇的不是。” 许老夫人的声音继续:“我以前确实是对你多有不满,只是这一次胡氏的事情,我也是看清了很多事情,我儿的身子是没有问题的,那痴儿死了也好,现在最重要的是再努力一把,生出儿子,还是嫡出儿子,许家的香火不能断,芸娘,良哥儿是医者,还是很不错的医者,你不如让他好生给你看看,是否你身子有什么问题,若是真的有问题的话,也及时治疗,及早调养,争取早日生下一个儿子,那样的话,不止我们许家的香火有所传递,我对得起老爷子,便是落儿,日后有个嫡出兄弟,不也是一个依靠吗” 许老夫人的话语说的语重心长,可是许母低垂的面上却还是忍不住有了那么一些难堪。 许倾落感觉到了握住自己的手有些重,她心底为母亲戚戚然,此刻却无法说出一些什么。 因为不管许母如何说自己已经放开,不管许良如何说自己只要她一个女儿便满足,许老夫人被许倾落打击的多厉害。儿子永远都是许老夫人和他们两个人之间无法避开的阻碍。 直到许老夫人说完了那些个戳心窝子的话,许倾落始终都没有开口说什么,这个时候开口,不止不会起到什么帮助,只会让刚刚转好的事情向着不好的一面发展。 三个人出来的时候,面色都不怎么好看,许良拉住许母的手:“芸娘。” 他面上满是愧疚,许老夫人的话虽然说的和缓,但是伤害丝毫不少。 许母抬头,对着许良笑了笑:“老爷,我无事,婆母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比起往日态度已经好了许多,孩子的事情我们日后多加努力便是,有则好,无则也没有遗憾,毕竟我们的落儿可是比任何一个男孩儿都能够鼎力门户的。” 许良看到许母的笑容,松了口气:“芸娘,不论如何,只有你和落儿才是我要保护在意的妻女。” “我和落儿走走,你也赶快去忙你的吧,不是说药房正在筹建,忙的很吗” 许母推了许良一把,面上有些薄薄的红晕,虽然已经年介四十,此刻看起来却是多了些许成熟的风情。 许良都有些看呆了去,最后到底是恋恋不舍的走了。 许倾落挽着许母的手,望着许良的背影,突然开口:“娘,你和爹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不论如何,她总会让许老夫人再老实一些的。 许母转头拍了拍许倾落的手:“你和你爹都将我当做是什么了易碎的瓷器呀虽然是有点儿难堪,但是生不生的出儿子是天注定的,我现在是真看开了,为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反而是自己在乎的人跟着难受,我可不会再那样傻了。” 许母的话让许倾落有些讶异,她望着许母眼中的光彩,真心的笑了。 不错,用不在乎的人的想法惩罚自己,伤害真正在意自己的人,才是最蠢的。 正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前面园子中有说笑声传来,这几日许老夫人的身子不适,府中的丫鬟可都是谨言慎行的,哪里会跑到园子里说笑。许倾落有些不怎么好的预感,在转过弯看到那一对正在园子中相伴赏花笑的开心的母女的时候,阴了脸。 这么巧。 许倾落看到小周氏和许微婉的同时,小周氏也看到了她和她身侧的许母,小周氏面上的笑瞬间灿烂了两度,几乎是小跑着往她们这边过来,人还未到跟前,声音便已经先到了:“这便是梁姐姐吧,小妹周氏见过梁姐姐,这几日借住在此,多蒙府中照料我们孤儿寡母的。只是一直不曾有机会当面给主母道谢,梁姐姐勿怪,园子中景色正好,不如姐姐和我们一起赏花如何” 小周氏的态度极其的热情亲近,一直没有什么说的上来的伴儿的许母一时间有些怔住:“这......不知妹妹是......” 许倾落一听小周氏和许母这姐姐妹妹的便是一阵恶寒,手一拉许母的胳膊,阻止她将后面的话出口,对着小周氏嗤笑一声:“母亲近日照料祖母身子不适,恐怕是不好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赏自己府中看惯了的花的,而且恐怕周夫人有一样说错了,你和令女儿能够暂时住到这许府。可是靠着祖母的面子,祖母近日染了病心情正不好,你若是真要感激,还是少些笑颜的好。” 说完了这段一点儿不给人面子的话,许倾落拉着许母就走。 “落儿,你,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那妇人虽然我不相识,但是看着倒是个热情的人,我们即便不能应了她,也不能够如此下人脸面。” 许母皱眉,教导着许倾落。 不是为了小周氏教训自己的女儿,而是不想自家女儿行事让人诟病。 许倾落哑然一笑:“娘,真正热心值得相交的人的脸面我不会下,至于那位,她的脸面你越是不好意思下,她蹦跶的越欢快。” 说着许倾落便将小周氏和许微婉的来历给许母说了一遍,重点介绍了一番两个人在许老夫人面前给自己多次下绊子的事情,许倾落可不会让许母这一世再被那一对母女利用个彻底。 “娘,总之你一定要记住,周氏母女其心可诛,绝不可信。” 许母面色郑重的记了下来。若是对她如何算计她倒是不会在意,那周氏母女也是孤儿寡母的可怜人,留在府中只是加两幅筷子的事情,可是许倾落说起和许老夫人一路,说起周氏母女的言行,许母却是听出了两个人对自家女儿明里暗里的挤兑。 这一点,她不能够容忍。 许倾落看着许母是真的对小周氏母女有了芥蒂,心底安然。 周氏,许微婉,这一世,不论是我。还是母亲,甚至是许老夫人都不再和你们原来想的一般那么好欺骗,我很好奇,你们还有什么招数可以翻身 许倾落眼底沉淀着暗色。 下午的时候,许倾落揣着给公子衍准备的护心丸还有想了许久才写出的薄薄一页的信纸带着百草去了公子衍的府邸。 她才不会说自己这么亟不可待的去公子衍那里,其实是迫切的想要知晓琅晟更多的消息,是想要尽快的将自己的信笺给琅晟送去。 只是许倾落满怀期待甚至有些忐忑的去了,公子衍却不在了。 “我们公子没有交代去什么地方,但是今日是回不来的,两位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便请回吧。” 千岁对着许倾落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 许倾落还没有如何。百草就受不住千岁每次那拽的三五万的表情嚣张的态度了,撸起袖子挡在了许倾落和千岁之间:“你们公子不在就不在吧,你这是什么态度,好像我们小姐欠你多少钱似的,我们小姐可还是衍公子的座上宾呢,你这么怠慢我们小姐,小心我和衍公子告状,让他狠狠的教训你” 百草的威胁就是告状,甚至还扬起手臂狠狠的挥舞了两下,那小姿势,还有露出来的白晃晃的带着些许肉肉的手臂,让千岁一时间无语至极。 “你,唯女子与小人不可养也” 千岁最后迸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是女子你是小人” 百草也不甘示弱。 两个人这一斗嘴,倒是将先前千岁对着许倾落那傲然的气势给冲散的七零八落了,许倾落忍不住想笑,心底的遗憾也没有那么深了。 算了,千岁都在这里,说明公子衍应该没有去多远的地方,否则的话她可不相信像是护犊子一般护着自家主子的千岁还有心思留在这里和百草斗嘴什么的。 待到明后日的再来看看吧。 许倾落给千岁留下自己炼制的一瓶护心丸,带着还有些意犹未尽想要接着和千岁呛声的百草告辞一声,出了公子府。 只是今日很显然不是什么好日子,想要找的人没有找到,不想要见到的人,倒是迫不及待的出现了。 许倾落和百草刚刚走出了公子府,对街布衣坊中也走出了一行人,一个被好几个丫鬟婢仆簇拥的少女,复莹莹。 许倾落见到了复莹莹,复莹莹自然也见到了许倾落,两个人的目光对上,一个人的眼中是冷淡与不屑一顾,另外一个人的眼中却是灼烧着恨恨的火焰。 许倾落一拉百草的手,转身就想要离开,她没心情和复莹莹那个蠢货斗。真的想要报复的话,对准复家比对准一百个复莹莹有用的多。 只是许倾落不屑复莹莹,复莹莹却是对许倾落恨之入骨,根本不想要放过许倾落:“你这么急着跑,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吗” 复莹莹一挥手,十几个婢仆将许倾落和百草围住了,复莹莹迈步上前,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比不得复家的大小姐不加掩饰当街拦人行凶,放纵恣睢至如此地步。” 许倾落面对着复莹莹那仇恨的目光,唇角一勾,却是丝毫没有示弱之意。 “小贱人,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别说琅晟现在已经在京城中乐不思蜀丝毫不记得你了,就是公子衍也已经出了五洲城的大门,你这么嚣张,今日我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复莹莹被许倾落一激,咬牙直接痛骂出口,殊不知这一下子却是引来了多少人的注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一个不错的盟友 许倾落面对着复莹莹的恶形恶状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她把百草往身后推了推,不退反进,向前两步,离着复莹莹更近了一些,然后眼睛落在了她的手上,有些畸形的手上,唇角微勾:“你收拾我” 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讽刺。 复莹莹的手是她亲手伤的,说实话能够治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想见复家费了不少功夫,至于完全治愈,让复莹莹的手上没有丝毫异样,那却是不成了。 医术高明的人通常整治人的手段更高明。 复莹莹显然明白了许倾落的讽刺,一时间她只觉得脑门上气血横冲,下意识的将自己那只有些畸形的手缩回去,她看着许倾落那张姣好至极的容颜,只想要将她的脸抽花了,只是比起直接抽花了许倾落的脸,她现在更加想要这个一向淡定沉稳的女子在自己的面前丢脸。想要羞辱对方。 复莹莹恶狠狠的盯着许倾落:“小贱人,你不要太嚣张,公子衍既然不在你就应该知晓已经没有人能够护住你了,上一次你伤了我没有人找你事情是因为琅将军和公子衍相护,现在你身边没有护花使者了,这五洲城可是我们复家的地盘,我想要收拾你简单的很,不止是你,还有你们整个许家,这一次可不会有人给你们撑腰护住你们了” 复莹莹只想要许倾落害怕,却不曾注意到自己周围围着的那些百姓变了面色,即便复家的复明前是五洲城城主,但是五洲城可不止是复家的地盘,别说其他四大家族,便是五洲城百姓也听不得这话,而且复莹莹威胁许倾落居然还连着家人一起威胁,是不是日后他们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复家的人,他们的家人也要跟着受累 这样的想法不止是一个人生出,一时间本来只是纯粹看热闹的百姓们对这复莹莹,眼中现出了许多不满。甚至有人开始小心的嘲讽议论。 可惜这些声音太小,那些眼神不是那么明显,复莹莹本身也太沉浸于将要让许倾落在自己跟前低头的向往了,根本没有注意到。 至于复莹莹身边跟着的仆从,有些清醒的是不敢出声说什么,复莹莹身边可是经常换丫鬟婢仆的,至于那些被换下去的人,其结果通常都不怎么美好。 至于那些不清醒的,他们和复莹莹一般,觉得五洲城是随着复家的人横行之处。只觉得兴奋,只有残忍。 许倾落望着一副自以为抓住她七寸,等着她投降示弱样子的复莹莹,气极甚至想笑,最后她还是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轻声询问:“复小姐好大的威风,许家一家人的性命都能够轻易掌控,复小姐也好大的心思,居然为了对付一个我,专门派人盯着公子衍的行踪,那不知道复小姐要我做什么才能够放过许家呢” 许倾落的言语像是要示弱,复莹莹一时间觉得整个身子都激动的有些颤抖,她高昂着头,哼笑一声:“想要我放过你还有你们许家,很简单,你要让我高兴,至于如何让我高兴,从我家小厮胯间钻过去如何” 复莹莹也不顾什么大家小姐的教养了,或者说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教养,因为格外的兴奋酡红了双颊。说着话便直接将身侧一个长的猥琐瘦小的小厮拉了出来:“跪下来,只要你跪下来从他胯下钻过,我就放过你,再也不找你们家事情,小贱人,这个要求不难吧。” 从胯间钻过,这样的要求便是一个男子大庭广众下都不怎么说的出口,更何况一个女子当众做当众要求。 被复莹莹拉过来的那个样貌有些猥琐的小厮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只是待到复莹莹狠狠的一拍他的身子:“若是许家小贱人今日钻你的胯间钻的舒服的话,你也许还能够得一个美娇娘呢,害怕什么,孬种。” 听着复莹莹如此言行,她身侧的明白人面色都变了,许倾落钻不钻的不知道,复莹莹却是真的坏了名声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同伴拉住。 复莹莹犯蠢他们是得不了好,但是到时候是一堆十几个人,法不责众,若是现在说什么被记恨上才是倒霉,保证生不如死。 人群中有人轻声吹起了口哨,窃笑声不断,虽然复莹莹要求很侮辱人,但是堂堂城主府家的小姐如此,可真的是让人看了天大的笑话。 有想要看许倾落笑话的,更多的却是看复莹莹笑话的,城主府的大小姐,平日里这些平民百姓的可只能够仰望,哪里能够近距离看笑话。。 复莹莹丝毫不知晓自己正在被人看笑话,她就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天大的好主意,一个绝对能够侮辱人的好主意,许倾落今日只要从小厮胯下钻过,日后也再不用想什么日后了,复莹莹的眸子中是狠毒狞恶的光芒。 若是不从的话,公子衍和琅晟都不在,她身侧带着的这些人可不是吃干饭的,许倾落今日是钻也得钻,不钻也得钻。 大仇就要得报这件事情,让复莹莹的理智都跟着丧失。 百草在许倾落身边红了眼眶,从许倾落身后冲出,张开双臂挡住许倾落跟前:“小姐你快走......” 她压低了声音对着许倾落一句。昂头对上复莹莹却是大声呵斥:“复小姐,你身为五洲城主府的小姐,却行霸道侮人之举,你欺人太甚” “小姐,你快走。” 百草故意激怒复莹莹,对着许倾落压低了声音催促,咬牙甚至想着是否要直接冲过去冲撞复莹莹更有用。 复莹莹被百草吸引了注意力,却是嗤笑一声,丝毫没有自己去教训的冲动,对着自己身后的一个丫鬟吩咐了一声:“小小奴婢。居然还敢教训我,替她家小姐掌嘴教训教训她什么叫尊卑有别” “是,小姐” 一个穿着桃红色衫子的丫鬟挽起袖子走到百草的身边:“你也别怪我打你,要怪就怪你跟错了主子,连累了你......” 说着话对着百草便要直接打下去,而丫鬟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仆役,很显然是要帮忙的。 百草抿紧了唇,握紧了拳:“你才跟错了主子” 她想要阻挡那桃红色衫子的丫鬟的巴掌,可是那两个在一边虎视眈眈的仆役有一个却是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甚至那手不怎么老实的往百草的脖颈处钻:“小丫头,你们家小姐护不住你,还不如跟着我,我跟我们家小姐求求情,也让你好过点儿。” 那仆役的眼底闪过**的光芒,百草面色涨红,却根本挣脱不开一个大男人的压制,还有那丫鬟是不加同情非要打她的样子,眼看着百草就要被一巴掌狠狠的打中脸部。 一直在百草身后始终没有出声的许倾落冷笑一声,一个转身将百草推开,一把按住了那桃红色衫子的丫鬟的手腕,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小丫鬟的哀嚎痛叫声,许倾落的动作丝毫不加停顿,又是一脚狠狠的揣在了捉住百草肩膀还要占便宜的仆役的下身部位。 那一瞬间,周围围观的男人人人都觉得自己的下身一痛,有些人条件反射的夹紧了自己的双腿,而受到许倾落这么直接一下的仆役更是无声的弯成了一个可怜的虾子,整张脸惨白没有丝毫血色,大颗的汗珠子滴落,瞳孔翻白,那样子让另外一个仆役直接惊的后退了好几步,根本就不用许倾落再做什么了。 “跟错了主子这句话,我现在还给你们。” 许倾落将百草的手拉住,冷笑着望着被她的行为惊住的多有人:“复莹莹,原来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只敢让你身边的狗腿子出手,不过你如果不怕他们都断手断脚不能够人道的话,你尽管可以让他们继续过来试试,至于说从男人的那里钻进去你既然能够想到了这么好的主意,。是不是自家试过滋味儿如何” 许倾落的话比她的动作还要可恨,周围的人一片哄笑声,复莹莹的面色涨红到了快要爆炸的样子,她指着许倾落:“你,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这一瞬间复莹莹忘记了许倾落的身手,忘记了自己上一次被折断手骨的教训,她只记得自己一定要亲自收拾许倾落,从腰间抽出鞭子,不顾身边人惊慌的喊声,冲着许倾落就冲了过去 许倾落的脚步一错,身子一矮,复莹莹从她的身侧冲出,而她的手迅速的捏住了复莹莹的鞭子,狠狠的一个甩手,拉的复莹莹身子一个踉跄不稳。 手臂在对方腰部一横,砰的一声,复莹莹被摔了出去,摔到了街道上,摔到了人群中,周围大多数人纷纷退开,却也有几个闲汉眼神一转,对着复莹莹扶了过去,连连摸着:“复小姐,您没事儿吧” 复莹莹的性子是很不怎么样,但是她的样子身材是真不错,她的身份更是让人觉得刺激,几个闲汉脸上露出淫亵的光。 “混账,滚开,我要杀了你们,来人。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快的过去把那个小贱人抓住,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我今天一定要狠狠的教训她” 复莹莹一边拍打着那几个占她便宜的,一边却是还不忘记指挥自己的仆人们抓住许倾落。 对许倾落的愤恨算是超过了一切。 也幸亏她是城主小姐,她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仆役,那几个闲汉趁机摸了一把之后就赶快的藏进了人群中,没有再做更多的,许倾落冷冷的撇了复莹莹一眼,面对着向着她冲来的十几个仆役,面色镇定至极,虽然这边是街道上不少行人,但是迷药之类的还是可以用的。 顶多事后多补偿被殃及池鱼的百姓。 “小姐,你快走,我帮你对付他们” 百草的身子颤抖着,却是抄起身侧一个摊位上的擀面杖,直接便冲向了那十几个婢仆。 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故作凶狠,实则害怕的不得了,可是她不能够让自家小姐落到复莹莹这个狠毒的女子手中。 她不能够再让小姐保护她了,这样想着,百草甚至啊的大叫一声给自己点儿勇气。 许倾落哪里想到百草这一次主动冲出去了,连拉都来不及,也顾不得撒药粉了,往前急跑了几步便要去拉百草,傻东西,还不够人家两三下打的。 只是许倾落拦阻的快不顶百草豁出去的快跑,眼看着那最前面的男性仆人钵大的拳头便要直接落在百草的头上,许倾落面上露出了真切的担心焦虑。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窜入了百草和那些仆役之间。 砰然一声,那身影在那仆役的拳头落下之前,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对方的腹部,砰然一声重物落地声,那仆役不止自己被踹倒,甚至撞翻了三四个同伴,腿影不断,一个个人被踹到在地,只让看的人觉得眼前都花了,一时间呻吟声不断。 那人影直到此时才落地,却是一个少年形状的人,千岁。 虽然知晓千岁不简单,却没有想到如此不简单,许倾落有些讶异千岁有如此身手, 百草张大了嘴,又用自己的手捂住,望着千岁的样子像是看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般。 许倾落和百草认识千岁,复莹莹自然也认了出来,她望着站在街道中央帮着许倾落对付自己的人的少年,认出了这是那个将许母从复家带走的公子衍的小厮,一时间新仇加上旧恨,手狠狠的握成拳。撑住身子爬了起来,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千岁的跟前,指着少年的鼻子怒骂:“你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城主府的大小姐,是复家的大小姐,连公子衍都不敢这么坏我们复家的事情,你居然敢当众打我们复家的人,你是不是找死” 复莹莹发起疯来是完全不顾忌的,怎么恶毒怎么骂,狗奴才,杂种,有娘生没爹养,像是要把在许倾落身上受到的挫折全都按到千岁身上一般。 反正千岁只是公子衍的一个下人,她对公子衍也不满很久了,因为她爹交代不能够得罪公子衍,她不能够去找公子衍的事,但是她能够找千岁的事情,公子衍不能够护住许倾落,更加护不住一个小厮。 复莹莹说着说着甚至伸手便要去拍千岁的脸颊。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如此伤人” 百草忍不住道:“怎么有这种大家小姐......” 复莹莹一听百草居然敢说她,转头便要收拾百草,她丝毫不觉得千岁在看清楚她也在的时候还敢对付自己的人,可惜她看错的千岁的忍耐力与胆量。 少年冷着的脸扭曲的笑了笑,下一瞬,一只手掐住了复莹莹的脖颈。 复莹莹嘴里所有的呵骂全都被自己给吞咽了下去,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千岁冷凝的眸子,张大了嘴:“我是......复家,大小姐......” 她的声音有些破碎,咽喉像是要断裂了一般的痛,呼吸格外的艰难,她伸出手想要将千岁的手拨开,却是徒劳无功:“呜呜,放,放开” “我是奴才。” 千岁掐着复莹莹,不像是掐着城主府的大小姐,像是掐着一只鸡鸭一般的冷然:“我是公子的奴才,我只听令于公子,我不知晓你怎么窥探公子行踪,但是公子交代了要护着许倾落,那么她就不是你能够动的” “即便公子不在,也有我这个公子的奴才守着” 千岁每一声奴才之后。掐着复莹莹脖子的指尖便多用一分力,他看似冷凝的眼底潜藏着的是嗜血的杀机。 这一刻,复莹莹双股颤颤,面色青白,这一刻谁都不怀疑千岁敢当众杀了复莹莹这个城主府的千金。 “千岁,她还不值得你当街杀人。” 许倾落的手按在千岁的胳膊上,阻止他却是用的这个理由,复莹莹看着许倾落的眼神淬着毒。 不值得 什么叫不值得。 千岁却是因为许倾落的这句话忍不住想笑,本来极其不爽的心情倒是有了些许的回转,他侧首望着许倾落。轻笑:“也对,复大小姐的一条命,确实是比狗奴才值钱一些。” “呜,你......” 复莹莹瞪大了眼睛,想要骂人,下一刻千岁的手在她的左腿上拂过。 咔嚓声中,她已经一声惨叫,左腿以着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身子被重重的摔了出去,比许倾落方才摔的那一下子狠多了。 千岁慢慢的踱步到那几个扶着复莹莹的仆人跟前,望着想要破口大骂却不敢的复莹莹,转了转手腕:“我们公子的行踪不是谁都能够胡乱窥伺的,复大小姐若是无事还是轻易不要踏足公子府附近了,否则发生什么不可解的误会,出了什么事情,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 下一次,就不止是一条腿了。 千岁的眼神分明在如此说道。 复莹莹生生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出一声。 许倾落和百草望着断了腿的复莹莹被那些家仆抬走,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许倾落望着千岁若有所思。百草却是嘴大张的几乎能够将自己的拳头塞下去了。 “多谢你今日出手相救。” 许倾落对着千岁客气道谢,这是她应该做的。 千岁没有出声,只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许倾落。 “走吧。” 许倾落一拉百草的胳膊道,千岁比她想象的还不简单,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必要的眼力还是有的,千岁那几下先不说如何的功力,只是那兔起鹘落间的果决狠辣便足矣说明不少问题,而千岁一个公子衍身边的人能够这么大胆的得罪复莹莹,公子衍的身份或者能力也许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同。 许倾落想到方才复莹莹拦住自己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没有琅晟和公子衍给她撑腰会如何如何,只是这一点,便可知复家对公子衍定然忌惮极深。 “等等。” 身后传来千岁的声音。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回头,少年几步追了上来,先前那种冷然莫测的表情又换成了对着她的时候一贯的不屑鄙夷:“我们公子临走前让我交给你的,刚刚忘记了。” 只是这一次百草对着千岁的态度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她看着千岁都有些像看着凶兽了。 千岁的感觉何其敏锐,一下子对上百草的视线,对上百草讪讪的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向许倾落:“还有,公子还让我告诉你,琅将军再有数月应该会再回五洲城一趟。” 许倾落再是心思深沉也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千岁看着她那惊喜的不加掩饰的表情,嗤笑一声:“不是专门来看你的,是和皇家人一起过来的,不过公子也说了,那时候应该是个好机会,复家的人在五洲城太嚣张了,他想要对付复家,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许倾落拿着那封公子衍的信。心神从琅晟要来五洲城的惊喜中转了回来:“有兴趣如何,没有兴趣又如何若是和他合作,我又有什么好处” 公子衍可不是一个善心人士,原来在这边等着自己呢。 许倾落拽着袖子检查上面的纹路,随意的问着。 千岁瞪了许倾落一眼,似乎是觉得她很不可理喻,毕竟对付复家可也是帮着许倾落自己:“总之公子交代的大部分应该都在信上,你要不要合作回头记得把信烧掉。” 千岁说完了话转身便要离开,想到什么转过头望着百草,嗤笑一声:“若是你真的要合作对付复家,先把身边的蠢丫头调教聪明些吧,这么蠢,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百草气的跳脚。 气完了又开始担心了:“小姐,怎么办那家伙虽然救了我们,但是复家大小姐那条断腿肯定算我们头上,万一和复莹莹说的一样,他们对付许家怎么办” 百草想着,小脸皱巴巴的,都要哭出来了。 许倾落轻轻的拍了拍百草的脑袋,安抚的笑了笑:“放心,这件事情既然是千岁出手,公子衍怎么的都要负一点责任的。” 更何况,许倾落觉得公子衍应该很满意这样的发展,她身后连着的是琅晟,而复家现在和她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许倾落就算是再不想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被逼迫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不得不选择一个合适的盟友,比如公子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看到畜生说话,忍不住手 许倾落虽然知晓千岁将复莹莹的腿打断这件事情就像是百草所说的不会善了,但是因为前面胡氏的事情,她想来只要复家做主的人是复明前,那么总不会如同复莹莹一般这么直愣愣的找麻烦,而回暗地里做出一些阴诡手段。 而阴诡手段需要布置,需要时间,许倾落反而是最不怕的。 这么一想,复明前不是那复莹莹那种蠢货,直接杀过来,直接用城主府的权势不分青红皂白的喊打喊杀还算是不错。 因此一路带着百草回了家,她的心情还算放松。 只是,这一次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许倾落的意料,她以为复家会再出阴招,可是复家出的却是直球。 当她听到外面传来吵杂的打骂摔砸声的时候,复家的人已经冲撞了进来,并且打砸了不少东西,还伤了几个人,而其中最让许倾落愤怒的是他们伤了许良。 许良一开始只是想要将这几个复家过来要说法的下人们好言相劝回去,他不相信自家女儿会大庭广众的打断复莹莹一条腿,再者说,若是许倾落真的忍不住打断了复莹莹一条腿,那必然是复莹莹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否则的话以着许倾落的性子,不会这么冲动。 可惜这些复家来为复莹莹讨公道的人来之前已经得了死命令,今天一定要把许府砸了,最好将许倾落教训一顿,要不然回去的话他们也得不了好。 桌椅板凳屏风锦踏,杯碗花盆甚至于许良和许倾落晒在院子中的药材,被这些人随意的砸落摔散,一时间本来还算宁和干净的院子尽是一片狼籍。 “你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别碰我的草药” 许良眼看着自己的宝贝草药被这些人一脚脚的践踏,也怒了。亲自过去拦人,没有想到却被其中一个人一把推倒了药架上,狠狠的摔了一下,额头上都见了血。 “老爷。” “你们太过分了。” 几个许家的下人本来因为他们自称城主府的人不敢做什么,看到他们伤人也是愤怒上涌,一边叫着,一边向着那些复家的下人冲了过去。 只是很显然那十几个复家过来的下人都是有备而来,起码这几个人人人都有两手拳脚功夫。 他们眼看着许家的下人居然还敢反抗,各自眼中冒出兴奋的光芒,直接迎了上去。 在许良不要打了的声音中,砰砰几声剧烈的拳脚加肉声。许家那几个下人已经或是软倒或是呻吟了。 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呵,许家的人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弄了半天全是一些软脚虾,还不够老子一拳一脚的。” “就是,这么废物的许家居然还敢伤了我们家大小姐,是向天借胆” 一个复家的下人直接一脚踹在了一个仆役的脖颈处,居高临下的踩着对方的脖颈,让那被踩着的许家下人呼吸都跟着困难,满是侮辱意味儿的:“哪里是向天借胆,那是向那什么许家大小姐借的胆子,哈。那许家小姐在哪里,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城主府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欺辱于人,将她叫出来,别做个缩头乌龟。” “不错,叫出来,看看那敢伤害了我们大小姐的许家小贱人究竟是个什么三头六臂,敢断了我们家小姐的一条腿,今天老子一定要她赔两条腿” “两条腿怎么够,小姐不是说了,要她去城主府和她当面下跪认错。” “跪下认错阿鲁。小姐今天不是让她从你胯下钻过去吗要不然找到许家那小贱人的时候,先让她钻钻你的裤裆再说,如何” “嘿嘿,全听大哥的吩咐。”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极尽刻薄讽刺之能事,别说许良,便是许家的下人听的也是面上现出屈辱怒色。 “你们这些贼子,你们住嘴,住嘴” 许良踉跄着站起,直接便扑向了那个说话最难听的复家仆役。 他此刻全然忘记了自己这边的人加起来也不是复家那些仆役的对手,他只是知晓自己要和侮辱自己女儿的人拼命。 许良的手中拿着一根摔断了腿的木头架子的一部分。向着那个仆役脑门上砸去,他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和人动手过,此刻却是什么也不顾忌了。 要是听到别人如此侮辱自家女儿还能够忍下去,他就不是男人。 “许老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过来这边只是想要找令女讨还个公道,你居然下如此狠手。” 那个领头的复家仆役面上没有丝毫紧张,面对许良迎面的一棍子,脑袋轻轻一偏,动作格外灵巧的避开了攻击,许良踉跄着便向前扑。 只是那复家仆役很显然不只是想要许良受一点儿伤,他没有任由着许良扑出去,反而是一把拽住了他拿着棍子的手,然后对方始终闲闲落在一边的腿,却是闪电般鞭出,向着许良的腹部弯曲膝盖撞去。 那一次甚至有隐隐的刺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一下子若是撞实在了,许良便是不躺上一段时日也要伤了根本。 许倾落听到院子中吵杂喊骂的声音冲出来的一瞬间,望见的便是复家仆人向着许良撞去的那一下,那一刻许倾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她几乎是爆发了自己全部的速度与力量,在那复家仆人的膝盖堪堪沾着许良的衣服,劲力将泻未泻之时,猛的抱住了许良的肩膀,抱着他躲开了那一下。 两个人在地上狠狠的滚落了好几圈,脸上身上头发上沾染了灰尘草叶,大多都是院子中随处散落的药草。 “落儿,你快走。” “大小姐......” 许良见到是许倾落救了他,面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只有焦虑担忧,方才那几个复家仆人的话言犹在耳,他想象不到自家女儿若是落在对方的手中,那些人会不会像是他们所说的那么对待许倾落。 许良是担忧焦虑至极,那些许家的仆人则是面上现出喜色,比起许良,他们这些被许倾落狠狠收拾过几次的仆人反而更加清楚了解她的手段。 “吆喝,这就是许家大小姐” “果然长得是如花似玉的,比春归楼的嫣嫣还要漂亮呢,哈哈,今日倒是没有白走一趟,阿鲁,等会儿这小娘皮钻了你的胯下,别忘了让她也钻钻我们的胯下这么娇嫩的小东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呢。” 淫秽的,充满了丑恶**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 许良几乎是立刻涨红了脸。他下意识的便要伸手捂住自家女儿的耳朵,那些话,那些话简直就是把人往死里整。 他望着那几个复家的仆役,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们:“住嘴,你们都住嘴,你们,你们光天化日如此胆大,不怕官府的人吗” “官府哎呀,我好怕呀,不过你们现在能够报官吗” “许大小姐,在你那个蠢货爹报官之前。嘿嘿,你先陪弟兄几个好好玩玩儿,等到了大小姐面前我们几个也可以给你美言几句也说不定。” 那个名为阿鲁的猥琐男子搓着手上前,眼中的光芒淫亵的让人心中作呕,许良挡住了许倾落。 许倾落伸手按住了许良,面对着周围几个不怀好意的人,乍然一笑,宛若是云破月落,眉眼间满满的光辉,几个本来只是听复莹莹吩咐刻意羞辱许倾落的汉子,看着许倾落那张一笑便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的美好容颜,吸气声不断,眼中**的色彩更浓。 “阿鲁,要不然你把她先让给大哥,大哥回头再补偿你......” 那个威胁最大,身手最好的复家仆役一伸手把阿鲁推开,自己上了跟前,蒲扇般的大手伸出便要抓许倾落。 “你休想,你若是想要动落儿先从我的尸体上过去。” 许良伸手往对方推去,他以为自己这一下便像是先前几次反抗一般只是徒劳,即便是徒劳他也不能够看着任何人眼睁睁的当着自己的面儿欺负自己的女儿。 下一刻出乎许良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个领头的仆役被他伸手推了个正着,然后砰然一声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儿......” 不敢置信的声音之后伴随着的是好几个跌倒的声音,不多不少,正是十二声,这一次复莹莹派过来捣乱找事的正好十二个人。 “我不会动了” “该死的,究竟怎么回事儿” “我的手脚都动弹不了了。” “大哥,怎么办。” 许倾落轻轻的将还有些莫名的许良小心的搀扶了起来,然后从袖子中掏出药瓶帮着许良上了药:“爹,你看看谁伤的比较重,帮忙治疗一下,这些人,交给我处理。” 许倾落将药瓶递给许良,又走到一边,却不是搭理那几个鬼吼鬼叫的复家仆役,而是将地上倒落的一盆盆花草扶起,那一盆盆花有的还完好,有的却是被踩烂的不成样子了:“真是好好的花都糟蹋到了畜生身上,浪费了。” 许倾落感叹着。 那复家领头的仆役望着许倾落这丝毫不意外,一派从容镇定的样子,恍惚明白:“是你这个妖女搞的鬼” “是不是这些花草” “不可能,明明你们也闻了” 那几个许家的仆役除了被踩了颈子的,其他几个都是轻伤皮外伤。稍微一扶便站直了身子。也是用格外讶然甚至是有些钦佩的眼神望着许倾落,那些复家的仆役应该是中了什么药,但是无人知晓他们怎么中的药,中了什么药。 许倾落为手中奄奄的花瓣扶正枝条,动作细致无比,她自然不会告诉这些人自己特意配置的迷迭香藏在袖子中,除了平日里闻惯了手下这些百罗花的人之外,谁闻谁倒。 这是因为上一次许老夫人带着十几个仆役来她房间里抓人,许倾落想到的,关键时候她还是需要保护自己的,迷药虽然管用,但是若是在狭小不怎么通风的房间中,用出去之后不止是敌人中招,自己也跟着中招,便是得不偿失了,还有许家不止是她一个人,不论是许父许母,还是百草,甚至是在许家正经做工的人,许倾落也不会任由外人欺上门。 因此才研究了这么一种解药为一种对身体无害的花卉的迷药。 许家人闻多了不会如何,而且还会对她手中的迷药产生抗体,而贸然上门找事的,可还来不及形成抗体呢。 待到将最后一盆紫色花儿大致扶正了,许倾落终于转过了身子,那边复家的几个仆役还在破口大骂着,什么难听骂什么,全都是骂许倾落的,骂她心狠手辣,骂她贱人,骂她心机深沉,骂她水性杨花,骂她行凶伤人。 许良一边气的不得了,和那几个不能够动弹的人理论反而让人家给大声顶了回来。脑门子都跟着疼了。 许倾落没有过去安慰许良,她只是径自走到那骂的最凶的那个复家领头仆役的身前,唇角还是噙着笑:“你说你是来讨还公道的” “不错,许倾落,你当街断我们小姐的腿,行凶伤人,这件事情是你不对,你们许家必须给我们复家一个交代。” 看许倾落笑眯眯的,还以为对方服软,那复家仆役冷哼一声,如此道:“我们大小姐说了,只要你亲自去城主府赔罪,她可以考虑考虑放过你们小小的许家。” “那可真是多谢你们家大小姐的宽宏大量了。” 许倾落还在笑,下一刻,一声凄厉的惨嚎声冲破了空气,让所有人下意识的觉得心底凛然,只是因为笑着的少女似乎是无意识的一脚踩在了那复家仆役的下身某个位置上。 她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对方抖着腿哀嚎也好像是好听的歌曲似的,面上露出了更加好看的笑容:“只是很可惜,你们打算放过我们许家,我们许家不打算放过你们” 许倾落面上的笑容收敛,一派冷然。 周围那些人,不论是复家的下人还是许家的下人,一时间都觉得身上发冷。 此刻没有一个人敢对着许倾落说一个字。 “小顾,你带上许家的帖子,去县衙报官,复家纵仆作恶,复家下人仗势欺人,伤人在先,打砸在后,毁人名声,断人生计,一桩桩一件件。都去告个清楚” 许倾落的声音像是凛冽严寒之地的玄冰一般,听着便觉得冷飕飕的,却也让方才被她一时间震住了的复家下人回过了神:“许大小姐,你考虑清楚,我们是城主府的人,你便是报官也没有人敢受理,这是五洲城,复家便是五洲城的天,官府的人见了我们也要绕道走,劝你们想清楚了是不是要彻底得罪我们复家你伤了我们大小姐是事实,便是官府的人真的到了。也要先治你许大小姐的罪” 到底因为许倾落那一脚狠的,不敢再称呼许倾落什么贱人之类的了,毕竟旁边那个刚刚被松开脚的同伴到现在还在哀嚎,嗓音都哑了。 许倾落嗤笑一声:“你们那么不想要官府的人来若是官府的人真的不来的话,我正好缺几个试药的人,说实话,各位看着体格健壮,中气十足,元气丰沛,应该挺抗折腾的吧,起码我刚刚那一脚估计一个人能够抗个二三十下吧。” 只是这一句话。所有的叫嚣怒骂威胁尽数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作为男人,最害怕的就是许倾落那一脚,想想都疼的慌。 “落儿,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万一官府......” 许良小声劝道。 “爹,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你先回去安抚一下娘吧,我刚刚让百草拦着没让她出来。” “是我惹的祸,我总要彻底解决的。” 许倾落没有解释复莹莹的腿是千岁断的而不是自己断的。复莹莹既然找她算账,那么谁断了复莹莹的腿其实也无所谓了。 真相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 许良哪里放心留许倾落在这里应对,让自己的贴身小厮去后院给许母报平安,自己则是在那边和许倾落一般守着那几个人。 他也没有问许倾落怎么做到把几个人迷倒,却让自家人一个没有中招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官府的人来有个说法。 估摸了下时候,许倾落吩咐许家的下人将地上十二个复家的仆人都给捆起来,捆的牢固一些,毕竟迷香的时间也有限制的。 时间慢慢的过去,官府的人还没有到,许家的下人慢慢的有了些慌乱,而被许倾落震住的复家的下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却是有得意,又有些害怕,许倾落先前说的拿他们试药试脚的话,可没有一个人忘记。 有人咬了咬牙,觉得官府的人都不敢来,许倾落也不敢当真如何,豁出去般到底出了声儿:“许大小姐,明智的就放了我们,官府的人不会来了,他们县太爷见到我们城主还要行礼呢,复家的下人都比官府中那些有品级的官差身份高,你伤了我们家大小姐,就算躲过这一次,后面城主府也能够拿你问罪” “不错,趁着官府没有来,你现在将我们放了,我们还可以在大小姐面前美言几句。” 许倾落听着复家下人恢复了精神的叫嚣,唇角勾着一抹讽刺的笑,连头都懒得抬,任由着那些人在那边狂躁。 说实话虽然没有想到复家的人会这么蠢直接打上许家的门,但是许倾落丝毫不担心官府的问题。别说原县令和复明前之间那点子龌龊,便说千岁所说的公子衍的口信,官府越是迟迟不来,她便越是安心,她不相信扬言要将复家连根拔除的公子衍会任由着复家的人如此嚣张,在对方直接将这么大一个把柄放到了他的跟前之后。 稳坐钓鱼台的样子让因为官府迟迟不来而有些不安的许良下意识的觉得安稳了些。 复家的下人没有听到许倾落反驳,却是以为她害怕了,声音越发的洪亮嚣张,丝毫不见被捆缚之人的惶恐:“许大小姐,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你们许家着想,得罪了城主府。到时候你们整个许家的人可都得不了好官府的人到时候估计要主动将你们许家人绑着送给我们大小姐解气” “城主府好大的面子,城主府的人好大的口气我倒是不知道,县衙什么时候成了城主府的奴才了。” 说这句话的人却是前几日来带许倾落过堂时候为首的衙役,他望着被绑住手脚四零八落的躺在地上的复家下人,眼神凌厉之极。 “颜捕头,你来的正好,赶快将许家的这个贱人抓住,她居然敢伤了城主府的大小姐,她简直是胆大妄为,还将我们哥儿几个绑在这里,还伤了我们,一定要将她重重治罪......” 方才说话的下人望着衙役,却是丝毫没有被人抓住说坏话的尴尬,反而是一脸自然的指挥起了对方,那熟稔的语气,想来不是第一回了,颜捕头的唇紧紧的抿着,眼中有了点点杀意。 “你们口口声声说许家大小姐伤了复莹莹睁眼说瞎话也不是如此说的,断了复莹莹左腿的人是我,不过也是她罪有应得” 千岁一步步迈入,身上带着冷煞之气:“复莹莹有本事到公子府找我报仇,却来找许家大小姐的麻烦,城主府也是太过奇怪。” “呵,哪里是什么奇怪,分明是以权谋私,欺压良善,借机生事,听说复家大小姐和许家小姐有点纠纷,倒是没有想到就为了点私仇,栽赃陷害,恃凶伤人,将好好的良善之家打砸成这个样子,还倒打一耙,城主府对待外来百姓也是太过苛刻卑鄙了,只是不知道除了许家一家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良善之家被人就这么谋了财害了命去。” 站在千岁身侧的一个中年男子接口道。 他的话音方落,外面就响起了大声的喊冤声:“官差大人,复家的人对待我们这些淮县过来的人真的是太过火了,他们家的仆人在我们的摊位买东西从来不付钱,甚至还收保护费,我们做小买卖的一日才挣得几个大钱,一半给了这些戏血的恶鬼。” “不给钱他们还打人,我上一次就被当街踹在心口的位置,要不是许大夫及时帮我治疗,恐怕早就死了。” “我儿却是没有这个福分的,他在家闲散惯了,我也舍不得让他工作,每日里就是喜欢在街上闲逛,那一次撞到了城主府的大小姐,被她下令生生打死了呀” “呜呜,我的儿,求官爷们做主吧。” 像是洪水开了栅栏一般,复家的那些仆役还没有对着官府和公子府的人叫嚣,外面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涌入了一大堆人,人人都能够说得出一两件复家人欺辱百姓。行事霸道,甚至伤及人命的事情。 七嘴八舌的,满耳朵都是复家的罪孽,那颜捕头冷冷的倪了复家的下人几眼:“众位一个个说,我让书记官记下,这些都是证据,与许家的事情一起,我们县令大人都是要调查清楚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让那沽名钓誉之辈继续逍遥” 颜捕头的话一落,百姓们还没有如何,复家的下人先是气的很了:“颜照,你他娘的是不是找死,城主府是五洲城的天,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一个大巴掌摔在了那个叫嚣的复家下人脸上。 许倾落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到畜生说话,忍不住手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2:圣旨到了 许倾落摔完了那复家下人巴掌之后没有搭理对方恨毒了的眼神,转身扶着一边的许良,对着那位颜捕头还有千岁招呼了一声,言道官府查案自家不便多加打扰了,且自己父亲身上有伤需要处理,想要回避一二。 颜捕头看了一眼被许倾落一巴掌打的嘴角冒血的复家仆人,又看了许倾落始终镇定沉稳的容颜一眼,笑眯眯的挥手答应许倾落带着许良先走:“城主府的下人欺压良善,行凶伤人之事若是属实,在下定然会禀报县令大人从严处置,许小姐尽可以放心。” 他想到了来之前县令大人的交代,对许倾落格外的客气。 颜捕头客气,许倾落也不会给人摆脸色,她的冷大多都是对着敌人,颜捕头这样的可以算是短暂的盟友了,看了一眼一边不说话的千岁,许倾落颔首道谢,然后带着许良往后院而去。 “落儿,我们不在那边没事吗毕竟复家的人找的是我们的麻烦。” 许良小声询问。 “我们在那边才牵扯不清呢,爹,你且看着吧,复家的人这一次惹了大麻烦了。” 许倾落想到许府前院那一个个言辞切切,对复家声声控诉的淮县百姓,眸子中闪过一抹异色,只是不知晓某人准备这一出用了多久的时间。 “确实是惹了大麻烦,复家确实做的太过,底下的人也太过跋扈,居然还伤人性命,这一次即便是城主府,也是能够被推翻的吧。” 许良的性子温良。却不代表他傻子般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去担忧敌人,那些复家下人骂许倾落的话,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恨,听许倾落说城主府惹了大麻烦,一时间居然有些期待对方失势也不奇怪。 许倾落看了一眼许良脸上那不加掩饰的期待,虽然不想要让亲爹失望,但是还是别让他抱太大希望的好:“爹,复家在五洲城经营时日已久,可不是那么容易翻船的,便如同这次一般。有那么多百姓控诉,却大多是淮县中人,没有什么五洲城的人,为什么不是因为五洲城的人没有受到过欺压,凭着那些仆人的表现,我敢肯定他们受到的气压比淮县人还多,只是他们不敢相信官府,不敢与复家作对罢了。” “这一次的事情,复家会惹上大麻烦,但是最多伤一伤元气,城主的位子,估计还是复家的......” 许倾落将这个会让许良失望的答案说了出来,只是她没有说,凭借对公子衍的了解,这只是一个开始,公子衍既然出手了,必定不会只是试探一二,打草惊蛇,那个男子若是要对付谁绝对会连根拔除,今日的一幕。不会是结束。 许倾落不想许良知晓其中太多内情,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尤其是许良这般与人为善,不善掩饰的人。 “哎,真不知晓复家这样的怎么就能够成为城主。” 许良低低的感叹,有些失望,却也觉得许倾落说的很对。 “好了,爹,你现在先把自己脑袋上的伤处理好了,想想等会儿见了娘怎么交代最重要。” 许倾落轻笑一声。将许良额头上最后一点药膏擦拭均匀,方才在前院不好仔细包扎,她正在给他重新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许良瞬间忘记了复家的事情,脸上全是苦色:“坏了......” 许倾落望着许良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面上的笑颜消失,脸上一片冷意,复明前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成为五洲城的城主当然是因为上面那个给出权利的人根本就不去想复明前这样的人成为一城之主是否合适,究竟会给百姓带来多少灾难了。 复明前给出去的利益,可不就是尽数进入那位天下第一人的私库了吗 许倾落出去的时候,那些控诉复家的百姓还有复家的下人都已经离开了,千岁还有公子府的管家也都走了,只有几个官差还在,正在对许家的下人问话,他们看到许倾落之后,还对许倾落安慰了几句,大意便是县令大人不会让复家这么任意欺压良善,一定会给予许家保护的,态度好的不得了。 许倾落也是笑着听完,反正是姑且听之,即便她猜测着那位原县令也许与某人达成协议,但是盟友是做什么的是有用的时候利用,没用的时候背叛的,她后面估计还是要多多帮忙找找复家欺压良善,横行霸道,罔顾人命的一些证据的。 待到将所有人都送走了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又看了一眼门外暗沉沉的街道,许倾落亲自关上了房门:“大家今日都辛苦了,回去账房那里每人多领半个月的月钱,算是压惊。” 几个一直招呼着官差还有那些淮县百姓的仆役喜笑颜开,纷纷开口谢小姐赏赐。 半个月的月钱虽然不多,但是今日出大力的可是许倾落,他们没有帮上什么真正的忙,能够拿这半个月的月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许倾落看着欢欢喜喜走的干干净净的许府仆役,垂低了眸子,这些一直从淮县跟到五洲城的仆役虽然忠心上不错,但是到底是少了些能力应对,上一次许良带着他们去城主府要许母反而被打,再加上这一次复家的下人几乎是压着许家的人欺压。让许倾落考虑是否要招一二个有些武功在身的护卫家丁了。 她总不能够每一次都正好能够赶上别人捣乱的时候在。 正低头思考着种种事情,许倾落蓦然停住了脚步,她望着自己眼前的影子,抬起了头,千岁那张讽刺的娃娃脸不要太明显。 “许小姐,我们公子有请。” 千岁看着许倾落虽然还是惯常的讽刺脸,眼中却多了许多警惕,话语间也多了些谨慎,实在是许倾落用毒用迷药的手段,让他不得不重视。 那些个复家的下人虽然只是通些拳脚功夫的小角色。但是许倾落能够这么轻易放倒一片,也由不得他不重视。 许倾落唇角微勾:“公子回来的倒是挺快。” 只是不知道是现在回来的还是根本没有离开多久了。 复莹莹口口声声的情报,看来还真的是不准确的很。 许倾落提起了脚,显然是同意与公子衍见一面。 说实话,她是真的好奇公子衍究竟要如何对付复家,复家身上有无数的口子可以撕裂,如同今日一般的欺压百姓,滥杀无辜,横行霸道的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一次捅出去的事情其他人也许能够死个一两次,但是于复家而言最多让其伤一伤元气,只要最上面那个人还愿意保复家,便是十恶不赦又如何 千岁望了许倾落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头前带路。 公子衍没有离的太远,就在许府外面的小巷中,这一次还是站在树下,许倾落发现男人好像很喜欢站在树下,夜晚的枝条缠绵出一道道暗色的影子,将男人的容颜分割的带着些莫测的味道。 “公子的心情看来甚好。” 许倾落望见了男人唇角勾勒的笑,那不是讽刺的凉薄的笑,而是真正的带着暖意的笑。 “良辰美景,佳人相伴,我心情如何能够不好” 公子衍手中随意的摆弄着一片绿色的枝叶,似真似假的说道。 许倾落感受到了千岁刺在自己身上格外冷厉的目光,嗤笑一声:“这句话留着骗那些天真的小姑娘吧,别浪费在我身上了。” 千岁那眼神好像她对他家公子有多么企图一般,许倾落觉得搞笑,公子衍这样的就算再是人才俊秀,再是才智非凡,也不是她的菜,她见到了公子衍这般莫测难解的人最多的不是心动,而是警惕,对方越是对她表现的亲近,她越是警惕。 “许小姐果然是与众不同,也怪不得琅兄对你一片情深了。” 公子衍面上似笑非笑,随意的将手中的绿叶碾碎:“不知道许小姐对我让千岁转告的提议有何想法” 他说的是一起合作将复家拔除的提议。 许倾落轻轻的将自己耳边的发丝抿到耳后:“公子不是明知故问吗若是能够对付复家,我自然是希望能够将其连根拔除,斩草除根的。” 许倾落笑的格外好看,话语却是格外冷厉:“说吧。公子有如何打算总要让我知晓一下,否则的话,我担心我们两个之间合作的不好,倒时候出了一点儿差错让复家的人钻了空子,你我都不会多么愉快的。” 公子衍望着许倾落,很认真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研究透彻一般,许倾落怡然不惧,自在的任由着他那探究的眼神看。 良久,男子感叹了一声:“本来以为是一朵有趣的娇花,没有想到是一朵毒花。” “再毒也不会伤害盟友的。” 许倾落不在意的接到,丝毫不在意公子衍口中的毒花之辞。 “复家近年来越发的嚣张了,归根结底也就是仗着背后有圣人撑腰,所以想要将其斩草除根,不让复家再有任何一点翻身的机会,最好的方法便是让复家遭圣人厌弃,让圣人亲自将其除去。” 公子衍垂首望着自己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不知道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许倾落唇边的笑收敛了去,半晌:“主意不错,只是公子却要小心一些,上面那位可不是好留用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将自己折进去。” 她这般前世经历了皇宫中一场污糟的人能够对天下人都仰望敬视的皇帝说利用便利用,说不敬便不敬,公子衍又如何做到对皇帝说利用便利用呢 要知晓,像是琅晟和许良一般,说起皇帝便是一副忠心敬视的样子才是正常的。 “一月多之后,春暖花开之时,陛下就会南下,南巡路上五洲城是一处选定了的落脚点。” 公子衍抬首,对着许倾落说到:“只是到时候陛下下榻在哪一家却是不一定了。” 许倾落有些讶异,不是讶异皇帝选定五洲城为一处落脚点。而是公子衍的消息好生灵通,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嗤笑一声:“就算是陛下真的到了五洲城,选定的一般也是复家,毕竟城主府往年可都是负责接驾,而且接驾接的都很用心。” 用心的过火,那位喜好往私库中挖钱的陛下可不是对复家喜欢的紧,一直加恩不断吗 公子衍的手按在了树干之上,他的指尖按住了的是一点藤蔓,眸子微微眯起,笑的还是那么温和,只是话语却是一点儿都不和气:“复家是五洲城的城主,在整个五洲城想来也没有哪一家有复家那么好的接驾条件了,只是他的一切荣耀终究如同这藤蔓缠缚大树一般是从上头那位那里得来的,那位想要他们好自然是一切都好,上头那位若是看他们复家成了刺,那也自然是一切都不好了。” 公子衍这番话说的意有所指,许倾落是真的不知道他要怎么做,皇帝的本性可不会舍得放弃复家这个给他私库送钱的钱袋子。 “算了,反正我和复家也翻脸了。只要你不会半道在背后捅我一刀,其他的我自然会配合的,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告辞了。” 许倾落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夜风寒凉,她以为公子衍专门把自己找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或者是下一步,却只是这么几句让千岁便能够传了的话,到底是有些失望。 公子衍看着许倾落要走,突然出声:“琅兄还等着你的回信。不知许小姐是否有什么需要我带的,若是没有的话,琅兄可要埋怨我了,要知晓,他可是一直盼着许小姐的信呢。” 他说起了琅晟,许倾落停下了脚步,手在自己袖子间的信封上摩挲了两下:“我回去之后会写的。” 公子衍说皇帝一个半月后要南下,公子衍交代的千岁说琅晟会跟着皇室中人过来,那是否表示她一个半月后就能够切实的见到男人了 一时间许倾落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告诉琅晟,想要问他一个确切的消息。她觉得自己一时半刻也等不得了。 “许小姐,琅兄还有一样东西托我给你。” 公子衍看着许倾落那张带着些许焦急好奇的美丽容颜,想到对方方才谈起复家时候始终不曾有大的情绪起伏的表情,忍不住心中喟叹了一声,连他自己都不能够明了自己的复杂心思,一声唿哨。 许倾落听到了翅膀扑动声,还有某种动物咕咕的叫声。 她的眼前一亮,望着千岁提着的笼子,笼子中的白色飞鸟:“这是.....” “能够直飞京城某人所在的鸽子,某个等信等的不耐烦的人闲着没事专门为许小姐训练的。” 公子衍的手插入了自己袖袋中,望着许倾落捧着那笼子时候明显欣喜的表情,撇了撇唇,心底有些不舒服。 许倾落的指尖不断的逗弄着那只胖乎乎的鸽子,连公子衍和千岁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晓,不过看着胖鸽子,今日一日的糟心事产生的坏心情,似乎一起平息了。 她现在心情好的很,只想要立刻马上写出一封长长的信,然后让胖鸽子带去京城。 夜色下,窗户半开,许倾落望着被自己放飞的鸽子,望着那努力扑棱着翅膀的小家伙奋力飞向了夜空,眸子弯弯,其间是浓浓的思念。 她先前的信中只写了一句诗,她先前不知晓自己和琅晟何时才能够再相见,考虑到也许他随时会去边关,不想要让琅晟分心,便没有说自己的近况,只是写了一句相思之诗,但是后面知晓琅晟也许不久就要过来,她的信中,便忍不住写了许多,里面自己最近经历的种种,有好的,有坏的,即便是坏的,许倾落也直言自己应对的手段,她不想要隐瞒男人真正的自己,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和男人分享自己任何一点记忆。 写了自己对他的思念,询问他什么时候会到五洲城看她,询问他是否想她,询问他在京城如何。 许倾落本来想着问一问琅晟是否真的如同公子衍所说的陪同皇帝南下,但是后来想到男人身处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万一信鸽被人截住就不妙了,若是让人看到皇帝的消息,难免落个窥伺帝踪,泄露帝踪的罪名,谁都讨不了好。 便理智的将这个问题压回了自己的腹中。 望着信鸽远去的少女不曾知晓,那据说直飞京城的鸽子在出了许府不远之后的一处府邸便被人截住,娃娃脸少年将信鸽脚下的信筒递给了白衣男子,对方轻轻的展开里面卷成一卷的纸条。 半晌,轻笑出声:“倒是我小瞧她了。” “原样放回去吧。” 男人随意的将纸条放在了桌子上,起身离开,身影带着些许莫名的失落。 三日之后,许倾落等来了那只胖乎乎的鸽子,被吵醒的她在对上那胖鸽子无辜的黑色小眼之后,少女眼睛便是一亮,迫不及待的伸手将鸽子抓到了跟前,胖鸽子也不知道反抗。老老实实的任由着对方解下自己爪子上绑着的竹筒,然后也迫不及待的吃起了桌子上小瓷碟中的米粒。 许倾落解着竹筒上绑着的线绳。 正要细看,房门被敲响:“小姐,有京城的公公来五洲城传旨,城主下令五洲城所有有名望的富绅世家都要去城门口迎接,老爷让你快些过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许倾落一边下意识的揣测这突然到来的圣旨是否与圣上一个半月后的南巡有关,一边却是遗憾的将手中的信纸揣到了衣兜里,罢了,回头再细看吧。 许倾落出去的时候,不止是许良许母,便是一直说身子多有不便的许老夫人也在,看到许倾落出来,许良和许母还没有说什么,许老夫人便直接皱眉骂:“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睡的着,身为大家小姐你也太过懈怠了,你看看婉儿,早早的就已经收拾停当还能够给我这个老婆子做伴了。” 许老夫人即便对着许家三口尤其是许母的态度强了许多,那也是相对于以前那种仇人一般的态度算强。真正相处起来,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许倾落还没有如何,许母便出了声:“婆母,落儿来的不算晚,她还小这个年纪多睡些对身子好,婉儿年龄与落儿相当,还是好好将养一些的好。” 许母一开始对着小周氏和许微婉的感觉还好,但是经了许倾落劝说,再加上这两日看着小周氏往许良身边凑的急,许老夫人又对着许微婉一副比亲孙女还贴心的样子,她便有些看不下去了。 “良哥儿,你看看你这个好媳妇,还......”顶撞起我了,反了天了。 许老夫人被许母一顶,面色难看便要找许良说道。 许倾落出了声打断她的掰扯:“祖母,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快上车赶路,我们许家耽误得,圣人的旨意可耽误不得。” 许倾落这话说的一点儿不客气,却让许老夫人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许老夫人对圣人的存在。那是恨不得顶礼膜拜的。 城门口那里已经等了一堆人,许倾落一眼便看到了公子衍,实在是男子长的格外的好看俊秀,在人群中称得上是鹤立鸡群,丰姿不凡至极。 公子衍很显然也看到了她,对着许倾落微笑颔首,那眼神中别有深意。 许倾落心底一动,突然有了点儿不怎么好的预感。 这圣旨她猜着八成的可能就是公子衍所说的圣人会在南巡时候在五洲城歇息,只是这下榻所在看公子衍的神态,想公子衍先前的说法。很大可能不是复家了。 就是不知道是谁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了。 “马公公,五洲城所有富绅名门世家名士尽数都在此了。” 许倾落还没有想清楚,复明前已经对着那昂首挺胸,恨不得把眼睛竖到天上去的公公恭谨道。 “嗯.....都到齐了呀。” 马公公的声音略尖细,他往城门前那黑压压的一片扫了一眼:“既然都到齐了,从淮县迁来的许家可在上前接旨吧。” 从淮县迁来的许家只有许倾落一家,那一刻,包括许倾落在内,许家的人都愣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3:皇上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滋有许氏一门,尝闻其于人为善......朕于月半后或可停驻五洲城,念许氏咸闻乡野,朕特许其接驾之荣,望许氏一门不负朕望,日后也不可懈怠,多加治病救人,感化百姓。” 宣旨太监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周围一片寂静中,他说的话,却是整个城门口的人都听到了,旨意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可是这短短的几句话于有的人来说,却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区别。 许良从宣旨太监的旨意念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就懵住了,他的呼吸急促,眼睛瞪大:“落,落儿,我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许家还能够有迎接圣驾下榻的殊荣,这可是连五洲城的城主都祈望的好事。他们许家这样一个连富绅名门都称不上的的家族就得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好差事了 许良那一瞬间脑袋里都成了浆糊,宣旨太监钦此之后,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愣怔在那边全然的不知所措,而其他的许家人,除了许倾落,一个个也是一副今夕不知年的样子。 许倾落抿紧了唇,这旨意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是烫手的山芋,可是根本也容不得她再去考虑其他了,此刻最重要的便是不让有心人抓住许家的把柄。 掩藏在宽大袖口中的手狠狠的一扯许良的袖子,在宣旨太监变了脸色,用不怎么好的语气第二次念出钦此二字的时候,许良因为许倾落的拉扯,终于回过了神。 “草民,许良,叩谢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良重重的叩首,那有些颤抖的声音,紧张惶恐的表情,让方才对他接旨慢了有些不满的马太监嗯了一声没有开口训斥,罢了。这只是一个乡野之民,哪里接过陛下的圣旨,这样紧张才正对。 这样想着,马太监昂起了脑袋,表情越发的倨傲,却没有什么不满了。 “陛下对许氏一门多有期待,既然陛下决定到五洲城的时候下榻于许家,希望许先生一家不要让陛下失望。” 马太监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了有些颤巍巍的许良,扬声提点了一句。 许良眼中露出一点儿愁闷,这能够接驾对普通百姓确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能够光宗耀祖的事情,但是若是接驾接的让陛下不满意,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一时间,许良心中的兴奋都褪去了一大半。 只是再是如何发愁如何才能够让圣驾满意,那也是一个半月之后的事情,许良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够让马太监不满。 “公公,一路辛苦,不如到敝府喝杯茶水如何” 许良战了起来,要不是许倾落在一边扶着,他那腿脚软的估计要摔跤。 马公公瞅了许良的打扮一眼,虽然身上穿的不错,却也只是不错,又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配饰气度,马公公这样的人精已经能够约略判断出对方的身家是否丰厚了:“不了,陛下的旨意已经送到,我还要回京伺候陛下,便不多停留了,只要你们许家到时候接待的好,让陛下满意,便是对咱家最大的好处了。” 马公公意有所指,瞅了城门口其他人一眼,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袖子,可惜了一下自己一路辛苦却遇到许家这样捞不出什么油水的人家,想到京城里的谢礼,态度保持的还算可以,又随**代了几句接待的规格之后,转身便走。 却是连入城都不愿意了。 “公公,马公公,许家只是小门小户,若是接待陛下驾临那定然是做不到的,您看是否能够在陛下面前为下官美言几句......” 复明前比许良回神还晚,他到了此时才真真切切的确定发生了什么,一直都以着迎接圣驾为荣的复家,因为攀上陛下而得以被赐封城主的复明前,听着那马太监宣布的旨意,只觉得像是被一个大巴掌恶狠狠的打在了自己脸上一般,他觉得自己不止是被许家的人打脸,更是被这满城的富绅豪门世家只要五洲城排的上号的人都算上,给围观了自己最丢脸的一幕。 心底恨极了,却又不能够当着马太监的人骂陛下是否老糊涂了,放着好好的城主府不住,去住一个乡野医师的屋子,他只能够追上马太监,将自己腰间最喜爱的一块美玉拽下,悄悄的塞入对方的袖子中,想要知晓究竟是哪个这么坑他,更加想要马太监能够帮着他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对方改变主意。 复明前心知肚明自己的城主之位是怎么来的,他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皇帝的宠信,才能够一直压制着其他几大世家,若是这一次真的被许家接驾成功让陛下高兴,反过来他在陛下心中就不怎么重要了,那时候就是被五洲城其他家族得了机会,那么别说是这个城主之位,便是他复家一门都得不了好。 复明前是真拉的下脸面,只要是为了他们复家的前程,别说是对着一个太监阉人卑躬屈膝,便是再谄媚一些又如何只要得了真的实惠,只要日后复家在陛下眼中还是重要的,这些个今日被迫讨好的太监,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 复明前想的很好,做的很对,可惜马公公今日的表现与他的一贯认知很不一样,人家不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将那块价值连城的美玉在摩挲了一番之后,送回了复明前的手中。 马公公看了一眼那块美玉。他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作为比较得陛下信重的宣旨太监,见过的好东西却是不少的,这美玉价值起码过五百两,说不想要是骗人的,可惜太烫手了。 看了一眼复明前,想着京城中在陛下身边听到的消息,马公公怜悯的看了对方一眼,再不看那吸引人眼球的美玉一眼,转身便走,且走的很急很急。 复明前的面色阴沉沉的像是乌云笼罩整片天空。可怕的很。 这个阉人 他对着马公公一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底不断的咒骂,转身,面对着的却是更让他心理愤然的一幕,那些个一直对他奉承有加的五洲城富绅名门,正围着打转赞叹的不是许家那小门敝户又是哪个 “许兄,你的为人连陛下都赞叹,小弟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呀。” “哈哈,许兄,若是有暇,我们何时去春日楼一醉方休。” “许兄,你那药铺中不是急着要进一批常用之药吗正好小弟的药房中有不少多余的药草,搁置的时日也久了,小弟用不到,便半价赠给许兄吧。” “许夫人,您这脸是如何保养的看着可真是比那二十许的小妇人还要年轻呢。” “许夫人,许夫人,我们那一日还在珍宝阁相遇,我们都看中了一套钗环也是有缘呢,我回头便让府中婢子给许夫人送去。” 有人对着许良和许母巴结奉承,而且还是不少人,那一张张笑吟吟的容颜,仿佛前两日对许家的人都是连看一眼都不喜的人不是他们一般,仿佛这些时日背地里议论许家得罪了城主府,不久就要大难临头,等着看笑话的人也不是他们一般。 许良和许母被这么一堆人围着丝毫没有觉得荣幸,只觉得脸上都要笑僵硬了,两个人都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的类型,反而是许老夫人端着凑到了那些前倨后恭的人面前,搭起了话儿,口口声声的都是许良如何温良善心,许母如何端方有礼,许倾落如何美丽直率,当然,最多的是她这个许家老夫人如何管家有方,教儿有招。 许倾落觉得自己真心受不住许老夫人这般前后巨大的落差,更加不想看那些个围着父母转悠夸赞的达官贵人,她转头看着复明前一脸阴沉的站在一边,眼神中的情绪颇为不善,唇角轻勾,没有多么在意,起码此时此刻此地,复明前无法对许家做什么。 有人奉承许良许母,自然也有人心中不忿。复明前忍不住了,自然有其他人忍不住,许倾落听到爆发出的一阵阵嘲讽,与那阿谀奉承的话语乱成了一片,眼中神色莫测,垂低了眸子,确实丝毫没有往里面凑的兴趣。 “我以为你会过去帮着你父母对付一下那些个心怀叵测的家伙。” 公子衍轻巧的迈动自己的长腿,走到许倾落身侧,和她一般看着那边围成一片的人,如此道。 “心怀叵测的人顶多便是要点儿利益,要不了命,若是不小心接了火钳子,一时间扔不出去的话,却是会引火烧身的。” 许倾落冷笑一声,对着公子衍根本没有任何的好态度。 “看来我这一次是将许小姐给得罪了个狠的,呐,这些算是赔罪的礼物如何” 公子衍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叠银票,那最上面的面额是五十两,下面的估计也是五十两,一百两,只是这么一叠,价值便不可计数了。 许家现在的所有财产加起来,估计也没有这么一半的银子,许倾落望着这么多的财富,又看了似笑非笑的公子衍一眼,伸手,毫不迟疑的接过了那一叠银票。 似乎是因为许倾落痛快的动作,公子衍面上的笑意更盛,他摸索着自己方才与少女不经意间接触的指尖:“接驾之事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其中花费繁多,若是日后还有需求的话,我都会尽力相助。” 这句话说的已经是极其的亲近了,许倾落听着却是一声冷笑:“公子好算盘。将这烫手的山芋给了我,即便有公子的银钱相助,一个不慎,许家可是满门之灾。” “但是也是宝贝不是吗” 公子衍将自己的衣服拢了拢,笑望着许倾落:“烫手的山芋若是捂不好的话自然是灾,若是捂好了,却是人人求而不得的宝贝了,我相信许小姐的能力,定然是能够将这宝贝的价值最大化的。” “那可多谢你的信任了。” 许倾落唇边的冷笑收敛,瞪了公子衍一眼:“若是日后有幸,一定还公子一个烫手的宝贝试试你的能力。” 许倾落说完了这句话后。揣着那一叠银票毫不迟疑的往许良许母那边去。 公子衍看着许倾落的背影,想着对方最后撩下的那句话,一时间笑眯了眼睛。 果然,许倾落从来都是与众不同。 许倾落过去的时候,许良望着她的眼神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求解救,许母也是一副身心俱疲的脆弱样子,他们两个一直生活在淮县,往日里见的最多的也就是病人族人之类的,哪里见识过这种达官贵人中流行的说话行事方式,只是这么一会儿,命都去了半条。反而是许老夫人面上表情亢奋的很,即便人家对她不那么热情,她也自顾往前凑。 “爹娘,祖母年纪大了,不耐久站,各位叔伯夫人也在这边不少时候了,天寒地冻的也受不住,这便散了吧......” 许倾落话音还没有全落,许良便迫不及待的点头同意:“是极是极,各位,在下母亲年龄颇大,确实是不能够在此久待,在下不能够久陪,这便告辞了。” 许老夫人眉头一皱,便要出声反对,她觉得好容易得了这么个和五洲城上层结交的机会,不把握住的是傻子,只是许良这回聪明,看许倾落的脸色行事,一收到对方的指示,也顾不得其他,将许老夫人一扶,便往自家马车那边过去。 他们的身后,一道恶毒的视线如影随形,直到马车行出了很远,才没有感受到。 “这是多好的机会,你们两个怎么不知道好好把握知道不知道方才和我们搭话的是谁家的夫人,那可都是四大世家中的主母或者是老夫人,平日里许家别说人家主母能够和你搭话,便是送上门去人家也不一定看的上,你说你,脑子怎么就不转弯儿,若是交好了那么一两个,日后良哥儿在五洲城不是更好了吗” 一路上,许老夫人不停歇的数落许母,仿佛自己多么英明,许母多么愚蠢一般。 许母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够憋闷的听着许老夫人的教训,不敢回嘴一句。 许倾落在一边听着许老夫人的自以为是,嗤笑一声,惹来老妇人瞪视的目光。 少女也没有害怕,慢条斯理的将马车中的炉火拨动了一下,听着那火焰荜拨声:“祖母也知晓平日里那些个世家夫人便是送上门也看不上我们许家,难道就想不明白她们所谓的友情亲近都如同那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无稽的很。” 许倾落的眼眸中仿佛有火苗蒸腾,丝毫不在意许老夫人涨红了的面颊,不理会她要争辩的样子,自顾低语:“她们看重的是我们许家将要迎接圣驾,我们若是成了也确实可能一步登天,可是祖母,你就那么确定我们能够让陛下住的欢喜开心” 抬眸,许倾落唇角勾起:“那位马公公说的圣人的喜好,接驾的规格。祖母就那么确定我们不会出任何差错” 直到下了马车,许老夫人的一张脸也是喜忧相间,那样子纠结的很。 许母的脸色则是完全的发苦了,他们许家相对于城门口那些人家就是小门小户了,对于圣驾那更是想都不敢想了,许倾落一说,她才终于确定自己心中一直的担忧是哪个,可惜圣旨已经下了,根本没有机会再改变了。 “总之迎接圣驾是我们许家以前想都不能够想的荣耀,你身为当家主母一定要好生安排着,还有落丫头。你最是鬼灵精,这一次也别将心思用在歪地方,多用在正地方。” 许老夫人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语气却是多了些刻意的亲近。 许倾落望着许老夫人那紧盯着自己的目光,点头应是。 “落儿,这圣驾确实是荣耀,可是就像是你说的,圣驾之事重大,我们家哪里能够保证不出一丝差错,这可真是让人发愁,也不知道圣人为什么就选择了我们许家。五洲城中能够接驾的人家那么多比我们家合适的,哎。” 许良自己在马车里想清楚了,然后一张脸比许母还要苦。 许倾落一看父母担心过了头儿,赶忙安慰:“爹娘,圣人既然选择我们家接驾,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我们家是没有城主府那样的财力规格,但是我们用心的话陛下定然也是能够看出来的,就像是我们在淮县尽心救治百姓,陛下不也是英明嘉奖吗” 许倾落心底对皇帝不以为然,却不露出丝毫。 总之她的话让许良许母安心不少就是了。 “姐姐。我愿意为你解忧,不论如何,我和母亲多少能够帮些忙的。” “是呀,夫人,我娘家虽然不是什么贵族之家,但是也见识过不少招待贵客的来往迎送,夫人若是信任我的话,我一定帮夫人把家中的仆人都训练好。” 许倾落才安慰了许良许母,另外一对不受人欢迎的母女过来了,许微婉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小周氏一张热情洋溢的脸。 许母面上没有丝毫笑容:“不劳周夫人了。这毕竟是许家之事。” 对待小周氏的热情没有丝毫的回应之意。 许良也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小周氏,就算他再是纯良,也知晓了小周氏的心思,说实话,没有丝毫属于男人的优越感,只有难受恶心,小周氏好几次露骨的眼神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姐姐,妹妹和母亲真的没有恶意的,许家收留我们,起码给我们一个报恩的机会。” 小周氏表情难看,许微婉却是不愿意就这么失去好机会,皇家,皇帝,那是她们连想都想不到的贵人,代表着的是她们无法想象的泼天富贵:“姐姐,我只是想要帮忙......” 许微婉明明是和许倾落求情,实则往许良那里展现自己的可怜,可惜许良想怜惜的只有自家妻女。 “姐姐妹妹的叫的这么熟悉,我真不知晓什么时候我娘给我多生的妹妹,可笑。” 许倾落左边挽着许母,右边拉着许良,从许微婉和小周氏身边越过去,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还有,我其实一点儿都不欢迎无缘无故的人住在自己家中的,你那感恩还是给祖母吧,若不是她身边缺少一个逗弄自己开心的小猫小狗,也不会有某些人的立足之地。” “婉儿,你日后一定要攀上圣人,将许家那小贱人踩在脚底下去” 小周氏喃喃着,满面狠色。 许微婉低垂着头,牙根紧紧的咬合,几乎要咬破自己的唇瓣。 皇家吗她一定一定要攀附上。 小猫小狗许倾落,你给我等着 “你呀。什么都由着性子来......” 许母看了许倾落一眼,真不知晓女儿何时有这么毒辣的言辞了。 只是即便不知晓女儿何时言辞这么毒辣了,许母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面上带着不自觉的纵容,在许母心中,许倾落不是那种真正骄纵狠毒的人,她那么对待许微婉和小周氏,也是那两母女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 许倾落将脑袋往许母的肩窝一搁置,笑的格外开心:“我就是看她们母女不顺眼。” 两母女一条心的感觉,可真的是不错。 “落儿不喜欢你也不能够勉强她喜欢,还是那周氏立身不正。” 许良以为许母在责怪许倾落。忍不住为她辩解。 许倾落笑的更加开心了。 嗯,果然他们三口才是一家人,一条心呢。 许倾落将那卷起的纸条展开,纸条很窄,字迹很小,却极其的规整,看着便觉得很顺眼,当然最顺眼的是那熟悉的字迹。 琅晟在信中将自己到达京城后的见闻写出不少,不止是入皇宫被皇帝召见之事,便是被皇帝给了差事到京郊兵营报道的事情也一起说了,似乎是恨不得将那长长的纸条给写满了一般,恨不得不留一丝空地儿,告诉许倾落他月半后会陪皇帝一路南下,告诉她他想她了。 许倾落望着最后那熟悉的三个字,那念吾妻三个字,心脏处一阵阵的泛着暖意。 “我也想你。” 少女喃喃着,灯火下,美丽的容颜上染上了相思的色彩,绚丽而美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4:她又能够算计什么 迎接圣驾下榻之地,一些规格都是有要求的,即便许家造不出一栋富丽堂皇的行宫,却也必须要将自己家的宅子重新装修改造,起码不会让皇帝一眼看到便觉得不喜。 皇帝会稍微体谅许家的条件,却不会为了许家勉强自己忍受。 皇帝从来都是世上最狠心最任性的人。 许倾落对这一点一直清楚的很。 幸亏前世她也是在皇宫中待过的,甚至最受宠的时候也被皇帝带着去行宫中小住过,怎么才能够用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好的效果,比如如何让皇帝看着满意却不会花费过巨,说实话她还算是有信心。 否则的话公子衍就算是承诺会出钱出力的帮忙,许倾落也不会贸然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许母一开始感觉是一团乱麻,待到许倾落将大致的规格忌讳还有布置都给她讲明白了之后,许母明显大松了口气。 比如许倾落建议的将宅子扩建,将许府的花园重新规整,栽种一些奇花异草,还有预备给皇帝下榻的主屋需要打通原来的整个院子,里面用的地砖需是打磨成如何形状,如何镶嵌出好看不出格的图案,屋角墙边的摆饰,碗碟杯盘上的花纹,甚至还有墙上挂的字画,都要如何才能够得皇帝的眼。 不需要非得是名家之作,也不需要如何贵重难得,皇帝知晓许家只是普通之家,却一定要是有意趣的。 许母自然好奇许倾落怎么知晓的这么清楚,又怎么确定皇帝会喜欢一些有意趣的东西,许倾落毫不犹豫的都推到了琅晟的头上,说是男人信中所说,反正琅晟是怎么样也不会拆她的台的。这一点许倾落还是很有信心的。 许母一听是琅晟的消息,立马相信了,笑的格外的放心:“倒是阿晟有心了。” 俗话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话可真不是假的,许母在许倾落面前不止一次说过琅晟的好话。 不过许倾落看着自己亲娘喜欢琅晟,自然也只有开心的份儿了。 许家虽然忙乱,但是因为许倾落指挥若定的态度,所有人在忙乱中也自然而然的有了一份镇定。安稳的心思,改建许府的事情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到了后期全然是得心应手了,不论是许家的下人还是请来的工匠木匠人人都是利落至极。 只是许倾落再是指挥若定,许家上下再是一心,总也耐不住有些不是许家的人有别的心思。 第三天的时候,许家的门外有人带着礼物上了门,而忙的脚不占地的许倾落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是否要接待对方,许微婉已经代替她将人迎上了门。 “小姐,她简直是太过分了。她居然用许家小姐的名义去迎人,那过来拜见的人是城中的富绅季家,他们家开着好几家商号呢,你是没有听到看到许微婉方才那个得意的样子,对方还以为她就是许家正经小姐,那个恭敬......” 百草气的要命,望着许倾落那边蹲下身子检查着地砖家具,弄的自己灰头土脸的,又想到许微婉方才出去的时候那一副干净华丽的小姐装扮,就觉得心中怄着那么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简直快憋死了。 许倾落放下地砖,对着旁边的石匠点头示意对方整治的尺寸不差,可以继续按照这个标准来,才擦擦手站起了身子。 “水。” 许倾落只是一声,百草便忘记了自己的抱怨,忙不迭的将自己手中的水递给许倾落。 少女轻轻仰首,将羊皮袋子中的温水饮下,随手抹了一把嘴角,还没有等到百草感叹她家小姐吃苦遭罪呢,羊皮袋子已经递到了百草的手中。 “祖母有心让她去接待客人。那便随她去吧,就当是让祖母安心放心。” 许倾落似笑非笑。 她早就知晓了许微婉得到许老夫人示意出面见人的事情,这里毕竟是许府,是属于她许倾落的许府,不是许老夫人那祖宅许府,府中大多数的下人可还不是老夫人的人呢。 她不是不在意,只是无所谓,许老夫人的偏心,偏执还有对她的不公早就不是一日两日,一次两次了。 “哎是老夫人的意思那,那也不对呀,明明您才是正经小姐,五洲城的人要是认错了可怎么办......” 百草瘪着唇,不好大声抱怨了,毕竟牵涉到许老夫人,可是小声的抱怨总可以吧。 许倾落轻轻的捏了捏对方的脸颊:“无所谓,现在家中正是人手短缺的时候,我这边走不开,我爹娘也忙不过来,她若是有心的话,也算帮忙了。” “她那算是什么帮忙,明明是心有算计” 百草坚决不承认许微婉帮着许倾落接待客人是帮忙。 “她又能够算计什么呢” 许倾落嗤笑一声:“五洲城的这些个达官贵人可不是傻子,若是那么容易就能够交好的话,那可真是笑话了。” 她几次在城门口当众露面,她不相信那些来拜访的人不清楚她家中的底细,许家只有一个小姐,只有许倾落,其他的,若是他们当真去交好支持许微婉的话,那才是真的笑话呢。 对这一点,许倾落自信的很,一个个老狐狸一般,哪里是许微婉以为的见过几面,几次相谈甚欢就能够抓住的,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 她其实很期待许微婉自以为抓住了某个人,最后被人骗的什么都不剩下的样子,她这一次不主动害许微婉,她只是不去管她,许倾落不相信许微婉自己不做些什么,以着她对权势的追求。便是她还能够冷静的下来,还有小周氏在边上不是 许倾落想想许微婉也许要步她前世的后尘都觉得全身舒服。 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呀。 百草看了看自家小姐自信的笑颜,莫测的眼神,虽然还是担心不忿,到底相信小姐的能力没有再出声抱怨,只是决定一定要盯紧了许微婉,省的她背后搞小动作。 许微婉没有搞什么明显的小动作,她除了不断的在来拜访的人面前露面,展现自己的温柔细心,将自己的名声打出去之外。也就是后面看许倾落没有说话阻止她接待客人,将小周氏也拉了过来。 小周氏和许微婉是一心想要在五洲城打出好名声了。 许倾落还是没有管,许母是有心无力,她虽然厌恶小周氏,对许微婉也没有什么好面色,但是家中忙乱的很,许老夫人又拉着她去贴身伺候去了,她想管都没有时间。 一时间五洲城中倒是真的有不少人传言许家另外一个小姐的温婉美丽,体贴细心,知书达理了,总之话里话外的都比许倾落的名声好不少就是了。 百草绘声绘色的给许倾落描述,许倾落便当是个笑话听着,百草看许倾落是真的不在意的样子,渐渐的看着许微婉那么积极的表现也不再生气愤怒激动了。 欲要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许倾落其实猜测的出来许微婉和小周氏的目标也许是皇室,她其实挺乐见其成的,皇帝说好听了是天下第一人,许倾落却知晓的清楚,那就是个狠辣偏执多疑的老不死。 皇帝之后的那几个皇子也没有一个好东西,做他们的女人,许微婉的地位,最多也就是玩物罢了,而玩物的下场,通常就是她前世遭遇的那些。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想一个许微婉,重要的是将宅子修建好了,将烫手的山芋捂成宝贝,是琅晟再有一个半月就能够见面,这些才是她需要重点考虑的。 轻重之分,许倾落心中有数的很,越发用心的投入府中的扩建修建中去。 许家就这么低调中透着高调的改建着房子,改建着所有五洲城人都知晓皇帝要下榻入住的宅子,另外一家却是不愿意让许家就这么轻松的修建好府宅。 复明前来了,而且还是带着断了一条腿的复莹莹过来了。 不是过来兴师问罪,而是过来赔礼道歉。 当着不少看热闹的五洲城人的面,复明前一推被人搀扶着的复莹莹,狠声开口:“孽女,还不跪下和世侄女道歉,若不是官府中人告知,我都不晓得你居然那么跋扈。当街辱人不算,居然派人来许家骚扰,你可真是给我们复家长脸” 复莹莹的身子踉跄,幸亏她的手及时撑住了身侧的巨石,才没有摔倒,她的腿根本就还没有好,只是勉强站立,现在听着身后复明前的怒斥,看着面前许倾落的那么一张脸,咬紧了牙根,委屈的厉害,却又因为前面来之前复明前的那些话不得不低垂着头:“许姐姐,抱歉,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才会一时冲动让人来府中请人,是我没有说清楚那些个狗奴才才会会错意,行动莽撞了些,谁想到许姐姐你那么不经吓,我给你跪下道歉了” 复莹莹即便是不得不跪下,也不想要许倾落好过。直接便将责任推在那些没弄清楚的狗奴才和大惊小怪的许倾落脑袋上了,许倾落即便不看,也能够感受到周围那些围观的人中有多少人对她不以为意的目光还有窃窃私语,逼迫一个断了腿的城主千金当众下跪赔罪吗 复明前皱眉,对自家女儿这个不知道收敛的性子,今日是来赔罪的,不是再结仇的。 可惜许倾落清醒的很,她丝毫没有让复莹莹低头的痛快,很清楚自己不想要接受这样的赔罪。 她的手轻轻一接复莹莹的胳膊,没有让她顺势跪下,而是在复莹莹硬要跪下之前,手腕巧劲一使,将她推到了复家仆人的身前,对方不得不扶住复莹莹。 许倾落的声音随之而起:“复小姐若是真的觉得对谁有不该的话,应该去寻那些当日在官府那里控诉复家恶行的百姓,我这边能够自保,复小姐也没有占了什么便宜便免了什么赔罪吧。” “还有,这里是陛下将要下榻的所在,虽然现在圣驾还未曾入住,但是也是需要一些忌讳的,某些人在这里呆久了,可是很晦气的,我能够忍,不代表陛下能够忍住,来人,送客。” 许倾落的话语先是软,后是硬,明明声音轻柔动听,却愣是让人感觉到了寒冬腊月一般的凛冽,那一刻。不论是复莹莹还是复明前的面色都像是五色彩盘一般,各种色调轮换着上,难看的很。 “好,好,许家果然是要迎接圣驾的人家,如今倒是老夫高攀了。” 复明前冷笑两声,然后一拉复莹莹,也不顾对方喊痛的声音,直接拽着复莹莹往外面走去。 “爹,走慢些,我腿痛。” 刚刚出了许家大门没有走多远,复莹莹就忍不住喊出了声。 “腿痛你还知道腿痛,你还不如直接废了这条腿” 复明前一把甩开了自己方才拉着的复莹莹的胳膊,面上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爹,你,你怎么这么说,我方才那么委屈求全的,你不说安慰我,还对我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复莹莹委屈的两眼冒水光。可怜的很,加上伤势未愈,面色苍白惨淡,比起许微婉惯常的楚楚可怜样子都多了三分真实。 可惜复明前丝毫不需要复莹莹现在才扮虚弱,他看着面前这个蠢女儿,冷笑一声:“你当时死了更好,现在你都是个废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以为你会有点儿用处,现在看来你连那么一点儿让人可怜的用处都没有。” 从前如珠似宝的女儿,现在看着那畸形扭曲的手,那歪斜的身子,想到她给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想到原县令手上的东西,想到那几个还呆在官府大牢中的复家仆役,复明前就觉得一阵气闷,话语是毫不客气的毒辣。 “本来还指望着你扭转乾坤,看来是我对你期望太高了......” 复明前的声音淡了下去,也冷了下去,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毫不迟疑的起步离开。 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将这个蠢女儿掐死。 复莹莹的腿站不久,这么一会儿工夫疼的钻心,她望着复明前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眼睛一阵阵发酸,她的指尖儿不断的掐着自己的掌心,眼底恨意翻卷。 只是不知道这恨意单纯是对着许倾落的,还是再加上一个复明前。 复家人离开了,可是复家人这一趟来回,却是让本来便被许多人看在眼中的许家真正处于了风口浪尖,城中不少人都说许家要迎接圣驾,这架子也大了,连对城主都可以甩脸色了。 有些明白人觉得许家太过了,有些只看眼前利益的人则是觉得许家真的有可攀附的价值,一时间往许家来的那些个富绅豪门更是多不胜数,几有将门槛踏平的趋势,每日里不止是拜访,甚至还带着一些许倾落正需要的修建房子的珍贵材料过来,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这个时候许倾落倒是庆幸许微婉帮忙接待着,她可真没有那个功夫和那些别有用心的扯皮,许良和许母更不是那块料子了。 有自诩聪明人看许家烈火烹油,有看眼前的人巴结不迭,自然也有真正看透了却过来帮忙的。 许倾落正在看布庄送来的做枕套被褥的料子,这些寝具即便皇帝身边的人定然会准备,她也要提前备下,这是个态度问题,衣食住行,每一样都不能够小视,许家的人都没有经验也没有那份见识,许倾落哪里放心撒手,一样样的全都要过目。这几日下来都瘦了一圈儿,看的百草直心疼,不间断的给她熬补汤喝。 许倾落放下手中的布样,又拿起另外一段布样,这些料子还是差了一些,宅子,装饰,观赏之物都可以往意趣上着手,不需要多么宏伟贵重,条件在那里,但是这有可能被皇帝贴身睡的布料却是不能够省俭的,一时间许倾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外面传来百草的声音,只是与这几日的焦虑不同,现在却是多了些许喜气:“小姐,你看谁来了。” 许倾落下意识的回头,一个白衣公子,一个青衣少年,两个人并肩而来,白衣公子温润如玉,潇洒如风,那青衣少年却也自有一番气度。 “许小姐。” “许姑娘。” 两个人同时招呼。 许倾落面上露出了笑,却是对着青衣少年的:“四公子。” 这个青衣少年正是有一段日子没见的杨谦,许倾落对着杨谦是有好感,却本不至于这么高兴,最主要是杨谦过来了,让她终于看到了一个也许可以正经帮上忙的劳力了。 杨谦前世可是可以金殿夺魁的状元郎,即便他现在名声不显,那文采总不会差太多的,许倾落手上好多东西都需要一个饱读群书,对各种礼仪布置极其清晰明了的世家子来完成。 至于公子衍 许倾落心底很清楚。她更加相信的是杨谦。 公子衍扯了扯唇:“喂,我这么个大活人在这里你就招呼他,也太厚此薄彼了吧。我可不服,难道他比我长的好” 他似乎有些不满,又似乎是无所谓的戏言。 “杨四哪里及的上衍公子,公子人中龙凤,许姑娘只是与杨四多日不见,才会如此。” 杨谦一段日子不见,说话却是沉稳的多了。 杨谦确实是来帮忙的,不用许倾落开口,他便先开了口:“在下已经听说了许家有幸得陛下莅临之事,想着府中才来淮县人手不多,若是许姑娘不嫌弃,在下不才愿意帮手一二。” 一时间许倾落看着杨谦觉得更加顺眼了,反而是公子衍看着许倾落那眼神有些不虞:“呵,其实这边还有一个对皇家各种规矩更加了解的人,这宅子中不止是东西需要准备好,这下人总也不能够太不懂规矩吧。” 公子衍本来只打算提供一些财力物力帮助,他和杨谦一起是正好顺路,过来这边就是想看看许倾落忙到了什么程度。他这个人最喜欢看人团团转了。 现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却开了这个口。 许倾落斜倪了公子衍一眼,在公子衍以为自己会被拒绝的时候,许倾落面上的笑容瞬间灿烂了三分:“百草,带衍公子去后院,府中下人的规矩都交给公子训练了,多谢衍公子帮忙了。” 公子衍看着许倾落那灿烂至极的笑容,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搬起了一块不小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是谁” 许微婉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望着那个从许倾落房间中走出的白衣公子,对方容颜俊秀。丰神逸致,唇角的笑容显得格外的温暖和煦,整个人仿佛沐浴在阳光之中却又毫不逊色于那天空的太阳。 少女的心砰然跳动,那样俊秀非凡,笑的温暖的男人,再加上对方身上那份难言的贵气,许微婉一时间眼睛都挪不开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出色的男子,她出身青楼,见过所谓的世家公子,也见过那些官员,可是那些个人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便是一个个草包色坯,哪里及的上公子衍的一分风采。 “那是公子衍,是五洲城中公子世家的少主,是下一代的家主呢。最难得的是衍公子至今没有娶妻,身边连通房侍妾都没有一个,五洲城中不知道多少家女儿希望嫁给他呢。” 旁边的小丫鬟看着许微婉那不舍得眨眼的样子,暗自撇了撇嘴,一边介绍一边鄙夷着许微婉想太多,这样的世家公子,如此出色的男子,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半道上被许老夫人捡来的野小姐还敢肖想,也是脸皮厚。 许微婉丝毫不知道身边丫鬟的鄙夷,她听着小丫鬟的介绍,她自然是知晓公子家的,也听过公子衍,知晓公子衍和许倾落有些瓜葛,她只是第一次知晓公子衍是如此一个男子。 那一瞬间,许微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他。 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 比起那已经五六十岁,传说有无数后宫,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的皇帝,公子衍实实在在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8:还你一个清白 公子衍虽然答应了许倾落训练许府下人规矩,却不会自己亲自训练,许府下人还不值得他多么注重,他只是将自己府中的管家调来,专业的事情有专业的人负责,这才是最好最快的处理事情的方法。 管家将许府的下人分成了几拨,给各自分好了负责的类别,又让自己找来的训练规矩的人一人负责一队,只是这么一点儿改变,许府下人那种乱七八糟的忙乱便改变了许多,虽然还不到井井有条的程度,却是条理分明了许多。 公子衍手中的折扇抵在自己的下颔处,笑吟吟的望着公子府管家的成果,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要如何和许倾落邀功了。 鼻端隐隐的有馥郁的香气传来,那香气中仿佛蕴含着一些能够挑动人心躁动的物质。 公子衍顺着那香气传来的方向,望见了前面不远处那在秋千上晃动着的少女,风吹起对方的裙摆,吹起对方的发丝,香气越发的馥郁,和着少女的轻笑声,越发的动人。 “小蝶,再高点儿。” 少女大声喊着。即便是大声喊着,也还是带着一种娇娇的呢喃味道。 让男人骨头发酥的味道。 秋千随之升高,公子衍停住了脚步。 “啊。” “小姐” 一声轻吟,公子衍在听到了女子惊叫的一瞬间,下意识的侧身避开,一袭淡紫色罗裙的少女踉跄着往旁边的花丛中扑去。 那花丛中可有不少带刺的花朵,先不说从那腾空的秋千中摔下来的力度,只是那些花刺,若是面朝下扎上去,毁容是一定的。 公子衍唇边似笑非笑的,在女子离着地面只有半个身子的距离,在少女面上现出了真实的惊骇后,终于舍得伸出了手。 “小女多谢公子出手相扶。” 掌心中的手柔若无骨,贴近的女体带着一种隐隐的馥郁香气,合着年少女子娇嫩至极的容颜上那一抹红晕,加上对方眼角眉梢的点点若有似无的情意,对一般的男子而言,这是一个极有吸引力的女子,对公子衍而言,却是有些厌烦。 还以为这个让许倾落那么直接厌恶的女子是什么独特的性子,还好奇对方特意吸引他注意力是有什么目的,没有想到,却是这么无趣。 说实话,许微婉容颜是不错,气质是挺特殊,神态行动间也有一份独特的魅力,更有这份舍得制造巧遇的果决,是比一般女子强上许多。 却也就是那样了,对公子衍而言,许微婉这般所谓比一般女子强的,他遇到的太多,比起许微婉段数高的也不在少数,这样的女子只要一眼,他就能够看到其眼底深处迷恋倾慕之后的贪婪。 “姑娘下次走路要小心些了,再有下次可不一定有人正好就在附近。” 公子衍对有兴趣的人从来不吝啬时间,对没有兴趣的人,却是一个字也不喜欢多说。 即便许微婉不想要放开男子的手臂,可是在对方的手腕轻轻一抖之后,许微婉不由自主的就松开了手,身子踉跄着倒在了刚刚过来的不知所措的小丫鬟的身上。 “公子” 许微婉不知道哪个地方出错,她知晓公子衍身体不好,知晓对方对许倾落与众不同是因为许倾落总是往外跑,比起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是多了些活力,想来公子衍喜欢的便是有活力的,与众不同的,与大家闺秀不一般的女子。 所以她今日才想到了这么一出,既有些活力,又不会过分出格,以她想来,公子衍即便无法对她一见倾心,总会留下些好印象的。 可是她再也没有想到对方揽着她的时候还是笑着的,下一刻却是立马冷了面色,将她毫不留情的推开,又说出了那么些冷言冷语。 许微婉望着公子衍毫不停留向着后院而去的背影,是去找许倾落去了吗 那一瞬间。许微婉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揪紧了,不是对公子衍的在意,而是对许倾落的嫉恨。 凭什么,凭什么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停住了脚步,对着许微婉指指点点。 许微婉听着周围那些个不自量力,自甘下贱,看不上之类的话语,只觉得心都在滴血,她垂低的眼眸隐隐的发红,不是委屈的红,而是极致愤恨的红。 “今日幸好有那位公子相救,若不然我就惨了,公子好意相劝,那秋千就撤了吧。” 许微婉抬头笑着道,若不是小丫鬟就在她边上,根本发现不了此刻笑的温柔娇怯的少女眼底的恨。 镜子中的女子尚且年少,五官秀丽精致,笑的时候带着些楚楚动人的味道,眼睛中的波光格外的柔软温纯,一眼间便让人想要怜惜的感觉。 只是终究失了些寡淡,尤其是与许倾落那张扬的颜色,恣意的骄傲互相对比的时候,更是被压去了大半的光芒。 许微婉的指尖抚上自己的眼角眉梢,唇角几乎成了惯性的笑弧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只是很小的变化,唇角笑容的弧度稍微上挑,眼眸稍微眯起一丝丝,眼波中多蕴含一些她曾经最为熟悉的东西,眨眼间,方才还清纯中透着寡淡的女子眉眼间已经有了一份隐隐的媚色。 那是一种最容易引起男人**的色彩,由年少的看似清纯的女子展露效果最佳。 “小蝶,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美吗” 许微婉的指尖不受控制的在自己的眼角划动,像是斟酌着自己最大的本钱一般:“比起许倾落,好看吗” 这样的她,是否能够吸引公子衍的注意,是否能够让那个看起来风姿飒然,出身不凡的贵公子倾心 她的声音也格外的好听,吴侬软语,轻轻的低低的声音仿佛是情人的呢喃,若是个普通男子,现在估计要酥软了骨头,可惜现在唯一在她身边欣赏的是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想到这位暗地里的为人,手中的梳子一顿。虽然不屑,却还是垂首恭维:“婉小姐您自然是比小姐好看的多,她最多是黄毛丫头,哪里有您一分半分的风情。” 什么人有风情经历多的妇人或者些德行有问题的女子才会被人称赞风情动人,小蝶虽然是丫鬟,以前却是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有些大家才会注意才会忌惮的问题,因为许老夫人那个性子,她自然也跟着知晓了,她会如此说就是故意的。 她的胳膊现在还疼的厉害,只因为昨日不小心说错了话。多说了两句公子衍和那杨谦都是被许倾落的美貌吸引,就被许微婉在胳膊上用绣花针狠狠的扎了十几下。 若不是她的卖身契现在到了许微婉的手中,她哪里至于如此忍耐,小蝶想想心中就恨。 下一刻,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小丫鬟的脸上,甚至因为许微婉留着指甲,小蝶的脸上被划出了一道血痕,小丫鬟捂着脸咬紧了唇,咬住了所有的愤恨。 “什么是婉小姐,什么又是小姐小蝶,你现在面前站着的就是小姐” 许微婉的声音还是那么软,那么绵绵含情,可是内里的狠毒却是让小蝶心底发冷。 “吆,这是谁惹我的婉儿生气了, 刺耳的声音响起。 “周夫人。” 小蝶压低着声音喊道。 “蠢货,惹你家小姐生这么大的气,要你有什么用出去外面院子里跪着,没有我的话,谁都不准进来” 小周氏对着小蝶发威。 小蝶咬紧了牙关,低垂着首退了出去。 “听说你今天丢了大丑” 待到屋子门关上了,确定屋子中只有母女二人了,小周氏甩着帕子走到了许微婉的身前,上下左右的看她,突然间嗤嗤的笑了一声:“那公子衍可真是瞎了眼了,看看这小模样,这身段,就算还小吧,在楼子里估计也是好多公子少爷追捧的角儿了,怎么到了这边就让人那么不屑一顾了” 许微婉听着小周氏的嘲笑,不言一声。 “哼,你以为自己能够攀上那位公子家的少爷人家满心满眼里可都是许家那小贱人,你别白浪费时间了,有这心思,还不如用在皇帝过来的时候用,若是能够让皇帝收用了,到宫里那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小周氏对着许微婉不满至极,她早就给许微婉打算好了,正好圣驾莅临,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母亲,你错了。” 许微婉眼看着小周氏自以为是聪明的样子,终于出了声,第一声就是反对,在小周氏要发飙之前,快速的将话接了下去:“若是攀上圣人的话。我也许能够享福,你却不一定了。” 在小周氏疑惑的目光下,许微婉轻笑一声:“母亲,你我都知道我长得好,可是皇帝是什么人富有四海,什么美女手段没有见识过那样的人我可没有信心让他上心,就算是走了运,被皇帝带回宫里,那又如何我能够在宫里享受荣华,母亲你可入不了宫,也做不了皇帝的岳母。” “与其将希望放到虚无缥缈的圣人身上,还不如我们自己努力一把去接近我们能够接近的荣华富贵,母亲,若是我和公子衍成了的话,听说他还没有妻妾,若是有许老夫人的支持,不定我便是他的正妻,您便是公子家少主的岳母了,在这五洲城,比那位许老夫人可是尊荣太多太多。” 许微婉的身子极其的贴近小周氏,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魔鬼的引诱一般:“娘。唾手可得的,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和摸不着碰不到的富贵荣华,要你,你选哪样儿” 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和摸不着碰不到的富贵荣华,小周氏选了更捷径更近的那条。 “给,将这个下到公子衍的酒里,好好办事,我自然会给你好处的,若是婉儿得逞所愿了,到时候我让她赏你个侍妾的位置。” 小周氏看着小蝶从公子衍那边退走,眼中现出得逞的笑意。 今日是许倾落请公子衍和杨谦在家中一起用饭,桌上不是什么豪华贵重的东西,却也是菜肴精致,酒水醇香,就着外面工人们吃喝高兴的声音,格外的热闹。 热闹好,热闹才有隙可趁。 小周氏开心的将自己面前的酒水喝下,许家的菜肴酒水都不错,她从前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成日里能够品尝,不过等到她成了公子衍的岳母,今日的这些可就看不上眼了。 小周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一时间眉眼间全是得意的笑。忍不住又喝了好几杯酒水。 可惜她不知晓,她和许微婉的一举一动,早就被许倾落看在了眼中,甚至许微婉对公子衍制造的那一场巧遇,许倾落都知晓的清楚。 小周氏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沉沉的,脑子里一时间是自己日后穿金戴银被所有人敬重的画面,一时是许倾落在她面前也要俯首的场面,一时间是自己过去认识的那些个人对自己只你能够仰望的样子,一时间是自己像是许老夫人一般被所有人围着奉承伺候的滋味儿。 乱七八糟的,却全都是她最渴望的东西。 恍惚间,她被人扶起:“周夫人,该回房了。” “什么周夫人,是夫人” 小周氏嘟囔了声,如果不是整个身子发软的话,她一定要教训这个喊自己的蠢货,就和小蝶那个臭丫头一样的蠢,周夫人周夫人的叫,什么意思 小周氏感觉自己被人架着走,感觉自己被人扶进了温暖的房间,感觉自己被人放到了床上,那个蠢货还给她盖上了被子。 小周氏浑身发热,难受的紧,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被子早已经被扯开,衣襟被自己撕裂,她的嘴里心上都像是燃烧着一把火一般,要将她整个烧灼:“水......” 妇人喊着,摸索到了桌边,摸到了水壶。 里面只有小半壶水,小周氏往嘴里不断的灌去,整个前胸都被那水迹氤氲了,可是没用,冷水下肚,腹部跟着热了起来。 小周氏摸到了门边,摸到了走廊,摸到了一个身影。 “给我......” 小周氏嘴里喃喃着,被烧的通红的眼睛中全是**的火花:“给我......” 她迫不及待的将对方按住,将自己的身子整个贴附了上去。 喝多了起夜的男人先是被吓的僵住了身子,在感受到那柔软的女体,听到女人焦躁的声音后,一种冲动升起,下一刻,男人低吼一声将小周氏反身按在了廊柱上。大嘴迫不及待的凑了上去。 这可算是飞来的艳福,不享白不享。 许微婉烦躁的将自己身上的那一袭看似保守,实则在某些重点位置暴露的衫裙狠狠的拽下,然后像是扔一团抹布一般扔到了小蝶的脚下:“该死的,你不是说我娘已经将那药给公子衍服下了吗为什么他没有发作” 她夜里在公子衍的房外等了大半夜,等的自己身上那些娇嫩的肌肤都被蚊虫叮咬红了一片才不得不离开。 什么万无一失的计划,根本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姐恕罪,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衍公子明明喝下了那药酒的。” 小蝶跪在地上,趁着许微婉不注意将自己的膝盖重量往小腿上下压。 许微婉心底暗恨小周氏办事不利:“喝下药酒就是半夜也没有一点儿反应你是怎么帮着我娘办事的,你这个蠢货” 一个茶盏被许微婉扔到了小蝶的面前,迸起的瓷片在她的手上胳膊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小姐恕罪,奴婢真的确定自己将药酒送到了的。” 小蝶不断的求饶。 许微婉倚靠在桌椅上,望着外面渐渐明晰的天光,攥紧了自己的五指:“你去,先看看公子衍那边有没有什么不一般的动静,再问问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连弄点儿药都能够出岔子”蠢货 小蝶如蒙大赦一般,迅速的退了出去。 许微婉揉着自己的眉心,冷静了下来,她开始考虑其他的可能。小周氏不可能连药都下不清楚,公子衍没有上钩,也许不是药出了岔子,而是事情出了岔子。 她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是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小蝶便满面惊慌的跑了出来:“小,小姐,不好了,夫人,夫人她被发现和一个工人睡在了一起,好多人都看到了” 许微婉的身子晃了晃,咬牙切齿的念了一声:“许倾落” 她很清楚,这一次她们是被反算计了,整个许家,除了许倾落,许微婉想不到有第二个人能够做这种事,能够做成了。 “小蝶,你去,将这样东西放到......” 许微婉从自己衣服内衬中撕出了一包东西,递给了小丫鬟。 “是许倾落陷害我的” 妇人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半边天空,仿佛带着无尽的委屈与痛苦。 “呜呜,我男人死了那么多年,我孤身一人拉扯女儿长这么大,只想要给女儿找一个好的归宿就能够对我地下的男人有个交代,许倾落你看我们娘俩个不顺眼你可以直说,你如此陷害我,你好狠毒的心” “我昨天喝的酒水是你手下的仆人准备的,除了你没有人能够给我的酒水下药,我可怎么见我死去的男人,我可怎么见我的女儿呀” 小周氏的房门外,围满了人,大家看着衣衫不整的小周氏边哭边嚎,本来看笑话的心思随着她对许倾落声声控诉渐渐的多了那么点儿疑惑。 好多人都去看刚刚赶来的许倾落,少女一身青色的裙子。发丝随意的绾了一个简单的髻,雪肤檀发,眉眼间的清冷配上五官的精致绝丽,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整个心神都受到影响,这样绝丽清冷的少女,怎么会是小周氏嘴里狠辣卑劣的女子 “姐姐,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害我娘,我知晓你一直不能够理解我和我娘在老夫人面前尽孝,但是一个女子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你如此作为。身为女子,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感同身受吗” 许微婉终于出现了,却是带着证人出现的:“姐姐,你房间里的药被搜出来了,那些药,那些药就是能够乱人神智的,是老夫人身边的姐姐亲自搜出来的,姐姐你认错吧。” 许倾落听着小周氏那反应迅速的倒打一耙,听着许微婉那不断的火上浇油,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动静。直到小周氏哭的嗓子都哑了,说的话也只是不断的重复,直到许微婉面上的悲愤都有些僵硬了,直到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因为她太过平静的反应渐渐止歇,终于出了声:“陷害一个不明身份,投身府宅的仆妇之流,我许倾落还不屑于此君等便这么肯定不是此妇人心性淫荡,主动勾引于人便非要有人陷害” 那个方才一直躲在角落中的男人听到许倾落的话赶忙抬起头:“对的,是这个妇人昨夜突然扑到我身上,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起夜,她突然就这么冲出来了。我家里还有婆娘呢,是她非拉着我上床的” 许倾落看着小周氏那恨意满满的眼睛,冷笑了声:“周氏,我许家好心收留你和你女儿,可不是让你坏我许家家风,毁我许家名誉的,你自己立身不正,何谈让人做主。” “确实,我也不知道,许家小姐陷害这么一个非亲非故,借住许家讨口饭吃的普通妇人有什么好处谁能够指教一下” 公子衍终于出现了,他看着眼前这场好戏,笑的格外好看。 “我相信许姑娘,昨日里大家都是坐在一起喝酒吃饭,中途除了周夫人身侧的丫鬟可没有人离席,便是真的有什么龌龊,周夫人想来也比许姑娘清楚的多。” 杨谦也出现了,他看了许倾落一眼,眼底沉沉,却是选择了在此时此刻说这句话,和那一次杨夫人的情形完全相反。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只是私心里让他选择如此。许倾落不是那种故意害人的,尤其是这种手段,杨谦相信许倾落即便真的做了什么,也定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许微婉望着许倾落身侧的两个护着她的男人,只觉得全身都嫉恨的发疼。 她伸手推了身侧老夫人屋里的丫鬟一眼,正要对方说话,外面传来了更大的喧哗声。 “这一大早的我就听说许府又出事儿了,世侄女呀,这许府日后可是皇上下榻的地方,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出差错的。” 复明前那看似和善实则满蕴着阴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周氏一口咬定世侄陷害,还有人作证在世侄女的房中发现那可疑的药包,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都需要彻查,若是世侄女是清白的,正好还你一个清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6:撑腰 复明前口口声声说是会帮着许倾落,还她清白,潜在意思已经将许倾落当做许微婉和小周氏口中的主谋看待。 许倾落还没有如何,公子衍和杨谦这两个听出复明前画外音的已经是皱起了眉头,也许两个人心思不同,只是此刻看着复明前那状似和蔼的表情,都觉得难看的紧。 “这是许家的家事,复城主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吗便连官府对这种事情也不见得能够管的清楚明白。” 杨谦先出了口,小周氏这码事情太过糟心,怎么管许倾落都可能惹上一身骚,最好的办法便是自家关起门来处置了。 复明前呵呵笑了两声,笑的很像是弥勒佛一般,格外的宽厚,话语却是一点儿都不宽容:“正因为我被叫一声城主,有些事情官府管不了,我却是要管的,这是家事,却也是关乎女子德行之事,我称呼许家侄女一声世侄女,我便要对她的所作所为了解个清楚,否则的话,我才是真的失职。” 他怎么可能让杨谦的话拿住。今日的事情他是管定了。 “周氏,你说是许倾落陷害于你,不知是否有什么依凭” 复明前没有再搭理还想要辩解的杨谦,直接询问小周氏。 “有的,从我和婉儿入了许府,不对,应该说是从小妇人和婉儿跟在老夫人身边和许倾落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对我们娘俩个就各种看不顺眼,总是找各种机会奚落羞辱我们母女两个,认为我们娘两个不该住进许府,整个许家的人都可以作证,证明她对我们确实有不小的意见” 这些话小周氏说的顺畅流利,从看到复明前出现的一瞬间开始,她惶恐害怕的心便重新落到了实处,城主府和许倾落之间的龌龊,可是比之她们母女二人和许倾落之间的龌龊多的太多。 小周氏是没什么大智慧,但是起码的小聪明却是多的太多,以己度人,被许倾落狠狠打脸不止一次的城主府,怎么的也不会站在许倾落的身边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总之她现在虽然还是狼狈的衣衫不整的样子,却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给恢复了。 “世侄女,不知道周氏所言是否属实,你和周氏母女的关系是否一直不和睦” 复明前皱眉看着许倾落,似乎是无奈,眼底却是隐隐的恶意,他正不知道怎么报复许倾落,怎么让许家这个接替他迎接圣驾,出了大风头的家族狠狠栽一跤儿,机会就送到门上来了,这样的好机会,不趁机把握了才是蠢的。 许倾落望着面前人的嘴脸,嗤笑一声:“不和睦说的有些轻巧,不如直接说我就是不喜欢这对母女,对,我讨厌她们,我厌恶她们,我不觉得任何人会喜欢随时随地想要鸠占鹊巢的存在,我下没下药暂且不论,我只想说一句,她们母女二人是什么东西值得我费心思专门对付近段时间看着府中下人人手不足,所有让某些人做些事情抵偿住在许家的花费,倒是没有想到,让某些人都有资格直接指挥老夫人的人搜到我的房中去。” 许倾落不止没有辩驳自己和周氏母女的关系尚可,而且还直言不讳自己就是讨厌两母女,一时间周围那些围观的人轰的一声吵杂了起来。 许倾落的态度,也太过嚣张。 明明许倾落如此对她自己更加不利,可是许微婉想着许倾落当着所有人面的奚落嘲笑,却觉得脸上挨了重重的两巴掌,只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她觉得每一个人看着她都带着有色的目光,每一个人都在暗地里嘲笑着她。 是呀,她和小周氏是什么身份 两个人只是寄住在许府的两个外人,没名没分,不是亲戚不是下人的,许倾落只要愿意随时能够赶走的存在,她便连对两个人直接下药都不屑 只要想到许倾落的不屑,许微婉便觉得整颗心都浸泡在毒液之中一般,快要窒息的疼痛。 她痛恨许倾落的不屑,痛恨她面对自己的高傲,痛恨她的一切一切,许微婉最想要做的,就是将许倾落的所有都给夺走,占据,让对方一无所有,只有那样,她才觉得自己不是那么难受。 “姐姐,你太狠心了,就算我和我娘在你眼里都是可恨的,你厌恶我们住在许府,你也尽可以将我们赶走,你怎么就能够下那样的狠心毒计,你让我娘日后如何见人” 许微婉心底恨的咬牙,却是抬起一张泪盈于睫的泪脸,楚楚可怜的表情配着一夜未睡的憔悴,格外的娇弱。 许倾落看着许微婉这变脸功力,都想要抚掌而叹了,怪不得前世自己被她骗的一愣愣的,就这演技,自己便是拍马也赶不上的,只是许倾落也不屑于学许微婉这作态,她的本性早就定了,喜欢痛快的将自己的情绪直接释放,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也就对着许老夫人那个身份敏感的尽力装,还是看在许良的面子上不想让他为难,其他的人,许倾落便连装都装不下去的。 “我见你娘现在还是很敢见人的,到现在也没有丝毫想要躲避的意思。” 许倾落话音还没有落尽了,小周氏便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前襟,一开始光顾着难看紧张了,后头又因为复明前的出现兴奋,都忘记了自己现在衣衫不整,她的面色阵青阵白,张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许倾落又转向许微婉:“还有,我重复了无数次,我是家中独女,可没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妹子。我娘也没有一个共同服侍我爹的姐妹,姑娘的记性是真不怎么样。” 许倾落这样不给自己努力辩驳,反而是一直努力刺小周氏和许微婉痛脚的作态让复明前不怎么开心。 他还想着看许倾落努力恳求自己呢,他甚至想到许倾落要对着他下跪求饶求他通融,哪里想到许倾落这么不屑一顾的样子。 复明前心里窝火的越发严重,望着许倾落的目光格外的不善,再也没有心思和许倾落扯皮了:“世侄女,对于周氏和另外一位许姑娘的指认,看来你是没有其他的辩驳了,你既然拿不出确实能够洗刷自己清白的证据,那我只能够秉公办理了。来人” “城主,事情到现在为止还是某些人的一面之词,便是那包所谓的药粉就算能够证明是在许姑娘的房中取出,如何能够证明不是别人先送进去的希望您在说什么话之前先找到一些切实的证据。” 公子衍出声了,他的话复明前不得不重视,只是此刻复明前心底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看了小周氏母女两个一眼:“无论是否有真凭实据,许家侄女的性子都有些太过了,陛下虽然已经下了圣旨一个半月后会莅临许府,但是我们为人臣子的,总不能够让陛下下榻于德行有亏的女子家中,这件事情必须要查清楚了,一日不查清楚,这许家便一日不能动工。” 复明前也不再装那让双方恶心的慈和样子了,直接冷声命令道。 他身后带着的那些个府兵侍卫在复明前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便开始了行动,开始将那些做工的人一个个向着府外驱逐,吵杂的声音还有退攘声哭喊声东西砸落的声音连成了一片。 “周氏,你和令嫒便一起先去城主府暂住如何这事情没有查清楚,你们母女二人呆在这里却是不怎么方便。” 复明前既然撕破了脸,自然就想要最大效果的利用小周氏母女二人,回头这两个女子再给许家泼脏水,他也能够及时帮着一把。 “小妇人多谢城主。” 小周氏偷偷的看了一眼复明前,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想着对方的身份,一咬牙,心中打定了某个主意,在复明前看过来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自己肩膀处的衣服往下扯了扯,旁边的人因为头发遮挡看不清楚,复明前因为正在跟前,却是从正面看到了妇人那下拉衣服之后若隐若现的乳沟,虽然是上了年纪,却也是徐娘半老,尤其是对着自己一副感恩戴德,崇拜仰慕的眼神,复明前一时间心里便是一动。 “城主好意小女和母亲都心领了,只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老夫人带入府中的,小女怎么样也要在老夫人面前尽孝的,即便,即便发生了此事,望城主见谅。” 许微婉自然是将小周氏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她心底暗自鄙夷这个妇人的**短视。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小周氏借醉和人发情了,若不是因为两个人一起准备的那药物,一起做好计划的话。 只是就算小周氏真的被人给算计了,许微婉还是觉得小周氏比之那些青楼的女人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复明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小周氏,就算看上了,也就是一时新鲜,她们母女就算跟着复明前直接去城主府,也得不了什么好,还是利用,还不如先在许家看看情况呢。 许家现在可是欠着她们母女二人的,她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在许老夫人面前给许倾落狠狠的上眼药。 许微婉想要得到许倾落的一切,想要打击许倾落,已经成了执念。 小周氏听到许微婉对复明前说的话,要瞪许微婉,只是她看到了对方给自己使的眼色,想到对方一次次的谋算,还有今日这一出幸亏许微婉及时找到药包,不甘不愿的改了主意,对着复明前改了说法。 复明前考虑到小周氏母女二人留在许府膈应许倾落一家,也没有再坚持要带着母女二人离开了。 许倾落始终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面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惟独没有担忧害怕。本来对复明前如此不顾自己面子直接动手的行为颇为不满的公子衍在望见许倾落的表情后,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没有再出声。 许倾落是他看重的不同一般的女子,公子衍看着许倾落这个样子,与其相信她无法力挽狂澜,更加相信她是胸有成竹,早有准备。 杨谦却是真急,正要再次开口,许倾落碰了碰他的胳膊,他回首也望见了少女格外淡定的容颜。 “你,是不是早就知晓这么一出” “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在复明前带着人离开。小周氏和许微婉也去找老夫人做主之后,公子衍和杨谦同时出声,只是一个是感兴趣的询问,一个是担心的问询。 现在两个人都发现了异样,不止是许倾落的神态表现,更是许父许母到现在还没有露面的事情,暗理说事情闹这么大,那两位作为长辈怎么的都要出来一遭吧,事实上是除了许倾落之外,许家正经的主子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一个。 许倾落粲然一笑:“多谢二位今天出言相助,也就是这两日,应该还有好戏上演,你们且看着便是。” 许倾落所言的好戏还没有来的及上演,五洲城中关于她的流言,关于她德行不佳,为了赶走无辜借住的母女二人,卑鄙下药引得妇人无颜之事已经是传的人尽皆知。 人人说起许倾落,表情都怪异的很,有耻笑,有嘲讽,也有那么一点儿意味不明,总之许倾落的名声算是败坏了个彻底,连带着许府的声明也是受到了牵连,人人都说圣人若是知晓了许倾落如此德行定然也是不喜的。 “落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周氏母女出的幺蛾子怎么就到了你的头上” 许母现在想起小周氏母女便是气的咬牙,她现在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婆母要将两母女收入府中的时候强硬的反对,想到外面的那些个传言,想到许老夫人向着那两母女要许倾落道歉,想着那两母女不加掩饰对许倾落的污蔑,这么个性子温和的女人都产生了杀人的冲动。 “娘,放心吧,你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栽赃的,那母女二人现在传出去什么,我自然会让她们再收回来的。” 许倾落早就让人将许良和许母拦住了,那么一出闹剧,父母两个过去也只是徒自被人诬陷栽赃,还不如她这个真的做了什么的去面对呢。 许倾落眼中是冷意:“至于祖母,她分不清楚究竟谁才是与自己一家的,那我后面也会让她弄清楚的,不吃一亏,不长一堑,盖莫如是。” 许母瞅了瞅自家女儿的样子,对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稍微放下点儿心,只是:“你心中有数就好。总之不论如何我和你爹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和你爹。” 许倾落再是厉害,也终究只是年少,做母亲的和做父亲的,怎么能够让女儿独自一人面对这种事情。 即便他们比起许倾落没有多少手段,他们也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女儿。 “娘,只要你和爹一直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 许倾落将自己的脑袋按入许母的怀中,母亲怀中温暖安宁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心:“若是想要反击,总要等到最合适的时候。” 许倾落看着许母离去。面上的笑容还带着暖意,百草等在一边,良久少女招手:“周氏和许微婉这两日除了在祖母身前尽孝还去了哪里” 许微婉母女二人不可能全心都灌注在许老夫人身上,许倾落对她们两个了解的很,她们可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做的越多,才能够错的越多。 夜深人静之时,城主府主院之中响起了阵阵异样的声音,良久之后,一声长长的哼声:“呵呵,虽然年龄大了些。但是比起那些年轻的,你倒是更放的开。” 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不是说假的,复明前喘息的厉害,嘿嘿笑着伸出手往身下女人的身上摸去。 小周氏有些不高兴却不能够说什么,还要表现的自己很满足的样子:“还是城主您厉害,小妇人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也从来不知晓这种事情这么快乐,城主您才是是真男人。” 一边说着,小周氏一边将自己的身子越发的往复明前的身上凑,好像真的很稀罕对方似的。 隐约的月色从窗户外泄入,泄入妇人的脸上身上。 虽然妇人的身材保持的还算凹凸有致,可是年龄还有经历带来的一些影响还在,黑暗里觉得还算尽兴,看清楚了之后。 男人的手本来随意的抚摸,却在看到女人脸上那隐约的纹路,身上那有些松驰的肌肤之后,一瞬间顿住了动作。 看着差了,手感说实话,比起那些年轻的也差的太多。 一时间复明前被倒足了胃口,那满满的**消了一大半。 复明前将自己庞大的身子从小周氏的身上移开:“事情办的不错,城中现在都是许倾落失德的传言,许家名声跟着受损。只是还是不够,你需要再做些什么,让更多的人对她口诛笔伐,让她们一家都在五洲城呆不下去最好。” 复明前早就想明白了,只要逼的许家在五洲城没有立锥之地,那迎接圣驾的事情自然而然还是自己的,即便不成,许家现在那施工到一半的破宅子,圣驾来了也是大罪。 总之,复明前抓住这次机会就不打算放过了。 “城主,您放心。那许家的小贱人如此害我不说,居然还敢对城主您不敬,简直就是罪该万死,我一定想办法让她的名声更臭” 小周氏看到男人那淡下来的脸,心底有些不安,即便再嫌弃这个男人的粗鲁沉重,但是攀上城主却能够让她得到渴望的一切,这样想着,妇人凑近了身子笨重的男人。 许家这段时间在五洲城是出了大名,似乎每日都有新鲜事儿,前两日才有小周氏被当场抓住和有妇之夫苟合。说是许倾落为了陷害她给她下药,今日小周氏便带着所谓的证人出现了,同时出现的还有给她撑腰的城主大人。 “各位父老乡亲,这位是同和药房的掌柜的,他可以作证,许家的小姐为了陷害我,让身边贴身的丫鬟亲自去买的那种,那种春药,这位掌柜的说是听到了这几日府中的传言,心中不安才会过来许府作证,呜呜,我守寡那么多年,结果就被这么歹毒的陷害,我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夫君,求求各位一定要为我做主,呜呜。” 小周氏哭的涕泪横流,可怜极了。旁边复明前看着小周氏的表演觉得这个女人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面上带了笑意。 本来便被推上风口浪尖的许倾落似乎就要被彻底定罪了,那些围观的百姓好多都已经准备了烂菜叶子出来了。 许倾落带着人从许府出来,望着大门口的热闹,望着小周氏那副做派,乍然一笑:“既然这位掌柜的说是看到了我的丫鬟去买的药。那不如让他指认吧,现在这里便是除了祖母之外许家所有的女眷了,祖母年老,想来不会认错吧,剩下的人掌柜的你尽管指认。” 小周氏早就提示那掌柜的指认百草了,她眼底全是得意,只是当掌柜的站在一个人的面前的时候,小周氏和那个女子的面色一起转为了苍白,她们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就是她,她和另外一个妇人一起买的药,那个妇人天黑我没有看清楚样子。但是我认得她。” 那同和堂的掌柜的站在了许微婉的面前,信誓旦旦道。 和许微婉同行的妇人能够是谁那必然是小周氏呀。 那一刻所有人看着两母女的目光都是痛恨的,不敢置信的,厌恶的。 这才是典型的贼喊抓贼。 “你胡说,我明明......” 小周氏下意识的便要和那个掌柜的辩驳。 许微婉一把掐住了小周氏的手腕,妇人以为许微婉是有什么办法将这个信口雌黄的辩驳回去,下一刻,她满面愕然。 因为许微婉苍白着面色,承认了掌柜的指认:“娘,我们既然做了,便认了吧,子不嫌母丑,儿不嫌家贫,可是有些事情做错了便是做错了,该我们承担的就应该我们承担,怎么能够随意诬陷他人” 小周氏目瞪口呆。 许微婉转身面向围观的百姓,心底恨透了小周氏不谨慎将自己拖下水的行为,她不能够有事,无论如何她不能够被小周氏拖累死,少女面上凄楚:“对,是我和我娘一起去买的那药,本来是为了用在,用在许伯父身上的,我娘喜欢许伯父,只是一时岔了念头,哪里知晓那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那长工喝了,是我对不起姐姐,为了我娘,明知道姐姐无错,还一起诬陷姐姐,姐姐,求你罚我吧。” 说着话,许微婉砰然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我愿意替我娘赎罪。” 小周氏的手指颤巍巍的指着许微婉,整个脑袋都是晕的,眼前一阵发黑:“贱,贱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7:我完了 小周氏知晓自己完了,从许微婉说出那一番话之后,她在五洲城再无立足之地,可是她不甘心,她怎么甘心,好容易以为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到现在却是一场空。 小周氏望着许微婉那一副凄惨不安的可怜样子,猛的转身冲向复明前:“城主,求您为我做主,您” “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妇人的面上,小周氏的唇角都被打出了血。 复明前下意识的躲开了小周氏的眼神,然后在望见周围那些围观的百姓的眼睛的时候,心底一瞬间的发虚,他转回了头,望着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妇人,厉喝一声:“周氏,你居然是如此**不知羞耻的妇人,你简直是五洲城的耻辱,妄自本城主还以为你是可怜之人,为你所骗,原来都是你自甘堕落不说,还冤屈无辜,来人。将这个妇人给我带走” “城主” 小周氏看着复明前那翻脸无情的样子,昨夜里还一副会支持她到底,会保护她的样子,这么点儿时间就完全转变了样子。妇人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咬牙,既然你无情,不要怪我不义,正要不顾一切开口将复明前一起给扯出来,一个妇人哭嚎着冲了过来。 “你这个贱人,原来一切都是你主使的你还贼喊抓贼,我打死你” 膀大腰粗的妇人一把拽住了小周氏的头发,抓着她凌乱的发髻就往墙上撞,一边装,一边咒骂:“你个杀千刀的贱人,你自己不要脸自己发骚就得了,你居然勾引我家的男人,你勾引他上床便罢了,你还将你那身脏病传给他,我今天就杀了你这个贱人” 事情发展的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即便有反应过来的,对小周氏的遭遇也是没有出手的意思,恶人还须恶人磨不是,只是这么短短的几句话的功夫,小周氏面上头上已经被开了个口子,汨汨的鲜血顺着脑门子往下流淌,流淌入妇人的眼睛中,唇齿间,看着吓人的很。 小周氏惨哼着,她的整个脑袋撕裂一般的疼,疼的她想直接晕眩,直接逃避开那剧痛,却只是妄想,越是疼痛,越是清醒。 清醒的知晓。只要再将她的脑袋对着墙壁几下,她就要被当众撞死在许府门外了。 “饶......饶命......” 小周氏呜咽出这么几个字,一副入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正在此时,许微婉冲了上来,她纤细的手腕抓住那妇人粗壮的手腕,泪水涟涟:“大婶,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娘一命吧,我娘是做错了,可是罪不至死呀,大婶,您若是有气的话尽数往我头上撒,我是我娘的亲生女儿,我代我娘受过便是。” 许微婉此刻一副牺牲奉献孝顺无比的样子,谁能够想到她方才直接将小周氏陷入最不利的境地,只是一言一语间,便让人直接下了地狱。 许倾落望着周围百姓看许微婉那种隐隐善意佩服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讽刺,许微婉做戏做的挺好,只是她难道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容易被愚昧的傻子吗 小周氏被血糊住的眼中可没有丝毫的动容与感动,只有深深的怨毒,对许微婉的。 而那被许微婉小胳膊拽住的妇人,一把粗豪的喊声响起:“代她受过” “小狐狸精,别装的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你娘是狐狸精,你就是小狐狸精,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都是贱人你娘是勾引男人的贱人,你也是喜欢爬男人床的荡妇” 粗壮妇人骂人毫不含糊,怎么粗俗怎么刻薄怎么来。 许微婉摸着自己被粗壮妇人一把甩开的腕子,上面一阵阵疼痛,她听着妇人粗鲁刻薄的骂声,即便是心机再深沉,此刻也觉得自己脸上的皮子都是**辣的难受,她的唇色和和面色一般惨白,这一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你娘还不知道爬了多少男人的床才染上那身脏病,到最后让我男人赶上了,你个小婊子估计身上也不干净的很,别碰老娘,老娘担心自己被传染” 许微婉的唇抖动着:“大婶,您说话也讲求真凭实据。” 她的心在滴血,前一阵子她在五洲城利用许家闯出多大的声明,现在就有多么难堪,脏病她自然是知晓妇人口口声声的脏病是什么东西,青楼里这种病是最常见的,可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能够认:“我娘是做错了,但是她只是一时糊涂,她从前从来不曾与任何人有染” 许微婉的辩驳无力至极。 “哈,我男人下面都烂透了,你还说你那个贱人娘没有和任何人有染他就是从那天许府回家之后才有的事情,一开始发痒后来红肿发臭,今日那里就烂透了不是沾染了脏女人怎么会染上” 妇人面色狞恶:“母女两个都是婊子,都该死” 除了许倾落之外,谁都没有看到旁边复明前的身子在粗壮妇人肯定的语气下,一阵阵颤抖,那一身的肥肉便像是汹涌的海浪一般,不断起伏。 那张看似绷紧了的脸,少女从中感受到的,却是恐惧,深深的恐惧。 复明前为什么这么恐惧呢昨夜里小周氏可是在城主府呆了大半夜呢。 许倾落看着,垂低了眸子,眼中若有所思。 “够了,将周氏给我带走,送到官府中直接下狱,这出闹剧本城主不想再看下去了居然敢如此败坏德行,污蔑良善,耽误许家的工期,简直是罪无可赦。” 复明前忍无可忍,大吼一声道,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眼底有些泛红。那是恐惧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极点的情绪,他望着小周氏,像是要将她挫骨扬灰一般的表情。 “娘” 许微婉低叫一声,在城主府的人将小周氏从她身侧拉走的瞬间,哼哼着倒了下来。 她晕倒的很适时,她总是能够晕倒的很适时。 阴森湿冷的环境中,除了犯人的哀嚎声之外,就是老鼠虫蚁爬动啃噬的声音,那嘁嘁喳喳的啃食声,听在耳中,只觉得全身发冷。这里是五洲城的府衙大牢,这里是大牢最深处,关着的从来都是那些将死的杀人犯或者是没有了希望的待死之人,这里弥漫着的是绝望与死寂。 一间牢房黑暗的角落中,一个人影蜷缩在角落中,脚下有老鼠停驻,将那已经嗖了的饭食全数吃掉之后,还有些不满的灰鼠开始向着那个人影的脚啃去。 “啊” 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下一刻人影跳了起来,对着那灰鼠狠狠的踩去。 一下又一下,狠狠的踩踏,将那灰鼠踩的血肉模糊,一边恶狠狠的叫:“连你也敢欺负我,我告诉你,我是城主夫人,我就要当城主夫人了,等到城主想起我之后,我就出去,我出去将你们这些欺负我的鼠辈全数杀死,将你们连根拔除,敢欺负老娘的人,都要死” 血迹尘埃遍布的脸上,是疯狂的色彩,被逼迫到了极致之后,这个女人的神经显然有些不正常了。 “许倾落,许微婉,许良,梁芸,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嘶吼声不断。 “呵呵。” 少女动听的笑声乍然响起,不是刻意的大声,在那近乎疯狂的妇人耳中却是如此震耳,她的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然后,脖颈咔咔作响着转过了脑袋,望见了那个停在栅栏外显得与此处阴冷狞恶的环境完全不同的幽雅美好的身影。 绝艳的容颜,恣意的笑容仿佛发着光一般,鲜明的对比让人打从心底觉得厌恶,小周氏恶狠狠的瞪着那张熟悉的脸:“许倾落” 她猛的扑到了栅栏之上,伸出手向着少女那张绝美的容颜抓去:“贱人,你也来看我笑话的吗我告诉你,我是城主的人,我不会死的你休想看我笑话” 许倾落淡定自若的将自己的腿向后移开了一步,然后小周氏的手只能够徒劳的划拉着,任凭她怎么向外挤,甚至将自己的脸挤得变形,也伤不了许倾落一根毫毛。 良久,小周氏无力的靠在了那铁栅栏之上。重重的喘息着,整个人都是颓废到近乎死寂,抬起了头:“许小姐,许小姐求求你好心救救我。” 她不是真的傻子,先前那一阵发疯只是无力的宣泄,宣泄自己的绝望,害怕,恐惧,仇恨,而现在,她发泄够了,清醒了,望着许倾落的眼睛一点点的染上亮光:“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是许微婉陷害我,是她自己看上了公子衍,是她去买的春药要与其成就好事,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和那长工滚在了一起,许小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我拗不过她的,那些流言蜚语还有后面的事情都是她让我做的,我不是有心的,求你可怜我这么一个可怜的妇人吧。” 小周氏说着话,甚至跪在了地上。那可怜哭泣哦的样子,与先前对着许倾落骂贱人的样子仿若两人。 许倾落轻笑一声:“不是有心的,只是故意的。” 她挑了挑自己的指尖:“知道我为什么过来看你吗” “因为我想要你当个明白鬼,别到死了还以为我是随你们两母女糊弄的傻子。” 小周氏望着许倾落的笑容,有些愕然。 “你以为你们下在公子衍酒杯中的药怎么就下在了你的杯子里” 许倾落歪着头,用一种格外和缓的语调将自己所做的一切说了出来:“我只是派人跟着你们罢了,毕竟那是许府,这点人手我还是有的,你若是不将药放下去,自然一切无事,你既然下定了决心帮自己的女儿,那我自然是要成全了。” “那长工是我专门找的。最是贪花好色,成日里去光顾那些个暗娼生意,身上可是脏的很,正好你需要,我便送给你这么一个难得的人,对了,我还要感激你,没有想到连城主大人都能够受到你的诱惑,只是不知晓城主有没有被过上点儿什么东西,不过看你现在的环境状态,城主是没有怎么照顾你吧,真是可怜。” 小周氏瞪目结舌的望着许倾落。看着许倾落像是看着一个恶魔般,半晌,她嘶哑着嗓子伸出了手:“贱人害我,我杀了你” 许倾落没有动,这个距离只是一步,却因为短短的一步之间,任凭着小周氏如何的痛恨愤怒,都不能够伤害她一丝一毫:“你觉得我狠吗,但是你为什么不想想你们母女二人是多么的可恨我自问没有主动伤害过你们一丝一毫,我自问自己最初也无害人之心,你和许微婉如何便能够狠心一步步将我逼入死地如何就能够住着我许家的,吃着我许府的。用着我父母赚取的钱财,最后却要害我至此” 许倾落上前一步,小周氏看着她眼中的寒冰冷冽,只觉得身子发抖,刚刚鼓起的勇气一时间消退了去,后退了一步:“没有,我和婉儿只是,只是想要有个立足之地,我们就算对你有些耽误,也只是为了自保,你对我和婉儿那个态度,若是你好好的我和婉儿哪里还能够得了好” 小周氏说道后面似乎又有道理了似的。一脸的冤屈。 许倾落静静的望着小周氏,蓦然间绽开了一抹笑颜,很美,美的炫目:“婉儿你现在还能够为你的婉儿辩护,你那好女儿却是第一个将你卖了的,若不是她卖你那么迅速彻底,我想要让你进来还要费一些功夫呢,许微婉抛弃你了,她要自己过好日子,她不要你这个累赘了,我很期待你日后要如何一个活法。” 小周氏的身子发抖,一阵阵的,她的唇也在抖动,眼中现出了刻骨的仇恨,不是对许倾落,却是对许微婉:“她不是我的女儿” 妇人嘶吼一声,嗓子都几乎撕裂了,咬牙切齿:“大小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你能够将我保出去,我就告诉你许微婉最大的秘密,她的来历,只要你知晓她的来历,她再多的手段也是徒劳。你捏死她,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我有她的死肋” 小周氏眼中全是恶意。 许倾落被狱卒客气的请出,外面白衣似雪的公子看着她盈盈而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看一个必死之人,复明前不会允许周氏活下去的。” 许倾落丝毫不吃惊公子衍的话,因为她比他还看的清楚,她只是:“想要好好看看罢了。” 好好看看这些狠心恶毒之人,这个能够对好心收留的许家辣手无情的妇人,她的最后下场。 许倾落抬眸仰望着天空中灿烂的太阳,她笑的肆意,她等这一刻,等待的太久,从前世死亡的一瞬间,直到今生再世十几年,那些能够将心脏啃噬了的恨意,从来没有一刻真正的止歇,只是始终压抑罢了,小周氏,是第一个。 第一个就要迈入死地之人,第一个由她的手送入死境的人。 公子衍望着许倾落仰起的脸,那笑意好看却又空渺,飘乎乎的,让他有种抓不住的感觉,阳光洒落在少女细腻雪白的肌肤之上,仿若透明的玉人似的,绝美而动人。 公子衍袖袍中的手伸出,却只是掠过少女行走间被风扬起的一缕檀木般乌黑的发丝。 乌黑的发,穿过苍白的手,转瞬之间,徒自错开。 月色升起枝头,点滴的月辉洒落在杯盏之上,洒落在纤细好看的指尖之上,水波流泻而下,点点晶莹,水声哗然间,目光忍不住落在少女的手上脸上。望着她容颜上那一抹宁和,看着她那行云流水般的斟茶动作,仿佛是一卷画一般,让人整个心都跟着安宁下来。 许微婉抿着唇,望着许倾落还有上首坐着的许良,望着许良身侧和他一副恩爱样子的许母,咬了咬牙:“姐姐,求姐姐帮帮我娘,她也只是一时糊涂,只是敬佩许伯父人品出众,才会出那种下策,我娘也是情不自禁呀。” 许老夫人对她的态度这一次才是真的大变。就算她心里再是百般想法,现在也只能够尽全力做出一副孝顺女儿的样子,反正那个恶心的妇人就是这两日了。 许倾落和公子衍看出小周氏这次活不了了,许微婉也看出来了,毕竟小周氏和城主的关系她清楚,也明白。 城主不管是为了泄愤还是保密,小周氏都活不了,为一个死人,再怎么哭诉哀求努力都不为过。 许微婉就是这么安慰自己才可以撑住演下去。 许微婉演的投入,演的真情流露,许倾落却是听若未闻,自顾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小姐,小姐,那周氏在府衙大牢撞墙自尽了” 百草匆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那脸上表情怪异的很,不知道是该高兴恶人有恶报还是该难受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百草的情绪一时理不清楚,许倾落却是清明的很:“爹,喝茶。” 身后许微婉一声母亲,摔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 许良和许母下意识的便要唤人前来,不管对许微婉和小周氏有多少意见,人死如灯灭,看到许微婉这么难过小周氏的死,许母面上甚至现出一丝丝怜悯。 “来人,把她抬走。” “抬到祖母那边,让她别连个尽孝的人都没有了。” 许倾落走到许微婉身侧,伸脚轻轻的一个侧踢,对方的身子翻了个身,少女居高临下望着许微婉那虚弱闭眸的样子,冷笑一抹,吩咐了一声之后,转身便走回了许良的身边:“爹娘,尝尝女儿最新调制的花茶吧,这可是取九种花瓣配置上......” 许倾落的声音渐渐的飘远,被健仆像是扛沙包一般抗在肩背上。闻着对方身上汗水夹杂着的酸臭味儿,许微婉心底恨极。 许倾落,许倾落,你居然敢如此待我,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要你们许家满门不得好死 许倾落将手中的杯盏轻轻一晃,清亮透彻的茶水中盈盈的一双眸子中却是狠辣。 许微婉,你以为,自己还有多少好日子 好好的珍惜剩下不多的时间吧,想到小周氏告诉她的东西,许倾落抿唇微笑着将清香的茶水含入了口中。 这花茶,可不就是越酝酿越香醇吗 有些仇恨。自然也是越酝酿,越无法忘怀的。 许家的工程重新动工,工人们在许家的府宅内外不断的走动工作着,整个许家再次成为五洲城最热闹的地方,且比起以前还要热闹。 好在公子衍手下的管家帮着许府将一批人训练出来了,招呼客人,收礼回礼之类的,即便不是做的得心应手,却也称得上是没有大差错了,只要这样便足够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赶,但是也因为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有的工程都上了轨道。比先前加快了速度。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新的许家大宅重新落成,亭台楼阁,回廊绕转,曲水假山,花影重重,不是多么富丽堂皇,却是让人看着便精致温婉,一派江南风情。 当今的皇帝除了喜欢富丽堂皇的财富之外,最喜欢的便是江南风情的美人了。 美人送不上,景致的话,只要用心了,也足够了。 许倾落望着这新落成的许府,指尖在石柱之侧,栏杆之上轻轻掠过,唇角带笑,眉眼间带着一丝莫测,宅子落成了,有些好戏也要继续了。 公子衍远远的就看到了许倾落的笑,他手中的折扇轻摇,似慢实快的走到了少女的面前:“看来你心情不错。” “宅子终于建成了,我心情岂能不好” 许倾落歪着头笑的欢欣。 公子衍手中的折扇轻轻一合,在掌心一顿:“既然心情这么好的话,那就庆祝一番吧,正好五洲城中关注你的人不少,何妨邀请所有有心的人都过来看看这给皇帝莅临的好地方” 许倾落望着公子衍,半晌:“好主意。” 两个人相视而笑,各自有各自的盘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8:三皇子,别来无恙。 许家宅邸重新修缮完毕之后,没有发放什么请柬,却是直接放言宅邸能够建成多有赖于五洲城所有人的支持,为了答谢众人,将在府中大宴宾客,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是来者都为客,许家都愿意招待。 许家这个消息一出,大街小巷奔走相告,算是都沸腾了,尤其是平民百姓,他们一个是确实想要白得许家一顿膳食,二者便是都好奇要给皇帝莅临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毕竟除了工人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进入过许家的园子的。 感觉能够提前沾染点儿皇气似的。 而那些五洲城的上层人物,却是对许家如此多有揣测,前段时间许倾落才陷入丑闻流言,五洲城的人一开始可没有给她支持的,后面要不是那一场逆转,许家别说今天的风光,园子都要建不成,要得罪皇帝的,就这样子今日还感激 许良和许母就不解许倾落为何要如此做:“那些个人恨不得看我们家的笑话,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让那么多人进入府中。我担心又出什么事情。” 许良是被小周氏的事情恶心坏了,他不知晓小周氏一开始是为了许微婉要给公子衍下药的,许倾落也没有告诉他对方其实不是要给许良下药,有些事情,许倾落只愿意自己去做,而不愿意让父母知晓里面的肮脏。 “办一场流水宴,一是让五洲城所有人都对我们许家增加认同感,毕竟在这里定居了,总是要融入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晓,我们许家不是什么寒门小户,不是谁想动就能够动的。” 这宅子既然是给皇帝准备下榻的所在,许倾落相信那些五洲城中上层的人不论对许家是个什么心思,一般都会过来的,只要他们出现了,从今而后,许家在这五洲城终究是有了一点地位,日后便是她和许良的事情了,医者虽然在有些人看来是贱业,但是医术高明能够救治人命的医者,却是谁都不会轻易得罪的。 许良看了一眼许倾落坚定的面容,笑了:“罢了,你有数就好。” 既然许倾落心中有数,那他也不会再多加反对,他作为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便是在自己女儿下定决心的时候,尽全力支持她。 第二天一大早,筵席还没有开,已经有无数的百姓拖家带口的过来了,看那人头汹涌,估计开宴的时候更是要人满为患。 幸亏许家的仆人久经训练,一个人负责一片区域,虽然忙乱,也算有条理的将人一一安置入座,也幸亏许倾落早有准备,将筵席从府中摆到了府邸外。直到长街尽头,许多人虽然遗憾不能够进入许家的宅子中,但是看着这接踵不绝的人,也都晓得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安置到宅子中用饭,也就没有什么怨言了。 看着那一个个五洲城平日里少见的大人物出现,看到那些风雅公子,娇媚小娘,富贵官人,雍容的夫人都一一来到,五洲城的百姓是看的目不暇接,觉得今日便只是这一场见识便足够回去吹嘘了。 许倾落亲自招待了淮县的那些百姓入了许家,不论如何,这几次出事淮县百姓都是站在许家一边的,别人待之以诚,许倾落自然也不会没有回报。 淮县的百姓看着这修建了的许家林园,人人都是赞叹,都称赞许倾落能干,谁不知晓,这么大这么好的园子,这段时间都是许倾落一手督建的。 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许倾落便不得不离开了,后边过来的都是五洲城的官员名士富绅豪门,下人虽然训练的不错,却到底是欠缺了一些。许良和许母即便尽力了,也是有些忙乱无措的,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和这些人打交道的经验,尤其是许母,当年嫁给许良不久便去了淮县,一直都是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典范,从来不曾参加那些淮县中妇人们的聚会的,即便有杨谦在许良身边帮衬着,许倾落也是需要时不时关注一下的。 五洲城四大世家,都有人来,公子衍也到了,他人一到,还没有等人招呼呢,就自顾走到许倾落身边,坐下。 “衍公子的座位可不是在此。” 许倾落看着某人横在自己跟前的一条腿,无语。 “你在哪边,哪边便是我的座位。” 公子衍似是含情的说道,引来旁边不少注目,这段时间公子衍可是丝毫没有闪避的几次出入许府,只要是知晓的人早就猜测上了许倾落和公子衍之间的关系。 更有的人想起了琅晟,琅晟可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说许倾落是其未婚妻,若是这许倾落和公子衍真的在琅晟离开之后做出些什么,那可真是要有好戏看了。 有不少人内心里安着的可不是好心。 许倾落望着公子衍那似是动情的眼眸,嗤笑了声,丝毫不将其放在心上,说实话,经历了前世杨云平那一遭之后,她对这种公子式的多情可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感冒:“嗯,只要你能够一直找到合适的座位。” 公子衍的眼睛眯了眯,眼看着许倾落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不再多说,绕过他的身子转去招待其他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他可不喜欢自己感兴趣的女人对自己一副太冷淡的样子,他还以为自己和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多少有些不同,可是此刻却莫名觉得,许倾落待他,一如初见,不曾有任何多余的情感融入。 这可真不是个多让人愉悦的体悟。 公子衍起身正要拉住许倾落再说些什么,前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惹来所有人注意,却是有新的宾客过来。 两男一女。 那被所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分明是复家两父女协同着一个抱着小箱子的仆从,以往复家即便不是五洲城绝对说一不二的存在,也是让所有人不敢小觑的人,而现在,从小周氏的事情复家不止没有因故阻止许家的宅子建成反而自己落下难堪之后,复家的名望是真的节节下落了,现在看这两父女。许多人都是用看好戏的目光去看,更何苦,此刻两父女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很不好,不好的甚至是让人有些不敢相认了。 复莹莹左边手的位置空荡荡的,人也瘦了一大圈,看人的眼神仿佛时时刻刻都带着惊惧,尤其是当她的眼神和公子衍对上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是一颤,双股颤颤,似乎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她就要躲起来,哪里还有往日的娇艳跋扈。 而复明前也不复以往的弥勒佛笑着阴人的样子。腰部松垮垮的,脸都瘦脱了形,两只眼眶下黑乌乌一片,那眼神莫名的透着点儿瘆人的阴惨惨,随着他走近,一股子怪味从男人的身上传出,那是一种腐烂中透着香腻的味道,仿佛是一块腐肉之上撒着一堆香料似的,熏人欲呕,离得近的人纷纷往后退却,甚至有的直接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位置。 复明前仿佛没有感觉似的,径自走到许倾落的面前,眼睛在许倾落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流连了一阵,带着些不好的意味,嘿嘿一笑:“这是本城主赠送许小姐的黄金百两,恭贺许家宅院竣工呀。” 他说着恭喜,舌头在自己那厚厚的唇上舔了一圈儿,他的目光粘腻而让人恶心,像是一条毒蛇一般。 许倾落对视着这样的目光,没有丝毫惧怕,神色自如恍如未见一般,吩咐了身边的仆役一声:“来者是客,送复城主和复小姐到主座那边,好好招待,别让复城主和复小姐无聊的到处乱走。” 许倾落毫不掩饰自己对复明前和复莹莹的情绪,她丝毫不意外复明前现在的状态,小周氏和他上了床,她本来不确定那脏病是否跟了上去,但是此刻只是一看复明前的身影,一闻对方身上的味道,她便确定了那脏病也跟了上去,她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难道是绝望之前最后的疯狂不成 只是这疯狂也要看她愿不愿意陪同。 许倾落勾唇冷笑,交代了一声之后转身便要离去。 复明前对许倾落的态度不满:“许小姐,其实本城主更喜欢和你坐在一起。” 他一把挥开那要引他和复莹莹走的仆人,伸手便要去抓许倾落,只是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哪里能够碰到许倾落一丝半点儿。 少女一个错步,便闪开了身子,复明前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去。 “复城主身子不适,还是好好休息下吧,这里可是许家,不是城主府,没有城主府那么周到。” 许倾落扔下这一句话,再懒得搭理复明前了。 这里是许家,复明前也不再是往日里能够掌握城中大部分权利的城主,许倾落如此,他也奈何不了她。起码在这个场合做不出什么。 复明前望着许倾落不断的进出招呼着那些客人,言笑晏晏,游刃有余的样子好看的紧。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这一个月,他过的痛苦,周氏那个贱人害他至此,他也派人解决了周氏,可是他身上的脏病却也没有办法摆脱,下身发臭发烂瘙痒疼痛这些感觉,一一体会了,痛苦到了极致之后,复明前的心理扭曲了,他觉得自己以前太压抑自己了,他要好好补偿自己。 而许倾落,这个以前看着可恨之极的少女,此刻看来,却是美的让人心颤,美的让他格外想要将其毁坏。 他既然得不了好,凭什么别人能够好过最好所有的人都陪着他一起痛苦。 许倾落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恶心的目光,却是恍似未觉一般,自顾做着自己的事情。 杨谦一直在那边帮着许良安置男客,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他过来询问许倾落人到的差不多了,是否可以开筵了。 许倾落停住了脚步。看了看时辰和那已经基本坐满了的位子,张嘴便要吩咐人开筵,门房跑了进来,小声却急切的在许倾落身前说道:“小姐,外面有个自称三皇子的男人找您。” 三皇子 许倾落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许倾落听到了,在她身边的杨谦也听到了,杨谦的面色一变,与许倾落对视一眼,低吼一声:“他来做什么,他怎么敢” 这里可不是淮县那一处偏远小县。可没有诺大的青鸾山挡着所有人探查的耳目。 也许是许倾落和杨谦这边的动静大了些,也许是一直注意着,公子衍走了过来,他的指尖捻着一个酒盏,色作青白,趁着指尖都带着一分雅致:“发生了何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许倾落望了公子衍一眼,她对公子衍还是多有戒备,没有直说三皇子的事情:“外面出了点儿小岔子,我过去解决一下,你和杨谦在这边” “我和你一起去。” 杨谦打断了许倾落的话,这个少年眼神格外的执拗:“公子兄,我和许姑娘一起去看看。有些照应,这边便拜托你了。” 杨谦怎么可能放心许倾落独自去见那不知道真假的三皇子,淮县一事上,三皇子手中沾染的鲜血可是太多,其中也包括他杨家一家的性命,即便杨太尉他们是罪有应得,也不能够阻止杨谦心中对杨云平,三皇子还有那些西域人的痛恨与戒备。 许倾落望了杨谦眼中的执拗一眼,没有反对:“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衍公子,便拜托你了。” 公子衍看着许倾落和杨谦匆匆出去的背影。看着那并行的两个身影,手中的杯盏顿住,半晌,他垂低了眸子,眼中尽是冷意。 而宴会中,不止是公子衍一个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还有一个人也一直注意着,只是不曾出现罢了,她一直看着许倾落今日的风光,那些她需要百般巴结的人对着许倾落却是好言好语,看着公子衍这个让她一开始上心的男子对自己不曾注意一下,却是始终关注着许倾落。看着许倾落和杨谦匆匆离开,一时间心里乱的很。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许微婉一惊,下意识的便要挥开对方的手:“我以为你很恨她。” 女声嘶哑,许微婉下意识的停住了动作,皱眉望着这个出现在自己背后的不速之客:“复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吗” 复莹莹嗤嗤的笑,笑的有些像是夜枭叫一般,不好听的紧:“不明白的话那我说的清楚一些,我说......” 复莹莹压低了声音:“明明许倾落也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开医馆的,士农工商,真正论起来医户可是低贱的很,这样一个应该被踩到了泥中的女子,凭什么她就能够风光到如此地步凭什么她就能够踩踏着你我的名声上位,凭什么” 几个凭什么,将复莹莹心底怨愤尽数道出。 许微婉皱眉:“这里是许府,请复小姐慎言。” “慎言” 复莹莹冷笑一声,扣在许微婉肩膀处的五指使力,抠的她皮肉有些疼,对方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宛若魔鬼的诱惑:“这里是许府,你也姓许,偏偏你就要寄人篱下。偏偏所有的荣耀都要属于那个狠辣无情的女人,没有人看到你的风采,没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你只是她脚下一块烂泥,一块用过就丢的踏脚石,你那个娘已经死了,还是那样不名誉的死法,你现在的筹码,更是少的可怜,从此以后,你也只能够仰望许倾落,只能够站在她的影子中被所有人忽视,这就是你的未来” 许微婉的指尖深深的陷入了掌心中,她告诉自己复莹莹不安好心,不怀好意,对方的那些话不要听,可是她捂不住自己的耳朵,堵不住复莹莹的嘴,她只能够听着,然后极致的痛恨着。 半晌无语,许微婉没有看到自己的贝齿紧紧的陷入了唇瓣间,没有看到那一丝丝嫣红渗出,而站在她面前的复莹莹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复莹莹眼中闪过一抹讽刺,她的手从许微婉的肩膀滑到对方的手腕处,冰凉的掌心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温度一般,冷的许微婉的手腕下意识的抽动了一下,没有抽出。 复莹莹的声音继续:“许倾落想要搞垮复家,她将我和我爹害成了这个样子,我对你的恨,其实一点儿都不比你少,所以,我们两个合作如何” “合作搞垮许家,合作让许倾落和许家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就凭我们现在的样子” 许微婉抬起了眸子,却是一声自嘲:“复小姐,如果你现在还是原来的城主府千金小姐的话。还有些可能,而现在,凭我们我还不想找死。” 许微婉对许倾落再恨,她也没有失去理智。 复莹莹的声音中含着阴冷:“你知晓她刚刚匆匆离开是去见谁去了吗” 没有等到许微婉猜测,复莹莹就迫不及待的将答案道出:“三皇子,她是去见三皇子” 三皇子何许人也也许普通百姓还不知晓对方,许微婉这段日子刻意接近亲近那些个达官贵人,自然是知道的消息多些,三皇子那完全就是不该出现在公众场合谁沾谁死的叛逆。 “和三皇子扯上关系,许倾落是自己找死。只要我们知晓他们要说些什么谋逆的阴谋,有什么招数,待到陛下大驾到来的时候。你到陛下跟前报案,可是立了大功了。到时候陛下一个高兴,你也许还能够成为皇妃也说不定。” 复莹莹画的饼很香甜,但是里面却更掺杂着毒药,许微婉有一瞬间真的差点儿就跟了出去,下一刻她顿住了脚步,咬牙:“秘密只要听到便好,凭什么要我去是你先找到我的,若是你真的有诚意的话,你去。” 她从来都很珍惜自己的命,还有自己仅有的一切,现在虽然比往日大不如前。但是许老夫人那边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许微婉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往好处发展的希望的。 复莹莹望着许微婉那自以为得计的放松,蓦然间冷笑了一身,转身便走。 许倾落和杨谦跟着那家丁到了后门的位置,那里没有人影,只有前面街道院子中传来的声音不断。 “哎刚刚人还在这里的。” 家丁瞪大眼。 “难道他走了” 杨谦有些疑惑的左右望,心底其实是希望那不知道真假的三皇子自己离开的,说实话,那三皇子不管真假,只要和他扯上关系,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往这里走一遭儿估计不容易,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 许倾落示意家丁离开,对着杨谦道。 “你是说”他藏起来了 杨谦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许倾落已经径自抬脚向着旁边一个小巷子走去,后门这里除了小巷子也没有什么其他地方能够藏人了。 “既然阁下来了,何必要藏头露尾做小人之态若是真的是三皇子殿下,想来是很想见识一番许家为陛下准备下榻的所在吧。” 许倾落的话语满含讽刺,下一刻一道风声从头顶急速落下。 刀芒闪过,许倾落发丝飞扬,她仰首的双眸间倒映着那直向着自己头顶劈落而下的长刀,身后是杨谦的惊叫声。 “许姑娘,快躲开” 杨谦拼命往这边冲来,却根本及不上自上而下的刀芒快,他的双眼充血。那一刻整张脸都有些狰狞之色。 许倾落却是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一般,眼看着一个好好的美人就要被刀劈落两半,下一刻那刀芒一偏,从许倾落身侧狠狠划过,哐当一声劈落在石板之上,火花四溅,碎屑翻飞。 独眼的男人双手执着深入石板的长刀,呼呼喘气,望着许倾落的目光恨毒了去。 杨谦终于赶到,伸手便要将许倾落拉到身后,许倾落按住了杨谦的手:“无妨。” “三皇子殿下可没有那个胆量在这里杀人。和以前一般无二。” 许倾落的声音轻柔,可是里面的讽刺冷嘲之意却是让三皇子脸色一阵涨红:“贱人我刚刚只是手滑了我这一次一定要杀了你” 他努力的想要将长刀拔出,可是一只纤细的手按住在了那刀柄之上,许倾落的声音稳定的很:“三皇子殿下若是今日真的能够下定决心杀了我,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只是您有这个魄力吗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做,即便是发配边疆你只有有魄力有心何尝不能够卷土重来,偏偏要去做西域人的傀儡木偶,弄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好笑的很。” “你知道什么” 三皇子大吼一声,那单只眼睛中都是赤红色,要流出血一般的狞恶:“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才害的我到如此地步,我这一次一定会” 三皇子话音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将自己的秘密说出。 “一定会什么” 许倾落收回了手,拿出一块绢帕,擦拭着自己的指尖:“你即便隐瞒,我也知晓你这次究竟要来做什么,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我还知晓你这次的目的一定不会成功,只是到时候你那仅有的一只眼睛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能够保住了。” 从听到三皇子这个称呼开始,许倾落便开始想对方的目的了,本来还没有什么头绪,却在看到男人这个看似狠厉满含杀意,实则仓皇狼狈宛若丧家犬的样子,她对他的来意还真的是有了些猜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9:你该死 “你该死” 三皇子若是说原来还有些顾忌,若是说原来还想着那个人的交代还有许倾落的厉害而强忍着些许性子的话,当许倾落毫不避讳的说起他瞎了的一只眼睛的时候,脑子一热,再也没有了丝毫理智,许倾落毁了他的一只眼睛,更是毁了他所有的希望,任何一个中原子民都不会接受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皇子做皇帝,即便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希望了。 这样一想,三皇子那把还嵌在地上的大刀也不用了,直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闪亮的匕首,对着许倾落的心口位置扎去。 这一次再也不是什么试探或者是下马威,这一次,是直接出了杀手。 匕首本身漆黑,风刃之上却在阳光的反射下有隐隐的蓝芒划过,危险的紧,三皇子这一下子出手快很准,与许倾落上一次见到的时候判若两人,可见是真的吃了一番苦头或者说专门练过的。 杀机凛然,甚至有一丝异味从匕首上传来,杨谦本来就没有放松戒备,一看三皇子手中出现匕首。下意识的便拉着许倾落想要后退,许倾落的戒备比杨谦还盛,在杨谦拉他之前,她已经拉住了杨谦,两个人瞬间同时连退了好几步,匕首扎空,在许倾落的面目之前划过,划落一缕发丝,那蓝汪汪的色彩,看着可怖的很,谁都不怀疑其上沾染的毒药的毒性,定然是恶毒的很的东西。 三皇子一击不成,匕首挥空,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立马又挥动匕首向着许倾落肩膀扎去,很显然对许倾落是真的下了大杀心,反正这毒药的厉害他心里清楚,许倾落再是能躲,不冲着心口,随便在一个地方划开个口子也成。 三皇子的杀意完全释放。 三皇子追的太急,最主要那匕首根本不敢沾染一丝,眼看着许倾落的肩膀就要被匕首碰触到一点,根本来不及全部躲开,杨谦扬起自己的手臂,便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许倾落,挡住那剧毒的匕首。 三皇子眼中全是狞恶的笑意,许倾落一次次全都有人护着,那他就将这些护着她的男人先全部杀死,再杀她。 上一次是许倾落将他当做小丑侮辱,这一次,他要她偿命 下一刻,一声惨叫,三皇子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而他的手腕上,扎着一圈银针,那银针的尾畔,颤颤巍巍的,宛若是蓝色的蝴蝶一般,一下下的翩跹着翅膀。 三皇子眼中的狞恶变成了不可置信,然后变成了恐惧,他捧着自己瞬间不能够动弹的手腕,望着许倾落举起的手腕上那一抹熟悉的狡花银镯子,唇颤动着:“你下毒,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你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的话我杀了你” 即便害怕到了极点,这一次比起上一次,三皇子起码没有直接吓的彻底服软,还会威胁两句。 许倾落那只戴着镯子的手轻轻的将自己耳际那一缕被削断了半截的乌黑发丝拽住,转首望着杨谦:“你可以帮忙断了这一缕发吗” 这发丝沾染上了毒液,可是不能够留的。因为杨谦方才的举动,许倾落对他的态度,越发的亲近了些。 被这发展惊住的杨谦这才想起许倾落发丝沾过毒匕首,哪里还顾得上那个在一边叫嚣的三皇子,从腰间拽出一把短匕首,就着许倾落的手,将那一缕沾染了毒液的发丝,割下。 从灭门那一日开始,杨谦即便不习惯,在身上还是随身带着一把匕首,还是削铁如泥的宝匕,毕竟杨太尉随身携带的东西没有什么平凡之物,那一夜杨云平走的急了,也没有全部带走。 许倾落转身,没有看到杨谦将那半截沾染了毒液的发丝,夹在指尖,悄悄的放入了袖袋之中。 而三皇子也没有注意,他现在的心思都在自己已经开始发麻发痛的手上了。 “你赶快交出解药,我才能够饶了你们许家不死,否则的话,我若是真的出事,你们许家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 三皇子还在叫嚣。 许倾落乍然挑唇,笑的嘲讽:“在你将我许家灭门之前,你自己先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我想,你应该不会小瞧我亲手调制的毒药吧” 三皇子怎么可能小看许倾落用毒用药的功力,淮县两次交手,他亲眼所见这个女子利用毒药还有那一手银针杀了多少人,即便许倾落长的再美,对他而言也是个避之唯恐不及的蛇蝎,本来三皇子面对许倾落心中便发憷,若不是他想着许倾落毒药厉害,身手还是不成,若是突然袭击的话应该能够制住她,才不会贸然出现在许倾落面前,现在事实证明他即便再是专门练了几个月的刀法身法,面对许倾落的狡诈狠辣层出不穷的手段也是无用,他就不该亲自来找许倾落,只是后悔也晚了。 “你以为只是杀了我就可以万事如意了吗许倾落,我告诉你,这一次不只是我一个人来了,我还有帮手,而且就在左近,只要你给我解药,我等会儿就让他们放你一马。” 三皇子有些色厉内荏,声音刻意的加大了,这个时候,他不止是暗恨许倾落了,更是痛恨给他出主意先单独面对少女。对少女来个下马威的人了。 三皇子话音一落,杨谦脸上现出紧张之色,伸手便去拉少女的手腕:“许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他自己不怕,却怕许倾落出事。 许倾落避开了杨谦的手腕:“你先回去,放心,三皇子即便不想要和我好好的谈,我想有人想要和我好好的谈,若是真的要我的命,也不会让三皇子殿下单人现身了。” 许倾落心中有底着呢。 杨谦皱眉望向许倾落,虽然他对她一向的冷静自持。生死之间也保持着的沉稳与怡然不惧佩服的紧,可是他有时候又有些痛恨面前少女的不怕,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拿自己的生命赌博了。即便每次证明她都赌的赢,只要一次不赢,那就万事皆休。 “要么我们一起走,要么我们一起留。” 杨谦没有再说要走的话,而是转眸四望周围,想要找到三皇子口中所说的同来之人。 巷子中只有三皇子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他的面色越发的苍白,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落叶从树梢飘落的飒飒之声。 三皇子眼看着许倾落和杨谦都是一副不在意他的样子,咬牙,再也不管什么谋略和什么先机了,大吼一声:“都给本殿下滚出来,本殿下今日若是死了,你们也要陪葬” 已经在许倾落手中失去了一只眼睛的三皇子,实在不敢赌这个女人是否会真的毒死自己,许倾落的勇气和在某些事情上的狠辣决断,是连那个人都感叹过的。 巷子尽头传出了脚步声,温文尔雅的年轻公子带着一身的风流写意之姿缓缓走来,环佩叮当,玉冠束发,衣袂翩飞,阳光在那男子的脸上身上落下光,映衬的越发的俊秀如玉。 而那男子眼睛直直对视上许倾落的眼睛的时候,眼中现出了如许深情,仿佛她是他的唯一,她是他倾心所恋的爱人。 “许姑娘,好久不见。” 男人的声音含情,温柔的仿佛轻风拂过,又仿佛是一根能够拨动心弦的手指般,只是那么一动,便能让人心颤。 若是别的女子看着这么一个俊秀风流身具世家气质的公子对着自己现出这么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恐怕都是要心动的,可是即便是世上所有的女子被这个男子所迷惑,许倾落也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她望着那个对着自己放射魅力的男子,唯一的感觉便是呕心。 “三哥......” 许倾落还没有说话,杨谦无意识的喊出了声,他望着杨云平,身子颤抖着,已经是激动到了极点,他想要质问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够杀害了他的亲生父母,他想要质问他为何要和那些西域人扯上关系,可是事到临头。真的见到了人,他却是除了一声三哥再也无法出口一个字。 再多的龌龊,杨云平也是他的亲生兄长,再多的怨愤,对方与他也同样姓杨,杨谦有一瞬间甚至希望自己曾经看到的杨太尉与曹萍死亡的那一幕都是自己的幻想。 许倾落望了杨谦一眼,眸子中若有所思。 杨云平随着许倾落的眼神落在了杨谦身上,眼中显出一抹嫌恶,对着杨谦的一声三哥,对着杨谦眼中那复杂的情感,嘴里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又望向许倾落,拱手施礼:“许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平再见佳人心中甚悦,能够与佳人一晤,是平之荣幸。” 与面对杨谦完全不同的热情。 许倾落勾唇,在杨云平那更加热切了一些的眼神中,轻笑:“看来杨三少爷这段时日过的甚好” 杨云平正要自谦两句,他从来都不认为有女子能够完全屏蔽自己的魅力。 “看来你新投靠的主子对着你这条狗还算满意。” 许倾落下一句话,让杨云平唇角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许小姐,你是否对我有什么误会,我” 杨云平耐心性子正要再对许倾落施展自己的魅力,另外一个人却是没有了耐心了。 一个巴掌重重的摔在了杨云平的脸上,三皇子恶狠狠的瞪视着他:“我让你出来是办正事的不是让你在这里闲扯淡的,马上把这个贱人抓起来,我要她交出解药” 杨云平伸出舌尖舔去自己唇角溢出的血丝,眼中现出了一抹阴霾,握拳对着三皇子带着些隐忍的提醒:“殿下,门主交代过,我们这次过来最主要是给许小姐送礼,要我们以礼相待。” “为了恭贺许小姐的家族这一次能够迎驾,门主想着许家定然要耗费不少钱财,因此送上了一份大礼,一万两,黄金。” 杨云平伸出了一根手指,如此道,他盯视着许倾落,眼睛中有些淫欲的味道,那一万两黄金,连他都是第一次见到,更遑论门主说送便直接送了出来,这许倾落比他想象的还要有用,还要有价值呢。 男人不自觉的又舔了舔唇。 三皇子和许倾落还没有出声,杨谦却是因为杨云平口中的门主交代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怨愤:“三哥,你告诉我那个门主究竟是什么来历,究竟对许小姐有什么企图,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是不是我杨家灭门也是那个门主的命令,你告诉我” 杨谦的情绪极其的激动,说着话便要去拽杨云平,许倾落一把拉住了他,杨谦下意识的要反抗,对上了少女冷然的眼,青衣少年的身子僵住在原地。 许倾落对着杨云平冷笑一声。毫不动容那什么一万两黄金,直截了当的询问:“无功不受禄,不知道沐卿门主还有什么交代。” 杨云平心里越发的痒痒,他见多了美貌的女子,也见多了温柔婉约或者是泼辣的女子,自问各种各样的美人儿就算不是全部入过手,起码也是都撩拨成功了一大半的,偏偏就是许倾落,比那些个女人都美,却又比那些个女人都难缠。 常人听到一万两黄金,哪里还能够保持冷静。连他,都是这段日子朝夕看着那一箱箱的黄金才勉强的练出了一点儿子自制力。 杨云平心底对许倾落越发的想要了,面上却是收敛了去,垂首一副真诚的样子:“并无所求,若说真有,也只是想要致歉罢了,门主对在淮县时候冒犯小姐格外后悔,望小姐原谅,那一万两便当做是一点自己的心意,让许小姐心中痛快。” “嗤。” 许倾落毫不在意的嗤笑了一声:“钱财有价命无价,沐卿若是真的有一丝半点儿愧疚心理的话。他应该求得原谅的人不是我,他应该赔罪的人是那些无辜惨死的淮县百姓,是那些被铁蹄践踏了生命的无辜之人。他若是真有诚意,不如你带话于他,让他带着这些罪去了地下对着那些个枉死的百姓下跪赔罪去吧” 许倾落的话毫不客气,杨云平望着许倾落那冷然的表情,眼中的神色颇为怪异:“许小姐你真的不接受门主的赔罪吗来人” 随着杨云平的一声令下,沉重的脚步声从他方才出来的巷子深处传来,一共六个黑衣面具之人,三个箱子,被抬着过来。 “打开” 杨云平挥手道。 下一刻三个箱子都被打开。金灿灿的光芒辉映着阳光,几乎能够闪瞎人眼一般,让人的呼吸都忍不住屏住。 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的一摞摞金元宝,在箱子中闪烁着灿灿光辉。 杨云平的呼吸有些重,三皇子的眼中是渴望,杨谦的眼中是呆滞。 光是听杨云平说什么一万两一万两黄金的,但是当这个数字切切实实化为实体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知晓那种难言的震撼。 “这些金子倒是真的。” 许倾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去,她掌心中托着一枚金灿灿的元宝,微笑,在杨云平眼中露出不过如此的鄙夷时。哐当一声,黄金掉落在了箱子中,少女一字一顿:“只是我不缺钱,而且我对来路不明的东西从来没有兴趣,让你背后的主子哪里来的送回到哪里去吧。” 许倾落招呼杨谦一声便要离开。 “砰”的一声,身后传来重重的膝盖落地声,杨云平跪在了地上。 杨谦那一瞬间想起的是自己这个三哥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样子,是从前杨家三子被所有人捧着的尊贵骄傲,他的眼眶有些红,下意识的要去扶杨云平:“三哥,你何苦如此” “杨谦” 许倾落带着寒冷凛冽之意的声音在杨谦耳边响起。杨谦的动作顿住。 “杨谦,你忘记了他做过什么事情了吗你忘记他亲手杀死了杨太尉和自己的生身母亲了吗你忘记了因为他死去的那些人了吗让他跪着,跪那些枉死在他手中的生命” 许倾落声声带厉。 杨谦面上发苦:“可是,我和他同样姓杨,他终究是我的三哥,我不忍心看着他如此......” 杨谦没有看到,随着他的求情,杨云平眼中透出的不是什么感激,而是深刻的屈辱与怨恨,他望着杨谦的眼神,愤恨到了扭曲的地步。 背对着杨云平的杨谦看不到自己这个三哥的表情。正对着他的许倾落却是看的一清二楚,他看着杨谦那为难的眼神,启唇:“有些话,我只说一遍,有些人,在意的从来不是宗族姓氏,不是血脉亲缘,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性命,亲人可以抛弃,爱人可以丢弃,甚至连家国天下都能够背弃,杨谦,我只问你,你今日觉得他可怜,那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即将被他害死的人不可怜吗他姓杨,你也姓杨,但是他现在跟着的是西域人,而你,你是我中原的子民,杨云平这种人,死不足惜。活着一日,也只是一日为你杨家丢脸抹黑,你若是真的在意家族,更加不要对杨云平心软,你要做的不是去同情背弃家国的异母兄长,而是用自己的努力,去洗刷你杨家因他而起的耻辱,是用你自己的坚持,堂堂正正的振兴杨家” 许倾落不止是用这些话告诫杨谦,更是告诫自己,告诫前世的自己究竟因为错误的选择,究竟错过了多少,因为轻信,究竟伤害了多少,重生从来不止是报复那些仇人,更是新生,是重新的选择,是更好的过好人生,让自己,让自己在意的人以自己为骄傲,让他们再也不会因为自己而忍受一丝半点儿的蜚语流言。 许倾落的话语铿锵有力,仿佛是带着刀剑震荡的锋锐之气。许倾落的眼神坚定如许,仿佛能够撼动一起的强硬,杨谦呆住了,直到许倾落最后一个字吐出,也是半晌无声。 良久,杨谦慢慢的,慢慢的收回了手,在杨云平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走向了许倾落:“抱歉,还有,谢谢你让我明白身为杨家子孙究竟要做些什么。” 杨谦的脸上带着从杨家出事之后再也不曾有过的轻松。是呀,他终于知晓自己错过什么,也知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杨家因为杨云平而耻辱,他杨谦应该做的不是止步不前,不是犹豫不决,而是抛开所有应该抛开的,抓住真正应该抓住的,一步步,坚定的走下去,让杨家重新立起来,这一次,靠着他的努力立起来。 任何的怨愤,任何的犹豫,任何的自怨自艾,都应该抛开了。 杨云平带着压抑与卑微的声音响起:“许小姐,请你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相帮一次。” 看着杨谦的背影,杨云平意识到这个刚刚还让他不屑的心软的很好利用的弟弟,已经不管他了,此时此刻,杨云平才终于有了慌乱的感觉。才终于有了害怕的感情。 沐卿那个人,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他若是不能够完成任务回去,等待着他的...... 杨云平想到跟着沐卿这段时间看到的他惩罚那些没有完成任务的狠辣手段,只觉得全身都发冷。 许倾落停住了脚步,没有转头:“我猜这一次,沐卿应该不会要你的命,毕竟得用的没有廉耻的狗奴才没有多少,最多会缺根手指断只手吧。” 许倾落的话语让杨云平的面色骤变,他眼中现出了阴毒:“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几个守着箱子的护卫可还在,只要...... 杨云平此刻心底因为许倾落的话语产生了极致的痛恨,几乎想要不顾门主的交代,直接让那些个鹰奴出手。 只是在杨云平出声之前,另外一个虚弱的声音截住了他的打算:“解药,给我解药......” 三皇子的脸上全是汨汨的汗珠子,他方才一直不出声,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隐忍,只是因为无法出声,此刻瘫软在地上的独眼男子,半天才挤出嘶哑的几个字,说完了,气喘吁吁狼狈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失去意识一般。 守着黄金的六个带着鹰图腾面具的黑衣人始终一动不动,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一般。 也确实与他们无关,因为自始至终,他们只听从命令而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0:求你,我不想死 许倾落静静的望着三皇子的凄惨样子,眸色莫测,谁也猜不透她现在的心思。 “求求你,解药......我不想死,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三皇子的声音越发的虚弱,可是比之虚弱更加可怕的是一步步逼近的死亡的感觉,呼吸沉重,全身发冷发麻,手腕刺痛发痒,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他强自睁着双眼,对着许倾落,再也做不出恶狠狠的表情或者高高在上的态度,此刻的三皇子只是一个想要活命的懦夫,三皇子从来不是一个多么勇敢的人,他喜欢权力,喜欢用阴谋诡计害人,可是他也比任何人都怕死。 三皇子若不是怕死的话,在被皇帝发落到边城之后,也不会在一次西域人的突击中为了保命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全心全意的和西域人合作。即便对侮辱他的门主心底恨极,也只是更加听命。 若不是他如此听话的话,沐卿也不至于在三皇子瞎了一只眼睛之后,仍然将他留在身边,给予他一些权力了。 杨云平望着三皇子那卑微乞求的样子,心底满是鄙夷,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凭什么在门主那里更加得到重用,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够居于他之上,对他想要侮辱便侮辱,这样的人,合该用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杨云平忘记了自己在许倾落面前比起三皇子此刻的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在他心里,自己即便是服软,也只是暂时的忍辱负重,他是干大事的人,一时的屈辱是为了日后更大的辉煌。 而三皇子,杨云平心中那就是一坨烂泥,一坨怎么还没有死的烂泥。 “殿下,您是皇子之尊,从来只有百姓奉养于您,今日如何能够如此自屈” 杨云平终于耐不住自己心底的痛恨,低吼出声。 看似为三皇子出头说话,却是想要彻底得罪许倾落,让三皇子直接去死。 反正他都这么求恳了,许倾落还不愿意说出一句软话,他已经注定不能够完成门主交托的任务了,总是要受罚的,那还不如让三皇子顺势而死,这样心里也平衡那么一些。 “你......” 三皇子望着杨云平,眼神都是恶狠狠的,如果不是中毒已深,不能够动弹了。想来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毕竟三皇子贪生怕死,却也不是个傻的,杨云平此时此刻故意说这么些话,明显对他不利。 杨谦望着杨云平的作态,垂低了眸子,越发抿紧了唇。 许倾落却是笑了,本来她还真的有那么点儿兴趣让三皇子直接毒死在这里,看看那背后的沐卿要如何找人代替这么好的棋子,但是既然杨云平希望三皇子死。 “你说你愿意做任何事” 许倾落声音轻柔如同清风一般,却没有任何人将她的话语当做清风忽略了去。 三皇子浑浊暗淡的眼睛一亮。费力的点头,许倾落对他的伤害侮辱后面可以慢慢的报,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命。 “那几个人,不知道是听命于你,还是听命于杨三少爷” 比起杨云平和三皇子这两个丧家之犬,她更感兴趣的是这些带着鹰图腾面具的黑衣人,这些也是沐卿的人,应该知晓更多的东西。 三皇子面色一僵,眼神中有些屈辱躲闪。 许倾落嗤笑一声,好吧,她已经知晓答案了,估计这几个人奉沐卿的命也就是负责护送黄金会尽力吧。 手在袖袋中轻轻一摸,一颗黑色的丸药出现在了指尖之间,三皇子面上全是渴求,那是对生的渴求,为了活着,他不在乎任何事情,只有活着,才有一切的可能。 许倾落轻移莲步,三皇子的眼睛随着她的指尖而挪动。 少女蹲下了身子,手掌拂过三皇子的手腕,离开后,三皇子腕部那几根被毒液浸染的蓝汪汪的银针已然消失不见,而三皇子的掌心,静静的躺着那一颗黑色的丸药。 “希望下次见到三殿下的时候,没有被某些人顺手给阴死,别浪费了我一颗好解药。” 许倾落的话语意有所指,任何能够让杨云平不痛快的人,多少她都会稍微宽容那么一次,敌人的敌人即便不是都能够成为朋友,起码作为棋子,还是很趁手的。 三皇子心底凛然,握紧了掌心的解药。 杨云平心底扼腕,在三皇子费力吞下药丸的一刻。 少女和少年静静的行走着,走过那一块块青石板,走过一片片枯黄的落叶,那幽深的小巷子被远远的抛在身后,那一干让人心情不虞的客人,也被留在了身后。 “我想回去看看......” 杨谦的声音极低极低,可是许倾落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少年的声音中压抑着一丝丝的不安与愧疚,难解的情绪将他自己都绕糊涂了也不一定。 “你不恨他” 许倾落的声音很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情绪沾染,淡的让杨谦面上的苦涩更浓:“恨,我怎么会不恨他父亲,父亲即便做人不是那么好,却也不该死在自己的亲子手中。” 而且还是全心栽培的,赋予了太多心力与关怀的嫡子。 “只是即便再恨,他也还是姓杨,他与我是同一个父亲,我们还是兄弟,有些话,我想要和他当面说清楚论明白,若是不说的话,我这一生都不会......”心安。 “去吧。” 许倾落没有等到杨谦说完了话,自顾开了口。她站住了脚步,轻声开口:“想要做什么,便遵从着自己的心去做,只要日后又一日回忆起此时你告诉自己不悔,告诉自己应该,那你就勇敢去做。” “我在这里,等着你。” 杨谦的耳际都是最后那三个字,等着你,等着你,何其美好的字句。 他向着许倾落笑了笑,将自己心头的惆怅压下。转身向着刚刚走出来的小巷子中走去。 “你来做什么” 杨云平看着杨谦孤身一人过来,下意识的就摆出了一副臭脸,对待杨谦,杨云平总是耐不住以前的那些个小习惯,比如刁难杨谦,对杨谦呼来喝去。 杨谦望着杨云平面上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笑了笑,只是那笑太过冷:“三哥,我过来只是想要送给你一样东西。” 杨谦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一样黑漆漆的东西递了出去。 杨云平的表情很是警惕,下意识的便要挥手打开,方才许倾落给三皇子下毒一事,让他现在对很多东西都产生了警惕感。 只是想到也许自己一碰就可能沾染毒药之类的,他又慌不迭的将自己的手撤开,身子往后狼狈一退,差点儿跌倒。 “只是物归原主的荷包罢了,三哥你何必这么害怕,像是遇到什么毒蛇猛兽一般。” 杨谦望着杨云平那样子,面上很冷。 杨云平又看了杨谦两眼:“物归原主” “对,物归原主。” 杨云平迟疑了一下,想到这个庶出兄弟往日里的表现,想到对方一贯有些偏向软弱的性情,怎么想都没有胆量暗算自己,这样一想,杨云平终于伸手接过了荷包 那确实是一个荷包,荷包表面的黑色不是沾染的纯粹的黑灰,而是烟熏火燎之后的暗淡色彩,还有一种干涸了的暗红色,近乎黑色的暗红,那是血的颜色。 杨云平的手有些冷,因为那荷包上面破损了大半的刺绣图案,杨云平一眼认了出来,这荷包是曹萍随身的荷包,手艺是曹萍房中一个针线很好的丫鬟所制,那上面凤穿牡丹的图案很是精致,那丫鬟刺绣了整整三个月,眼睛都差点儿熬坏了去,曹萍最是喜爱这个图案的荷包了,他手中也有几个相同刺绣风格的荷包,只是图案不同罢了。 那一刻,杨云平的面色有些恍惚,荷包中有东西,打开系绳,倾倒。 护身符。 杨云平怔怔的望着那一片黄色破损的护符。半晌不说话。 “这是我在大夫人尸身的手上抠下来的,我想,这东西你总应该看到的。” 杨谦的声音有些僵,他似乎是在对着杨云平说话,又似乎是在对着那死去的人说话:“大夫人对我其实不怎么好,但是她对你,却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你得风寒的那次,她守着你好几日不曾合眼,你每次一有什么要求,她总是费劲所有的心思为你筹谋。她那么对待我娘,她手上不知道沾染着几个庶出子嗣和侍妾的鲜血,都只是为了你......” 杨云平捏紧了手中的护身符与荷包,抬起了头,双眼通红的望着杨谦,眼中只有痛恨,没有悔意:“对,她做一切都是为了帮我,可是你以为她就真的全都是为了我我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只有我好了,她才能够好,你想要说什么想要说我不该杀了爹娘” 杨云平嗤笑一声:“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了,我想我娘死了,你应该比谁都高兴吧,毕竟她可是几次都差点儿害死你。” 杨谦不敢置信的望向杨云平,他虽然对着杨云平的所作所为齿冷,可是此刻望着他的表现,还是觉得不敢置信,觉得无法相信。 世间怎么有这种人:“大夫人是十月怀胎将你生下的亲娘,父亲是一直扶持你,一直对你爱护有加的父亲,你怎么能......” 杨谦的眼睛也有些泛红,他大吼着,想要勾起杨云平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人性。 “闭嘴吧” 杨云平的声音比杨谦还要大,他冷冷的勾起了唇:“我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那个十月怀胎的亲娘是为了自己的位子对我好,她要是不死也是青灯古佛一辈子,也是苟延残喘,既然真的对我好,那就别拖我后腿我们那个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他这一脉与主脉的较量所以对我好,你看你一展露头角,父亲不就是立刻将我扔到了一边那个老家伙,他死了正好让我有了合适的投名状。他临死还算做了一件好事呢” 杨谦望着杨云平,像是看着一个怪物,良久,他转身,身后站着许倾落。 “走吧。” 许倾落没有说再多的,只是这么两个字。 杨谦面上僵硬的表情,一点点的缓和,他迈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他想,杨云平如何,真的与自己已经无关了。 直到杨谦和许倾落都离开了,嗤笑声才响起。 是三皇子的声音,他用了许倾落给他的解药,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见效了,而且还是很有效,起码此刻他站起来看杨云平的笑话已经是丝毫没有妨碍了:“精彩,精彩,杨云平你果然是小人,真是让人惊叹的小人,连自己亲生父母都杀死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好玩” 三皇子手指摸着嘴角。刻意的挑衅,他就是报复,方才不论是杨谦还是许倾落他都不敢说什么做什么,但是杨云平在许倾落面前给他下套,他可是恨的牙痒痒,此刻能够狠狠的嘲讽讥笑杨云平,起码能够让他郁闷的心情好上许多。 杨云平冷冷的望着三皇子那幸灾乐祸的嘲讽脸,下一瞬,三皇子的手被杨云平狠狠的拽住,那力道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你做什么” 三皇子下意识开口。 “做什么我是好笑三殿下现在还有心思笑的出声,真是好宽的心胸,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怕回去被门主狠狠惩罚我可真是期待那时候三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三皇子冷下了脸:“你什么意思你别忘了,事情可是你办砸了的,门主问起的时候也是你的差错” 下一刻三皇子只觉得自己手指一阵剧痛,却是杨云平的手握住他的手狠狠的往后一折:“我的差错” 杨云平不让三皇子挣脱,望着对方那完好的十根手指头,又看自己残缺的五指,笑的狠毒:“我却觉得,这是三殿下的差错,三殿下办事不利,不如我现在就帮着门主给你点儿子惩罚如何比如将你的十根手指头都砍掉如何一根一根的砍掉,和你的眼睛正好凑合一下......” 杨云平的声音阴狠至极。三皇子此刻才想到对方是能够亲自动手杀了亲生父母的人,瞬间一股子寒意从心头升起,下一刻他咬牙,另外一只手狠狠的砍向杨云平:“你这个该死的草民,你居然敢冒犯本皇子” 下一刻三皇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杨云平一掌砍落了他的攻击,筋脉剧痛间,三皇子的脖颈被对方死死的掐住,脚步直退了三步,脑袋砰然一声,抵在了那斑驳墙壁之上。 “呜。你,你会武功......” 三皇子的面上有惊骇之色,他望着杨云平的眼中满是惊恐:“我是三皇子,你不能够伤我,你放开......” “三皇子醒醒吧,三殿下,三皇子殿下,皇帝陛下承认的儿子才是皇子才是殿下,皇上承认的被放逐的儿子是什么是老鼠,过街的老鼠是犬马,丧家之犬你现在,连我杨云平都不如,日后你若是还不能够清醒的知晓自己现在卑贱的身份,我不介意真的要了你的命,让你用命来清醒清醒” 杨云平的话语极尽侮辱,可是他眼中的杀意却更加可怕,三皇子一时间被镇住,张嘴出不了声。 与三皇子一般无二被吓住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砰然一声,墙壁之后传来一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谁” 杨云平猛的将三皇子一甩,身子一晃,下一刻一个娇小的女子被他从墙头扔了过来。 复莹莹惊叫一声摔落在了角落之中。她的眼中满是惊惧,几乎是发挥了自己所有的潜力,在落地的一瞬间,手脚并用,撑起身子便向着巷子外跑去。 杨云平没有去追,他转头望着还在摸着自己脖子喘息的惊魂未定的三皇子:“你去追。” 随意的吩咐着,仿佛他是主子,三皇子是奴才一般。 三皇子心底一恨,想要反驳,可是脖颈处的刺痛让他的反驳尽数咽了回去,等到他的身体大好了之后。等到许倾落那毒药对他身体的伤害尽数平息之后,杨云平,咱们走着瞧,这样心底发着誓,三皇子转身向着那少女的背影追去。 复莹莹的速度很快,可是她毕竟是没有什么武力的女子,她以为自己能够跑走,她看到了巷子外许府的后门,可是在她呼救的一刻,一只男人的手,从她的身后,掐住了她的颈子,将她张嘴呼出口的救命之声,全数掐掉。 三皇子是掐着复莹莹的脖子将她拽回来的,也许是因为心中火气颇大,也许是因为对杨云平怨愤的发泄,三皇子动起手来,格外的不留情,复莹莹被三皇子扔到杨云平脚边的时候,咳嗽着呜咽着,泪流满面,几乎要岔了气去,样子何止狼狈二字可言。 “她看来听了不少。” 三皇子看着复莹莹,满眼满面的杀意,他现在很想要杀人。 杨云平从腰间抽出了那把看起来似乎更加像是装饰作用的剑,向着地上的女人探去,复莹莹呜咽着往后狼狈的挪:“不要,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她的嗓音嘶哑难听,像是砂纸摩擦似的,杨云平皱眉,有些不满的将剑一挑,在复莹莹的尖叫声中,她脸庞上的发丝被长剑挑起,露出了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再是狼狈,这么看着,也不会认错了。 杨云平面上慢慢的多了点儿笑容:“放心,我不会杀你。” 男子的一袭白衣仿佛还闪烁着光,男人的笑容还是那么温雅和煦,可是方才听到一切的复莹莹如何能够相信杨云平真的是个温雅公子,杀父弑母,甚至是毫无悔意,这样的人,即便是复莹莹。也有些不敢想象。 她对着杨云平的笑容,惊骇到了极点,甚至想要惊叫。 幸亏三皇子出声破开了杨云平制造的可怕感觉。 三皇子的声音很不满:“杨三少这是又犯了怜香惜玉的毛病不成她听到了可是太多了。” 也许是复莹莹那满面的惊骇有些扫兴,也许是三皇子的嘲讽让他不满,杨云平面上温雅的笑变成了残忍真实的笑:“这样的姿色,还不值得我怜香惜玉,只是她这条命比她的姿色有用的多,我怎么可能舍的杀她她可是有大用的。” “怎么” 三皇子疑惑。 “五洲城的城主是复明前,而这位姑娘,却是复城主唯一的千金,你说若是我们利用得当。是否有机会完成门主的交代到时候我们两个不止不会被惩罚,甚至能够立功。” 杨云平的声音中满是蛊惑。 三皇子望着复莹莹,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瞅着这个狼狈的丑女人,慢慢的也笑了,那只独眼看起来沾染着狰狞,让复莹莹的身子发冷:“这个主意不错,就看那位复城主有没有我们想象的重视独女了。” “你这个逆贼,你想要做什么” 复莹莹下意识的喊出了声,实在是不论杨云平还是三皇子嘴里的意思都不怎么让人欢喜,她更加担心的其实是复明前会否救自己,这一个多月,复明前对她的态度变化,让复莹莹没有了自信:“我是城主的女儿,你们赶快放了我,否则的话,我爹不会放过你们这些逆贼的” 复莹莹想要为自己努力一把,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心虚,下一刻,复莹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脑袋重重的垂落,三皇子一手刀砍在了复莹莹的脖颈处,望着那脆弱的颈项,眼中杀机凛然:“你说了我最讨厌的两个字......” 逆贼二字,正是三皇子的逆鳞,此刻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复莹莹。 杨云平一把挡住三皇子的胳膊,冷脸望向他:“她死了你也别想活了,这么好的棋子,比你价值高多了,蠢货,真的想要杀她也等利用完了再杀” 三皇子咬牙。 杨云平就当三皇子不存在一般,对着那边六个始终木偶人似的侍从喊了一声:“把她带上,我们撤” 虽然这些个木头一般的傀儡不是听命于他和三皇子,但是这样带人带物的事情,还有一些简单的过来撤退之类的命令他们还是会听从的。 只是眨眼的功夫,巷子中已经是空无一人,除了砖石之上点点滴滴的血迹之外,再也没有办法证明这里方才发生的一切剑拔弩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1:我的女儿呢 从巷子往许府后门只有几步路,因此许倾落和杨谦没有一会儿就到了跟前,并且也看到了门口那里一个纤细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要躲开。 “站住” 杨谦先开了口,他的心情不怎么好,尤其方才经历了杨云平的事情,现在看那门口的人鬼鬼祟祟,慌慌张张的,他心底就先有了不好的猜测:“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杨谦一把拉住了那个要躲开的身影,凑到近前才认出来:“是你” “你放开我,放开,你抓痛我了” 许微婉神色有些慌张,拼命的要将手从杨谦的手中挣脱。 杨谦一把将许微婉的手松开,对方因为还在使力,又被他突然松开,一个不稳,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 “这位许姑娘不知道在此做什么的” 杨谦和许微婉交集不多,因此方才离着几步路才没有认出来,现在近前了自然也认出来了,只是认出人来之后,杨谦的面色却是更加不好看了:“希望姑娘你好好解释一下。” 三皇子是什么人从前是朝廷中金尊玉贵的皇子。现在则是反叛朝廷的逆贼,若是被人知晓许倾落和其相见,即便许倾落和三皇子的交谈并不友好,也耐不住旁人的流言猜测,更何况许微婉对许倾落,可没有什么善意。 杨谦和许微婉见面不多,却是知晓她的,不是她做的每一件针对许倾落的事情都清楚,但是只有一个月前小周氏那件事情上许微婉不遗余力的给许倾落泼脏水便已经足够让他警惕了。 “你是许家什么人,我只是在许家的门口等人,你又凭什么审问犯人一般的审问我姐姐,我只是见你与这位公子久久不回,因此担心才在这里等待一二,难道我连这个都做不了吗” 许微婉眼中面上全是委屈,仿佛真的是个受了多大委屈被冤枉的人一般。 杨谦面对着许微婉这副作态,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许倾落轻笑了一声,却没有对许微婉的鬼话多说一个字,而是转向杨谦,伸手一拉少年的手:“我们快回去吧,没的为了不相干的人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爹我娘那边还要我们多帮衬着呢。” 杨谦感受着许倾落掌心的温度,心底一时间有些痴了,这个时候别说许倾落只是要和他一起回去,便是面对生死,他也是不惧的。 许倾落没有察觉杨谦的心理变化,在她心中,杨谦还只是一个少年人,还远远不是一个需要顾忌礼情的成年男子,否则的话,心中有琅晟的她,便是对杨谦再不设防,再是有好感,也不会如此的。 “姐姐。你就不问问我在这里做什么吗” 许倾落对杨谦称得上是温言细语,对着许微婉也是第一次不加讽刺,可是这种对比,这种无视,却是让许微婉更加难堪。 忍不住的,许微婉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近似挑衅的话,话一出口,她便知晓自己说错了,只是说出口的话,泼出盆的水,收不回来了。只能够有些尴尬的等着许倾落随便接她一句话,便将这一茬越过去,各走各路。 许倾落停住了脚步,侧首望着许微婉,望着她眼中的不甘,挑唇:“你不是说你在此等人吗” 许倾落的面上那种深沉的意味,那种意有所指的声音语气,让许微婉心底一颤。 “没有” 许微婉下意识的反驳,垂低了脑袋:“我就是,就是看看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许倾落意味深长的一笑,面对着许微婉有些不同寻常的紧张,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和杨谦迈步进入了许府。 许微婉没有跟着进来,也许是怕许倾落再问些什么吧。 仆役都在前院伺候筵席,后门通往后院的地方没有什么人,许倾落早已经放开了杨谦的手,她的步伐悠缓,仿佛方才在小巷子中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杨谦忍不住还是出了口:“我觉得那许微婉有些不对劲儿,她是不是知晓了什么......” 他很担心许倾落,担心对方被许微婉算计了。 前段时间他没有帮到许倾落什么,看着她自己一个人顶着所有的流言蜚语做出反击,心底有的是自我的厌弃,厌弃自己的无能,他也许应该做出一些改变了,他不能再如同现在一般得过且过了,他想要能够保护这个强大的少女,想要帮助她,比任何时候都想。 许倾落没有读心术,所以她再是知晓人心也不曾知道此刻杨谦心思的变化。 听到杨谦的担心,许倾落微笑:“她知晓什么呢我和你只是出去见一个有妄想之症的疯子,他自称什么三皇子,谁能够证明呢” 只要三皇子不是被人抓住,只要不是被人抓住她和三皇子当面说话,许微婉就是说破了嘴皮子又如何现在的许家,虽然是身处风口浪尖被不少人记在心,却也正因为处于风口浪尖,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谁也不能够如何。 许倾落在见三皇子之前早已经将利害想的清楚明白,否则的话,别说下人传什么三皇子来,便是当朝皇帝来,她也不会出去。 她只是想要从三皇子身上看看他来此的目的,毕竟淮县的事情已经证明西域人对中原的狼子野心,也证明了三皇子现在真的是一条疯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 不过这一面许倾落反而是安心了,无论是杨云平还是三皇子,都被那沐卿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他们在那位门主手中就是棋子傀儡,而沐卿,许倾落看的出来,即便再是危险,也总是有脑子有理智还稍微有些自负,这样的人,虽然难对付,总比胡乱咬人的疯狗要造成的危害小一些。 杨谦望着许倾落的笑容。半晌失笑:“是呀,只是一面之辞,谁会相信呢。” “只是我看那位许姑娘确实是多有不对,按理说她的母亲方方去世,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些悲伤的,可是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悲伤,这样的人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心性天生冷血狠毒,便是另有大的所求,总之这样的女子无论如何都要好好防备。” 许倾落比杨谦以为的还要清醒,但是少年还是忍不住从她任何可能疏漏的地方提醒她。 许倾落看着杨谦那认真的神色。突然间就想起了前世在杨云平后院中,那整个杨家唯一的良心,唯一会提醒她的人,乍然一笑:“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周氏去了她没有丝毫真心伤悲只是因为她不是周氏的亲生女儿罢了。” 杨谦有些愕然:“难道是养女即便是养女也总是母女相称的......” 对杨谦这种对亲情特别看重的人来说,他是无法理解许微婉的。 许倾落看他这副不明所以的困惑表情,想了想,还是将小周氏在牢房中告诉自己的话说了出来:“只是名义上的母女罢了,周氏在牢房中告诉我,许微婉只是她从青楼中买来的雏妓,两个人母女相称,几年来靠着孤儿寡母的身份骗取了不少钱财,周氏死了,于许微婉而言,不止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还是一种解脱。” 许倾落的话让杨谦瞪目结舌:“怎么,怎么居然有这种事情” 青楼对他来说,就像是传说中的存在,即便是杨太尉家的公子,即便从前身居京城,但是杨谦的性子,最多就是去书馆茶楼走一遭儿,青楼妓馆之类的,那是怎么都不会踏足一步的。 惊到了极致,杨谦的脑子半天才转了弯儿:“那许微婉的身世,倒是有些可怜了。” 他这是真心话,他不是那些迂腐之人,他的性子更加注重实际,雏妓在外人看来值得鄙夷,在他看来却是身世凄惨的,小周氏将许微婉赎出也只是为了利用。 许倾落说许微婉的身世本来是为了让杨谦明了对方的底细不要被骗,哪里想到这个书呆子还能够说上一句可怜,若是旁的女子,许倾落自然也是觉得可怜的,女子为妓通常都是不得已的,归根结底有这个职业出现还是男人的错,许倾落清楚的很,只是许微婉却是不同的。 她只要想到上一世许微婉的种种作为,想到她对着她诉说着许氏一门百口殒命时候的残忍得意,别说是同情心,许倾落恨不得让她尝尝身处炼狱的滋味儿。 “她身世可怜,只是她的作为却一点儿都不可怜,那些被她们母女一路欺骗的人中,你又怎么知晓那其中是否有因为被欺骗。变成比她原来还凄凉的人,有时间有心情可怜她,不如想想帮助一些更加值得帮助的人。” 许倾落的话语颇重,杨谦觉得许倾落眼中的神色异样凝重,没有反驳,却是应了。 毕竟一句可怜,也只是对陌生人的同情,杨谦一直都分得清谁轻谁重。 别说许微婉的作为不值得人可怜,便是许微婉真的可怜,若是她对于许倾落有害的话,杨谦也不会放过她的。 对他来说。这个世上除了绿娥,也就只有许倾落最重要了。 许倾落和杨谦再要走的时候,却发现前面有人。 前面站了一个白衣的身影,修长高挑,身姿优雅,阳光洒落在这个白衣公子的容颜之上,真真的公子如玉,许倾落突然发现对比起杨云平那身白衣,穿着白衣的公子衍看起来倒是真的顺眼太多。 即便是看似相同类型的男人,也有真风流和真下流的区别的,杨云平便是真下流。 这样想着两者的区别,许倾落面上的表情不自觉的舒缓了些。 不管怎么说,公子衍对她一直都还是帮助居多的。 杨谦发现了许倾落的表情变化,看了一眼也看到他们,往这边过来的公子衍,没有吱声。 只是心中对于强大的渴求越发的大了。 公子衍面上带着点儿担心:“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究竟是何人寻你我可是担心的都坐不住了,等在这里半天了。” 许倾落看着公子衍担心的表情,也不知道真假,不过对方既然如此表现了,少女顿了顿,这一次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坦然相告:“说来这个人你应该也知晓的,便是曾经的当朝三皇子......” 许倾落不知晓公子衍是否真的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着,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她既然选择的坦诚相告,便也将自己和三皇子之间的几次交集简单的诉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刺瞎三皇子一只眼睛,包括三皇子现在似乎是跟着西域人做事,她的声音淡淡,却是暗中注意着公子衍的表情变化,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许倾落总是有种三皇子的事情公子衍知晓些什么的感觉。 公子衍叹了口气:“倒是没有想到是他约见的你,曾经的天潢贵胄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总之你日后若是再遇到这位三皇子,最好还是不要单独相见的好,若是被人抓住话柄,却是落了不好了。” 公子衍这句话说的倒是很真心的样子。 许倾落听着公子衍的话语,面上的笑容温雅:“多谢公子相劝,我会注意的。” 许良频频望向院落后,待到看到许倾落和杨谦,公子衍一起回来之后,彻底松了口气,旁边人敬酒都喝的痛快多了。 谁也没有发现,许微婉再许倾落他们回来不久。也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坐到席上,却是藏在了更角落中,眼睛不时的在许倾落还有复明前的身上逡巡着。 她望着复明前身侧的空位,那是复莹莹的位子,手握住,心底卷着万千念头。 临近傍晚的时候,这一场筵席才算是彻底的结束,除了三三两两醉酒不方便的客人需要通知家人或者让许家的仆役相送之外,大多数的客人都只要送到门口便是。将那些人一一送走了,筵席也算是圆满的完成了。 这一日有些小摩擦,赴宴的人数毕竟太多,但是也许是看在许家将要迎接圣驾的份上,大多数的人都选择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平日里有仇怨的今日也顶多说两句风言风语罢了。 没有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许家的仆人都是松了口气,脚不停歇的收拾了起来,那些杯盘狼藉,可要收拾不少的时候。不过也没有人觉得不高兴,毕竟许倾落提前说了,若是今日做的好,所有在前院伺候的都有不菲的赏钱,这一点大家都是相信大小姐出手大方的。 许倾落送完了客人,尤其叮嘱那几个有女眷的路上小心,回来变看着许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忍不住失笑:“爹爹,你往日可是连着坐诊一整日或者是在山里采药走上个大半日也不至于如此呢。” 许良被许倾落扶住,叹口气:“哎,你爹我是宁愿在外面劳累个一整日也扛不住和人这么打机锋。幸亏你娘我让她提前回去歇息了,要不然她可不是要头痛吗” 许倾落看着许良的苦脸,扑哧一声笑开:“好了好了,爹你放心吧,日后这么大的筵席的机会不多,便是再有,女儿长大了也能够自己应对的。” “哪里能够让你自己应对,你爹我还是能够帮些小忙的......” 两父女正说着话,突然间一阵吵闹声传来。 “城主,城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许家的后院......” 许家仆人的拦阻声,夹杂着怒斥声:“滚。我看谁敢拦我” 复明前冲入了后院,那些个许家的仆役根本不敢强硬的阻拦他,对方再是名声有损,在五洲城中不如往日权势了,也还是城主,对付他们这些小人物,还不是捏死只蚂蚁一般吗 许倾落皱眉,仔细将那几个放任复明前冲进来的仆役记在心中,然后才转首面对乱闯了一通气喘吁吁,面色极差的复明前:“复城主这是要做什么” “我女儿呢” 复明前和许倾落的声音同时响起。 复明前的眼神中满是怨毒,他指着许倾落:“说。是不是你将我女儿给藏起来了我女儿不见了肯定是你将她藏起来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 许倾落心底讶然,复莹莹不见了 面上却是冷硬:“复城主,希望你积点口德,无凭无证的别随便冤枉人,我哪里知晓复莹莹在哪里还不一定是她自己提前走了呢。” “我不信” 复明前大喝一声,指着许倾落,咬牙切齿:“莹莹再是如何也不会不和我商量便提前离开,她就是在许府不见的,你和她又有旧怨,你一直都想要对莹莹不利。趁着宾客繁多,你便趁机下手对不对你想要赶尽杀绝对不对” 许倾落看着复明前激动过了的样子,嗤笑一声,挑了挑眉:“想象力真不错,比编话本的还有才,只是我真心劝告一句,想太多是病,复城主,你该去找个好医者看看自己的精神状况了。” 许倾落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让复明前气的要命,伸手想要打人又想起复莹莹所说的许倾落下药的本事,他应该多带几个人来的,他急喘着,像是一只被逼迫到了极限的野兽一般,赤红着眼睛四处逡巡着,眼睛一亮。 却是看到了角落中那面色明显很不自然的许微婉,他记得许微婉和复莹莹似乎聚在一起说过话。 复明前就像是好容易抓住许倾落的把柄一般,急上前几步,将许微婉从角落中拖了出来。 “说,你是不是看到我女儿了你是不是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不说的话,我将你投入大牢” 复明前恶狠狠的威胁着。 许微婉瑟瑟发抖,面色白的像雪一般:“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 许微婉一径的否认着,可是那乱转的眼珠子却是明显的往许倾落和许良的身上撞,这比她直接说知道还让人觉得有鬼。 许良皱眉,对许微婉这副作态觉得有哪里不对,许倾落却是面色冷寒了下来,许微婉,你果然是无时无刻不再找事。 复明前自然是看到了许微婉的表现了,一时间他面上全是笃定了:“果然,你一定知道什么,快说,否则的话你就要尝到牢狱之灾的滋味儿了,你不会忘记你那个死鬼娘就是死在牢狱中吧。” 他威胁着,面像凶狠。 许微婉像是被惊吓到了极致,噗通一声跪落在地,拽住复明前的衣衫下摆:“城主,求您别再逼我了,小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女不能够说的,若是说,若是说了......” “小女便连片瓦遮身的地方都没有了。不可以说的” 许微婉的声音中带着呜咽,她又看了许倾落那边一眼。 复明前眼睛亮的吓人,他正要再说什么。 许倾落终于出声了:“许微婉,你究竟要说什么,说出来,没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我今日便听听在这许家还有什么不该说的。” “大小姐,你,你不是不让我说吗” 许微婉一脸讶异惶恐,却是不叫许倾落姐姐,而是称呼大小姐了。 许良的面色阴了下来。望着许微婉恨不得打她一巴掌,他再是反应迟钝也听出了许微婉给自家女儿下套了。 这简直就是无耻,明明他们许家不计较周氏的事情还让许微婉小姐一般的吃穿住用着,结果就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许良的呼吸急促,指着许微婉张嘴说不出话。 他是不会相信自家女儿背地里将复莹莹绑走藏起来什么的,许倾落在许良心里,那就算是讨厌一个人对付一个人也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来,只是笨嘴拙舌的,许良心底的想法太多,偏偏一句出不来。 许良说不出话,复明前却是有的是话说,他拽住许微婉的胳膊:“既然许大小姐让你说出来,那就你说出来,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究竟怎么回事儿” 许倾落很冷静,冷静的看着许微婉睁眼说瞎话。 “我看到大小姐和杨四公子出去的时候一起将复小姐叫了出去,是往后门那边过去的,他们离开了很长时间,很久才回来,只是只有大小姐和杨四公子回来了,复小姐。复小姐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2:暖暖 许微婉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场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一时间人人色变。.. “许微婉,你不要信口雌黄,随意诬陷落儿,来人,将这个不知道感恩的东西给我赶出许家” 许良憋了半天的气,在许微婉如此言语之后,终于将狠话放了出来。 只可惜已经晚了。 “我不是信口雌黄,我有证人的,小蝶。” 许微婉像是被惊吓到了极致反而现出了勇气一般,仓皇的转首望向自己的丫鬟:“你为我作证,当时你和我一起看到的大小姐和杨四少叫了复小姐出去,是不是” 那样急着证明自己清白的仓惶中透着坚定的样子,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可怜的被许倾落吓到的弱女子,仿佛她现在所说的真的便是真相一般。 许倾落冷冷的望着许微婉指向的小丫鬟。 小蝶的身子发僵,除了许倾落之外院子中的所有人目光随着许微婉的一指,全部都对向了她,这样的注意力,她一点儿都不想要。 那一刻她恨不得将许微婉那一张可怜的,委屈的,带着不得已的漂亮脸蛋儿给狠狠的抓花,世上怎么有这么狠毒无耻的女子。 没有人比小蝶更加清楚许微婉说的是真是假,毕竟许微婉身边也只有她一个贴身伺候着的,她还记得自己被许微婉打发去拿披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许微婉和复莹莹说话,然后便是复莹莹追着许倾落他们离开,再然后便是许微婉跟在了复莹莹的身后走的。 小蝶跟了许微婉这一段时间,其他的不了解,对这个少女的狠辣却是清楚的很,便连小周氏,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够说舍弃就舍弃,说看着对方似,就看着对方死,这样的心性,自己一个卖身契都在其手中的小丫鬟如何敢对她有什么违逆,也不敢让许微婉知晓自己看到她的离开,又看到她随后在许倾落之后回来的事情。 她一直都很小心的将自己当做透明人。 小蝶不知晓复莹莹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落在了谁的手中,但是她很清楚,许微婉嘴里说的便没有一句真话。 她不想管,也管不了这些事情,她只想要保全自己,家中虽然将她发卖了。却也只是因为家中实在太穷困养不起几个儿女,她还有家人要补贴,如何能够出事。 可是现在,小蝶的打算被许微婉破坏了个干干净净,此刻她心底清楚明白的很,无论自己选择说谎符合许微婉还是当场揭穿她,自己都得不了好。 想到许微婉手中的身契,想到那些个背主的奴婢的下场,小蝶咬了咬牙,抬眸:“老爷大小姐明鉴,婉小姐所说。却有其事,奴婢也是亲眼看到大小姐和杨四少爷带着复小姐一起走的。” 再多的,她便无法出口了,因为许倾落那锐利了然的眼神,许微婉很厉害,可是许倾落也从来不是善茬,说完了话,小蝶像是害怕到极致一般,将自己的身子深深的伏低,将自己的头脸埋入胸前。 “你们还我女儿” 一声厉吼,伴随着一声惊叫。许倾落转首望见的便是被复明前一把攥住肩膀,脖颈处横着一把匕首的许良。 许倾落的面色第一次失去了冷静,眼中全是愠怒,还有深深的担忧:“复城主,你这是做什么” “别过来” 复明前大喝一声,却是对着许倾落的,他消瘦的面颊上那一点贴着骨头的肌肉抽搐颤动了两下,他的手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有些不稳,许良脖颈处甚至有一丝丝的划痕,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我知道你手中有些奇异的手段,你手中有那些能够无声无息暗算人的药物,所以,许倾落,别过来,别逼我对你爹动手” 复明前的样子恍若疯狂,是,他最近是因为身上染了脏病,加上复莹莹的一再给他丢人而对复莹莹冷落了,可是复莹莹却是他唯一的女儿,此刻当这个女儿不见了之后,复明前想后悔自己没有在复莹莹身边安排人保护已经晚了 许倾落的脚步无论如何都迈不下去一步,她自己被挟持的时候,能够视生死于无事,可以用最冷静的态度自救,可是当复明前那把匕首横在许良脖子上的时候,许倾落再多的手段再多的冷静都是无用。 “复城主,你这是当众行凶,若是你再不放了我爹的话,恐怕你也有牢狱之灾。” 许倾落的一只手背在身后,腕子处的银镯因为对着三皇子放过了,现在没有了什么大用处,最大的功用也就是装饰罢了,至于指尖的银针,却是必须要临近复明前的身前才能够给他扎下去的。 她一向很稳的手,第一次有些颤抖,有些不稳。 “牢狱之灾谁敢关老夫老夫是五洲城的城主,我就是在这里将你们许家人都杀了,也就是费些功夫掩饰罢了,许倾落,你若是再不将我女儿交出来,我让你爹身首异处” 复明前的面色异样的红,红的不正常。 许倾落看着复明前不太对的样子,看着许良那边想要挣扎却根本挣扎不脱的样子。 垂低了眸子:“复城主,复小姐所在的地方我确实是不知晓,许微婉一向和我有怨,她的话根本不可相信,复城主若是对我心有不满的话,我现在给您赔罪。” 忍一时之气罢了,她不想复明前一个冲动伤了许良。 “落儿,不要求他,本来就和我们无关,我们行得正坐的直,不向这种小人求饶” 许良激动了起来,想要阻止许倾落和复明前低头,而与他同样激动的却是复明前。 复明前听着许倾落低头赔罪的声音。他现在突然间就有了些重新扬眉吐气的感觉,掌控着人的生死,任何得罪他的人都要接受他的报复,从许倾落到了五洲城之后,事事不顺,现在终于顺畅了。 只是即便如此他手中的匕首仍然牢牢的稳稳的横在许良的要害位置。 “哈,我是小人,你们许家也都是伪君子没有办法对付我就对付我女儿是吧告诉你们,复家还没有倒,只要我复明前还在一日,复家就永远不会倒敢对付我们复家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许倾落看着复明前一副激狂的样子,趁着他不注意,迅速低声对着离自己身边最近的一个仆人吩咐了一声:“去叫公子衍” 这个时候,许倾落想到的能够用武力直接夺人或者是用身份让复明前冷静一下的能够快速找到的帮手也只有公子衍了。 只希望那个家伙还没有离开或者是离开的太远。 吩咐了下人一声之后,许倾落继续与复明前虚与委蛇,她压低了声音:“复城主,不管您相不相信,复莹莹确实不在我的手中,若是您实在不相信的话,我愿意代替我爹成的人质,即便复莹莹真的被抓,抓我做人质总是更加有用一些的,不是吗” 许倾落在稳定复明前的情绪,最重要的是想要和许良换过来,她面对着任何的刀剑加身都自有自保之力,许良却是没有的。 “落儿,你闭嘴” 还没有等到复明前回答许倾落的提议,许良瞪眼大喊,他对着许倾落从来没有这么急赤白脸过,可是此刻面对许倾落犯傻的提议,许良是真的急了。 “爹,我自有办法。” 许倾落道。 复明前看了一眼许家两父女这一番表现,考虑了下,嘿嘿一笑:“我不相信你,不过我相信许小姐一定比你爹这个人质有用是真的,既然许小姐这么提议,那你不如先将自己的腕脉斩断再说,下毒之类的总是要用到手的......” “复明前” 许良大恨,不顾自己脖颈处的匕首,眼睛一闭对着复明前胡乱抓去。 “爹,不要” 许倾落眼看着许良往复明前的刀口上撞,再也顾不得徐徐图之什么的了,张手便将自己袖子中的匕首投了出去。 叮当一声,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震惊了,下一刻回神才发现,复明前手中的匕首被许倾落那倾尽全力的一掷给狠狠的打飞,复明前张大了嘴。 许良翻滚到了一边,虽然狼狈的很,却没有受到什么大伤。 许倾落眼中满是杀意,望向复明前,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只差一点儿,方才只差那么一点儿,自己手中的匕首若是稍微力道小一些不足以打偏复明前手中的匕首。或者是准头不够的话,现在许良哪里还有命在,结果定然便是不堪设想了。 许倾落抬脚向着复明前迈出了一步,复明前对上了许倾落的眸子,那双冷冽蕴含着深深杀意的眸子,瘦的脱了形的身子忍不住便是一抖:“你,你要做什么,我只是要找回我女儿,明明是你们许家将我女儿藏起来的......” 许微婉望着事情的发展,眼看着许倾落占据了上风,暗自痛恨复明前的无用。却又希望许倾落能够直接直接杀了复明前,复明前再是失德被五洲城的人诟病,他现在也还是朝廷皇帝亲封的五洲城主,许倾落只要敢动手,她就有本事让事情闹的人尽皆知,许微婉现在已经不想什么以后了,她就是想要许倾落倒霉,倒大霉。 许倾落若是不好了,许微婉相信自已一定会好的。 一直以来,都是许倾落在克她的。 许倾落掌心中的毒针蠢蠢欲动,她有一百种方法让复明前受尽折磨而死,却不会让人立马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复明前后退了一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前院冲入了后院,一边跑一边喊:“老爷,老爷,有消息了。” 那仆役正是一开始跟着复明前和复莹莹过来的,他手上扬着一封信,忙不迭的送到了复明前的手上。 像是什么魔咒被打破一般,复明前僵滞的身子一颤:“谁有消息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 “小姐,是小姐” 那仆人面上全是喜色,毕竟若是复莹莹真的失踪了,他这个唯一跟出来的仆人可是要被狠狠责罚的。 复明前伸手抓过了那仆人手中的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 他的面色变化了好几次,时而欣喜,时而愤怒,抬头望向许家人尤其是许倾落的时候,却是面上带着尴尬的笑:“误会,误会,莹莹有消息了,方才是我太过焦心小女,一时有些神智错乱,做下了错事,希望许兄你不要放在心上。明日我便让家人给许府送些补品过来给许兄和世侄女压压惊,见谅见谅。” 复明前一边低声下气的道歉,一边却是恶狠狠的瞪了因为这边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的许微婉一眼:“只是许兄你的家宅之中还是要多加强一些对后院女眷的管理,总是说不清楚话,容易招惹祸端。” 复明前对许微婉恨极,若不是许微婉错误的引导他,他哪里会和许家那么撕破脸,方才他甚至差点儿出事,复明前有直觉,他直觉的方才往自己这边过来的许倾落很危险,精通毒药的人可不止是能够一时的制服人,更加能够让人死的不知不觉,无声无息。 复明前想到以前听说的宫中那些个秘药,便觉得是一阵后怕。 他丝毫不怀疑许倾落的手段和狠辣。 许倾落望着复明前灰溜溜逃走一般的背影,手中的毒针不动声色收了回去,她没有阻止对方,毕竟今日让许良遇险,最错的不是丢了女儿的复明前,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煽风点火的人。 许微婉有些傻眼,她根本不敢相信复明前堂堂五洲城主就能够这么走了,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走了。没有和许倾落拼个鱼死网破,没有让许家元气大伤,甚至最后还留下那么一段话专门坑害她。 一时间许微婉的身子都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气的,复明前怎么能够如此过河拆桥 丝毫没有为自己说谎的事情而心中不安。 “许微婉。” 许微婉想要发呆,想要谴责复明前的落跑,想要痛恨其他人的不公平,想要的太多太多,可是其他人没有义务等着她想清楚想明白。 许倾落站在了许微婉面前,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许微婉下意识的抬头,下一刻,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许微婉的脸上,一片红肿迅速浮起:“你告诉我,究竟是那只该瞎了的狗眼看到我和杨四带着复莹莹一起走的,我成全你” 许倾落声音冷厉,满含煞气,她的容颜本就极美,却因为这蓬勃的怒气,显得容颜更盛,只是对心中有鬼的人来说。却是无论如何也欣赏不来的。 许微婉被打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旁边的小蝶更是害怕的整个身子都仿佛秋日的落叶一般簌簌发抖。 “我,对不起,姐姐,姐姐你原谅我,是我看错了,我一时迷糊看错了的,我不是有心的......” 许微婉徒劳的辩解着,说着谁都不会再相信的话。 许倾落居高临下的望着许倾落,望着这个前世的大仇人,此刻再也不想要玩什么猫抓老鼠的游戏了。在许良遇险之后,她只想要赶快的将这个恶心的东西赶走:“许微婉,你觉得,我们许家对你的容忍力是一直存在的吗你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我早就将你这样心思诡谲,破坏府内安宁的东西赶了出去......” “落儿,你不用顾忌老身,谁也不用顾忌老身,婉儿太过不知感恩,今日她引府中如此动荡,老身也是不安,老身定然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许老夫人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拄着她的拐杖从转角走出。 她的声音很沉很冷,望着许微婉的目光再没有一丝亲近慈和,只有厌恶与痛恨,她再是对许良不满那也是自家十月怀胎的儿子,许微婉是什么东西,就是自己无聊解闷的小猫小狗,就是她想要刺激敲打许倾落和许母的工具,现在这个小猫小狗和工具却做出了妨害许良的事情,这是许老夫人绝对不能够忍受的。 “祖母......” 许微婉不敢置信的望向许老夫人。下意识的唤出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对方允许她唤的称呼。 “来人,将这个扰乱府中安宁的丫头给老身按住了,狠狠的打三十板子若是不死的话便将她丢出许府” “祖母,老夫人不要,求求您饶过婉儿这一回吧,看在我娘才死不久的份上,看在婉儿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的份上,饶过婉儿吧。” 许微婉变色,四肢并用便往许老夫人那边爬,嘴里不断的哀求着。 只是这一次许老夫人是再也不想要给她留下了,这就是一个祸害:“周氏和你都是祸害你们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污蔑许家正经的大小姐,还不把她拉下去杖责” 许老夫人狠狠的一拄拐杖,许微婉要拉她衣角的手被重重的一敲,痛哼一声,忍不住收回了手。 下一刻许家那些个仆役一拥而上,将许微婉拖到了院子中央。 实心木板狠狠砸下的声音,伴随着少女凄惨的叫声,哀求声,讨饶声,响彻了整个院落。 所有人都看着许微婉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被打的整个脊背鲜血淋漓,没有一个人求情,许老夫人更是面色冰冷轻蔑。 许倾落望见了她的表情,悄然转了眸子,从怀中掏出银针,给许良扎了两下止血。 许家已经很久没有杖责还是三十杖这么多的板子落在哪个人头上了,许良和许母都是软心肠,许倾落有时候便是想要好好教训府中一些不合格的下人也不能够太过,顶多赶走或者发卖,这样打板子当众惩罚什么的,在许倾落的记忆中,许家可是一直没有的。 不过这样也好,许府的下人,是要好好吃些教训了。 暗夜寒冷,清凌凌的月色洒在石板之上,整条街道比起白日里的喧哗寂静的厉害。 许府的后门被打开,两个男性仆役抬着一个血糊糊的纤细身影,狠狠的将其丢在了石板之上,砰然声响中,是女子的呜咽惨哼声,是男人狠狠的斥责声:“老夫人吩咐了,从此以后,这许家与你再无关联,再也不想要见到你,滚吧” 一个仆役恶狠狠的叱喝过了,转身便走。 另外一个仆役摇头:“怎么的也是美人,你就这么丢出去,也不怕伤了人脸,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怪不得小翠不喜欢你呢。” “你怜香惜玉你去和她亲热亲热越美的女人,那心肠毒辣了就越是害人,幸亏今日老爷没事,否则的话,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够好过” “这不是没事儿吗其实我看着她还好啦。” “你这些话可千万别被大小姐知道了,大小姐心中定然有火,我们那么多人没有保护好老爷让他被劫持,这次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收拾呢。” 第二个心软的仆役立马闭紧了嘴巴。 后门被重重的关上,再没有人搭理许微婉的死活。 脊背腰身臀部这些位置都是撕裂一般的痛,许微婉觉得连呼吸都痛,她的唇被自己生生的咬烂了,她的嗓音早已经喊哑了,寒风不断的侵袭着她后背裸露出来的伤口,针扎刀割一般的剧痛,整个下半身都是麻木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恨。 恨许倾落。恨许老夫人,恨那两个说风凉话的下人,恨许家的所有人,也恨那些五洲城的人,不是说她温婉娴雅,比之许倾落犹有过之吗不是说她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吗为什么到了头上,没有一个人帮她,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头 “我不能死......” 许微婉伸手慢慢的向着与许府相反的方向爬,她的面色惨白惨白,额头上一滴滴汗珠滚落,半边身子被血染红,一长串的血痕拖拽而成,许微婉都恍似未觉一般,只是不断的爬着。 她这么美,她的心计不弱,她有毅力,她前面十几年吃了那么多苦,上天凭什么要薄待她 这样的不甘,让许微婉凭借着孱弱伤重的身子,爬出了很远很远。 “吆,这是哪家动了私刑的小美人,这么冷的天儿,可别伤了手脚,来,哥哥帮你暖暖。” 淫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许微婉的身前出现了好几双靴子。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3:怎么是你 许微婉的全身都僵硬了,这样的声音她已经太久没有听过,可是在她没有被小周氏从青楼赎买走之前,每一日每一日,在那个人间地狱她听的最多的便是这些恶心人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摆脱了那些让人恶心的声音,摆脱了那些让人呕心的人,她以为自己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已经是凄惨至极,可是命运告诉她,自己还可以更加凄惨,更加痛苦。 身上筋骨处摧折一般的痛,寒风还在不断的切割着脆弱的身体,许微婉瑟缩着身子,两条腿费力的向后挪动着,双手连着胳膊磨蹭着地面,她甚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她的脑袋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胸口位置,被散乱的长发遮掩住的容颜上是深深的惊恐害怕。 许微婉不是那些天真的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此时此刻,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在这样寂静无人的半夜,街道上出现有色心的还不是一个的男人,她很清楚自己下一刻也许要面对的是什么,那是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可怕的折磨。 许微婉颤抖的挪动被迫停止,因为一只脚踩在了她的脊背上,像是踩着一堆垃圾一样,另外一个嘶哑的男声响起:“老大,这小娘们儿身上血迹呼喇的,脸都看不清楚,还不一定是个丑八怪呢,你怎么就确定她是个美人儿” “嘿嘿,你还是差点儿眼力劲儿,这女人好看不好看可不止是看脸的,还是看身材的。你看看这露出来的身子骨儿,想来脸蛋儿也不差的......” 一只手粗鲁的将手在许微婉的腰背部位拂过,许微婉终于害怕的出了声:“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我有钱,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就给你们,呜......” 她觉得自己被那只男人的手拂过的腰背像是被一只虫子爬过一般,更甚者那只手还狠狠的掐了她一把,破烂的衫子哪里能够挡住男人乱动的手,挡住男人肮脏的**,这样的动作还有触感让她从心里作呕,她是想要嫁给真正名门公子的女人,她有那么多那么多还没有完成的计划,她怎么能够毁在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够将自己在那青楼中好容易守住的清白就这么被一个最可恨的混子给夺走 “钱你以为我们是傻子你这样的一看就是犯了哪家的忌讳被动了私刑的,身上的衣服都是烂的,哪里还有钱呢” 下一刻,许微婉只感到身上一凉,却是裂帛声响起,有人忍不住动手了。 “不要,我真的有钱的,别动我。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一定给你们钱,我把钱藏起来的......” 她想要瑟缩起身子,却被人强自按住了,一阵猖狂的笑声从头顶上方传来:“哈哈,这小娘们儿声音虽然哑了些,但是听着就**,看来老子这次眼光确实没有错,真的是一个小美人儿,来,给兄弟们看看,老子这次有没有看错。” 然后一只男人粗粝的大手狠狠的拽住了许微婉的下巴,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一张青白中透着淫秽笑容的脸出现在许微婉的视线中,同时鼻端传来了一阵浓烈的酒臭气味儿:“果然是美人儿呀......” 女人满是惊恐害怕却还是不掩美丽甚至更形楚楚怜人的容颜就这么敞露在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眼前。 吸气声,吞咽口水的声音不加掩饰的响起在这一小片地域间。 “这娘们儿,可真是好看。” “比我家那黄脸婆好看多了......” “老大,你眼光可真是不错。那么远就能够看出这是个美人了。佩服佩服。” “嘿嘿,哪里要和你家黄脸婆比,你黄脸婆是什么姿色这小娘子,看着比那青楼中最红的曼曼姑娘都不差,那曼曼姑娘我们几个花不起钱玩。这个可不用花钱吧” “蠢货,这个小美人怎么需要花钱,这可是白送的,这大晚上的小美人看着就可怜,我们给她好好的暖暖身子,不让她冻死在这里,可是在帮她,小美人还应该感激一番呢,不过我们几个是好人,不需要小美人付钱,只需要小美人的身子补偿。” “美人,你听到没有,我们几个多好,不用你的钱,如果我们几个爽过了,也许我们还能够还给你几个钱而耍耍也说不定。” 说着话,那老大直接伸出脑袋,张开臭气哄哄的大嘴,对着许微婉的脸便啃了过去。 许微婉心底的那根弦终于崩断了,一声尖叫:“不要” 她一巴掌打在了那个老大的脸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许家的小姐,我是那个要迎接圣驾的许家的小姐,你们如果谁敢动我,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许微婉的身子整个的都在颤抖,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阵的发黑发晕,她的唇瓣被自己咬破了好几个伤口,可是她不敢晕,如果晕了的话,如果她不做些什么改变的话,她就全毁了。 许微婉一边颤抖着一边努力的表现出自己身后有所依仗,这个时候,她只希望这些男人还可以说的通,还有理智:“当然,如果你们放过我的话,许家一定会有所重报的,那个时候你们想要什么美人没有何必再要我这么一个伤的半死不活的。” 许微婉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的十指轻微的扣动着,努力的自救。 下一刻,一个重重的巴掌狠狠的甩在了许微婉的脸上,甚至将许微婉的脸都打偏了去,许微婉的鼻孔热热的,有粘腻的感觉流淌而下:“贱人,你真的将我们几个当做傻的许家的小姐会半夜被打成这样扔到这里来许家的小姐会这么狼狈” “嗤,你以为老子没有见过许家的小姐还是怎的要迎接圣驾的许家小姐可只有一个,小美人你虽然美。比起那位正经的许小姐可是差远了,自己是山鸡,还妄想变凤凰” 男人的大手左右拍打着许微婉的脸颊,这一次没有用力,却比狠狠的直接打许微婉的脸还要来的让她痛苦:“小贱人,醒醒吧,你想要当许家的小姐,下辈子吧,人家是有大前程的,至于你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妄想山鸡变凤凰,而是好好的将我们哥儿几个伺候好了” 在许微婉的尖叫声中。她身上本来便破裂的衣物不断的被撕裂,那些男人的大手在她的身上胡乱的摸索着,掐揉着,他们将她当做是玩具一般。 许微婉的眼睛充血,双手双脚不断的乱蹬,身下身上全是片片撕裂的血迹斑斑,可是她拼劲了全力的反抗,在那些男人的淫笑声中,只是让他们更加乐呵的无谓动作罢了。 许微婉的嗓子已经完全的哑了,她被男人狠狠的压在了地上,背部摩擦着石砖,剧烈的疼痛不断的折磨着她,她越过身上那张淫秽的男人容颜,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月色,眼中的恨意,却是滔天。 许倾落,许倾落,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些,凭什么我只是山鸡凭什么你便能够有那么好的人生,我成了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们许家害的,你们等着 她一定一定会将今日的种种都记在心中,日后等到被她寻到机会,她定然要让许倾落经历自己今日所经历的十倍百倍的痛苦,让她成为真正千人骑万人跨的妓女 许微婉的十根手指指甲抠挖着地砖,指甲断裂都不自觉,她还在不断的抠挖着地面,仿佛是在抠挖着许家人,尤其是许倾落一般。 月色越发的暗淡,许微婉大张着的眼却是猛的闪过一抹白芒。 惨叫声中,趴伏在她身上正在动作的身子一晃,脖颈处乍然喷溅出一蓬鲜血,那鲜血喷溅在了许微婉的脸上眼中,她的视线都成了一片血色,可是许微婉却是笑了,即便那个男人断裂了一半的脑袋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胸部上,即便她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刺鼻的粘腻的血腥味,许微婉还是想要笑。 “老大” “什么人” “你居然敢杀了老大,我们杀了你” 几个混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有惊恐,有害怕,更多的却是愤怒,只是他们愤怒的喊声,下一刻变成了闷闷的惨哼。 一片身体倒地声响起。许微婉充斥着血色的眼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她面上充满了兴奋的笑下意识的收敛,她望着那个模糊的男人身影,喃喃:“衍......公子” 公子衍手中的扇子上沾染了一层薄薄的血色,他走到许微婉的面前,望着这么狼狈可怜样子的少女,神色莫测,下一瞬,许微婉身上那老大的尸体被一脚踢开,她的身子一轻,已经被公子衍揽在了怀中。 “衍......谢谢你。” 许微婉近距离的看着公子衍那张如玉般的容颜,面上现出了一点点的笑意。极其虚弱可怜的笑,下一瞬,她的眼睛闭上,脑袋一软,晕倒了过去。 晕倒过去之前,许微婉是开心的也是担心的。 她开心是公子衍救了自己,却也担心公子衍会将自己送给许倾落,她可是知晓了公子衍和许倾落的关系不一般的,自己和许倾落现在又撕破了脸。 不过无论如何,许微婉心底都知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即便是昏迷了,许微婉的手还是紧紧的攥着公子衍的袖角。 像是攥着自己最后一根也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公子衍抱着许微婉,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望向周围向着不同方向倒地的四具尸体,蓦然间露出了一抹笑,他可没有忽视许微婉最初看到那个老大死亡时候的笑容还有开始时候那仇恨滔天的眼神。 这个女子,也许也会很有趣也说不定。 淮县城楼之上,稀疏的月色隐隐的从那一个个的墙垛和箭洞之间泄入,男人面上狰狞的面具在月色明灭之间,显得越发的狰狞恐怖。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只凶猛的巨兽一般,望着县城之下的残破,望着手下眼下的黑红色早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斑斑,仿佛还能够记起那一日淮县县城城破之时的交锋,记起那个让他第一次产生不同一般兴趣的女子,记起那个少女和琅晟纵马远去的背影。 轻轻的笑声从面具下逸散而出,带着些沉闷,带着些别样的味道。 三皇子和杨云平跪在那沾染着斑斑血迹的砖石之上,不敢出声。 两个人已经跪了许久,身上被寒风吹拂的快要僵硬了一般,沁入骨髓的冷,更加难受的是膝盖,冰冷的寒气从那地砖里往骨头缝儿里钻,锥骨的疼痛,让两个人的面色都有些苍白的厉害,身子有些轻微的摇晃,却是一个人都不敢主动出声,在那背对着他们站立在城楼之上的男人出声之前。 一道黑影从城楼外纵入,仿若一只夜枭一般,稳稳的落在了三皇子和杨云平的身侧,除了风吹过,没有丝毫声响。 “启禀门主,信已送出。复城主也已经从许家离开了。” 黑衣人的话语让三皇子和杨云平面上再也保持不了平静,尤其是杨云平,眼中隐隐的现出不满之色。 “退下吧。” 门主背对着三个人,吩咐了一声,三个人都知晓这话是对着黑衣人说的,毕竟三皇子和杨云平一直跪在那边,其实便是在领罚。 “杨三,你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说吧。” 门主转过了身子,声音低沉。 杨云平咬了咬牙,心底的不甘终于压过了对门主的害怕,抬起头:“启禀门主,属下只是不明白。” 他迟疑了一下:“属下不明白门主为何要将复莹莹送回到复家,那复明前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五洲城主,可是复莹莹被抓,让他与许家结仇,正好可以让两家在皇帝来之前斗上一斗,让五洲城乱上一阵,若是我们在背后谋划得宜,更是可以抓住复明前的把柄,让那复明前成为我们最好的马前卒,让五洲城的防卫出现漏洞。皇帝南下之后,我们就有机会下手了。” 杨云平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昂,他的眼中全是野心。 “是个好主意。” 门主轻笑一声,杨云平面色一喜:“门主若是觉得可行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将那复莹莹再次抓回来,能够抓住她一次,定然能够抓住她第二次。” “但是这个好主意我不怎么喜欢,怎么办” 门主第二句话让杨云平的所有雄心壮志尽数咽了回去,他闭上了嘴,尤其是在望见那面具下洞彻一切的眸子时。 “属下全凭门主吩咐。” 杨云平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说你今日见到了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了” 门主突然转换了话题。 杨云平一愣。下一瞬面上现出了厌恶之色:“门主误会了,那不是属下的亲人,属下心中只有门主的大业,任何所谓的亲人若是敢阻挠门主的大业,都是杨云平的敌人。” “本座要听实话,你对那杨谦,真心的观感,别扯上本座。” 门主淡淡的一声,阻住了杨云平的表忠心。 杨云平沉默了一瞬,眼看着门主不容许他的任何一点欺瞒,不得不咬牙说了实话:“属下从一开始便厌恶那杨谦。现在更是痛恨,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属下所做的一切才是真正的复兴杨家,他根本不配称什么杨家子孙,他只是一个庶出子,一个贱婢所出的庶出子。” 下一刻,杨云平闷哼一声,门主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位置,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杨云平满面愕然不解惶恐的望向突然出手的门主,不明白为什么。 门主微微弯了腰身。却还是那么高高在上:“记住了,厌恶一个人,以着一个人的出身论英雄是最无用的事情,真的强者,是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将自己的敌人打倒,狠狠的打倒。” 门主的声音还在继续:“本座的身边,只留真正有能力的人。不留那些没有任何用处还只会惹麻烦的废物。” 杨云平觉得身上很冷,觉得自己那断了手指的地方更是疼的钻心,他抛弃了一切,连自己的父母都杀了,结果却是如此。 “复家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们两个却是不止没有办成我交代的事情,还给我差点惹了麻烦,看在你们两个这一次出的差错不大的份上,也是忠心的,便去无名山反思两日吧。” 无名山这个名字一出,不论是杨云平还是三皇子都是身子一颤,本来便苍白的面色,更加白的吓人,只是两个人这个时候更是不敢反驳一句话,只能够领命应是。 门主望着两个人有些踉跄的背影,慢慢的吐出了一句:“本座不喜欢擅作主张的手下。” 他喜欢有能力的,厌恶自作主张的,只希望这一次,杨云平和三皇子都能够记住了。 复明前在许家院子中为了找复莹莹而闹的一场,虽然许倾落交代了下人不准说出,但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公子衍便专门过来了一次,向许倾落抱歉,昨晚自己没有及时过来害许良受了些伤,不过他告诉许倾落自己已经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许倾落想不想知道复莹莹究竟被谁掳走,又被谁送了回来。 公子衍的唇角似笑非笑的,许倾落望了他一眼:“衍公子有心多谢了,不过我也约略的能够猜出一些来龙去脉,复莹莹死活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一次陛下南下定然是要不太平了。” 许倾落的回答让公子衍侧目,他忍不住摇头:“你可真是不可爱,连装装样子好奇一下都不成吗” 许倾落懒得搭理公子衍。 “好吧好吧,你确实是聪明的很,害的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公子衍拿出自己手中的扇子扇动,虽然是抱怨,唇角的笑容却带着些温暖:“我既然答应了琅兄要保护你,不论到时候皇帝陛下的圣驾如何,你的安全,我总是会护着的。” 许倾落抬眸望向公子衍,在公子衍以为她会说些感动的话语的时候,少女淡淡的开口:“你不冷吗” “某些人的身子最好还是别在这样的寒凉的天气里用扇子了,否则的话你家千岁回头又要怨我连累了衍公子不爱惜身体了。” 公子衍:“......” “公子,你可回来了。” 千岁一看到公子衍就冲了出来,顺道将手炉递给公子衍,将大衣给男人披上,嘴里顺便叨叨了起来:“公子你怎么就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天还寒凉着你就大清早的去了许家,许家就有什么绝世好宝贝那么吸引你呀。” 千岁的话语中颇多怨气。 公子衍拿着扇子轻轻扇动,没有反驳千岁,许府确实是有一个绝世的宝贝吸引自己,否则的话某人又要炸毛了。 下一刻他手中的折扇被千岁拿过,对上了少年气闷的脸:“公子你怎么还用扇子,万一着凉怎么办” 公子衍觉得许倾落和千岁某些时候还是很有共同话题的。 打发走千岁,想了想,吩咐了一个下人准备了些东西,公子衍抱着手炉往后花园中走去。 扳动假山石,咔嚓声响中,一个黑洞洞的出口出现在了公子衍的面前。 那是一间地下室,里面的空气颇为沉闷,公子衍手中拿着火折子点燃了两处桐油灯。明灭的火光映照着男人俊美的容颜,也将黑暗的地下室照亮了大半。 一身衣着单薄破烂的女子双手抱膝藏在角落中。 “许姑娘,这是衣物还有食物药物,我觉得你应该会需要的。” 公子衍的声音温和,只是在这阴暗的地下室中传递,却是莫名的染上了点森冷。 许微婉望着下人放到自己面前的托盘,望着上面的干净衫裙,还有放在衫裙旁边的药瓶,看着那下人打开的食盒,闻着食物的香气,腹部一阵抽搐。叫嚣着要让她拿起碗筷,可是许微婉却是越发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她抬眸望着那个逆光的男子,望着那男子模糊的面容上隐约莫测的笑,面上现出了一丝丝警惕与紧张:“衍公子为何如此帮助小女,公子不是和许倾落最是要好吗” 天知道一觉醒来出现在地下室的时候,许微婉心中是如何的惊慌害怕,此刻终于见到了公子衍的人,她却是丝毫都感觉不到安心与开心了,开始时候觉得温和俊秀的贵公子,此刻看来,莫名的可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4:成了他的棋子 “哦怎么个要好法,不如婉儿姑娘这个局外人也说说自己的看法,让我知晓一下。” 公子衍含笑的声音响起,越发的温柔,甚至男人还往前了两步,她看清楚了他眼中的兴趣,那是一种看到有趣物事一般的眼神,不是看待人的,而是看待玩物的。 也许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她不是人,只是一个器物,对待器物,许微婉不觉得这个男人会有什么善心。 许微婉不由自主的往后瑟缩了两下,后背碰触到了粗粝的墙壁石砖,女人嘶的一声发出一声压抑到了极致的惨哼,只是这么轻轻一动,本来已经麻木了的疼痛,一瞬间被唤醒了,整个下半身都是刀割骨裂一般的难忍疼痛。 许微婉已经浅浅结痂的唇再次被咬出了伤口,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流淌,与那脸上的汗珠混合在了一起,许微婉痛的想要惨叫出声,她整个身子都痛的有些痉挛,可是此刻莫名的危险感觉告诉她,不能够惨叫,不能够让面前这个男人对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否则的话,那样的结果也许是她无法承受的。 许微婉强自露出一抹笑,对着看起来很是好奇的公子衍嘶哑着声音说:“衍公子几次为许倾落出头,几次在她被人为难的时候保护于她,甚至不惜和复城主为敌,我还晓得,许家没有多少银钱,那大宅修复用的银子可是不少。那银钱的来历可就有些稀奇,我想不出来这五洲城除了公子之外还有其他人能够许家提供那么大一笔银钱。这一次次的,谁不晓得公子衍是许倾落许大小姐的人,只是不知晓,等到许大小姐正经未婚夫出现的时候,公子要如何自处” 许微婉觉得嗓子每一次出声都撕裂的疼,可是她不能够有丝毫的怯弱,此刻在许微婉的眼中,公子衍不再是能够让她倾心的翩翩公子,而是一念间便能够决定自己生死的人。 只是即便再害怕,对许倾落的恨意让她还是忍不住的话里带了话。 话一出口,许微婉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害怕,她应该再忍忍的,从那一次想要和公子衍生米煮成熟饭,结果却是将小周氏折进去之后,她便打听了许多公子衍和许倾落之间的事情,越是打听,便越是觉得自己当时和小周氏的主意太过鲁莽,公子衍对待许倾落明显不同,即便她真的要挑起公子衍对许倾落的不满,也该在更加合适的时机。 地下室中沉寂了半晌,公子衍一时不出声儿。许微婉更是不敢动弹一下,良久,公子衍哼笑出声,却是赞叹:“你确实是很聪明,也很能忍,比起许倾落,虽然还有些差距,却也是很有趣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你说错了,我从来不是谁的人,也没有人有资格让我成为谁的谁,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公子衍的话语还是含着笑意的,许微婉却觉得更冷了,男人俯身凑近了她的脸颊:“记住了,我喜欢乖乖的,听话的女人,这一点你一定一定要做到,毕竟想要再找一个这么有趣的仅次于许倾落的女人可不怎么容易。” 她望进了这个男人的眼底,望见了对方深幽的瞳孔中映出的自己苍白如纸的容颜,望见了那双男人看似含笑实则凉薄的双眸中自己眼中的惶恐狼狈,看到了自己点头。 公子衍的唇角慢慢的勾起。似乎是很愉悦的样子:“好女孩儿,我喜欢聪明的有趣的乖乖的你,放心,在我这边,只要你能够让我开心,我也不会让你难过的。” 男人的喜欢丝毫不含情意,就是对待小猫小狗一般的随口一句,许微婉觉得身上更冷,因为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凉薄与那隐隐透出的冷酷,她一直以为公子衍对许倾落是真心的,可是公子衍此刻的表现,许微婉更加相信许倾落在他的眼中心中也就是比自己高等一些的玩物罢了。 这个认知既让她觉得不寒而栗,因为公子衍的表现骗过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五洲城的人,又让她打从心底开心。 许倾落,我还以为你有多么大的魅力,我还以为你有多么好的运气,有一个一品大将军的未婚夫之后,还有这么一个名门贵胄的公子在身后默默奉献保护,弄了半天,你这个许家大小姐也不比我许微婉强到哪里去 那一刻,许微婉的心脏鼓动着,她望着公子衍,心中升起了强烈的渴望,她渴望成为公子衍真正的心上人,得到荣华富贵,她渴望胜过许倾落,渴望证明自己比许倾落强,只要她这一次小心谨慎行事,细心谋划,只要有心,她一定会让勾引到公子衍的。 这样想着,许微婉唇间勉强的笑收敛,微微蹙眉间将自己身上的不适展现在男人的面前:“婉儿不奢望太多,只希望公子怜惜,给婉儿一个遮风避雨的所在便是天大的福分了,婉儿多谢公子昨日相救,公子的恩情铭记在心。” 公子衍望着许微婉这么短的时间便自然转换角色,这么短的时间便全然褪去惊惧的样子,在他的面前耍起了心眼,不止不怒,甚至是眸子弯弯,心情真正好了许多。 看来这一次捡回来许微婉确实是没有白费功夫时间,比起许倾落是差了许多趣味,那眼中的野心**和许倾落眼中的清澈坚定相比是少了气度。但是有野心**的聪明善隐忍的女人,也更加容易操控。 “好好养伤,你的身体好了才能够报答我的恩情。” 公子衍将地下的托盘往许微婉跟前推了推,两两相望,地下室中的气氛,一时间都仿佛少了些森冷多了些融洽,实际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却是各自都有自己的盘算。 复莹莹以为自己死定了,当她被一手刀砍晕的时候,最后留存在脑海中的便是强烈的恨意,恨叛逆灭口的三皇子,恨办宴会害的自己出事的许家。甚至是恨上了复明前,从前她百般受宠,身边什么时候缺少过伺候保护的人,复明前最近却是因为一点小事对她那么冷淡,甚至无视她的安全,只带着一个仆人便领着她来赴许家的宴会,不止让所有人笑话她的狼狈,还害得她出事也没有人相救,怎么能够不恨。 当复莹莹醒过来的时候,她双眼中的恨意还在,浓郁可怕,让身侧本来因为她的清醒露出喜色的丫鬟瞬间变得噤若寒蝉,那眼神可怕至极,让她的身子瑟缩,想要逃跑却无处可逃,丫鬟苍白着脸懦懦着:“小,小姐您醒了” 复莹莹慢慢的将通红的眼睛转到了说话的小丫鬟脸上,手轻轻的拂过自己疼痛的脖颈,那里被砍了一手刀,那里还是温热的,那里还能够感受到疼痛。 面前是熟悉的丫鬟,身下是熟悉的床铺,屋子是熟悉的屋子,还能够看到昨日离开时候放在梳妆台上的几支随意丢弃的珠钗。 “小姐奴婢去告诉老爷您清醒的好消息” “啪”的一声,复莹莹一巴掌甩在了小声询问的丫鬟的脸上:“滚开” 没有看一眼被她尖利指甲在脸上划出一道口子欲哭无泪的小丫鬟,复莹莹狠狠的推开对方的手,向着外面冲去。 她还活着,所以,她一定一定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那个叛逆三皇子,那个与三皇子勾结的许倾落,这一次,她终于抓住了许倾落的把柄,只要她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爹,只要抓住三皇子,将许家扯下去,她的所有仇恨就都能够报了。 复莹莹只要想到自己仇恨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便觉得全身都是力气,便觉得整个人的精神都是亢奋的,她必须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既然她没死,就绝对不能够让三皇子和许倾落好过,复莹莹撞到了人。正要开骂对方挡路,抬眸望见了自己要找的人:“爹,爹,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复莹莹撞倒的人正是复明前,她格外兴奋的嚷嚷着:“三皇子,我见到了三皇子了,爹,你快去抓住那个叛逆” 复莹莹的声音很大,不止是响彻了房间,甚至传到了房间外面,复明前愕然的望着她。望着她亢奋的表情,眼看着她还要再喊,终于回神,一巴掌打在了复莹莹的脸上:“闭嘴” 复莹莹被打懵了:“爹,你为什么打我,我明明见到三皇子了,只要我们抓住他,只要我们” 复莹莹的语声戛然而止,因为复明前冷冷的眼神:“你闹够了没有,没有什么三皇子,都是你最近身子不好脑子不清醒了。莹莹,回去好好休息,别在这边搅扰府中安宁” 复莹莹听着复明前冷酷的话语,看着他眼中的不满,心底一下子被凉意冲袭,她又记起了自己昏迷时候对复明前的恨意,咬牙大喊:“我就是看到了三皇子,我脑子很清醒,我真的真的看到了三皇子,就在许家外面看到的,父亲你不是五洲城的城主吗你不是应该赶快将叛逆抓住吗现在我是在帮你” 复莹莹想到了自己的手,自己的腿,想到了复明前的一次次退让,她攥紧了复明前的手:“爹你如果害怕的话我不怕,我说的是真相,便是圣人来了,我也能够说出真相” “来人,小姐脑子糊涂了,将她带下去” 复明前一把甩开复莹莹,将这个不知道轻重只会惹祸的女儿甩到了地上,不顾复莹莹的大喊大叫,直接命令人来将她带走。 这个女儿,让他太失望了。 复明前望着被捂住了嘴拖下去的复莹莹,眼中有隐隐的厌弃,复莹莹这一喊不要紧,却是让他多了许多的为难,本来以为这个女儿经历这么一遭儿起码能够懂事儿一点,转头吩咐身边的管家:“你将府中仔细梳理一遍,我不想听到任何不好的话语,那些不能够管好自己嘴巴舌头的人,便也别再开口说话了。” 管家心底凛然,复明前的别再开口说话,可不止是要人的舌头。他要的是人命。 只是即便心底害怕,管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匆匆的向外走去,若是真的不能够将事情压下去,那些个多嘴的死之前,也许就要多他这么一个垫背的了。 他活的好好的,一点儿不想死。 管家告退,只是一转身,却是望见了门口的妇人,暗道一声糟糕,却是小心行礼:“夫人。” 复夫人的眼眶发红,没有搭理管家,径自从他的身边走过,走到复明前的面前,举手向着复明前的脸上挥去。 复明前攥住了对方的手。 “放手” 复夫人的表情中满是痛恨,她望着复明前,像是看着一个仇人:“你给我放手,你这个混账” 她前段时间因为娘家母亲病重,家中嫂子又与母亲关系一向不和睦,不放心之下回了娘家照顾生病的母亲,因为复莹莹一向不喜跟她回去娘家那边,这一次也将复莹莹留下了。可是哪里想到只是几个月不见,自己娇俏可人的宝贝女儿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复夫人想到方才错身而过的时候看到的复莹莹那狼狈的样子,便觉得心痛难当:“复明前,你若是还有一点儿良心的话,便不要为难莹莹,你马上让人将她放了” 复夫人一向是个秉持着端庄温婉大家姿态的妇人,她从来不曾这么样子过。 复明前本来因为复夫人打过来的巴掌愤怒,可是此刻看着复夫人通红的眼眶,心底一时间又有些软,他虽然是个贪花好色的,但是家中正经的夫人一向只有这么一位。也只得复莹莹一个女儿,复夫人对复莹莹的在乎,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一想到复莹莹那根本不受管家,任凭着性子大喊大叫惹事的样子,他刚刚有点软化的心肠瞬间变的冷硬:“夫人,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我不是要关着莹莹,只是为她好,让她冷静冷静,这段时间是我疏忽让莹莹成了如此样子,所以我们现在越发的要矫正她的性子。” 复夫人听着复明前冠冕堂皇的话。她被复明前放开的手慢慢的握紧:“为她好为她好你便应该好好的对她说,便应该好好的关心她,不让她行差踏错,老爷,我这辈子只有莹莹一个女儿,妾身这辈子只想要我的莹莹能够开心快活的嫁人生子,我可怜的女儿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在五洲城中的名声也坏了,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要如何你若是对她不满你将她交给妾身,妾身带她离开。妾身自己教育,妾身娘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名门,却也不会连一两个人都护不住......” “够了” 复明前厉声开口打断复夫人近似赌气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自己这位一向不怎么惹麻烦的夫人:“你知道什么,这一次莹莹惹上的事情别说是你娘家,便是复家和你娘家两家加起来,若是一不小心的话,转瞬便是抄家灭族之祸。” 复夫人听着复明前的话语,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怎么会莹莹,莹莹能够牵扯到什么事情,怎么就能够抄家灭族了......” “你知道这次是谁将她送回来的吗” 复明前苦笑了一声,再也不想要隐瞒复夫人,也懒得隐瞒了,说实话,他去许家找复莹莹的时候是真心的急,再是不满也是自己的亲女儿,复莹莹被送回来他也欣喜,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安无事,他便是再狠心的人也不会完全没有感觉。 可是这一切必须没有和三皇子扯上关系:“莹莹是和三皇子扯上关系了如果我不将她关起来的话,凭着她现在大喊大叫,恨不得所有人都知晓自己见过三皇子的事情,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就全毁了。” 复明前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封放在胸口都捂热了的信交到了复夫人的手上,他眼中是疲惫,却也有一丝丝的狠意:“你看看吧,你的好女儿,不止是将我们扯进了大麻烦,刚才差点儿将我们全部葬送了。” 复明前心底是真的希望复莹莹还不如死在外面的好,当这第二封信送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着将自己的女儿掐死保全了复家的好。 复明前在自己的命和复莹莹的命之间也许会犹豫,但是若是复莹莹的命和宗族的未来牵扯上的话,他的选择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宗族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复莹莹已经回来了,复明前现在已经是进退两难,被彻底的牵扯进去了,他这个时候若是真的舍弃自己的女儿的话,不止不能够摆脱麻烦,只是会将麻烦提前引来。 复夫人不知道复明前心底的阴暗,她只是拆开了复明前给她的信,只是在看着那上面的内容的时候,双手忍不住颤抖,她的声音带着惊恐带着不敢置信:“这分明便是威胁” 这封信是一封邀请信,信中明确的说了邀请复明前和三皇子共襄大业,承诺若是复明前帮助三皇子的话,日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信封最底下是一个奇怪的图腾标记。 画的大饼很大,可是不论是复明前还是复夫人,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里面的深渊陷阱。 “老爷,三皇子私自铸造钱币,被圣人以着谋逆之名废黜了,不论他现在怎么来的五洲城,他都是叛逆,他给你这封信分明便是不怀好意,圣驾就要来了,若是被查出和三皇子有丝毫牵扯的话,覆灭之祸,便在眼前了。” 复夫人抬头望向复明前,此刻哪里还记得使那些小性子,哪里记得要逼着复明前将复莹莹放出来,若是复明前和三皇子牵扯上了,真的是全家遭殃。 “老爷,这信我们不能够答应” 复明前很欣慰复夫人不是普通的妇人,起码一眼看出来信里面的危机,叹了口气,颓然的坐到桌边的凳子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我们的女儿在他手里过了一遭儿,现在又平安送回来了。也有不少人知晓了,你以为若是三皇子计划失败或者是对我们产生猜忌,我们还能够保持干净吗” “当今这位圣人的性子,最是多疑,厌恶那些背叛之人,只要有一丝半点儿的风声泄露,他便不会放过。” 复明前本来便因为身体的缘故瘦的有些脱了形,现在加上这份愁闷,更是整个人都显得老了十岁不止:“复家现在已经是前有悬崖,后有峭壁,进退不得了。” 不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是绝境,若是与三皇子合作,复明前实在是不相信对方会成功,即便成功了,三皇子以为皇帝没有了自己一个被废黜的无兵无权的皇子就能够登顶大宝吗皇帝出了任何事,最得益的是京城中的太子,那位太子可是时时刻刻想着能够熬死皇帝继承皇位呢。 至于不去理会三皇子的话三皇子不想要复家清白,只要几则流言而已,复莹莹的失踪是真的,复莹莹大喊大叫着自己见过三皇子也是真的,只要有人稍加审问,复明前丝毫不相信自己这个女儿有那份心机或者能力能够化险为夷或者是将事情瞒过去。 复夫人忍不住伸出手按住在复明前的手上:“老爷,不会的,复家可是五洲城的大家,你的城主之位是陛下亲封的,我们再想想办法,也许就能够化险为夷呢” 复明前望着复夫人说着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迟疑了一下,反手握住复夫人的手:“夫人,这件事情归根究底是莹莹不够谨慎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若是,若是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为了复家与谢家,也许我们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复夫人捏紧了手中的信封,先前她其实便隐约察觉出了些复明前对复莹莹的心思变化,只是不想要相信,可是此刻听着复明前的话语,心底一时间是气,一时间又是怨。 复莹莹可是他们的独女什么为了复家和谢家,她可是出嫁女,只要她不去将危险带入谢家,谢家顶多遭到陛下一些嫌弃罢了,复明前却非要将两家联在一起。 半晌,复夫人咬牙:“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法子,那个法子不止是能够让我们两家脱去这尴尬,若是手段得当的话,复家更上一层楼也不一定。” 复明前的手紧了紧,望向复夫人:“夫人有何好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5:残酷的未来 许家内院 “落儿,你要知道,不论如何你才是许家的大小姐,你很好,明白许家好了你才能够好,像是许微婉这般出身微贱不知道轻重直接给许家抹黑的行为要不得,这段时日你处事老身看着还算不错,日后许家如何还是需要你更加努力的。老身也已经这把岁数了,也享不了小辈的多少福分,现在活着一日就是多一日为许家的未来谋划,你要相信,无论如何老身是不会害自己的小辈的,许微婉只是老身看着还算知情识趣,样貌也是美丽,因着你父母只你一个独女,想着你日后没有个兄弟姐妹帮衬太过孤单,才会一时心软将她带回许府,没有想到,却是带回了一个白眼狼。” 许老夫人前一天晚上才发威将许微婉给狠狠的处置了,从前一口一个婉儿成了出身微贱的许微婉,变化的也是挺快。 她现在对着许倾落,仿佛丝毫没有从前的那些厌恶,反而是颇为亲近器重的话语,许老夫人真心如何许倾落说实话还真的是不太期待,只是既然老夫人要将自己疼宠护着许微婉与许倾落打擂台这一茬越过去,许倾落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找事。 在许老夫人话语落下之后,恭敬的开口:“落儿明白祖母的心意,一切都只是那许微婉辜负了祖母的期望。” 虽然不会主动找事,但是对许老夫人,也就是做到如此了,表面的恭敬足矣,说实话,许倾落对许老夫人。早就已经到了连失望都懒得的程度了。 许老夫人没有看到许倾落垂低的眼眸中的不以为然,只是看到了她表面的恭敬低头,满意的笑笑,这个孙女本来她是真的看不上的,按照原来的心思,许微婉的事情,许老夫人是绝对不会低头认错的,即便只是这么隐晦的认错,只是因着昨日的那一场宴会,那一场五洲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尽数都给面子到了的宴会。让她看到了许多从前忽视的东西。 比如说许倾落对家族的用处。 圣旨上圣驾为什么会舍弃城主府而来名不见经传甚至不是什么官员之家的许家,一开始许老夫人还真的脑子发热的以为是许家祖上冒烟或者是许家在五洲城名望大都传到了圣人的耳中,后来清醒了,才想到许倾落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一品大将军琅晟。 听说那琅将军现在在京中颇为得到重用,很多人都说许家这接驾的好事就是琅大将军给求来的。 昨日里府中人员来往间,消息也是最灵通杂乱的,许老夫人就像是脑子开了窍一般,意识到了许倾落身上的价值,否则的话,昨夜里她就算是不满许微婉挑拨是非,扰乱府中安宁,害的许良受伤,也不会将带在身边养了这许久的棋子就那么扔掉。 “落儿,那位琅将军有否给你来信” 越看许倾落的容貌越是好看,即便垂低了头,只是露出了半张脸,那优美的下颔线条,美好殷红的唇,挺翘如同琼玉一般的鼻,还有因为一点弯曲展露的脖颈处好看的弧度。 许老夫人面上忍不住带了些笑,一品大将军呀,虽然这武夫是不如文官受到尊重,但是一品,也已经足够了,起码许家不少的人都能够得到些提拔和好处。 这样想着,她望着许倾落的目光便越发的和蔼了。 许倾落觉得许老夫人那像是看待货物一般的眼神有些好笑,对方的问话更是可笑:“祖母说笑了,即便落儿与琅将军已经有婚约了,但是落儿一日还不是琅家妇,一日便要谨守本分,哪里能够私自书信来往呢琅将军可最是个古板重视规矩的人。” 许倾落看似沉稳端正的回答,却是暗藏着机锋。对许老夫人的那些个心思,许倾落不说知道的一清二楚,也能够猜出个十之**,她自然知道一品大将军对于一个没有什么后台的许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没有伤残,手中掌握着权力,现阶段还受到皇帝恩宠的一品大将军对许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权力,意味着财富,也意味着自以为是的依仗。 前世的时候,许倾落看不起琅晟这个瘸了的已经卸了大半兵权的一品将军,许家除了她父母之外的那些人,却是很看的上,她对前世的琅晟不假辞色,她的那些所谓会帮衬的家人却是迫不及待的在外面动用着大将军的名头,让琅晟的处境,更加艰难。 当然,后来大将军连小半兵权都没有了,成了个纯粹的闲人之后,那些个包括许微婉在内的家人也是没有少撺掇她去爬杨云平的床的。 前世许家一百多口人身死,许倾落一直都记得,但是真的说起来,除了自己的父母,对大多数人,她也只是淡淡,毕竟除了父母之外,大多数人都积极的且迫不及待的享受过她的身体交易过来的那些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的权利的。 “落儿” 许老夫人对许倾落的答案有些不满,她皱眉便要说两句许倾落的不积极,许倾落抬眸:“祖母若是无事的话,孙女就先告退了,父亲昨日受的伤到了换药的时辰了。” 许老夫人噎了噎,觉得许倾落还是太不合心意,许微婉在的话,可是只要她说了一句,下面便能够随着她的心意,全部办的漂漂亮亮的,哪里有许倾落这般,说了这么多,还是一副油盐不进,沉闷的让人讨厌的样子。 “罢了,你且下去吧,良哥儿的伤势若是好了些的话,让他过来,老身有事要问他。” 许老夫人决定找自己的儿子说去。 许倾落一走出许老夫人的房门,便觉得全身轻松。她揉捏了下肩膀,看到了苦着脸小心翼翼的躲在廊柱后不敢过来的百草。 “还是没有找到人吗” 许倾落一看百草那表情就猜到了。 “小姐,派出去的那几个家丁都已经在附近找遍了,都没有找到,那许微婉,就和凭空消失了似的。” 叹了口气,比起许老夫人这样子的,说实话,更加能够让人防备的却是许微婉了。 许微婉虽然被打了三十板子并且赶出许家,许倾落却不觉得只是这些便足够让她没有翻身的余地了,许倾落从来没有小瞧对手的习惯。许微婉虽然擅长的都是阴诡之计,但是有这么个藏身在暗处的敌人也是防不胜防的,所以她昨晚上一抽出空就吩咐了人去找被扔出许府的许微婉,并且将其控制起来。 打蛇不死,比受其害,许倾落对这一点从来都是很认同的。 可惜许微婉到底是逃了:“不是凭空消失,估计是有人出手将她带走了,许微婉那样的伤势,若是没有外力介入,不可能一点儿踪迹都找不到的。” 许倾落的眸子微微眯起,只是不晓得,这一次是哪一个背后出手了,又为什么要帮助许微婉 半个月转瞬即逝,比起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各种事情,这段时间五洲城中平静的很,甚至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当然,这是许倾落和其他少数有心人的独特感觉。 虽然许府的工程早在半个月前竣工,但是还有一些小地方需要修饰改造,又花了半个月才算是彻底的完工,因着公子衍和杨谦都对改建许府帮了不少忙,再加上两个人和许府的关系经过这一次次的事情而亲近的很,许倾落专门邀请了两人带着父母一起最后巡视一遍这整座府邸。 几个人对改造完成的许府都很满意,尤其是许父许母,连连感激公子衍和杨谦这段时间的帮忙,杨谦连道自己没有帮什么忙,公子衍也道是应该的,几个人的气氛格外的融洽。 只是谁都不晓得,公子衍注视着那些个又改善了许多的细节,那些普通人即便是京城中大多数人都不应该留意的细节,望着许倾落的眼神,越发的深邃。 许倾落恍如未觉,只是在巡视完了府邸,送走许良和许母之后,请公子衍和杨谦一起用茶。 小点心都是许倾落这段时间琢磨出来教给府中下人的,精致小巧,有花朵形状,叶子形状,有圆圆的裹着金黄色的糕点,也有晶莹剔透的方形糕点,甚至还有一些动物形状的点心,只是看着样子便觉得格外的诱人,公子衍随手捻起一枚,望着正在沏茶。动作间行云流水般优雅动人的许倾落,蓦然轻笑一声:“美景美食美人,今日一行,却是值得了。” 这话说的颇为轻佻,杨谦本来看着许倾落微微失神,此刻听着公子衍的话语,却是皱眉:“衍公子,身为外人,有些话还是看情形出口才是,许姑娘毕竟已经有了婚约,万一被有心人做了文章怎么办。” 杨谦对许倾落有心。他越是对许倾落有心,便越是想要保护她。 他的有心,从来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唔,难道说实话也不成吗再者说......” 公子衍单手支住下颔,样子颇为慵懒:“我和落儿你这么好的交情,我觉得,我可早已经不算是外人了。” “你你怎么能......” 杨谦因为公子衍的话面色有些恼怒,尤其是对方张口直呼许倾落一声落儿,姑娘的闺名公子衍如何能够这么直接说出口。 公子衍眨眼:“我怎么能如何” 他故作不知的样子。 “杨谦你和公子衍本来与我便不算是外人,这段时间多谢你们二位的鼎力相助。否则的话,这许府无论如何是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建完成的,以茶代酒,如何” 许倾落的皓腕轻轻一探,最后一道水从上方注入,水花四散,眨眼间托盘上的几个杯子已经全部被注入了半盏茶水。 茶香四溢,许倾落将一盏茶先递给了杨谦,然后第二盏茶递向了公子衍。 因为许倾落的话,杨谦面上的恼怒消散,甚至有了点儿淡红,连忙接过茶盏,也顾不得烫,一口饮尽。 倒是公子衍,笑的意味深长的施施然接过了许倾落亲手斟的茶,凑近了唇边,闻着香气,越发的显得风度不凡。 “落儿的茶道居然也是如此不凡。” 公子衍看着风度翩翩,却是很得打蛇随棍上的真意的,许倾落刚刚的话管他真客气假客气,他当真就是了。 杨谦侧目。 许倾落却是因为公子衍这端起茶盏的动作,注意到了他袖摆的位置,一抹殷红落在那雪白的袖摆之上,那殷红莹润自然,浅淡合宜,不会太淡,也不会太刺眼,仿佛是一朵花瓣坠落沾染一般。 那种颜色...... 许倾落的眸色一瞬间深沉。 公子衍何其警觉,在许倾落的眼睛落在他袖子上稍微长了一点儿时间之后,便察觉到了不对,他的眼睛顺着许倾落的眼睛落处望去,望见了那雪白衣袖上的痕迹,失然一笑:“呵,真是失礼,没有想到居然有胭脂色落在了袖子上,这一路走来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到,这是我娘亲让我帮她一起挑选胭脂送去给京城中的亲戚,我就说男子如何明白这些,她非要我一起参详,却是沾染到了这里。” 公子衍将手中的茶水饮尽,自然而然的落下了袖子,他的神态自若,动作温雅,丝毫看不出什么勉强或者慌张。 许倾落的眸色深深,微笑:“衍公子的眼光也许自有独到之处也说不定。” 公子衍已经离开了,杨谦没有走。 因为他有事要和许倾落说:“许微婉还没有找到,我让那些相熟的淮县百姓一起找了,没有人看到过她。还有,复家的人好像私底下也找过她,但是和我一般,一无所获。不过我让人注意着城门,那里没有类似许微婉一般的人离开的。” 许倾落自己找不到人,后来也拜托过杨谦找人,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小瞧过许微婉,受伤的毒蛇,比没有伤的毒蛇还要狠毒还要让人防不胜防。 “不用找了。” 许倾落转头望向杨谦:“她的去处,我也许已经知道了。” 原来便怀疑是有人将许微婉藏了起来,只是方才所见,将那怀疑的人选直接送到她的面前罢了。 许倾落前世和许微婉做了那么多年的姐妹,对她的事情大多还是很清楚的,比如许微婉擅长调制胭脂,方才公子衍袖子上沾染的那种色彩,许倾落见过,浓淡合宜,看起来格外鲜活的红色。许微婉还给那种颜色的胭脂起过名字,便叫做霜落,霜落花绽,可不是正如同春天第一抹色彩吗 “哪里” 杨谦疑惑。 “一直以来,不论是我和你,还是复家,即便搜遍了全城,有一个地方也始终都没有去过。” 杨谦眸子中有惊愕:“公子府” 许倾落没有否认。 “怎么可能公子衍那个人虽然心思难定,但是他一向都帮着你的......” 杨谦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次两次的相帮,不代表永久的相帮,有的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因为你自认为的朋友,你不会去防备,正如同杨府那么轻易的便覆灭在杨云平手中一般。 情分二字,对于有的人来说,仿佛笑话。 公子衍的笑容,从他迈入公子府大门的一刻,彻底消失,他的面色冷凝,让路上遇到的下人纷纷垂低了头。公子衍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他从来都是从容镇定,不为任何外物感染,他从来没有这么明显的将自己的喜怒表现出来。许微婉正在看那些新送上来的首饰,比划着这个太俗,比划着那个太花,这个颜色不够鲜亮,这个珍珠不够圆润,这个金珀贴的不够齐整。 许微婉这半个月在公子府过的颇为安逸,她的伤势已经大好,面色红润,眸子中闪亮着的是对未来的期待。身后的丫鬟羡慕谄媚的声音不时响起,许微婉轻轻的斜了对方一眼,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根珍珠簪子扔给了对方,在对方喜不自胜的声音中,唇微微一勾:“只要你忠心,日后少不得你的好东西。” 小丫鬟连声表着忠心。 “你去问一下,公子怎么还不回来” 许微婉轻蔑的哼了一声,吩咐了下去。 小丫鬟后退着走到了门边,房门重重的被推开,砰然一声,许微婉正在试其他的簪子。一吓差点儿将簪子掉落在地上:“作死的,不会轻点儿开门,急着投胎不成......公子” 许微婉的声音从高昂到无措,她从镜子中看到了白衣如雪的公子衍,看到了他那张如玉俊颜上,不知道是否是镜子反射的原因,那张脸,似乎在扭曲。 “婉儿见过公子,公子出去一趟一定累了吧,婉儿已经吩咐了厨下为公子随时温着补汤,且让婉儿帮公子更衣。” 许微婉柔声细语,转过身子低垂了眸子,尽力展现自己的温柔小意,想要让公子衍忘记自己方才对丫鬟发火骂的话,一边心中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收拾那个死丫头,害自己丢脸。 公子衍一步步走近,许微婉的眼底,那双绣着金丝云纹的靴子慢慢的清晰,她唇边的笑容越发的温柔似水。 下一刻,一声巴掌声响起,许微婉被公子衍狠狠的一巴掌打落在了地上,她傻眼的望向公子衍。捂着自己的唇,声音嘶哑:“公子......” 公子衍蹲下了身子,一手攥住了许微婉捂着脸的那只手,面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有冰冷严酷:“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喜欢乖乖的听话的女人” “公子,我,我很听话的,我钦慕公子,公子让我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的。” 许微婉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公子衍展开了自己袖口上那一抹殷红。 男人的眸子中全是凌厉:“许微婉,我救你不是让你和我耍心眼的,你那些个狐媚子的心思既然自己收不起来,那我帮你收起来来人” 公子衍狠狠的一甩手,将许微婉的身子重重的甩开,砰然一声,许微婉的身子撞到了梳妆台,上面的那些个精致琳琅的发簪像是下雨一般落下。 “啊” 许微婉惊叫一声,虽然及时捂住了脸,身上却还是好几处被尖利的簪子划破,她也顾不得这些个方才还让她欣喜骄傲的贵重首饰,爬行着上前两步。拽住公子衍的衣服下摆:“公子,公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只是爱慕你,我只是不想要让你被别的女子抢走,公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许微婉脸上全是泪水,她见过公子衍处置一个有心思的女子,这半个月的好日子,居然让她忘记了对方的残酷。 房门被推开,两个丫鬟出现在了房中,包括方才许微婉赏赐簪子的那个让她鄙夷的小丫鬟。只是此刻两个丫鬟的面容如同公子衍一般冰冷,冷的彻骨。 “婉儿姑娘需要清醒一下,认知认知自己的身份。” 在许微婉的惨叫声中,连续不断的巴掌声响起。 面上的皮肉尽数绽开,血糊糊的,看起来恶心而可怕,凄惨的哼声从那看不出本来的唇齿间溢出,方才还是一个惹人怜的美人,只是这么一会儿,却已经成了鬼面罗刹。 掌嘴的两个丫鬟静静的站在一边,许微婉的眼中全是绝望与恐惧,她望着一步步走近的公子衍,双手撑在地上,想要后退却又不敢动一下。 眼中的泪水早已经干涸,声音早已经破损,许微婉的心中从来没有这么的绝望过,她也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害怕过。 公子衍伸出手,掐住了许微婉血色沾满了的下巴,许微婉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样子,看到了那可怕的容颜,只觉得整个心都浸入了冰水。 公子衍看着许微婉的样子,却是笑了,方才那么愤怒冷酷的男人,此刻笑起来一如往日般俊秀优雅和煦动人:“这个样子,比起你原来的样子顺眼多了。” 许微婉惊愕。 “彻底的毁了,才可以更好的重塑。” 那一刻,许微婉不寒而栗,已经干涸了的眼睛中,控制不住的滑落了泪珠,闭上眼睛前,她紧紧的攥住了公子衍的袖子,已经如此了,她再也没有退路。 即便公子衍是世间最残酷的人,她也只能够依附这个人。 许微婉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认知过自己的未来,可怕的残酷的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6:太过熟悉 胖乎乎的鸽子扑棱着翅膀停在床边,咕咕咕咕的叫唤着,睡梦中听到声音,许倾落瞬间从床上坐起,手中已经握住了匕首,横在胸前。 她满是戒备的眼神在听到了那熟悉的咕咕声之后,心里的警戒瞬间全部消散,一丝丝的期待重新充斥了心间,先走到桌案边,上面一个三足小香炉散发着幽幽的香气,白烟袅袅。 拿起茶盏,里面的茶水早已经冷透了,掀开香炉盖子,手腕微微倾斜,香气扑灭。 窗户木框上响起了催促的咄咄之声。 许倾落不紧不慢的重新将香炉盖子盖好了,茶盏放好了,然后又从旁边的柜子中取出了一袋黄橙橙的米谷,放到了专门的小碟子中,手中端着,转身慢悠悠的走到了窗边,拉开了木窗,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黑豆子一般的眼睛,胖乎乎的鸽子可能是等的急了,许倾落的窗子还没有全部拉开,它就迫不及待的往里挤,这一挤,却是前半边身子进来了,后半边身子卡住了,后半边的肥乎乎的肚皮卡的那个紧,鸽子急了,咕咕咕咕的叫着,翅膀胡乱的扑腾着,那小眼睛里都蒙圈了。 许倾落忍不住一笑,按住那越是挤不进来越是往里挤的鸽子脖颈,在胖东西要挣扎的时候:“别动,再动的话。我可救不出你了,到时候完整的鸽子可就成了两半,就是一锅鸽子汤了。” 也不知道是否听懂了许倾落的话语,总之那胖乎乎的鸽子整个身子都有一瞬间不敢动了。 动作迅速的将窗子完全打开,胖鸽子咕咕两声,还来不及庆幸自己脱险,来不及痛恨那木窗户的可恶,首先便看到了许倾落手中的碟子,黑豆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许倾落都没有来得及阻止,那小脑袋就迫不及待的抻着颈子落在了小碟子中,咄咄咄咄的吃了起来。 许倾落也没有打扰它吃饭,自顾抬起胖东西的小爪子,从上面将信筒取了下来。 这一次里面不是纸张,而是一段绢帛,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极小的字迹写在上面却没有丝毫晕染,许倾落歪着头慢慢的看,是琅晟的信,还是和往日的信一般,只是一些小事,练功,点卯,甚至是一些让他头痛的礼仪人情往来。却是桩桩件件恨不得许倾落都知晓似的,里面琅晟说了两件事情比较重要,一件是他陪着皇帝已经出了京城,现在在半路之上,估计就在这几日圣驾便会到五洲城,让许倾落早做准备,另外一件,则是说自己现在已经开始积攒一些钱财俸禄了,说她日后好花用,还说因为最近在圣驾身边,皇帝赏赐下来一些比较值钱的宝贝。 没有什么好听华丽的词藻,甚至是有些粗糙的白话,若是普通的女子看到这样的信,不是觉得无聊就是觉得无趣,可是许倾落却是看着看着,眼中全是笑意,琅晟的信言语没有什么修饰,却是将一颗真心都给了她。 他不会给她说自己做了什么大事,不会将自己的缺点掩盖,只会桩桩件件的小事都和她一起分享,让她真正参与他的生活,很真很真。 他告诉她自己在积攒俸禄钱财,很俗气,却让她只觉得会心一笑。他给予她的,从来都是自己能够给予的全部。 许倾落的眼睛落在了绢帛末尾,眼睛中的柔和一凌,那上面琅晟分明说让她小心公子衍,说公子衍行事莫测,让她不要与他走的太近。 先开始的时候,让公子衍照料许倾落的不正是琅晟吗 许倾落先是有些疑惑,只是在想到日前看到的公子衍袖口上的痕迹之后,眼中若有所思,也许那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危险,不止是对自己,对琅晟,也许也不是多么的无害,否则的话,琅晟的为人,绝对不会在绢帛的末尾留下这么一句话的。 转眼间,离着许倾落收到琅晟的来信已经过了三日,昨夜里圣驾就有了消息,今日早上便到了五洲城外,上一次一个宣旨太监便需要五洲城中所有有名望的达官贵人,富绅名门都去接旨,这一次是真的圣驾降临,整个五洲城都有些轰动了。 许家早早的便准备了起来,那些个仆役婢女们人人面上都带着紧张之色,许良许母更是天不亮就开始一遍遍的巡视府邸,明明前两日看着哪里都没有问题,现在再看,却是哪里都有问题,要不是许倾落阻止,许良许母两个恐怕是要将许府大肆改变一番了。 “爹娘,我们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剩下的便不是人力所及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临时改变这已经落成了的许府,而是要速速的去城门口迎接圣驾,别人能够错过,我们许家作为迎接圣驾的人家,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够错过的。” 许倾落用格外轻柔的声音将这些话告诉父母,许良和许母的心情不知不觉间便放松了许多。 “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园子,虽然比不上皇家的,但是我们已经是尽力了,陛下定然不会怪罪的。” 许良面上带了笑,在他心里,那位陛下可是非常英明的,就像是许多百姓一般,只要不是被逼迫到了极致,都将陛下视作最值得崇拜的圣人。 许家三口人到了门外的时候,却看到许老夫人的马车也停在那里。许良下意识的皱眉:“娘年龄大了,如何能够在城门那里久等......” 许倾落一把挽住了许良的胳膊,阻止了他后面的话语:“爹爹,迎接圣驾是所有人的荣耀,祖母想要去看看无可厚非,祖母身边有合心意的丫鬟,不会让祖母累着的。” 许倾落心底明白许老夫人要去城门口走一遭就是要炫耀的,让所有人知晓圣驾落在了他们许家,许良这个时候若是出声,人家可不觉得许良是在担心她的身体,更多的估计是觉得这个儿子不愿意让她这个母亲更好呢。 许良想了想,吩咐身边的两个健壮仆役去许老夫人马车左近跟着。今日去城门口的人定然很多,加上护持着陛下圣驾的人,一个不小心被碰着了伤着了可是不好。 许倾落看着许良的动作,没有阻止,再是对许老夫人不待见,许良在意孝顺,她也不会阻止,那是她父亲真正的心意。 城门口比想象的人还要多,不止是那些个达官贵人拖家带口的,便是五洲城的普通百姓,也是都来了,摩肩接踵,人人都是翘首等着圣驾降临,许倾落看到了站在最前面位置的复明前,她看到了复明前,复明前自然也看到了她,复明前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瑟缩局促。 即便复明前瞬间将自己的头转开,许倾落还是注意到了他那有些古怪的眼神变化。 她可不相信复明前是一个因为闹了许府一次便觉得不安的人。 还有复莹莹,那一次她突然失踪又被找到,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倾落想到复莹莹,下意识的去看复明前身侧的少女,眼睛微微眯起,那不是复莹莹,如果她的记忆没有错的话,那好像是复明前的一个庶出女儿 复明前一向和自己的夫人谢氏感情很好,标榜只有复莹莹一个女儿,或者说是为了谢家的力量,复家除了复莹莹一个女儿之外,其他的庶出子女,就像是隐形人一般,所有人连复明前自己都选择性的遗忘。 而现在,复明前却将这个庶出女儿光明正大的带在身边,许倾落垂低了眸子,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看来复家真的是发生什么她不知晓的大事了。 身侧有药香逼近,许倾落听到耳际传来男人含笑的声音:“等会儿圣驾来临,也许会单独召见你也说不定,到时候你行礼的时候不需要紧张,便像是往日一般万福躬身便是,陛下平日里为人还算温和,不会太过严厉,只是切忌面对陛下一定要真诚,陛下问什么,如实的说,不要有任何欺瞒之举,陛下比较喜欢性情耿直的人。” 许倾落听着公子衍一声声叮嘱,她前世不是没有见过皇帝,甚至是为了帮着杨云平往上爬。对这位皇帝还多有研究,因此她很清楚的知晓公子衍说的确实是为她好,起码若是一个不了解皇帝的人,知晓了这些,面对皇帝的时候,会安全许多。 只是,许倾落转首望向面上一派关心的公子衍:“你如何便知晓陛下性情温和,还算好相处你见过陛下” 公子衍怔了怔,唇角的笑越发的真诚:“是呀,我见过当今一面,一面虽然不足矣让我对陛下了解太多,给你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却是足够了。” 说着话,公子衍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许倾落嗤笑:“见过一次便能够确定性情温和衍公子倒是厉害自信,我比起公子却是差的多了,即便是相识已久的人,我心中总是忍不住有诸多猜疑的。” 一边却是伸手按住了公子衍的手腕,虽然对方现在再她心中很有些敌友难分的味道,她对他是升起了诸多猜测,是有了防备,但是在公子衍对她起码表面上还是一直友好,且好几次帮助她,许倾落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公子衍痛苦。 公子衍听的出许倾落话语间的意有所指,却是半晌不语。公子衍的眼睛落在了许倾落点在自己手腕上的两指之间,那两根青葱一般的手指,雅致纤细,莹润如同最美的白玉,这样的手,本来应该是让人细细把玩,珍惜万分的,现在却是指掌间掌控着人的生死。 “这两日是否劳累多了而且有轻微受寒之症,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大冷天的玩扇子,回头我会让百草配置一些药丸送到公子府中,和原来的护心丸药一起服用。若是效果不好的话,你再来找我。” 公子衍蓦然抬眸,望着许倾落,唇角的笑还在,眼中却有一些认真:“你这么认真的给我治疗,不怕日后后悔” 公子衍是一个很温和很优雅的公子,他仿佛从来都是笑着的,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温和含笑的对待,可是那份温和,总是含着一层迷雾,那眼中的情绪看似温和亲近,却总是云山雾绕一般。让人觉得有些难测。 许倾落第一次在公子衍眼中看到了真实。 将指尖从公子衍的手腕上落下,许倾落伸手将自己耳间的发丝掠过,唇角的笑还是讽刺:“现在我还是为你治疗的医者,若是日后” 许倾落转身,没有再看公子衍,远远的有人在喊着圣驾就在半里之外,圣驾就要到了,她的声音在周围人乍然轰响中有些模糊,公子衍却意外的听清了:“我从不后悔。” 许倾落上一辈子已经后悔了太多次,这一世,许倾落不会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公子衍若是真的让她失望了的话,她只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不会去后悔,后悔是世间最无用的一种情绪。 公子衍望着许倾落的背影,眸色渐渐的深沉。 复明前走在最前面,许家作为圣旨中迎接圣驾的人家,也站在靠前的位置,很临近复明前的位置,至于其他的人家,便只能够羡慕了。 许老夫人早早的跟着过来,等了这许久,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当她听到圣驾来临的时候,尤其是当她看到许家这么靠前的时候,面上忍不住一阵的得意,甚至忍不住催促了起来:“快些,走快些,圣人来了,可是要让他先看到我们许家的。” 许倾落皱眉,不管如何复明前都是五洲城的城主,若是许家真的站的比五洲城主还要前面,那才是众矢之的,无论如何,许家都只是普通富贵人家,这样想着,许倾落上前一步正好挡在了许老夫人的跟前。 这个时候和许老夫人说理,根本就是浪费时间,顺道的还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侧目。 许老夫人因为许倾落挡住了她的路,面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眉头倒竖,正要训斥。 “圣驾来了” “圣驾来了” 负责在前面看着的衙役往这边大喊着报信,与他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隐约的车架轱辘声,还有马蹄得得声传来,许倾落下意识的抬头,然后,便再也无法移开。 男人同样也看到了她,那个男人对着她,微微勾唇,许倾落看到男人扬起了手,令行禁止,身后的车架,人马,同时停住。 她见过琅晟的许多面貌,有他瘸了腿最落魄失尽了锋芒凌厉的时候,有他隐忍着痛苦的样子,有他深夜不断的练着那也许永远用不到的枪法直至天明的样子,有他这一世与自己初见时候被伤痛缠身却不掩锋芒的样子,有他与自己同进退,面对敌人肃杀凌然的样子。 那么多样子的琅晟,许倾落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此时此刻,伴随在圣驾身边,统领着身后侍卫千人,意气风发中带着无尽的威严的男人。 许倾落的眼睛一眨不眨,她望着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近千侍卫拱卫,还没有丝毫的残疾缠绕,还没有没有受到不公待遇,还没有被皇室舍弃的男人。 突然间。就觉得眼底酸酸的,有些想笑,有些想哭。 那一瞬间,许倾落心中有那样一个念头升起,真好,自己回来了,真好,自己保护了那个男人的骄傲,真好,她此世见到了他最好的年华,见到了他最好的时候。 琅晟,便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五洲城城主复明前率五洲城百姓迎接陛下万安,祝陛下长寿安康,永乐无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复明前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洪亮过,他第一个跪下,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下,并且跟着山呼万岁。 黑压压一片的人跪倒在地,并且同时开口喊万岁,这样的情景,是很宏伟的,让人的心都跟着忍不住震撼,大多数人甚至会在这一瞬间对皇帝产生更崇敬的想法。 许老夫人就再也顾不得去和许倾落拗了,她跪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许倾落前世经历的多了,前后两代皇帝,她都是见过的,后面那个甚至是亲身伺候的,说实话,这样的场景,让她动容,让她跟着对皇帝崇敬,说实话,还差了太多,她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对皇室中人产生什么真正的崇敬之心的,皇室在许倾落心中,烂透了。 尤其是当今之后的那个皇帝,许倾落恨透了,她早已经打定主意,日后只要有机会,一定会亲自向着那位讨还他前世欠下的债的。 宛若一座小型房屋的华丽车架停在最前面,金黄色的帘子掀开,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太监从里面出来:“陛下有旨,平身。”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复明前满面激动之色,有些费力的站起了身子,主动迎了上去:“公公,府中准备了一些五洲城的特产,陛下的行驾之地也已经备好了,不知陛下要先往何处” 复明前好像是很激动能够迎驾一般,许倾落因为离的近,却注意到他颤抖的声音中似乎含着的不止是激动。 “陛下舟车劳顿,先去下榻之地许府吧。” 那中年太监的眼睛落到了复明前身后:“不知哪位是许家的人” “小人许良,是许家的家主。” 许良赶忙上前。 复明前后退一步,将许良让了出来:“那便让下官和许良一起给陛下引路吧。” 皇帝没有下马车,甚至都没有露面,可是只是这般也足够让五洲城的百姓激动了,圣人呀,那可是他们只是听过的天下至尊呢。 复明前和许良在前面给皇帝的车架引路,后面的百姓也跟着涌动。 许倾落望着琅晟跟在皇帝车架旁边的影子,唇角笑意莹然,看来琅晟像是他说的一般,真的是贴身保护圣驾呢,那新建的许府,他应该也会喜欢吧。 前面关于公子衍,关于复明前,关于皇室的那些情绪,这一瞬间,许倾落尽数忘记了,她只是抬脚,想要跟上前面的车架。跟上琅晟。 好久不见,真的是很想念很想念,只是这么短短的一段路,仿佛都坚持不下去了呢。 许倾落满心满眼的都是琅晟,一时间没有注意身边,她刚刚走了几步,只觉得身侧猛的被人重重一撞,猝不及防间,少女的身子向着一边倒去。 人群涌动,若是就这么倒进去人群间,恐怕是要受不小的伤的,许倾落心底一凛。下意识的便伸出手要拽住一点儿什么稳住自己的倒势。 她的手拽住了一只手,一只男人的手,热的让她有些不舒服,腰间被同样发热的一只手揽住了。 一个男人有些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走路可要好好的看路,下一次可不会有人这么及时的扶住你了。” 那个声音熟悉的许倾落想要错认都不成,她慢慢的转过了头,望见了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面容周正英俊,面上带着些温厚,一身华服,头顶金冠,隐隐的尊贵之气从身上溢出,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骄傲。 这是一个看着很出色的男人,看着身份很高的男人,可惜却是和杨云平同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的话语中,看似关心,分明是太过轻佻,他的手,甚至往许倾落的腰中心位置摸去。 许倾落眯起了眼睛,慢慢的,露出了一抹笑。 这个人,她可是熟悉的很,前世的仇人排名中,可是仅次于杨云平和许微婉了,当朝太子,那位前世登基之后骄奢淫逸,将整个国家都置于北漠之下,甚至最后为了讨好漠北使臣,将许倾落这个名义上的宠姬直接送给了他们,让许倾落经历了最屈辱一幕的太子。 此时此刻,许倾落只想要说一句好久不见,上天对她倒是不薄,方才才想着太子远在京城短时间内是没有机会复仇的,此刻便将人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7:再见,我好想你 “落儿,朕其实对你也多有不舍,但是你要知道,这漠北使臣来此算是步步紧逼,若是稍有差池,这掀起的可是两国征战,血流漂杵,不论是为了朕还是为了国家,你都要乖乖的,好好的伺候着那些个漠北使臣,别让他们不满意,知道吗” “你且放心,只是几个男人,反正你不是第一次伺候别的男人,应该经验丰富,说实话,这个差事也正合你的手段,若是能够让那几个漠北使臣将议和条约再放宽一些,朕也不会吝啬于给你一个名分,且叫落妃如何” 被酒色掏空了大半身子,眼中全是浑浊的帝王,嘴里虽然说着一些诱哄的话,眼底却全是不耐烦。 似乎多看曾经百般喜爱的被许多人当成了祸国宠姬对待的女子一眼都懒得,是呀,毕竟已经玩腻了,再美的女人,到手了不少时候,能够在玩腻了之后,还有这么大的功效,何乐而不为呢 “我不愿意,陛下,我不愿意。若是陛下要我去伺候那几个漠北使臣的话,我宁愿去死” 许倾落还记得前世那个以为除了杨云平的承诺,已经什么都不在乎,只是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自己,还记得自己的拒绝。是呀,那个时候的她是不需要装扮成贞洁烈女,毕竟嫁过一次人,生育过孩子,侍奉过好几个男人,这样的女子在天下人空中都是那种专门用来做反面教材的。 可是她也有心,她也是人,她以为自己可以逃离被不断送给不同男人的命运,可是最后,那个帝王却给了她最狠毒的下场,最屈辱的痛苦。 “你是朕的女人,你享受了皇室的供奉,朕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便死,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玩物罢了,居然敢威胁朕,来人” 前世那个愚蠢到寄希望于帝王心软的许倾落,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几个太监扒光了,绑起来扔到了那几个漠北使臣的面前。 那样的经历,此刻只是稍微想起,便觉得心底杀意纵横,便让她的手蠢蠢欲动。 太子,太子 咽喉间无声的吞咽着这两个字眼。咬牙切齿的咀嚼着,仿佛这样便能将这个现在还是太子的男人的血肉骨髓尽数嚼碎了一般。 “姑娘,姑娘” 太子秦恒看着少女走神的样子,对方那双让他一看到就忍不住惊艳的眸子中,现出的却不是他的样子,这让他忍不住有些不虞,虽然不是那些个以俊秀风流著称的世家公子们那么受到女子的欢迎爱慕,但是他可是太子,只是这一重身份,便也有不少的名门贵女趋之若鹜,而且比起那些个公子少爷,他吸引的可大多是身份贵重的女子。 民女果然是民女,居然这么没有眼色,他皱眉,然后那手却是更加不老实的忍不住想要往许倾落的腰间探,少女的腰肢纤细柔软,即便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衣物,也仿佛能够感觉出其中的女儿香。 太子眼中闪过淫欲的色彩。 下一刻,他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便像是被马蜂突然蛰了一下一般。 秦恒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挽住许倾落腰间的手,少女的身子宛若是弱柳一般,顺势折起,连着退了两步,退开了太子身躯笼罩范围。 秦恒下意识的望向自己的手臂,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放手了,可是现在再感觉,却又好像刚刚的刺痛是错觉一般,此刻手臂没有丝毫异样的感觉。 “多谢公子相扶一把,小女家中还有要事,就此告辞。” 许倾落低垂了眉眼,太子反正已经送到了跟前,来日方长,从长计议,她不急着现在就报仇什么的。 “姑娘这就不对了,不论如何本......在下方才都帮了你一把,让姑娘你免于被那些个贱民踩踏,姑娘怎么的也应该相告姓名才是吧。” 秦恒望着许倾落那后退的太过迅速的身姿,仿佛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似的,眼中的淫欲之外又有了些许暴虐,只是当他的视线落在了许倾落那柔润的红唇,白玉般的肌肤,水盈盈的眸子,挺翘的琼鼻,还有那已经初初见了分明的女性线条,尤其是那微微鼓起的胸脯的时候,秦恒脸上重新布上了温厚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再是练的温厚,眼中的神色,口中的话语,都在在的将这个男人的卑鄙恶劣无耻尽数暴露于外。 许倾落定定的望着这位一国储君,面上的神色很冷淡:“小女姓许,闺中姓名多有不便告知,相信公子也不会那么不知礼数,强人所难吧。” 许倾落注意到自己周围没有了那些拥挤的人群,反而是多了几个精悍男子,那脚步移动之间的沉稳,那眼神转折之时的煞气,看起来便与五洲城百姓不同的太多,想来也是,太子身边怎么的也不会没有几个保护的人,只是太子太过大材小用,将这些个正经保护自己安全的人用在猎艳与欺压民女上。 那几个人正好将各个方向都给堵住了。 也幸亏这里是五洲城,而且还是在城门口,在许倾落姓许,而许家迎接圣驾的当口,否则的话对方真的完全不要脸面,她还是要为难一番的。 而且,许倾落不相信太子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毕竟方才许家一家可是就站在复明前身后的,太子的眼神是有多差,能够看到她的美貌却看不到她正好站在许家人之间。 太子眼中果然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勾唇一笑:“原来是许姑娘,是否便是这一次圣驾驾临的许家” 许倾落静静的看着太子表演唱独角戏。 太子也果然不需要许倾落回答。他面上的表情越发的和善:“在下是随着此次圣驾一起过来的,许姑娘既然是许家的人,我们正好一同过去,能够遇到东道主,说实话,这样的缘分算是不浅了。” 说着话,太子的手便要去挽许倾落的胳膊。 许倾落又退了一步,没有丝毫的慌乱无措,镇定的很,她抬起一张极尽娇美,却也极尽冷淡的脸:“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公子自重。” 秦恒觉得许倾落这样冷淡的样子也很好看,因此即便是对方冷言冷语的,表情上却是越发的带笑了:“许姑娘现在年纪不大,其实不用注重这些的,在下......” 秦恒的话语顿在了半路,因为少女转身便走。 许倾落望着挡在自己跟前的一个精悍男子,嗤笑一声:“好狗不挡道,公子好好的管一下自己手下的狗吧,这里可还是大庭广众,难道公子要强抢民女不成” 面对着对自己不怎么带着善意的眼神视线,许倾落仿似未觉。 秦恒的面色黑了一瞬,虽然他不是没有干过强抢民女的事情,但是那都是在暗地里来的,被许倾落这么当众说出来,而且还是在皇帝面前也有那么点儿印象的这位许家女儿当众说出来,秦恒便是再有心思,也不得不死命压抑着了。 他自然是知晓许倾落的,毕竟皇帝两次颁圣旨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没有一个官员在朝的许家,最后更是弃了城主府,选择落脚在许家,再加上从来不曾与哪一位皇子多交往的掌握着兵权的琅晟和许家有着的些许牵连,太子早就将许家查的底儿掉。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便是这传言与琅晟之间有暧昧,被琅晟直言是其未婚妻的许氏女,如此多姿美丽,这样的形容还未曾长成,待到长大了又是如何的倾城绝色,太子即便是好美妇,可是见着了许倾落这样超出了一般美人范畴的美色,他不介意接手一个年少还没有被调教成熟的,毕竟这么美的少女,他很期待对方亲手在自己掌心中绽放的样子。 “许姑娘言重了,这些家仆只是没有见过如此美人,因此才会一时进退失据,白山,你怎么能够唐突佳人,退下” 秦恒望着许倾落的眼神,像是一条见到猎物的野兽一般,带着垂涎,带着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挡在许倾落身前的那个名为白山的精悍男子不做声的移开了自己的身子,许倾落直接迈步。 她觉得自己真有些装不下去了,身后那几乎要将她扒光了的视线,让她心底格外的想要杀人,不对,太子这个人,简单的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最好是让他经历最不愿意经历的一切。让他失去一切地位尊荣,跌落尘埃,对太子那样的人来说,失去太子的地位尊荣,比起失去生命还要痛苦。 秦恒目光舔舔着许倾落的背影,在她的腰背位置流连了一番,然后唇角勾起一抹自诩风流的笑:“美人总是有些脾性的。” 将有脾性的美人驯服,想来是别有一番滋味儿吧。 他这样想着,紧走两步,追上了许倾落:“许姑娘,等等......在下。” 许倾落一路忍着某人的骚扰,几次差点忍不住直接给那个像是苍蝇一般在耳边喋喋不休的秦恒下毒。下剧毒。 最后她还是忍耐着和秦恒一起到了许府。 远远的,许倾落便看到了往府门外走的琅晟。 对方也看到了她,琅晟面上先是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下一刻眼神落在许倾落身侧的秦恒身上,男人下意识的皱眉,眼中是若有所思。 下一刻,男人顿住的步子迈开,并且迈开的步伐加快,向着许倾落和秦恒而来。 秦恒望见琅晟往这边急走,眉梢一挑,伸手便要去拉许倾落的手。 他还没有拉上许倾落的手,眼中已经现出了一丝丝志得意满。 若是真的像是情报所说的一般。琅晟在意这许家女...... 秦恒以为自己的动作出奇不意,殊不知许倾落避他如避蛇蝎,一直防着呢,许倾落的手技巧性的一甩,秦恒不止没有拉住她的手,甚至手腕处穴位一颤,闷哼一声,软了五指。 许倾落直接向着和琅晟相对的方向快步迎上。 少女拉住皱着眉头的男人的手,笑靥如花:“阿晟。” 太子的眼神像是沾染了毒液一般,对上了琅晟。 琅晟自然认出了太子,正是因为认出了,他才觉得心头有火升起。往日里除了战场上的事情之外,多余的事他不管,所以即便是对皇帝尽忠,对太子这个储君带着善意,也只是习惯性的尽忠职守心理作祟罢了,直到许倾落提醒他,这一次在京城中呆了不少时候,琅晟没有刻意去打听,关于太子的某些爱好,却也已经入了他的耳中。 太子好美妇,不是多么不得了的爱好,但是终究是德行有亏。而现在,太子接近许倾落...... 琅晟往许倾落身前站了站,隐隐的挡住太子望向许倾落的视线,对着太子那淬毒的警告的眼神,丝毫没有退却之意,琅晟正要开口说话。 “太子殿下,原来您在这里,陛下刚刚在找您。” 公子衍出现在门口,对着秦恒躬身道。 太子不甘的望了许倾落一眼,留下了一句话:“许姑娘如此绝色,琅将军好福分。” 如此绝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消受的起的。太子意有所指道。 看着太子和公子衍一起走的没了影子,琅晟便要从许倾落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 许倾落握紧了。 “放开” “不放” “我让你放开。” “我就是不放。” 许倾落甚至将自己另外一只手一起抓了过去,双手握住男人的一只手,带着些委屈:“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牵手难道你不喜欢我了” 男人深深的望着许倾落,沉默了半晌:“我很想你。” 他很想她,而她,男人不得不承认,方才在见到许倾落和太子一起出现的时候,在担心许倾落被太子看中而损毁了名节的担忧之外,有一部分,是嫉妒,他很想她,想的几乎是在知晓自己会陪着圣驾到五洲城开始,便时时刻刻的盼望着这一刻,天知道当他将皇帝护送入许府之后,转眼却发现许倾落没有跟上的担忧,天知道他冲出许府时候是多么的焦虑。 而许倾落,和太子一起回来的。 他不是怀疑许倾落对太子有什么心思,许倾落不是那些追求荣华富贵的女子,许倾落这样的女子,不是这些能够拘束的住的,他只是,只是嫉妒了,也只是有些自卑了。他虽然是一品大将军,但是除了那一个一品的名位之外,能够给许倾落的很少很少,在京城,一个一品大将军,说实话,很多贵胄人家都看不上眼。 从前不曾在意,此刻望着许倾落更加美丽的容颜,更加璀璨的笑容,却在意了起来。 她值得更好的。 而他,给予她的,不是最好的。 许倾落抬眸。直直的对视上男人深邃的眸子,她不会读心术,所以无法准确读出男人的复杂心思,但是,她只要知晓男人真心便足够了。 方才心间因为太子的出现而产生的压抑冰冷,此刻化为了一阵阵的暖意,少女蓦然间笑出了声,在男人瞪大了的眼睛中,将袖子中已经准备了许久的东西,悄悄的塞到了对方的手中:“我的答案,在这里面。” 百草跑出来喊许倾落,府中许良和许母都忙不过来了。皇帝还有皇帝随驾的人太多,都要一一安排,让许倾落赶快去帮忙。 许倾落应了一声,又看了琅晟一眼:“记得看呀。” 转身提起裙摆向着许府的大门里跑去。 琅晟望着许倾落那有些异样欢快的背影,半晌,打开了手中被自己捏的紧紧的锦囊,男人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那是一方帕子,帕子上几枝枫叶火红,一叶扁舟翩跹,绣纹精致,线条紧密,图案勾勒的格外好看,最重要的却是那下面的小诗还有名字: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赠琅晟。 琅晟觉得自己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他张嘴,嘟哝了一声,自己都不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琅晟没有什么文采,不懂得大多数深奥的诗词,可是这句诗,即便是他这样不通诗文的,只是读上一读,也觉得唇齿间流淌着万般情意。 方才因为见到太子和许倾落在一起而产生的那一点子自卑忧虑的心情,一瞬间全都被抚平了,男人不知晓,自己通红着脸,唇角的笑咧开的有多么的大,多么的灿烂。 “大哥” 琅威欢快的大叫声将琅晟从某种神妙的境地中唤醒了出来。 琅晟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帕子收入了袖子中。 琅威心思不在这里,没有发现帕子,也没有注意到琅晟异样红的面颊,而是眼睛四望:“我听说许姐姐回来了,许姐姐呢” “大哥你有没有见到许姐姐,我想死她了” 琅威比起以前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样子确实是活泼了许多,可是这也太活泼了,琅晟轻轻的一敲琅威的脑袋:“你不是猴子,沉稳点儿” 琅晟自觉没有用力,琅威却是捂住了脑袋,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道:“哪里是我不够沉稳,这不是这么久没有见到许姐姐,我想的慌吗再者说大哥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临出京前几日你可是睡不着在府中连着好几日练枪练到半夜呢。” 琅晟的目光很凛冽,琅威讪讪的住了嘴:“好吧,好吧,是我莽撞了。” 琅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了,大哥,我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和许姐姐说,方才在城门口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将头脸全部用白纱包起来的女子,似乎一直都在注意着许姐姐,那个人的打扮行为奇怪的很,也不知道是敌是友,总之给许姐姐知道才好。” 琅晟眼神一凛:“回头吩咐几个人去左近看看,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 许府作为迎接圣驾的地方,是很出风头,却也担了天大的危险与干系,其实他是不赞同许家如此进入所有人眼帘的,这样子突然而来的恩宠,太过了,也太急了。 琅晟的眼中有沉沉的思索之色。 皇帝虽然驾临许府,却是一直没有露面,也没有屈尊降贵的去唤许家人问询,许老夫人几次派人在皇帝下临的居所附近探看,若不是许倾落及时将人驱走了,恐怕早就被当刺客抓住了。 皇帝要住,随着皇帝而来的妃嫔,太子,还有那些个王宫大臣,那些个太监宫女,还有那些个侍从卫士,都是需要安排的。即便有许倾落帮衬着,许良和许母光是将这些人安置到各自的住所,便已经去累掉了大半条命,这皇帝驾临的风头是有了,这劳累也是成倍的,若不是不敢露出低落情绪,许良的脸估计都成了苦瓜了。 忙的脚不沾地的,直到傍晚才堪堪将所有人的住所给搞定,才以为能够稍微歇息一下,皇帝身边的太监过来吩咐了一声,皇帝要开宴,要在这驾临五洲城的第一晚。宴请所有跟着自己过来的大臣亲信们一起庆祝一下。 毕竟皇帝觉得白日里五洲城百姓们山呼万岁的样子很是诚心,可见他这个皇帝做的格外得人心。 当今爱财爱利爱名,本人不算英明,却一直向往着当青史留名的圣君贤德。 不过许倾落可以给他一个直接的答案,这位因为选了太子那样一位储君,一位对着漠北异族卑躬屈膝,谄媚到没有尊严的国君,当今别说是青史留名,不去跟着他那个看着就很有亡国之君风范的儿子一起遗臭万年就不错了。 许倾落心中再是不以为然,皇帝一声令下,还是要忙起来,忙着布置座位。忙着布置人手,忙着催促府中提前请来的城中各个酒楼中的掌勺大厨赶制菜肴,简直是快要忙晕了头。 灯笼一个个的挂起,许倾落看着这边可以了,转头便要指挥人将各个长廊中也布置好照明的灯笼,今夜参加宴会的,摔着哪个都不好收场。 只是下一刻,她眯起了眼睛,因为长廊黑暗中传来的熟悉的声音:“放开” “不要,琅哥哥,我好想你,莹莹好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个月不见,莹莹几乎为你得了相思之疾,琅哥哥,莹莹对你真的是一片爱慕,不求为妻,不求长伴,只求一夕便心满意足了。” 许倾落那一瞬间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毒哑了那个不要脸的纠缠自己男人的复莹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8:只求那一夕的满足 “琅哥哥,你看看莹莹,你看看我,我不美吗我不求别的,只求你给我一点儿回应。” 复莹莹满面的情深,仿佛满心满眼真的就只是一个琅晟,大多数的男人在听到复莹莹如此说的时候,都是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估计也就答应了,毕竟不求为妻为妾,不求长伴左右,只求一夕满足,是个男人听着心里都不会不动容的。 可惜琅晟从来不是那大多数的男人,不是那些普通的男人,琅晟是什么样子的人呢许倾落背地里可是称呼他木头的,别说复莹莹这个琅晟多有厌恶的女子主动求欢,便是许倾落这么个比复莹莹漂亮了那么多的绝色美人,一开始琅晟和她还没有定情的时候,那可是稍微碰触一下就能够让男人不满教训的。 许倾落到现在还能够清晰的记忆起琅晟一本正经脸的告诉她女子要注意名节,要注意男女大防,要爱护自己的样子。 许倾落此时心底是被两种相反的情绪侵占,一边是真气恨复莹莹的不知羞耻,那可是她许倾落看上的男人,复莹莹居然挖她的墙角,一次次的,还不罢休了。 一边却是因为相信着男人,想着男人那种正经严肃的性子,忍不住就停下了脚步,想着看复莹莹的笑话,她一点儿都不介意看复莹莹更多的笑话。 让她知晓,琅晟可不是普通的男人,想要拿下琅晟,色诱这种方式,根本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还很大的可能引得男人巨大的方案。 果然,下一刻琅晟便出声儿了:“复姑娘。在下已经有未婚妻了,此生只得落儿一人,不会再与其他女子有所瓜葛,身为未曾出阁的女儿家,请你自重” 琅晟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满是沉冷,他也许是考虑到复莹莹的名声,也许是不想让人看到他和复莹莹纠缠,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惜复莹莹在今夜拦住琅晟开始,便已经是下定了孤注一掷的心思,别说琅晟还算顾虑她面子的劝说,便是他对她直接动手,她也不会就这么无功而返的离开 许倾落的眼睛瞪大了,她听着琅晟口中的此生只得落儿一人,不会再与其他女子有所瓜葛的话语,听着这句世间最美的承诺,一时间只觉得整颗心都是软乎乎,暖融融的,像是浸泡在温泉水之中一般,舒服自在的要命。 不可否认的,每一个女人心中都存着一个梦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只得一人,只是即便是以着许倾落的骄傲,在她和琅晟两个人不曾成婚的情况下,她也不曾真的郑重要求过琅晟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她总是想着,与其要求琅晟,不如自己努力牵住他的心,让他日后离不开她,让他日后自然而然的做到只得她许倾落一人。 当然,琅晟现在的地位,只得许倾落一个很难,但是许倾落相信自己,相信这个男人,相信即便这个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几乎是常态,自己与琅晟只要愿意努力,日后也是会如同许良和许母一般只得两人一生一世的。 她从来没有想到,琅晟自己,原来也早早的便将这个心思放在了心中,没有想到,琅晟能够给予她这么大的惊喜。 琅晟是对着复莹莹说的这句话,这句话是男人的真心话,不存在任何的欺瞒哄骗,他也学不会欺瞒哄骗女子,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承诺,她都信。 “许倾落,许倾落,又是许倾落,琅哥哥你心里眼里全是许倾落,你甚至说出了这样的话,可是你又知道许倾落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吗你又知道许倾落值得你如此” “琅哥哥,你只是不知道许倾落的真面目,等到你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后,你便知晓她不值得你为她守身,她不值得你为她用心,琅哥哥,你看看我的手,我的手没有了,这都是许倾落害的那个毒妇和公子衍合伙害的” 琅晟已经是复莹莹最后的退路了,从复明前将她说关便关,从复明前将那个侍妾生的小贱人带到身边开始,复莹莹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她想来想去,只有琅晟才能够让她从现在这种境地中脱身,她从前是备受宠爱的城主千金,她无法想象自己要居于庶妹之下的日子。 不论如何,她一定要抓住琅晟,抓住这最后一个机会。 许倾落静静的站在那里,稀疏的枝叶遮掩了许倾落那被浅浅月色勾勒出的一点影子,她站在那里听着复莹莹在琅晟面前将自己百般诋毁,有些是复莹莹的夸大其词,有些则是她确实做过的,复莹莹将琅晟离开后许倾落做的所有事情尽数都说了,说了许倾落和公子衍的狼狈为奸,说了许倾落将自己的手骨踩裂,导致手骨畸形,说了许倾落陷身官司,谋害许良的子嗣,说许倾落害死许微婉的母亲,总之怎么坏怎么说,往许倾落身上泼脏水泼的不亦说乎。 复莹莹的喋喋不休说实话真的是很吵,许倾落有不知道多少办法让复莹莹闭嘴,甚至只要她此刻走出去,不需要多说一句话,琅晟也不会多听复莹莹一句话,可是,此时此刻,许倾落想要让琅晟听完整,听清楚。 琅晟能够当着复莹莹的面说出一句此生惟独她许倾落一人,那么许倾落也便想要琅晟真正的知晓自己,了解自己,她愿意为了琅晟的那句话,给予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复莹莹本来说的格外的激动。仿佛许倾落真的像是她嘴里说的一般十恶不赦,她的眼睛都在发光,她的脸颊都带着异样的红润,她那仅剩下一只的手伸直忍不住挥舞了两下,连她自己都相信了,许倾落必然便是她嘴里狠心毒辣淫荡心机深沉的女子,一无是处,不值得任何人爱慕的女子。 可是当复莹莹的目光偶然对上琅晟的眼睛的时候,她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截断了一般,戛然而止。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一个英俊硬气的男人却有一双格外好看的眼。 琅晟的眼睛好看便好看在很清,很黑。很深,总像是蕴含着某种神秘的情绪一般,夜晚看来恍如天空中高缀的那一枚枚寒星似的,可是此刻,这双眼很冷,很凛冽,仿佛是在呼啸着狂风暴雨,呼啸着冰雪寒冬。 “琅哥哥......” 复莹莹从嗓子眼中卡出了这三个字,面上现出了些许的惊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这么害怕男人,明明这个男人在她心中即便身为大将军,也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武夫,明明她先前觉得只要没有许倾落那个搅事的,自己一定能够成功将面前的男人拿下,她觉得自己只要好好的将许倾落的真面目抖搂出来,男人便会对那个女子弃之如敝履,可是此时此刻,她突然间便没有了那么一些开始时候莫名其妙得来的信心。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在男人的眼中,仿佛是一个小丑一般,方才倾尽全力的表演,在男人眼中,便是最无趣最拙劣的表演。 “说完了” 琅晟的面色发冷,望着复莹莹,像是望着一个死人一般:“说完了的话,复小姐就请回吧。” “琅哥哥,不要赶我走,我说的都是实话,许倾落那个女人真的心机深沉,心肠狠毒,手段可怕,她不是良缘,她配不上你。” 复莹莹大喊出声,琅晟皱眉:“复小姐,女子在背后道人是非,这便是复家的家教吗若是复小姐再挑拨是非的话,那我只能够让复城主好好的管教一下自己的女儿了” 琅晟这便是直接表现厌恶了。 他现在对复莹莹,连一丝半点儿的耐心都没有了。 听着琅晟的话语,复莹莹先是面色一僵,不敢相信对方会如此对待自己,下一刻,她咬牙,心底恨极,凭什么许倾落那样狠心毒辣的琅晟不在意,自己只是说上两句对方就威胁要将自己送到复明前跟前亲自质问 若是真的那样的话,这里皇亲贵族甚多,被人知晓了,复明前一定会生气复莹莹又给他丢脸。她复莹莹根本就是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这极愤恨的情绪让复莹莹这一瞬间都忘记了害怕,伸手向着琅晟抱去:“琅哥哥,莹莹已经被许倾落那个狠毒的女人害的没有了一只手了,如果连你都不怜惜莹莹的话,莹莹真的是生不如死,求求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吧,琅哥哥,既然你不愿意给莹莹一夕之欢,那你抱抱莹莹,莹莹是真的喜欢你的,从听到你在战场上的事迹开始。我便从心底敬佩你爱慕你,我只是控制不知自己的感情......” 复莹莹逼近,琅晟却是后退一步便要躲开复莹莹。 复莹莹心里发狠,为了琅晟的不解风情与不识好歹,她脚下猛的一绊,向着琅晟身上重重扑去。 复莹莹这一下是势在必得,她早就看准了地方,男人身后此刻挡着重重廊柱,根本没有多少躲避的空间,她看似是要扑琅晟,实则手中准备已久的药粉便要洒落。 琅晟不想要复莹莹碰到,复莹莹便是再如何对准了扑也是无用的。复莹莹心中早就有第二手准备了,虽然一开始她不觉得自己需要用上,即便断了一只手,她也是个身份高贵的美人,可是琅晟的表现让她先前的自信尽数损毁。 所以在琅晟再次狠心避开她的时候,复莹莹踉跄着撞在了廊柱上的同时,她仅剩下的那只手也跟着扬了起来。 既然琅晟不愿意和她你情我愿,那便只有造成既定事实了,皇帝就在这许府,只要自己和琅晟发生关系,凭借一个五洲城城主千金的身份,她复莹莹一定能够得到皇帝赐婚。嫁给琅晟做正妻,到那个时候,琅晟是肯也要肯,不肯也要肯了。 复莹莹心底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将要得到的一切,只要她成为了琅晟的正妻,那时候复明前要哄着她,那个小庶女哪里来的还要回到哪个洞里呆着,许倾落,公子衍,这些人她都可以借助将军夫人的身份去报复。 只是复莹莹的所有盘算被一只手拦住了,一只纤细秀气,莹白如白玉般好看之极的手。紧紧的扣住了她的脉门,五指无力,掌心中那药粉无论如何也撒不出去。 “你......” 复莹莹瞪大了眼睛,望向这个突然出现坏了她好事的人,此刻她想要尖叫:“许倾落,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放手” 下一刻复莹莹的声音被惨哼声截断,她被许倾落捏在掌心的手腕一阵剧痛,钻心刺骨的痛,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望着许倾落,眼中现出了深深的恐惧。她脑子中想起了许倾落第一次踩碎了她手骨时候的狠辣,想起了许倾落看着她被断腿的无情。 “不要,不要......” 复莹莹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声音颤抖。 许倾落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掰开了复莹莹的五指,从对方掌心中取出了那被扣紧了有些汗湿的药包,在复莹莹惊恐的目光中,随意的把玩了两下,嗤笑了一声,将药包凑到了复莹莹的唇边:“复小姐,今日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原来这就是官家千金的做派......” “许倾落,我是城主女儿,圣驾还在这里,你,你不能够杀我” 此刻许倾落眼中的冷冽让复莹莹有种对方会杀了自己的感觉,她害怕的双腿颤颤。 “杀你我还嫌弃脏了手。” 许倾落在复莹莹松了口气的表情中,一字一顿:“最后警告你一次,琅晟是我的男人,若是你下一次再做一些小动作,再纠缠不清的话,我是不屑杀你,但是我能够让你另外一只手也断了,我想没有双手的复大小姐。应该有不少人期待吧。” 许倾落话音方落,手轻轻一推,将复莹莹推开了好几步:“滚” 复莹莹咬牙,甚至不敢对着许倾落放一句狠话,也不敢问许倾落要那包药粉,反正那药粉上没有什么标志,即便是许倾落知晓那是什么她到时候不承认便是了。 复莹莹不敢承认,她实在是被许倾落整治怕了,低垂着头,匆匆的向着黑暗中跑去,只是心中发誓,日后一定一定要报今日之辱。 黑暗的走廊间。只剩下了琅晟和许倾落两个人,两个人一开始都沉默着,有若有似无的尴尬在蔓延。 半晌,琅晟先出了声:“复莹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压抑的很。 许倾落明明想着要给琅晟一个真实,给他一分公平选择的机会,可是此刻听着男人戴着压抑的声音,心底突然就来了气,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的就看不上她了 晚了,她许倾落看重的男人。便是怎么样也不会放手的,琅晟之于许倾落,早就已经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许倾落心底想着这些霸道的心思,嘴里却是说的黯然:“对,复莹莹说的那些,大部分全是真的,我是特意踩碎了她的手骨,害她左手畸形,是我将计就计,在周氏和许微婉陷害我的时候,反而将她们反设计,将周氏送入牢狱,我是没有同情心,没有让那胡氏母子入许府,最后让胡氏铤而走险,竟然做出杀子之事,将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狠心毒辣心肠冷厉” 琅晟静静的看着许倾落,在许倾落几乎要装不下去的时候,男人蓦然间伸出了双手,将少女揽入了怀中:“落儿,抱歉,是我无能,是我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保护你,是我的错,你不狠心,我只恨自己不能够给你足够的保护,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才会让你自己脏了手......” 琅晟说的是真心话,他如何会认为那个为了救治瘟疫病人几乎不眠不休的少女是个狠心绝情的他如何会相信那个在淮县城破之时,宁愿死也不愿意屈服的少女会是个阴毒之人 复莹莹手骨碎裂畸形,琅晟相信定然是复莹莹挑衅许倾落太过,胡氏母子不能够入许府,甚至最后胡氏杀子都与许倾落无关,根本原因是胡氏自己贪心不足,自私冷酷,不是许倾落逼着她杀了自己的儿子的,许倾落若不是机敏的话,那公堂之上被关进死牢斩首的就不是胡氏而是许倾落了,只要想到这点,琅晟恨不得将那胡氏从坟墓拖出来再杀她一次。 还有什么周氏,与他何干 听着男人真心实意的话语,许倾落的心头一颤,男人贴的她很近很近,近的她几乎忍不住为了男人怀抱的温度而流泪,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男人,对她竟至于此。 “落儿,是我的错,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许多,我这一次来五洲城,会亲自和许伯父提亲,我要让你堂堂正正的成为我的妻,我要成为你的夫。” 许倾落慢慢的弯起了唇角:“好,我等着你......” 不论琅晟是否给许良提亲,在许倾落的心中,他早就已经是她唯一的夫,她很庆幸自己是他心中唯一的妻。 这一世,有这样一个男人,自始至终站在她的身后,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收获。 他是她的夫,也是她寻觅太久终于寻到的珍宝。 正在许倾落和琅晟两个人互诉衷情的时候,对面传来百草的声音:“小姐小姐你在吗” 许倾落有些遗憾的和琅晟分开,应了一声,真是可惜不能够和男人多抱一会儿了,说实话,她现在对男人的怀抱是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留恋了。 百草一听到许倾落的声音便向着这边跑来,看到琅晟的时候有些讶异,不过也顾不得多言。对着琅晟简单一礼,便直接对许倾落说出了来意:“小姐,前面有几位大人的座次下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老爷让你过去一下。” 许倾落皱眉,却也知道那边的事情耽误不得,转头对着琅晟低声道了一句:“回头我们再聊。” 琅晟自然不会不应的,他也担忧许家迎驾还有布置宴会的事情,担心许家没有经验出差错:“我跟着一起过去看看吧,京中跟来的几位大人我还算是熟悉......” 许倾落按住了琅晟的手:“你在这边别告诉我是无聊没事,身为保护陛下的人,怎么能够跟着我去忙那些个琐事,放心吧。公子衍将不少忌讳都告诉我了,不会出差错的,你还不知道我只有我给人吃亏的,哪里有别人给我亏吃的” 许倾落跟着百草离开了,琅晟站在长廊尽头,望着许倾落的背影完全消失了,也舍不得移开丝毫目光。 他眼中的温柔,似乎能够将人溺毙在其中。 “看你的样子,这一次,是动了真情” 身后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琅晟面上的温柔一敛,化为了冰冷。他转头,望着那一袭在夜间格外显眼的白衣:“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这里自然是有正事要做了,比如说,帮许姑娘解决一些必要的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衍的声音停顿,因为扣在他咽喉处的手,他收起了面上的笑容:“琅将军,过河拆桥也不是你这样的吧,你离开的这两个月,可是我一直帮你照顾着许姑娘的,若是没有我的话,恐怕她现在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琅晟猛的收回了自己横在公子衍脖颈处的手,眸色深沉:“我更加相信若是没有你。她未来会减少比现在多的多的麻烦与危险” “公子衍,我警告你,许倾落不是你能够利用的对象,从现在开始,离她远远的,否则的话,方才那一下我不会再留丝毫的手。” 琅晟这句话说的格外的认真,其中的杀机便是傻子都能够听的出来。 公子衍的眉头慢慢的皱起,眼中的神色凝重:“琅晟,你为了她居然警告要杀我” 琅晟沉默不语,便是默认。 公子衍几乎想要笑出声来了,他的眉头扬起的弧度很高,一字一顿,带着警告:“琅晟,琅大将军,你不要以为自己真的是得圣宠被所有人尊敬崇拜的大将军,你不要忘记了你真正的身份,我刚刚问你是否对许倾落动了真心,难道还成真了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9:你敢威胁杂家 许倾落不知晓自己离开之后公子衍和琅晟之间的谈话与纠葛,她的心情还算是很不错,毕竟男人对着复莹莹所诉说的那句承诺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而且决定一直记在心中呢。 百草显然发现许倾落的好心情了,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几次忍不住想要问问自家小姐和琅晟是说了什么心情这么好,最主要她和夫人一样关心小姐和琅将军的姻缘呢,只是想到前面宴会中还有不少事情需要许倾落过去处理,她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等到回去再和问吧,相信小姐一定会告诉她的,她也好告诉夫人安心。 这样想着,百草的脚步越发的快,她只顾的上脚下,却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影,还是许倾落耳聪目明,一声小心从嘴里溢出,伸手一拉百草,小丫鬟踉跄着被她拉到了身边,而小丫鬟正对着的方向,哎呀一声,一个女子连着手中的东西一起摔在了地上。 许倾落和百草还没有说什么,那个最先从角落中冲出来的女子已经先发制人,开口便直接问罪了:“你们是哪边伺候的人,这么毛手毛脚的,不长眼睛吗害的殿下的衣物都给掉地上了,若是磨损了一个角,你们一个个的赔得起吗拿命赔都赔不起” 只是一听这番跋扈言辞,许倾落便知晓对方定然是跟着圣驾过来的宫女子其中一人,只是不知道是真的月黑风高不长眼睛,没有看出来自己不是什么下人,还是另有心思 许倾落望了一眼自己头顶两侧挂在一棵棵大树上的灯笼,看着那个还在大骂试图将人都引过来的宫女子,嗤笑一声:“我是不知道你是哪位殿下身边的人,只是既然你这么急。急的眼睛和瞎了一般都顾不得看路也要赶时间,怎么现在倒是有时间和我们歪缠。” “你” 那骂人的宫女被许倾落毫不客气的话说的脸色一僵,她猛的抬起头,瞪着许倾落:“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只知道你不是宫里来的主子,伺候人的下人倒是骂起了这许家正经主子,我倒是不知道姑娘究竟是哪位主子宫中的下人,如此跋扈不讲情理,也不怕给自家主子面上抹黑。” 许倾落一步步走近了那女子,百草早在一边吓呆了,在她心中,宫中来的人,别说是主子,便是宫女太监都是得罪不起的:“小姐......” 百草下意识的拽住了许倾落的手,想要她别去招惹对方。 许倾落反握住百草的手,安抚的拍了拍,走到那已经站起了身子的宫女子身前,在对方瞪视的眼神中,蓦然间勾唇一笑:“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真不知道我的身份还是假不知晓自己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想要算计人,小心最后将自己给算计进去” 许倾落前世在宫中经历了多少,即便这个女子看起来真的就是个比较跋扈的,即便圣驾中的人应该不会有人专门针对她。许倾落还是觉得小心无大错,有些事情,多想想不花费什么,总比完全不想结果无缘无故成了哪个的替罪羔羊的好。 许倾落在那宫女子隐隐带着惊恐的眼神中,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招呼了百草一声,便向着宴会的方向而去。 身后果然没有人追来,许倾落的面上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百草到底忍不住问出了口:“小姐,不会有事吗听那个女子说的,好像是哪位殿下身边的人,万一得罪了她......” “事情一味的躲避没有用,有些事情,找上了头,便只能够面对,最好能够给予对方迎头痛击,人家已经将我们当做了软柿子捏,这个时候,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人更加的利用陷害的顺手,还不如让对方心中惊疑......” 那样的话,对方应该会多做一些准备的,其实很多谋划,越是精细,越是经历了太多手,越是想的多,越是容易被查出来,后宫中的那些个手段,许倾落一直以来觉得最可怕的不是各种精密算计,而是那种粗暴的直接以力压之的手段。 若是一个人害人还需要动用各种手段,正正说明对方的力量不如你想象的大,起码不能够做到一手遮天,想要害谁便害谁。 许倾落不知道对方那一声殿下究竟是真是假,究竟是哪个,这一次随着皇帝过来的儿子只有两个,一个太子,一个九皇子,太子那边白日里和自己有过交集,可能惹来一些事情,九皇子那边的话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转首,眸色深深的望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若是那个女子真的是九皇子身边的人,也许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 她刚刚从那女子的身上,恍惚间似乎闻到了一点异样的气息,只是因为那气息太浅,到底无法分辨出来是什么东西。 “小姐” 百草不知道许倾落看什么,也不知道许倾落方才那些话语究竟有什么所指,只是因为许倾落话语中的沉稳镇定,不知不觉的,她也觉得不再那么害怕了。 “算了,走吧。” 许倾落失然一笑,对着百草吩咐了一声道。 无论那个宫女是谁的人,和自己相撞是巧合还是意外,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罢了,她许倾落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灾厄,也不在乎再多几个敌人的。 许倾落好容易帮着许良指挥着家中的下人,将宴会上的座次安排,酒水菜肴上桌的顺序时间都安置的差不多了,眼看着就可以宣布开宴了,许良到底忍不住问了许倾落:“落儿,你看我们这边是不是还是布置的有些太过简陋陛下开宴,怎么的也应该有歌舞之类的助兴吧,还有那些个菜肴酒水,也都只是城中酒楼买来的,哎,万一陛下不满意了......” 许良只要想到自己看到的跟着皇帝身边的那些个排场,便越发的觉得心虚,自家这园子先前看着是很好,也想着不求和京城相比,总是不会失礼的,但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那些个讲究,那些个眼神。让许良开始惴惴。 他倒是不求着将皇帝伺候舒服了让许家如何如何,他脑子一直清醒的很,自家只是普通人家,唯一不同的就是开着间药铺有两手医术,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的饭,皇帝的恩宠,许家消受不起的。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皇帝不满意,到时候没有恩宠便罢了,反而是惹来祸事,那才是真的不值得呢。 许倾落眼看着许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心底心疼,自家父亲为了这个迎驾的差事。操了多少无谓的心,也只能够盼望着皇帝在这边好好的安安生生的过上个几日,趁早滚蛋了。 心底想着,嘴里却还是小声劝慰:“爹,陛下既然来我们许家,自然是知晓我们许家的,说实话,我们现在这个园子已经是很尽力了,再多的,别说我们拿不出来,便是拿的出来,也是不敢的,对圣人来说,异样的富贵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事。” 更重要的是,你这么对皇帝百般上心讨好,你要求的是什么 这位圣人多疑,许倾落相信他来之前一定将许家查的底儿掉,园子还可以说倾尽家财,若是再将那菜肴酒水准备的超出,将宴会再办的富贵多少,许家可就是在皇帝眼中留影儿了。 那影儿可不是什么好影儿。 甚至有可能将琅晟给牵扯进去。 这些事情这些忌讳,许倾落一直都是有数的,否则的话她不会断然拒绝那沐卿谴人送来的黄金万两,也不会一开始对公子衍帮的这个得到圣驾降临的忙那么不以为然。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许家的平静安宁稳定才是最好的,再多了,就是烈火烹油,放到火上炙烤了。 尤其是许家现在和琅晟扯上了关系,一举一动,更是要小心再小心。 许良听着许倾落话语,转首望向灯火红烛间看起来已经有些繁华样子的宴会场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对,落儿你说的对。是我想的多了,现在这样已经是我们许家尽力了,想来陛下便是知道也不会怪罪什么的。” 许良说着说着话,表情已经是刻意的舒缓了。 已经有跟着皇帝到五洲城的官员贵族陆续的上了席,这些人面上都是一副端着的表情,尤其面对那些五洲城本地的官员豪绅的时候,更是眼睛落在头顶上去。 五洲城的官员豪绅心底愤愤,却是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连名义上五洲城地位最高的城主,面对京城中来的官员,便是面对一个翰林院的学士,都是一副小心赔笑的表情,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京城中来的官员,再是品级低。能够跟着皇帝来这里走这么一遭,就说明对方在皇帝面前还是有那么一些面子的,只要是在皇帝面前有一些地位,能够说上一些话的,便都是复明前不得不低头的对象,只是他的这一番作态,不止是让京城中的官员瞧不起,便是五洲城中的那些个官员豪绅都觉得面上无光。 复莹莹低垂着头,远远的坐在女眷那一席上,复夫人紧紧的看着她,不让她再往外走一步,她方才去找琅晟是费尽了心思的。毕竟这段时日复明前和复夫人都对她看的很紧,可是到底还是失败了,现在坐在这里,复莹莹觉得难堪的很,觉得周围每一个人都在议论她,笑话她,都在谈笑着她的断手,她还听到了那些人对复明前那钻营态度的取笑,她的面色涨红,想要反驳,却说不出什么,因为连复莹莹都看不上复明前那将自己面子全部踩到地底下的行为。 她握住了拳头。明明她从前是五洲城所有人羡慕的城主千金,明明复明前从前在皇帝面前还有些面子,可是这一切都被许倾落和许家给破坏了,从许家和许倾落来这五洲城开始,她们复家就再也没有安宁了。 许倾落,许倾落 复莹莹眼中是深切的恨意:你怎么不去死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大半的人都已经入了座,这宴会在京城中住着的那些个官员贵族们确实是不够热闹不够豪华,但是许府的安排却是有不少人点头。 一个没有官员出身的许家,能够没有丝毫差错的将一位位官员按照品级,按照职司安排座位,能够到现在还没有出什么差错。那些个丫鬟婢仆都算是礼仪得当,还有这园子中很有江南风光意味的精致,那一个个精巧漂亮的灯笼挂在廊下,只是这些,便也让人体察出其中的用心了。 皇帝突然改变主意来这许家,起码没有太糟糕。 有人忍不住说起了许家,有人起头,自然也有人接着,说起许家,倒是有几位想起了几个月前皇帝下达的褒奖淮县许氏女的旨意:“只是不知道是否便是这个许家。” “那许氏女听说医术高明,这许家听说开着一间药堂,估计就是的。否则的话,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许家,也不知道何德何能......” 毕竟许家的功劳虽然是有的,若是没有人上达天听,别说赏赐荣宠,最后很可能出了岔子连身家性命都丢了,偏偏许家却就这么好运。 “也许是人家朝中有人吧。” 有文官眼神暧昧的扫了武将那一席一眼,琅晟虽然在皇帝的面前没有对许倾落的事情多说,但是朝中最不缺少的便是人精,许家的恩宠,琅晟在其中可起了不少作用。 琅晟身为武将,天然不得文官的喜欢。这一下子,更多的人加入进来讨论,都说女人的八卦心强,其实男人八卦起来,有时候也是挺热烈的。 复明前听着周围人议论许家,议论许倾落,只觉得心底一阵冒火,他看似笑着,在别人问起的时候随声应着,实则心里发狠,议论吧,说吧,许家现在的风光都是借了复家的,但是不是许家的就是不是许家的,等会儿,不论是许倾落还是整个许家,现在被人看的有多高,等会儿摔下来便有多惨。 复明前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 许倾落望着那看起来还算井然有序的宴会,松了口气,也不用这些人多满意,只要挑不出明显的岔子,她便算是完成任务了,要不怎么说这是烫手山芋,将皇帝迎入府中。不止是迎着皇帝,还连接跟着皇帝身边那些个官员贵族妃嫔宫人,更是要应付皇帝的想一出是一出,简直就是太糟心了。 大多数的人都入了席落了座,就等着皇帝了,琅晟没有来,他是带着手下的那些个士兵布置防护,越是这种开宴会的时候,他便越是坐不下,越是要小心谨慎。 许倾落又多了一个对没事找事的皇帝不满的理由。 许倾落没有等到皇帝入席,顺利开席,反而是等来了一批气势汹汹的侍卫宫人。 “许姑娘是吗” “我是。” 许倾落眼睛微微一眯。面对着这明显看着便是来意不善的一大队人,心底不止不害怕,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从遇到那个宫人开始,不对,从皇帝下令办宴会开始,许倾落心底就有些莫名的焦虑与疑虑,她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却无法准确抓住,而现在头顶上的剑落下来了,她反而是能够想办法避开了。 领头的太监首领面色阴冷,手向后一挥:“来人,给咱家拿下送到慎刑司王公公那里。好好的审一审” 百草吓的脸色全都煞白煞白的:“我们小姐没有犯罪,凭什么,凭什么抓我们小姐......” 她不知所措的望着这一切,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就要将自家小姐拿下,即使心里怕的要死,却还是努力大着胆子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那慎刑司,她虽然不知晓是个什么地方,只是听一听就觉得发寒。 那领头太监眼中一阴:“大胆贱婢,看你和许氏亲近,便一起去那慎刑司” “公公这里是许家,不是皇宫” 许倾落神色一冷,面对着往自己这边抓来的几只手,身子一晃,躲了开去,在对方面上带了怒意要再抓的时候,在那领头太监不屑的目光中开了口:“这位公公,小女不知道做了何事惹来这一番事情,但是小女想着陛下英明神武,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于人吧,也总不能够滥杀无辜,许家能够迎接圣驾是天大的荣幸,小女是许家的女儿,自然也是荣宠万分,这五洲城的人都知晓许家饱受圣恩,不论如何,小女还有许家对陛下都是一片忠心的,若是真的有什么错误,也定然是有所误会,小女想着公公也不想圣人无缘无故背上一个逼杀忠心之人的名声吧。” 许倾落这番话看似是在赞扬皇帝,其实是在威胁对方,不论皇帝是什么意思,许家迎接圣驾可是五洲城都看在眼中的,若是她许倾落就这么被抓去慎刑司,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给她说便要将许家给定罪的话,五洲城若是闹出什么来,皇帝不会如何,面前这个负责抓人的却不一定了。 许倾落在宫廷多年,知晓慎刑司是个什么地方,那王公公手下走一遭儿,没罪名也有了罪名,那地方,最多的便是冤死的和屈打成招的。 那边已经有宴会上的人注意到了这边,本来有人想要过来看看的,但是在看到那看起来来者不善带着侍卫与许倾落对面的太监总管之后,却是将自己的脑袋垂低,大家都不是傻子,心里都猜测着出事了,而复明前,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的喜悦,成了 那边:“许氏你敢威胁咱家” 太监总管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公公,小女只是想要你好我好大家好,能够出动这么多人,能够让陛下震怒至此,想来是出了大事吧,小女是真的完全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便是去了慎刑司也是无用,到最后不能够平息圣人震怒,陛下身边的人也不好过,小女不才,若是侥幸能够帮着陛下解忧的话,公公也能够得些看重。” 许倾落上前了一步,对着这位太监总管压低了声音道。 你好无好大家好,想要打动这位,只是威逼是不够的,还要利诱,许倾落没有那么多财宝能够利诱的了这些皇帝身边的人,便是真的有钱,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大的可能是养大了对方的胃口罢了,而且还会为许家招祸。 更好的方法便是将对方和自己绑上一条船,我的利益便是你的利益。而许倾落相信,只要给自己机会,只要有转圜的余地,不论是哪边出了岔子,她总会想到办法的。 “呵,咱家如何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的话,能够解决那么多太医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得公公,落儿医术高明,曾经在淮县瘟疫中救助了不少百姓,陛下也曾经御旨称其医术甚佳,妙手回春,九皇子身上的红疹。让落儿看看,也许就有办法了,若是得公公担心陛下怪罪的话,琅晟愿意为许氏女担保。” 琅晟匆匆赶了过来,顾不得身后身前人的目光,毫不避嫌的挡在了许倾落的身前,对着那太监首领抱拳道。 那得公公看了琅晟和许倾落一眼,想着许倾落确实是得过皇帝的御旨还有对方的话,又想到琅晟在皇帝面前近来的受宠,慢慢的将双手拢入了衣袖之中:“罢了,许氏,咱家便看在琅将军的面上将你带到陛下面前。若是你真的能够解除九殿下的苦楚,陛下自然不会亏待你的,若是不成的话......” 轻哼了一声,得公公那眼神已经告诉许倾落若是不成的话,结果也许比现在更难堪。 许倾落还没有说什么,琅晟却是压低了声音给许倾落吃定心丸:“放心,一切有我” 少女转头望着男人端肃的表情,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点点的笑意。 她自然是不害怕的,不论今日是怎么个章程,陷害她的,总要付出代价。 得公公直接来抓她。许倾落可不会觉得没有缘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0:可怜九皇子 安庆帝今年已经是知天命之年,只是他从来不服老,或者说,每一个帝王,越是到了晚年,越是不服老,而能够证明一个男人还没有老,甚至比之年轻人也不遑多让的,最好的方法便是子嗣。 九皇子,安庆帝最小的儿子,今年只得七岁,据说是曾经国破的南国公主所出,天资聪颖,性子骄纵,最是得到安庆帝的宠爱。 毕竟九皇子出生的时候安庆帝后宫中已经多年没有子嗣诞生,他的出生,证明了安庆帝的能力,再加上那位南国公主的母妃据说长的倾城美丽,很是得皇帝的宠爱,九皇子本身也是俊秀可爱,他的受宠便也没有那么让人吃惊了。 只是现如今,正是因为这位颇为受宠的九皇子,许家陷入了生死之地。 琅晟想要跟着往内室这边来,被得公公阻止了:“里面是娘娘和皇子的住所,外男没有陛下的允许不得踏入。” 琅晟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他望着许倾落,眼中全是隐忍担心,他的手握住成了拳头。 许倾落突然抬眸,给了琅晟一个微笑,一个安心的微笑,琅晟一愣。 下一刻,少女已然转身。 许倾落被那位得公公压着到了内室外的时候,听到了内室传来的一阵阵女人的哭声,看到了外面那些带着肃杀不善之气的侍从内卫,听到了里面一声声训斥:“一个个的,连九儿生了什么病都看不出来。让你们医治了一番,九儿反而是越发的严重了,一个个废物,无用的废物,朕要你们何用,都滚出去给朕跪在那里,好好的想想九儿究竟是如何了,若是九儿真的出事的话,你们这一个个的,也不用活了” 一个个太医打扮的人哭丧着脸狼狈的被赶了出来,许倾落默默的垂低了眸子,没有贸然出声,侧过身子,给那些个被罚跪的太医让路。 形势看起来很不好,连得公公都是面色一紧,许倾落心底却是松了口气,看来那所谓的红疹还没有要人命的地步,只要人没死,就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那位得公公自然是不知晓许倾落心中的放松了,他看着现在的情形,一时间有点儿踟蹰是否要让许倾落一试,许倾落抬眸一看对方的面色犹豫便知晓了对方的心思,凑近了些:“这位公公,富贵险中求。” 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不同。宫女只要不是承幸于帝王,到了二十五岁便可以放出宫去,在宫外若是运气好,还很是能够得到一些好的姻缘,毕竟是宫中教出来的规矩呢,内侍则不同,这些个内侍都是无根之人,没有妻儿子孙,年轻时候也不得放出宫,一辈子到了老才有可能求得恩典回乡,还要手中有足够的银钱才不至于出去饿死。 而大多数连一个恩典都求不到的,身边也没有足够银子傍身的自然是被送到那些个安置年老太监的所在等死了。 所以,只要是太监,只要有往上爬的可能,大多数的,都拒绝不了那份诱惑。 得公公望着许倾落的头顶,半晌,听着里面越发大的训斥声,皇帝已经开始拿着身边的那些个内侍宫女撒气了,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挨着,若是不让皇帝解忧的话。 得公公他冷倪了许倾落一眼:“且在外面等着,今日如何,便看你的造化了。”这却是定下了会将许倾落好好的带进去见皇帝顺便给九皇子诊治的事情了。 正如同许倾落所说,富贵险中求,得公公年少的时候也是经历过瘟疫的,那是真正的十室九空,那个时候多少名医去了,甚至也有京城中的太医过来,结果除了稍微救下了两三个得瘟疫症状轻的之外,该死多少的人还是死了多少,得公公看过琅晟的奏折,也看到过皇帝的批复,甚至他手下的小内侍也在今天上街打听事情的时候确切的看到了不少的淮县人,所以,许倾落保住了淮县大部分人的事情是真的,在瘟疫中,保住了大多数人的命,得公公对她的医术,比许倾落想象的其实还要相信。 许倾落不知晓得公公的心思,她只是看到得公公在对她说完了那一句话之后,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将手中的拂尘轻轻甩了甩,眉眼一个耷拉,已经是一副忧心焦虑的样子了:“陛下,小得子求见......” 许倾落看着那得公公满面感同身受的担忧之色进去了内室,看着人那慌乱中看似镇定的步伐背影,心底叹了一声,宫里的人果然是很会演戏,这一个个的,随时随地都能够变化好几幅面孔。 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音,却是听不清楚了,许倾落越发的垂低了眸子,反正等会儿对方必然会召见她的,毕竟九皇子在皇帝的心中很重,这么多太医都出来了,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掉一个机会的。 果然,没一会儿,得公公出来了:“许氏,陛下召见于你,陛下宽仁,你也不要懈怠了,若是有什么不当的,别说杂家没有提醒你。” 许倾落顶着身后那些疑惑的目光,提步跟着得公公往内室中走去,一进去,她就先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儿。 “你说你能够救治九儿” 一个苍老中透着压迫的声音传来,许倾落跪地,双手伏到地上,掌心向上,行了一个大礼:“民女许倾落见过陛下万岁,民女不敢说十成把握,但是若是让小女现在便给九皇子诊治。起码有七八成的把握了。” 七八成的把握,这样的话其实已经是十拿九稳的意思了。 安庆帝皱眉,本来对许家就不满,现在听着许倾落这么信誓旦旦的话:“一个小姑娘,不要以为侥幸在瘟疫中逃生,救治了几个人便觉得自己如何了不得了,朕先前以为你们许家也算是沐过皇恩,还算是知礼,现在九儿在你许家出事,你又口出妄言,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数罪并罚之说” 许倾落现在知晓了自己为什么要被抓去给慎刑司的人审问了。闹了半天,只是因为在他们许家出事 许倾落心底发冷发寒,眼中却不是畏惧,而是痛恨,她抬眸,眼中已经没有了丝毫情绪,平淡镇定如水:“陛下,现在最重要的是九皇子,陛下对许家,多许家女究竟是要杀还是要罚,一切都等到小女看完了九皇子的状况再说。” 安庆帝有些讶异的望着许倾落,他本来满心的怒火,随时想要找人发作,可是许倾落却是丝毫不惧的样子,倒是让他的怒火不自觉的下降了许多,更因为许倾落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动人美丽的脸,陪着那双澄澈镇定不卑不亢的眸子,皇帝心底蓦然间便想到了许多年前另外一个美丽的女人那双冷淡倔强的眼。 “罢了,小得子,你且带着她去内室,若是真的能够治好了九儿的红疹,朕会重重赏赐,若是治不好......” 皇帝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那下面的意思却是明显的很。 许倾落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需要救治的九皇子,而是九皇子身边的女子。 “可怜的小九儿,他还这么小,他的身子一向很是康健的,怎么就一到了许家就得了这么可怕的红疹......” 一个穿着华贵服饰的女子坐在床榻边,拿着手帕捂着半边脸,声音中满是哀怜苦楚,即便被遮掩了大半的容颜,可是听着她那引人魂魄的媚惑声音,看着那巾帕下不时露出的容颜之盛,看着那被包裹在华贵服饰下有致的身材,便可以想见这个女人的容颜了。 “娴儿,你且放心,朕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九儿之人。” 皇帝随后进来了,却是伸手拥住了那女子的肩膀,冷声道,害九皇子之人 许倾落心底越发的冰寒,那女人方才说的可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陛下,陛下您一定要找出害了九儿的人,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女人呜呜着,然后转身抓住了皇帝的手。 她的正面终于露了出来。 许倾落也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可是她终究没有长成,还只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而那女子却仿佛是已经开放到了最盛之时的靡丽之花,只是看着,便觉得心神为之动。 名字中有一个娴字,九皇子的母亲的话,便只有一个人了,盛宠无双的曾南国公主,现皇帝宠妃娴贵妃。 许倾落抬眸,又望了那容颜极盛的女子一眼,下一眼看的却是那被露出来的需要救治的病人,七八岁的男孩儿没有丝毫生气的躺在床上,一张本来白净的小脸上全都是红通通的疙瘩,甚至有些还成了红色的水泡。鼓的发亮,似乎只要再稍微一用力,便会全部破了一般。 那紧紧闭合着双眼显然是陷入昏迷的孩子,那一张脸红肿的像是发过了的馒头一般看不清楚原来的面貌的估计便是九皇子了。 许倾落默默垂低了头,不论九皇子怎么1就沾染上了这种毛病,也不论他那位母妃是如何的口不对心,面上哀戚,眼中冰冷,面对儿子可能的死亡还这么一副精心装扮的样子,心理究竟如何,那都暂时与她无关,她现在最先要做的是将九皇子身上的红疹尽数消除。将人救治回来,毕竟她和许家所有人的命都还在皇帝的手里吊着。 许倾落坐到了榻上,伸手握住了九皇子与小脸一般,同样遍布红疹的小手,方才那位哭的急切的娴贵妃,自始至终没有碰触对方一下,这可不是一位正常母亲会做的。 许倾落心底估量着,指尖按住在九皇子的手腕上,寻思着对方身上红疹究竟是哪种,只是下一瞬,许倾落的鼻子微微一动,这种熟悉的味道。而且这一次味道大的多了,她注意到了九皇子身上的衣物,少女淡定的将眼神从九皇子的衣服上移开:“九皇子身子娇贵,他身上的红疹应该是因为过敏引起的,我估计是沾染了些不干净的东西造成的......” 许倾落话音方落下,那娴贵妃已经是眉眼含冰:“大胆贱民,什么叫九皇子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我的九儿身边一向都是放着可堪信任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从来伺候的用心,哪里会让九儿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便是真的有。那也是在你们许家沾染的,在京城皇宫,九儿可一向没有这些毛病的” 娴贵妃眼底深处有一丝丝焦虑担忧甚至慌张害怕,许倾落心中疑虑生出,却没有和娴贵妃争辩什么,只是径自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还没有等到人反应过来,便是将九皇子的下巴一掐,丸药直接落入了男孩的嘴里。 “你给我儿喂了什么” “许氏” 娴贵妃和皇帝都是面色不好,只是原因估计是两种了。 许倾落的手始终没有从九皇子的手腕上移开:“陛下,那药丸能够让九皇子稍微退下一点烧,剩下的治疗我需要安静不受到丝毫的打扰。” 床榻之上。九皇子通红的面颊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去了一些红肿,这比什么样努力的说服都管用,方才那些个太医可是越是给九皇子用药,九皇子身上越是不好,一时间皇帝的面色大为缓和。 娴贵妃背对着皇帝,面色则是僵硬了一瞬:“陛下,臣妾不通医术,在这边也无法做什么,反而是耽误了治疗,想要回去佛祖面前好好的为九儿求恳一番,略尽心意。” 方才的激动,还有哀泣,仿佛都不存在了一般,娴贵妃现在明显很冷静。 皇帝没有注意,只是握了握对方的手:“娴儿,辛苦你了,你也守了许久,这边有朕。” 许倾落注意到娴贵妃眼底深处一瞬间闪过的厌恶。 “陛下,您也要保重身子,若是为了九儿一个庶出的儿子伤了身子,到时候皇后娘娘估计要怪罪臣妾的。” 娴贵妃面上带着负疚担忧。 皇帝皱眉:“身为嫡母,却是九儿生死不明的时候连面都不曾露过一下,这样的女人,也可称母仪天下” 他对皇后似乎是有些不满。不过也是,九皇子不论是哪个肚子中爬出来的,终究是皇帝的儿子,九皇子出事了,皇帝都来了,皇后还没有出现,可不是挺扎人眼睛吗 娴贵妃已经离开了,皇帝陪着娴贵妃走的,看着皇帝那揽着娴贵妃的在意样子,丝毫看不出儿子还在后面生死未知,对小儿子的宠爱,也就是如此了。许倾落看了看屋子周围那几个看似木雕一般,实则是监视的宫人,没有做声,径自将九皇子身上的衣物脱了去,然后,从袖子中取出了银针。 琅晟一直守在远处,望着许倾落被带入内室,望着娴贵妃和皇帝先后离开,望着几个内侍宫女还有太医进去了,又等到里面叫水的声音,一桶桶水被提进去,又被提出来。琅晟对许倾落的医术信心很足,但是这是给皇室的人看病,轻则得咎,他担心许倾落,无比的担心,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有的时候,没有理智的存在。 琅晟的眼中有深切的担忧焦虑,可是眼底深处,更深更深的地方,是一丝丝的自责与痛恨,自责自己不能够保护她,痛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 如果许倾落真的被牵扯进去,如果皇帝给许倾落治罪的话,他能够做些什么...... 他从月上枝头一直站到了月落日出,那一扇房门再一次打开,那一张印刻在心中的容颜,终于出现。 琅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迎上许倾落的眼神时,面上带了如释重负的笑,只是有些什么,在这一夜之间,变化了。 “公公,九皇子身上会过敏确实是沾染了脏东西,而那脏东西,便是从这上面来的。” 荨麻花疹最容易复发,沾染容易诊治却是费事,这一晚上许倾落不断的给九皇子用药水诱发治疗,身心都是疲惫的很,却没有忘记正事,许倾落将手中的衣物递了过去给得公公:“这上面应该是浸泡了荨麻花汁,味道很淡,但是上面的荨麻花汁却是很重,我是不知晓怎么能够做到这一点,普通的浸泡绝对没有这样的效果的,还请公公将其交给陛下。” 得公公连退了两步,九皇子虽然被许倾落救了,但是发病时候那种凄惨样子,可是能够让所有人害怕的:“许姑娘这次妙手回春,堪比华佗扁鹊,咱家自然是相信许姑娘的,这东西是害人的东西,也是难得的证据,咱家一定会禀报陛下,严查此事陛下已经得信九皇子安了,念着许姑娘一夜辛苦,准许姑娘自去歇息不用再去见驾,赏赐稍后自然会下来的。” 许倾落笑着道多谢陛下体恤,好像丝毫不记得皇帝差点儿不问青红皂白的治罪许家的事情,也不记得自己差点儿被送到慎刑司那些个手段狠辣的公公手中一般。 得公公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去接那东西,许倾落看着小太监也不敢碰触的样子,微笑:“这荨麻花汁虽然能够引起荨麻花疹,但是不是所有人碰触都会有事的,那些个血热,血燥的人更容易沾染,只要不是贴身碰触着,一般无事。” 那小太监立马用袖子包住了手,捧着那一件九皇子身上换下来的衣物,像是捧着一条毒蛇似的。 “落儿......” 琅晟握住了许倾落的手。 下一瞬,男人紧紧的抱住了少女:“对不起......” 此时此刻,他只有这么一句话可说,他一直说要保护少女,可是每每到了生死关头,少女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保护自己,他却只能够看着:“我是不是很没用” “谁说的” 许倾落不满的咕哝,男人的怀抱,那熟悉温暖的气息让她整个人都困倦了起来,微微闭上了眼睛:“有你在,我才敢放心施为,现在就有一个忙要你帮......” 男人垂眸,对方已经没有了声音,她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惟独少女唇角的笑看起来格外的安心。 琅晟定定的望了许久,半晌手臂一使力,将少女抱了起来,不顾所有人的视线,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许倾落睡了美美的一觉,醒来之后从百草口中才知晓九皇子的事情让皇帝大怒,将这园子中尤其是跟在九皇子身边的人都彻查了一遍。 “好多人都哭的特别的惨,尤其是听说被带去那位什么慎刑司王公公面前的时候,哭的特别的厉害,小姐,幸好你昨晚没有被带去那里,听说一直有惨叫传来。有被拖出来的,全身都是血......” 百草一开始还庆幸,后面却是害怕了,声音都有些抖。 “那查出什么没有” 许倾落问道。 “查到跟着皇帝跟来的浣衣局的宫人身上便不了了之了,好像是九皇子说他自己去了花丛中玩,不知道怎么沾染的。可是我们许家哪里有什么荨麻花,为了修建园子,才栽种的那些个有药性的草药小姐你不是都给除了吗,那么多的草药,好可惜,到最后找了一番园子,不还是没有找到什么荨麻花吗那个九皇子真是的。小姐好心救他,他却胡说,害的我们白白遭了一番担心。” 百草被许倾落转移了注意力。 许倾落心底冷然,幸亏提前有所防备,将那衣服上沾染的东西好好和得公公交代清楚了,也让琅晟去清查了一番府中的花草,否则的话,九皇子醒来这一说,再加上她猜测的,恐怕就是她真的救治了九皇子,许家也得不了好。 只是心中奇怪,九皇子醒了的话。便应该告诉皇帝谁让他穿那件衣服的,告诉皇帝最近的吃食是谁安排的。 是谁能够让九皇子帮着隐瞒 许倾落想到前世的种种,想到亲眼所见娴贵妃对九皇子看似热情,实则冷心的表现,心中多了些别样的揣测。 若是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可真的是可怜了九皇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2:你不准胡说 九皇子的事情因为孩童自己的隐瞒,就这么不了了之,许倾落虽然觉得他可怜,但是有的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为九皇子的隐瞒,是保住了一个人,却害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更多人。 那个给九皇子下荨麻花汁的人不会就此收手的。 甚至因为自己救下了九皇子,许倾落觉得,自己现在也许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九皇子身边的宫人来请她去给九皇子复诊,那个人看似客气,却不容许许倾落拒绝一般,一直催促着许倾落快些前去,甚至话里还多少带了些威胁。 许倾落有点不好的感觉,九皇子一个小小孩童,他身侧的宫人,最后听从的不还是娴贵妃的话吗甚至连九皇子都是听娴贵妃的。 她这一世重生,一直以来都是步步为营,很多事情,宁愿多想多准备,总是好过事到临头,被人所制的好。 想了想,许倾落面对着那个总是在自己跟前晃悠的宫人直言:“九皇子身上的荨麻花疹还没有全部根除,最是需要注重一些接触的人事物,我需要去重新换一套沾染了对荨麻花有防治作用的衣物才可以去看九皇子。” 这个理由一出,那宫人再是瞪眼,也不敢反驳,毕竟他来此的理由就是请许倾落去给九皇子诊治,无论如何,都要接触九皇子的,九皇子若是真的出了岔子,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侥幸没有被这次事情波及到的九皇子身边剩下的人。估计一个个的都逃不掉了。 权衡了一番利弊,那宫人也只能够叮嘱许倾落快一些了。 许倾落轻声的在百草的耳边吩咐了几句,百草一脸愕然:“小姐,我,我不成的......” 许倾落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掌心:“这件事情,关系到我的生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到的。” 百草面上的犹豫因为许倾落的话语转化为坚定,她郑重点头,眼中全是严肃认真。 昨夜里的宴会到底是没有办成,许家没有抓住什么把柄,皇帝身边跟着的人却是有不少倒了大霉。 许倾落跟着那九皇子身边的宫人一路上走着。注意到路上那些个跟着皇帝过来的侍从宫人比起昨日里见到的时候,谨慎小心了太多,一个个低头弯腰的,生怕被人注意上。 “就是她,就是她半路上撞的我,一定是她将那荨麻花汁抹在了衣物上面,呜呜,娘娘,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许倾落垂低了眸子,面对着昨日里撞到自己的宫人的指控,冷静的过分。 来给九皇子复诊,刚刚给孩童用了药,还没有起身,房门便被撞开,其后便有娴贵妃带着人来者不善的进来了。 应该说一声果然吗 “许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娴贵妃的表情很是冰冷,远远有别于面对着皇帝时候的娇柔。 那指责许倾落用荨麻花汁的宫人垂低了头,只是眼角的余光中却是得意,再是精似鬼又如何再是一番话将皇帝引的差点儿查到她的头上又如何她可是有贵妃娘娘护着,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的。 “小女确实有话说。” 许倾落丝毫不被娴贵妃那冰冷的样子吓到,面对铁骑长刀都能够怡然自得,更何况是面对一个娴贵妃。 一个只会使用一些阴诡手段,只能够伤害在乎自己的人的女人,许倾落不屑怕之。 娴贵妃蹙了蹙自己那优美纤细的眉,看着许倾落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心底对其的迁怒之余,多了些本身的厌恶。 自己一个贵妃发怒,难道还不足够许倾落一个贱民诚惶诚恐吗 这个坏了自己事情的少女,是否是看不起自己 娴贵妃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敏感心思重的人,一时间是怎么想许倾落怎么不好。 “念在你终究将我儿救治了一次,给你一个机会,你且说来,若是能够说清楚了,本宫自然不会诬陷好人,若是说不清楚的话......” 娴贵妃的手在椅子扶手上重重的一拍,那纤长的假指套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威胁的意味浓厚。 那跪在一边的宫人嘴角露出一抹嗤笑,伺候娴贵妃已久,自然是看出来娴贵妃这是动了真怒,是非常不喜欢许倾落了。 也幸亏许倾落也不需要这位娴贵妃的喜欢。 “小女只想问一声,娘娘您在意九皇子吗” 许倾落的话语一落,娴贵妃的面色一寒:“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娘娘自然在意九皇子的” 边上的宫人快嘴答到。 许倾落勾唇浅笑:“那我就当做娘娘是在意九皇子的了,那我就只是奇怪一点,娘娘您现在急着将我定罪,急着确定是小女陷害九皇子,先不说此事有多少疑点,小女若是被带走乃至于杀死,九皇子要怎么办” “娘娘您就不担心九皇子殿下身上的荨麻疹会再次复发那根子可是很难去的......” “你在威胁本宫你不要以为本宫害怕你区区一个贱民的威胁,皇宫中的太医有的是,他们定然能够救治好九儿,无论如何,本宫是不会将九儿交给你这个有嫌疑害了九儿的女子诊治的” 娴贵妃像是被击起了极大怒气一般,猛的站起:“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本宫......” 娴贵妃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房门被推开,出现的人不是什么娴贵妃安排的人,而是太子。 秦恒面上挂着忠厚的笑,悠然的走上了前来,对着娴贵妃甚至不需要请安,毕竟储君也是君,除了嫡皇后还有皇帝之外,储君面对任何人,包括皇帝的其他妃子,都是居于上位的:“娴贵妃娘娘,本宫老远便听着您这边大动肝火,不知道究竟是何事让贵妃娘娘如此愤怒,九弟可还身子不适呢,不是说要静养吗” 他的眼睛逡巡着,从娴贵妃那笑的有些僵硬的容颜上扫过,眼底闪过暗光,却是强自克制住了心底的欲念,将眼睛扫到了许倾落身上。 娴贵妃虽然动人,却是不好下手,而且还是他太子位子上的威胁,再是美丽的女人,也没有皇位来的重要,日后得了皇位。别说是娴贵妃,天下的女人都是可着他先选的。 太子现在还是很有些理智的,毕竟当太子和当皇帝不同。 皇帝这么宠爱娴贵妃和她所出的九皇子,不论是太子还是皇后都担心皇帝会将位子给九皇子,毕竟皇帝还不知道能够活多少年,若是活的时间长了,九皇子那时候也长大了,那可是大患,太子心底有些遗憾那荨麻疹子没有要了九皇子的命,不过想到自己偶然听到的东西,又想到方才听到的许倾落对娴贵妃的质问。他心中一动,觉得自己也许掌握了比想象中还要有用的东西。 他也许应该让人亲自去查探一番这一次九皇子得荨麻疹的前因后果。 “许姑娘,你且不要害怕,你救治九弟有功,无论如何,本宫都会保你的。” 太子走到许倾落的身前,要拉她的手。 许倾落顺势退开了一步,躲过了太子的手,微微垂眸,看起来一片安稳:“多谢殿下,小女所做一切都只是出于医者本分,无论如何,九皇子都只是垂髫小儿,任凭着如何,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都无法做到看着小小童子受那荨麻疹之苦。 许倾落说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就无法坐视九皇子受苦,而娴贵妃方才执意要处置她,可不是就不注重九皇子的安危健康吗 即便是要找许倾落算账,也应该等到九皇子大好,这才是一个为人母亲的当做的。 太子望了娴贵妃那带着些僵硬的笑颜一下,一边为了娴贵妃的绝美而心动,一边是觉得机会大好,对许倾落更加满意了。 “殿下,这许氏狡言善辩,您别相信她昨晚就是许氏沾染过九皇子身上的衣物,九皇子身边的人都是得用的,从来不曾出事,就是许氏碰到了并且抹上了药才会让九皇子遭了那一场罪。” “殿下,求您为九皇子做主,这许氏包藏祸心,若不是她下的药,如何她就能够将那么多太医束手无策的荨麻疹给诊治好了,如何能够一下子便说那衣物上有汁水沾染。她定然是为了让自己入了皇家的眼,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手段,她会医术,所以只有她才最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那跪在一边的宫人眼看着太子站在许倾落一边,直接下娴贵妃的面子,忍不住大喊了出来,甚至要去抱太子的腿。 她说的是有理有据,仿若忠仆,面上全是对许倾落的鄙夷痛恨,那表情很是不错,前提是太子愿意吃她这一套。 狠狠一脚踢出,那宫人惨叫一声,撞到在了桌椅上,娴贵妃蓦然被惊了一下,面色苍白如纸:“阿如说的有理,太子你缘何” “贵妃娘娘,这贱婢口口声声说是许姑娘碰触过那衣物有嫌疑,可是本宫听着怎么觉得她的嫌疑更大许姑娘可不知道哪件衣服是九弟必定会上身的,父皇审了一夜,弄了半天还缺少了这么个重要线索呢,来人” 房门轰然一声打开,一队禁卫军出现,太子一指地上的阿如,对着那几个禁卫军吩咐了一声:“将这个涉嫌谋害九皇弟的贱婢带下去,交代慎刑司那边的王公公可要好好的审查一番,别再有任何遗漏,皇子皇孙,可不是什么下贱人都能够伤害的” 太子话中意有所指。 那阿如面色剧变,抬头望向娴贵妃:“娘娘,娘娘求您救救我,阿如对您忠心耿耿,娘娘......” “贱婢住嘴” 娴贵妃猛的呵斥了一声,她站在那里,像是连寒风都禁受不住一般,有些摇摇欲坠的,眼看着阿如还要说些什么,娴贵妃强自镇定:“本宫知道你的忠心,你且先去,之后本宫会亲自去和陛下求恩旨的。” 她眼底是深深的杀机,只是狂喜的阿如没有看到。 “娘娘果然是对下人关爱有加,只是若是将这一份心思用到九皇子身上多一分都是好的。” 许倾落微笑着道:“娘娘,既然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那小女便先告退了,若是娘娘您真的有切实的证据的话。再传唤小女不迟。” “许姑娘,不知道你要如何谢我” 太子在门口的时候,追上了许倾落,他眼中似有所指。 许倾落侧首,对着太子微笑,在太子迷荡的眼神中,笑容迅速收敛化为冷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女自问只是救了九皇子,其他的再也没有多做,殿下若是真的需要一份感激的话,应该去找九皇子要,毕竟殿下今日所作所为,真正救的人可是九殿下。” 许倾落说完了这段话之后,还没有等到太子想明白,径自穿过花丛,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许倾落停住了脚步,男人带着一队禁卫军从身前经过,这里是皇帝妃嫔皇子的住所,琅晟深受皇帝的信重,因此才得了这个差事。 看到许倾落完好的从娴贵妃的院子中出来,琅晟眼中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情绪浮动。 方才百草找到他。交代了许倾落的话,他心中担心焦虑之极,却不能够做再多的,否则的话,事情就不在许倾落计划中了,天知道,一次次带着人巡视过娴贵妃院子外的时候,琅晟有多么的想要冲进去。 许倾落面上还冷,眼中却是带笑。 两个人身形交错的瞬间,袖摆互相交缠,身形交错。越行越远,琅晟手中的那个荷包紧紧的握住。 许良和许母不知道许倾落经过的娴贵妃的那一场,但是昨日里却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尤其听说许倾落差点儿被压到慎刑司去,更是受惊不浅,他们急切的想要和自己的女儿好好说道说道,这圣驾驾临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够让家中不沾染上危机。 许倾落醒来因为去了九皇子那边复诊,许良和许母便等到了现在。 好容易少女回来了,许倾落还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便有仆役过来请她过去。 许倾落想到这才第二日,皇帝身边已经发生了这么好几件事情。必须要和许良重新交代一番,皇帝下驾于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没有过错,便是功了。 凭借这迎接圣驾这一茬,许家在五洲城中日后就不会有任何人敢于轻视。 许倾落的交代许良和许母深以为然,决定回头便好好的交代一番许家的下人,一切都是为了许府众人的安危。 待到许倾落和许良许母叙完了话,安抚了父母的情绪,回房的时候已经是晚膳之后了。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桌边的高挺身影,许倾落眸子中盈满了笑意,轻轻浅浅,在烛火之间显得格外的美好。 琅晟一转头便望进了少女的眼中。 少女的容颜少有人及,两个月不见,更加像是初初绽放了的花朵一般,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否则的话太子也不会缠上来,但是在琅晟的眼中,最吸引他的,从来不是少女的美丽,即便许倾落再美,也不是独一无二世所无双的美,琅晟宿卫宫中期间,见到了多少美人,京城中的闺秀贵女也是各有风姿,更遑论从前所见也多有绝色,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同少女这般真正入了他的心。 许倾落真正独一无二的,是那一双眼睛,那一双清澈明净明了人心的眼睛。 那一双让他无法拒绝的眼睛。 “怎么过来了” 许倾落走到了琅晟的身边,伸出手。 琅晟望着她,即便是坐着,也比站着的人有气势,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少女的掌心:“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神情严肃,似乎是心情不好。 那一叠纸都是琅晟在京城中练的字,每一日他都记得练习,全都是许倾落的名字,他在寄信给许倾落的时候,选择的自觉练习最好的几张寄给了少女,结果少女却将这些纸张重新给了他。 即便男人觉得少女应该不是那种朝夕变化心思的人,对少女的在意,还是让他忍不住的忧虑。 刚刚换了值,他就忍不住过来了这边。 面对男人不怎么好看的表情。少女却是笑意不减,她将手中那一叠纸张铺展到了桌案上,一张张:“写的真好。” 许倾落三个字,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写的比自己写的还好,这也算是另类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男人看着少女唇边的笑,听着少女真心的赞叹,面上的冷然有些撑不住了,咳嗽了一声,耳根子有些红:“只是多练习了一些。” 他这是一种邀功了,男人的性子,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脖颈处也跟着有些红了。 许倾落转首,一把拉住了男人的右手,指尖摩挲着男人的拇指食指之间,关节处果然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心底发软:“这三个字你已经彻底出师了,但是还是有其他的字,需要练习的,我们今日练习别的字好吗” 琅晟沉默了下,然后摇头:“其他的字我也会写。” 除了少女的名字他想要写的好看之外,其他的字,只要会写便好。 “会写不代表写的好,毕竟日后总不会只有我名字这三个字的。” 许倾落劝说。 “此生只要能够写好你的名字,于我,已经足够了。” 男人坚持。 许倾落心中一时是温暖,一时又是无奈。 最后琅晟也没有学别的字,不是许倾落奈何不了他,而是这里有圣驾在,他总不好一直留在这边,只是坐了一会儿,便不得不离开了。 琅晟眼中带着笑意走出了许倾落的房门,往自己安置的屋子走去。迎面碰到了拿着几本书的非天:“将军,这是最新搜罗到的几本兵书,你应该会感兴趣。” 琅晟随手接过翻看,手指顿住,里面是一封信。 他望了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的非天一眼,眼中的惬意轻松尽数消散。 “那边说,东西很有可能着落在许家人身上。” 非天低垂着头,不敢看琅晟此刻的表情。 脚步声越去越远。 良久,非天抬起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前面,叹了口气。 有许多事情,终究是身不由己。 许倾落一早还没有醒,外面就传来百草急切的喊声:“九皇子,殿下,我们小姐还没有起,您且等奴婢去通报了,殿下......” “一个草民本殿下去见还要通报这是什么道理” “本殿下今日就看看究竟是哪个居然陷害母妃” 九皇子声音尖锐,一把推开百草,冲入了许倾落的房中。 “小姐......” 百草跟了进来,看到许倾落身上已经披好了衣物之后,松了口气,就算九皇子今年只有七岁,许倾落却是将要及笄之年了,被九皇子看到些不该看的,损毁的还是许倾落的名声。 “你就是许倾落本殿下问你,为何要陷害母妃” 九皇子小脸上还有些红疙瘩,却是褪去了红肿和大部分疹子,已经可以初见可爱俊秀的容颜端倪。 只是此刻这种可爱俊秀的孩子脸上全是阴云。 百草在一边担心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气九皇子的不知感恩,却不敢顶嘴,毕竟九皇子再小也是皇子皇孙,除了许倾落这般早在心中将皇室那些血脉看的透透的之外,大多数人都是百草这般。觉得皇室中人生而高贵,不敢顶撞。 许倾落示意百草和后面跟着的下人出去:“我和九皇子单独谈谈。” 九皇子身后的宫人不愿意离开,许倾落定定的注视着孩童:“如果九皇子真的想要知道真相的话。” “你们也都退下。” 不是大喊,可以听出孩童声音中的一些嘶哑。 “我承认自己是提供了一些线索,但是是不是陷害,我想九皇子殿下自己心中才是最清楚的。” “你不准胡说” 九皇子恨恨的瞪着许倾落,眼中却像是集聚了泪水一般:“母妃喜欢我,母妃最喜欢九儿了,肯定是你陷害母妃,父皇才会对母妃动怒,都是你” “荨麻花汁必须长期浸染贴身衣物。只有你身边的人才能够动手,你身边的人,除了你母妃谁还能够控制想要诱发荨麻疹需要血液发热,那就需要一些特殊的食物了,你在发病前几日,究竟吃的什么,谁让你吃的,九皇子天资聪颖,不会想不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2:我会原谅任何人,除了你 随着许倾落一声声的话语,九皇子的面色一点点的白了。d7cfd3c4b8f3 许倾落望着他这个可怜的样子,有一瞬间也有些不忍,不忍继续说下去,不忍戳穿这个孩子那一层自我欺骗的膜。 只是,她愿意放过人,不代表人愿意放过她。 “我母妃现在被父皇和母后关了禁闭,总之我不管,你害的我母妃如此,如果我母妃真的出事的话,那都是你的错,我不会放过你的” 九皇子咬牙喊道,眼角有点儿红。 许倾落的眼眸中的神色淡淡的,甚至是有些冷,她望着直言威胁自己的九皇子,嗤笑一声,蹲下了身子,伸手按住了孩童的肩膀,一字一顿:“九皇子,你是孩子,但是你也是皇家的皇子,我想你心中比谁都清楚你的母妃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我没有陷害你的母妃,正相反,这一次,是我救了你,我只想要让九皇子殿下记住一句话,你越忍,她越狠,她是你的母妃,你在她心中,便真的是儿子吗” 何止不是儿子,称为仇人也不为过。 娴贵妃是南国的公主。而南国正是被本朝所灭,皇帝觊觎娴贵妃的美貌,将没入宫中为奴的前南国公主强行占有,百般宠爱,这样的出身只有两种反应,一种是真的被皇帝的宠爱迷了眼睛乱了心神,一种便是娴贵妃现在表现出来的,对皇帝对与皇帝所出的九皇子的恨意。 本来娴贵妃要如何痛恨皇帝痛恨九皇子都与她许倾落无关,但是谁让娴贵妃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次非要将事情牵扯到许家头上,栽赃到她的身上。如此,许倾落反击,她便也只能够受着了。 “你这个恶女人。” 九皇子瞪着许倾落,咬牙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许倾落微微眯了眼睛,眼底没有丝毫的笑意:“我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 九皇子气势汹汹而来,却是近乎逃窜的离去。 许倾落望着九皇子那小小的背影,眼底神色莫测。 “小姐,九皇子听说很得陛下的喜欢的,那位娴贵妃听起来很不好惹,出来之后若是加上九皇子在陛下身边说什么,也许会对小姐你不利的。。” 百草在一边忍不住道,实在是担心许倾落得罪了九皇子招徕祸事。 许倾落伸手摸了摸百草的脑袋,勾唇浅笑:“放心,九皇子确实是受宠,正因为受宠,这位娴贵妃,估计在圣驾在许家的时间内,都没有机会出来了。” 皇帝是因为娴贵妃的原因对九皇子格外宠爱,但是前提是九皇子是他的小儿子,证明他老当益壮的小儿子,娴贵妃是笼络住了九皇子的心,让九皇子就算是知晓她做了什么还是为她求情,她觉得只要九皇子在皇帝面前说好话,加上皇帝对她一贯的宠爱,她会无事的,才敢留下那个阿如直接陷害许倾落,可是她却忽略了一个帝王的心。 九皇子先是皇帝的儿子,再是娴贵妃的儿子。 娴贵妃是九皇子的生身母亲,却没有资格伤害皇帝的儿子。 这件事情,她再是巧舌如簧,再是觉得还有翻身余地,也终究是在皇帝的心中扎下了一根刺了。 九皇子再也没有来找过许倾落,娴贵妃的院子被重重守卫住了,连九皇子没有皇帝的允许都不能够进去,而九皇子现在想要像是往日一般轻易见到皇帝,也是不能了,毕竟是皇后出手,好容易等到机会,怎么的也不会让这个一直一直像是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娴贵妃这么轻易的出来的。 跟着皇帝过来五洲城的那些个大臣家的公子小姐们,因着事情过去了,也渐渐的开始在外面走动了起来,五洲城这几日称得上是极其的热闹了,毕竟京城中来的公子小姐身后都代表着不同的势力,不能够攀附上皇帝,也不好直接交好那些个大臣,但是能够趁着机会多交好一些京城大臣家的公子小姐也是好的,因此许府这几日称得上是拜帖不断。 许倾落身为许家的小姐,没有特意去打听,却也知晓素日里都有哪些个下帖子走动的比较勤快,五洲城中大部分的人家都动了,别说是那些个官宦人家,便是豪富商人,也递过拜帖,反而是其中一家应该极为活跃的,没有什么动静。 “复家这几日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吗” 许倾落的指尖轻轻的敲击栏杆,眼中带着沉思。 “是,从那日没有办成的晚宴之后,城主府便一直闭门谢客的,没有什么动静,这可真是奇怪了。” 回答她的是公子衍,虽然许倾落对公子衍不是全然信任,但是有些事情,还真的是要找公子衍帮忙,对五洲城中的情报,除了公子衍,这整个许府,也没有第二个更加合适的人了。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注意城主府虽然他们最近不四处走动是比较奇怪,但是复家明显在陛下面前失去了恩宠,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公子衍的眼睛望着的,是小桥之后的屋宇,是那从屋宇院落前经过的一批批的禁卫。 琅晟跟在皇帝身边伺候,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圣驾的行踪可没有人敢打听的。 许倾落嗤笑了一声:“九皇子那回事儿,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娴贵妃与我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会突然出手将许家,将我陷入那种境地。甚至在之后更是不惜冒险想要强行给我定罪,别告诉我说世上真的就有一个人第一眼对另外一个人恨之入骨,不惜代价的想要构陷。” 公子衍对上许倾落那双太过清明的双眼,沉默了一瞬:“有时候我发现你聪明的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旁的女子现在的注意力估计都在娴贵妃身上,惟独许倾落,却是将视线直接放到了根底上寻找。 “我若是普通女子,你现在会搭理我吗” 许倾落似笑非笑的道。 “复明前的夫人姓谢,和京城谢府有亲,虽然不是嫡系,但是还是能够联系一二的,而谢府的当家主母。听说和娴贵妃的关系很好。” 娴贵妃厌恶九皇子,时时刻刻都想着将这个让她不耻的痛恨的证据除之而后快,京城中皇宫中的宫人太监太多,皇帝对九皇子重视,没有任何人敢怠慢九皇子,人多眼杂的,她也不好下手,这边倒是比较好下手。 正好复明前对许倾落心有恨意,又想着若是能够帮着娴贵妃除了九皇子,那么他攀附上娴贵妃的话,除了许倾落这个知晓太多事情也坏了他太多事情的人,那封信,便不需要那么在意了。 便是远在五洲城,复明前也知晓京城中皇帝对娴贵妃的宠爱,皇帝这一次圣驾选择了许府,所有人都在看复家的笑话,造反谋逆的事情复明前不敢做,其他的,若是隐蔽的话却是可以做一做的,九皇子的事情复家只是出了主意,再多的不沾手,娴贵妃便是复家的机会了。 只是没有想到,娴贵妃居然如此没有脑子,这么快就被抓到了把柄,不止没有将许倾落如何,自己也被关了禁闭,在皇帝皇后面前失了脸面。 复家这几日真称得上是愁云惨淡,整日里惶惶不安,谁都不确定娴贵妃会不会将复家给卖了。 “夫人,你当时出的什么主意,现在可好,娴贵妃那个女人居然如此没有脑子,明明只要顺水推舟便是。她非要将事情办到绝地,漏出了破绽,结果搞的事情全部都砸了,现在可好,若是她一个顺口将我们卖了,到时候复家就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复明前在大厅中不停的踱着步子,面上的表情满是愤恨无奈担忧疑虑。 复夫人坐在一边,望着复明前这样推卸责任的样子,面上也带了气,当时自己说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复明前是多么的欣赏,现在呢 一出了事情,就不关他的事情,全是别人的错误了 “老爷,我们谢家和娴贵妃的关系一直不错,她不会轻易将复家说出来的,只是禁足,不是刑求。娴贵妃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毕竟她的容貌在哪里,九皇子也还在的......” “九皇子,九皇子,我就不明白那个疯女人怎么想的,她有那手段直接害太子还能够给自己谋取利益呢,害九皇子,自断臂膀” 复明前一口打断了复夫人的劝说之语,面颊上的肌肉抖动了下:“总之我们不能够这么坐以待毙复家不能够败在我的手中......” 他狠狠的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 “老爷,你要做什么” 为了复明前眼中的神色心惊,复夫人忍不住质问。 “我要做什么” 复明前冷笑一声:“我要做我早该做的事情,原来的一些想法其实是对的,只是用错了手段罢了,现在我想通了,这五洲城,可还是我复家做城主呢。” 他已经上了娴贵妃的船,现在说什么下去不下去的也已经晚了,现在唯一能够让他们复家复起的方法,便是另起窍径,重施手段了。 皇帝现在宠着的可不止是娴贵妃这么一个后宫妃子呢。 许倾落对复家起了疑,但是有了疑心却没有证据,复明前终究是五洲城的城主,没有真凭实据,没有人处置的了他,因此带着百草出来也只是想要在街上听听有没有什么更多有用的消息。 公子衍是好用,却也不能够尽信,许倾落最相信的人是自己。 半路上却是碰到了杨谦。杨谦一没有功名,二也是因着杨太尉已经身死,还是被杨云平所杀,皇帝面前,他不怎么方便出现,自己也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因此这几日杨谦一直没有接近过许府。 看到许倾落的时候,杨谦的表情很惊喜,一路带着许倾落去了茶楼:“我听说前两日许府出事了,却不知道具体是出了何事,正想着要去看望你,没有想到这便遇到了。” 杨谦抬起手给许倾落倒茶,一边说着。 许倾落看到杨谦,心情也颇为不错,对杨谦,她一直都是欣赏的,两个人虽然见面不多,却也是互相帮过对方多次,称得上是很交心的朋友了,因此也没有隐瞒,便压低着声音将九皇子和娴贵妃的事情说了,并且将自己对复明前的怀疑也说了出来。 杨谦听完了之后。面色便是一紧:“没有想到发生如此事情,我在京城中还算认识几个人,我会帮着你打听一下复家和娴贵妃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他也是才思敏捷之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 “那就提前以茶代酒谢谢你了。” 许倾落端起了茶杯饮尽了杯子中的茶水。 京城中的事情,公子衍不可信,琅晟也不熟悉,也确实是杨谦更多点儿门路。 杨谦看着许倾落的笑意,眉眼也弯了弯。 能够帮上她的忙,他觉得很开心。 包厢外突然传来百草的惊叫声,许倾落和杨谦下意识的望向门口,刀光闪过。 许倾落怀疑复家。怀疑复家在九皇子之事上有些关联,觉得复家应该不会那么老实,但是许倾落没有想到一件事情,她没有想到,复家居然会趁着她出了许府的时候,这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和杨谦绑了来。 “抱歉,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许倾落手腕上的镯子,袖袋中的针包,怀中的药粉药丸,甚至是头上的簪子。耳朵上的坠子,都被拿走了,甚至连手指甲缝儿都被洗过了一遍,这一点许倾落还是能够感觉的出来的。 看起来这一次复家是真的下了死力了。 许倾落面上带着一丝丝焦虑,若是只有她一个,说实话,她还不回这么形于外的露出这些情绪,可是还连带着杨谦一起被绑架来,许倾落不想要连累朋友。 “......我很庆幸这次我在你身边。” 半晌的沉默之后,杨谦突然出声,他的声音已经不再是少年的清亮,而是多了成年人的低沉,甚至是含着笑意的,他在许倾落面前从来都是羞涩的,谦和的,沉默的,第一次的,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杨谦的身上有两道刀伤,是保护许倾落的时候被砍的,那两道刀伤汨汨的流淌着血液,却因为许倾落和他都被紧紧的绑住了手脚,而无法处理伤口:“我只是觉得自己无用的很,明明就在你身边,却没有办法将那些人给打退,反而让你遇险,是我无能......” “杨谦,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许倾落抬眸,认真的对着杨谦说道。 话音落,许倾落又试了试绳索,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根本磨蹭不断,她没有再在绳索上浪费时间,而是身子蠕动着,往杨谦那边去。 这里估计是地牢之类的地方,地上的石块不太平滑,阴冷潮湿,身子手脚碰触着上面,摩擦的外露的肌肤生痛。 “许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杨谦看到许倾落往自己这边蠕动,担忧的问。 “你身上的伤口需要止血。” 就算没有银针没有药粉,只要有一根指头能够动,许倾落都能够帮着对方止血。 杨谦看着许倾落那专心致志往自己这边过来,眼中多了一丝柔和,他也开始挪动身子。往许倾落那边过去。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碰到一起了,地牢门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许倾落,你那个丫鬟已经去送信去了,你说,琅晟究竟会不会为了你在陛下面前给我请旨赐婚” 复莹莹哼笑着走到许倾落的跟前,望着许倾落那张绝美的容颜,望着她那双丝毫没有害怕的澄净眸子,如此问道。 “不说阿晟会不会答应,复莹莹,你觉得这样得来的男人是真心喜欢你吗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奉劝你一句,不要痴心妄想,自取其辱,你就是再投胎三十次,阿晟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许倾落的话语让复莹莹面上的得意一顿,下一瞬,少女的神色一狞,猛的伸出手,狠狠的向着许倾落的脸上打去:“贱人,你现在落在我手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住手” 杨谦大喊一声,拼命的往这边蠕动,却根本阻止不及,啪的一声,许倾落的脸上被重重的一巴掌给挥到,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复莹莹的尖叫声,因为许倾落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 “啊,好痛,贱人,你放手” 复莹莹只有一只手,她被许倾落一口咬住了不撒口,一时间居然无法脱出来。地牢中一时间全是复莹莹的尖叫声:“来人,快来人” 地牢的门被撞开,许倾落被好几个人拉着才好容易拉开,复莹莹脸上哭的涕泪横流,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指尖,狼狈凄惨的很。 “贱人,你居然敢伤我,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复莹莹拔出身侧一个侍卫腰间的长刀,便要向着许倾落头上挥砍而去。 杨谦撞向许倾落的身子,以身迎刀,眼中全是决绝之色。 幸亏杨谦不是第一次如此,许倾落一看他的眼神就知晓他要做什么。 “笨蛋” 在杨谦撞来的时候,她背在身后的手一勾男人的手,拉着男人躲开了复莹莹的长刀。 长刀砍在地上,哐当一声巨响,复莹莹只有一只手没法使力,加上被许倾落咬了一口,那刀砍了一下直接掉落在地,根本砍不了第二下,更何况许倾落现在还不能够死。 比起复莹莹,复明前清楚的很。 “莹莹,住手” 复明前一把将复莹莹推开,推到了地上。 “爹” 复莹莹不敢置信的望向复明前:“爹,我只是想要教训许倾落,你做什么还要护着她我未来可是将军夫人,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复明前冷嗤一声,望着复莹莹的眼神像是望着一堆垃圾一般:“我什么时候说你便一定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只要有许倾落在手心,相信琅晟会接受我的意见的,而将军夫人只要是复家的女儿,我只要是将军正经的岳丈,其他的我无所谓。” 复莹莹瞪大了眼睛:“爹......”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居然真的对自己这么狠心,这是什么意思:“你宁愿要那个卑贱的庶出女儿认作你的女儿。也不在意我,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不是我要如何对你,是你一次次的让我太失望了” 复明前看了许倾落一眼,在她的脸颊脖颈胸脯那里流连了一番,想着待到琅晟娶了复家的女儿之后,这许倾落其实也不用非要杀了,这么美的脸蛋,其实可以先好好享受一番的,听说太子对她似乎很是上心,也许能够用许倾落再攀附上太子...... 复明前想到了美好的前景,想到了自己将一盘死棋盘成了活棋的手段。这段时间因为小周氏给他感染的那种脏病而一直不堪灰败的神色都多了些不同的光彩。 复莹莹大喊大叫着被那几个侍卫带走了,复明前嘿嘿笑着走到了许倾落的面前,手指摆动着,在杨谦愤恨的视线中,用带着些淫秽意味的目光舔舔着许倾落的身子:“世侄女,你放心,你这么美丽绝色的女子,不应该死在这地牢之中,只要琅晟答应了我的条件,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丝一毫,甚至我还会保护你......” 复明前的手抚摸了许倾落的脸颊一下,望着垂低了眸子的少女,不顾杨谦的破口大骂,哈哈笑着摩挲着指尖向外走去:“手感不错,不错,嘿嘿,许姑娘,我等着日后好好享用你。” “许姑娘,许姑娘你不要担心,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也不会让他动你的” 杨谦喃喃着,眼中都是红色的血丝。 “扑”的一声,许倾落张嘴吐出了一块沾染着血迹的东西,那是一个耳坠。 复莹莹的耳坠。 在杨谦惊愕的目光中,许倾落抬眸,眼中哪里有受辱之后的心死,她眼中是坚定无惧还有一丝笑意:“我们有救了。”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3:杨谦呢? 网om,。 复莹莹被带下去关了起来,复夫人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仿佛是一个泥雕木塑,比起复明前和复莹莹两个人的痴心妄想,这个家中最清醒的反而是复夫人,只可惜复明前不愿意再听她的一句话了。 复莹莹还在为了复明前决定让那个复家的庶出女儿嫁给琅晟而发疯大闹,复夫人对女儿的短视已经不想要说什么了,复莹莹和复明前一般,已经彻底的迷了性子了,他们就没有想到过自己现在在走的不是什么光明大道,而是绝路,也许琅晟真的在意许倾落,在意那个许家姑娘到愿意为她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但是那终究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大将军,一刀一枪稳稳走到现在的一品将军,不是那些个没有经历过风浪的公子哥,而是随时随地都会择人而噬的猛虎,现在不灭了威胁他的人,日后也会下手。 复家做下了这一遭子事情,代表着真正的大势已去,只是比起复明前,比起复家,复夫人她最在意的终究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她这一辈子,也只得复莹莹这么一个女儿。无论如何,她要保住复莹莹,即便是暂时让她恨自己这个娘亲。 “夫人,不久之后,我们复家就是一品大将军的岳家了,你放心,虽然素素是庶出的女儿,不是从你的肚子中爬出,但是她终究姓复,我日后会将她记在你的名下,待到素素和那琅晟成婚,你的尊荣不会有丝毫损坏的,莹莹的话,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想要放弃她,实在是她现在的性子太过怪癖,还丢了一只手,在城中的名声也不成了,若是琅晟去和皇帝请旨说要娶莹莹的话,到最后也是徒自惹人怀疑。还不如将机会让给素素,那一日素素陪我去城门,表现便很好嘛。” 也许是复夫人长时间的不出声,复明前出声安抚了几句。 他觉得自己的打算很对得住复夫人了,殊不知复夫人听着只想要冷笑。 庶出的女儿和自己肚子中爬出来的,得到的尊荣能够一般吗 不过复明前嘴里的这种尊荣,她也不想要替自己女儿争取罢了。 复夫人嘴里对复明前道了一声妾身知晓,多谢老爷体谅,便再不多话。 复明前满意了,然后又因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或者人过来,面上有些不虞。 “都到来这个时候了,那琅晟怎么还没有动静或者派人过来,他不是自诩对那许倾落情深似海吗” 复明前不满。 复夫人看了一眼天色,垂低了眸子,复莹莹,现在应该是送走了吧。 门口传来喧哗声,复明前面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情,他哼了一声。将自己的身子坐的正正的,甚至端起了桌上的茶盏,无论如何,他现在可还是五洲城的城主,他还攥着琅晟的命脉,对方派人来或者亲自来,都要对他恭恭敬敬的。 “怎么客人还没有进来复林,你出去看看。” 外面还是喧哗声不断,复明前皱眉吩咐了了一声。 身边的管家往外面过去,下一刻,管家去而复返,还是惊慌失措的跑回来的:“老爷,老爷不好了” 甚至因为跑的太急,在门槛上绊了一跤,将鞋子都掉了一只。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什么叫老爷不好了。好好的说清楚” 复明前砰的一声将茶盏重重的落在了桌案上,对着管家很是不满。 “老爷,外面来了一队禁卫军......” 管家的声音颤抖。 “禁卫军有什么好怕的琅晟是大将军,现在为皇上统领禁卫军,这些禁卫军估计是来这边为他......”提亲的。 复明前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终于知道了管家为什么害怕成这个样子。 一队长刀出鞘的禁卫军直接冲入了五洲城,领头的他记得是琅晟身边的人。 “来人,将复城主带走” 非天冷着脸直接挥手吩咐道。 “你们怎么敢” “我是五洲城主,我是城主” “谁敢带走我,让琅晟来见我” “我要见皇上” 复明前声嘶力竭的喊着,可是这根本不能够阻止那些个如狼似虎的禁卫,其中一个禁卫嫌弃他喊的厉害,一刀柄直接挥打在复明前的嘴上,一声痛叫,复明前嘴里冒着血花捂着嘴弯下腰身却是再也说不出话了。 反而是复夫人,从这队禁卫军冲进来开始便沉默的站起了身子,没有丝毫反抗的被那些个禁卫军控制住了。 她甚至唇角带着点笑意,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陛下有旨,复家涉嫌通敌叛国,与谋逆相干,搜” 非天下了第二个命令。 应该说他这次带着这些禁卫军过来最重要的便是搜查复府,找到许倾落。 复明前嘴里说不出话来,却是用恶毒怨恨的目光望着非天,他这个时候若是还不知道是琅晟直接来了狠的,他便是傻的了。 复明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琅晟居然不受威胁直接这么出狠手,他对琅晟不是打的一日两日主意了,对琅晟的为人还算了解,琅晟也许在战场上厉害,但是官场中人说起琅晟,却是木讷愚忠,没有什么狠辣决断的人。 这样的一个大将军,皇帝用的放心,其他的文臣看着也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感。 他从来没有想到琅晟敢不按照他给出的路子走。 琅晟,琅晟,他怎么敢 直到最后被带走那一刻,复明前心底只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许倾落和杨谦手上的绳索背靠着背花费了半天的功夫终于解开了,其中那耳坠子上的锐物起了不小的作用,待到手上解开,便是脚上了,杨谦手上不如许倾落利索,许倾落解开了绳子,杨谦还在和绳子奋斗。 许倾落一看,凑到杨谦的跟前便要帮着对方解脚上的绳子。 这个时候也不是客气的时候,杨谦随时听着外面的动静,面上现出焦急,暗恨自己这个时候还拖累许倾落。 那绳索复杂的很,他刚刚又解错了,许倾落额头上滴落汗水,落入眼眸中,眼睛有些模糊。 杨谦望着少女垂首认真的样子,眼中一时间有了些痴意。 他的指尖颤动了下,下一瞬,杨谦的鼻尖微微一动:“什么味道。” 许倾落的面色也是剧变:“烟味” 她和杨谦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间出现了凝重。 “哈哈,许倾落,你以为自己能够一直赢我吗你以为你能够好受吗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要得到” 复莹莹的声音尖利而刺耳,她大笑着,将柴火不断的投入火堆之中,那火堆正堆积在石牢门口,而石牢的门上被锁链紧紧的缠住。 复莹莹笑着笑着又哭出了声:“许倾落,都是你,如果没有你的话,琅晟就是我的,我就是将军夫人,我就是一品诰命了,我是堂堂五洲城的城主千金,多少人求娶的城主千金。凭什么比不上你一个医户贱民,凭什么你就要抢走我的姻缘” “你和复素素那个女人一样都是贱人,都该死,都该死” 复莹莹的眼眸中全是疯狂的恨意,一边说着一边又加了一堆柴火扔进去火堆,她现在已经疯了。 “小姐,大小姐,夫人让我们送您离开,那石牢已经被锁上了,除非生了三头六臂,能够飞天遁地,否则里面的人就死定了,大小姐,您快跟小的离开吧。” 给复莹莹说话的是复夫人的陪嫁,是谢家的人,他看着复莹莹疯狂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骇怕,却不敢强硬的阻止,只能够等到火起了之后再劝说。 “我要看着许倾落那个贱人烧成了灰才走,而且我娘是老糊涂了,我凭什么走只要许倾落死了,然后再将那个复素素杀了,我还是城主府独一无二的千金,只有我才会成为将军夫人,再敢多嘴我连你一起烧死” 复莹莹恶狠狠的瞪了那个下人一眼,冷笑着望着石牢,眼中全是恶毒。 “咳咳,你别管我了,你快逃。” 杨谦用手推开还在给他解绳索的许倾落。 浓烟滚滚,许倾落一抹刺的生痛的眼睛,咬牙不动,继续给杨谦解脚上的绳子,在杨谦还要说话之前,终于开了口:“石牢外面应该被锁了,我自已,咳咳。我自已一个人也逃不走的。” 杨谦脚上的绳子解开了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的话就是必死无疑。 浓烟越来越多,甚至将整个地牢都弥漫了黑灰之色。 许倾落紧紧的憋住一口气,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 地牢中没有什么尖锐之物,却有无数的干草木堆,浓烟滚滚中,有一处地方先冒出了火星子。 星星之火,却足矣致命。 当身侧火光大作之时,许倾落终于解开了杨谦脚上的绳子。 长时间的捆绑让人的血液不流通,杨谦的腿一颤,差点摔倒,再加上先前两处伤口流了不少血,他的面色难看的厉害,却强忍着没有吭一声。 石牢门口那边火势最猛,根本就没有办法直接冲过去,许倾落看了一眼,扶住杨谦便往角落没有干草火势的地方去。 “咳咳,你放心,琅晟会来的,他不会由着复家摆布的,复明前小瞧他了......” 许倾落咳嗽的厉害,却还是安抚杨谦。 毕竟这一次杨谦是无辜的,完全是被她连累了。 许倾落自诩狠心,却也有自己的原则,不论如何,她都要护住杨谦的性命。 杨谦的面色越发的青白,他憋着一口气,侧首望了许倾落一眼,少女的发丝沾染了火星子,有些焦躁枯黄,脸上全是黑灰,他却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许倾落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即便是此时此刻,他也觉得她是最美的。 “琅晟,一定会来的......” “再等等” 许倾落喃喃着,眼中到现在还是没有害怕。只有坚定,相信自己不会死,相信琅晟会来救她。 “嗯,琅将军,一定会来的......” 杨谦哑着声音道。 扑哧一声,火势铺面而来,杨谦一把扑倒在没有反应过来的许倾落的身上,伴随着石门砰然一声倒塌的声音,杨谦和许倾落躲避的头顶上方的横梁也终于不堪烧灼,掉落了下来。 “杨谦” 许倾落惊叫一声,想要推开杨谦,可是杨谦的力气很大很大,比往日里的力气大的态度,他紧紧的趴在许倾落的身体上方,着火的横梁整个砸落他的背脊,他的眼睛很亮,明明是在烟雾弥漫中,那双眼睛却是格外的明亮璀璨:“落儿,我喜欢你。” 他第一次随着自己的心意叫她落儿,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意说出,这个初初长成男人的少年唇角挂着一抹好看满足的笑,头重重的垂落:“帮我照料我娘......” “杨谦,咳咳,杨谦。杨谦你别死” 许倾落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冷静淡然,带着焦急,带着恐惧:“杨谦......” 杨谦感受着全身烧灼的痛,感受着逐渐失去的光明,可是他却觉得很安心,因为他听到了石牢门破开的声音,听到了许倾落的喊声,听到了琅晟的声音。 真好,这一次,我终于能够保护你了。 “杨谦” 许倾落猛的坐起身子,她的嗓音沙哑的像是破锣一般,毕竟被烟毒伤了嗓子。 “落儿,你醒了。” 琅晟眼睛中满是血丝,望向许倾落的眼神满是惊喜,深处却是隐藏着愧疚,他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将许倾落救出,或者说,他后悔自己不能够及时保护许倾落,没有防备复家狗急跳墙,让许倾落经历了这么一遭生死存亡。 “杨谦呢,咳咳,杨谦怎么样” 许倾落紧紧的攥住琅晟的手,眼睛中全是害怕,她不害怕死人。她甚至不在意亲手杀人,只要是有人对她不利对自己在意的人不利,她都能够眼睛都不眨的下手,可是那不代表她能够不在意对自己好的人死。 尤其是为了救自己而死。 许倾落背负不起这样的人命,她的眼中全是焦灼恐惧。 琅晟反握住她冰凉的手,一字一顿:“杨谦没事,落儿,你放心,杨谦虽然为了救你伤的不轻,却没有性命之危,许伯父亲自去看过了,他不会死的。” 他知晓自己在意的这个女子。矛盾的很,有时候杀伐决断,看起来无情的很,可是有的时候,却是心肠柔软的很,他感激杨谦,感激杨谦在最后的关头为许倾落挡住了那么一下,也庆幸杨谦无事,否则的话,许倾落会很难过的,这是琅晟不想看到的。 许倾落撑着身子坚持去看杨谦,却是脚一软。差点儿从床上跌落在地上。 幸亏琅晟直接扶住了她的身子,男人看着许倾落这样子,无奈:“你现在如何能够自己过去。” 许倾落正要辩驳,男人双手使力,少女身子一轻,却是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许倾落下意识的双手揽住了男人的脖颈,闻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心底的慌乱莫名的安然了许多。 琅晟亲自抱着许倾落穿过重重回廊院落,不少人看到却没有说什么,杨谦安置在许家的偏院中,离着许倾落的房间不算近也不算远。 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到了杨谦那里,琅晟一路走的平稳,不让许倾落有一点颠簸感。 许倾落看到杨谦伤的不轻,身上脸上好几处被火灼伤的地方,不过确实像是琅晟所说的,没有生命危险。 许倾落松了口气,杨谦正睡着,少女也没有吵醒他的意思,有的时候睡眠才是最好的疗伤修养的法子。 她亲自给杨谦把脉,最后留下了方子药膏,一一给杨谦这边伺候的人交代清楚了要如何护理杨谦才好,顺便也交代了他们去杨谦家中给绿娥报信,说杨谦在这边有事情要帮忙暂时不能够回府,一切都安置清楚了。才随着琅晟离开。 只是许倾落并不知晓,在她和琅晟离开之后,一个人打开了杨谦房间的房门,那些个下人视而不见。 男人慢慢的走近了杨谦躺着的榻边,俊秀温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扭曲毒辣的笑容,他望着躺在床上闭眸不动的杨谦,嗤笑一声:“四弟,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他自言自语着,望着自己残缺的手指,天知道他多嫉妒杨谦。 而现在,是杨谦还他的时候到了。 “你不要怪我。这一次可是你自己给了我机会了,看在你是我亲弟弟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舒服的死法的,在睡梦中无知无觉的死去如何” 杨谦静静的躺在那里,还是没有动静,只有微弱的喘息代表着他还活着。 “你曾经问过我是否后悔杀了爹娘,我没有后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步错,步步错,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我只能够继续走下去,爹他错就错在那时候要让我自首,将我送官,他要大义灭亲保全杨家,便怪不得我大义灭亲保住自己了,等你到了地下,替我给父母尽孝吧。” 一只枕头被男人随手提起。 杨谦的呼吸,一点点的停住。 “复家的人如何了” 许倾落确定了杨谦没事之后,便问起了琅晟关于复家的人如何。 这一次不论是复明前还是复莹莹,她都不打算放过。 “复家查抄出不少贪赃枉法,欺压霸道的证据,还有一封和三皇子有关的信,陛下龙颜大怒,将复明前一家下了大狱,吩咐严审。” 只要有皇帝的这道旨意,复家一家子都得不了好,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这件事情琅晟的反应很快,他知晓许倾落落入复明前手中之后,心底明白以着许倾落和复家的关系,便是自己听从复明前的话向皇帝请旨赐婚,许倾落也不一定能够安全,既然那样的话,还不如出奇不意,直接施展雷霆手段去复家救人。 “就算复家真的有一些证据。但是你这么直接派人去复家救人搜查,陛下对你不会有所猜忌吗” 许倾落皱眉。皇帝这样的人,虽然对琅晟表现的恩宠有加,却绝对不是对琅晟真的没有防备,琅晟一贯愚忠木讷的表现让皇帝安心,而现在,琅晟居然施展雷霆手段擅自调动禁卫军冲入复家抓人,再是证据确凿,皇帝也不会就那么罢休的。 琅晟其实是想要许倾落好好休息,先别担心这些的,可是看着许倾落那不弄清楚所有事情便绝对无法安心休息的样子,他无奈:“好,我都一一给你说清楚,但是你必须先喝药,喝了药躺下,我慢慢给你说。” 男人说着话,亲自端来了药碗,药碗中的药温度合适,不烫不凉,正好入口。 许倾落拒绝了男人喂她,她最是知晓这药汁子一口口的喝有多难喝。 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还没有等到感受清楚那些苦涩,男人指尖捻着一枚蜜饯送到了少女的唇边。 甜蜜的滋味儿压过了苦涩。 男人端过了空药碗,沉稳着声音,将事情全部告诉了许倾落:“陛下本来就得到了消息,复家似乎与三皇子有些关联,只是没有什么证据,但是陛下心中有了疑心,否则的话,他不会突然改了来许家居住,这次你被复家掳走,我直接对陛下请旨,他给我下了口谕,所以你不用担心的,我是奉旨行事。” 许倾落静静的望着琅晟,乍然勾唇:“那就好。” 男人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没有丝毫危险,许倾落却知晓其中的危险,皇帝是对复家有些疑心,却也只是疑心,那道口谕随时都可以当做不存在的,摊上自己被掳,琅晟直接开口问皇帝请旨,可不是正合皇帝心意吗若是复家没有什么证据的话,必要的时候,若是被言官攻击,就将琅晟拉出去顶缸。 这些个帝王心术,许倾落知晓的清清楚楚。 而琅晟,也许也是知道的,却没有丝毫迟疑的请了这道旨意,此事一出,复家如何不论,琅晟却是处于风口浪尖,从此之后,会有无数的人将他放在眼中,警惕甚至是谋算。 许倾落此时唯一能够做的,不是告诉琅晟做事冲动,而是与他站在一起,迎接未来的任何风雨。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4:难道还要娘娘等你? 网om,。 许倾落身上除了一些摩擦伤之外,就是一些轻微灼伤了,杨谦在最后那一下将她护的很好,只是几日的时间,许倾落便已经大好了,期间许倾落也去找过杨谦,只是杨谦身边伺候的人说他伤了嗓子,在嗓子好之前不想相见。 许倾落亲自调配了一些灼伤药和润喉的药物,送了过去。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她想着杨谦也许是面皮薄的原因才暂时不见吧,毕竟杨谦最后保护她的时候对她说了那么一声喜欢。 若是以前杨谦的一声喜欢许倾落会当做是少年心性不定,年少而慕少艾,少年人见到一个美好的女子总是多情的,多情却也无情,可是当杨谦在那横梁落下时毅然挡在许倾落身上的时候,少女再也无法将这样一句话当做普普通通的少年慕艾了。 许倾落心中存了事情。 杨谦待她至诚,她却没有办法回应于他,越是如此,倒是希望少年的心思不是那么不可动摇的。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杨谦能够遇到其他喜欢的人或者是成亲,只是这种事情许倾落也没有什么资格插手,想了想,便只将不少养身的药材还有一些金银送去了绿娥那边。顺便派了几个人在那边保护绿娥,这是许倾落想到的能够回报杨谦一二的唯一方法了。 听到百草回来说绿娥一切都好,许倾落放心了许多。 “小姐,这几日园子中还有城中不少人都在议论。” 百草迟疑了会儿,对着许倾落开口。 许倾落看着她。 “小姐你不知道,明明是复家的人劫持你,明明是他们心怀不轨,将军是去救你,复家的那些个人如何都是他们活该,可是那些个人瞎传,传小姐你在复家呆了那么长时间,说你......” 百草说不大下去了,任一个女子在陌生的人家呆上了半天一夜的都要被人说嘴,更何况是许倾落这样未嫁的女子,再加上复家的事情闹大了,禁卫军都出动了,五洲城中的百姓,许府中的那些个达官贵人,不论贫贱,暗地里都是对许倾落多有揣测。 许倾落虽然和琅晟说是有婚约,却只是口头上的婚约,没有正式的纳彩问吉的,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不知道多少人看许家的人眼神都不对。 百草即便没有全部说清楚了,许倾落也能够猜测的道:“嘴长在人家的身上,人家想要怎么说,我还能够都管住了” 许倾落随意的笑了声,随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医书,许家从淮县迁居到五洲城,最重要的不是什么金银药材,而是这一堆堆祖上传下来的医书,许倾落虽然医术高明,但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医术已经顶天了。学无止尽,医术就像是学问,不进则退,不能够有丝毫懈怠。 “小姐,你还笑的出来,你怎么还能够看的下去书呀。” 百草看许倾落这个无所谓的样子,也是急了,顺手从对方的手中抽出了医书,她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小姐,你给句准话吧,你和琅将军之间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正式定下名分就算是不在乎那些个外人的难听话,你也要让老爷夫人安心呀。” 许倾落抬眸:“到底是老爷还是夫人让你来问的” “......老爷和夫人都是这个意思。” 百草那架势也就是个架势,许倾落一认真问,她就憋不住说了实话:“小姐,这一次,夫人和老爷其实也是担心你,老夫人那边要不是老爷夫人拦着的话,恐怕是要找小姐你过去问话的。” 说是问话,许老夫人哪里会让许倾落好过,本来就看不顺眼的人。 “你回去告诉爹娘,这件事情我和将军之间自然有数的,无论如何,我不会让许家蒙羞的。” 许倾落从百草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医书,轻声道。 百草苦着脸,也只能够相信许倾落了。 “在看什么” 琅晟将身上的甲胄脱下,看到许倾落垂首看着什么,询问道。 从将许倾落从复明前府邸中接出来之后,琅晟与许倾落之间越发的相处自然,越发的不避人了,或者说他便是刻意如此,好让所有明眼人都看清楚看明白,少女是在他的庇护之下的。 “医书。” 许倾落扬了扬手中被翻阅的有些旧的书籍,对着琅晟微笑。 琅晟坐下,坐在许倾落的正对面,直直的盯视着她认真翻阅医书的样子,突然伸出了手,按住了少女的指尖,少女的指尖有些凉意。 “为什么不问我。” 男人的声音有些沉。 “问你什么” 许倾落抬眸,似是讶异。 “......赐婚的事情,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赐婚的旨意下来。” 琅晟的声音越发的低沉。 许倾落放下了手中的医书,面上的笑没有收起来,还是淡淡的,安然的,宁静美好的,她望着琅晟:“我不问,是因为我知晓,你定然是已经尽力了或者是为了我好,有旁的打算。” 许倾落选定了这个男人,便相信他。 前世她选错了人,让自己凄惨而死,不代表今生要为了前世的痛苦而不再相信自己的眼光。 琅晟与杨云平,从来都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琅晟不会让许倾落空付一腔情深。 琅晟听着许倾落的话语,眼中的神色深沉:“你放心,我说过会亲自求陛下为我们赐婚,那么便必定会做到让你风光大嫁,落儿,我一定会护着你。” 复家完了,许倾落的名声却也是完了,琅晟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许倾落被皇帝亲自赐婚,那样的话,便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拿着许倾落的身份和她现在的这一次经历说事了。 只是,圣旨赐婚比琅晟想象中的要难的多,他不是没有开口,皇帝却每每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了他。 琅晟不怕得罪皇帝,但是他不能够让皇帝对许倾落有不好的印象,所以,他只能够忍,只能够让许倾落委屈。 “落儿,抱歉。” 男人觉得还是自己无能,不能够让皇帝开口同意。 “我信你,我信你能够做到你承诺的一切,所以这句抱歉,我不收。” 许倾落歪着头,笑的有些俏皮。 “娴贵妃那个贱人在院子中可还安分” 皇后容颜娇艳。即便已经年已四十许,却因为保养的好,打眼望过去也是容姿不凡,更添风韵,可惜皇帝对她从来都是淡淡的,从生下太子开始,皇帝便少有踏足皇后宫中,近年来更是独宠娴贵妃,掌宫大权都渐渐的有些握不住了,因此娴贵妃这一禁足,皇后可算是出了一口狠气。 整个人的气色看着都比往日里更好了,精气神也提上来了,甚至有闲暇心情打扮自己了。 身后的大宫女灵犀帮着皇后将头上的凤簪簪好了,一边整理着皇后的发丝,一边却是分心回答着皇后的问题:“听说娴贵妃在院子中还算安分,整日里不是绣花就是剪窗花,自得其乐的很。” “嗤。” 皇后嗤笑一声:“什么自得其乐分明是装模作样,她现在估计心里和猫抓似的难受呢,本来还以为多厉害的妖精,弄了半天是个蠢材,你说她怎么想的,九皇子再是如何碍眼也是她的儿子,后宫中子凭母贵,母可也是凭子贵的,害九皇子,真亏她想的出来。” “娴贵妃如何比的上娘娘心智深沉她那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南国公主呢,以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出事,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下子被人识破了,也是活该,陛下也就将她当做一个逗趣的玩意儿,真正让陛下在意的还是娘娘您。” 灵犀伺候皇后多年。对皇后的心思了解的清楚,说的话虽然轻狂,却是真的得皇后的心。 “这一次,据说是许家的那个女儿将九皇子身上的荨麻疹治好了,并且提供了些线索给太子才能够让本宫抓住把柄,她最近在做什么为人处事如何” 皇后突然问道。 灵犀不知道皇后的意思,轻声回答:“启禀娘娘,那许氏女前两日据说被复家掳走了,是大将军亲自带人救回来的,不少人都说她的贞洁八成有损,最近几日都不曾多出房门。” 灵犀将这两日传遍了的事情给皇后简单的诉说了一遍。 “复家的人谁不掳,偏偏掳她,可见也是个不老实的,罢了,这样的女孩儿,便是在太子身边伺候,也是委屈太子了,回头再给太子挑两个好的便是了。” 皇后淡淡的对许倾落下了评语。 却是想到太子对自己说起许倾落的时候,那话语中隐含的意思有些不虞。 做母亲的,最见不得那些个勾动太子的狐狸精,就像是娴贵妃一般。 “娘娘,其实现在也有机会看看的,这圣驾驾临五洲城,您可以办一场游湖花会,邀请五洲城那些个少爷小姐还有跟着圣驾来此的各府中的公子千金们,看看和太子是否有缘,您可以说是让京城中小姐公子们和五洲城的各位联络感情的。” 灵犀在一边给皇后出主意。 皇后的眼睛亮了起来。 许倾落听说了皇后三日后要在许府举办游湖花会的事情,说是为了联络五洲城和京城中各位公子小姐的感情,这个理由让她心中嗤笑,什么联络感情,估计就是为了给太子选美人罢了。 而这些个美人,皇后选出来的可都是对太子有一定助力的。 前世皇后可是办过不少这样的花会,许倾落也是在这样的花会中被太子选中的。那个时候,皇后对她的出身可是多有置喙的。 不过今世这些事情和许倾落无关,她去了也就是凑个热闹的,太子要选中哪些人与她无关,她只要最后能够保证让太子不登上那个皇位,失去自己想要的一切便可以了。 在许府中那些跟着圣驾过来的大臣家中众位公子小姐们兴致勃勃的时候,许倾落淡定的研究着自己的医书,想要报仇,医术不可或缺。 只是这其中,发生了一件让许倾落疑惑的不能够释怀的事情,便是杨谦,听说杨谦在养伤的时候巧遇皇帝,皇帝对其很是欣赏,甚至允了杨谦一个御前行走的职缺。 从那一日见过昏迷的杨谦之后,许倾落再也没有见过他当面,可是许倾落知晓杨谦的心志能力,那个少年是能够千百人中独中状元的三元之才,那个少年平日里沉默,但是却有着无人能及的才华,他若是想要上位,许倾落相信比起被皇帝直接调到身边的什么御前行走,他更加可能选择的是堂堂正正的殿试夺魁。 一举成名天下知。这才是杨谦应该走的会走的路。 许倾落想要去找杨谦,想要问他如何想的,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的没有机会,她每次去找他,总是碰到他不在,许倾落心里存了事,她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却又因为了解的不多,无法清除。 “杨谦现在在陛下身边很能够说的上话,你别担心。” 琅晟以为许倾落是单纯担心,趁着有暇给许倾落说了些杨谦在皇帝身边的事情,只是想到对方在皇帝身边的言行,琅晟还是忍不住对着许倾落道出:“也许是遭逢这一次大难,他似乎与往日所见有些不同,你若是想要找他,我陪着你一起去比较好。” 琅晟不是一个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让他说出这么一句,定然是有哪里不对。 而当许倾落终于知晓哪里不对之后,她心中只有无尽的痛恨与后悔,后悔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再细心一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杨谦昏迷的时候始终守在一边。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期间据说皇帝身边还新收用了一个美人。是五洲城的人,皇后的脸面颇为不好看。 这些事情,许倾落没有在意。 游湖花会的这一日,五洲城和许府中的公子小姐们人人打扮的精致华美,各个看起来都是一副好样貌。 只是不知道这些好样貌内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罢了。 许倾落心底随意的想着,往后面厨房那边过去,皇帝和皇后想一出是一出的,折腾的是许家,宴会花会中最需要注意的便是吃食了,三皇子前段时日还找过自己,许倾落不得不小心防备。最容易做手脚的也就是吃食了,若是皇帝在许家出了什么事情,那可真的是要遭殃了。 至于皇帝身边贴身防护之类的,琅晟亲自带领的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 许倾落正往后院走,远远的一队人往这边过来,那明黄色的一片,一看便知晓是哪个到了,一时间那些本来便心有惴惴时不时张望的公子小姐们,面上都带了一副笑颜,男子更加挺拔了身姿,女子则是婉约了气质。 “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驾到” 太监的喊声格外的响亮。 “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啦啦跪倒了一片人,许倾落愣在那里,她望着皇帝身后的两个人。 一个长着杨谦容颜的人,一个则是面容雅致的白衣女子。 许倾落是医者,高明的医者,不止能够治病救人,对各人的骨骼身形也是有自己一套辨别的方法,他们的眼睛看到的一个人,从来不止是容颜,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 那个杨谦,他有着与杨谦一般的容颜,但是身形骨骼却于杨谦多有不同,他是谁 杨谦在哪里 而那个顶着杨谦容颜的人,他身边的那个少女样子的人,那张雅致的容颜明明很是陌生,许倾落却觉得她走路的姿势,熟悉的很。 “大胆,你为何不跪可是对陛下不敬” 太监的呼喝声让许倾落回神。 在有些人恶意的目光中,许倾落没有慌乱,慢慢的跪到了地上:“小女被陛下威严,娘娘凤颜所慑,一时间忘记行礼。望陛下娘娘恕罪。” 许倾落的声音平缓清脆,娓娓道来,彷如歌唱一般。 很少有人在见过许倾落一面之后能够轻易忘记她,皇帝本来因为看到有人不跪有些不虞,许倾落出声之后,近了也认了出来。 皇帝摆了摆手:“罢了,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居然会忘记行礼,还是年轻了。” 对许倾落这个救治了九皇子,又和复家牵扯到一起的人,皇帝对她的观感还是比较不错的。 “陛下。忘记给您行礼可不是一句年轻便能够解释清楚的,您看看,在场的多的是更加年轻的,哪个像是这位姑娘一般忘记行礼容儿看着这女子与其说是被天颜所摄,不如说是对陛下娘娘不敬” 白衣的少女轻轻的摇着皇帝的手臂,明明是张雅致端庄的容颜,声音却是带着些楚楚的味道,格外勾人。 许倾落猛的抬起头,望着白衣女子,眼睛微微眯起,心底只有三个字在回响:许微婉。 世上的人都说对你最了解的人不是亲人爱人。而是敌人,许微婉之于许倾落,可不就是敌人吗 不说对她了如指掌,许倾落却也对她的大多数习性动作习惯都清楚的很。 而许微婉身边的那个也觉得身形姿势熟悉的人。 许倾落握拳,指尖掐入掌心,生痛生痛的,近乎冰冷的无声吐出了另外三个字:杨云平。 皇帝望着身侧女子那张容颜,浑浊苍老的眼中有一丝微芒闪过,容儿,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 杨云平瞪向许微婉,恨不得将她的嘴给封起来,这个蠢货,不是告诉了她要如何做如何说扮演如何性格的人吗 仗着那张整过的脸,皇帝才对她有了心思,她倒好,为了对许倾落的恨意,不分场合的犯蠢 杨云平还没有想到要如何补救许微婉的犯蠢,已经有人先看不下去了。 “容美人,陛下已经发话说恕这位姑娘无礼,你现在又说这番话,是对陛下不满吗” 皇后斜着眼睛望了许微婉一眼,眼底深处是深深的嫉妒与怨毒。就是这张脸,就是这张小妖精的脸,当年就是这张脸的主人让她失去了帝王的宠爱,让她多少年独守空闺,现在对方居然又出现了...... “陛下,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许微婉回神,赶忙转身去对着皇帝泪眼,这是她习惯性的对着男人的眼神,若是对着别的男人还成,却忘记了先前别人告诉她要注意的,她用这张脸做出这样一幅表情,反而是让皇帝越发的不喜了。 不像,除了那张脸之外,哪里都不像。 皇帝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 皇后看着许微婉和皇帝对视,心底生恨,她尖尖的指套紧紧的攥住了掌心中的帕子,面上却是一派皇后威严:“陛下,容美人来自民间,终究差了些教养,在陛下您身边贴身服侍,却是还不够资格,臣妾请旨亲自教养容美人,让她早日知晓规矩。” “陛下,妾身只想要您亲自教给容儿规矩。” 许微婉伸出手要挽住皇帝的胳膊。 “皇后,她便交给你了,好好的让她学一学规矩,还有,容美人的容字从今日起便改为蓉字吧。” 皇帝一把拿开了许微婉的手臂:“这花会中都是年轻人,朕便不凑这热闹了,皇后你好生主持着。” 说着话,皇帝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再也不看一眼许微婉。 假的终究是假的。 “陛下,陛下” 许微婉不可置信的望着皇帝的背影。明明昨夜里还是轻怜蜜爱,一口一个容儿,一口一个要对她好,不让皇后欺辱于她,怎么到了今日就...... “蓉美人,还不跟上难道要皇后娘娘等你” 灵犀狠狠的一推许微婉,冷冷的嗤笑了一声,趾高气昂的跟在了皇后的身后。 许微婉差点儿被推倒在地,幸亏杨云平扶住了她。 “杨公子。” 许微婉张嘴要说话。 杨云平用隐蔽的眼神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扔开她的手:“蓉美人注意脚下。” 他穿着宽袍大袖,行走起来感觉宛若带风,自有世家公子的气度,许倾落却是直直的盯视着他藏在长袖下的手,目不转睛。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5:不死也要重伤 网om,。 “小姐,小姐” 百草看许倾落正在发呆,忍不住轻轻拉了下她的手,后面还有不少事情需要许倾落定夺,虽然有皇帝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大总管的安排,但是这里毕竟是许府,许多事情更是缺少不了许倾落从中居中调停,许倾落耽误的这一小会儿工夫,后面已经是乱了套了。 “小姐后面都快吵起来了,你赶快过去吧。” 许倾落慢慢的收回了盯视着杨云平那只手的视线,她的表情很平静,眼底却尽数都是冷意,百草和回过头的许倾落眼神对上,下意识的觉得心底凛然:“小姐......”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是觉得许倾落此刻的眼神很可怕。 许倾落低垂了眸子:“我们赶快过去吧,皇后举办的花会,若是出了岔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又看了一眼那两个陌生的面孔,许倾落的步子越走越快。 她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杨谦被人代替,让许微婉换了一副面孔重新出现在了皇帝面前,还成了美人,但是既然他们出现在了她面前,她便让他们付出代价 百草跟着许倾落匆匆向着后厨而去,后厨那里果然是吵成了一片,皇宫中跟来的御膳房的人,许府的人,还有五洲城中的几个有名的厨子,只是小小的厨房,便是有三个心思。 皇宫中的人趾高气昂,觉得自己选择的菜式最好,酒楼中那些个厨子则是觉得上自己的拿手菜,上五洲城的特色菜最好,许府的人自觉一没有皇宫中御厨的身份,二没有酒楼中那些个名厨的手艺,两边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皇后娘娘此次办花会。邀请的是京城中和五洲城中的各位公子小姐,京城中来的众位御厨的手艺自然是好的,但是五洲城中各位名厨的手艺也是不可或缺的,各人有各人的口味习惯,也有正好想要尝试其他一些新鲜菜式的,如此自然是两边的各位一起准备菜肴糕点最好,现在正是初春之时,满园花开,大鱼大肉的也是耗费了美景,我建议不如各位便以鲜花水果为素材准备一些简单的小食糕点,不论是京城还是五洲城的菜式都有,皇后娘娘和众位公子小姐不论是喜欢谁家做的。都是有的,他们用的开心,众位也都有所赏赐。” 许倾落的建议很是不错,主意也很正,最主要前面不能够空着,谁也不敢耽误下去,尤其御膳房中来的几位御厨,想到了皇宫中的规矩,也是回过了神。 虽然让这五洲城的厨子知晓皇宫中御厨的厉害要紧,但是手上的差事更加要紧。 “花园那边的各色花现在开的正好,正是最得用的时候,刘婶,你带着许府的人去采摘一番,对了,那海棠最是浓艳,听说皇后娘娘最是喜欢海棠之色,也不知道真假,西边园子那边的海棠开的正好,待会儿也找人去采摘一些备上吧,不论是做糕点还是泡花茶都是不错的。” 许倾落这句话仿佛是不经意间说出,她望了一眼厨房中神色各异的人,微笑着离开,厨房中人多眼杂的,许微婉既然有本事混到皇帝身边,在她不晓得的时候混成了个美人,说明她或者说她身后的人挺有能力的,希望自己最后那句话,对方能够上心一些。 否则的话,白瞎了那些娇艳的海棠花。 只要决定了菜式,许府的人在许倾落的命令下又全力帮忙打下手,方才还忙乱的很的厨房,这一会儿的功夫,倒是显得格外井井有条了起来。 许倾落走出了厨房,百草跟在身后欲言又止,她觉得许倾落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两个人走到了树荫之下,许倾落冷淡到了极点的声音响起:“百草,去,你去找琅将军,你帮我问他,杨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杨谦是在许府出事的,这是毋庸置疑的,而琅晟他负责着整个许府的安危防卫,许倾落不相信他便那么无知无觉的会让一个杨云平混进来,让杨云平大摇大摆的扮作是杨谦的样子在皇帝身边出没。 许倾落相信琅晟的能力,正是因为相信,才觉得心冷。 她不想怀疑一些什么,可是那个为了她拼死挡住燃烧着的横梁的杨谦,让许倾落做不到就那么过去。 “真的她真的这么说的” 许微婉用帕子掩住了唇,眼底流转着媚人的光,自从被皇帝收用了之后,许微婉身上那种媚人的气息便再也无法掩藏了。 只是这样的气息,却是与她现在的容颜颇为不相称,有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的怪异了。 她身侧俯低着身子的丫鬟小声回答许微婉的问题:“美人,那许倾落确实是如此说的,皇后娘娘极爱海棠,下面的人做的有海棠花糕点和海棠花茶,只是因为那许倾落说不确定,因此做的不多。” 若是许倾落说肯定,许微婉也许还要犹豫疑惑一番,而现在,许微婉抬头看了一眼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正中奉承着的皇后娘娘,又瞅了一眼自己周围寥寥几个的身影,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还能够感觉到动刀子的时候脸上那一处处的剧痛,听着身边丫鬟的声声美人,咬牙,下定了决心:“去给我采一枝开的最好的海棠花,事情办好了的话,我自然有重赏。” 海棠花糕点海棠花茶的是吃食,容易被人动手脚,皇后也不见得愿意用,但是海棠花的话,不容易动手脚不说,若是皇后真的喜爱的话,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许微婉本来以为皇帝会是自己的靠山,毕竟皇帝昨夜里还那么情热的一声声容儿,可是梦醒的太快,皇帝的断然离去,身侧人的不理不睬,还有那容美人变为了蓉美人,这些都在催促着许微婉做些什么来挽回。 皇宫中皇帝最大。皇后次之,她不能够指望皇帝,便只能够向皇后示好,听说皇后一直不得宠,若是自己投靠皇后的话,也许能够得到皇后的全力支持也说不定。 比起给公子衍办事,许微婉更加想要得到真正的荣华富贵,皇宫中是最富贵的地方,她已经成了娘娘,已经不能够退了,那为什么不能够更进一步 许微婉想到日后的风光,忍不住扯动唇角。也许是扯动唇角的弧度过大,一下子扯动了内里的伤口,她轻嘶一声,面颊抽搐,一瞬间的表情难看的很。 杨云平在另外一边和几个京城中的公子说话喝酒,颇为自得,眼角不经意间扫过了许微婉这边,皱了皱眉,真心觉得门主交给自己的任务有些难办,这个女子真的能够迷住皇帝吗 “杨兄,看什么呢” 肩膀被人一拍,杨云平回神,一看确是身侧工部尚书家的嫡次子,他心里有些厌恶,面上却是带笑:“看这满园美景,看这盛世风光。” 杨云平此话一出,有人面上带了意味深长,有人撇了撇唇,这位可真是随时随地都没有忘记拍皇帝的马屁,不过也确实是会说话。 那工部尚书家的嫡次子嘿嘿一笑,就是满面佩服:“杨兄就是眼光不同,来,小弟再敬你一杯,杨兄你是少年英才,这么年轻便得了陛下的青眼,我们这些同龄人还在每日里无所事事,你已经成了御前行走,陛下对你可算是看重了,估计日后小弟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杨兄你提携呢。” 杨云平这边和这些人应酬着,一时间,居然再没有注意到许微婉那边了。 也因此,他没有看到许微婉过后从去而复返的丫鬟的手中接过了一枝海棠花。 “皇后娘娘,那边是周家的小姐,听说在诗词上很是有些造诣,甚至出过几首被京城中众位才子也赞叹的闺中诗句,倒是没有想到在画作上也有这般能耐。” 旁边一位官员的夫人看着皇后对下面正在凌空对着画布作画的女子多看了两眼。开口对着皇后介绍道。 “周家的可是都察院左督御史家的小姐” 皇后想了一下,如此道。 “娘娘明察,确实是都察院左督御史家的小姐,正当适龄,只是一向想要找一文武全才,家中父母可是操碎了心,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可巧有娘娘这花会,也许能够找到合适之人。” 那位夫人看皇后娘娘似乎有谈兴,赶忙仔细介绍了两句。 皇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周家的小姐人物风采才华俱是不凡,眼光高些也无可而后非。” 眼中却是有沉思之色,左督御史是正二品,这样的官职在京城中也许不是数一数二的,问题是都察院这个地方,一向都是独立于百官之外的所在,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分属言官范畴,若是太子能够纳周家女的话...... 皇后面上的笑容越发的端庄雍容。 这样的美人,才是合适太子的美人,太子东宫中还有一个良媛,一个充容,两个修容的位分空着,等着合适的人填补呢。 下面众位小姐公子们还在展示着各自的才艺,上面皇后和各家的夫人人人面上都带着笑,心里盘算着合适的联姻对象,而许微婉,就是在这个时候,手中拿着一枝海棠花,袅袅婷婷的向着皇后这边而来。 她嘴角沁着温柔的笑,眼中流转着波光,一袭白衣配上一枝海棠,正是人比花娇,却没有发现,皇后的面色,微微变了。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妾身见西园海棠开的正好。想着娘娘举办花会辛苦,借花献佛,将这海棠献给娘娘,尽是妾身的一片心意,望娘娘喜欢,恭祝娘娘岁岁今朝,永享花容。” 许微婉的话语娓娓道来,格外的动听,陪着她娇柔的身姿,雅致的容颜,此刻看着有种格外怜人的味道,和皇后说话的那些个夫人一时间顿住了。而周围那些个公子少爷们,则是趁机扫视这位帝王的新宠,虽然没有窃窃私语,那眼神中透着的却是轻佻看戏的色彩。 皇后的面色僵硬,像是戴了一件面具一般,她定定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许微婉,望着她手中的那一枝海棠花,想到了多少年前,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同样容颜的女人,站在海棠花间的身影,想到了皇帝一首咏海棠,想到了自己这些年因为那个女人所受到的冷落受到的屈辱。 她以为自己能够忍住,即便再厌恶那张脸,理智知晓那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她还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现在不成了,皇后看着那一枝海棠,看着那张可恨的脸拿着海棠,只觉得心底一阵肝火上升。 许微婉跪在那里,本来满满的自信,此刻莫名的有些不安,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为什么 头顶的目光,莫名的刺人。 许微婉的指甲。忍不住狠狠的掐住了海棠花花枝,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唔。” 皇后猛然捂住了唇,面色一阵苍白,像是无法呼吸的样子。 “娘娘,皇后娘娘” “娘娘您怎么样了” 所有注意着这边的人一看到皇后变了面色,一时间都慌了神,杯盘落地声不断。 “来人,快来人” “唔,花,花......” 皇后嘴里呻吟着,手指指向的正是许微婉。 “皇后娘娘对海棠花过敏”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灵犀眼神一凌,突然喊出了声:“来人,将蓉美人手中的海棠花丢掉” 许微婉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手中的海棠花已经被人拽出扔到到了很远的池水之中。 而她却被两个宫女狠狠的压制住了双臂按在了地上:“娘娘,娘娘我不知道您对海棠花过敏,娘娘恕罪。” 许微婉这个时候也知晓自己被算计了,她面上全是惊慌,却没有一个人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娘娘,娘娘,海棠花已经丢掉了,娘娘您不可以有事” 灵犀轻轻的按揉皇后的鼻翼,轻声喊道。 “叫太医,快叫太医” 有人也在喊。 “唔。” 皇后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吟,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用叫太医。将蓉美人压过来” 许微婉被两个宫女反钳制着手臂推倒在了地上:“娘娘,妾身真的不知晓您闻不得海棠花,妾身是被人算计了,都是许倾落,是她胡说娘娘您最喜海棠花,妾身才会......” 许微婉辩解着。 “住口” 下一刻,一声厉呵伴随着一只杯子扔到了许微婉的头上,杯子碎裂在地,许微婉的额头上一道鲜血流淌而下。 她惨叫一声,忍不住想要去捂住额头,可是她的双手被两个宫女紧紧的钳制住,哪里能够动弹。 一张美人脸。顷刻间便被鲜血占满了半边,成了罗刹样子。 “蓉美人意图谋害本宫,罪当万死,本宫给你一个恩典,灵犀,取鸳鸯壶来。” 皇后端正的坐在座位上,样貌肃然冷凝,没有听许微婉的一句辩驳,便要直接将她赐死。 许微婉听着皇后的命令,听着灵犀的一声是,先是愣怔,下一刻她猛的回过了神:“不要。我不要死,娘娘,娘娘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被陷害的,我不要死” 也许是死亡的恐惧,许微婉居然一把挣脱了两个宫女的钳制,转身向着下面跑去,在杨云平躲避不及的时候,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能够死的,我绝对不能够死的” 前面是哀求,到了后半句话却是威胁了。 杨云平恨不得当场踢死许微婉这个蠢货,他清晰的感受到周围一道道疑惑的目光,感受到上首皇后那里的眼神,手紧握成拳,杨云平弯腰,在许微婉说出更多的话之前,伸手按住在对方的双臂之间:“美人请起,杨谦人微言薄,恐不能够为美人多言。” “你可以的,你一定要救我” 许微婉尖尖的指甲都要掐入杨云平腿间的肉上,那一瞬间,杨云平眼中满是杀机。 抬头,杨云平望着皇后不善的面色,躬身一礼:“启禀娘娘,不知者不怪,虽然蓉美人给娘娘送海棠花导致娘娘凤体欠安,终究是一片好意,再者说美人到底是陛下的妃子,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无论如何不好直接越过陛下赐美人毒酒的。” “你威胁本宫” 皇后的声音很冷,她对杨云平本来不怎么在意,此刻看着许微婉紧紧的抱住对方的腿求对方救命,却是微微眯起了眸子,开始怀疑这让她心厌的蓉美人究竟是皇帝巧遇的还是哪个有心的进献的了。 杨云平嘴里发苦,可是到了现在的地步,皇后是无论如何也得罪定了的,只能够面上一片肃然,越发的恭敬:“小臣不敢,只是今日娘娘的游园之会,众位公子小姐都在,不好见血,望娘娘开恩。” “杨大人,看来你真的是菩萨心肠了,也罢,本宫的游园之会,无论如何也不好为了一些心思污糟之人的血给弄脏了,蓉美人也算是有位分的人,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来人,蓉美人心怀不轨,冒犯本宫,杖十棍,再有求情,同罪并罚”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杨云平一眼,吩咐了下去。 许微婉被拖下去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杖责声伴随着女子被捂住了唇的呜呜声响起。 那杖责声只是一听便知晓下了死力气,一个不小心是会将人打死的,就算只有十杖,打下去的话许微婉不死也要重伤,许倾落垂低了眸子,唇角微微勾起。 杨云平咬牙,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了许倾落,想到方才许微婉喊出来的话:“许姑娘,方才蓉美人说是你口口声声的说皇后娘娘喜爱海棠才酿成此祸,不知你有何解释” 他对许倾落本来便有旧恨,现在新仇加旧恨,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了。 许倾落抬起了头。面上没有丝毫慌乱惧怕,径自上前,对着皇后行礼:“启禀娘娘,小女也是偶然听人闲话说后宫中有一片海棠林,说是因为娘娘喜爱才一直都在的,正好后厨中的人不知晓该如何布置宴会吃喝,小女便提议用些花朵水果制作糕点茶水,并言说也不确定娘娘是否真的喜爱海棠花,只是让下人备上送到后厨中罢了,想来若是娘娘是否真的得用,后厨中御膳房中的各位应该清楚,小女便是说错了也是无事的,便多嘴一言了。” 许倾落的声音沉稳动听,面色沉静淡然,这一袭话说的有理有据,毫不混乱,让人首先听着便觉得可信了。 灵犀身边有宫女过来耳语,她听完了之后,凑近了皇后的身边:“娘娘,方才宫人已经去询问过,许姑娘所言分毫不差,只是御膳房中有人知道娘娘不用海棠,因此许姑娘虽然有那么一说,但是园子中没有海棠糕点或者是花茶出现。” “御膳房的人有心了。” 皇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倾落。突然笑了笑:“罢了,你也是用心的,虽然打听错了,日后且记得,不要听人说什么便信什么。” 许倾落先是帮着她间接让娴贵妃吃了大亏,方才又让她有借口发作了许微婉,不论她是否是成心的,皇后对她的观感此刻都算是不错,起码在关乎切身利益之前,她都会给许倾落一些方便。 “多谢皇后娘娘宽仁,小女日后定当谨言慎行,再不人云亦云。” 许倾落给皇后行了一礼。如此言道。 “娘娘不可,这许氏女从何处听说,又是为何说出,尽数都是不尽不实之处,娘娘您应该彻查。” 眼看着许倾落不止没有吃亏,还得了皇后的好言,杨云平不甘心的开了口。 他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冲动了,因为皇后冷冷的目光对准了他:“杨大人,后宫不能够干政,这前朝也不能够干涉后宫之事吧,蓉美人身为陛下嫔妃,还在本宫管辖之内,本宫为一国之母,天下女子究竟如何都有资格评判,就算有错,也只有陛下才有资格言道是非。” 杨云平垂低了头,不敢再出一声。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6:见不得他疼 网om,。 许微婉当众被罚,皇后不加遮掩,因此皇帝很快便知晓了此事,只是让许微婉心寒的是,皇帝不止没有来安慰她或者是对皇后表示不满,甚至直接让身边的内侍来训斥了她一番。 “许倾落,是许倾落害我......” 许微婉红着眼眶,对着半夜出现在自己房中的杨云平喃喃。 她仰头,想要抓住对方的手:“帮我报仇,我们是一起的,许倾落害我失宠,也是害我们的计划出了岔子,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下一刻,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许微婉的脸上,那一下格外的狠,让她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许微婉捂住了脸,不敢置信的望向杨云平:“你敢打我” 杨云平嗤笑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够打你,对一个蠢货废物我就是直接打杀了,主子想来也不会责怪的。” 许微婉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害怕怯意:“你不能的,我还有用,我这张脸还有用。” 她的手哆嗦着,摸索着自己这张被刀子生生雕琢出来的陌生的脸,想要让杨云平知晓自己还是有用的。 今日的这十个板子,让她前几日因为皇帝宠幸而飞扬的心彻底的冷了下来,皇后一开始要赐死她更是让她知晓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她不能够失去所有依托。 杨云平的指尖触碰着许微婉的脸,毫无疑问,能够让帝王曾经迷恋过的脸,总是有那么一点独到之处的,没有许倾落的绝色鲜活,却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之姿了。 杨云平的眼中现出了一点**之色,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有与女子爽快过了:“你现在失宠于皇帝。这张脸的用处虽然少了大半,也不是完全无用的,其实有一个人,对你这张脸应该也是有性趣的,若是你让我满意,我就再帮帮你......” 杨云平的手指落在了许微婉的肩头,衣衫被一点点的褪下。 窗户那里传来响动,许倾落坐在桌边,不曾动过,一双黑色云靴停在了眼前,少女抬眸。对上了男人冷硬俊挺的容颜:“我好久都不走窗子了,今日怎么不敢走门了,心虚” 许倾落从来不曾用这种语气和琅晟说过话,这是第一次。 琅晟的眼中痛色闪过,他没有坐下,直直的站在那里:“抱歉。” 许倾落的手握成了拳:“你就只有这句话给我说这就是你给我的,给杨谦的交代” 她此刻倒是宁愿男人开口否认自己知情,宁愿男人不要这么诚实。 琅晟苦笑了一声:“是我对不起他。” 锵然一声,许倾落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匕首锋芒在火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刺入了男人与少女的眼中。 琅晟闭上了眼睛。若是让少女就这么刺下去能够让她感觉好点的话,那么他便让她刺。 只是许倾落的反应与作为从来都出乎琅晟的意料,在男人闭眼待死的下一刻,他听到了少女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告诉我,你究竟知道多少,你是否有机会阻拦,还有,杨谦究竟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否则的话,我不会伤你,但是这一匕首,我可以伤我自己。” 许倾落手中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处,一道浅浅的红色从雪亮的锋芒处溢出。 “落儿,住手” 琅晟惊叫,许倾落眼中是毫不妥协,甚至将匕首又往脖颈内里送了一分。 “你放下匕首,我说。” 男人妥协无奈的声音响起。 许倾落随意的将匕首丢在桌上,那一点血色晕染了桌布。 琅晟赶忙上前,从怀中取出金疮药便要给许倾落包扎。 少女单手阻止了男人的动作,一根银针扎在自己脖颈处,那鲜血迅速止住。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许倾落其实这一时半刻的已经反应了过来,男人也许知晓前因后果,却绝对不是提前知晓或者正当时,自己看重的男人是个什么性子,她清楚的很。 唯一的可能就是男人事后发现了,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保持沉默。 “我知道的时候,杨谦已经......死了。” 琅晟眼中现出一抹痛惜之色,杨谦那个人,先不说他满腹的才华,便是他的品行,琅晟虽然与他相交不深,却也是欣赏至极的,甚至这一次以身相互许倾落自己还没有报答,杨谦便已经先遭了小人毒手。 “是杨云平下的手” 许倾落的话语让琅晟愕然的抬头:“你知道......” “我是医者,不止对各种疾病知晓的清楚,对人的骨骼经脉也了解的很,更何况,杨云平断了两指却不是什么易容改貌之术能够补上的,现在的杨谦,便是杨云平了。” 许倾落的声音中难掩杀机。 “抱歉。” 男人发现自己无用的很,面对少女,最后却只能够一声声抱歉。 许倾落深吸了口气,将满心的悲愤压了下去:“他的尸体呢” “没有了。” 琅晟的声音格外的低沉。 什么叫没有了没有了就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许倾落自己知晓的毁尸灭迹的法子就有不下十几种,现在想到最后一次见到杨谦,他恍若沉睡的样子,许倾落只觉得心头一阵空荡。 “你放心,这个仇,终有一日,我会替他报了的。” 琅晟的眼中第一次毫不掩饰的现出了强烈的杀机。 不止是杨云平,还有杨云平背后的人,琅晟看着许倾落有些空茫的眸子,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一字一顿:“必让他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吗 许倾落的眸子定在了男人的面上。 “我走了。” 男人转身,说的再多也没用,少女需要的是他做什么,今日的诺言,日后他定然会实现的。 许倾落望着男人的背影,还是那么高大挺拔,却显得有些落寞与苍凉。 “杨云平背后的人,你也是认识的吧。” 琅晟的身子一僵:“那沐卿你不是也认识吗” “不是他,另外一个人,让你这么忌惮,让你不得不忍让的存在。杨云平是沐卿的人,也许连那沐卿也受制于人也说不定。” 许倾落眯起了眼睛。 琅晟的行为话语让她猜测出了些什么。 琅晟最后也没有承认究竟是否有那个人的存在,便那么离开了,可是许倾落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若是假的,男人会断然否认,而现在默然不语,对于男人而言,其实便已经是默认了。 上一次的宴会因为九皇子出事而不了了之,皇后的花会皇帝因为意兴阑珊也提前走了,因此在几日后皇帝下旨再次举办宴会,一点儿也不出奇。 许府的下人也是经历了两次帝后之宴的。即便都出了岔子,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经验了,这一次再协助宫中的那些人准备宴会,虽然称不上是游刃有余,也是行动间有条有序,有礼有节,自有规矩,让许倾落省却了不少的事情。 她在女眷末桌那边也有一个位子,而琅晟,就在皇帝之下太子对面的第一位。 武官再是不如文官受重用,在场跟随皇帝南下的人之中,琅晟也是官职最高的一品之位,文官那边官职最高的只是个二品,差了两个品级,便是再看琅晟坐的那个位置不顺眼,也不得不忍着。 琅晟几次眼睛扫过许倾落,却不敢多停留,他不觉得经过了那一日谈话之后,少女还想要见到自己。 许倾落对眼神敏感的很,更何况是琅晟的眼神,她却是故作未觉,径自往自己杯子中斟酒。 场中众位官员也已经开始推杯换盏,场中央歌舞渐起,皇帝的身边可是跟着宫中六司,司乐坊中的都是歌舞能手,上一次许家的人没有安排,宫中跟来的人也没有安置清楚,自然没有的,这一次却是准备充足。 皇帝面色看起来还算不错,不时与身边的妃子说笑两句,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而皇后坐在另外一边,面上虽然带笑。眼中却是没有丝毫笑意。 上一次她惩罚许微婉,皇帝虽然没有说什么,甚至反过来训斥了许微婉,但是这几日皇帝的身边又有了几个美人,一个个小妖精似的,让皇后是怎么看怎么气恨。 偏偏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陛下,您尝尝这个,这梨花酿味道极佳。” 皇帝左边的一个美丽的女子将手中的杯盏递到皇帝的唇边。 皇帝赏脸喝了一杯。 右边的丽人看着皇帝喝了左边美人的酒水,眼中含怨:“陛下,您不能够厚此薄彼,妾身的酒水,您也要喝的。” 美人含怨,如何能够拒绝,皇帝虽然有了些醉意,到底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杯盏,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美人,为了显示皇帝更加宠爱自己,真的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的劝酒,只是一会儿工夫,不知不觉间,皇帝面上已经有了醉意。 “陛下,再喝一杯嘛。” 皇帝挥手,面上有红却又隐隐透着不正常的白,许倾落手中的杯子不知不觉间放下,望着上首的皇帝。 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上首皇帝面前的杯盏已经落了一地。 “陛下,陛下” 皇帝歪倒在身侧吓的花容失色的美人身上,胸口一起一伏,呼吸急促,眼看着情形就有些不对了。 “陛下您怎么了” 美人的眼中全是惊恐,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不敢动弹一下。 “来人。宣太医” 皇后猛的站起,厉声喝道。 “将这两个贱人拉下去,陛下若是有任何差池,本宫让你们九族陪葬” 皇后的眼中全是杀机。 下面的朝臣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都心有惊惧,皇帝若是在此时此地出了事情,等待着他们的也许就是翻天覆地。 琅晟面色一紧,长剑锵然出鞘:“禁卫军围住左右,任何人不得进出” 他自己则是亲自护持到皇帝的四周,一双寒芒四射的眼睛的四处扫视,眼中全是警惕。 太子面上带着担忧。往皇帝跟前凑去:“父皇,父皇你怎么样。” 他的眼中带着的却是一丝丝的兴奋与紧张。 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他的心中不是不急切的,他看到皇帝就那么倒下去了,一时间就想到了前两日那个人对自己说的话。 历史上被半道废弃的太子可是不少,他当着这么多年的太子,与其一直担心着何时会出现更得到他父皇心思的皇子,何时会做的不和皇帝的心思,最后被废弃,还不如趁着机会取而代之。 太子心思百转,只是还没有真的到皇帝的跟前。还差了几步,便被琅晟手中的长剑拦住了:“殿下,陛下现在情况不明,请殿下不要近身。” 琅晟的话语冷厉,许倾落在下面听着都替他担心了,这话说的太得罪人了。 更何况是太子,太子眼中现出一抹狠色,瞬间抹去:“琅将军多虑了,本宫只是担忧父皇罢了。” 太子这边和琅晟对峙。 这边被皇后下令带下去的两个美人哭嚎不断。 “冤枉,皇后娘娘,妾身冤枉” “陛下救命” “皇后娘娘求您绕了妾身......” 两个宫妃打扮的美人面上的表情惊恐万状,哭的是狼狈万分,在生死之间,是再也顾不得什么美感了。 皇后冷然的望着她们两个,尖尖的指甲套微微颤动,不是动容,而是狠厉,这两个贱人这两日可是猖狂的很,也是时候为了她们的猖狂付出代价了。 “谋害陛下,罪无可赦,带下去” 皇后冷喝了一声,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带下去的话这两个美人便可以直接确定是死人了。 所有人都关注着皇帝,没有人在乎皇后要处置这两个美人。 “慢着。” 下一刻,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在一时间满是惶恐寂静的宴会之间。 许倾落在琅晟担忧的目光中,径自走向高台,向着皇帝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禁卫军的长刀出鞘,许倾落视若不见,步伐极其的稳。 穿过一个个长刀出鞘的禁卫身边,许倾落的步伐终于停住。 琅晟挡在皇帝跟前,也挡在了许倾落的跟前:“落儿” 琅晟面对着许倾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陛下不是中了什么阴毒谋害,应该只是一时旧疾复发,小女自诩医术上还有一些自信,应该能够让陛下醒来,到时候真假便知。” 琅晟面对许倾落无言以对,许倾落却是侃侃而谈,这是她的机会,不论是为了许家还是为了杨谦,她都不应该浪费现在天赐的机会。 不论是报仇还是保护在意的人,许倾落更加相信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双手。 “许姑娘,你怎么便能够确定父皇是什么旧疾复发。不是被人谋害。” 太子眼睛眯了眯,有些不满。 许倾落没有看太子,只是望着琅晟。 然后,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眼神中,琅晟退开了一步,给许倾落闪开了位置。 “琅晟” 太子面皮一紧,对琅晟这样的退让不满至极,毕竟对方方才还长剑出鞘阻拦他近身的。 皇后一把拉住了太子的胳膊:“许氏女前两日救治过九皇子,医术确实不凡,太医现在还没有到,便让许氏试试吧。若是你救治了陛下,本宫重重有赏,若是不然......” 皇后最清楚皇帝犯了什么毛病,确实是旧疾复发,从那一年那个贱人死了之后,皇帝便患了头风病,那些个太医可是没有丝毫办法的。 一直只能够缓解,今日皇帝又是不小心饮酒过量直接昏迷...... 皇后垂低了眼眸,更加紧的拉住了太子的胳膊,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便是静观其变,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太医久久不至,皇帝如何,便看许倾落的医术了。 比起太子的冲动短视,皇后到底多了些耐心。 琅晟担心的目光始终追着许倾落,他能够做的便是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在她给皇帝诊治的时候,保护住她的左右,不让任何人打扰。 许倾落自然是知晓周围除了琅晟之外其他人还不知道些什么心思,但是她不在意,她选择了当众上来,便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都放了上去。何必还要在意那些个其他人的小心思呢 在周边几个人的惊呼声中,许倾落手中的银针如电,瞬间扎入了皇帝头上几处穴位之上。 “她对陛下做什么” 有人想要冲上台,却被琅晟一剑挡下。 许倾落的心神丝毫不受影响,手中的银针继续向着皇帝身上的其他地方扎去。 少女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格外的流畅自然,看着她施针,便仿佛是看着人挥毫泼墨一般,让人心中生出动容。 “唔。” 一声轻哼,此时却是恍若雷霆,因为出声的人是皇帝。 就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皇帝慢慢的张开了眼睛,他的眼中还有些迷茫,显然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陛下,陛下您醒了。” 皇后先出了声,她的面上满是惊喜,急走两步要凑到皇帝的跟前。 “皇后娘娘,陛下身上的针现在还不能够被碰触。” 许倾落轻声道。 “朕,这是怎么了” 皇帝皱眉。 所有人望着许倾落的目光都有了些不同,皇帝醒了,不管是不是许倾落的医术那么高超,少女总是在皇帝面前又一次露脸了。 琅晟轻呼出了口气,一时间握住长剑的手都松了些。 知晓许倾落的医术,但是该担心的时候还是会担心,众目睽睽之下,皇帝若是有一丝差池,许倾落就得不了好。 皇后下令杀人可是丝毫不客气的。 “陛下应该是素有头疾,比起用药,用一些安神的香料应该更好,小女正好为了父母安神炼制了一些,今日献给陛下,希望陛下能够得用。” 许倾落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递给了皇帝身侧的内侍。 皇帝已经被扶起来了,除了几支银针之外,大部分的针都已经取走了,往日里犯上一次就是许久的头痛,今日居然没有什么感觉,他看着被内侍捧到自己跟前的香囊,鼻端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那香气不重,淡淡的甜味,从鼻端进入脑袋,皇帝本来还有些锁着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了。 香气很特别,身心都觉得轻松了。皇帝从内侍手中拿下香囊,不顾皇后要试毒的话语,将香囊收入袖子中:“许氏,你今日救治朕有功,朕记住你了。” 皇帝的这么一句话,已经抵的上任何真金白银的封赏了,只是这么一句,便足够在场所有人将许倾落的身份提高一个档次。 “你小心些。” 宴会散去,琅晟走过许倾落的身边,停顿了下道:“太子看你不善。” 虽然许倾落救治了皇帝得到了皇帝的赞赏,但是琅晟更加没有忽略太子看着许倾落时候那不善的眼神。 眼看着琅晟就要走过身边了,许倾落忽然抓住了他垂落身侧的手,男人愕然。 一个瓶子塞入了琅晟的掌心之中。 琅晟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眼中全是讶异。 他以为,那一日之后,少女再也不想要与他有任何交集了。 “站在那里那么久,不冷吗” 少女推开了窗户,男人身上发间全是湿润的水汽,显然站了不少时候了。 男人望着少女,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笨嘴拙舌。 许倾落看到了男人掌心中的药瓶:“用了” “没用。不知道要怎么用。” 男人终于会说话了。 “是给你涂抹的,能够柔韧筋骨,治疗风湿,你腿上的伤处应该需要的。” 琅晟望着许倾落,眼中的神色有些懵:“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生气吗 许倾落看着琅晟这样的神色,忍不住轻笑一声:“猜的。” 下一瞬,少女伸手拽住了男人的衣襟,男人身不由己的向前倾身。 少女的唇落在了男人的唇际:“我见不得你腿痛。”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扫过男人的耳际,男人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红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根,红彤彤的,格外的有趣。 她见不得他腿痛,她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乎琅晟,只是如此简单。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7:你真是胆大 网om,。 琅晟和许倾落也不是认识一日两日了,但是他还是不曾习惯许倾落说吻便吻的直接大胆,许倾落的手方方松开,男人身子一动,已经是退到了窗外三四步的位置。 . 他红着脸望着少女:“总之,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你就算是要做什么,也轻易不要出许府。” 在许府中,他自信自己能够好好的护住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人的伤害,若是出了许府,复明前所做下的事情,别人也能够做,防不胜防。 “我先走了。” 话音落,琅晟身形一纵,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许倾落手指轻轻抚着自己刚刚碰触男人唇角的唇上一点,眼中现出一点笑意,该说男人起码现在不会动不动说荒唐,放肆算是一种可喜的进步吗 不过,男人始终不曾开口对她说出的内幕真相,她自己会找出来的。 少女的指尖从唇间放下,她眼中的笑意一点点的淡去,化为了冰冷,杨云平和许微婉背后真正的人,能够让琅晟忌惮的人,她可真的是好奇的很呢。 门外突然出现一点响动,许倾落还没有如何,那紧闭着的房门已经被推开了,月色昏暗,却还是能够看清楚径自从门外进来的人是谁。 “哼哼,我发现你的秘密了,身为未婚女子,大半夜的和男人私会闺房。若是我说出去,你名声可就完了。” 小小的孩子即便是再天真的年纪,因为生长在皇宫,也不会是小白兔。 九皇子一副得意的样子,高高的昂着小脑袋,眼神上挑,等着许倾落来求他的样子。 许倾落望着九皇子这一副发现大秘密的样子,冰冷的容颜上蓦然勾起了一抹笑,却不是温柔的笑,而是无所谓的笑:“去说吧,你看看这许府之中有几个不知晓我和琅将军之间关系的人。甚至你打听打听整个五洲城有多少人不知晓我是琅晟亲口许下的未婚妻你若是帮我传扬一下,我也许还能够更早的和琅晟成就好事也说不定呢......” 九皇子面上的得意挂不住了:“就,就算你和他的关系早就谁都知晓,正经人家的女孩儿也没有半夜和男人,和男人那个的。” 九皇子的脸颊红了一半,半天说不出哪个。 许倾落嗤笑了一声,笑的九皇子渐渐的没了声响儿。 少女上前两步,在九皇子不满的眼神中,手轻轻的放到对方的脑袋上,压低了身子:“我的秘密你是没什么大用处了,但是我也知道你的秘密。你应该才被娴贵妃赶出来吧,这么晚了还在这边四处晃荡,是不是委屈难受的睡不着” 少女的声音婉转柔和,九皇子却像是被惊雷震住一半:“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被母妃赶出来,是母后派去守着的人不准我进去我才会” 许倾落的指尖按在了九皇子的眼角,那里有些濡湿,是哭过的痕迹,即便干涸了,也还是少女微笑的样子却像是蕴含着什么力量一般,让九皇子无法说出后面的话。 若是只是被皇后派去的人阻拦,他怎么可能哭泣,怎么会半夜闲着没事晃悠到许倾落的院落外。 无外乎被娴贵妃赶了出来,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又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许倾落的缘故,如果不是许倾落多嘴害的母妃被关禁闭,她如何会心情那般不好,如何会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一面 这样想着,九皇子望着许倾落的眼神,带着些恶狠狠的味道。 只是孩子溜圆的眼睛本来就偏向于可爱,再是想要表现恶狠狠的味道也差了那么点儿,再加上那眼圈因为哭过而显得有些红。像是对着一双兔子眼。 许倾落心底难得有点儿柔软,望着九皇子,想到对方上辈子小小年纪就夭折的命运,想到上辈子这个被娴贵妃厌弃,被皇帝喜爱,被杨云平还有太子一起害死的孩子,在九皇子被她摸脑袋摸的不得劲儿之前,轻声开了口:“我可以帮你进去看娴贵妃,并且让她不再赶你走。” 这个孩子已经有了皇室中人的小心机,但是总的来说,这却是一个心肠柔软的好孩子,他从来不会因为娴贵妃对他的冷待而恨那个所谓的母亲,他对娴贵妃,从来都是维护的,即便是被陷害得了荨麻疹的时候,也还是如此。 他身边的宫人,从来不曾被无错惩罚,便是惩罚了,也没有要过一个人的性命,上一世许倾落曾经听过太子和杨云平评价这样的九皇子的,他们说,这样的九皇子是个蠢货。 而她现在,想要帮一帮这个蠢孩子,起码别再被娴贵妃卖了还帮她数钱。 九皇子的眼睛亮了,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下一刻那双眼睛就被怀疑所充斥:“你有那么好心吗而且你能行吗” “我连你那被所有太医束手无策的荨麻疹都能够治疗,你说我不能够帮你见娴贵妃一面” 许倾落嗤笑一声道:“你要是实在不想要见的话,我倒是省事儿。” “去” 一听许倾落这样说,九皇子也顾不得矜持和怀疑了:“赶快的” 这个时候天色虽然不早了,到底不是太晚,若是等会儿母妃睡着了怎么办。 九皇子一把拉住许倾落的手,迫不及待的往外面拉。 许倾落的眸色暗了暗,九皇子对那娴贵妃果然是太过依赖在意了,可惜那娴贵妃却不是九皇子的亲近依赖可以软化的。 有些人,从根子上便不对。 娴贵妃院子外守着的人是皇后派来的人,望见九皇子去而复返,面上现出了点疑色,尤其是望见跟在九皇子身边拉着手的许倾落的时候。 “许姑娘,皇后娘娘吩咐了,娴贵妃现在被禁足,期间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许倾落在宴会上救了皇帝,并且得了皇帝赞赏的消息便像是一阵风一般,迅速的传遍了整个许府。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晓了,否则的话,现在面对着许倾落的贸然前来,就不会是现在这般还称得上是客气的好言相劝了。 “什么叫任何人不得探视,我方才不是过来探望过母妃吗怎么我刚才可以来现在就不可以来” 九皇子平日里表现的还是很霸道的,那两个阻拦的宫人面上现出了难色:“九皇子殿下,请您别让小的们为难了,我们偷偷放您进去已经是做错了,到时候上面问起还可以说是念着九皇子您想念母妃,我们一时心软。这位许姑娘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荨麻疹这件事情,皇后发现娴贵妃对待九皇子根本不止是冷淡,自然就不会限制九皇子来看望娴贵妃了,若是娴贵妃真的发疯发傻伤了九皇子性命,那也是九皇子自找的,谁让他非要来看娴贵妃呢 九皇子身为皇帝最小目前也最受宠的儿子,可是不知道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起码皇后和太子就时不时的想要让这个小贱种去死。 两个宫人面上恭敬,九皇子被说的迟疑了下,想到母妃,又坚定了原来的心思:“母妃身子不适,许姑娘是本殿下请来为母妃调理身子的,到时候若是被追究,你们尽数可以推却到本殿下的头上来。” 说完了这句话,九皇子一拉边上看戏的许倾落的手,便在两个宫人似真似假的阻拦为难中,踏入了娴贵妃禁足的院子中。 “本殿下方才霸气吧” 小孩儿突然开口。 许倾落望着紧紧的抿住了唇的九皇子,轻笑:“我只看出了你的紧张,紧张的话,就默念诗句文章,那样的话感觉会好点儿。” “谁紧张了,你胡说” 九皇子瞪眼,有些冰凉的手渐渐的回暖。 许倾落望着那烛火下轻轻晃动着的纤细身影,眼中闪过暗色,抬脚迈步。 轻轻的哼唱声从房中流泻而出,女人长得本来便美,拿着小巧的剪刀裁剪着红纸的样子,更是带着一分温柔与灵巧,那垂落的眸子,微收的下颔弧度,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给人一种宁静安然的感觉。 九皇子看着这样的娴贵妃,有些呆了,他站在那里。唇张了张,半晌才梗咽出了声:“母妃......” 娴贵妃对着九皇子,都不如对着这些个廉价的红纸表情温柔,孩子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酸涩与隐隐的嫉妒。 轻柔动听的哼唱声一顿停住,在九皇子期待的眼神中,娴贵妃慢慢的抬起了头,面上温柔的笑一点点的化为了冷凝:“不是说让你不要再来了吗” 她看着九皇子的眼神,带着隐隐的厌恶与仇恨。 “母妃,我,我很想你,母妃,你在这里过的还好吗。” 九皇子怯懦着唇,如此到。 对着外人显得霸道的九皇子,面对娴贵妃的时候格外的温顺,正因为温顺,才更容易被伤害。 娴贵妃蓦然间冷笑了一声:“我若是不看到你,会过的更好。” 下一刻,她抓住掌心中的裁纸剪刀,猛的挥向九皇子的眼睛部位,嘴里恨声痛骂:“你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你凭什么要活着,你为什么要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若不是许倾落一直戒备着娴贵妃,将九皇子往怀中一抓,那一剪刀下去,九皇子不死也要瞎,只是听着娴贵妃的声声咒骂,看着她疯狂的挥舞着剪刀的样子,九皇子的面色也不比死了好看多少:“......母妃......” 此时此刻,他只会说这两个字,他的眼角酸涩的厉害,几乎要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许倾落一把将连躲都不知道躲的九皇子一把推开,然后一手攥住了娴贵妃那只拿着剪刀的手:“够了” 少女的声音很厉。 娴贵妃对上少女冷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凛然。下一刻却是咬牙:“我杀自己的儿子,你凭什么阻止” “就凭九皇子是真正的龙子皇孙,你却不一定是那曾经尊贵的南国公主。” 许倾落凑近了娴贵妃的耳际,一字一顿:“你说我若是将你脸上的面具揭穿的话,你的下场如何。” “你胡说,没有任何面具” 娴贵妃厉声反驳,可是她乱动的眼珠子,颤抖的手还有苍白的面色已经出卖了她。 “这个世上确实是没有能够完全伪装另外一个人的人皮面具,能够长年累月的不露出破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我最近见了两个人。我才发现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想要面具始终不露出破绽,其实是有一个方法的,那就是用刀子将自己的脸完全抹平然后削成另外一个人的轮廓......” 哐啷一声,娴贵妃手中的裁纸刀掉落在了地上,许倾落闭了闭眼,本来只是炸一炸她,现在可以确定,真的是用了这种法子易容换貌,痛苦大。却最是安全,能够彻底代替另外一个人。 若不是见识了许微婉和杨云平伪装成另外一幅容貌的天衣无缝,若不是找机会观察了两个人的脸,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娴贵妃是假扮的,也没有想到,世间真的有人掌握这种传说中神乎其神的手段。 “你,你究竟要如何,你不敢的,你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张脸就是我现在真实的样子” 娴贵妃不断的重复着许倾落不敢,实则她比谁都害怕,她痛恨原来那个真正的娴贵妃,更加痛恨对方的儿子,可是她最珍惜的是自己的命,若是真的有人怀疑的话,她的下场堪忧。 许倾落松开了娴贵妃的手腕,自顾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按照我说的做,帮我个小忙的话,我自然会保持沉默。” 九皇子在那边为了自己母妃对自己厌恶到恨不得杀了自己而伤心,没有注意到这边许倾落和娴贵妃之间压低了声音的对话。 娴贵妃没有过来安慰他,许倾落走到他的身侧,想要扶起九皇子。 “你滚开。你骗人” 九皇子想要打开许倾落的手,少女一把攥紧了他的手:“我做到带你来见你母妃,也没有让她将你赶走,如何算是骗人” 将小孩儿一把扶正了,许倾落的声音淡淡的,却像是带着什么不容许抗拒的威势一般:“殿下,你便是将天哭塌陷了,有些人该不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与其祈求着旁人的喜欢,还不如让人不得不喜欢你。” 许倾落看着九皇子愣愣的眼神,心中的一个念头,渐渐的成形。 本来因为娴贵妃的存在她没有那个念头,现在既然确定对方是假的,那么,九皇子日后也许真的比她想象的用处还要大,起码在她搬倒太子之后,会有很大的用处 她不介意现在帮助这个孩子,为了日后的谋算,互相利用罢了。 “娴贵妃也请记住,那件事情之外,九殿下也还是你的儿子,若是你再针对九殿下。想来只是简单的对陛下对大庆的仇恨,可不一定说的清楚。” 许倾落临走前,出言警告。 娴贵妃望着许倾落带着九皇子离开的背影,咬牙,眼中现出阴狠之色,许倾落吗 她彻底记住她了。 外面的两个宫人看到许倾落带着失魂落魄的九皇子出来的时候,各自对视了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遗憾皇后娘娘的心思白费了。 许倾落对她们的心思多少猜出了一些,只是此刻也不需要顾及,她半扶半抱着九皇子沿着花园小道慢慢的走着。 身侧先是传出轻轻的抽噎声。半晌变成了隐隐的压抑的哭声,再然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那声音洪亮的很,带着沙哑,带着委屈,带着不解。 许倾落没有哄九皇子,只是给了他一个肩膀靠着,其间自然是有禁卫军闻声赶来,却在看到许倾落和九皇子之后,悄然无声的退了下去。 九皇子现在的状态明显碰不得,许倾落和琅晟的关系也让他们呵斥不得。只能够庆幸两个人起码选择的是一处偏僻的所在,不会惊扰了圣驾了。 “记住了,与其祈求别人,不如让别人求自己。” 许倾落在九皇子的哭声中,轻声低语着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她仰首望着天空中昏暗的月色与点滴的星子,唇角微微勾起:“我相信你不会懦弱到只会哭泣的地步,你会是一个强者。” 太子,杨云平,还有许微婉,这三个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与其祈求旁人帮忙报仇,不如自己寻找机会。 而机会,现在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九皇子是最得皇帝喜欢的幼子,只要皇帝活的久些,太子的地位可一点儿都不稳固,随时都可以被取而代之。 同一个晚上,在许倾落心中百般波折的时候,许微婉的院子门悄然打开。 “殿下,您先行。” 杨云平推开了提前留好的门之后,退后一步,躬身对着穿着一身太子袍服的男子道。 太子定定的望着那闪烁着微微烛光的屋子,望着那被烛火映照在纸窗之上的点点剪影,眼眸微微眯起:“那毕竟是父皇的女人,本宫若是就这么进去了......” 杨云平端着杨谦一张秀气的脸笑的格外真诚:“殿下,虽然蓉美人确实是陛下的妃子,但是蓉美人真心倾慕的却是殿下您,微臣不才,与蓉美人有些交集,也是可怜美人含愁,明珠蒙尘,想着也只有殿下您才可以让那蒙尘的明珠重新绽放光芒,所以才搭着胆子前来相邀,若是殿下您实在不想见蓉美人的话,我们现在退走还来得及。” 杨云平这话是以退为进,他自诩了解太子那喜爱美人,尤其是被人享用过的美人的变态性子,现在这么好的能够提前玩皇帝女人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舍得错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合该太子今夜被留下,在杨云平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窗边的一抹剪影微微伸张了一下身子,那长长的发丝,纤细优美的脖颈,胸前鼓鼓的弧度,在在的吸引着有心人的心火。 太子的喉咙有些干渴,他想起了这段时日几次见到的蓉美人的样貌,最主要那像是时时都在勾魂的眼神,格外的媚:“杨卿,你在外面守着,不得让任何人打扰了本宫安慰美人。” 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太子向着亮着光的那间房间走去,开头的时候步子还算沉稳,到了最后几步,走的是格外的快,那推开房门的姿势。怎么看怎么透着一点急。 杨云平看着那窗上两抹剪影合在了一起,望着那烛火熄灭后乍然的黑暗,听着那点点滴滴溢出的男女的哼声轻吟,唇角一抹冷笑,这位太子殿下只要碰了许微婉便别想着能够摆脱了,有些人,可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九皇子离开了,许倾落望着他的背影,还是那么纤细,还是一个孩子,可是却终究是不同了。 她对强迫九皇子提前成长没有后悔,即便是利用,但是九皇子现在的位置处境,也容不得他继续天真下去了,皇家中从来不需要天真的孩子,因为那样的性子,即便是皇子龙孙,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宫中的一缕冤魂,更加凄惨些的,还要给杀死自己的人做垫脚石。 一只熟悉的大手拉住了许倾落的手,少女没有反抗,任由着琅晟将自己一直拉到了房中。 男人看着她的表情满是无奈:“你真是大胆。” 皇后下了禁令的娴贵妃之处都敢跟着闯。还把九皇子弄的嚎啕大哭,若是被上报给皇帝皇后,即便许倾落才救了皇帝献出了能够缓解皇帝头痛的香料,也不见得能够得好。 “你不是说只要在许府,你就能够保护我吗” 许倾落歪着头,似笑非笑的。 男人无奈,望着许倾落,抹了把脸:“我手下那几个人不会多说的。” 他算是被她吃定了。 许倾落望着琅晟被自己吃的死死的表情,笑的越发自在,伸手从书架上取出了两本书:“若是不放心我的话,随我在这里看会儿书如何你盯着我,我总能够坐的住的。” 一本是传奇话本,一本是野史孤本,许倾落选书自然是有自己的用意的,琅晟却不知晓,只是听到少女的话安了心,随手拿起了那本野史看了起来。 许倾落看着男人低垂的眉眼,认真的侧颜,唇角的笑越发的温柔,眼底却是凛然,为了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她不介意做的更多。 他忌惮的那个人,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抓出来的。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8:她的眼中尽是恐惧 网om,。 今夜便像是约好了一般,在同样的月色下,娴贵妃坐在了镜子前,梳理着自己长长的秀发,一下一下,又一下。 发丝顺滑而下,宛若流水一般,黑檀木一般的发趁着玉白的面颊越发黑白分明的动人。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远山如黛的眉,妩媚惑人的凤眼,挺直优雅的鼻,艳色优美的唇,还有弧度雅致的下颔,这张让她痛恨厌恶却不得不依仗的绝世姿容,果然是美的紧。 娴贵妃握住梳子的手蓦然一紧。 凭什么她就要一直顶着别人的脸别人的名字生活,而自己本身的容颜名字早就已经被所有人遗忘。 凭什么她要为别的女人养儿子,而自己却为了任务顺利,早早的便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凭什么她如花的年纪,就这么一年年的耗尽在了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不死身上,而真正所爱的人却根本不在意她一丝一毫。 娴贵妃想着许倾落的威胁,眼中现出了丝丝缕缕扭曲的恨意,下一瞬唇角重新勾起了笑。这一次被威胁了她不得不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待到日后,待到她重新起来之后,一个区区的许倾落,定然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喜欢成为所谓的娴贵妃,但是她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自己现在的身份,这是她唯一仅剩下的了。 女人的笑越发的动人,只要许倾落这个太聪明的死了,她便还是真真正正的娴贵妃,就像是从前那几年一般,没有任何人发现,连九皇子和皇帝都被她骗的团团转。 精心打扮过的女人向着屋子外面走去。 第二日天还没亮,许倾落便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纷纷攘攘声,隐约的似乎听到是皇帝重新宠幸了娴贵妃,也不知道娴贵妃昨晚怎么出的皇后派人把守的地方,怎么没有阻碍的见到皇帝,总之皇帝昨夜与娴贵妃清谈一夜或者说缠绵一夜之后,发现娴贵妃还是很好的,不止撤了娴贵妃的禁足,甚至申斥的皇后两句,说对方派来的人对娴贵妃不敬,克扣娴贵妃的日常,让娴贵妃清减了许多。 至于九皇子身上染了荨麻疹一事,娴贵妃和其中隐约的牵扯,却是再也无人提起,仿佛所有人都选择性失忆一般。 许倾落又做了一炉药香送去了皇帝所在的院落,顺便将改良后的方子也拿了去,皇帝身边的内监总管对许倾落客气了许多,毕竟皇帝那头痛的旧疾时不时的发作,一发作便脾气暴躁,一脾气暴躁,便忍不住拿身边的下人开刀,太医院那里的那些个太医费劲了心思。绞尽了脑汁,也只能够稍微缓解一些,没有大作用,反而是让皇帝更加的讳疾忌医,厌恶太医诊治了。 而许倾落给皇帝看诊并且献上香囊之后,皇帝的头痛大有缓解,睡眠好了,心情好了,脾气也好了,身边的下人也好过了,如何能够不对许倾落态度好呢 许倾落站在门外,人还没有进门,她便听到了一声声的大笑:“哈哈,娴儿这步棋可是走错了呀,你方才若是走这里,这边,这边,转瞬间便能够围成长龙,将朕十几颗棋子尽数吞吃,偏偏走了这一步,可不是自毁长城吗倒是让朕得了便宜了。” “哎呀,臣妾还真的是走错了。真是,今日这盘棋又让陛下给赢了,妾身也只能够等待日后翻盘了,陛下您也不会让让臣妾。” 娴贵妃看似抱怨实则亲近的娇嗔让皇帝的心情大好:“娴儿的棋艺高超,朕可不敢相让,稍微相让一下,输了的可是朕,好了好了,别气了,朕大不了将你喜欢的那架绿淙琴等会儿让人送去,朕可是极其怀念娴儿的琴艺呢。” 皇帝带着感叹怀念的语气道。 娴贵妃能够受宠,从来不止是她那张绝色的容颜,本身的才华,还有在帝王面前的进退,她若是有心,一个只是在青楼中见识过一些的许微婉,哪里是其对手。 许倾落低垂着眉眼,唇角含着笑,许微婉既然能够攀附上皇帝,便提前经受经受皇宫中的手段吧。 想到偶然见到了许微婉的面色,那唇眼间的色彩,可不像是被皇帝冷落了好几日的人,她若是自己安分些,也许还能够拥有现在的日子更长久些。 若是不安分的话,那也是她该的...... 许倾落已经不想要和许微婉还有杨云平慢慢玩了,杨谦的离去,还有他们背后那个能够真正改容换貌并且让琅晟忌惮的人的存在,已经让许倾落的耐心尽数消失了。 “许姑娘,陛下宣你进去呢。” 内监总管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许倾落抬首道了声谢,向着屋子内走去。 “小女许倾落见过陛下,娘娘,小女上次给陛下的香囊只是为家父家母准备的安神之香,不算对症下药,近日精心研究了专门对陛下的头疾有效的香料,并且将改良的方子也带来了,望对陛下的龙体有些好处。” 许倾落的声音响起。 她的眸子与陪在皇帝身边的娴贵妃的眼神对上了。 两个人在短短的一眼间,交换了仅有两个人知晓的交易。 有人复宠,自然也有人失宠,例如许微婉,本来就因为她的作为与皇帝想象中不符而让皇帝隐约冷落了,还没有来得及再做什么让皇帝重新宠爱起来,娴贵妃重新起来了,她更是被皇帝彻底抛诸脑后了。 许微婉虽然不甘,但是想到自己勾搭上了太子。却是没有太焦急,在她想来,太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皇帝却是年老快要入土,等到皇帝一死,太子登基,自己就会有满目的荣华富贵。 想到太子夜里和她许诺的东西,许微婉越发的安心了。 太子可比公子衍还要好的太多,那个残酷的男人,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够掌握,反而是太子。她自觉自己又更大的把握。 许微婉觉得自己只需要好好等着便好。 虽然那些个伺候的奴才对她的冷眼让她痛恨,但是日后等到太子登基了,不论是这些个奴才还是许倾落,许家的人,都是随她处置的。 许微婉随意的将自己面前的香炉推开,连香料都是劣质香料,真是胆子太大了。 早晚有一日 可惜她想的太简单,她以为自己能够等来荣华富贵,也不看看有多少人不想要她好好的等,也不看看自己是否值得别人的耐心。 杨云平怒气冲冲的进入了许微婉的屋子,在许微婉讶异的眼神中,猛的一拍桌案,上面的茶盏直接掉落在地上,那咔嚓一声,在暗夜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你做什么,这么摔碟子砸碗的,若是引来人看到你大晚上的来我这边,我还要不要活。” 许微婉气的咬牙,望着杨云平的眼神气恨鄙夷的很。 “贱人,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和我这么说话。” 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许微婉的脸上,杨云平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在许微婉的痛哼声中,面目扭曲狰狞:“你知不知道我今日受了多大的委屈,娴贵妃那个贱人,居然敢在皇帝面前进谗言,什么朝廷取士都是取有才之士,都是经过会试殿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点选的,说什么我寸功未立,贸然被点为御前行走有多让人不服,说什么为了皇帝的名声着想,都是针对我的,混账。贱人,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 杨云平顿了下,想到主子的狠毒手段,即便是心火乱冒,到底强自将那句骂对方的话咽了回去,可是越是不能够痛快的骂,便越觉得气恨:“如果不是那些事情,我现在还是堂堂太尉公子,我还是被所有人追捧的杨氏子,区区一个御前行走,我哪里看的上,该死的,都是些该死的” 杨云平的眼睛赤红,在许微婉害怕的求饶声中,一把掐住了对方的颈子:“你是不是也像是那个贱人一样看不起我,说” “没有,没有,我都听你的,衍公子让我都听你的,我不是听你的服侍太子吗我们也有一夜情缘的,公子,公子您才华横溢。我也是仰慕您的。” 许微婉恨不得将杨云平这个发疯的东西给打死,可是现在被掐住脖颈随时会断气的是她自己,她呜咽着,说着这些个让自己都恶心的谎言,她的眼光高着呢,如何能够看上杨云平这么一条丧家之犬。 可是她还没傻,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够刺激对方。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打在了许微婉的右边脸上:“既然仰慕我,为什么不好好办事” 杨云平的眼神阴毒的很,瞪着许微婉:“你长着一张皇帝喜欢的脸,本来娴贵妃被禁足是你的大好机会,我也给你制造机会,你这个蠢货为什么连这么好的机会也把握不住,如果不是你被皇帝厌弃,娴贵妃那个贱人如何能够得到机会污蔑侮辱我,如何能够再从那院子中出来” 许微婉看着杨云平的状况不对,脖颈处的劲头越来越大,呼吸都开始不畅,她必须要自救。 这么想着,许微婉眼中的泪珠翻转:“公子,公子我也想要把握机会,可是陛下。陛下那个样子婉儿如何爱的起来婉儿真心爱慕的是公子。” 她的眼中全是深情,缠绵着爱意与点点的委屈荏弱,动人的很。 杨云平直直的对视上许微婉的眼睛,心口的火还在熊熊的燃烧,只是那火焰已经不仅是怒火,还有些别的东西在沸腾。 不知不觉间,杨云平的手指掐的没有那么紧了:“哦你真的是仰慕于我才会对陛下不尽心” 许微婉嗓子痛的厉害,出不大了声,只能够连连点头。 杨云平盯着她,半晌不声不动,盯的许微婉心里发毛。 “呵呵,那你就好好服侍我一番吧,也算是我赏你的。” 杨云平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燥热,眼中已经全部都被**所沾染,一把撕开了许微婉的衣襟。 “小贱人,本公子让你如意了,你可也要记得好好办事,那娴贵妃,本公子要她生不如死” 杨云平身上的衣服已经脱了大半。 许微婉心中恨极,面上却还不得不作出一副听命感动的温顺表情。 她的手按住在了男人的脖颈处。 烛火熄灭,眼看着两个人就要翻滚在一起。 “砰”的一声,紧闭的房门被重重撞开,纷沓的脚步声伴随着铮亮的火光将整个屋子都照的通明。 “啊”的一声尖叫,杨云平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方才揽在脖颈处的两只纤手重重的推落到了地上,同时间许微婉将自己的身侧的被子一拉捂住了大半身体,沙哑着嗓音,指着被重重一推撞的还在懵神的杨云平大喊:“将他拿下,这个贼人强迫于我,杀了他” 说完了这句话,许微婉便开始了呜咽,同时间将自己脖颈处技巧性的露出,那上面的新鲜红痕。便是强迫的证明。 她知晓自己这次要遭,她怕的全身发抖,可是她不想死,即便被皇帝厌弃,可是只要她活着,太子或者公子衍总能够救她的。 “贱人,明明是你勾引于我” 杨云平眼红瞪着许微婉,挣扎着便要扑到她的身上,却被一刀重重的砍在了腿上。 惨叫一声,杨云平呜咽着捂住了腿翻滚在尘埃间。 “将贼人带走,蓉美人的院子外留人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出若是在陛下下令前有任何言辞传出,定治重罪” 那带人来抓贼人,却不小心抓了奸的侍卫统领一开始也是楞然的,可是他到底是在皇宫中多少年过来的,许多事情见的多了,腥风血雨更是见的多了。 这件事情说不严重,两个当事人都讨不了好,说严重,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被厌弃的美人与小小的御前行走罢了。 许倾落披着衣服站在湖边,望着远处透过稀疏的树影泄露的点点火光,唇角勾着一抹冷笑。 琅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侧:“杨云平不会有机会活着了。” “有没有觉得我很可怕” 许倾落突然问道。 许微婉那边。琅晟只需要刻意装作贼人引人过去便足够了,看起来事情简单的很,可是若是没有许倾落在其中的心思,却是根本做不到的。 不论是联合娴贵妃所做的,还是调配出合适的春药引子,更有对杨云平和许微婉心思的了解,这些东西缺一不可。 男人伸手将少女有些冰冷的身子揽入了怀中:“你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先害人的魍魉鬼魅,可恨的是我无能,让你要身陷这些事情之中。” 许倾落抓住了男人的大手,暖意融融:“我不是好女人。我心狠,毒辣,睚眦必报,甚至有的时候还会不择手段,这样的我,你还觉得能够......” “不论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喜欢的落儿。” 琅晟打断了许倾落的话语,他的唇凑近了少女的耳际:“我很高兴,自己能够帮你,能够知道你更多的面貌。” “......杨云平必须死,但是我不会让他顶着杨谦的名字死的。” 许倾落的眼眸落在空处,她想起了那个少年对着她笑,对着她唤一声许姑娘,想到那个少年偶尔的腼腆羞涩,想到那个少年那一次在杨府拦住她问她是否是她做的,想到那个会对异母兄长留情的少年,想到浓烟烈焰中扑在身上笑着说喜欢她的少年...... 杨谦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许倾落一字一顿:“他不配” 她还不了杨谦一个天下扬名,少年英才,殿试魁首的人生,却也不容许杨云平顶着杨谦的面容名字留下的尽是耻辱。 “混账,混账,简直是无耻之尤” 皇帝挥手将跟前的杯盏笔墨尽数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一片,碎瓷片甚至扎在了跪在地上禀报的人腿上手上,那个人还有周边的宫人却是深深的低下了头,一个字一声儿都不敢出。 这种时候,谁让皇帝不顺眼,谁就是找死。 皇帝的身子有些轻晃,他喘着粗气,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生疼:“那个贱人,居然敢,居然敢与人私通,该死。都该死” 他一手推开身侧要扶着自己的内监,踉跄着脚步便要去拿墙上挂着的长剑:“朕要去杀了他们” 皇帝想起了多少年前另外一个女子跪在自己面前,倔强着眉眼,却是为了护住另外一个男人的画面,许微婉再是性情不像,再是性情让他失望,那张脸也还是让他心底有所偏向,否则的话,许微婉经历的就不是一些宫人的冷落和冷眼,而是皇后的一杯毒酒了。 可是现在,那张脸的主人偏偏做出了皇帝最无法容忍的事情。让他想起了自己拼命要忘记的事情,皇帝胸口气血上涌,眼睛通红,心底杀机盎然:“朕要亲手杀了他们” 皇帝喃喃着,脚下一个趔趄,身子重重的向后一仰。 “陛下,陛下” 身边尽是一片惊慌失措的喊声。 “杀了他们.....” 皇帝失去意识前嘴里还是这几个字,可见他心中之气恨,没有人觉得许微婉和杨云平两个人还能够活着。 皇后的心情颇好,她手中拿着把剪刀,修剪着面前的红花绿叶。她的动作格外的优雅好看,修剪的圆润的指甲上染着鲜艳的蔻丹,风乍起,唇角的笑更加温和了:“这花就要时不时的修剪一下,若是有分岔,便要及时剪去,那样的话,其他的花叶才能够生长的更好,这做人呀,就和这花叶一般,若是太突出太让人碍眼。也是长久不了的。” 即便是封锁了消息,但是像是皇后这般消息灵通的,早就知晓了,甚至是和皇帝同时知晓的。 皇帝气的倒下,皇后却是开心的觉得自己百病全消,全身轻快了。 毕竟许微婉那张脸不止在皇帝那里特殊,在皇后这边更是特殊。 “娘娘说的是,这有些人呀,身为陛下的女人,居然还敢行为不检点,真是自找死路。” 灵犀在一边赞同皇后的话:“娘娘您看,是不是要赐下毒酒,夜长梦多不是” “毒酒也太便宜那个小贱人了,秽乱宫闱,可不是小罪名。” 皇后是恨不得将那张脸一寸寸刮花了,上次想要借机赐毒酒给许微婉,她都觉得不甘心呢。 难得见到那么相似的脸,若是不做些什么好好的发泄一下多少年心头的怨恨,如何能够开心。 “娘娘英明,确实不能够便宜那小贱人。” 灵犀赶忙改口。 “告诉那边守着那小贱人的人,不要让她轻易死了。本宫可是想着要和她长长久久的玩下去呢。” 皇后眼底尽是狰狞。 “水,我要水......” 许微婉沙哑着声音对着外面喊道。 每每出声,喉咙处便是一阵撕裂般的疼。 “水什么水,命都快没有了,还要水” 柴房的门被重重的踢了一脚,传来妇人粗鲁的骂声:“身为陛下的女人,居然还敢行为不检,若是一杯毒酒赐死了,倒是好运了。皇后娘娘吩咐了暂且留下你一命,你还真的以为自己的罪过无事了好日子,可在后头呢。” 许微婉身上的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脸上全是污痕泪滴,比起那一次被许老夫人派人杖责了三十杖还要狼狈,因为那一次再恨她也知晓自己不会死,而现在,即便只是在皇帝身边呆了几日,许微婉也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那个粗鲁妇人所骂的,毒酒赐死都是好的。 可是她怎么甘心去死,她这么艰难的活下来,这么艰难的走到这一步,甚至连自己的容貌姓名都舍弃了,她不甘心。 许微婉踉跄着抓住柴房的门板,贴着门板,一字一顿:“告诉皇后娘娘,我若是死在这里,太子也完了,秽乱宫闱可不只是妾身和那杨家子两人足矣的,妾身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只是要加上另外一个皇后娘娘在意的人陪葬了。” 许微婉软下了身子,嗤嗤的笑出了声,她知道,自己一定能够翻身的,是人都有弱点,皇后的弱点,早就在她的手中。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7:有你,真好 网om,。 “她真是这么说的” 皇后的面色极其的难看,牙齿紧紧的咬合着唇,若是许微婉此刻在她的面前,估计皇后能够直接掐死她。 灵犀深深的垂低了头,不敢动弹一下,不敢出一声。 她后悔死自己知晓了这么个消息,身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是有地位,却也有更多的危险。 比如现在,这个要人命的消息她不止避不开,还是她转告给皇后的。 “本宫这么多年殚精竭虑,做了这么多,忍了这么多,为的就是为了太子,他倒是好,居然如此不知自爱,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床上带,本宫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混账儿子” 皇后的假指甲在桌案上划过,断裂。 “娘娘息怒。” 灵犀不敢再装死,赶忙凑到皇后身前,小心的扶住了皇后的手:“娘娘,殿下天纵英才,朝野都是咸服的。这些年来处理事情也是深得陛下的心意,否则的话哪里能够坐稳储君的位置,太子殿下那么英明的一个人,按说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娘娘您看,其中是否有些端倪......” 其实对太子和许微婉之间有什么,灵犀是深信不疑的,并且她觉得,太子在其中八成占据了主动的位置,毕竟当着皇后的面太子虽然有所收敛,当着她们这些奴婢的面,尤其是心腹奴婢,太子却是丝毫不加收敛自己的喜好性情的。 皇后宫中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祸害在太子的手上,有许多还是灵犀帮着遮掩处理的。 只是心中如此想,却不能够实话实话,灵犀话语中尽数都是对太子的信任赞颂还有怀疑。 皇后慢慢的抬起了头:“端倪你的意思是” “娘娘,奴婢想来,殿下那般英明,不会明知是错还故犯,定然是蓉美人那贱人自身不正,心思歹毒,刻意勾引殿下却不成,在生死之际为了保命诬陷殿下的,娘娘,我们不能够让那个贱人得逞。” 灵犀慢慢的将这段话说出口,也是决定了许微婉的命运。 皇后慢慢的笑开了,她挑了挑指甲,眼中的怒意像是蒸腾的水汽一般,尽数消散:“对,你说的很对,那么灵犀,你能够帮本宫除去想要诬陷太子的贱人吗” 灵犀跪地。 许微婉以为自己嚷嚷出来和太子的关系。再加上故意说自己有证据证明和太子的关系,皇后便会投鼠忌器,将她暂时救出去,只是一晚上,她便觉得自己要在柴房中死去的感觉了。 可是她不知晓,皇宫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皇后这样的上位者眼中,最好的保密的方法,便是釜底抽薪,直接将许倾落这个能够直接指控太子的人杀死,一条人命而已。 许微婉不知道,所以她在看到柴房的门被打开,那个看着她的粗使宫女提溜着一个食篮和一壶水进来的时候,扯着干裂出血的唇,许微婉笑了,笑的得意,笑的骄傲。 就算是皇后又如何只要抓住太子的把柄,她一样能够翻身。 “皇后娘娘说让你最近少说些有的没的,你犯下的事情太大,不好脱身,她正在想办法向陛下求情,不过最好的方法还是让陛下相信你是被陷害的。这样她才好开口不是,那个和你一起的杨大人,你说他强迫你,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 粗使宫女闪开了身子,露出了后面的灵犀,她对上许微婉那碍眼的笑容,垂低了眸子,柔声细语的安抚询问。 许微婉更确定皇后不会对她如何了,若是真的不想保下她,如何会说这么多,问这么多。 想到自己现在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杨云平那个该死的不知道收敛的蠢货混账男人害的,许微婉眼中现出了狠意:“他不止是强迫我,甚至是要杀死我,因为我知道他最深的秘密,他根本不是杨谦,他的名字是杨云平,他那张脸,是假的” 许微婉心底冷笑,杨云平可是和她不同的,她这张脸是全毁了之后动刀子雕琢出来的,可是受了多少罪,遭了多大难,修养了多少时日才长好的。 而杨云平那张脸,虽然也动过几刀,却因为杨谦死的仓促,根本没有来得及全部休整便匆匆顶上了,那张脸上面,现在可是蒙着一层人皮的。 所以说,有的时候有的人会说牡丹花下死,许微婉会知晓这些,是因为杨云平上了她的床,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女人在床上能够摸出一个男人多少的秘密。 灵犀心底一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大秘密,本来只是最后过来探探这个女人的底的,当然,不管许微婉有什么证据,她都是要死的。 毕竟只要许微婉这个当事人死了,就是一百个证人说太子和她有染,也是无用的。 灵犀走了,许微婉望着恭敬的给自己将食篮中的食物一一摆放在自己跟前,然后躬身要告退的粗使宫女,突然间叫住了对方:“这些食水是皇后娘娘的恩赐,我也不好独享。不如你和我一起吃些。” 许倾落的用毒之术,实在是让许微婉心中对毒药之类的充满了警惕,虽然自觉皇后已经被镇住了,但是该有的警惕心她也不缺。 那粗使宫女望了许微婉一眼,没有拒绝,自顾坐下拿起水壶大口喝了口水,又拿起筷子将每一盘里面的东西都吃了那么一口,在许微婉放心的表情中,粗使宫女眼中全是嘲讽,可惜低头猛吃菜喝水的许微婉没有注意到。 皇后想要杀死一个惹的皇帝震怒,直言要其死的宫女子。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毒药毒酒这些隐蔽的手段。 当许微婉眼前闪过火光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的嗓音沙哑干涸,被浓烟呛的不停咳嗽,她不断的推动着木门,可是根本没有办法弄开被从外面紧紧锁住的柴房门,甚至指尖上都被烫上了好几个水泡。 “救命......救......我......” 柴房中的声音呜咽不清,灵犀站在柴房外远远的地方,望着不断往柴房外堆送草料柴火的内监宫女,被火焰渲染的明灭不定的平静容颜,一时间显得有些诡谲:“蓉美人秽乱宫闱,罪当万死,娘娘仁慈,赐其火葬之。” 女子临死前的惨叫声伴随着滚滚到了半空的烈焰,响彻了夜空。 许倾落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望着天空中的半边火光,神色不定。 门口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小姐,出事了。” “那个蓉美人被关着的柴房整个被烧了,听说是皇后娘娘下的命令,烧的火大的很,里面的人都被烧成了一把灰。” 百草没有等到许倾落问,便说了出来。 她的神色有些难安,再是随着许倾落见识了许多,真的见到宫中人这种说杀死一个人便杀死一个人,说将人直接烧死便烧死的狠辣,她也一时间无法安心。 她来找许倾落,与其说是想要告诉她消息,不如说是害怕,想要找许倾落壮壮自己的胆子。 许倾落搭在窗子上的手猛的紧了紧。 许微婉,终于是死了吗 而且还是葬身火海,活活烧死。 从算计许微婉和杨云平被抓奸之后她便知晓两个人死定了,杨云平那边她还有别的打算,许微婉那边。她却是没有再多关注一点。 就在她忙着调配药水的时候,许微婉居然就死了。 那一瞬间许倾落感觉到的有快意,有茫然,也有些惆怅。 许微婉落到现在的下场缺少不了许倾落的推波助澜。 “小姐” 百草没有听到许倾落的声音,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姐您是不是为了皇后娘娘那么狠的惩罚忧虑其实那蓉美人也是自己作的,若是她好好的,哪里会被处死。只是可惜了杨公子,其实杨公子哪里是那种人,他,他明明对小姐你那么好的,哪里会与陛下的女人有来往,定然是被陷害的,小姐你放心,杨公子那么好,一定有机会可以洗刷冤屈的。” 百草以为许倾落是担心些别的,其实她也担心杨谦,毕竟杨谦以前经常过来帮忙,对许倾落那么好,对许家的下人也客气的很,谁知道到了皇帝身边的杨谦,就不怎么搭理人了呢。 许倾落回首,唇角勾勒出一抹动人的笑:“皇后要惩治人我们管不着。但是许家这一烧,估计有不少的损失,你去管家那里要他点算点算,看看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说说,许家现在可没有多余的银两重新修整园子了,陛下住在许家,也总不好住残破的招惹了火灾的地方吧。” 那一刻,许倾落心底重新坚定了起来,她是推波助澜,她是对没有前世记忆的许微婉刻意陷害,可是若不是许微婉本身心怀不正,满心算计,何至于这样的结果 她是重生的许倾落,是那个受尽了万般侮辱百般悔恨侥天之幸才重来一次的人,是没有资格心软的必须要按照自己想好的路子一步步走下去的许倾落,许微婉死了,还有杨云平,还有太子,她现在需要做的,不是犹豫不决,而是趁胜追击。 “是呀,杨谦那么好。我无论如何会给他洗清冤屈的,你打听一下杨公子,现在如何情形了” 许倾落从袖子中掏出了一瓶子药水,轻轻的晃荡,听到了里面的水声叮铃。 杨云平,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易容的,但是只要有了这个,便是你变了一层皮,我也能够让你原形毕露 世间有易容之术,自然也有针对易容之术的东西,洗容水。 只是还没有等到许倾落找着机会当众将东西用到杨云平的面上,杨云平那边却已经被人拆穿了。 说是杨云平那边受刑的时候因为用了水刑,面上的皮子有些不怎么稳当,出现了褶皱,施刑的太监也是个精明有经验的,直接将人的皮子剥了,露出了一张根本与杨谦不像的脸。 这段时间杨云平吃了不少苦,面容是有了一些变化,可是总的来说,那张脸还是没有变的面目全非的,只要用心就能够认的出来。 杨云平当年在京城中也很是交游广阔,不知与多少公子小姐相识,当时就有人指出了杨云平的身份。 杨云平是谁是据说和淮县中西域人勾结有关联的逆贼,虽然因为杨太尉一家身死,杨云平也直接失踪,让人不好直接定罪,但是琅晟可已经将杨家还有杨云平的嫌疑一事在当时禀报了上去,这一下子,事情就大了。 和宫妃私通的罪名,哪里及的上处心积虑,图谋不轨这条大罪。 杨云平是安的什么心冒充杨谦的样子出现在皇帝的面前,杨云平是要做什么 皇帝大怒,直接吩咐人给杨云平用大刑。一定要将他的算计,心思什么的都给挖出来。 “陛下现在心思应该是完全从那贱人的事情上转移了,灵犀,你做的不错,这支镯子赏给你了。” 皇后听着最新的消息,满意的笑了,随手将腕子上玉色通透,翠**滴的镯子褪了下来,亲自拉住灵犀的手,给她套了上去:“这小手柔软细腻的很,就是年轻人配着这种色儿的镯子最好看了。” “娘娘谬赞了,灵犀哪里及的上娘娘的风华雍容,气度俨然。” 灵犀单手摸着那沁凉的镯子,想到这双手昨夜里结束的好几条人命,垂低了眸子,唇角微抿,像是羞涩一般。 “你这张小嘴呀,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 “奴婢可是要伺候娘娘一辈子的。” “一辈子什么的太长了,待到日后,本宫自然会给你一个好前程,不会让你白白为本宫办事的。” 皇后笑的越发的好看,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 “那许氏女。太子和我又提起了,也不知道有多么大的魅力,让太子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提起,那许氏和琅将军有些关系,又得了陛下看重,太子现在才从麻烦中脱身,可不能够再随便沾染些腥的臭的,你安排两个人注意着,必要的时候让许氏消失也无所谓,太子最近可不能够再出岔子了。” 皇后嘴角带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许微婉的事情。出了一次就够了,幸亏及时处理压下了,皇后不能够真的痛斥管教自己的儿子,免得太子和她离心,但是她能够收拾那些个不要脸的小妖精,不让她们接近自己的依靠,她不允许再出第二次超出掌控的事情。 “你真的要去” 琅晟望着许倾落,眉头皱起。 许倾落只是用坚定的眼神回应着他的质疑。 “那边现在很多眼睛看着,若是有什么......” “我没有做叛国谋逆的事情,也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只是去看看冒充自己朋友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许倾落道:“我总是要去看杨云平一眼的。” 总是要亲眼看看这个最恨的男人的下场,看看这个害了杨谦两世的贼人的下场。 琅晟叹了口气,在许倾落以为他还要劝说的时候,男人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走吧。” 就像是琅晟所说的,许府是他现在最能够掌控的地方,就算是看守杨云平的人中有不少是皇帝身边的内监,大部分的人还是禁卫军,他带着许倾落进去地窖,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我自己一个人进去。” 许倾落转头对着琅晟道。 在男人要拒绝之前,拿出了袖子中的瓶子:“我想要单独送他一份礼物,专门为他准备的,总不好浪费了,我不想你见到等会儿的我。” 许倾落直言,然后微笑:“不要担心他能够伤害我,别说受了刑的杨云平,便是完好无损的十几个杨云平加起来,只要我有所准备,都是不能够动我丝毫汗毛的。” 杨云平的身上皮开肉绽,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水中捞出来的一般,任凭着是谁,此刻都不会将这个惨烈狼狈的阶下囚,看做是曾经在京城中引得多少小姐倾心的杨三公子了。 他伸出了血迹斑斑的手。残缺的手指格外的显眼,杨云平眼中全是不甘。 他不想死,他也不能够以着这么狼狈的样子死在这么一个污糟的地方,他合该成为被所有人仰望的人上之人,他应该成为比他的父亲杨太尉还要厉害的权臣,而这一切,现在都毁了。 或者说,在他和西域人交易的一刻,已经是毁了。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踩落石砖的声音不重,却是让杨云平一阵瑟缩。他这辈子没有受过这么多的苦,便是跟在沐卿的身边,最多的也只是看着别的人受刑,哪里像是这般,被特意狠狠的招呼。 “我都交代了,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剩下的我真的都不知道了。” 杨云平沙哑着嗓子往后面挪了挪身子。 声音中满是惊慌害怕。 “杨云平。” 一道冷然动听的嗓音响起在空荡荡的地窖中。 杨云平讶然抬头:“是你。” 那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人,分明是许倾落。 这个最开始让他心动想着利用的尤物,这个后来几次坏他好事,羞辱他的贱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许倾落眼中的神色很冷很凛然,让杨云平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许倾落转首望向地窖的空处。像是自语一般:“亲手杀了自己所有亲人,真的就不后悔,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嗤。” 本来担心害怕的杨云平听到许倾落的问题后直接嗤笑出了声:“十八层地狱那都是骗人的东西,你还信这个,我杀了自己的亲人是为了铺路,他们能够帮我是他们的荣幸,我有什么好后悔,好害怕的” 许倾落望着这张让前世的自己迷恋至深的男子,乍然勾起了唇:“我明白了。” 她对杨云平本来便没有丝毫的期待,或者说对这个男人的本性厌恶了解至极,她最后一个问题。是为杨谦问的。 而现在,她得到了答案,也知晓了要怎么做了。 少女手中的瓶子被拔去了瓶塞。 蹲下,单手按住杨云平的脑袋,在杨云平慌乱怀疑的眼神中,慢慢的倾斜瓶子,对着杨云平的脸。 “你要做什么你不敢杀我,你不能够杀我,我要是死了,你和带你过来的人全都要死许倾落,你不能......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间地窖,在许倾落手中瓶子中的药水落在脸上的一刻,杨云平双手捂住了脸,在地上翻滚了起来,剧痛麻痒侵袭着他的脸部神经,甚至侵袭到了骨头里,钻心刺骨的疼,杨云平不断的哀嚎着,双手中溢出了血水。 “好痛,啊......什么,你给我用了什么” “不要,求求你,饶命。” 男人翻滚过的地面上一道道血痕遍布,嘴里发出了凄厉的求饶声,哪里还有方才的狠毒。 许倾落将那小瓶子重新塞好了盖子,站起了身子,望着杨云平的惨象,唇角的笑格外的冷:“放心,不是要命的毒药,只是洗容水罢了,你不是喜欢披着别人的面皮冒充人吗我便帮你将这张你不想要的脸皮彻底毁了如何不用感激我,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为了杨谦送给你的礼物。” 许倾落转过了身子,衣摆梭梭的在地上扫过,悠悠的声音随着少女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对了,这洗容水还有一个用处,它不止是能够洗脸血肉,还能够洗练骨头。一定让你痛痛快快的享受一番。” “贱人” “求求你,饶了我。” “我错了。” “痛,好痛。” “杀了我” 杨云平的声音全部落在了身后,一点点的听不清楚了,许倾落望见了男人伸过来的手,那只温暖有力的大手:“这次我估计给你添了不小的麻烦了。” 许倾落给杨云平用的不是要命的毒药,却是能够将人活活痛死的药。 琅晟这一次没有皱眉,既然决定了答应少女将她带来,他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放心,一切有我。” 便是皇帝真的要定罪,琅晟也护定了许倾落。 这是一个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子应该做到的。 “我日后也许会给你惹更多的麻烦。” 她的仇人,还有一个太子。 “那又如何” 是呀,那又如何 握着男人温柔的大手,听着男人的承诺,许倾落眼中的凉薄狠辣便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遇到阳光一般,一点点的散去。 少女轻轻的笑出了声:“有你,真好。” 琅晟便是许倾落的救赎,是吹散她内心雾霭的阳光。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0:先保护好自己 网om,。 许微婉死了,被皇后放火烧死的,杨云平也死了,死在地牢里,他死的时候听说面目全非,整张俊秀的容颜彻底的毁了,双眼大张,四肢痉挛,是活活痛死的,不过,下面的人禀报上去说的是畏罪自杀,杨云平从被抓住和许微婉之间有牵连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预定的死人了,这样的人死了,没有人会多说什么,琅晟只是略微交代下去几句,便将事情压了下去,皇帝丝毫不晓得许倾落曾经去过地窖,还送给了杨云平那样一份大礼。 否则的话,皇帝此刻也不会没有丝毫异样的让她给他把脉治病了。 许倾落将手放在皇帝的腕子上,微微闭合了眸子。 皇帝为了许微婉和杨云平的事情动了大怒,再次卧病在床。甚至再次引发了头疾,许微婉和杨云平虽然都死的凄惨,他还是怒气未消,身边带来的太医都是无能的,根本无法帮助他缓解头痛,还是许倾落送上来的新研制好的香料起了作用,皇帝身边的人都是聪明人,想着便将许倾落介绍来了。 皇帝的呼吸有些重,他的年纪终究是大了,略微有些毛病或者动些气在这个年纪都是一番大动。 “陛下龙体没有大碍,总的来说还是头风旧疾还有肝火大了些,只要再开些养神静气的药物配合着我呈现给陛下的香料便可以了。” 许倾落小心的放下皇帝的腕子,躬身道。 “许氏的医术朕现在倒是觉得比那些个太医还要好些,你许家听说一直都是医药世家,祖辈便是行医之人,由你及彼,想来祖上的医术也是不错,怎么一直不考虑到太医院中为皇家效劳” 皇帝轻轻的张开了眼睛,突然问道。 这些话语是赞赏,却也暗含着一些其他的不好回答的东西,若说你医术真的好,怎么不早早的去太医院效忠,反而深藏民间医术不好的话,又哪里能够到皇帝的跟前。 “确实是奇怪,许氏女的医术如此不凡,若是这样的医术早早的在宫中,臣妾身子有个不爽利,也能够更加好的调养了呢。” 娴贵妃在一边拿出帕子擦拭着皇帝额头上的汗水,轻声道。 比起皇帝无心之语,她才是有心之人,许倾落和她稍微合作了那么一次,却也是深深的得罪了她。 “启禀陛下娘娘,民女医术不敢与太医院各位大人相提并论,只是正好对调养人的身子心情的一些比较稀奇的方子有研究,医术高明比之太医院众位研究了多少年医术的陛下谬赞了。” “至于家祖上,小女不知晓家祖上的医术是否高明,只是想着终究是乡野出身,也就是在地方上有些个名声,京城人杰地灵,皇宫太医院中更是医术高手妙手众多的,心中生怯,哪里敢坦言直入太医院。” 许倾落的话语说的谦卑,表情却是不卑不亢的,她的容颜极艳。可是她的表情极淡,带着一种别样的气质。 皇帝望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小姑娘,在娴贵妃还想出声的时候,突然笑了:“朕不明白什么医术,但是朕知晓是谁更能够减轻朕的痛苦,许氏,你不必妄自菲薄,你们许家这次迎接圣驾的地方修建的不错,但是朕更加满意的是你们许家用医术治病救人却不居功自傲的表现,朕不是个有功不赏的,朕会给你们许家合适的恩赏的。” 虽然还是不曾说要给许家什么恩赏赐。但是这一次,皇帝是直言欣赏许家和许倾落了,许倾落跪地谢恩,而娴贵妃,悄悄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许倾落这个女人,对她是巨大的威胁,无论如何,都要除去。 既然皇帝欣赏她,不能够从明处下手,那么就动暗的。 娴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许倾落从皇帝屋子中被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亲自送了出来,只是这个作态,便没有人敢小瞧她。 “许小姐,琅将军要小的带您去个地方。” 一个身穿禁卫军服侍的男子在那内侍太监刚刚走入屋子,许倾落刚刚转身的时候,低着头到了跟前。 许倾落站定:“去个地方,是去哪里” 她只是随口一问。 “许姑娘,琅将军说要给你一个惊喜,那地方您到了便知道了。” 那侍卫抬头,一张颇为英伟的脸露出,只是看着便觉得正气,话说的也讨巧。 而且,这禁卫军她看着还有些面熟,似乎有几次在琅晟的身边看到过,想要找到让她觉得眼熟的禁卫军,看来还真的是下了大功夫了。 许倾落手中的药箱微不可察的一顿,抬首望了对方一眼,露出一抹轻笑:“阿晟也是,还惊喜呢。” 她将手中的药箱往自己的肩膀上背了背,那禁卫军赶忙要去接:“许姑娘,小的帮您拿着吧。” 他望着那药箱的眼神有一丝戒备闪过。 许倾落没有拒绝:“小心些,里面不少不能够轻易碰的药。” 禁卫军连连点头。 许倾落跟着对方一路而去,越走越是偏僻,那禁卫军几次回头看她,似乎怕她跑了,许倾落却是不紧不慢的步子一直跟着,丝毫没有怀疑的样子。 那禁卫军眼底藏了丝鄙夷和得意:“许小姐,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前面有淙淙的流水声,风中传来丝丝异样的香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医者面前用药,除非那个人自诩自己的医术比对方要高,而我现在还没有见到过能够难住我的药物。” 许倾落的指尖落在身侧的枝叶之上:“夹竹桃,可真是好东西,不是吗” 禁卫军慢慢的转过了头,面上那忠厚的笑容一点点被险恶所取代:“许小姐。就算是药物对你没用,现在才察觉,也是太晚了。” 枝叶梭梭声从四周响起,几个身上穿着许家下人服侍,却陌生样貌的男子,面上满满的猥琐之意的围着许倾落,一步步走近。 一股子地痞流氓的气息。 “许小姐,聪明的就乖乖的伺候好这几位,主子说您喜欢抓奸,现在不要您的命,只要您亲身给上演一出好戏便足够了。这药箱,在下就帮您好好保管了,对了,还要告诉您一声,琅将军现在身上有事,恐怕是不能够像是在城主府一般及时的英雄救美了。” 那禁卫军的眼睛在许倾落的脸上身上四处逡巡了一遍,嘿嘿一笑,对着几个围着许倾落的地痞流氓道了一声:“便宜你们几个了。” 几只手同时向着许倾落抓来,许倾落的手刚刚要动,一阵风声连着惨叫声在周围响起。 “啊,我的手” 鲜血从快速划过的伤口中流淌而出,几个扮作许家下人的地痞流氓纷纷捂着断了的手惨叫着哀嚎。 只是眨眼间,绿色的枝叶之上已经被血色浸染,看着可怖之极,一把佩剑深深的扎在草地之间,鲜血从剑身上溢出。 显然是琅晟怒极直接将佩剑投出,一剑断了四个人的腕子,也是极强的。 “琅将军,你不是” 那禁卫军面色一变,身形一晃,却不是逃跑,而是向着许倾落抓去。 “你敢” 琅晟一声冷呵,脚下重重一顿,宛若一只大鸟一般身形跃起,向着禁卫军抓去。 禁卫军和许倾落之间的距离仅仅一步,琅晟和他的距离三十步远,怎么看怎么来不及。 下一刻,那禁卫军的身子乍然软了下去,像是一滩烂泥一般,软倒在地上,他的眼中全是惊骇不敢置信的色彩:“怎么会......” 许倾落一步停在他的身侧,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禁卫军:“我刚刚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对待精通医毒之术的人。你若是想要对付的话,最好的方法不是去拿走对方的药箱,而是从一开始便出奇不意的制服或者杀了,不要碰触他们的任何一样东西。” “对了,阿晟若是知晓给我准备惊喜,还是准备到这么个地方,他就不是琅晟了。” 连被她主动亲几下都会一直喊着荒唐喊着不知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话,这么久才习惯了,还是有些拘谨,哪里就能够突然开窍,一下子就知道给她准备什么惊喜呢。 许倾落微笑着迎上了满面焦虑担心的琅晟:“你看,我其实很机灵的,上次复家的事情,也只是那么一次了。” 若不是这里是许家,是琅晟保证了安全的地方,便是有药物傍身,许倾落也不会轻易被引走的。 “还有,帮你找到禁卫军中的一个不定时爆发的内奸。” 琅晟眼中的焦急担忧落下,里面重新浮现的是气恨:“你可真是......” “我可真是聪明厉害,对吧。” 许倾落堵住了琅晟的话,脑袋落在男人的肩头:“我不成的话。不是还有你吗这里是许府,我相信你总能够为我查遗补漏的。” 她说相信他,可是他不相信自己,即便只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也不敢想象。 天知道当他知晓许倾落跟着人走的没影的时候有多么的焦急,方才若是他晚来了,天知道会发生何事。 琅晟根本忘记许倾落的手段,望着那几个断腕还在哀嚎的地痞流氓,眼中全是杀机,手挥动,几颗石子嗖嗖几声飞窜而出,镶嵌在了几个地痞流氓的额头正中,哀嚎惨叫声戛然而止,连那本来努力挣扎着想要动弹的禁卫军都僵住了身子,不敢再动弹一下:“总之没有下次。” 话是对许倾落说的,他对着许倾落语气第一次这么硬,许倾落却是不以为忤,若是她碰到琅晟如此的话,心情也不会太美好的。 所以这次对着琅晟,她的态度格外的好。 琅晟始终拉着她的手,冰冷着脸,看着自己亲近的手下将那几个地痞流氓的尸体和那禁卫军抬的抬。压的压了下去,周围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一个外人之后,才终于再次出声:“那几个人擅自进入许府,鬼鬼祟祟,图谋不轨,定然是对陛下的圣驾有所不利,被我察觉后意图反抗为我所杀,而那禁卫军,不知是被谁收买,意图引贼人如府,这件事情。我定然会让人禀报陛下彻查的。”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够和许倾落扯上关系,尤其是他们本来要做的事情,不需要做成功,只是有这个意图,被人知晓,许倾落的名声也是完了。 所以那几个地痞流氓必须死。 “那个禁卫背后的人,我也会查出来的。” 琅晟眸底的暗色格外的深沉。 “有的人手伸到了禁卫军中,便不要怪我砍了那些人的手。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许倾落第一次知晓,琅晟其实也是有如此霸气决断的,毒辣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来不曾为了他自己动过。 少女心中对男人没有什么妨碍,反而觉得更加了解男人了。 一个人从来不是简单的善恶能够解释的,也没有人是一直都很耿直的,她很庆幸琅晟为了她露出了獠牙,那样的话,她才能够更加的安心,在这样的世道,这样的朝廷中,若是男人始终都没有任何手段防备的话,便是她再是努力,也总有力有未逮的时候。她精通的从来都是阴私医术这样的小道,可以帮助男人,却不能够时时刻刻的防备着有心人。 更多的,需要男人自己对人有所防备。 杨谦的死,毫无疑问的,让许倾落心中落下了一根刺,杨谦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就那么死了,即便是杨云平死了,还是那么凄惨的死了,也换不回一个活的杨谦,她第一次那么明确的知晓了自己的无能与无力。 “我相信你。” 少女仰首,看着男人冷硬锐利的侧颜,突然翘起脚尖,在男人的下颔处落下轻轻一个吻。 能够动用禁卫军的人冒充琅晟的意思,还是让她恰好觉得眼熟的人,没有一定的能耐,可是做不到的。 这样的人,以着许倾落接触过的这些人来说,有嫌疑的还不少,比如娴贵妃,太子,皇后,还有可能是其他看她不顺眼,她却不曾见过的人,皇宫中的那些个人,永远也不要小瞧他们的诡谲心思。 也许你觉得与一个人从来不曾见过,从来不曾有过交集,她不会对付你,可是将你陷害最深的,最恨你的,也许就在这些觉得不相干的人身上。 琅晟直接杀了那几个地痞流氓,又将那禁卫军定罪拿下。他做的便已经足够了,至于再往后的,许倾落想要自己去办。 男人有决断有狠心有手段让她安心了,但是男人的决断手段从来不是要用在去查探后宫中的阴诡伎俩上,那些个人,她可以应付。 所以许倾落没有告诉男人她的怀疑,却是告诉了男人一个主意:“那个禁卫军是你手下的人,你接管禁卫军时间不长,里面定然不止这一个,我有一个办法让那些人一一现行,就算不现行。也让他们不敢轻易再动爪子。” 琅晟抬眸等着许倾落的主意。 “你只要准备一份详细的图纸便足够了,许家的......” 许倾落的笑容中满满的冰冷。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整个许府所有人都知晓了琅晟抓住了几个人,据说这次几个人中甚至有禁卫军中的人,他将几个外面的人打扮成许家的仆役带入许家,甚至在那死去的人身上搜出了许家的地形分布图,最明显被标注的地方便是皇帝住的地方,本来便因为几次事件而心底有些怀疑,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皇帝也顾不得头疼了,立马下旨让人彻查许府中跟着自己来的所有人。任何人有与外面有可怀疑的接触,或者行动有异的人,都被一一抓了出来,审问了一番,别说,这一下子皇帝下令彻查,下面的人不敢敷衍,加上许倾落命令许府下人的一点配合,还真的是在禁卫军和宫人中找到了不少可疑的人。 损失最大的,便是皇后太子和娴贵妃的人,虽然皇帝没有找到什么直接的证据,但是在禁卫军中安插人手可是和在宫人中安插人手不是一码子事情。 皇帝对太子皇后更形冷淡,对娴贵妃也是有些淡了。 只是可惜那个唯一活着的禁卫军背后的人没有找到便死了。 娴贵妃和皇后太子都有些小心做人的意思,许倾落和琅晟之间却是少了许多纠葛麻烦,这几日难得的清闲,他亲自带着她出去游玩了几次,带着她看花看树看河,这些东西许倾落见到多了,男人的手段一点儿都不高,但是男人这么做,却是让许倾落觉的格外的欢悦。 不同的人做相同的事情,效果自然是不同的。 快乐的时间过的很快。许倾落还没有和琅晟聚够,皇帝便宣布要离开五洲城,返驾京城。 转眼间皇帝已经在许府住了十几日,快半个月,五洲城不是个多么繁华难得的城池,若不是到了这里后发生的一出出事情太多,早就已经离开了。 皇帝顺便也终于颁布了对许家的奖赏,许家从此开始,可以向皇宫太医院直接进贡药材丸药,许家的药铺虽然大,却也只是在淮县。在五洲城这样的地方,与京城中的众多大药铺相比,却是根本不能够相提并论。 皇帝的这一道旨意下去,许家的门楣都给提高了,便是如同皇商在商人中绝顶地位一般,许家在药铺中也是瞬间拔高到了一个让其仰望的水平了。 只是比起许家其他人的欢欣鼓舞,许倾落却是一点儿都不高兴的。 药材从来都是如同食物一般,最容易被人动手脚的东西,尤其是往皇宫中去的药材,许家日后,恐怕是要小心了。再者说,她不想要琅晟这么快跟着皇帝离开。 平静快乐的相处,才只有这么短短几日,如何能够。 可是许倾落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皇帝将琅晟留下,她也不能够拦住他前进的脚步,这个男人,从来不是能够被拘禁在手中的家鸟,而是纵横天地的雄鹰。 皇帝的心情颇为不虞,在许府中发生了太多不怎么好的事情,让他现在只想要尽快离开,只是太子却是因为被皇帝在禁卫军中查出了几个暗线对他不冷不热的惊着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突然求见皇帝,提议皇帝举行祭天大典。 “父皇,儿臣觉得您难得驾临五洲城一次,却因为几次的事情让您的圣威受损,现在做的不是匆匆离开,而是要将您的威严与天子之名通告天地众人,儿臣提议您举办一次祭天大典,让所有人都仰慕跪伏在您的脚下,知晓您的天子之位尽是神授。” 太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对着皇帝建议道。 太子的话实在是好听,而其他那些个跟着皇帝来的大臣妃嫔们看皇帝心情不好,也觉得太子的提议不错,起码祭天大典这种事情,办好了的话皇帝的心情会好很多。 皇帝的心情好,他们这些跟在皇帝身边的人日子也会好过的。 皇帝最后还是同意了。 只是忙乱了琅晟这个负责皇帝和所谓祭天大典安全的人。 天天脚不沾地的,别说和许倾落谈情说爱,便是平日里睡觉的时间都少了一半。 许倾落趁着琅晟空闲的时候找到了他:“你这忙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将两个药瓶从袖子中拿出给他:“一个内服,一个外敷,别等到祭天大典的时候让人看着琅大将军以为被谁打了脸呢。” 琅晟微笑着收起,许倾落给他不少的药丸药水,都有用的很。 “放心吧。就是这一两日忙乱,只是陛下走了的话,我也要走,我有些......” “不舍得你。” 男人嘴里压出了这四个字,眼中是满满的缄惓。 许倾落的指尖轻轻的勾住了男人的指尖:“不会分开太久的,陛下的那道旨意一下,我们许家总不能够还呆在五洲城的,也许只是月许,便要在京城重新找住处了。” “我在京城中有将军府的。” 男人匆忙接道。 少女扑哧一声笑开,眼眸流转间尽是风情:“我们还没有成婚,可不能够和你住在一起。” 琅晟也自知失言,沉默点头,半晌:“我一定会找到合适时机请陛下赐婚的。” “其实不是陛下赐婚也没有关系的。” 这是许倾落的实话。 “我想要所有人都羡慕你。” 这也是琅晟的坚持。 “祭天大典的时候可能会出事,沐卿还有三皇子,也许会出手。” 许倾落临走之前,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琅晟。 “到时候,先保护好自己,答应我。” 比起皇帝,琅晟的安全才最重要。 男人最终也没有答应少女的这句话,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知晓无法做到。 琅晟终归有琅晟的坚持。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1:不要丢下我 网om,。 许倾落内心推测三皇子既然出现在了五洲城,那么必然不会无所作为,皇帝祭天大典之后就会离开,若是真的在五洲城有什么布置,要做什么的话,那么也只剩下祭天大典这个机会了。 琅晟虽然没有应许倾落那句到了必要的时候先保护自己的话,但是对许倾落的提醒却是真真的上了心,祭天大典的场所选择了五洲城中心一处广阔的围场,琅晟带人将那地方地毯式的清理了好几遍,禁卫军的防护严密了一个等级不说,五洲城中的官军也调动了起来,却是调动到外围各处要道布防,务求不让一些别有心机的混进来。 真正称得上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了。 一个个甲胄鲜明的士兵分立两侧,显得格外的有气势,让五洲城那些个百姓看的是赞叹不止,这就是皇家气派吧。 只是琅晟的睡眠时间更少了,眼圈更加青了,即便是用上了少女给的药,有些损失的精神就是损失了,什么药物也不管用,一个太子随口提议的皇帝为自己面子做的祭天大典,其中压力最大的却是非琅晟莫属。 祭天大典这种事情,办好了没有差错了。和琅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一旦出现任何一丁点儿差错,所有的责难就都是琅晟的了。 偏偏皇帝为了让五洲城百姓看到自己的君权天授,不拘让所有百姓都前来看皇帝祭天,身边还带着那些个皇子妃子,一个个的全都要保护,还全都是些娇贵的主,所以琅晟的压力可想而知。 祭天大典需要的不止是安全的防护,还有祭坛祭台,各种祭天规制的东西都需要人现成的建,更是耗时甚长,人员复杂。 琅晟的越加忙乱是一点儿不稀奇了,这可是心疼坏了许倾落,也不炼制丹药了,直接煲汤给男人喝,每日三顿的送过去,有时候直接送到祭天大典的会场那边,倒是让不少琅晟手下的人取笑了几句。 跟在琅晟身边的人都是他信任的人,所以他们的取笑大多是带着善意的。 许倾落知晓这一点,大大方方的,反倒是琅晟面皮薄,被取笑的冷着脸将那些个喜欢凑近乎的家伙全都给赶走了。 至于许倾落亲手煲的那些个滋补身子的汤水,第一天收到琅晟便一点不剩的全都喝光了,让他身边那几个闻着汤味儿流口水的属下馋的嗷嗷叫,大呼琅将军没义气,一点儿不给同样辛苦的兄弟们留。 他们自然只是玩笑,但是没有多久,还没有等到他们这些话传出去,许家的下人也送来了汤水,没有琅晟那份由许倾落亲自煲的那么材料珍贵,味道绝好,但是却也都是放了补身子的药材的药膳,由许家的厨房精心烹制,心意却是到了。 一时间,琅晟喜欢的许家小姐在禁卫军中极为的好名声,极其的有人缘,人人见了他不管是个什么心思,都是带着笑。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句话自古传承至今,丝毫没有错的。 “那一个个小子都是结实的很,平日里热血多的都无处发泄,需要整日里操练才能够让他们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哪里用的着喝这些个汤汤水水的,反而是补过头了,还有补药中用的药材花费定然不菲,还是这么多人的补药,回头我给你补足里面的银子” 琅晟的话语被许倾落单手按住了,少女莹莹着水眸望着他:“热血归热血,我这药方可是无事进补,有事补足的好方子,不归是体弱体强的,他们现在既然是你的属下,那身子能够更好些,我自然是无所谓花费的了,你的属下我帮着爱护,你的银子和我的银子也没有差别,和我客气什么呢你要是再客气的话,我就生气了。” 许倾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琅晟自然是不能够再说什么了。但是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回头便让手下那些人看看将军府中有没有值钱却不惹人眼的东西给许倾落送来,宫中御赐的东西虽然大部分都有宫中印记不好变卖换钱,但是小部分却还是没有什么印记的,尤其是那些金子所制的东西,只要熔炼了就是现成的银两。 他回京城述职这段时间,虽然因着皇帝一直没有同意他回边关,反而将他留在身边以示恩宠的做法而心底无奈,但是现在想来,起码有一点好处,空空如也的囊中,因为皇帝不断赏赐下的东西,而多少有了点儿底子。 他和许倾落之间确实已经不需要客气了,但是有的东西,琅晟有自己的原则,比如钱财这一方面,他不想要占许家许倾落丁点儿的便宜。 许倾落不知道琅晟心中另有打算,看他点头默认自己的话,唇角的笑越发的开了,少女拉住男人的手,凑近了男人的耳际,压低了声音,近乎呢喃的开口:“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所有人加起来喝的那些个汤水,可不顶你用的汤水一盅贵重,为你花钱,我乐意。” 话音落下,还没有等到琅晟的回答,许倾落就迅速的转身,近乎小跑的离开了。 琅晟近乎目瞪口呆的望着少女轻盈的背影,想到少女那情话一般带着些俏皮的呢喃,脸颊一点点的泛着红意,热的发烫,甚至还在不断蔓延。 旁边有禁卫军属下正好看到男人的面色变化,夸张的大叫了一声:“将军,你这是不是补过头了,想什么想的脸都红了。” “想什么自然是想小娇妻了,难道还能够想我们这些个大老粗。” 有人嘿嘿笑着接道。 “还是将军运气好,跑这么远还有人时时刻刻关心着,哎,我家那娘子可是恨不得我死在外面得了,哪里有这么温柔可人,时时帮着进补。” “也不看看你几次被你家那凶悍的妻子在青楼抓奸。” 几个人发出了只有男人才能够了解的笑声,可惜他们不知晓,在他们心中威武雄壮比所有人都真男人的琅晟琅大将军,哪里是补过了头想他们心中那些个事情,而是为了少女的一句比较暧昧的话语纯情的红了脸颊。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太子站在远处,早早的就望见了那一幕。面色有些难看。 从见到许倾落第一眼开始,他对她就动了些心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身为储君看的上许倾落是她的福分,不说欣喜若狂的接受,起码不要避之有若蛇蝎,许倾落躲他躲的比蛇蝎还厉害。 本来太子是想的用自己的身份压制或者是让皇后帮忙,区区一个医户之女,他看上了怎么会得不到,太子觉得自己在许家的这段时间有的是方法让许倾落主动爬上自己的床,他甚至都想过日后要许倾落如何的后悔一开始对自己的避忌。 可是这一切终究是太子的想象,许府中的事情一出出的。许倾落不说被琅晟庇护着,自己也争气,在皇帝面前出头露脸的,太子便是想要用些手段逼迫也不成。 有的时候,美人虽美,但是最让男人无法忘怀的不是美丽,而是无法得到这四个字,太子越是无法得到许倾落,越是对她心痒难耐。 “殿下,那许氏也只是区区一个医户平民,虽然得到了陛下的嘉奖,也就是个皇家办事的奴才,殿下天潢贵胄的,能够看上那一个许氏,可是给许氏足足的面子了,琅晟也只是一个粗鲁军将,哪里争得过殿下,要不然奴才帮您把许氏给带到您那边......” 太子身边的内侍嘿嘿的笑着,比划了一个有些下流的手势。 太子心中不是不心动的,只是想到皇帝这几日对他的冷淡:“罢了,一个女人而已,本宫日后哪里还缺少女人,等到祭天大典顺利成功了,想来父皇应该对本殿更加重用,那时候,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 太子虽然如此说着,眼中却是一片晦暗,等到他过了这段被皇帝冷落的时候,许氏早晚是他的掌中物。 便先便宜着琅晟这粗鲁军汉吧。 琅晟转头,周围只有禁卫军和官兵,还有远远的正在搭建祭台的从百姓中征来做工的汉子,没有任何异样。 “这么严密的防护,我们不会失败吗” 三皇子将千里眼放下,剩下的一只眼睛中有些迟疑,转头望向身侧沐卿派来的人,询问道。 “门主交代了。一切按计划行事,便是再严密的防护,也抵不上有心算无心,只要一只毒箭,便能够解决所有事情,你难道不想要成为那人上之人吗” 戴着面具的男人对着三皇子轻声言道,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柔和好听,恍惚间,其中似乎蕴含着诱惑一般,他在为三皇子描绘未来,描绘未来的美好:“更何况,三殿下难道忘记了宫中那个还在苦苦等待着你的人吗你手中握着那么好的一把牌,若是不趁机做些什么,不是太可惜了吗” 三皇子那仅剩下的一只眼中,渐渐的,里面的思虑担忧被一丝丝属于野心的**与疯狂所取代,他的手握成了拳头,低垂了眼睛:“你说的对,我手中有那么多好牌,还有门主的支持,若是不能够把握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便是我自己也会唾弃自己的。” 三皇子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祭天大典的场地中布置的极其严密的岗哨,起身向着楼下走去。 那戴着面具的年轻男子随手把玩着掌心中已经空了的杯子,他的五指修长苍白。带着些病气,他的身子有些消瘦,风吹起了发丝衣袍,越发的飘渺。 男子突然间轻笑出了声,笑声中带着讽刺与吸血:“便让我看看,这次究竟是鹿死谁手吧。” 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一场父子兄弟生死交战还有琅晟和许倾落在其中要如何自处呢。 小二端着菜肴上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大敞开的窗子,还有窗子前桌上的一锭金子,在闪烁泄露的阳光下,点滴着璀璨的光芒。 小二先是一呆,然后便是惊喜了,这么大一锭金子,自己应该能够得赏吧。 收拾着桌子的小二丝毫不知道方才这张桌案边坐了怎么样子可怕的两个人,那两个人方才甚至商量着行刺的事情。 人多力量大,五日后,简单却不失庄重宏伟的祭天坛彻底的屹立在了五洲城的中心位置,比起皇城和泰山的两处祭天坛是差的太远,但是对于五洲城的百姓来说,却是开了眼界,最重要的是,皇帝在五洲城祭天这件事情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五洲城是一处好地方,才能够让皇帝在此祭天,代表了皇帝对五洲城百姓的看重,毕竟祭天之事。可是格外神圣的,那一天几乎是万人空巷,几乎所有的五洲城百姓都向着城中心涌去。 许倾落望着那一**的人潮,望着那从高处往下望,黑压压一片的脑袋和拥挤至极的人群,又看了一眼从个圣驾上下来的一身明黄的皇帝,面上全是忧虑。 祭天大典这个主意,可真是损人不利己的典型了,太子的脑袋都是浆糊吗 耳边不断的响起陛下万岁,陛下圣明的喊声,这样混乱的情形,若是不发生点儿什么事情。那才是说假的呢。 即便一开始想清楚了,也和琅晟提醒了,此时此刻,到了事情临头,许倾落发现自己还是担心,担心琅晟的安危。 偏偏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一切,再多的,她也无法做到了,一时间,许倾落后悔自己没有学一学武艺,不像是医术这般精通,起码也能够站在琅晟的身边不至于成为累赘。 “小姐。你看琅将军多威武。” 百草不知道许倾落的担忧,看着少女一直眼也不眨的看着那边祭台,自以为了解的嬉笑出声。 许倾落收回了视线,手却还是紧紧的握住,突然转头,对着百草道:“将我的药箱拿好,我们过去。” 不管等会儿发生了任何事情,许倾落都会尽己所能的帮助琅晟,她不应该妄自菲薄,没有武艺,她有医术,只要有心。只要尽力,她不会是无用的。 百草诧异的望着许倾落疾走的背影,歪着脑袋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这个时候一脸的凝重,不过她习惯听话,也没有多问,背起桌子上的药箱,便追着许倾落过去了。 日出华光耀目,祭天的时辰到,皇帝身边的文武分立两边,躬身站立,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站在最前唱和一声祭天大典开始,请皇帝陛下。一身明黄的皇帝头戴九龙冕,身披九龙袍,伴随着乍然响起的钟鼓声起缓步行来,没有车辇,没有马匹,龙行虎步间,皇帝带着一种威势凛然出场,恍惚间,所有人忘记了皇帝年老体衰的现状,只觉得再次看到的是一个富有四海的赫赫君王。 祭坛虽然是简单建造的,没有京城和泰山两处那么精致华丽,该有的却也都有了,比如说七祖神牌位,每组神牌位用天青色的缎子包围设置成临时的神幄,上层圆心石正面北侧设是敬献皇天上帝神牌位,第二层东西两侧为从位,为日月星辰与**风雷的牌位,其后依次便是放置祭品的位置,上面皇帝让身边的内侍依次奉上了敬献天地的祭品,玉,帛,整牛,整羊,整豖,还有酒,果,菜肴,各种礼器之类的,加起来多达百余件,在皇帝和那些见多识广的文武眼中已经是极其的简陋了,可是在五洲城百姓眼中,却是叹为观止,只看这祭品,就觉得这祭天大典真是不凡,果然是皇家气象。 其后皇帝念祭词,敬告祖宗,天地,百姓,祈求大庆风调雨顺,百姓和乐安宁,共享太平,皇帝的声音不大,应该说在这样广阔的所在众多的人群围观中皇帝即便放开了声音,也只是让最前面的文武听清楚,可是所有人都觉得热血沸腾,都觉得皇帝像是笼罩在神光之中,待到皇帝亲手将三柱长长的清香插入前面的大鼎之中,看着那青烟腾空的一瞬间。 文武跪地山呼万岁。禁卫军刷拉拉齐齐跪地,甲胄声连成一片,山呼万岁,再然后是五洲城的守军齐齐跪地,最后是远远的那些五洲城的百姓,也忍不住跪地,不断的呼喊着陛下万岁。 这便是祭天大典,只是看着,便让百姓对皇帝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崇敬信仰与忠诚。 许倾落即便是心中对皇室不以为然,此刻也觉得心脏有些砰然跳动,皇权,代表着的从来不止是权力,皇权,有的时候代表着的是百姓的信仰与忠诚所交托的存在。 可是为了皇权而震动也只是一瞬,前世的许倾落受够了皇权对她的折磨,一瞬间的震动之后,她的全部注意力放到了祭坛最近的位置,没有和其他人一般跪下,而是站在那里,手按在剑柄的位置,神色有些肃然警惕。 许倾落一愣,她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 下一刻,耳际突然传来突兀的尖叫声,许倾落抬眸,祭坛之上转瞬之间,已经有几十个黑衣人冲了过去,直奔那站在祭坛最中间位置的皇帝,还有几个却是奔着太子和九皇子而去。 许倾落几乎是瞬间确定此事八成真的与三皇子或者是那位西域门主沐卿有关,杀了皇帝和所有皇室血脉,然后三皇子便是缺了一个眼睛,适逢其会间,也不是不能够上位的。 “有刺客” “啊救命” “保护陛下” 琅晟大喝一声,身形一纵,宛若一只大鸟一般,腾空而起,人未至,剑风已到。 惨叫声中,奔着皇帝脖颈而去的黑衣人手臂被生生斩断。 琅晟落在皇帝跟前。 “琅将军,快护驾” 皇帝的面上现出惊惧与愤恨,方才黑衣人的一刀可是近在咫尺了,他在看到琅晟的一瞬间,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了琅晟的衣摆,琅晟手中剑一滞,只是这么一顿,黑衣人中有人猛地厉喝一声:“动手” 奔走逃窜的百姓中有十几个百姓站住,抬手,扬臂,弩箭迎着阳光,宛若疾电一般,十几支势头猛厉的弩箭,尽数向着皇帝面门而去。 “阿晟” 在许倾落的惊叫声中,她眼看着琅晟应付着层出不穷的黑衣人攻势的同时长剑斩落几道弩箭,最后避无可避用身体生生挡住在皇帝的面前,一支弩箭扑哧一声插人了男子的胸口位置。 血花宛若是绽放的红花一般,绽放。 那一刻,许倾落忘记了所有,逆着往外冲的百姓人群向着祭坛那边奔去。 琅晟,你这个混账,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皇帝,十个皇帝的性命在我心中不顶你一个人的性命。 琅晟,琅晟,你千万不要有事 不断的有人与她碰撞,许倾落的胳膊身子全身都痛,却恍若未觉一般不断的拨开挡路的人。 “呜呜,母妃,母妃你在哪里母妃你不要丢下我。” 一个尖厉的哭喊声蓦然传入耳中,许倾落的眼睛下意识的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小小的穿着皇子服饰的身影被人群挤的东倒西歪,眼看着便要淹没在人群中。 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此刻再也没有了故作的骄纵霸道,剩下的只有委屈害怕绝望,泪水涟涟,抹的脸上全是黑灰,哭的撕心裂肺,像是个小花猫一般。 那是九皇子,太子那边早就没有了踪影,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皇帝那边被反映过来的人保护成了水桶似的,而九皇子,同样的皇室中人,却像是被所有人遗弃一般,扔在了人群之中。 可是真正让许倾落停住脚步的不是九皇子的落单和可怜,而是人群中一个抬起手臂将那上面的弩箭对准了哭泣的孩童的人 “躲开” 一声厉喝,许倾落一手按住九皇子的脑袋往自己怀中一带。两个人随地打了个滚,九皇子先前所站立的位置,一支弩箭狠狠的扎在了那里,箭羽颤巍巍的晃动着。 许倾落的额头上有汗水冒出,而九皇子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哑了声音,他的脸颊上一道深深的血痕晃然。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2:刺杀 网om,。 “九皇子在这边” 一声呼喝,就像是招惹了马蜂窝一般,拥挤的百姓群中瞬间有十几支弩箭对准了九皇子还有他身边的许倾落。 许倾落有再高的毒术,遇到这种远程攻击也是抓瞎,她的面色一时有些紧绷。 身侧的百姓不断的拥挤,一时间估计没有把握做到一击必杀,对准着九皇子和许倾落的弩箭始终没有射出,却也只是短暂的停顿罢了,一旦有空暇,那个时候,就是她和九皇子的死期。 少女额头上汗水滚落,指尖弹动着,已经开始考虑一会儿要怎么躲避了。 蓦然间,许倾落袖子一紧,耳边传来男孩带着呜咽却强忍着的声音:“你,你不用管我,你自己走” 说着让她自己走,可是他的手不受自己控制的抓着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像是孤苦伶仃面对猛兽的小兽在面对猎杀的时候,不受控制的想要寻找母兽的保护。 只是许倾落不是他的母亲,她没有义务保护他。 那些人的目标是九皇子,许倾落这个时候只要一滚就能够顺势脱身,想来在这个紧要关头,也没有人会多此一举管她的死活,许倾落不是什么善心人,也不是为了任何人都能够将自己的性命置诸死地。 九皇子和她也只是有些交集,她对这个孩子也只是有些怜惜,还有一点关于未来的设想,再多的,便没有了。 心里告诉着自己正确的选择,拉开九皇子的手,自救。 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那么多在意的人不能够安心,她的一条命,如何能够随意挥霍了去。 少女的指尖微动,下一刻,她怔愣了下,因为孩子小小的冰冷汗湿的手,一点点的错开了她的袖摆,错开了她的指尖,穿着一身皇子服饰哭的满面狼狈的男孩子,主动松开了许倾落的手,颤巍巍的便要站起。 那一刻。许倾落突然想到了杨谦,想到了可以说为了自己而死的杨谦,若是他没有遇到她,没有舍命救她,没有受重伤住到许府,杨云平不会对他动手。 所有的想法事情说时慢,实际只是转瞬,在九皇子松开许倾落袖摆的一瞬间,在他们左近奔跑的百姓让开了一道空隙,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从风中穿梭而来。 许倾落一把按住了九皇子。以背脊挡在了他的面前。 弩箭眼看着便要射到少女的背心位置。 九皇子惊骇的瞪大了眼睛,少女背对着弩箭来的方向,而他正对着,他可以清楚看到那狰狞锋芒,可以看到那射出弩箭的样貌平常的男子眼中的恶意,可以感受到紧紧抱住自己的怀抱的温暖。 “我可是为你赔大发了,你日后可一定要好好报答我。” 扑哧一声,弩箭狠狠的扎入了许倾落的肩膀位置,一簇血花在男孩的眼前绽放,少女嘟囔了声,已经不顾伤势,抱住九皇子,向着人群中钻去。 至于祭坛那边所有人都在顾着皇帝的安危,谁去管九皇子的死活,这个时候抱着九皇子往那边跑,完全就是给人当活靶子的,弄的不好,还有可能给人当人质,不论是她还是九皇子,在那些刺客的眼中,估计当人质的话都应该是有些分量的。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祭台,琅晟,多少大风大浪你都闯过来了,可别在这种阴沟了翻船。 许倾落抱着九皇子加快了脚步。 方才是她一时间想岔了,现在刺客还在祭台那边猛攻,她就算是神医,过不去也是枉然。 一点点血液从少女的伤口坠落,跌落在地上,绽放着一朵朵妖艳诡异的血花,周围全是百姓的喊叫救命声,九皇子怔怔的被许倾落抱着逃命,像是傻了一般。 失血过多,不能够停。 许倾落的脑袋有些发晕,终于看到了一处隐秘的角落,抱着九皇子便滚了进去。 希望那些禁卫军和官兵不是太晚想起九皇子也需要保护,别一窝蜂的往皇帝那边去了,那边人太多,可捞不着什么功劳了。 “不要......” 男孩儿呜咽的声音湮灭在风中。 你别死。 “闭嘴......” 少女冷叱一声,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呜呜,呜呜呜呜。” 耳边不断的响起细细的哭声,像是哭丧似的,许倾落咬牙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对上了百草那双红彤彤的像是兔子一般的眼睛。 “别哭了,咳咳,我还没死呢。” 福大命大,当时那弩箭之上幸亏没有用什么致命的毒药,只是用了些软麻散之类的东西,否则的话,还真的是没有命再睁开眼睛。 “小姐,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百草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怔愣之后便是狂喜,声音都上了一个八度。 许倾落微微侧耳,觉得百草的声音有些太大。 没病也给吓出病来了:“阿晟呢他有没有事情” 许倾落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极其的不舒服,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百草张嘴便要回答。 下一刻,房门被重重的推开,将百草后面的话都给压了过去。 房门口是背对着阳光显得身材格外高大壮硕的男子身影,极其的有压迫感。 琅晟吊着胳膊大步进来,即便没有跑,却是走的比跑都快,那张冷硬的脸上全都是担忧与惊喜:“落儿,你醒了。” 他另外一只手上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碗,虽然受伤了,但是看样子没有大碍,许倾落松了口气。 男人站在床前。望着许倾落,少女也望着他,两个人一时间没有说话,可是双方间的眼睛中却全是庆幸与欣喜,真好,你没事。 下一刻,许倾落的手被男人紧紧的握住,握住的那么紧,那么紧,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 “你真的是太胡闹了” 男人冷着脸说出了这句话。 天知道当他看到她满身鲜血被非天抱着过来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心惊害怕,他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在战场上面对着那么多生死之间的危机的时候,面对着一个个危局死局的时候他都没有体会过的害怕到心脏停跳的感觉,却尽数都在少女的身上一一体会到了。 “我胡闹” 男人既然也秋后算账,许倾落也不甘示弱,她瞪大了眼睛,故作恶狠狠的盯视着琅晟:“我再胡闹也比不上你,我当时和你说的什么你为什么还要那样让我担心。” 她的眼睛从男人的脸上移到了男人的胸前那吊起来的胳膊上。 琅晟张了张嘴,深恨自己为什么听到许倾落房间百草的呼声就一时着急什么都不加掩饰的过来了,起码应该将这夹板和绷带撤除了,应该穿上一件宽大的袍子遮掩一下。 除此之外,琅晟并没有后悔,就算皇帝对他的宠信其实另有目的,就算皇帝对他明里宠信暗中防备,始终将他拘在身边不让他回边关,琅晟也始终记得自己的忠君之心,还有皇帝最初的赏识。 他想要将这些话告诉少女,又担心惹了少女的性子,许倾落对皇室始终没有什么敬重之心,甚至多少有些不以为然,琅晟是知晓的最清楚的。 他不想要为难她与他一般对皇帝皇室多么忠诚敬重,却也做不到如她说的一般在皇帝有危险的时候弃之而去。 男人有什么心思,许倾落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她心中既有愤怒,对男人不顾着自己生命的愤怒,也有心虚,为了自己也做了和男人同样不顾性命的事情。 “总之我们扯平了。” 她的口才很好,好的能够再辩驳几句便让男人忘记她的冲动,反而要向她赔礼道歉的,可是此刻望着男人那愁闷无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的为难样子。 许倾落反握了琅晟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一直悬着的心,就那么晃悠悠的落回了原地。 “九皇子呢” 许倾落想了想,问道。 肩膀一动就撕裂的疼。伤的不轻,九皇子若是再出事的话,她可真是亏大了。 琅晟的眼睛落在许倾落的五指之上,望着那弱质纤纤的五根手指,想着当时对方即便昏迷了还是紧紧的箍住九皇子,好几个人都掰不开,直到他亲自过去才放开的样子,唇角的弧度有些冷:“他没事,当时你带着他躲到了一处神龛下面,幸亏非天及时找到了你,否则的话,你们两个估计都要” 男人带着冷气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尖利沙哑带着哭腔的孩童声音远远的便从院子中传了过来。 “我就是要去看看许姑姑,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我是九皇子,是殿下,你们再敢拦我,我让父皇杀了你们” 带着哭腔,话语却是格外的霸道,许倾落几乎能够想象到九皇子说这段话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 一时间有点失笑。 “殿下,殿下求求您可怜可怜奴婢们吧,娴贵妃娘娘交代了。您受惊不浅,需要好好休养的,哪里能够来看那许氏,万一沾染了晦气就不好了。” 这句话说的真不客气。 许倾落还没有如何,琅晟眼中已经闪过了凛然之意。 “闭嘴,什么叫沾染晦气,许姑姑是为了救本皇子才受的伤,她的伤一点儿不晦气,比起你们这些到了生死关头自顾逃跑将本殿下扔下的的该死的奴才强的太多了,来人,掌嘴。让这个贱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九皇子的声音中多了点隐隐的戾气,这是从前那个渴望母爱,外表霸道内心柔软的皇子殿下从来不曾有过的。 许倾落微微皱眉。 “殿下,殿下,秋荷姑姑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您多少给贵妃娘娘些面子,几下巴掌就够了,秋荷姑姑知错了,您忘了,秋荷姑姑在您小时候还照料过您几个月呢,她对您也是一片忠心了。” 有宫人对着九皇子劝说道,只是那话语中带着的娴贵妃,却不像是从前那么好用了。 从前只要是事关娴贵妃,便是九皇子再怒,也会对下人的作为格外的宽容,而现在,这个宫人劝说中透着些别样意味的话却是捅了马蜂窝:“一个奴婢能够照料本皇子不是她应该做的吗一片忠心一片忠心可不是做这么点儿谁都能够做到的事情便能够证明的” 九皇子的脸上一片冷气:“继续打,本殿下没有说停之前,不准停,还有你,主子下令的时候随意插嘴,也是忘记了奴才的本分,也自掌嘴三十下,谁再多嘴,加倍” “若是你们觉得本殿下判决不公的话,有什么异议的话,本殿下可以去父皇那边好好说说。” 啪啪声不断响起,却是一时间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话。 娴贵妃前一段时间被禁足冷落的事情,她身边的宫人一个都没有忘记,这一次娴贵妃没有及时将九皇子一起带出祭天之地,害的九皇子差点被贼人所杀,虽然皇帝没有多追究。终究是对娴贵妃淡了一两分。 轻轻的脚步声在门口的位置响起,小小的身影徘徊着,然后小脑袋从门口那里探了进来,眼中全是害怕担忧。 像是一只可怜可爱的小动物一般。 许倾落对上了九皇子红通通的眼睛,和百草有的一拼,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开。 只是她的伤口明显不能够乱震动,这突然被引发的一笑,让她的胸口一阵震动,伤口跟着抽搐了下,少女好看的眉头皱起。 “别笑了。” 琅晟按住许倾落,冷望着看到许倾落清醒了。冲动的什么都不顾,直接往这边跑来的九皇子,正正挡在了九皇子和许倾落之间:“九殿下,落儿的伤势不能够受到打扰震动,若是无事的话,这便请回吧。” 许倾落从来不知道琅晟对孩子说话这么冷,忍不住望了他的脸一眼,都快掉冰渣子了。 而九皇子因为男人的冷言,他伸出来要抱的手势不由自主的落下。 他停住了脚步,咬住了自己的唇,望着琅晟。忍不住不服:“琅将军,你凭什么阻拦本皇子,许姑姑又不是你什么人,她为了救我受伤,我来看她是应该的,你凭什么在这里” 小小的男孩儿说道后面,颇为敌视的看着琅晟,他想到了那一次看到的许倾落亲吻琅晟的画面,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自然知晓那种事情只有真正亲密的人才能够做的。 他不服,他不愿意,许倾落那么好,凭什么要被琅晟这个人给拱走了。 许倾落救了九皇子一命,她却不知晓,在她将小小的孩子护在怀中,在在乎的亲人抛下他,而她一直带着他不松手的那一刻,小男孩的心中有些什么已经变了。 现在看着九皇子质问琅晟小大人一般的样子,许倾落勾唇,轻轻的抬了抬手,碰触了下男人的指尖,对着这个孩子毫不遮掩:“你那次不是看到了吗他可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未来的夫。” 九皇子看着许倾落那望着琅晟的亲昵眼神,气的很:“许姑姑你怎么可以最喜欢他他一点儿都不好,就会围在父皇的身边转,马屁精,你最喜欢我好不好你如果最喜欢我的话,我就给你自己所有的小金库,还有父皇送给我的小马小弓箭,还有那些” 男孩的话语未落,许倾落已经冷了眉眼:“九殿下,阿晟是我最喜欢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请您对他说话保持起码的尊重,不要让我后悔救了你” 即便还是个孩子,对方的马屁精三个字也让她记起的不虞。 九皇子不敢置信的望着许倾落,又看了一眼因为许倾落的维护而唇角带笑的琅晟。 慢慢的,慢慢的,男孩儿红了眼眶,像是要掉下泪一般。 “大胆,许氏,是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如此与殿下说话,来人,将她给拖下来给殿下跪地认错” 宫人迫不及待的从门口跳了出来,对着许倾落指责道。 下一刻,他腿上重重的埃了一脚:“闭嘴,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本殿下滚,不要你们多事” 宫人想到外面院子中还在自罚着巴掌的两个宫人,一时间噤了声。 “我最讨厌你了” 九皇子对着许倾落哭着喊了一声,抹着眼泪冲了出去。 身后跟着一大堆追着喊着殿下您等等的宫人。 方才热闹的很的院子,这一会儿的功夫,走的没有了一个人。 “小姐,那,那可是九皇子,陛下现在可着紧他了,万一他在陛下面前说些什么的话,小姐你可怎么办” 百草担心道。 许倾落微笑:“放心吧,那小家伙不会在陛下面前多说我一个不字的。” 转头望着琅晟:“九皇子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我受伤是我自己做的选择,又不是被迫的。” 所以,别再为了我救他受伤的事情而迁怒一个孩子了。 男人揉了揉少女柔软如同檀木一般的发丝,叹了口气:“你如果有你嘴里标榜的那么自私狠绝的,我现在倒是安心了。” 许倾落傻笑。 后来从琅晟的嘴里,许倾落才知晓祭坛刺杀之后,后面发生的一切。 刺客被尽数诛杀,便是没有死的,被抓到之后也是迅速的咬舌自尽了。都是死士。 没有抓到活口,让皇帝震怒,要不是琅晟受伤的话,可能要受好一番斥责了。 琅晟为了保护皇帝肩膀连着胸口那个位置中了一箭,幸亏没有伤及心脉,皇帝被护的好好的,除了受到惊吓之外,没有受到什么伤。 至于其他人,太子见机的早,当时趁着所有的刺客最主要对上祭台上皇帝的时候,早早的离开了,连惊吓都没有受,后面待到刺客死的差不多的时候,又带着人来救驾。 琅晟说起太子,眼中也是有些不以为然,从前觉得太子还好,可是只是见君父深陷险境,不顾逃跑一事,不论在人品还是勇气私德上都是太过亏损的。 许倾落看出了琅晟说起太子时候的一点芥蒂,心底觉得这次刺杀也不是完全的坏事了,太子那个人没有登基前对待有利用价值的还是很会装温厚贤明的,她担心死没有瘸腿的琅晟被他笼络了去。 其他的后妃皇后美人还有官员的有几个不小心被波及伤亡,皇帝让人将尸骨收敛回京后加封厚葬,也算是厚待了。 只是,这次的刺杀,皇帝这边没有伤着筋骨,死的最多的却是那些个保护祭坛安全的禁卫军官兵和被刺客惊扰到踩踏而死的百姓。 琅晟谈起的时候,眼中有杀机与沉重浮现。 真正该抚慰的,真正无辜的是那些个百姓,可是皇帝却不这么觉得,甚至说出,五洲城百姓中混入那么多刺客却没有人发现,可见五洲城这些个百姓中多有反心。朕不追究过错已经是不错了。 许倾落见不得琅晟想这些事情,转而问他别的:“娴贵妃呢当时娴贵妃和九皇子是在一起的,他身陷险境差点儿丧命,娴贵妃哪里去了” 琅晟也顺势转了话题,回答许倾落的问题:“她娴贵妃说是九皇子非要凑到人群中看陛下祭天,然后混乱中与九皇子走散了,自己又心痛病发作,无暇顾及,哪里想到身边的宫人都是无用的,没有人及时找到九皇子导致九皇子受惊,很是处置了一批身边的人。” 便是琅晟再不通宫廷间的阴谋诡谲心思。娴贵妃的话也太过不可思议,作为一个母亲,别说什么混乱,心痛,便是濒死,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孩子在那么危险的时候丢掉找不到。 “太子是在刺客出现的时候离开的,那娴贵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许倾落抬首,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她若是真的在刺客出现前离开的话,我估计她和刺客的关系可是不浅。” 而她前面就已经预测过,刺客八成与三皇子有关,那么。娴贵妃会是三皇子的人吗 这样想的话,其实许多事情也能够解释的通了。 前世娴贵妃狠心对待九皇子,后来又偷偷给太子下药被她识破,她若不是真的南国公主,不是为故国复仇,那么就是为了别人那般做。 皇子们都死了的话,三皇子这位被皇帝废黜了的皇室血脉才有出头之日呀。 许倾落推测着这些,没有发现琅晟眼中一时间暗了的眸色。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3:他的眼神温柔 网om,。 祭天大典刺杀一事,让皇帝彻底震怒,不止是在五洲城中四处搜寻可疑之人,连带着提出祭天大典这个主意的太子都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太子的脸面大失,反而是九皇子因为和皇帝一般切切实实经历了生死刺杀,让皇帝对他多有疼惜,与往日的疼宠相比,待他还要真了几分,这几日皇后和太子望着九皇子的眼神都是淬了毒的。 “九弟受了好一番惊吓,不思着休息一番,这大清早的是要往哪里去” 九皇子被太子拦了个正着,太子虽然是对着他笑,九皇子却觉得那眼神一点儿都不亲切,他无法说出太子眼中的那些个恶意,却已经能够分辨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太子哥哥,九儿在床上躺腻歪了,想着要去花园逛逛给父皇摘几支好看的花,让父皇心情也好点儿,太子哥哥也要一起去吗” 九皇子歪着脑袋,笑的状似天真。 他还记得自己被母妃丢下之后,在乱起的时候,曾经对着带人退走的太子求救,他和太子那个时候仅仅相隔了五步的距离,太子却是听若未闻,在身边的人停下脚步的时候,说了一句快走。 天真的近乎愚蠢的九皇子,在那场刺杀中,被自己的亲人一点点的掐灭, 太子心底忿然,九皇子这话什么意思。明明知道皇帝现在对他不待见的很,凑上去得不了好,他是在和他炫耀吗 果然是贱人生的小贱种,可恨之极 太子面上的笑有些僵硬,话语却还是要保持和缓,摇头拒绝了九皇子一起的提议:“九弟有心了,也难怪父皇宠爱你最多,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九儿一句,花什么的,适合送给女人,比如九儿的母妃娴贵妃,父皇不见得喜欢不孝的人,九儿可要好自为之。” 话音落,太子转身就走,丝毫不觉得自己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有什么不好的。 九皇子的牙齿咬住了唇。 “殿下,我们要不去看看贵妃娘娘听说娘娘身子还是有些不适,毕竟受惊了。” 身边的宫人小心翼翼的询问。 九皇子嗤笑了一声,几乎不像是七岁孩子的讽刺:“母妃一没有直面百姓混乱踩踏,二没有面对利剑杀机,你说。她是受的哪门子惊” 不顾那宫人惶恐害怕的面色,九皇子冷着脸向着花园走去。 “袍子角露出来了。” 许倾落伤势不重,只是躺了两日便能够下床走动了,这一走动,就从边角里抓出了那个躲躲闪闪的孩子。 小小的靴子往里收了收,然后又犹豫着露出来。 许倾落不动。 小身子一时从树下露出一半,一时藏起来,不像是要躲起来,反而是要她注意她。 许倾落忍不住想要笑。 “既然不愿意出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许倾落转身,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缕花香伴随着男孩儿沙哑的嗓音传递:“不准走” 小手拉住了许倾落的手,男孩儿低垂着脑袋,另外一只手将一朵也许因为揉搓了好几下显得有些奄奄的花递向了许倾落的那只手中:“给你的。” 他也许也是才注意到那花的奄奄,面上一时间涨红了,那花拿在手中不知道该继续递过去给许倾落还是收回去,总之为难的很。 许倾落虽然对九皇子有些企图,但是那也是未来因势利导之事,比起感情,她觉得自己用利益联结的话更痛快,她没有欺骗一个小孩子感情的意思,可是此刻低头望着男孩儿的发旋,看着男孩儿那紧张的不断碾着地面画圈儿的脚尖。 “这是海棠吧,很漂亮。” 许倾落从男孩儿的手中主动接过了花,唇角勾着笑意:“多谢你送的花。” 九皇子身份再是尊贵,其实本质上也只是一个孤单寂寞的孩子,一个想要得到母爱却被母亲深深伤害的孩子。 九皇子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好看的笑,偷偷的抬眸瞥了许倾落一眼,眼中有些许得意:“我就知道你喜欢,母后办游园会那日都不忘让人摘海棠,不过这些凡花容易凋零,回头我让人给你打造一朵不会凋谢的宝石海棠,宫中匠人的手艺可好了。” 小小的孩童对许倾落的亲近自然而然。 本来为着许倾落的冷言冷语他有些不敢过来,现在因着许倾落的一个笑容,两句好话,前面的委屈担心全都忘记了。 一心一意的想要和许倾落亲近。 “好了,你的花我收到了,你也该回去了,想来你身边的宫人该找的急了。” 九皇子身边一个宫人没有跟着,这绝对不正常。 为了防止等会儿自己院子中多出些来者不善的不速之客,有些话,许倾落还是要说的。 “母后和太子大哥都讨厌我,母妃也不喜欢我,许姑姑,你是不是也讨厌我我真的很让人厌恶吗” 九皇子突然出声,即便他强忍着,那通红的眼眶还是将心中的委屈都诉说尽了,仿佛许倾落只要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只要说一声厌恶他,他就会哭出来一般。 许倾落皱眉,为了这个孩子对情感的太过渴求,反而是成了弱点。 现在其实是个很好的机会,有救命之恩,有娴贵妃的对比,只要她对这孩子温柔一些,九皇子即便是不将她当做母亲看待,也会视她为很重要很重要的亲人。 无疑的,那对她是极其有利的。 “九殿下,在意你的人自然值得你在意,不值得在意的人你何必为其伤心。你是皇室皇子,你的身份,注定了你这一生远远不止于亲情,未来,还有许多可能,未来还有许多美好等着你......” 许倾落觉得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这么放弃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只是面对九皇子这样的七岁孩童,有些事情有些话,许倾落是做不出说不出的。 “既然你救了我。那你就一定是在意我的,我不管,你接了我的花,就是我的许姑姑,就要对我好,这是本皇子的命令” 九皇子一改小白兔一般的要哭出来的架势,突然霸道无比的喊了一声,还没有等到许倾落张口答些什么,小男孩儿已经转身跑走了。 “我才十五岁......” 许倾落的声音终于出口,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的。 她和九皇子就差了八个年月,哪里就至于喊成姑姑这么老。 “十五岁也不小了,许多十五岁的现在都有了孩子了。” 许夫人不知道九皇子来过,却是正好听到许倾落的这句自语,端着药碗叹着气出来了:“你说你和琅将军按说早就该定下来了,怎么到现在也没有个准信儿反而是这一出出的,不是你受伤就是他受伤,我这心里呀,就是不安稳了。” 许倾落赶忙安慰:“娘,你放心,我和将军的婚事我们有数,他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毕竟陛下经历了一场刺杀心情正不好,不好提赐婚的事情,日后总有立功的机会,有合适的时机让陛下赐婚的。” 说起这件事情许倾落就想要对皇帝呵呵,虽然祭坛大典出事是要追究不少人,但是琅晟在其中可没有出一点儿差错,为了保护他,更是受了不轻的伤,结果一点赏赐没有。不追究就算是赏赐了,再者说许倾落不相信皇帝没有看出来祭天大典最可疑最值得追究的就是提出这件事情的太子和早早躲起来的娴贵妃。 他尽情的追究着其他人的责任,却对太子和娴贵妃冷处理,这个皇帝可真是圣明的可以。 太子和娴贵妃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委屈,殊不知,他们现在的待遇才是真的得了庇护,没有关押囚禁或者是送到慎刑司那样的地方去。 “哎,陛下也真是,阿晟为了保护他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了。” 许母嘟囔了一声,却是不敢太大声,只是眼中终究是不以为然居多的。 “你也去看看阿晟吧,前两日他彻夜守着你,自己的伤势反而是耽误了,你爹对外伤到底是不太精通,万一误了他的伤势就不好了。” 许夫人说着琅晟和许倾落的婚事问题,又想起了这件事情,叮嘱许倾落道。 许倾落自然是点头应是了。 说实话,她也不放心琅晟的伤势,前两日刚刚醒来自己的伤也不能够动,没有细查男人的伤势。虽然是让百草将自己炼制的丹药选得用的都给男人拿走了,还有许良在,此刻许倾落还是忧心的。 一到琅晟的院子外,便看到了好几个守在外面的禁卫,许倾落和他们也算是熟识了,几个人都认识,打了招呼便直接放了许倾落进去了。 一进去,还没有到屋子里呢,少女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儿,她的面色立马就不好了。 加快了脚步。一把推开了房门,正好看到男人将衣服掩住自己的样子。 琅晟脸上有点儿尴尬,对着许倾落探究的眼神:“那些个兔崽子,明明让他们不要随意放人进来的,连个通报的都没有。” “我和你的关系还需要通报那些个你的属下放我进来长驱直入,正是他们比你明白。” 讽刺了一句,许倾落上前两步,在男人无奈的眼神中,刷拉一声将男人的衣襟大大的拉开。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半晌,许倾落咬牙:“我就不该相信你嘴里的小伤没事” 狗屁的小伤没事,琅晟胸前靠近肩膀的位置,一个血窟窿分明便罢了,周围分明有腐烂的痕迹,看着便狰狞的很。 这样的伤势要是没事的话,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脱衣服” 许倾落冷冷的望着琅晟,咬牙念出了这三个字。 那恶狠狠的味道,仿佛是要将男人的血肉都给咬下来一块一般。 “落儿,陛下那边还要我去护卫禀报事情......” 事后,被好好处理了一番伤口,刮肉疗伤遭了一番大罪的琅晟被许倾落按在床上。想起来又不敢起来的样子,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你身上的箭伤和你第一次与我相见时候腿上的伤相似,那毒药都是一般无二的,幸亏我给你成日里喂着那些个解毒药丸,虽然不是百毒不侵,却也是能够抵抗大部分毒性,否则的话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够躺在这里和我说话你以为自己还能够给你的皇帝陛下尽忠” 许倾落的面色更冷,伸手一点男人的胸口,在男人嘶嘶的痛哼声中,嗤笑了一声:“毒性稍微扩散的快些。你就不是烂血肉,而是烂到五脏六腑了,这可不是腿上中毒,最多成为瘸子,这是要人命的” 许倾落眼眶悄然的红了:“你为皇帝挡箭的时候,想过我吗” 这样的毒药太过歹毒,九皇子那边都没有捞着,全都一股脑对着皇帝去了,偏偏有琅晟这个傻子在。 “抱歉......” 琅晟苦笑,他对着她的时候,这两个字仿佛成了常字了,天知道,他在遇到许倾落之前,少有出口抱歉二字的。 “你没有对不起我。” 许倾落垂低了眼眸:“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你背后将所有希望托付于你的北疆士兵与边境百姓。” 说完了这句话,许倾落丢下药瓶,转身便走。 在她身后,男人怔怔的出了神。 “小姐,你是不是和琅将军吵架了” 百草迎着许倾落,一眼看到了她面上的冷然。 “我和他吵什么,我们好着呢。” 许倾落勾唇笑了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希望琅晟不是真想试试全身不能够动的滋味儿,如果男人继续这么不顾身体伤势给皇帝尽忠的话,她不介意给他换一种方法对付。 百草抖了抖身子,觉得有点儿冷。 看着自家小姐大步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下之后,匆忙追了上去:“小姐,你走慢点儿,小心撕裂伤口。” 门口守着的那几个禁卫军看着一前一后匆匆离开的两个少女,面面相觑。不知晓琅将军是怎么得罪人了,明明来的时候心情看起来还很好的。 二月十五日那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算是个好日子,皇帝的御驾终于从许府中出来了,皇帝御驾边跟着无数的宫人内侍,还有皇后妃嫔皇子的车撵,称得上是声势浩大,丝毫看不出其中有不少人将生命永久的留在了五洲城。 琅晟和许倾落恭敬的跪在地上。送圣驾离开,身后是许府还有五洲城的官员豪绅,至于那些百姓,经历了祭天大典的死伤,却是没有人愿意再来瞻仰圣颜了。 皇帝看了看略显的空旷的两边街道,面上有些不虞:“琅将军,朕等着你早日回京,好好养伤。” 说完了这句话,皇帝放下了帘子,再也不想要多看五洲城一眼。 停在许府外的圣驾开始移动。 其中一架车撵突然停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上面跑了下来,皇子的袍服格外的显眼。 男孩儿将一朵攥的奄巴巴的花朵塞到了许倾落的手中,像是前几日相见时候一般无二。 “许姑姑,你一定要来京城找我,你如果不来的话,本殿下就把你抓来京城”还是威胁般的语气,到了最后,声音渐渐的又有些哽咽了:“反正你不准抛下我。” “一定一定要来找我呀......” 娴贵妃重重的放下了帘子,气的咬牙切齿的,胸脯一阵阵的起伏:“逆子。真的是逆子” “自己的母妃不管不顾,却去巴结一个贫贱医女,真是不孝的东西” 娴贵妃眼中全是气恨。 旁边的宫女小心的看了她一眼,不敢吱声,低垂下了头,说实话,刺杀之时娴贵妃丢弃九皇子的反应,便是她身边的人也觉得不能够理解。 一个是故意在危险的时候丢弃自己的人,一个是生死关头舍命相护的,便是亲娘,那情分在这样的对比下,也不可能不磨灭的。 除非九皇子真的脑子有病,才会一如既往的对娴贵妃孺慕喜爱。 直到皇帝一行的车架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只能够看到尾部的车马时候,许倾落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接驾的事情,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的。” 许倾落似乎是对着身侧的琅晟抱怨,又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 男人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笑:“陛下的人可还没有出五洲城呢。” 被有心人听到传到皇帝耳中,许倾落可是犯了个大不敬的罪名。 “你会去报告吗” 许倾落歪着头。 “我这辈子。栽到你手中了。” 琅晟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祭坛刺杀一事,终究是不了了之,五洲城官场震动了一番之后,皇帝一走,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除了那些死去了亲人的之外,五洲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皇帝到底是不喜欢在这个地方多呆了,本来琅晟还负责为他搜查刺客,许倾落走了一遭琅晟的院子之后,男人便给皇帝抱了伤病。皇帝还派了几位太医前去,嘴里说着是关系,实则是不信,哪里知晓,那几个太医一看琅晟的伤口,各个都言他中毒颇深,伤势颇重,捡回了一条命就算是不容易了,绝对不能够再行操劳动弹了,否则伤势毒素加剧的话。必然是死路一条。 也因此,皇帝这次才大发慈悲的允许琅晟在五洲城许府养病一段时日,否则的话,按照男人原来那忍耐的样子,非要撑着病体跟着皇帝长途跋涉的回京。 许倾落对琅晟的选择觉得还算满意,要不然的话,今日他别想得到她一个好脸色。 “好了,回去把衣服脱了躺床上等着,你胸口那个大窟窿,可需要不少心思还有好药。琅大将军,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条命,你可记得自己欠我的。” 许倾落哼了一声,如此回了男人一句。 琅晟的脸颊红了红,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左右:“你真是,有些话不能够在外面说的,被人听到像是什么样子。” “什么话不能够在外面说” 许倾落似乎是不解:“我为你治伤救你的命怎么不能够说了,你欠我不止一次的命怎么就不对了吗” “能说,都对。” 琅晟闷着声音回了这四个字,张嘴想要说说什么不能够说,看到许倾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明白自己又被少女故意耍了,叹了口气,没有再出声了。 算了,许倾落高兴就好。 她冷着他的那几日,他觉得全身不自在,睡觉都睡不安稳,吃饭也吃不香甜,哪哪儿都不得劲儿。 许倾落觉得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彻底的消散了下去。 “落儿和阿晟和好了。我这心里也,也安心了。” 许母和许良站在一起,望着琅晟和许倾落并肩离去的背影,面上染上了温柔安然的笑意,眼角的细微纹路不显得苍老,反而显得更加的温柔。 许良拍了拍许母的手:“落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既然认定了阿晟,我相信总会经营处一份幸福的,倒是你,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许良面上带着些歉意与怜惜。 这段时日虽然许府的事情大多是许倾落在打理,但是许母也没有得着闲,她伺候在许老夫人身边,很是费神费心,却还是被许老夫人找了不少事情。 许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反而是许母不怎么在意:“儿媳伺候婆婆是应该的,我们一走那么多年,也确实是没有尽到孝心,现如今母亲比起往日里待我好了不少,甚至还给落儿准备了些首饰做嫁妆,我这心里呀,一点儿都不累。” 许良看着许母,眼神温柔。 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子,他一直都是了解的,尤其是这次回到五洲城,一次次事情后面许老夫人做的那些手脚,许良其实都有感觉的。 “落儿不是说过段时日我们就会去京城吗五洲城这边几位姐妹来信说要回来定居,正好与母亲做伴,日后会越来越好的。” 阳光洒在许府的屋顶廊柱之间,相伴相倚的夫妻两人身上渲染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带着幸福的味道,只是看着,便让人打从心底觉得欣悦。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4:难得一见面 网om,。 琅晟的伤势虽然不轻,但是有许倾落的医术,加上男人被管着还算是自觉的待在府中,没有再做生作死的,身体的底子在那边,恢复的还是很快的。 看着许倾落检查完了伤口之后满意离开的身影,琅晟的眼睛都不舍得眨动一下。 两个人近来相处的越发的自然,也越发的感情好了。 她知晓他在大将军外表下更多的一面,比如不喜欢喝苦药,喜欢吃甜食,倒是和小姑娘似的,当然,他掩饰的很好。 他也知晓了她在沉稳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偶尔任性的心,她若是决定了的事情,便不容许他阳奉阴违一点儿,否则非要给他下些小绊子,比如在他的药中加上些黄连,比如每日里带来一壶莲子茶,美其名曰清心降火。 再比如让他吃那些滋补过甚的东西,然后在他补过了头难受的时候,笑的得意。 想着这些日子种种的相处,男人眼中有不舍流露,良久,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那封信中的内容他早已经烂熟于心。 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了。 许倾落刚刚将手边的东西放下,百草苦涩着脸提着东西进来了。 “怎么样” 许倾落看百草的面色,心底的轻松荡然无存。 “小姐,绿娥夫人没有收那些东西,她说杨谦少爷保护小姐,是他自己选择的,她说杨谦少爷始终记得小姐的恩情,是小姐你救了他一条命,就算是死了,她也以那样一个知道恩义的儿子为荣。那些东西,她不能够收的,小姐你从来不曾欠下她们母子任何,反而是她们母子二人欠小姐良多。” 百草说起绿娥的时候,面上满满的都是怜悯,对那个可怜的女人来说,杨谦便是一切,即便如此,她在得到许倾落告诉她的消息,说是杨谦是为了救许倾落而死,后面被杨云平寻到机会冒充之后,虽然痛苦,却不曾怨恨,不曾怨恨许倾落的存在简接导致了杨谦的死。 许倾落怔怔的,望着那些原路返回的东西,里面除了金银之外便是一些养身安神的药材,还有她亲自动手煲的汤水和剪裁合体的衣物。 这些东西都是她亲手准备的,到了最后,却又不敢去见绿娥,她欠杨谦的,她对不起那个可怜的女人。 “小姐,我看绿娥夫人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心灰意冷的,你说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百草犹豫着道。 许倾落猛的抬首,下一刻她站起了身子:“百草。你拎着东西,我们再去一次杨家。” 不论如何,她答应了杨谦要照顾绿娥,便应该说到做到,没有什么无法面对,她答应了杨谦要照顾她的母亲,这个承诺,永远不会改变。 杨家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年老的仆人,绿娥不知所踪。 说是在百草走了之后不久就走的,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许倾落是真的担忧极了:“你再想想,你家夫人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那年老的仆人面上也是忧虑,赶忙给指了个方向。 百草手上的那些东西全都扔在了杨家,许倾落和百草两个人向着仆人指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不断的询问人,却是越走越偏,越走越偏。 周围渐渐的没有了人声,许倾落突然顿住了脚步:“百草,绿夫人现在忧思过甚,我想着那些礼物中有一份安神丸,你去取来,要不然就是找到了人,夫人心思不定,也没有什么用处。” 百草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许倾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要她去取什么药丸。 “快去” 许倾落嘴里吐出了带着命令感觉的话语。 看着百草渐渐的走的远了,许倾落转过身子,深吸了口气,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百草留在这里只会有危险的。 她掌心中扣紧了不多的毒药,出来看绿娥,身边哪里会准备那么多的伤人的东西,更何况,她再是对毒药精通,炼制一份毒药也是不易,先不说其中需要的那些有毒性的花草多么难得,便是炼制的时间火候成功率也是需要考虑的。 许倾落前段时间遇到太多危险,身上的毒药是真的用了大半了,这段时日又忙着为琅晟炼制伤药,那些个毒药也没有时间炼制,这一下子,手中就少了防身的东西,后悔都晚了。 心底危机的感觉越发的重,可是许倾落还是在一步步的向前,她不知道那仆人说的是真话假话,但是绿娥不见了是事实,这个时候,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必须要去。 一步步走近了,除了许倾落的脚步声,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 少女顿住了脚步,前面挡着一座凸起的丘陵,空气中传来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许倾落的面色惊疑不定,再也顾不得谨慎小心,猛的向着那丘陵后冲去。 许倾落愕然的望着面前的画面,久久无法回神,满目的残肢与血腥,血液尚且没有干涸,汨汨的从尸体身上流淌而下,形成了一片血哇。 她以为血腥味来自于绿娥,以为杨云平背后的人掳劫了绿娥要对付她,可是她眼前所见的分明是一具男性的尸体,一具四肢俱被利器斩断,面上满是狰狞扭曲之色,单目大睁着死去的男人。 三皇子。 那张脸还有那破损了的一目不会错,只有三皇子一人,祭天大典刺杀一事,许倾落始终认为三皇子在其中占据的分量不轻,只是皇帝派人查了那么久,查的那么严,三皇子始终没有踪迹出现,许倾落还以为他早已经潜出五洲城了,哪里想到,会死在这里。 还是这么痛苦的死法。 究竟是谁杀了三皇子,还是这样堪称虐杀的手段。 许倾落深吸了一口气。满呼吸的血腥味,让人作呕,她上前轻轻的将手在三皇子的尸体上掠了一遍。 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她左右顾盼,没有看到人影,想了想,少女出声:“我不知道阁下还在不在,也不知道阁下是何人,若是在的话,小女只有一句话,绿娥夫人只是一介普通妇人。她什么都不知晓,若是有什么需要,找我,别伤害无辜,否则的话,便不要怪小女到时候辣手了小女虽然只是一介女子,自认为还是有些能量的。” 少女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原地,一个男人站在远处,揉搓着手指,望着她始终挺直的背影,蓦然间轻笑了一声:“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话语中的好玩不加掩饰。 “你帮我找一个人” 许倾落直接对着琅晟开口道。 绿娥的事情耽误不得,这个时候能够调动的力量,许倾落丝毫不会避忌。 “找谁” 琅晟直接问名字。 “杨谦的母亲,绿娥夫人,今日我去杨家找人的时候......” 许倾落将自己今日去杨府到后来看到三皇子尸体的事情都给男人说了一遍,这种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 她没有发现,在听到三皇子的死讯还是死的凄惨的样子时,琅晟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 男人轻轻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看着她面上的担忧,轻声安慰:“不用担心,杨谦的母亲不会有事的,你今日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最迟明日,我会将她平安带到你面前的。” 许倾落听着琅晟的安慰之语,笑了笑,笑的有些勉强:“杨谦已经那样了,他的娘亲若是出什么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但是你若是担心的生病了,我也会不安的。” 男人按住了少女的肩膀,一字一顿。 “杨谦的母亲在你手里吧。” 琅晟冷着脸望着对面轻摇折扇的俊秀病容男子,眼中带着凛然锋芒。 公子衍侧首含笑:“难得见一面,一见面就怀疑我,琅晟,我们之间的同门之谊。你就丝毫不念吗” 琅晟的手指弯曲了下,冷冷的看着公子衍:“所谓同门之谊究竟是个什么内情,你我心知肚明,公子衍,我能够容你一次两次不代表永远容许你下去,不要真的将那一点儿同门之谊尽数消磨了去,到时候,恐怕就会发生你不怎么想要见到的事情。” 这已经是威胁了。 公子衍扑哧一声笑开,然后笑的越发的欣悦,仿佛真的是心情绝好一般:“看看,看看这幅杀气腾腾的样子,当年莫离在的时候你对我可不是这个样子,才几年时间,忘了莫离,有了新人,连对我这个同门都是如此绝情......” 在琅晟的手按住腰间之前,公子衍用戏谑的语气继续:“只是不知道,你那位心爱的许姑娘,有没有看到过你这样翻面无情的样子她知不知晓,真正虐杀了三皇子的人,是你” 寒芒闪过,公子衍脖颈上横着一把长剑。 “呵呵,为了许姑娘,你果然是手下不留情。只是,我想要问你一句,你忘记了自己当年为什么反抗师傅吗似乎是为了你的忠君爱国之道,三皇子可也是皇帝的儿子,你怎么下的去手呢,你想想自己当年,难道不觉得讽刺吗” “他与西域人勾结残害大庆百姓,无耻之尤,死不足惜,这样的人,不配我效忠。” 琅晟一字一顿,话语宛若刀锋一般凛然寒冷。 只要想到三皇子一次次做下的那些事情。害国害民害君,想到三皇子所言杨云平杀死杨谦是他授意,想到许倾落的痛苦愧疚,想到祭天大典上许倾落为了保护九皇子受的那一箭,想到三皇子一开始掳劫绿娥威胁许倾落的打算,他便没有后悔杀了三皇子。那样的人,不配称为皇室子弟,甚至不配称之为人,死不足惜。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杀伐果决的人,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一个女人罢了,许倾落的魅力不浅,做到了莫离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我果然应该好好的研究一下她......” 琅晟的眼中,杀机毫不掩饰:“落儿与我们之间的事情无关,若是你再将她牵扯进来,我必杀你” 一缕乌黑的发丝从公子衍的耳际颈侧落下,飘飘然掉落在了地上。 锵然一声,长剑入鞘:“明日之前我要见到绿娥安全回来,否则的话,不要怪我再也不念什么同门之谊,将你手中的那些个爪牙斩杀殆尽” 公子衍伸手抚摸着自己断了一截的发丝,感受着那里整齐的切口,幽幽的声音传递到背对着他开门要离开的琅晟耳际:“师兄,不要忘记你身上的蛊虫。师门不容许任何违背师傅意愿的人,莫离是怎么死的,你应该还记得,我不想有朝一日身边仅有的几个说上话的同门承受万虫噬心之苦,四无葬身之地。” 琅晟顿了顿脚步,头都不会的开门离开。 “师兄,还有一句话我忘了说,那东西曾经在许家人手中,却不一定一直都在,师傅的蛊毒,世间无解。” 自言自语般说完了这句话,公子衍悠悠然的走到了桌边。拿起桌上已经有些冷了的茶:“顶级的蒙山黄芽,可惜了。” 一口凉茶入口,侵入肺腑,男子猛地呛咳了一声,帕子遮住了口鼻,再拿起,上面是暗红色的血,甚至有血块凝结。 公子衍的眉宇间是漠然,随意的将帕子扔到了一边,自顾又斟了一碗茶,一口饮尽。 人生如此无趣,短暂的生命中若是不好好玩玩,找些有趣的事情,不是太可惜了吗 男人慢慢的勾起了唇,笑的恶劣。 许倾落几乎是一夜未睡,找人这种事情,许家在五洲城真的没有什么优势,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她便坐不住起身要去找琅晟问问。 房门大开,许倾落的眼睛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她脸上现出了紧张之意,想要问却又不敢开口。 琅晟缓缓的勾起了唇,给了许倾落一个安心的笑:“幸不辱命。” 只是这四个字,许倾落却觉得是自己听到最动听最让人安心的四个字。 她的眉眼弯弯,宛若月牙一般。 “伯母。” 许倾落望着一袭粗布衫裙,干瘦的很,面目像是凭空苍老了十几岁的女人,一开始几乎不敢相认。 “许小姐。” 绿娥起身,对着许倾落笑了笑,那笑容中是全然的伤痛,于这个前半生遭受了太多磨难的女人而言,杨谦便是她所有的希望,是她的命,而现在,杨谦没有了,她的命也去了大半。 “对不起。” 对不起是世间最无用的三个字,可是此时此刻许倾落却是说不出除了这三个字之外的任何一个多余的字。 绿娥眼睛有些红。伸手抹了抹眼角,还是在笑:“我想听你说说谦儿的事情,可以吗” “嗯。” 许倾落点头,面对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还是因为自己才失去那个儿子的母亲,她心中的负疚感与伤痛在此时此刻几乎要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但是她还是保持着笑容,在绿娥面前,用最柔缓的语气,将自己知晓的和杨谦发生的一切,尽数道来。 从日出之时,说道日落之后。说了很久很久,却还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少,知道的太少,那一刻,许倾落心里全是那个沉稳中透着些青涩的少年,她向着绿娥说着自己认识的杨谦,何尝不是在一次次的忆起杨谦的一切,忆起和那个少年相识以来一次次的相互扶持。 “杨谦每次看到那些个孤本,绝本就走不动道儿,我家里虽然有些收藏,终究是太少,他后来和我说,去当公子府的塾师大多不是为了公子衍多次拜访,是为了公子家的藏书呢。” 许倾落说着,绿娥轻笑:“他也,自小就爱看书,府中自来最重视的是嫡出少爷,他小时候委屈这呢。” “他还喜欢喝茶,你看他那个人好像对茶叶不讲究,什么茶都入嘴,其实若是有顶级的好茶,他保证要细细品味半天,然后还喜欢在那个时候大讲茶经......” 许倾落心底的沉重,随着诉说不知不觉间化为了单纯的怀念。她的眉眼弯弯,想起了杨谦那拽着人不断的掉书袋的样子。 “许姑娘,你是个好姑娘,谦儿在危险的时候选择保护你,是他该做的,我为他骄傲,我这个当娘的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可是我觉得,他想要的是你想起他的时候想着的都是开心的,快乐的,而不是愁闷的苦痛的,对了,他对我说,最喜欢看你笑了,看到你笑,他就觉得开心。” 许姑娘,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要你能够更久的记着谦儿,只想要你记忆中的谦儿都是那么好的样子。 绿娥微笑着望着天空中渐渐晦暗的天色,两颊慢慢的滑落泪水,滴滴滚落地面,碎裂成一片片。 她的谦儿,应该是很高兴能够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吧。 她这个当娘的一辈子没有什么主意,让自己的儿子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儿子争一次。 绿娥后来还是离开了杨家,在五洲城临近的千灯庵带发修行,为杨谦在那边立了一个长生牌位,日日祈福。 许倾落知晓后,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是给千灯庵多施舍了不少钱财,嘱托庵堂中的比丘尼多多照料绿娥。 她知晓,对绿娥而言,也许那般才是她最想要的,一个清静,一个能够一心怀念自己的儿子。为儿子来生祈福的地方。 许倾落在为琅晟作画,男人单手随意的拿着剑,站在园子中,眼睛望着天空,一身玄色的锦袍随风招展,显得格外的威武英气。 许倾落手中的笔迟迟无法落下,她望着他,觉得他身上似乎有了些不同,却又说不清楚。 画人与画花草虫鱼不同,真正擅画人者通常都有一份独特的观察力,画中展现的有时候正是那被画者的本质。 “画好了吗” 琅晟忍不住询问,有些不自在。他哪里让人给做过画,更是没有这么傻站着的,也就是许倾落了。 许倾落正要回话,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小姐,将军,京城中来信了。” 是百草的声音。 确实是京城中来信,是非天的信,皇帝垂询过琅晟的伤势,非天的意思是皇帝既然垂询,不好耽搁,伤势养好了的话,最好今早回去。信上还有一件事情,琅晟的母亲琅黄氏去了京城将军府。 许倾落看着琅晟为难的几次张口却又不舍的样子,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别时容易聚时难,难得和琅晟一起处了十几日,他就又要走了。 “反正我们家的药铺已经找到人接手了,再在五洲城附近收集一些五洲城特有的药草之后,最多半个月就会动身去京城,你早些回去,好能够在我到的时候好好布置一个接风宴,不用心我可不依。” 许倾落心里有些难受,面上却是轻快的。 这十几日已经是多出来的了,又不是不能够再见了。 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是想到琅晟的母亲,想到那位前世对自己多有不满一直格外严苛的夫人,许倾落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准备一番。 前世她不是个合格的好妻子,犯了那么多足够让普通男人颜面尽失,将她休弃的错事,琅晟的母亲不待见她也不出奇,今生她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的名声受损,她要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嫁入许家,她要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不让男人左右为难。 这样想着,许倾落心里方才的那些个失落一时间全部被斗志给充满,只是望着手下那还未曾画好,只是勾勒了几笔轮廓的画,觉得可惜。 琅晟不知道许倾落这一时半会儿的想到了什么,他只是在听到许倾落的话语后,深深的看着她:“落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的。” 京城中无论是想要和皇帝要求赐婚,还是他的母亲,他提前回去,都可以先处理一下,也许许倾落到京那一日,自己能够将事情都搞定呢。 这样想着,心里的离愁也淡了些。 男人轻轻的抚摸少女的发丝,眼中毫不掩饰情意:“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的。” “我相信你。” 许倾落如此回到。 少女将脑袋倚靠在男人的胸口位置:“我会尽早过去的。” 我舍不得你。 相拥在一起的男人和少女的心中,此时此刻,蓦然间出现了同样的一句话。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5:少女的心思 网om,。 “我似乎总是在送别他。” 许倾落望着琅晟离开的背影,突然轻笑了一声。 “小姐,你要是伤心......” 百草下意识的劝说,毕竟想想自家小姐和琅晟那般情深,却一直都没有好好相处过几日就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难过。 少女伸手掐住了小丫鬟的脸颊,没有使力,只是轻轻的力道,撇了撇唇:“伤心什么我知道他就是走的再远也念着我,他知道自己走的再远我这颗心都挂着他,所以,我们两个都不伤心。” 少女面上的笑容格外的温柔隽永,宛若是一曲流觞般动人心弦,她遥望着已经消失了踪影的前路,只是不舍罢了。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与琅晟虽不至于此,却也觉得心底空落了些。 “好了,我们赶快回去吧,家中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呢,我记得祖母今日又让母亲去侍疾了,近来天气转了,倒是比冬日里身体还要弱,需要好好的吃上些汤药补补身子。还有那副没有画完的画,还要回去画完。” 许倾落将手从百草的脸颊上放下来,伸了伸胳膊,心里的怅然一扫而空,人生从来不止是情爱,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和琅晟,反正快的话半月就能够再见了。 这样想着,少女的步伐都轻快了些。 百草望着许倾落的表现,觉得糊涂的很,自家小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愣了会儿,赶忙追了上去:“小姐。那画还能够画完吗琅将军不是都走了吗” “他的样子我都记在心里呢。” 许倾落弯了眸子,大大方方的说道。 如此直言,反而是让猝不及防的百草红了脸:“小,小姐,你怎么能够大庭广众直接如此......” 许倾落早就腿快的走出去了十几步了。 码头上有不少来送别亲友的,许倾落走的快,却也注意着左右。 身后传来百草的喊声,她放慢了脚步,小丫鬟虽然逗弄起来很有趣,但是逗弄的过火了,回头还要安慰呢。 许倾落眼中有柔柔的光溢出。 突然间,许倾落的眼眸一定,眼底的柔光迅速的消退。 她定定的注视着前方的一个人,在脑海中下达更加清楚的命令之前,已经换了个方向,提步跟了上去。 “小姐,小姐你去哪儿” 许倾落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回家的方向,百草急了,在后面追,可是码头上的人本来便多,加上许倾落的速度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再也没有了许倾落的踪迹。 百草在原地转圈,一时间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许倾落是去哪里了呢 她现在正跟着一个说熟悉却没有见过几面,说陌生又确实是知晓对方的人。 那个人,她只见过那么两三次,却绝对不会忘记对方,毕竟自己经历的许多事,背后都有这个人的影子出没。 她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五洲城,比起三皇子出现在五洲城还让她讶异,这里虽然离着淮县不算太远,也就是个几日的路程,快马加鞭的更是迅速能够从淮县过来。可是这五洲城与淮县有一处不同,这里本身便有足够的驻军,周边临近着的几座城池中,更是每一座城池都有军队守护驻扎,但凡五洲城中有丝毫异动,援军必然会快速到来。 淮县能够内外勾结,一战而下,五洲城却是必须要付出太多代价,还不一定守的住。 沐卿其人,不是那种无脑之人,甚至是比大多数人都有谋算。不可能做无用之事。 许倾落在脑海中想着这些,便越发的觉得自己跟着的人会出现在五洲城定然是有所谋划了,不论是为了五洲城的安宁,还是为了查明三皇子,杨云平的所作所为与沐卿是否有关,许倾落都必须要跟上对方。 沐卿不是好对付的人,所以方才许倾落是故意将百草拉下的。 跟着前面悠悠然宛若闲逛的一介贵公子打扮的男子,许倾落小心翼翼的很。 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许倾落呼吸一窒,没有贸然藏起来,而是随手拿起旁边摊子上的纸伞展开。 紫意盎然的伞面遮住了许倾落的半边身子。 面色苍白清俊的男子缓缓的回头,眼睛宛若随意的扫了身后几眼,似乎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其后一路许倾落越发的小心,而沐卿也没有再回头查看。 许倾落抬头,望着头顶上方的匾额,又看了一眼楼子前烟视媚行,与客人调笑的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即便是以着她的大胆,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抽动了下唇角。 她一点儿不觉得沐卿是那种喜欢逛青楼的男子,再者说,对方的性子虽然相处不多,她却是多少猜测出一二的,沐卿其人,视美人如玩物,极其的轻视女子,若是想要他重视,需要的从来不是美色柔顺,而是能力。 尤其是与他反抗的能力,许倾落克没有忘记沐卿曾经对着她口口声声的驯服,总的来说,那男人有毛病。 许倾落没有贸然的跟进去青楼,反是转身向着拐角走去,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一个面色蜡黄,一脸病容,看起来很是虚弱的年轻男子转了出来。 沐卿的容颜打扮都是极其不同的,许倾落只是送上了一锭雪亮的银子,便知晓了对方去了哪个房间,甚至打听到和沐卿一起的是一位也很俊秀的公子。 许倾落站在了拐角处,这个位置能够让她看清楚那间据说是沐卿进去的房间的情形,起码能够知晓沐卿是来此见谁的。 虽然她极其的想要进去或者是在门外听听沐卿与人相谈的内容,但是她很有自知之明。她的医术毒术可以自傲,可以让她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有底气,但是她的身手却也只是比普通人灵巧上个一二分。 不知晓沐卿的客人是个什么情形,却知晓沐卿的身手不凡,起码许倾落不觉得自己能够走近门口却不被发现。 等待的时间是很漫长枯燥的,尤其是心底的好奇猜忌时不时的窜出来,许倾落摆弄着指尖,随意的站在拐角处,眼睛望着的却是楼下,望着楼下那些男女,面上带着趣味。眼中却是平静的很。 好的医者需要的从来不止是天赋努力,还有耐心。 不时有人从许倾落的身侧经过,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多说的从其身边经过,许倾落的这个打扮一看就是个久病或者说短命的,轻易没有人敢去搭理,又是一脸趣味的看着楼下那些**的人。 青楼中来来往往的客人太多,什么性子嗜好的都有,像是许倾落这种,自诩见识广的便知道她是那种自己力不从心,却喜欢看的人,这样的,去打扰还被人嫌弃呢。 沐卿进入的那个屋子一直都是静悄悄的,时间慢慢的流逝,许倾落的眼睛始终都望着楼下。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的推开,先出来的是沐卿,眼角的余光扫过便罢,许倾落不敢直视,对于沐卿这种武艺高强的,五感极其的灵敏,对人的视线极其的敏锐,人群中若是有人多看了几眼都能够察觉,更何况是这里了。 “沐兄。” 房间门口传来了一个优雅温和的嗓音,仿若是三月春风一般悦耳。 沐卿站住,而许倾落,她看似轻松,实则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 那个声音...... “虽然没有几个人见过你的容貌,但是沐兄如此出色的品貌,下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是稍微遮掩一下的好,否则的话,可就要惹的多少女儿相思罪过了。” 似乎是开玩笑一般,年轻的男子摇着折扇慢慢的从屋子中踱步出来。对着沐卿的冷颜,对方如此道。 “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只是长得好看的男人便有相思之意,这样的女子太过轻浮,丝毫不值得怜惜。” 沐卿嗤笑一声:“而且,在这五洲城中才呆了这么点时间,我知晓的,公子便不知道有几多红颜知己,说别人前,想将自己身上摘干净的好。” 许倾落听出了沐卿话语中隐隐带着敌意。 公子衍手中的折扇轻轻一合,并住,在沐卿的肩头好玩一般的敲了一下:“哎,沐兄你真是无趣的很,开个玩笑而已,便当真了呢。” 他摇着头,很失望的样子。 沐卿双指夹住搁在自己肩头的扇子,将其拿下,对着公子衍的笑靥,慢悠悠的勾起了唇:“公子的玩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的起的。” 许倾落转身向着楼下而去,不需要再停留在那边了。 门口那里,沐卿和公子衍不会说再多秘密的话了,只是这么几句。便足够她知晓许多,不论是沐卿还是公子衍,都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应付的了的。 许倾落很知道及早收手的道理,公子衍居然与沐卿相识,而且还是这么个有些奇异的似敌似友的相处,她想,她需要给琅晟去信或者是到京城的时候直接询问男人一番,公子衍究竟有什么秘密。 公子衍怎么会和沐卿扯上关系,看起来还熟悉的很。 许倾落没有发现,在她及时转身离开之后,沐卿和公子衍都顿住了声音。 公子衍唇角的笑一时间更形温柔可亲。他望着沐卿:“这样有趣吗” 他不相信以着沐卿的能耐会没有发现许倾落这个人。 沐卿随意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色面具,轻轻的扣在了自己的面上,遮掩住了清俊苍白的与公子衍颇为相似的大半张容颜,只露出了弧度好看的下颔与浅色削薄的唇。 沐卿的唇角勾了起来,那薄薄的唇勾勒着最好看的弧度:“我觉得很有趣,毕竟能够让公子衍在意犹豫的女子,能够让我都赞叹的女子。我很好奇她后面会怎么做,在知晓了你的真面目之后。” “你口中的真面目如果只是说我与你相识似有勾结的话,那恐怕你是要失望了。” 沐卿没有出声,半晌:“她确实是与旁的女子不同。” 否则的话,方才许倾落但凡靠近了屋子就能够听到他想要她听到的那些话。许倾落便是再隐忍聪慧知机,在听到那些之后,想来也不能够保持现在的一分冷静与适时而退了。 “你看,连你都觉得她与众不同,也怪不得我觉得她有趣了,我到现在还是觉得落儿有趣的很,在我厌弃前,你可不准动她,知道吗” 公子衍看似是笑着,实则这句话语中却是充斥着命令与冰冷,他说起许倾落,不像是说一个人,反而像是说一个物件儿似的。 “公子衍,有的时候,我真不知晓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沐卿看了公子衍一眼,眼中现出了一丝丝厌恶。 许倾落丝毫不知道自己走后公子衍和沐卿的谈话。 她只是觉得有些地方有什么不对,即便她没有靠近沐卿和公子衍,没有听到多少机密,只是看到两个人出了屋子,听到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语。 沐卿和公子衍都不应该是这种大意的人。 许倾落的步子看似沉稳平缓,实则速度很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快要走到了楼梯下。 心底莫名的危机感与疑惑猜忌让她选择了更加快速度。 下一刻,一道粉色的身影突然从身前向她撞来。 许倾落被人有意无意的撞了不知道多少次,对这种早就是应对经验丰富了。 脚下往前一错,身子轻轻一斜,便要闪过去那道撞来的身影。 这个地方,她只想要快点离开。 许倾落眼看着闪过了那道粉色的影子。 “姑娘,你撞了人怎么就想走了呢。” 耳际一热,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只手攥住了许倾落的手腕,那手指迅速的在她的脉门上摸了两下,许倾落的身子一软。瞪眼望向面前穿着粉衣袍,对着她笑的格外轻佻的年轻男子。 “放开。” 许倾落的语气格外的危险,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另外一只手的指尖微颤。 “哎,姑娘也太不客气了,我被你撞的胸口痛,头痛,脚痛,心肝肺都疼的要死了,我就是想要姑娘你给我道一声歉罢了,我要求不高呀......” 许倾落的另外一只手腕脉也被男人的另外一只手扣住。两个人现在几乎称得上是脸贴脸,胸口贴心口,对方面上那伾伾的坏笑,许倾落看的是一清二楚。 周围有人看着这粉衣男子和许倾落的样子,眼神奇异,毕竟在外人眼中这可是两个男子。 “你说你怎么能够拿毒药招呼我呢” 许倾落的手蓦然被松开,而对方已经退后了三步,向着她摇了摇手中的几个瓷瓶还有银针,那是许倾落带在身上仅剩下的防身之物了。 “姑娘,既然你不愿意给小生道歉,小生也不强求了。这些有趣的玩意儿就当做是赔给小生的医药费吧。” 这句话他特意大声的说了出来,所有听到他喊许倾落姑娘的人都上下打量着许倾落,对着她指指点点了起来。 许倾落面上没有南宫墨以为的恼羞之色,反而是勾唇浅笑,慢慢的向着他走来,即便她将自己脸上的肤色染黄,将眉毛画得粗了些,近处看也还是能够看到那秀丽至极的轮廓,尤其是少女笑开的时候:“方才真的撞的你全身什么地方都痛” 南宫墨一时间被她眉眼间的绚烂所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呀,我手疼。脚疼,全身疼,你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男人说着话,将自己的脸往前倾,唇甚至是微微嘟起,贱贱的样子。 许倾落心底发寒,眼神发狠:“好,我给你吹吹......” 少女越发的近,停在了他的身边,一缕幽幽的药香飘过了南宫墨的鼻端。南宫墨的鼻子耸动,分辨着其中的药香成分,满面沉醉的样子,外人看来像是沉浸于许倾落的体香一般。 只是现在许倾落男子打扮,别人看着就觉得全身发麻不得劲儿。 许倾落这个被注视的对象更是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少女的脚重重的踩过男子的脚,然后抬起,然后向前走,动作极其的顺畅自然,也格外的用力。 “嗷”的一声痛喊,南宫墨扭曲着脸在原地跳脚:“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踩人” 他边跳脚边对着许倾落喊,委屈的很的声音。 许倾落身子连停都没有停:“我是女子,孔夫子言,惟女子与小人不可养也。” “还有,那些东西都送给你当做赔礼,只要你不怕肠穿肚烂的话。” 话音落下,许倾落已经从大厅中穿过,走出了青楼的大门。 看了一眼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阳,许倾落搓了搓自己被衣服挡住的手臂,觉得舒服多了。 只要想到那么一个五官还算端正俊秀的大男人一身粉色的衣袍,一副哀怨的语气,一张嘟嘴的容颜。她觉得自己内心受到了无数点的攻击,半晌回不过神。 她自诩是正常人,丝毫不能够理解一些人与众不同的嗜好行为。 “小姐,你可回来了。” 百草老远的看到许倾落,那张脸上全都是喜极而泣的表情,都要哭出来了似的。 天知道许倾落不见了之后,她找不到人,也不敢回府,只敢在许府外面必经街道上徘徊的时候心里有多焦虑,她可没有忘记许倾落上一次被复家的人抓走差点被复莹莹烧死的事情,只是那一次有琅晟和杨谦在。而这一次,这两个人一死一走,许倾落若是再出事的话,根本就找不到人相救了。 “小姐你去哪里了我明明是你的贴身丫鬟。你要是要去哪里的话,怎么可以不带着我一起,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呜呜,我知道自己没用,但是关键的时候我还可以给小姐你挡挡刀呢,小姐你今天幸亏平安回来了,你若是出一丁点儿事的话,让老爷夫人怎么办,百草怎么对的起老爷夫人。” 百草一把抱住许倾落的胳膊,便再不愿意松开,那使出吃奶力气的样子,坚决不松手的倔强表情,让许倾落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乖了,这一次是我的错,我这不是偶然看到了街上有卖淮县特产的摊贩,想着我们离开淮县这么久,想念的慌吗” 许倾落说着话,将手中提溜着的油纸包递给了百草:“快拿回去切切,然后一份我们两个人吃。一份给爹娘送去。” 百草鼻子一动,面上的表情全是喜悦垂涎:“是千枣糕。” 淮县那边的枣子可是格外的香甜,其他地方的枣子都不如淮县人种的枣子。 便是知晓做法,没有淮县的新鲜枣子也是无用。 百草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了。 看着完全忘记问自己始末,只是一包枣糕便忘记所有,欢欢喜喜捧着枣糕恨不得啃一口的百草,许倾落眉眼弯弯,笑的温柔。 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许倾落看着手中写好了的绢布,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那上面是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是自己的疑惑。 素手无意识的将那块绢布一点点的卷起,卷成了一个筒状,却没有将其立马塞入竹筒间,许倾落神色间有些犹豫。 琅晟虽然也说过让她不要轻信公子衍,对公子衍却又是真的不同,她没有忘记前世公子衍去世之后琅晟奔丧回来时一片哀容,身体损毁的一场大病。 旁边已经吃饱了的胖鸽子歪着圆圆的小脑袋,眨巴着黑亮亮的眼睛,咕咕的叫了两声,翅膀轻动,爪子在桌案上不耐的走了两步,走到许倾落的手边。拿着尖喙往绢布上啄了啄。 它在催促许倾落,它可不是白吃饭的。 许倾落回神,伸出手摸了摸胖鸽子的翅膀,然后将它一把抓住,送到了笼子中:“我还要再想想。” 琅晟,公子衍,沐卿,三皇子,杨云平,甚至还有娴贵妃,前世,今生。 许倾落心底有无数的疑惑,仿佛有什么真相被这重重的线索所牵引,却就是差了一个关键点。 这些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 少女铺展开一张白纸,写下了第一个名字:琅晟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7:明日就要离开 网om,。 许倾落正在点算清单,查看礼单,许家从淮县过来五洲城的时候因为急着离开,称得上是轻车简从,东西不算多,只是稍微收拾一下便能够走了。 而再从五洲城迁移到皇城,便没有那么简单了,许家在五洲城毕竟出了太多风头,也和许多人建立了关系,有了礼物人情来往,要带走的东西,不能够带走留在这边的东西,还有五洲城中那些认识的人要一一拜访回礼。 毕竟五洲城不是离开了之后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这里与淮县不同,许老夫人还有其他的一些许氏族人都在五洲城。 这里是许良的根,也是许母的根。 许倾落手中的笔墨不断的记下,专心致志的想着一件件事情的处理方法。 百草的脑袋从房门外探进来:“小姐,外面有个,有个人求见你。” 百草的面上有些纠结,总的来说就是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许倾落没有看到百草的表情:“谁要见我” 她自顾提笔写着,随口问百草。 “不认识,是个男的。二十岁左右,还有,他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袍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许倾落比较喜欢穿素色的袍子,颜色都偏向于浅淡素雅,百草虽然没有完全跟着许倾落学,但是也是不怎么喜欢太娇嫩的色彩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像小姐学习沉稳一些,更何况复莹莹最喜欢穿着的就是粉色的裙衫,对复莹莹,百草是怎么都没有好的感觉的。 而现在,居然有一个大男人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将一身粉色的袍子穿在身上,百草想想就觉得恶寒。 许倾落顿住了手上的笔,半晌:”将人带到客厅中等着。” 昨天在青楼中见到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就这么找到了门上,许倾落不得不多想一二。 百草奄奄的应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小姐,那个男人怪怪的,总之你还是小心一点儿的好。” 许倾落轻笑着道了声好:“放心吧,只有你们家小姐让人吃亏的,没有别人让我吃亏的,那个男人再怪,我也应付的来。” 百草想想许倾落手中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药粉,觉得安心了:“对,他要是有丝毫不老实的地方,小姐你就用药粉药他。” 小丫头握了握拳,脸上是略微兴奋的表情。 “百草。” 许倾落看到百草要离开,突然出声。 “哎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百草停下脚步,转头问。 “你最近有没有见到千岁” 公子衍身边的千岁,和百草一开始不对付,后来似乎是因为千岁在街上帮着她和百草对付复莹莹,加上百草好几次代替许倾落去公子府中送药,两个人的关系有所缓和。百草前些日子还提起千岁,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在公子府。 “没有,那个千岁,平日里表现的对他家公子多尽心,哼,到了正事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都走了好久也不知道回来。” 百草气哼哼的道。 许倾落心里一紧,本来只是问一问千岁,想着能不能够知晓推测些公子衍的动向,可是此刻看着百草那看似气恨。实则有些异样亲近的样子,她何其敏锐:“公子府中有不少人伺候,不缺少贴身小厮。千岁出去办事也好,在外面做事若是做的好,很大可能有机会成为管事掌柜之类的职务,虽然是离了公子衍远了些,在外面娶妻生子,也算不错。” 百草的面色苍白了下,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眼中的惶切:“是,是吗” 许倾落装作没有发现:“自然是的。对千岁来说,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公子衍身份不明,心意难测,而他身边的千岁那种身手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小厮从人,而且看他对公子衍忠心耿耿,定然也牵扯着公子衍不少事情,根本不是什么良人,在百草发现感情萌芽之前,许倾落只能够动手掐断。 “也是,他这么长时间出去不回来也没有个信儿,在外面估计早就有了什么了,小姐,我先走了。” 百草笑了笑,只是那笑勉强的很。 因为百草的事情,许倾落心情有些不好,见到那个站在自家客厅里,正在对着客厅中的摆设布置挂画评头论足的粉袍男子,脸有点儿黑。 “这副画看着像是一回事儿,像是前朝周元的升平图,实则笔触稍嫌稚嫩,纸质还是用的前朝没有的素白宣,连这个盖戳都弄的不伦不类的,真是,现在的仿品水平也太低了吧,不过居然也有人真的上当受骗,居然能够花钱买下......” “哎,这个骏马图,看这马身上的毛发都没有处理好,粗糙的很,人家真品那根根马毛纤毫毕现呀,这么个拙劣的仿品怎么就请回来了,还摆在大厅的位置,简直是......” 南宫墨一边对着周围指指点点着,一边摇头叹气,那表情那动作,怎么看怎么欠揍。 许倾落在男人的背后轻笑:“真是抱歉污了阁下的眼睛,只是我许家家世微弱,没有那么多钱财去见识真品,买上一两副看着不错的画卷放在这大厅中寥以装饰,虽是仿品,却能够娱乐一番客人便算是值得了。” 许倾落这话语分明是说南宫墨无事找事,客厅中挂着的画卷主人家清楚的很那是仿品,就是买着仿品挂着好看的,不需要多余的人自作聪明的来告知真品仿品。 男人的声音一顿。转过头,面上的挑剔瞬间一变为激动欣喜:“许小姐,哎呀,原来许小姐就是姑娘你呀,我就是慕名过来拜访一番,没有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昨日的一撞,是正好撞入了我的心间,让我心呀和小鹿一般噗通噗通的直跳,我这还想着我们只是一面不相识日后再无相见机会,心里难受的紧。今日就看到了正主,许姑娘,为了庆祝我们之间的缘分不浅,我邀你同游五洲城一番,你一定不能够拒绝一个真心人的邀请。” 在许倾落被他这么一番大胆无耻不要脸的言辞给震惊了的时候,南宫墨已经一把向着她的手抓来,他的动作极快,幸亏许倾落昨日里见识了一次,这一次早做准备,在男人手臂上的肌肉一动的瞬间已经后退了一步,同时间掌心中的药包毫不迟疑的洒出。 为了昨日的准备不足,晚上连夜碾磨了一小包迷药粉,迷药粉虽然不及那些个毒药凶狠,却是能够快速碾磨好,也很有用。 南宫墨的袖子扬起,粉色的袍袖像是一朵绽放的粉色花瓣一般,正好掩在口鼻之间,遮挡住了大半张脸,粉末全都扑在了男人的粉色袖子上。 许倾落早防着这一手,另外一只手已经按住了手腕间的镯子。 “许姑娘,有话好好说,就算你是女子,也不能够这么不讲江湖规矩吧。” 南宫墨对着迎面而来的由手镯机关发射出的银针,那速度太快。 他的身子迅速往地上一倒,砰然声响中,南宫墨狼狈之极的连着滚了两三个圈儿,嘴里一边对着许倾落说着话。 许倾落手腕向着南宫墨移动的方向而去。 南宫墨眼看着许倾落这么油盐不进的,咬牙:“决明子,五行草,曼陀罗,夹竹桃......” 男人不迭声的念出了一连串药材花草名字,他滚到了墙角,无处可逃。身上的粉色袍子都成了灰色,看着可怜的很。 许倾落没有再按动手中镯子的机关,在南宫墨劫后余生的庆幸眸光中将手放在了身侧:“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别和我说缘分天定那一套,否则的话,我不介意用针将你的嘴扎成一个个窟窿筛子。” 许倾落不是个手软的人,只是南宫墨方才开口报出的一连串药名,却是让她不得不介意,那是她身上常带着的几种药香,她身上会沾染上这些药香味是因为她提炼的毒药迷药还有伤药中南宫墨所报的药草是最常用的,甚至有些不太常用却是切实用过的,男人居然也报了出来。 许倾落身上的药香味不是普通人能够清楚闻出区别并且一种种报出来的,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很难,昨日南宫墨准确扣住她腕部脉搏的动作在许倾落脑海中过了一遍,她望着南宫墨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尽是警惕与隐隐的杀机:“说吧。” 这个眼神真毒,声音真冷,南宫墨个大男人都觉得生生打了个寒颤,他心里念着少女的威胁,深深的觉得对方不是开玩笑的,小心翼翼的看着许倾落。像是透过这张绝丽不似人间女子所应拥有的面孔看到了下面的恶鬼罗刹。 方才许倾落镯子中的那些针上沾着的可不是迷药而是毒药,她对着他射的时候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在下南宫墨。” 南宫墨抬起自己灰扑扑的袖子做了个拱手作揖的动作,在许倾落抬手戒备的动作下,哀叹了一声:“我说实话,一定说实话,我叫南宫墨,家住云州定河县,今年二十有三,家中没有父母兄弟,但是家产颇丰,经营一家药铺。对医术很感兴趣,立志走遍天下寻访名医隐士,精进医道,未曾婚配,许姑娘,在下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少那么一个做伴同游的志同道合之人,许姑娘你的迷药毒药炼制的都好有水平,简直是迷死个人,不如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南宫墨先还说的正经,到了后半段又开始不正经了。在看到许倾落从怀中施施然掏出了一把匕首,并且指尖灵动的把玩着之后,老实的闭上了嘴。 这姑娘,可真是凶残,匕首,毒药,迷药,银针,还有那狠劲儿,南宫墨抖了抖身子,对着许倾落讨好的一笑。那双眼睛眨巴眨巴满是委屈小意,可怜兮兮的样子。 许倾落移开了眼睛,有点儿伤眼睛。 她错了,就是别有用心的,也不带南宫墨这样性子的人来她身边,这种别说蒙蔽人了,不半道让人蒙麻袋已经算是好的了。 从那一日主动拜访之后,南宫墨成了许家的常客,许家几乎每一个人都认识他,甚至许良和许母还偷偷的找过许倾落,让她不要忘记琅晟还在京城。告诉她有些年轻男人甜言蜜语的不可信,一开始几次南宫墨一来,许倾落身边不是百草就是许良或者许母,那警惕的样子,让许倾落好笑的很,让南宫墨满面黑线。 任凭着是谁被打量色狼的眼神看着都不会很愉快的。 不过到了后面几次,看着许倾落除了在讲到医术的时候和南宫墨还算和颜悦色,其他时候对着男人都是一脸毫不掩饰的烦躁无语让许家的一行人都放了心,也渐渐的不在南宫墨来找的时候守在边上了。 许倾落不知道南宫墨说的身份来历有没有问题,但是他所说的对医术有研究这句话却是不假,这个男人性子奇葩,喜穿粉色嫩黄粉紫粉蓝这种诡异到伤眼睛的颜色衣服,喜欢吃颜色鲜艳漂亮的食物,开口说话不把门儿,总是戳人肺管子,一对他凶狠就露出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总之各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毛病虽然让许倾落各种看不惯,想打人,但是医术出乎许倾落意料的高。 两个人正经研究一些方子的时候,南宫墨好几次提出的改良药物都让许倾落有种耳目一新,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是一个医术上的天分不下于她,却又比她更多了许多见识与经验的人。 许倾落和他在一起研究医术药方。毫无疑问的,获益匪浅,只是为了这一点,便是再难忍男人的奇葩性子,许倾落也忍住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许家财产人情老宅药铺这些地方的交接处置都弄好了,许良昨日里也将许老夫人送到了兄弟家中,回来告诉许倾落可以启程了。 能够快些见到琅晟,许倾落是很欢喜的。 只是想到和南宫墨还有不少医术上的问题没有研究出来,难得有了些不舍。 不过也只是一些。医术在哪里都能够研究,京城中名医甚多,琅晟却只有一个。 南宫墨听到许倾落说明日要走,瘪嘴:“哎,心肝儿呀,你说你这么急着去京城做什么,那地方可是个狼窝虎穴,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你这么难得的通透人,怎么也急着往那种破地方钻呢。” 许倾落难得没有对南宫墨嘴里的心肝什么的发火。从身边的盒子中取出了一本医书:“京城我是去定了,这段日子你对我的医术帮助颇多,这是我的一点心得,希望对你有帮助。” 是一本许倾落亲笔所写的医经,里面的簪花小楷格外的秀丽端正好看优雅,南宫墨看着那一行行还能够清晰闻到墨香的字迹,看着那上面一句句对某些病例和药草的精辟见解,突然抬首,望着许倾落,突然展颜一笑,将医术合起,小心的放入了盒子中:“你的礼物我收下了,真心话,你在医术上的资质比我想象的还要高,若是有缘,我们日后还会相见的。” 南宫墨虽然还是穿着一身诡异的嫩绿色的袍子,却没有了那种让人发寒的感觉,笑的和个正常人似的,他单手托着那个长形木盒,站起身子:“对了,友情提醒你一句,好好研究一下西域蛊毒。尤其是你家中祖上流传下的东西,日后你会用到的,比如你心尖尖上的人就很需要你的帮助也说不定。” 话音落,人已经到了客厅外。 许倾落深深的凝视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又分别的很快的男人,心中满满的都是猜测,南宫墨,南宫墨,他究竟是什么人,究竟为什么要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前世从来不曾有这个人出现,但是许倾落不觉得这个南宫墨会是个小角色。只是凭借着他那一身让自己现阶段都稍逊一筹的医术见解,这就不是一个无名之辈,偏偏前世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南宫墨的名字。 南宫墨消失了,出了许家之后,便再没有了踪影,百草说那几个跟着他的人都被轻松甩开了,脸上很是疑惑,不知道许倾落为什么要跟踪南宫墨。 许倾落没有告诉百草原因,因为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因为前世没有见过听过南宫墨因为南宫墨出现的时机太巧,还是因为对方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语。 “许小姐。衍公子在里面等你。” 管家将许倾落领到了院子外便停住了脚步,对着许倾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停在院子外不动了,显然公子衍只见许倾落一个。 许倾落对着他颔首然后迈步向着院子内走去。 少女的脚步不疾不徐,很是悠然的样子。 公子衍望着两边花树上被一阵风垂落的一瓣瓣白色的花瓣,坠落在少女的发间,衣袖间,然后随着少女的走动坠落在地,辗落成泥,趁着少女绝美的容颜,优雅沉稳的仪态,长成了的属于已经可见风姿的身形,美好的宛若是一副世间最美丽的画卷一般,动人心魄。 男人的指尖捻着一点花瓣,蓦然间勾唇浅笑:“我还以为你最近忙的很,将我忘记了呢。” 这句话意有所指。 许倾落走到公子衍的身前,伸出手,握住了男子的腕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在专心的把脉。 不论公子衍是人是鬼,和琅晟之间究竟是什么纠葛,又有多少秘密,当时既然说了要为他的病尽心,许倾落便不会食言而肥。 公子衍望着少女专心致志的神情,一时间怔了一般,半晌没有再出声。 许倾落睁开了眼睛,眉头皱起,手指却没有从公子衍的腕间移开,她望着对方:“你最近都有按时用药吗” 她给公子衍配置的药虽然不能够彻底根治公子衍那太过衰竭的心肺,但是她有自信只要按时用自己的药,公子衍的身体会好很多,起码能够多活两年也说不定,那些方子都是针对心肺方面的毛病开的。 可是现在许倾落给公子衍把脉。把到的心脉不止没有一丝好转,还恶化了。 公子衍笑了笑,为了许倾落的认真:“许姑娘开的药我保证都按时吃了,而且确实是有了些用处的。” “有用处的话你的心肺不会这么弱,现在估计像是个漏风的破洞一般了......” 许倾落顿了顿,定定的望着公子衍:“只要你真的是刀兵寒气之伤,而且还是按时服用了我的药,便不可能是现在这么个情形,你告诉我实话,你这伤,真的只是三年前战场上受的伤吗”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墨离开前的话语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不是说许倾落怀疑公子衍就是中了蛊毒什么的,而是她想到自己医术天赋再高,也不见得识得天下所有病例,也许就有什么怪异的病症自己不认识呢 淮县时候那西域用于炼制死士活死人的绝蛊和那由西域传来的瘟疫,一开始她不是也不识得吗 看病治病,先要知晓真正的病症,才能够慢慢寻到方法去治疗。 公子衍从许倾落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琅兄可以为我作证,我这伤病确实是在战场上落下来的,那次心肺受伤又在冰天雪地间耽搁了,寒气入肺,若不是他用内力护住了我一口心脉之气。我的坟头都长草老高了......” 公子衍眼睛里有些恍惚之色。 半晌笑开:“听说你明日便要离开了,日后不定何时再相见,再相见又是个什么情形,趁着现在我还活着,请我喝一次酒如何” 许倾落对公子衍有许多怀疑,许多猜测,那一次他身上许微婉才能够调制出来的口脂,沐卿和他的相见,琅晟的不要太相信公子衍,这些许倾落都记得。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着公子衍的邀请,她施然一笑:“喝酒可以,不过只能够喝我酿的药酒。” 眼前出现了从相识以来公子衍与她的一次次交集,公子衍是有许多不明,可是公子衍也切实的帮过了,为了公子衍帮助她的那些,她愿意与他一醉。 公子衍面上的笑容垮了下来:“药酒呀......” 此时此刻,两个人站在一起气氛平和,两个人之间仿佛从来没有那些猜忌疑惑难测心思一般。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7:何惧世人的目光 网om,。 药酒是许倾落在给公子衍开始看病不久之后就看着古方尝试着配置的,虽然不如那些个粮食水果酿造的美酒味道那么香醇好喝,但是比起旁人酿制的药酒,味道已经算是不错了。 公子衍本来是无可无不可的喝了一口,却在感受到嘴里还算不错的味道与心口中缓缓升起的一丝温热后,笑开:“许姑娘,你这药酒在外面估计是要价值千金的,就这么给我喝了,不觉得浪费吗”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能够喝了一口药酒就感觉心口温热,且身上感觉也舒服了许多,里面必然放了不少绝好的药材,且那配方酿制的程序也定然是格外的珍贵不同。 “药酒要给需要的人才有价值,里面的药性温补不会太过,对你调养心肺很有好处,我一共酿了三坛,其他两坛会让下人送过来的,算是还了你当时借给我修建许府的银钱。” 许倾落饮尽了自己手中杯盏中的酒水,轻轻的将杯子放下,笑着对公子衍道:“虽然不一定值得你给我的那些帮助,不过也是我尽心配置的,希望下次相见,公子的身子能够有所好转。” “才相见便说分离再见,许姑娘也真是狠心。” 公子衍脸上的怅然似真似假。 许倾落笑开:“世上从来没有不散的筵席,不是吗” 少女执起身侧的笔,直接在石桌之上铺展开雪白的宣纸,挥手间一张新的药房。 将白纸黑字压在小巧的石镇之下,风撩起白纸一角,那娟秀中透着一丝凌厉的字迹跃入眼帘。 许倾落向着公子衍颔首道别,公子衍这一次没有再挽留,世上确实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少女心中有偏向罢了,若是此刻自己是琅晟的话。她还会如此说吗 许倾落走动的步伐极缓,袍袖翩飞间,满满的都是那种风吹云散一般的淡然,公子衍望着她的背影,想着少女的话,将杯盏中的药酒也是一饮而尽,也不知道是不是药酒的缘故,此刻喝来,里面似乎有些苦涩的味道。 拿起了那张方子,他也通晓医道,虽然不如许倾落这般精通。却能够看出对方给自己开出的新方子是经过不少斟酌,最合适调养心肺驱除寒气的温补性子的药。 如此用心。 男人又斟了一杯酒水:“许姑娘,你以为这样便能够两清了吗殊不知,世上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要.....” 声音太轻太轻,宛若呢喃,除了前面半句隐约可闻,公子衍后面的话语消散在了风中。 究竟注定要如何,除了公子衍自己之外,再无人可知晓。 许倾落转头望了一眼公子府邸上方那一方牌匾,字迹凌厉,铁钩银划间自有一番逼人气势。却是与公子衍表现出来的性子不怎么符合。 垂落了眸子,少女向着街角走去。 公子衍其人,外表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内心暗藏丘壑锋芒,谋算万千,让人防不胜防,许倾落欣赏公子衍,也防备公子衍。 两个人也可以称为一声朋友,却也只是在此时此刻,在一切都不曾揭晓,在一切都还遮掩在云雾之间的时候。 所以。许倾落此刻真心的希望:公子衍,希望我们不要再见。 不想见的话,便不会有争端有真相,不相见的话,她还可以将公子衍当做一个偶尔怀念的朋友。 该拜访的都拜访的,该送出的东西也送出去了,许家的药铺没有关,而是交给了一个在淮县时候便帮着许良经营管理药铺的家人,皇帝赐下的许府也留下了两个人负责守着。 许良本来想着要将药铺关了,像是淮县一般,许倾落劝住了他。皇城中情形如何谁都无法确定,五洲城这边不比淮县是已经无法住人了,药铺和宅子留在这里,便是留下了退路,虽然皇城中有琅晟,自己也不是弱者,许倾落却从来不会多么相信皇家的恩赏。 皇帝能够想到给许家一个向皇宫进贡药材的所谓赏赐,却不会想许家民间出身,贸然与宫廷接触会不会招惹来祸端。 便是真的招惹来祸端,皇帝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多了一世经历,许倾落对皇家的真面目清醒的很。 许良虽然对皇帝崇敬,女儿的话说的也有道理,药铺留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最后同意了许倾落的话。 铺子留着,宅子留着,其他的便也没有什么了,带着的东西和人都有所减少,第二日天还蒙蒙亮,许家的马车便轻车简从的出了五洲城城门。 一开始街道上没有几个人,看到许家的马车也没有什么反应,后来有人反应过来,五洲城中不少富绅连官员都派人追到了城门,终究没有追上。 许倾落不觉得皇帝给许家一个向皇宫进献药材的名额有多么大恩典,甚至是祸比福多,但是其他人不这么想呀。 许家,许倾落,这可是得到陛下赏识,陛下亲自宣召去京城的人,还能够向宫中献药,许多人早想着攀附上许家,都想着要在许家离开前好好的联络联络感情,可是前段时日许家忙的很,出了这家下一刻去了那家,将他们赴宴时候送出的礼物给了回礼便匆匆的离开,整日里听说许家那里忙的人仰马翻的,让人也不好在那个时候邀请人。 想着许家忙乱告一段落之后,在许家离开之前办一次大的宴会,有这样心思的人可是不少。 哪里想到许家今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就轻车简从的从城门口走了,让那些追之不及的五洲城中的富绅官员扼腕不已。 浪费了一个好时机呀。 五洲城这边虽然好,但是哪里有京城好。 得见天颜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 “许家定然是要发达了吧。” “可不是,毕竟许家女儿可是救治了九皇子和陛下的,那医术。听说比京城来的太医都厉害,陛下召许家去京城,定然是看重了那许家女儿的医术,生女如此,许家可真是大福分。” 有自诩消息灵通的,忍不住给旁边的人说起了许倾落救治九皇子和在皇帝举办的宴会上为皇帝施针的事情。 人人惊叹:“那这许家可真是要了不得了,就是我们日后少了许家姑娘这样的神医,有个什么,却是损失了,哎。” “损失什么损失,许姑娘那么美的人日后是要做将军夫人的。就算是现在不走,日后也是要走的,就算是留在五洲城,也不能够给你看诊呀,小娘子可有不少忌讳,还能够给你掀开衣服看不成” 有人用戏谑的语气说着,那眼中的不是什么叹服,而是一丝丝的调笑味道:“那样的美人,就算是没有医术,在那床榻上遇到也是......哎呦” 那个忍不住说的出格的人一生哀嚎,伸手捂住嘴,那血从指缝间不断泄露而出:“虽干的,粗来” 漏风的话语间,几颗白色沾染着血迹的东西囫囵个儿的从嘴里吐了出来。 “走吧。” 刚刚随手扔出一粒石子打落了那个人半口牙的公子衍将自己的手重新袖入了袍子中,眉眼间的笑意冷凝消散,宛若冰雪。 这天怎么还是那么冷呢 男人咳嗽了一声,唇角有隐隐的血迹溢出。” “公子” 在黑暗来袭前,公子衍听到了身侧从人惊呼的声音。 所以说,他和许倾落之间,终究相遇太迟了。 在五洲城中的人为了许家一家去往京城的事情议论纷纷的时候,京城中也有人在说着许倾落。 “一个医女,如何能够做我琅家的儿媳,听说她给人看病的时候丝毫都不忌讳,解人衣衫之类的事情常有,她今年已经十四岁,却还是如此不顾忌自己的名声,任意妄为,这样的女子,我不会承认的” 即便近年来保养得宜,也可见年轻时候受过太多罪,吃过太多苦儿显得格外苍老的妇人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眉眼间满是厌恶。 只要想到自己一手养大从来很孝顺的儿子为了一个医女居然反驳她的意思,和她讲那个女子如何如何好。他如何如何在意那个女子,琅母就是一阵心里不好受。 “姑母,您不要生气了,喝口茶压压气。” 一杯冷热温度适中的茶水被小心递给琅母之后,带着些哀思的声音轻轻柔柔响起:“那许氏女虽然传说是行为有所不端,却终究是治疗过表哥的伤势,依依,依依也只恨为什么在表哥苦难的时候守在他身边的不是我,不是我日夜相守救治他的伤势,现如今表哥一意孤行,姑母你还是想开点儿吧。总是不能够让表哥为难的。一切都是依依福薄,日后,日后依依见到新表嫂的时候,定然会祝福她与表格琴瑟和鸣的.....” 一袭黄色衫裙的丽色女子垂低了头,面上甚至强颜着欢笑,虽然没有哭出来,却比哭出来的效果还要好。 “什么新表嫂,八字还没有一撇,这个家,你表哥还不能够全部做主呢。” 琅母望着自家外甥女那委屈到看极点,却为了不让她为难强颜欢笑甚至口称表嫂的样子,只觉得心底一阵心疼,一抽抽的,老妇人将少女拉入怀中一阵心肝肉的拍抚:“依依你不要想岔了,那个什么许氏女只是帮着阿晟治伤,只要是适逢其会的谁做不到又不是救了我儿性命,你表哥就是被那女子迷了心魂,才会一时间说出什么要娶她为妻的话语来,那许氏,我是不会承认她是琅家的儿媳的。” “可是她已经要入京了,而且表哥还说要让陛下赐婚。” 黄依依忍受着琅母身上那有些不怎么好闻的气味,农妇出身就是农妇出身,面上却是丝毫不显露,对着琅母一味儿的娇怯示弱。 黄依依对付琅母的手段还是不错的,她那话语中的意有所指让琅母迅速的冷了脸:“回头待到她入京我会给她足够的谢礼,让她不要再纠缠你表哥,陛下赐婚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身份。无论如何,我承认的儿媳妇只有你一个能够让陛下赐婚的也就是依依你,我一定会劝说动阿晟的,我是他娘,他敢不听我的话。” 黄依依听着姑母的话,抬首间眼中带着一点泪珠:“姑母......” 那眉眼间满满的都是感动。 许倾落若是在此,定然会感叹此女做样子的手段能耐比起许微婉也是不遑多让的。 “怎么办,许姐姐,这一次可是要糟糕了......” 琅威藏在门口,看着屋子中那姑侄两人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一边冒着鸡皮疙瘩,一边为许倾落担心。 他可一点儿不想要黄依依这个最会装样子最坏的表姐当自己的嫂子,那简直就是灾难。 想到黄依依离开了琅晟眼睛的跋扈恶毒,还有对自己的欺辱,琅威握拳,转头向着府外奔去。 他要提醒他大哥,别被黄依依那装模作样的给骗了。 总之,就像是他娘坚定要黄依依做大哥的媳妇一样,他认同的大嫂就只有许姐姐一个 “小姐,呜呜,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到京城” 百草苍白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趴在船头,干呕了两声之后,转首问着许倾落。 她真不知道自己会晕船,想当初从五洲城去接许老夫人的路上也经过了一条河,当时她可没有这么大的反应,除了老夫人,大多数人都不晕船的。 所以在许倾落决定走水路的时候,百草丝毫没有反对。反而是兴奋的很,觉得能够一路漂流直下,看到沿途的风光,那种感觉,定然像是许倾落看的那些游记中记载的一般,是极美的。 哪里想到,在船上好几日和在船上两三个时辰是完全的两码子事情。 许倾落扶住百草的肩膀,顺手给她塞了一枚乌梅丸,拍抚着对方的肩背:“已经走了四日,刚刚岸上采购的人问了,我们现在是到了乌昌城。这个速度的话,估计再有三日便能够到达京城了。” 百草刚刚咽下去乌梅丸,才稍微感觉舒服点儿,便听到了许倾落的答案,她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一副要死的样子:“还,还有三天呀。” 她简直就是要晕过去了。 许倾落看着百草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一笑,又从袖子中掏出了一瓶药丸:“如果实在难受,就吃了这个,一粒能够昏睡个半日。两粒便是一日了,前面路程还长不好给你用这个,毕竟是药三分毒,不能够多吃,不过剩下只是三天的路程了,倒是可以吃了。” 也顾不得说话了,百草接过瓶子,下意识的要吃了那药,只是药丸都要入嘴了,百草停住动作:“不成,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我如何能够吃药直接睡到京城,一路上谁给小姐你铺床叠被,端茶倒水的,还有京城我们都没有去过,我清醒着跟在小姐身边还能够给你挡刀呢。” 小丫头说的格外认真。 许倾落眉眼都笑开了:“傻瓜,你现在这样子别说端茶倒水,铺床挡刀了,再不好好休息睡一觉,估计人都吐的走不动道儿了。” 话音落,许倾落将一颗安眠的药丸极其顺手的塞入了百草的唇间。 那药丸做的入口即化,百草还没有反应过来,沾染了唾液的药丸化为的一汪药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入喉间。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 百草的脑袋有点晕晕的,眼睛半眯了起来。 许倾落摸着百草软软的发髻,帮着她整理着散乱的发丝,眼中的神色格外的柔和:“嗯,好好睡一觉吧。” 再醒过来,也许就到京城了。 “小姐,你不担心吗” 已经闭上了眼睛的百草突然间嘟囔出声:“那个地方,从来没有去过的......” 京城是天子脚下。即便是见过了天子,京城在太多人的心中,尤其是在边远之地出生的人心中,都是格外不同的。 许倾落怔了怔,半晌:“那个地方,我去过的......” 我去过,我呆过,我在那里爱过,恨过,错过,悔过。痛过,哭过,笑过,求过,心死过,直到身死。 于前一世的许倾落而言,京城才是她待的时间最久,经历了最多,最无法忘怀的地方。 百草已经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小嘴微微抿起,嘴唇上有点点晶亮的口水。显得格外的单纯。 许倾落坐在百草的身边,望着两边河道上的景色随着船行而渐渐向着身后退去,望着那离着京城越来越近的路,半晌无声。 京城的码头比起五洲城的码头大了何止于一两倍,来往的人也更是多了不知凡几,船还未曾靠岸,远远的就是一片船影人影交错,喧哗吆喝声尽数窜入耳中。 “小姐,你看那就是京城,真的是好大的码头,好多人呀。” 百草叽叽喳喳的在船头对着许倾落指点着,脸上满满的都是惊叹,她在船上用了许倾落的安眠药物躺了快三天,精神头是完全回来了,脸颊红扑扑的,映照着清晨的阳光,点缀的格外有活力。 许倾落扶着船舱走了出来,望着百草面上的惊叹,忍不住好笑:“这就吃惊了京城四阕十八巷,纵横遍布的街道店铺屋宇行人数不胜数,保证到时候看的你眼花缭乱,对了。京城中的点心小吃最多,到时候呀,我一一带着你去品尝,保证让你觉得不虚此行。” 许倾落的眼中有怀念之色,再是痛过,恨过,悔过,京城也终究是她前世待着最长时间的城池。 “小姐,你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来过一般......” 百草疑惑的望向许倾落。 许倾落收回了遥望的眼眸,转头掐了一把小丫头的脸颊:“我梦中来过不成呀多看看那些游记,保证比正宗的京城人知晓的还要多。” “那姑爷不是就没有机会带着你去逛京城了呀。” 百草不止没有像是往日那般佩服许倾落的博学多识。反而是担心起了别的,虽然琅晟和许倾落到现在也没有正式的婚约,但是偶尔的时候百草会叫他姑爷,当然,是只有她和许倾落的时候。 “百草,没有想到你也很聪明嘛。” 许倾落赞了一声:“放心,我见到阿晟一定装的对京城一无所知,至于那些好吃的糕点小吃,等到我被阿晟带着熟悉的京城再带你去好不好” 她似真似假的。 百草瞪大了眼睛:“小姐,你,你欺负人。” 跺脚转头不想搭理恶趣味的许倾落了。只是一会儿看着码头上那些来来往往被接走的人,她又有些纠结了:“琅将军应该不知道我们靠岸的时候,哎,陛下说是让我们来京城,接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下一瞬百草张大了口,因为她看到了码头上人群中的一个人。 “小姐,看,你快看琅将军,是琅将军呢。” 一袭布衣,一双皂靴。琅晟的穿着丝毫不起眼,可是顺着百草指着的方向望去,许倾落却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高大,英俊,端肃,气势凌然。 男人似乎也望见了许家的船,或者说是望见了和百草一样站在了桥头的许倾落,紧紧抿着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许倾落招手,眉眼弯弯的:“阿晟” 她突然将双手放在唇边,然后大喊了一声,那样热烈的样子,让琅晟想到了两个人相识不久的时候,那一次他骑马带着她回到许府,她对着纵马而去的他喊的那一声我心悦你。 心里一瞬间软的像是浸泡的温水一般,琅晟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脚尖在地上一点,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身子腾空而起。 码头河面上无数船影交错,男人宛若是一只飒然英姿的大鸟一般,脚尖连点,转瞬间,从码头上,落到了河面上停泊的船只之上。 “落儿......” 男人站定,望着许倾落,眼中满满的柔,伸手想要碰触她,却又一时间不敢,这里是京城,码头上人员太多太杂,许倾落初初来京,他不想让人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不自重。 许倾落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将自己的身子直接塞入了男人的怀抱中:“想抱就直接抱,我心悦你,你心悦我,就是如此,何必管世人目光。”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8:不可复制的回忆 网om,。 许良和许母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出船舱就看到了抱着琅晟不撒手的许倾落。 许良抚着自己的胡子,忍不住轻笑,自家女儿和欣赏的后辈感情好,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反而是许母,瞅了瞅周围那些个看着这边的人还有对着许倾落指指点点的声音,眉头皱了皱,初到京城,女儿的名声万一被有心人传开的话...... 想到这里,许母张嘴:“落......” 许良拉了她一把:“小儿女聚少离多的,就让他们放松放松吧。” 许倾落抱着琅晟,露出的半张脸上灿烂的笑意让许良不想要理会那些世人目光,就像是许倾落所说的一般,有的时候,世人的目光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从前在淮县的时候那么在乎女儿的名声有一丝一毫的损伤,甚至因为那些流言差点举家迁徙,归根结底也只是为着担心日后女儿在外面受了委屈,承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语,未来找不到好归宿。 而现在,一次次发生的事情证明了许倾落的坚强,她不是那些会被流言蜚语影响的人,她想要做什么,便是与世人的观念相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琅晟,许倾落有琅晟这个最好的归宿,对她真心,有责任感,会保护她,能够和她一起面对所有生死艰难的男人,还有何求。 许母瞪了许良一眼。什么叫聚少离多,所以应该轻松轻松,京城这个地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万一女儿现在的行为被人大做文章受了委屈怎么办。 这么想着,许母便要上前。 许倾落从琅晟的怀中挪开了身子,看着男人那有些红却故作严肃的脸,看着男人眼中的一点遗憾,感受着指尖男人拉扯力度的加大,少女忍不住哧哧的笑,轻声开口:“等到没有外人的地方我们再抱个够,现在再抱下去的话。我娘可就要来棒打鸳鸯了。” 说着话,许倾落拉着琅晟的手走到了许良许母两个人的面前,笑的异常好看:“爹娘,我们到京城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中满是光彩绚烂。 到京城了,而此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都在她的身侧,世间还有比这样还好的事情吗 无论京城中接下来会面对的是什么,无论日后会有多少艰难阴谋,只要最亲的最重要的这几个人都在她的身边。她又有何惧 琅晟握紧了许倾落的手,掩饰自己的紧张:“伯父伯母,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住的地方,还有马车,在岸边,等会儿我带着你们过去,那房子虽然有些年头,但是我已经找人稍微修了一下,应该还可以,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的话,给我说。我再找人......” 他和许倾落连亲吻还有半夜躺在一起的事情都做了,按说不应该脸红,但是从少女方才当着众目睽睽一声我心悦你,你心悦我之后,他就觉得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觉得脸发热心发烫,笨嘴拙舌的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作了,完全是跟着许倾落来,待到要自己说了,说的零碎的很。 琅晟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许良许母面前说话太过乱七八糟,自己住了嘴。脸上全是挫败。 许母看了看许倾落那大大方方的笑容,看了看琅晟那挫败不知所措的样子,又看了看两个人紧紧拉在一起的手之后,突然间就没有了方才那种莫名的担心。 与其担心自家女儿被流言蜚语伤害,还不如担心琅晟这个大男人被许倾落给玩坏了。 许母别过了头,有些莫名好笑。 许倾落忍不住带着笑开口:“那爹娘我们这就下船吧,阿晟这么有心给我们准备的房子,我都迫不及待的要去看一看了。” 许倾落的心情非常非常好,阳光灿烂的很,可惜她的好心情就持续到下船上岸,因为一个不速之客。 “表哥” 一声格外亲近温柔的喊声乍然响起,黄衫丽人像是极其欢喜一般,向着一脚刚刚踏上岸的的男人小跑而来,然后不出许倾落所料的,在邻近琅晟而琅晟要躲开的时候,平地里那女子的脚腕一扭,身子一歪,向着男人怀中冲去:“啊,表哥救我” 后面就是滚滚的河水,一个未嫁女子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入了水中,是什么名节也毁了。 琅晟本来要躲闪的身子一顿,下意识的便伸手接住了黄依依。 “表哥,表哥幸亏你拉住了我。” 黄依依的身子仿佛是软骨一般,无力的靠在琅晟的怀中,手紧紧的扒拉住男人的胳膊,胸部也跟着往男人的胳膊上若有似无的蹭了两下,同时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的看向跟着琅晟下船上岸的许倾落。 在看到许倾落容颜的一瞬间,黄依依心底升起的巨大的恐慌感,却也只是一瞬,一瞬的恐慌之后,黄依依的眼中多了些得意,即便许倾落容颜倾城绝色又如何 一个医女,一个不知道羞耻不知道维护自己名声的蠢女人,一个在琅母那边还未曾见面已经有了诸多负面印象的女子,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能够赢过对方。 许良和许母皱眉看着扑入琅晟怀中的黄依依,百草一脸愤然恨不得上去将黄依依给狠狠的拉开,不要脸。 倒是许倾落这个当事人表现的格外淡定,仿佛没有见到琅晟和黄依依抱在一起一般,径自往琅晟这边过来。 黄依依的得意没有持续多久, 琅晟皱眉:“依依,放开。” 男人根本没有感觉到黄依依刻意将自己的胸部柔软往胳膊上蹭的那份用心,在接住对方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将对方给拉开,可是黄依依的手指像是抓什么一般紧紧的扒住他的胳膊。 若是强力扯开,对方可能会受伤。对黄依依这个表妹琅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他毕竟太小离家没有和这些亲戚相处多少时候,连琅威都比他相处的多,再加上当年琅父早早离世,母亲那边的亲戚对琅家三口不闻不问,乃至于落井下石,琅晟一直都是记得的,他没有报私仇的习惯,成为大将军后没有做什么,但是心中到底是落下了印。 对在他成为大将军之后凑上来的母家亲戚,琅晟最多也就是亲戚间那一点儿情分罢了。但是也就是这点儿亲戚情分,琅晟对黄依依多了点儿忍耐。 黄依依没有觉察琅晟眼中的冷淡与忍耐,反而是更加抱紧了男人的胳膊:“表哥,我这次来是专门找你的,姑妈有些不舒服,你又找不到人,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便想着......” 黄依依的话语还没有说完,琅晟已经开了口:“我出门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有些耐不住黄依依靠的这么近了。 “阿晟,你不是说要带着我们去看房子吗” 许倾落走到琅晟身边,对黄依依视而不见,对着琅晟直接伸出了手。 听到许倾落声音的一刻,琅晟像是被蝎子扎到一般,再也顾不得和黄依依客气,下意识的从对方的双手间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因为突然使力,黄依依猝不及防间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她不敢置信的望向主动将手递给许倾落的琅晟:“表哥” 她还喊琅晟一声表哥,她在琅晟不在的日子里帮着他在琅母面前尽孝,帮着他管教琅威,他怎么能够那么对她 黄依依满心的不忿,装出来的温柔都要破功了,可是任凭着她是要温柔还是将温柔破功,琅晟都已经被许倾落拉走了。 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望着许家一行人跟着两个人搬着行李看也不看的从自己的身边走过,黄依依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有的时候,无视比起嘲笑辱骂还要让人更加难以忍受,尤其是对黄依依这个早已经将将军夫人的头衔视为自己掌中物的女子来说。 “小姐。” 跟着她一起来的丫鬟匆匆忙忙的向着黄依依跑了过来,面上全是汗水:“小姐,这边码头上人太多了,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表少爷也已经知晓老夫人病了的事情。估计等会儿就会回去了......” 她方才看到了黄依依刻意倒在琅晟怀中的一幕,也看到了琅晟毫不迟疑的推开黄依依,选择和许倾落走的头都不会的一幕,她忍不住想要劝说自家小姐。 小丫鬟知晓黄依依的打算,但是在京城中这段时日,她这个旁观者都看的清楚,琅晟丝毫没有要接受黄依依的意思,老夫人再是向着黄依依,决定是否娶妻娶谁的都是琅晟,而不是老夫人。 “蠢货,闭嘴” 黄依依低喝了一声。对自己的丫鬟那蠢笨的脑子和眼瞎厌恶至极:“跟上去,姑母那边等着人救命呢,表哥如何能够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妖精蛊惑了。” 对着丫鬟,黄依依毫不掩饰自己的泼辣的性子与刻薄的嘴。 “落儿......” 琅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许倾落那状似平静的样子却觉得莫名紧张,总之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和许倾落解释些什么,话音刚刚出口,少女松开了他的手,转首对着琅晟,面上没有丝毫笑意:“我现在不想要听任何的解释。” 琅晟心里更慌了,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解释清楚,身后再次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表哥。 黄依依急走两步想要拽住琅晟:“表哥,姑母还在家中病着呢,姑母就想要见你。” 这一次男人有所准备,两个大步便闪过了黄依依的手臂,转首才要去找许倾落,对方已经跟着父母上了马车了。 琅晟看着许倾落上了许父许母的马车,一时间觉得心脏都闷的厉害,眼中全是暗淡。 车子帘子被掀开了,露出许倾落一张格外美丽的容颜,风拂过她的发丝,玉白的面颊与乌黑的发丝相互辉映:“还不跟上” 许倾落的面上没有笑意,甚至是很冷的,可是当琅晟听到对方那句话之后,只觉得整颗冰封的心都化成了水,亲自上了马车车驾的位置,旁边本来负责驾车的亲卫有些无措。 琅晟握住了马缰,顺道吩咐了旁边的亲卫一声:“记得送表小姐回府,还有去请周大夫过府一趟。” 被抛下面对着面上扭曲表情的黄依依的亲卫:将军,你难道忘记了你给许家姑娘安排的地方离着现在的将军府究竟有多么顺路吗 “表哥表哥” 黄依依想要追上去拦马车,却是徒劳吃了满嘴的土,望着载着许家一行人离开的琅晟,只觉得整个心都气的要爆炸了。 “落儿。” 许母拉住许倾落的手,要劝解她几句,虽然那姑娘抱住了琅晟很让人气愤,但是琅晟还是好的,别为了外人伤了自己人的感情。 许倾落冷着的容颜乍然一暖,对着许母一笑,在许母讶异的时候,指尖凑近自己的唇角,轻轻一个嘘的动作,眉眼弯弯,丝毫没有许母或者琅晟以为的伤神。 她如何会不相信琅晟,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黄依依,就和琅晟真的有心结,让对方捡了便宜 许倾落经历过一世,虽然前世没有真的见过这位被琅母多次挂在嘴边对琅晟一往情深可惜缘分浅薄的表妹的样子,但是今日在码头上一声表哥,许倾落就猜出了对方是谁。 一个说威胁没有什么威胁性,说没有威胁却比任何人都有威胁的女人。 琅晟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就算有,许倾落也自信没有女子能够在有自己存在的情况下占据琅晟的心,琅晟那个人,只要付出了感情,便是最专一的,所以说黄依依便是百般作态。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无用的紧。 说她威胁大,是因为她会做戏给琅母看,前世琅母嘴里感叹了多少回自己最想要的儿媳人选,说了多少回因为她许倾落的存在,让琅晟和黄依依没有结果,这可是琅母厌恶她的一个重要原因。 其实内情如何,许倾落心里多少能够猜测的出来,无非和前世的自己一般,在琅晟没有瘸之前百般温柔,千方百计的想要做将军。在琅晟瘸了以后,却是迅速的和对方情深缘浅了,这么算来,倒是比她聪明了一些,许倾落不满琅晟的结果是和杨云平越发厮混在一起,不顾自己结婚生子的身份,不顾一切。 而黄依依,自始至终都将自己放在一个很有利的位置上,她始终都维持着自己的名声,听说前世及时舍弃琅晟之后还嫁的不错,只是那个人是琅晟的对头罢了。 琅晟对黄依依没有私情。但是许倾落需要让琅晟和黄依依没有一丝可能,这是独属于她的霸道。 琅晟架势着马车,力求没有丝毫震荡,架的极稳,幸亏他现在穿着的是一身布衣,否则的话被人看到,估计明日里京城中就传遍了一品大将军给人驾车的事情。 只是这些现在不放在琅晟心中了,男人此时此刻就一个心思,想要和许倾落解释清楚,想要让许倾落别生气了,他的眼睛看着前面的道路。耳朵却是不断的竖起,想要听到车厢中是否有说话的声音。 许倾落根本就没有出声,琅晟仔细认真的听了好久,除了周围经过的街道上的声音还有掠过耳边的风声之外,马车中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男人皱眉,有些后悔给许倾落选择的马车隔音效果太好了。 下次一定要让人选择隔音效果差的,也不成,若是隔音效果差,那是一点儿**也没有了...... 琅晟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直到马车停在一座府邸前。 许倾落下了马车,一抬头却先看到了旁边那座府邸,将军府。 前世呆了几年的地方,即便那时候对琅晟再不满,将军府里的一草一木,在她后来境遇越来越差,却没有退路的时候,午夜梦回之间,未尝不是没有常常忆起。 “落儿,伯父伯母,这里就是我给你们准备好的府邸,你们看看若是有哪里不喜欢的可以再改。” 琅晟敲门,将军府的旁边。离得却是是很近。 许倾落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眼底忍不住带了笑。 许母和许良眼底也带了笑意,此刻心底彻底安然了下来,他们都是认的将军府三个字的牌匾的。 琅晟若是将他们安置入远的地方或者是直接带去将军府,几个人都不会欢喜,但是男人给他们找了将军府旁边的府邸,却是让一家人心底有些暖意。 里面没有一会儿传来来了的声音,大门被从里面打开,是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老家人:“将军,您回来了。” 那老家人看到琅晟欢喜的很,也看到了琅晟身后的许家三口。对方的眼睛一下子落到了许倾落的身上,忍不住笑开了一脸菊花:“这位就是许小姐吧,将军可是天天都过来布置,总是担心许小姐不喜欢院子房间中的布置,许小姐你可来了,你若是再不来的话,院子都要被将军一次次的改动给拆的四不象了。” “元伯” 琅晟脸上发热,赶忙将元伯往旁边轻轻的推了推:“这就是落儿,是我的未婚妻子,这是许家的伯父伯母,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元伯你赶快带他们去准备好的房间去吧。” “好好好,许家老爷夫人,来,跟老头子我往里面走,那屋子将军可尽心呢。” 元伯絮絮叨叨的声音渐渐消失,许倾落被许母一推留下了。 “......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琅晟揉了揉自己的手指,看了一眼许倾落随意的搭落在身侧的手,想要拉住,又有些不敢,落儿应该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吧。 许倾落没有看到琅晟那纠结的眼神,她正在看这间琅晟给他们找的房子,走到了一扇墙前,望着对面绿色的枝叶向着这边延伸,五指张开,按住在冰冷的墙壁之上,如果方位没有错的话,墙壁后面就是将军府的后院,前世她生活着的院落。 从前那院落于她是冰冷,是痛苦,是屈辱,现在,那个院落于她却是满满的独自存在于她脑海中的再也不可复制的回忆。那里面,是前世琅晟的一张张面容,一个个身影,一声声落儿。 “落儿。” 琅晟不知道许倾落在想什么,他只是一瞬间很不安,忍不住的伸出了手,将对方的肩膀钳制着转过了身子:“落儿,黄依依是我母亲兄长家中的表妹,我和她相识不深,小时候只是见过几面,后来我早早的便去参军。一直没有与她相见,也就是这几年我成了将军,她对母亲多有照顾,母亲虽然想着让她做我的妻子,但是我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思,我心中的妻子,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除了你,任何人都不成” 一连串的话语从琅晟嘴里脱口而出,一点儿不卡,想来一路上想了许久许久。 “落儿。你相信我。” 男人的眼中全是焦急,还有那么一点儿委屈,一个高大的男人这么看着你,莫名的有些可怜。 许倾落蓦然间笑了,不是淡淡的笑,而是码头上说我心悦你时候灿烂的笑:“我相信你。” “只要你说,我就信。” 少女的手攀附在男人的肩膀接近脖颈的位置,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位置,男人却恍然未查一般,他沉浸在少女的相信与笑容间,大松了口气。严肃的脸扯着傻傻的笑容。 许倾落踮起了脚尖,凑近了男人的耳际:“若是她愿意给你做妾呢男人三妻四妾的可是很正常的。” “不可能,我不会行纳妾之事,我有且只会有你一个女子” 这句话琅晟说的斩钉截铁。 “若是伯母逼迫呢” 许倾落笑着问,热气吹拂入琅晟的耳朵中,让他觉得有些酥酥的,浑身不得劲儿:“那我便努力让母亲认同我的选择。” 不是与母亲强硬的抗争,而是努力让琅母认同,也许对那些不懂事的小女子而言,会觉得琅晟此言将自己放在不重要的位置。 许倾落了解这个男人的严肃认真,了解这个男人的性子,所以她知晓男人这句承诺中蕴含的坚定与在意。 只有得到琅母的认同,许倾落才不会在以后受到旁人的言语攻击揣测。 许倾落的唇从男人的耳际移到了对方的唇畔,轻声呢喃,宛若情语:“我也会努力让伯母认同我的。” 我们一起努力。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9:有病得治 网om,。 “这里面的布置......” 许倾落望着琅晟所说的布置的房间,转首望向男人有些紧张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嗯,我非常满意,看着很有亲切感。” 可不是亲切感吗 就和她在五洲城许府里的闺房一般,少女转身拉住男人的手,望着男人唇角难掩的笑意,挑眉轻笑:“谢谢你。” 这房间中的任何一点细节都与自己五洲城中许府的闺房一般,那些习惯性摆放着的东西也都在各自的位置,恍惚间,似乎不曾离开一般,许倾落对五洲城那由皇帝赐下的许府没有什么感情,但是那闺房却是被她布置的与淮县中自己的闺房相差仿佛,男人能够注意到这点用心并且将其布置了出来,其中花费的心思不浅,许倾落这一声谢,值得。 琅晟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笑意了,想要将房间布置成一模一样的听起来容易,实则最是费时,光是那些箱柜床柜上边边角角的花纹,就找了好几个工匠才赶工出来,琅晟从来不精通琴棋书画任何一种,让他画行军图还有地理图倒是一把好手,让他根据记忆画下来那些个花纹图案。可是好一番难为,可是也到底是画出来然后刻出来最后展示给许倾落看了,能得许倾落一个笑颜,便比什么都好,都让他满足。 许倾落看着琅晟那笑的高兴的样子,心底叹息着这个男人也太容易满足了,他做的多,自己只是一声谢谢,一个欢颜罢了。 少女拉住了男人的手,向着早已经被许家仆人送到自己房中的箱笼走去:“既然你给了我惊喜,那我也要给你一些回报,否则的话也太不通人情了。” 琅晟本来要拒绝的,他给许倾落准备的一切都是心意,不需要什么回报。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出口,许倾落已经手快的打开了箱笼。 男人望着箱笼打开后里面的一轴轴画卷,疑惑的望向许倾落。 少女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幅,将绳结解开,轻轻展开画轴。 “这是......” 琅晟讶然的张大了眼睛,望着那画卷上的图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然后脸颊慢慢的红了。 “喜欢吗” 许倾落对琅晟的反应丝毫不奇怪,只是望着男人那深深凝望的视线,她忍不住也觉得脸上有点儿热。 “喜欢,我很喜欢,这个回报,我很喜欢。” 许倾落咳了两声,觉得琅晟的笑容真傻,快手将卷轴重新卷起,随手一把送到了男人的怀中:“喜欢就好,也不浪费我一番时间了。” 比起许倾落有些不好意思的随手一扔,男人却是快手快脚的赶忙接住,小心翼翼的将画轴放到了袖子中,就怕有丝毫折损。 “那些......” 男人望向箱笼中剩下的其他的画卷,眼睛控制不住的往那里望。 许倾落笑着将箱笼盖子合上:“嗯,其他的我留着自己欣赏的,我可也舍不得它呢。” 她那个它字说的有些含糊,也不知道是说的它还是那里面的他。 琅晟觉得空气中都是热气:“落儿,你好好歇息吧,我先走了,这边与将军府离的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元伯去将军府找我就好了,元伯是军中的老人,虽然断了一臂,身手却是让人不可小觑的。” 琅晟看着许倾落道,嘴里说着走,眼中却是一丝留恋。 他好容易等到许倾落来到京城,还没有多说几句话,可是他不能够再多停留了,母亲那边,他不想对方对许倾落的印象更差。 “等等。” 许倾落喊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玉瓶,放到了琅晟的手上:“这个是养身温补的丸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给伯母每日饭后服上一丸,若是不成的话,可以来找我。” 琅晟张了张嘴,即便他性子再是木讷,不喜欢多想,早上出门的时候琅母还好好的,昨日还因为他去码头训斥了他一番,这个时候生病,与其说是生病,不如说是里面有些心思。 可是这些话,当着许倾落的面,他又说不出来,看着许倾落,一时间面上都是羞愧了。 琅晟都能够想明白,都能够怀疑,许倾落怎么会相信黄依依嘴里的话。 听琅晟的说辞,看琅晟的面色,琅母现在就有让黄依依嫁给琅晟的心思,想来对她和前世一般,观感都是不怎么样的。 只是知晓是一回事,琅母终究是琅晟的母亲,前世对她再是厌恶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坏心思,有一半还是许倾落自己做的,所以许倾落给出去的丸药确实是极好的极养身的真正好东西。 琅晟依依不舍的走了,许倾落望着他的背影,眉眼间还是莹润着笑意,看着他,她的心情总是会很好很好。 “小姐。” 百草从门外探头进来,面上笑容满满,早就忘记了船上晕船时候的难受了,又恢复了满满的元气:“我刚刚看到那边院子里栽着枇杷树和葡萄树,那葡萄树和琵琶树听元伯说可是将军亲自从别人家中移栽来的,小姐你最喜欢吃枇杷和葡萄了,虽然现在还没有长出果子,但是过段时日天气暖和了,就会挂果了,这一次可算是不用费心从商人手中买了,还有那边葡萄树下还搭了一个秋千,可漂亮了。元伯说的,秋千也是将军,不对,姑爷亲手搭的,小姐,姑爷对你真好。” 百草叽叽喳喳的,高兴的很,看那样子,早就忘记了因为千岁引起的心底的那些浅浅的怅然。 许倾落看着百草的这个样子,忍不住也笑开了:“我方才还真没有注意到,阿晟只是带我参观闺房,忘记了带我去看看院子里的布置,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看看他亲手栽种的树和亲自搭建的秋千。” 百草能够这么快走出那若隐若现的情思,许倾落觉得放心了许多。 情字伤人,她前世若是没有体会过琅晟的全心维护与琅晟每一丝每一毫的好。按照许倾落被杨云平背叛之后的心思,不会那么轻易踏入情字。 她有自信自己不会再为情所伤,她也有自信自己所爱的人不会负她,而百草,她还是个真正的小姑娘。 望着百草蹦跳的身影,想到前世那个年纪轻轻被自己连累至死的丫头,许倾落低垂了眸子,这一世,她会给百草寻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对象,给予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刚刚挂上匾额没有几天的许府在忙着收拾安置,下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人人眼中都有着对未来的憧憬与对新环境的满意和喜悦。 而一墙之隔的将军府中,现在却是所有的人恨不得将自己隐藏起来,省的扫到老夫人的台风尾。 琅晟一进到将军府,就发现这气氛不对,他皱眉,正要随便找一个下人问问,一个矮小的身影猛的从旁边窜了过来:“大哥,这边。” 是琅威。 领着不情愿躲藏的琅晟走到林树之后,琅威喘了口气:“大哥,你现在可千万不能够去娘那边儿,我告诉你,就那黄依依,不对,是黄表姐,你是不知道,她刚刚满身狼狈的回来之后娘发了多大的火,你现在过去的话一定会被娘狠狠的骂一顿到时候还要给那什么黄表姐道歉呢。” 琅威本来直接喊黄依依,看到琅晟的眼神之后,不甘不愿的改口一声黄表姐,琅威对黄依依的厌恶几乎是不加掩饰的。 “到底是亲戚。” 琅晟告诉琅威:“她在乡下陪伴了母亲不少时候。” 便是为了这个,琅晟对黄依依再是不以为然,还是念那么一点儿亲戚情分。 琅威哦了一声,瘪嘴,哼,以为他不记得在大哥没有发达之前,这位黄表姐连面儿都没露过呢,也就是后来大哥发达了给他和母亲送东西的时候,黄家得到了消息,然后黄依依才凑了上来。 “母亲没事吧” 便是猜测着琅母的身体一般没事,琅晟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没事吧,方才还能够发火呢,大哥,你要不还是先出去躲躲吧,那黄表姐可会演戏了,你要不然去许姐姐那里躲躲许姐姐现在离的又近。” 琅威随时随地记得帮着琅晟和许倾落牵线。 琅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正是为了安全将落儿放在将军府旁边的宅子中,我才越发的要避嫌。” 他那种古板的对男女大防格外看重的性子。有一大部分是琅母给教出来的,琅母从丈夫死后没有娘家接济的情况下一手拉拔两个儿子,最是注重女子的声明与礼教。 “好了,没事的话就去练功,若是无聊的话就去隔壁看看能不能够帮帮忙,想来你许姐姐也想你了。” 琅晟板着脸说道。 琅威的面色由不好看变为了喜悦:“嘿嘿,那我就去陪许姐姐了,大哥,其实你也不是那么笨嘛,放心,我一定会在许姐姐面前给你说好话的。” 琅威虽然是个小少年了,也经历了不少沉稳了许多。但是一提到许倾落,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毕竟从小到大,只有许倾落给予了他肯定的鼓励与关爱,琅母虽然一手带大了琅威,更多的时候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在意琅晟,在意名声,在意黄家,对琅威却少了许多关注,便是琅晟虽然后来将他带在身边栽培,也只是为了他的性子太懦弱,只有许倾落那么肯定的告诉他,他能行,只要他愿意,他便一定行。 琅晟看着琅威离开时候那欢快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若是母亲也和小威这般对许倾落这么喜欢就好了。 摸着袖子中的画卷和瓷瓶,许倾落这么好,母亲就算是现在不喜欢许倾落,日后也一定会喜欢上的。 “还没回来吗” 琅母半倚靠在床头,额头上还缠着一抹白色的巾帕,胸口不断的颤动,气的不轻的样子。 她旁边黄依依垂首立在一边,身上面上都是一些尘埃,眼角还有一些红痕:“姑母,表哥是驾着马车走的,我想着他应该会比我早回来的,都这个时候了,我担心......” “担心什么,你都回来了,阿晟还没有回来估计是被哪个小蹄子给留下了” 琅母咬牙,本来对许倾落只是一些厌恶,此刻却是五分的厌恶变成了**分。 琅晟从前几日开始便日日抽空去码头等着接人,更早的时候就把旁边的府邸买下来装修,亲自去看着,连正事都要耽误了。这不是迷了心神是什么 这些如果不是黄依依告诉她,她能够一直被瞒在骨子里。 对琅母来说,琅晟便是她一生的骄傲,她好容易养大了这么个光耀门楣的儿子,是想要和自家外甥女亲上加亲,让两家亲如一家的,可不是为了让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不知羞耻行事张扬的女子给迷的神魂颠倒的。 “姑母,不要责怪表哥了,表哥也只是一时被迷惑住了,他性子好,我就是担心有心人利用他。” 黄依依很懂得上眼药,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抹眼,眼睛红彤彤的,全是担忧焦虑的眼神。 “那个逆子,我早教育过他行事要端正稳重,不要被外面的一些不知所谓的骗了,他现在就是这么听话的” 琅母狠狠的一拍身边的床榻,床榻上的小方枕都掉落在了地上。 琅晟一进入琅母的房间,便看到了这一副画面,他的步子一顿,下一刻迈步向着里面走去:“母亲。” 琅晟的声音打破了房间中那种格外的压抑,也让琅母终于找到了让她全面爆发的对象:“别叫我母亲” 琅母恨声道。 “母亲,心火伤神。” “你还知道心火伤神,那你怎么就专门气我你这个时候才回来看我这个生病的亲娘。可真是孝顺,我以为你的魂都被那不知道检点的女子给彻底迷住了,忘记了府中生病的亲娘呢。” 她话语利落,声音洪亮,琅晟叹了口气,他没有许倾落那般通晓医术,不能够给人治病救命,但是身为练武之人,对人体的气机却是比起不少医者感应的还要灵敏,琅母这中气,不止是没有生病,而且比起普通这个年纪的老夫人。那身体格外的好。 “姑母,表哥说的对,心火伤神,千万要保重自己,而且表哥这不是回来了吗表哥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一切都好了那女子都住到隔壁了,一切哪里能够好我早晚有一日让这个逆子给气死” 琅母皱眉。 “姑妈,您就当是为了我也要保重身子,我在京城举目无亲的,只有您这么一个亲姑妈,您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依依要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话,黄依依红红的眼角终于滚下泪珠。 “依依,你是个好孩子,姑妈知道你孝顺,可是有的事情哪里是能够忍得住的,一个医女,一个抛头露面给人治病的时候不知道看过多少个男人身体的医女,这样的女子将你表哥迷住了,非要进门,你说我这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老爷走的早,我一手拉扯大了两个孩子,我这辈子经历了苦的,贫困的。也经历了甜的,荣华的,我不在乎别的,我就是不想我琅家的门风蒙羞。当年我那么难,我都没有让我琅家的门风蒙羞” 琅母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琅晟握紧了拳头。 “姑母,那位许姑娘估计也不是故意糟蹋自己的名声,只是这个世道,那些治病救人的都是男子,哪里听说过有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当什么医女的,都是些医婆之类,三教九流的。也就是那许家那样的门户......” “够了” 一直沉默着的琅晟听着琅母和黄依依张嘴闭嘴的贬斥着许倾落,只觉得心口一把火熊熊燃烧,他抬首,眼中是极其激烈的情绪:“落儿是我此生唯一认同的妻子,她的为人如何,她的医术究竟是不是什么九流之类,无关的人没有丝毫资格评价,我不知道母亲你和表妹凭什么如此说落儿,但是我今日便告诉你们,我这条腿是落儿日夜不眠费尽心思保下来的,我身上的旧伤是落儿为我根治缓解的,我这条命也多有赖于落儿相赠的丸药才得以存活。更有淮县的千百百姓深陷瘟疫,是落儿不顾生死,研制出的药方子,还有陛下和当今的九皇子也是得到了落儿的医术妙手施为,更有许家整门都为医学世家,当时淮县大雪多少人送死冻伤,在表妹你与人赏花扑蝶的时候,落儿和许伯父一日日的在街上为人免费施医赠药,这些事情,只要不是太无知的人都可以打听清楚,烦请表妹下次开口前想想清楚,陛下亲自下旨褒奖许家,褒奖落儿医者仁心,妙手回春,是值得嘉奖的仁医之家你怎么有胆量连陛下的旨意都敢质疑你怎么有胆量将陛下认同的医者归于九流” 声声有力,句句刺心。 琅晟没有说一句骂人的话,可是他的一番话出来,却是让黄依依和琅母的面色都有些难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尤其是黄依依,面色涨红,张嘴想要说什么,在琅晟那肃然冰冷的眼神下,身子微微颤抖。被强大的气势压迫着,说不出一句话。 琅晟的面色很冷,泛着凛然锋芒之气,他转首望向琅母:“母亲,落儿若是顾忌男女之防,您现在见到的便不是一个身为大将军活生生的儿子,而是一具尸体或者是一个残了腿的被所有人驱逐的将军,您说我被迷了心智,那我今日便承认,我被落儿迷了心智,除了她,我不会接受任何一个女子” 琅晟将袖子中许倾落给他的白色瓷瓶放在了桌案之上:“这是落儿给母亲养身子的药。母亲若是不愿意吃,也别丢了,都是难得的好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男人大步向着门外走去,那样凛冽的姿势,那样高大的身影,琅母张嘴想要挽留自己的儿子,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1 这个儿子,似乎有些陌生,或者说,琅母心中的琅晟始终是琅父未死之前那个家中的长子,而不是一走十年,军旅搏杀出来的大将军。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儿子不止是儿子,还是不容轻侮的一品大将军。 琅母的心中有些慌。 她记起了自己在丈夫死后的无所作为,让两个儿子跟着自己吃了许多苦,想到了若不是自己太过没用,琅晟不会小小年纪冒充年岁够了去参军,去拼杀,她和儿子的感情,似乎远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 “姑母,呜呜,表哥是不是讨厌我了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的......” 黄依依的声音乍然响起,带着哭腔与委屈,将琅母心中升起的那点理智又给哭没有了,抱住自家外甥女,妇人的眼中满是心疼与气愤,她一把抱住黄依依,直呼我的儿:“不怪你,不怪你,空穴不来风,便是她真的有阿晟说的治了那么多人,即便那许家也算是积善之家,她与不少男子之间有所接触都是事实,阿晟心中只有她一个妻子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同意,难道我的儿子还能够不孝忤逆吗便是他当了再大的官,他也是我的儿子” 琅母咬牙,似乎在强调着什么。 “姑妈,姑妈。” 黄依依倚靠在琅母的怀中,小声的缀泣着,似乎是感动的很,泪盈盈的眼中却露出了一丝丝的厌恶与得意,厌恶琅母的作态,得意着自己对她的掌控。 将军夫人的宝座,除了她黄依依之外,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琅晟不知晓自己走后黄依依和琅母的互动,他也懒得再想,他心里有些难受,为了母亲对许倾落的那些误解与谈及的话语,即便他那么言辞激烈的告诉了她许倾落的好,琅晟心里清楚,琅母那个性子,认定了轻易改变不了。 他替许倾落委屈。 少女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子,她值得最好的,可是自己也许不是最好的。 琅晟打开了许倾落送给他的画轴,雪白的画卷之上,两个身影相依相偎,那几笔勾勒出的神韵跃然纸上。 那是他和许倾落两个人的画像。 他持剑远望,许倾落挽着他的手臂望着他。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0:半夜翻墙 网om,。 琅威傍晚时分才从隔壁翻墙回来,他左手里提溜着一个食盒,右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嘴角挂着满满的笑容,是怎么看怎么满足高兴。 脚步轻快的绕过花树便要往自己院子中去,琅威的动作顿住:“大哥” 他讶异的望向站在树下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肩膀上已经好多落叶了。 先是讶异,然后便是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有大门不走从墙上跳过来什么的。 “小威。” 琅晟转首望向他,也望见了他两手中出门的时候没有的东西,招了招手,琅威忘记了那点儿不好意思,几步冲到了他家大哥的面前。 “在你许姐姐那里玩的高兴吗” 琅晟的大手落在琅威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轻声问道。 “大哥,我才不止是过去玩呢我过去是帮忙的,帮了好多忙呢。” 琅威有些小不满的强调道,面对亲近的人的时候,在外面好容易历练出的那么一点儿沉稳又成了孩子气。 琅晟听着琅威絮絮叨叨着自己和许倾落一起整理晾晒书籍,帮着她收拾细软:“我还和许姐姐一起做了糕点呢,大哥,呐。这个可是我和许姐姐两个人的手艺,给你尝尝。” 琅威打开自己宝贝的食盒,里面是几块样子有些奇怪的白色糕点,看来琅威也动了手倒是不假。 “嘿嘿,你看样子不怎么样,这里面可是放了羊奶和蜂蜜,桂花,好吃着呢,一点儿都没有腥膻味道。” 琅威拿起一块糕点送到琅晟的手中,眼睛中亮亮的,全是期待。 琅晟咬下去,甜甜的,带着桂花甜香,还有一股子香醇的奶香味儿,果然是没有丝毫腥膻味,从琅母房中出来之后心底的烦闷,不知不觉的,因为这一块糕点,而慢慢的生出了一点点的甜。 从心底生出的甜,中和了那份让他无法排解的苦涩。 “大哥,是不是很好吃许姐姐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做,她现在到了京城还住的离我们家这么近真棒,日后我就能够时时吃到许姐姐做的糕点了。” 琅威笑的灿烂。 琅晟轻轻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落儿来京城中不是没有正经事情的,更何况她才到京城还没有彻底安顿下来,暂时别去打扰她。” “知道,知道,大哥你心疼许姐姐嘛,心疼的话就早早将许姐姐娶回家不就得了” 琅威忍不住建议道。 在他心里,最崇敬的大哥就是应该和最喜欢的许姐姐在一起才是对的,其他一切乱七八糟的女人什么的,都应该速速退去。 “我娶了她的话,真的能够给她带来幸福吗” 琅晟突然道,声音淡淡的,其中却有些难言的苦涩,连方才那块糕点带来的甜都退却了:“母亲,不喜欢她,若是我娶了她......”不能够带给她幸福怎么办,不能够让她快乐怎么办 今日琅母的表现,让琅晟心中的侥幸彻底没有了,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的问题琅晟不是没有听过,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早就不得不面对。 “母亲不喜欢许姐姐,大哥你就不敢娶许姐姐了吗大哥你难道就要将许姐姐抛下吗大哥你要是不喜欢许姐姐,你要是不敢娶她,我帮她找好男子,京城中这么多男子,总是有好男子等着娶许姐姐便是再不成,再没有可靠的,我娶许姐姐,我让许姐姐等我长大” 琅晟的话音刚刚出口,琅威便蹦了起来,他气喘吁吁的,瞪眼望着琅晟,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大哥一般,先是大喊了一通宣言,然后又是失望的表情:“大哥,没有想到你是这么懦弱的人,就因为娘亲,你就退却” 眼神中毫不掩饰满满的失望:“大哥,我对你很失望,你配不上许姐姐” 琅威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和琅晟喊过话,他性子懦弱,从前都是琅晟说什么便是什么,即便会了一身好武艺,该被人牵着鼻子走还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哪里有现在这个勇气和叛逆。 “啪”的一声,琅晟一巴掌拍在琅威的脑袋上,将快要蹦到天上去的小少年一把按住了,嘴角抽搐,眼中带着威胁:“小威,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琅威受到琅晟威压日久,方才就是拼着一口气才敢出说那么一番话,此刻对着琅晟威胁的眼神,张了张嘴,讪讪的垂低了眼睛,嘟囔着:“我说的又没有错,你刚刚问我那些话,不就是因为娘亲的原因要辜负许姐姐吗我可不想要许姐姐日后伤心,还不如趁早找到更好的人选,虽然你在我心中很厉害,但是在许姐姐心中,也许就有更好的选择呢。” 琅晟觉得自己心里因为母亲的强硬反对而升起的对未来的怅惘无奈不知所措,尽数消散了个干净,他瞪着胆大包天的小弟,咬牙:“抱歉要让你小子失望了,落儿这辈子除了会是我的妻子之外,任何人也不会再和她扯上这种关系的” 斩钉截铁的说完了这句话,琅晟转身便走,他真是傻了,明明前面想过母亲反对也要坚持,明明许倾落也说过愿意与自己一起努力,就算是再多的反对,也及不上他心中就只有许倾落,他和许倾落之间,早已经扯不断,也不愿意扯断了,既然如此的话,就努力一把。 他是大将军,是战场上勇往直前的将军。不是未战先怯,未战先退的懦夫 琅威瞅着琅晟坚挺的背影,嘴角露出了笑,笑的格外得意,这才是他崇拜的大哥呢,张嘴,丝毫不介意引来人,大喊了一声:“大哥,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一定会娶许姐姐,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给许姐姐幸福与快乐的未来,比相信任何人都要相信你。 琅晟背对着琅威举起手挥了挥。回应着琅威的大喊。 小少年转身便要拿方才随手放在地上的东西,眼睛瞪大了,半晌,后院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啊,我的糕点” 琅晟正端坐在书案前,一口糕点一口茶,好不惬意的样子。 奶香甜味充斥在口腔之间,味道果然是极其的好。 敲门声突然响起,琅晟面上的笑意一顿:“谁” “表哥,是我,姑妈想着你晚上熬夜批公文,让我给你熬点汤水补补身子,表哥你开门好吗外面好冷。” 黄依依娇柔的嗓音从外面传来,夜风一吹,声音有些零碎,带着些缠绵的味道,尤其是表哥二字,更是喊的格外含情。 琅晟皱眉:“这么晚了,我不想喝什么汤水,你去睡吧,我要休息了。” 对黄依依的亲近从前若是无可无不可,今日黄依依先是在码头刻意撞入他怀中,后来是在母亲面前对许倾落多有些诋毁之语,琅晟已经对她没有了什么耐心,起码没有兴趣大半夜的将人让进来。 虽然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立身端正,从一开始便不要给人什么遐想的空间。 这一点琅晟想的很清楚,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和许倾落那么相处了几日后,考虑到少女的名节,直接说出会负责的话语,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心动了,只是这一点琅晟却远远没有许倾落看的清楚。男人在感情上很多时候不如女子细腻看的明白。 “表哥,那参汤是我熬了三个时辰才熬出来的。” 黄依依的声音里满满的委屈:“我手指头都不小心烫伤了。” 琅晟对许倾落的维护太坚决,甚至为此不惜和琅母那样说话,本来以为只要讨好琅母一人就好的黄依依在考虑了半晌之后,终于决定主动出击。 可惜琅晟对她的主动没有什么兴趣,他直接吹熄了灯,连书房的门都不出,直接给了黄依依一个狠狠的闭门羹。 黄依依望着那黑了一片的书房,牙关紧咬,觉得脑门子里的筋脉突突的跳。 良久,那书房的门还是对着她关的严严实实的。黄依依试图直接进去,伸手推了两下,里面关上了。 “表哥,你真的是太过分了我也只是一片好心。” 脸上恨的有些扭曲,嘴里还是娇娇委屈的声音,一跺脚,转身向着琅母的院子而去。 许倾落自然不知晓琅府那边发生的事情,也不晓得琅晟后来心中的踟蹰和被琅威挑出来的真心,更加不知道黄依依在琅晟身上加大了力气。 不过就算让她知道了,她也不会担心的,说句不好听的,她前世那个样子,琅晟都能够顶得住琅母的压力娶了她待她一心一意,现在她很确定自己在琅晟心中的地位只增不减,难道还会这辈子比上辈子混的还不如意 悉心经营的一辈子和不断作死的一辈子,许倾落很明白两者的分别。 她现在不担心琅母的事情,黄依依不足为虑,那个女子更看重的明显就是琅晟的地位,只要稍加用些手段让琅母看清楚黄依依的本性,再是娘家侄女,好感度也要下降大半。 许倾落现在比较上心的是进京之后去太医院登记报道进贡一事。 将琅威送走之后,许倾落直接去了书房,备好了笔墨,坐好了,斟酌起了合适的进贡的丸药,这药必须要不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温补养神之类的最好,不容易和其他的药物冲突,总之一切以安全为上,一切小心谨慎最好。 皇宫中的水太深,后宫之中,别说是宫女太监妃嫔侍卫太医这一类伺候的人的命没有什么保障,一个不小心便牵扯进去什么后宫阴私之间丢了性命。便是公主皇子历史上也不少折在后宫阴私之手的,更有甚者,皇帝的性命也不见得多么的安稳。 而这些阴私之事上,最必不可少的一环就是药物了,太医院开的药物,宫妃身边的人带进宫中的药物,前世许倾落若是没有在药物上有那么一手,早就死的不能够再死了。 她没有死,可是一次次经历的太多,不得不防。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落儿,还没有睡呀” 是许良。 他和许母经历了五洲城中胡氏的一场风波,虽然有过嫌隙痛苦,可是之后事情说开了,他也认清楚了许老夫人的自私狠毒面目,心中少了许多遗憾,最近又和许母一起服用着许倾落炼制的丸药,倒是越发的年轻了,显得精神烁烁。 书房的门被打开,许良站在门口手中拿着食盒,许倾落看到许良那张丝毫不显老的脸,心情都觉得好了许多:“爹,你不是也没有睡吗” “我宝贝女儿在这边挑灯夜读的。我哪里能够睡的着呀。” 许良如此道,进了书房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打开,里面是冒着热气的几碟小菜和白粥,还有一碗点着青翠之色的小馄饨:“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若是饿坏了身子,那才是真不值当的。” “爹你放心吧,我比谁都注重保养身子,我还要奉养爹娘天年,让你和娘看着我嫁人生子快快乐乐的日子呢。” “你要是真的这么自觉就好喽。” 许良忍不住道。 许倾落做出一副馋嘴的样子:“爹。这小馄饨闻着好香,是谁这么好的手艺” 想要转移话题。 “是你爹我亲自下厨,跟着过来的除了百草之外也就你娘身边还跟着一个丫头了,其他的都是大男人,难道还让你娘晓得你到现在还没有用饭” “爹的手艺比我都好,爹你真是世上最好的爹爹了。” 许倾落一口吞下一个小馄饨,如此道,甚至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翘起了大拇指。 许良笑叹了口气,望着许倾落眼角下的青痕:“有时候真不知道将你养育的比男儿还要好,究竟是好是坏。” 虽然没有看许倾落写的究竟是什么,实际上他如何猜不到许倾落在忙些什么。 许母的见识少,不知道给皇宫进贡药丸药材之类的其中风险有多大,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自家女儿和琅晟的事情,只要女儿的婚事给定下来,她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而许良,即便他只是在几个地方行医过,即便他对皇帝尊崇忠诚,也终究有自己的判断力,终究知晓其中的危险。 “爹爹能够将我养的比男儿都好,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因为我现在自信自己不输男儿所以我很快乐,因为我现在自信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所以我很幸福,若是我只是那些深闺中想着嫁人生子便满足了的小娘子,若我只能够看着家中有危险看着自己在意的人需要帮助却无能为力的话,那我才会真的痛苦。” 许倾落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望着许良,眉眼间全是坚定。 前世那个只有自身情爱,满脑子愚蠢的只能够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一个个离去的自己,她再也不想要经历。 “你呀,总是有那么多理由。” 许良忍不住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顺手拿起桌上的笔,蘸了蘸墨:“你想要努力保护自己在意的人。那你爹我也没有老大连个药方子都斟酌不出来吧” 说着话,已经取出一张崭新的白纸,在上面添了几味药丸:“宫中的忌讳我是不知道,但是总的来说应该还是有功无过为最好,这几味药就不错,用的药材也都是一些没有太重药性的温补药材。” “这一味药丸成分里面有羊霍草,这东西就和藏红花一般都是对怀胎女子不利的,最好不要进贡......” 许良一边写着自己的,一边对照着许倾落的,偶尔指出几点要害。 许倾落虽然没有直说,却一直觉得自己的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可是此刻望着许良一笔笔写出的方子禁忌,突然发现自己从前真的是自大了,别说一个突然出现的南宫墨,便是在自己身边多少年教导的父亲,她居然也给小视了,忘记了若是父亲真的没有自己的厉害之处,又怎么可能让那么多人尊崇 比起许倾落的擅长毒药,喜用烈药,许良更加擅长的正是皇宫中适合的那种温补无错之药。 两父女在书房中讨论研究药方直到大半夜,却不知道皇宫中,也有人在惦记着许家。 “听说许家已经入京了” 娴贵妃轻轻的用盖子掠了掠杯盏中的茶叶,碧绿的叶子舒展开优雅的姿势,淡淡的清香在鼻端徘徊。 她陶醉一般的深吸了口气,绝美的容颜更形绝丽。 只是灯光闪过,恍惚间眼角有细细的纹路出现。 “启禀娘娘,那许家的船今日刚到的西郊码头,琅将军亲自去接的人,据说还充当车夫给许家人驾车,将许家人安置到了将军府的隔壁。” 垂首的宫女不敢看娴贵妃一眼,低声交代着从宫外传递来的消息。 “呵,跟着女人裙子后面转的大将军,亏得陛下还对这种人重用。” 娴贵妃满是讽刺的道了一句。将手中只饮用了一口的绝顶好茶轻轻的一下,放到了身侧的桌案上。 叮的一声,让下首和身侧的宫女都打了个冷颤。 “下去吧,让下面的人继续盯紧了许家和将军府,有任何动静记得和本宫回报。” 等了半天等来了这么一句话,以为娴贵妃会发火的宫女小心的呼出一口气,便像是逃得一命般,低垂着的脸上全是劫后余生,小心后退着退了出去。 “娘娘,您有什么打算是不是需要去和太医院打声招呼” 娴贵妃身侧的心腹却是深知自家主子的心性,听到许家没有发火。必然是心中有了什么别的心思了,她想了想,小声试探着问。 “和太医院打什么招呼许家进贡药材只要是好的,太医院也没有必要为难,若是差的,太医院自然会秉公处理的,只是本宫记得前段时日,琅将军不是意外救了皇后娘娘所出的那位星河公主吗星河公主听说对琅将军格外赏识,甚至还想要留他在身边当一当贴身侍卫呢。” 娴贵妃的眼中是一缕缕的寒芒,说起贴身二字更是刻意含了暧昧:“去,你将今日琅将军对许家尤其是许家那位姑娘的在意好好的给星河公主说说,也可以给公主说说五洲城的时候琅将军对其独一无二的维护。” 娴贵妃的话音出口,身侧的心腹宫女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星河公主其人,那简直就是宫中所有人人见人怕的一个魔星,星河公主是皇后的女儿,太子的亲妹,是皇帝唯一嫡出女儿,自然是千尊玉贵的,最开始的时候比起太子还要得皇帝的宠,偏偏她自小性子暴戾狠毒,动辄处死身边的宫女内监。而且手段残忍,后来因为她刮花了皇帝宠爱的一个妃子的脸到底被皇帝送出宫外潜心静修,一去便是十年,前段时日皇后也不知道怎么给皇帝说的,居然让星河公主回来了,只是星河公主回宫的时候遇到曾经被打死宫人的家人冒死行刺,差点儿身死,若不是琅晟被皇帝派到她身边护卫,恐怕回来的就是一个死公主了。 星河公子回来这段日子,从皇后宫中抬出来的尸体简直是多的数不清楚,各个死状凄惨,听说都是被星河公主无聊的时候玩死的,皇后宫中日日惨叫不绝,宫中现在人人视皇后宫中为阎罗地狱,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可怕所在。 这样的女子对琅晟表现了好感,却被拒绝了,将许家的消息送给她,简直是送人去死,还是惨死。 宫女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手指都有些颤抖,想到要进去皇后宫中找星河公主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发凉,却在娴贵妃一个眼神下不敢多言,口中称是:“娘娘放心,奴婢定然让公主殿下知晓的一清二楚。” 说着话,小步向外退出。 娴贵妃望着宫女的背影,冷笑出声,许倾落,你最不该的便是知晓本宫的秘密,在五洲城本宫没有办法拿你如何,到了这皇城,本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绝美的面容狰狞的扭曲,可怖至极。 那一刻,她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附身了一般,那么的陌生。 厚重的帷幔之后,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大,一只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九皇子咬紧了牙关,没有让自己发出声,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要让那个唯一保护自己真心待自己的女子知晓,知晓母妃的算计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1:少女 网om,。 “殿下,你原来在这里,娘娘刚刚找你呢,赶快跟着麽麽过去。..” 九皇子的胳膊被拽住,拉着他的老麽麽使的力气比较大,让他的胳膊有些疼,虽然九皇子在五洲城的时候比较得皇帝的宠爱,但是到了皇宫中因为星河公主回来,皇帝一时间注意力又到了星河公主这个十年没见的女儿身上,对他的那点儿子宠爱自然也跟着少了,娴贵妃这边的人跟着对他的态度又有些回到了从前,不只是不怎么重视,在一些言行动作之间更是过分。 望着只有几步之遥的殿门口,九皇子咬牙,不为了这些个奴才的见风转舵,他连自己的母妃都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更不会在意其他的那些个奴才,他只是气恨被堵在了这里,他差点儿就能够出宫殿了:“放开” “殿下,娘娘在找你” 麽麽的面色有点儿冷,直接开始拽着九皇子想要他进去内殿。 “哎呦,我说殿下您怎么这么个口气和麽麽说话,麽麽也是为了您好,娘娘正在找您呢,若是您不及时过去让娘娘生气,我们这些下人受罚什么的倒是没有什么,殿下您受到娘娘的训斥责罚却是不好了。” 另外一个宫女听到声音出来看到了麽麽拉扯九皇子,却是对着九皇子指责了起来,并且跟着拉住了九皇子的另外一只胳膊。 “母妃不管对我如何,我还是她唯一的儿子。你们现在就这么一番作态,不怕日后吗” 九皇子压低了声音,俊秀可爱的小脸上却是阴冷的表情。 眼睛黑黝黝的,里面仿佛含着冰渣子一般:“父皇暂时忘了本皇子,不代表一直忘了本皇子” 比起指望这些个奴才良心发现或者是指望他那位生死之际能够将儿子扔在那里等死的母妃,九皇子宁愿相信权势与利益:“本皇子现在虽然小,终究是皇子,日后本皇子能够给你们的,比母妃要多的多。” 那麽麽和那宫女有些讶异愕然的望着九皇子,不敢相信她们看着这么多年的九皇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小年纪的孩子。身上自有一股子天生的尊贵。 “放手。” 九皇子再次喊了一声,麽麽和那宫女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九皇子松了口气,正要趁着麽麽和宫女愣神的时候离开,身后响起了娴贵妃的声音:“皇儿,过来。” 娴贵妃的声音即便带着冷意也很好听,可是此刻听在九皇子的耳朵中,却觉得那么的刺耳。 “娘娘” “参见娘娘” 宫女和麽麽下意识的跪地请安,身子微微颤抖,担心娘娘听到方才九皇子的话,看到她们的动摇。 他慢慢的转过了身子。手心中满是冷汗,母妃是不是知道自己听到了 母妃若是知道了,他便没有机会想办法通知许姑姑了。 男孩儿的眼中忍不住带了些惶恐。 不是害怕自己的那些称得上对娴贵妃不怎么好的言辞被听到,担心的只有许倾落的安全,从许倾落在众人的踩踏间护住他,从对方为他挡住弩箭开始,九皇子心中最重要的人不知不觉的已经变了。 孩子都是敏感的,九皇子不止不笨,甚至是极其聪明的,从前娴贵妃对他的那些个冷落和隐隐的厌恶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伤害,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只是让自己不明白罢了。 从对娴贵妃彻底失望,从将那一腔对母爱的渴望隐隐转移到许倾落身上之后,九皇子便想明白了从前的一切。 娴贵妃自然是看到九皇子的惶恐眼神了,她不知晓对方是为了担心许倾落,反而是觉得对方在害怕自己,一时间对方才听到的那些个话语的愤怒怀疑忧虑慢慢的消散了许多,九皇子终究还是自己的儿子,他再是翅膀硬,也飞不出自己的掌心。 “九儿你也是皇子,应该知晓事情的轻重,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边晃悠成何体统,回去将金刚经抄写一遍,抄写佛经应该静心,不抄写完了谁也不准去打扰。” 这便是说没有抄写完便不准去休息不准人送饭水的意思,从前娴贵妃经常如此惩罚九皇子。 “还有这两个奴才,没有服侍好九儿,太过失职,一人打二十个板子,送去皇后宫中请皇后娘娘宫中的人好好调教一番吧。” 麽麽和宫女听到二十板子还只是颤抖,听到送入皇后宫中却是脸色惨白如纸,直接瘫软了身子,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了地上:“娘娘,娘娘饶命” “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呀,娘娘饶命” 两个女人被拉走了,饶命的声音在殿宇间不断回响,凄厉的求饶声却没有让娴贵妃有丝毫动容,她甚至笑出了声,笑的格外好看:“本宫又没有说要她们的命,只是送入皇后宫中调教调教罢了,日后若是规矩学好了,也能够再回来的,真是,显得本宫多不仁慈似的。” 娴贵妃身后的几个宫人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团,低眉垂首的,没有一个人敢吱声儿,现在送去皇后宫中,可不比死还痛苦吗 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一句。 “九儿,你要记得,有些个奴才要时时刻刻让他们记得,谁才是主子,谁才是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人,否则的话,日后被奴才骑到头上,可是后悔晚矣。” 九皇子垂低了脑袋,似乎是没有听到娴贵妃意有所指的话语一般,心底冷嗤,奴才在她心中,他估计也是奴才吧。 星河公主随意的将手中蘸满血迹的鞭子扔到了一侧。对着那边被她鞭子抽的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已经疼的叫不出声儿来快要失去神智的宫女看都不看一眼:“真是无聊。” 嘟着唇,星河公主很是不满的样子:“这么快就不叫了,不是有一把好嗓子吗刚刚还想要听听她受刑的时候唱歌好不好听呢。” 旁边的宫人咬住了下唇,不敢看那个在被星河公主看上之前还是与自己一般伺候公主的宫女一眼:“公主殿下,若是您想要听好听的歌儿,司乐坊那边不少嗓子更好的。” 即便心底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可是想要自己不落到和那个同伴一般的下场,不被这个疯子一般的公主打发无聊的时间,她宁愿将公主的注意力引到其他人身上。不是她心狠,而是为了自保。 “司乐坊” 星河公主的容貌娇美可爱,明明有十七岁了,却还宛若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作态,孩子是最天真的,却也是最恶毒的,她的恶毒是天生的。 少女指尖点在唇上,在周围宫人加速跳动的心跳声中,切了一声:“估计也是这种不抗玩儿的货色,几下就没意思了。” 星河公主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娇美的脸颊上海沾染着血迹,乌黑的发,洁白的脸颊,红艳艳的血,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尤其是站在这样一个地方:“还是那个琅晟有意思,真是的,他怎么就那么不知道好歹呢当父皇的护卫哪里有当本公主的护卫好本公主想和他玩玩有意思的都没办法。” 星河公主说着说着想到了那个身材健硕,容颜俊美冷冽,宛若一柄兵器的男人,眼睛中闪烁着隐隐的红色,有些疯狂:“本公主要他服侍他不愿意,却愿意给一个莫名其妙的贱民驾车,你们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要好好的教训一番” 宫人们这一次不敢出声了,琅晟就算现在被皇帝拘在京中,领着护卫皇帝的差事,但是只要不是傻的,都还知晓他是当朝一品大将军,边疆那边可还有十万大军听候差遣呢。 琅晟和他们这些卑贱的宫人如何能够一般无二。 星河公主这个时候也不想听那些个宫人说什么了。她想着娴贵妃身边宫人送来的消息,眼睛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少女踩着一地的血腥往外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些松了口气的宫人听到了星河公主娇脆好听的却残酷到了极点的声音:“黄莺既然不愿意继续给本公主唱歌,就将她扔到盐水池中泡上一个时辰吧。” 少女这句话仿佛说的是将人扔入水池中清醒一般,实际上,盐水池,黄莺被伤成这样。进去泡上半个时辰也是要生生痛死的。 许倾落丝毫不知晓宫中发生的一切,她和许良忙活的大半夜才将给宫中进贡的药丸单子整理好,才睡下没有多久便天亮了一般。 起来的时候,脑袋抽痛,眼睛发涩,百草拿着温水浸湿的毛巾一边小心的给许倾落净着面,一边看着她这副精神不济的样子有些担心:“小姐,要不然你晚些去或者明日去皇宫也好,才睡了那么点儿时辰,怎么好受呀。” 担心的不得了。 许倾落觉得精神了些,忍不住笑:“傻瓜,我们昨日便到了皇城,昨日还可以说是舟车劳顿,需要安顿下再去,今日却是不成了,若是还不趁早去皇宫太医院中走一遭儿,恐怕就要惹来有心人的非议了。” “就是去给太医院送药单子嘛,这种事情还有人注意” 百草觉得不解。 “再小的事情,和皇室扯上关系都是天大的事情,太医院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 许倾落淡淡道了一句。 皇室中再小的事情若是有心人做文章也是能够让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百草不知道许倾落的意思。只是自己理解着:“也是,皇宫中都是给陛下娘娘们住的,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听说除了给陛下娘娘看病,便是城中的达官贵人有病也是不轻易去看的,性子定然都是不好相与的,小姐你初来,是要小心些。”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有些阴沉,给那边正找着今日要穿的衣服找的花了眼的百草道:“今日穿那身淡蓝色的,头发也梳简单些的,一支珍珠簪子就够了。” 许倾落看了下镜子中越发美好的容颜,想了想,取出旁边的一盒子粉,打开,在自己的面上轻轻的涂抹了开来。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好好的脸......” 百草看着自家小姐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让自己面色黯沉了许多,容色消减了三四分,只觉得无法理解,女子只见过往美丽里打扮的,哪里有自家小姐这样往丑里装扮的。 百草看着自家小姐又换上了那一身淡蓝色的大了那么些许的裙衫。一脸的不忍心,虽然乍然看上去还是一个很好看的美人,却再也没有了那种倾城绝世的让人一眼难忘的美丽。 “相信我,在宫中一张太好看的脸从来都是招祸的根由。” 许倾落看着百草那不忍的眼神,忍不住轻笑:“你便留在家中吧,我娘那边只有百香一个人忙不过来的。”百草,她不会将她带入宫中的,那个地方,不适合百草这样单纯的女子进去。 即便只是进去走一遭儿。 百草本来不愿意,听到许倾落说是去给许母帮忙,还是有些不甘:“可是小姐,我去给夫人那边帮忙,那你呢你身边也要有人伺候呀。京城中大家的小姐听说出门在外都要跟着最少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呢。” 百草觉得自家小姐哪里都好,值得最好的。 “有你家姑爷一个人,不顶的上千百个丫鬟婆子有气势呀” 许倾落弯了眸子。 一出门果然便看到了站在黑马一侧等在那里的琅晟,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玄色袍子,没有多余的纹饰,剪裁却是极合体,将他的好身材展现的一览无余。 男人站在黑马一侧,比起那高头大马还要高出不少。风拂过黑发与玄袍,唇角紧抿,容颜冷冽中带着一种别样的俊美。 以前许倾落就知晓琅晟的五官其实不比那些个世家公子差,但是今日看着,却觉得比往日还要更加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牵着高头大马站在将军府的石狮子边望着她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前世的某一个场景一般。 男人很多的时候,都在等她,在将军府外面等着她这个去杨府与杨云平厮混的妻子回家。 他总是等着她回家,不论在她好的时候,还是在她不好的时候。 恍若前世重现。 却又终究与前世不同。 “落儿。” 男人紧抿的唇慢慢的勾起,好看的过分,凛冽的气势都被他唇角的笑意给淡化了。 天空中还是阴沉沉的,男人的笑却将阴沉的天空都给照亮了一般,让许倾落的心情都跟着明亮了。 走过去,大大方方的挽住了对方的手:“你今日这一身看起来真好看。” 她夸奖的大大方方的,似乎忘记了男人这一身就是自己做的一般。 男人笑,看了一眼许倾落的面色:“你今日这一身也不错。” 无疑的,许倾落故意扮丑,让琅晟安心了一大半,在宫中宿卫了这么段时间,其他的没有看到多少,女人的嫉妒心还有为了争宠所出的狠辣手段却是见识了太多,许倾落的容颜在皇宫中太易遭祸。 他本来还以为要自己提醒,少女果然是聪慧至极。 许倾落扑哧笑开:“嗯,今日我们站在一起,别人都要羡慕我的。” 他是往好看里打扮,她却是往不好看里装扮。 “我心里知道自己得了宝就好了。” 琅晟如此道。 “什么时候等在这边的” 许倾落感受着男人掌心的些许凉意,相对小巧了许多的手握紧了对方的手,将自己掌心中的暖意传递给了对方。 一时间她有些后悔,明明猜到了男人今日应该会等在外面的。居然没有早些出来或者是让人将他请进许府。 许倾落承认,她其实还是有点儿小心眼儿的,昨日黄依依的事情,她还是有点儿记仇的,否则的话,她怎么也会记得让人先出来看看。 琅晟感受着少女掌心中的柔软与温暖,唇边的笑越发的自然柔软了。 “太医院在皇宫北侧,和各宫之间隔着一道高墙,算是离着皇城外比较近的一处地方......” 琅晟给许倾落说着太医院的事情,从太医院所在的地方,到太医院中几位太医的名字性子,还有太医院中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这些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许倾落静静的听着,没有告诉琅晟,前世自己和太医院打过交道,太医院中的众位太医也许有些变化,但是太医院中的一些规则,她却是清楚的很。 她很享受男人此刻的用心,若不是她的话,男人不会去关注太医院的事情。不会去关注各人的性子喜好还有太医院的规则,知晓的这么清楚,想来不是一日两日的用功了。 “太医院虽然与各宫中都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后宫中的一些人还是避着一点儿好。” 琅晟虽然不想要告诉许倾落一些阴暗的事情,但是既然她已经要去太医院了,皇宫中的事情避忌知道的越多越好。 所以在将太医院中打听的事情该说的都说了之后,男人收敛了眉目间的笑意,对着许倾落交代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各宫的娘娘生病什么的也都是让宫人去太医院找人的,一般不会碰上,但是近来陛下身下的一位公主回来了。那位公主是皇后所出,封号星河公主,性子比较怪异暴戾,有时候喜欢去宫人们去的地方,听说她回来后皇后宫中死了不少人,落儿,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的话,我会护着你的。” 男人揽住少女的身子。唇凑近她的耳际,压低了声音:“太医院那里有一个长期当值的禁卫名为钟明,有事的话他会给我传递消息的,不论如何,先保住自己。” 他不想要许倾落惹上麻烦,惹上宫中那些事情,但是若是少女真的被麻烦找上的话,那么他不会折损她的骄傲,不会让她低头,他会护着她。 许倾落从琅晟的眼中看到了这份坚定,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知晓,他会护着她。 只是许倾落相信皇宫中若是真的有人找她麻烦,最大的可能是想要从她的身上牵扯到琅晟的身上。 琅晟身为堂堂一品将军,边疆十万大军的统帅,到现在还在京城中领着不温不火的职位,做着不温不火的事情。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正常,皇帝所谓的恩宠,根本就是防备,根本就是折损。 而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从她的身上找到机会对付男人的。 许倾落这一辈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弱者。他会护着她,而她,也会护着他的。 皇宫中有危险,却也有机会。 让男人摆脱现在这些防备,摆脱京城中牢笼,真正一飞冲天的机会。 他的天地,从来不应该是在京城这些皇室中人的尔虞我诈,百般防备利用中的。 琅晟一直将许倾落送到了太医院的外面,看着少女和外面的人攀谈然后被引进去才离开。 “统领,你可算是来了” “是呀。再不来的话就误了巡宫的时辰了。” 琅晟一边往身上穿着盔甲,身边的那些个侍卫一边对着他抱怨道。 男人咔嚓一声扣紧了腰间的带扣:“现在距离换班时间还有两刻钟,快些的话不会误了时辰。” 所以说,这个时候赶快去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看着琅晟离开的背影,几个禁卫互相对视几眼:“你们有没有发现统领今日穿的格外好看” “有吗” “算了,你这样的什么都不关注,也怪不得到现在也没有升值。” “喂,你怎么说话呢,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品级一样” 琅晟没有管身后的吵吵闹闹,只是唇角忍不住带了笑,虽然对她出入皇宫满心的担忧,可是她来了,他有更多的时间与她相处了,这件事情本身,是让他高兴的。 “咔吧”一声。 琅晟停住了脚步,望着脚边的一块石子,他身后的几个禁卫的手按在了腰间,四处探看。 “喂。” 小小的声音从低矮的花丛中传来,琅晟抬手止住了身后几个禁卫的动作,上前几步,一把拉开了一丛花,从里面露出一张沾染了不少泥土的花猫一般的小脸。 “九皇子。” 琅晟讶异。 “许姑姑有危险” 九皇子身上衣服好几处刮裂了,脸上好几道黑灰,却顾不得了,一看到琅晟过来,先出口了这几个字。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2:明明狼狈不堪 网om,。 许倾落进到太医院里的时候,里面的人各自忙各自的,有的在捣药,有的在研究药方,有的在对着偶人扎针熟练穴位,总之人人都有事情,人人都仿佛没有看到许倾落一般。 里面还有几个熟人,五洲城中跟在圣驾身边的几个太医。 不过也和其他人一般,对许倾落视而不见,若是真的不认识了,她连进来都进不来。 许倾落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一边,望着这个作态,没有多说什么,却是自顾走动了起来。 她的步伐缓慢,走动间没有声音,有时候停在那研究方子的人身后看两眼,有的时候便去看看那些正在处理的药材,最后她站到了那个正在对着偶人扎针的太医打扮的人身后,出了声儿:“你这穴位应该再向下浅一线,偏了。” “什么叫偏了” 那个站在人偶前的太医有些不满,他手中的动作飞快,那银针只是转瞬间已经遍布了偶人身上的大半身穴位。这认穴扎针的速度许倾落都不见得赶得上,可惜了。 对方转头,看着许倾落,从上到下的看,嗤笑一声:“你哪里来的宫女,这里是太医院,不是任由随便什么人撒野的地方,前正中线脐下三寸,这位置正正的” 许倾落没有和他争辩,只是手指随意的在那人偶身上一按,一根银针正正扎在那太医所扎银针的下面一线:“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关元穴有培元固本,补益下焦的功能,对男人某些病症最是有效,用的好了可以让人一念天堂,用的差了却是让人一念地狱,这人偶做的看似与正常男性身高体型相似,但是他的下肢比正常人的下肢低了一线,穴位自然也就有些差异了,真人毕竟不同平日里用习惯的那些统一的偶人,穴位虽然大致所在都是相同的,但是也要配合着人本身的形态不是” 许倾落那落落自然的样子,似乎丝毫不在乎自己指着的是一个**的男性人偶,虽然与真人相差太大,但是普通的姑娘哪里有她这样表现的,一时间好几个人往这边侧目,甚至有几个太医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尤其仔细看那在许倾落嘴里和普通男性体型差了一些的偶人。 “你说差一线就差一线这根本就是你胡搅蛮缠,小姑娘,想要引人注意不是这么干的,这里是太医院是有真本事的人呆着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胡说的这偶人我日日练习,怎么就你发现的多” 那太医听到许倾落的话更怒,猛的一挥手便要推许倾落。 “成言住手。”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师。” 成言下意识的收回了手,缩紧了腰背,面上带着紧张之色。 “那位姑娘说的不错,这一次是你大意想当然了。” 穿着一身太医院院判服饰,留着长长白须的老者慢慢的从后面走了上来。 “老师,这怎么会,那偶人我日日习练......” 那成言的声音顿住了,在老者那含笑的眼神中。 他猛的转头望向偶人,眼睛瞪大了,有些不敢置信。 “发现了这是我五日前让你韩师兄给你换的。” “你的天赋很高,未来青出于蓝也不在话下,只是平日里还是不够细心,行医之人,重要的确实是天赋还有努力,但是还有一样不可忽视,那就是细心和谨慎,多少行医之人行差踏错不是因为医术不高,只是因为太过自负,不够细心谨慎,最后出了岔子。我们做医者的与其他的行业不同,手中一根针,舌尖一点药,稍微差错一点儿,差的便是一条人命,方才姑娘口中的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望众位共勉。” 老院判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太医人人躬身:“谢院判大人教诲” “谨遵老师教诲。” 许倾落微笑着望向趁机给太医院众人上了一课的老院判,轻声询问:“院判大人,不知道现在小女有资格进献许家的丸药了吗” 能够让所有人对她这么无视一场,若是没有交代可是不成,不过许倾落相信交代的人应该不是面前这位老院判,对方一看就是那种比较德高望重的人,不会做这种小儿科的手段。 “许家那姑娘想来就是陛下亲自下旨让其进贡药材的许家女儿了,呵呵,老夫本来还想着是何样女子能够调制出缓解陛下头疾症状的药香,今日一见,果然是毓秀钟灵的女子。” “老大人谬赞了。” 许倾落如此道,轻轻一礼之后,从袖子中抽出了和许良研究了大半夜研究出的单子:“许家只是在地方上行医,祖上不曾有入过宫廷的,里面有些丸药能不知道是否合适,还请老大人赐教。” 老院判看着手中的单子,一样样仔细的看,然后真的给许倾落点出了几样已经有固定供应的药丸还有几味在宫中不合适出现的。 偶尔还有两味药丸的方子,老院判也和许倾落指点了一二。 许倾落认真的记着,她前世即便对太医院还算了解,终究不如本身便是太医院的人,尤其是老院判这般一看便是在宫中太医院中呆了多少年的人。 而那经过对方指点的两味药丸的方子,许倾落也感觉比自己原来的方子更有效,果然是人外有人,不可骄傲。 “多谢大人的指点。” 许倾落认真的跟对方道谢,太医院中的人没有义务给她说什么药物是不成的是避忌的,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她很庆幸自己第一日便遇到了这么位老院判。 “小姑娘的眼力还有天赋不错,日后若是继续努力的话,有望成为真正的医学大家,不要辜负上天给你的天赋,日后多多深研医术,多多治病救人,便是对老夫的感激了。” 老院判听到许倾落道谢,笑着说道。 虽然来的时候被所有人刻意孤立了下,但是认识这么一位老者。许倾落觉得心情还算不错,她将那张经过修改的药单重新撰写了两份,一份留在了太医院,一份揣在了怀中,提脚向外走去。 一个身影猛的向着她撞来。 许倾落身子一闪,对方狠狠的撞倒在了地上,哎呦声响中。 一声格外凌厉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大胆贱婢,居然敢冲撞本公主,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本宫拿下” 逆着光,许倾落看不到对方的容颜。一堆人冲到了许倾落的身边,还没有等到许倾落反抗,她的胳膊一痛,已经被人狠狠的扭住了。 两边各自一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压着她的肩膀,周围还有好几个看着便不善的宫女太监也在围着。 许倾落咬紧了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女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而且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宫人打扮的何时也能够冒充公主之名了......” 风声响起,许倾落的脸颊一疼,嘴巴里尝到了血腥味儿。 “该死的贱婢,公主说你冲撞了你便是冲撞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耳边响起宫女呵斥的声音。 许倾落的脑袋低垂,舔舔着唇边沁血的伤口,眼中全是冷意,公主吗 她记住了,重生以来一直算是顺风顺水的,她受过伤,也被人挟持过,经历了几多生死,更是中过箭,挨过刀,但是就是没有挨过巴掌,没有被人再这么侮辱性的打上一巴掌。 可惜这里是皇宫,人多眼杂,顾忌重重,否则的话她现在就能够让周围这一圈儿人立刻付出代价。 “老臣参见公主殿下,殿下,这女子是许家来进献药单的,陛下亲自下过旨意,不是什么宫中女子......” 老院判看到来人是谁,看到许倾落就这么被不讲理的压住了,下意识皱眉。抬脚便要说话。 “老师” 身侧的成言在老院判说了一半的话语之后便担心的拽了拽他的袖子,星河公主的大名,现在在宫中是能够止小儿夜啼的存在,别说一个区区的许倾落,便是宫妃,星河公主处置了还不一定也没事儿呢。 星河公主的那些个骇人听闻的手段,除了皇后宫中贴身伺候的,最清楚的可是他们太医院的人,毕竟被星河公主折磨的人,有些侥幸没死还是有那有办法的能够请动太医,只是便是请动太医。最后留下条命,也与死无异了。 老院判一甩徒弟的手,瞪了他一眼,便要再说什么。 另外一个徒弟匆匆上前也拉住了他:“老师,想想家中的小孙子。” 那声音压的极低,却让人不可忽视。 星河公主看到被徒弟拉住几句话劝住不敢再吱声儿的老院判,嗤笑一声,笑的极为讽刺:“本公主的话,这宫中还是有些效用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拦住的,太医院里的也是皇家的奴才,居然敢和本公主较真儿,真是活腻歪了。” 身边的那些个宫人连连称是,赞同着星河公主的话。 甚至有人提议是否要将老院判一起带走。 “原来你就是鼎鼎有名的星河公主,果然是名不虚传。” 许倾落抬起了头,嘴里说着名不虚传,眼中却全是讽刺。 老院判愿意仗义执言,她却不能够拖累无辜。 “啪”又是一巴掌,许倾落的另外一边脸颊也跟着一痛,脑袋都歪了歪。 星河公主面上含煞,上前一步,望着红肿了双颊的许倾落:“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称呼本公主的封号。” 少女上下左右的扫视着被两个侍卫驾着的许倾落,从头到脚的看,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恶意:“本公主还以为是个什么妖精呢,原来也就是这个样子,不过谁让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呢本公主今日便教给你做人的道理。” 在周围许多人同情的视线中,许倾落被压着离开了太医院,离开了皇宫北侧。 “哎,好好的姑娘家,落到星河公主的手中......” “谁说不是呢以前还只是宫里的人,现在倒好,宫外的都动了。也不知道哪一日轮到我们不小心惹了那位的怒......” “嘘,不想活了,赶快回去干活” 有人压低了声音道,那几个开口的人人一缩脑袋,不敢吭一声儿的往回走。 老院判眼中全是愤色:“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老师,闲事休管。” “闭嘴” 老院判瞪了徒弟一眼:“我就不相信这宫中全然没有王法了,都是听一个那样性子的公主的,你们自己回去,老夫自己找人帮忙去” 人声中,谁都没有发现,本来守在太医院门口的侍卫有一个消失了踪影。 许倾落望着眼前的小胡,湖水清浅,中央甚至有已经枯败的残荷,隐约照见她专门丑化了的容颜。 星河公主慢慢的踱步到许倾落的身侧,望着她哼笑:“本公主今日心情好,不想要见血,也算你运气,便陪本公主玩玩儿不见血的,如何” 下一瞬,许倾落的脑袋被按住送入了湖水中。 整个头脸乍然全数没入水中,即便许倾落及时屏住呼吸,也有不少湖水顺着口鼻钻入。只觉得鼻间酸涩,脑袋炸裂一般的疼。 人不可能长久的不呼吸,许倾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长的时间,乍然忍不住一个呼吸,然后,湖水整个上涌,从眼耳口鼻中不断的涌入,眼睛能够看到清澈的湖水,能够透过湖水看到天空中恍惚扭曲的画面,耳边能够听到隐约模糊的笑声。 其中最刺耳的便是星河公主的笑声:“琅晟不是不愿意当我的贴身护卫,不愿意伺候我吗那我就让他看看愿意伺候的女人是个什么下场,他不是给你驾马车吗不是据说你是他最在乎的女人吗那你说等会儿让他看到水鬼一样死的凄惨恐怖的女人,会不会后悔,后悔他居然敢看不起本公主,敢拒绝本公主” 星河公主最后一声越发的尖利,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许倾落被人从水中提起,她被反复按入水中,提起,再按入,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直徘徊在死亡之间一般,可怕的很。 可是许倾落心中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有越发的愤怒,她不会死,不能够死,更加不可以因为如此可笑的人,如此可笑的理由去死。 许倾落望着星河公主的样子,听着她对自己动手的理由,突然间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星河公主面上带了疑惑。 蹲下身子,望着许倾落那张狼狈的不断滴落水迹的脸,伸出手,指甲尖尖的,按住了许倾落的脸颊,甚至划出了一条红痕:“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敢笑” “我笑你除了一个公主的身份之外,就和一条疯狗一样。” 许倾落压低了声音如此道,星河公主愣住,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当面说她,她的眼中暴怒,伸手便要打许倾落的巴掌,只是比起她的动作,许倾落的动作更快。 她的手猛地掐住了近在咫尺的星河公主的脖子,方才几次脑袋被按入湖中,周围的人以为她再也没有了力气,所以对她的警惕性少了,自然也没有用大力压制了,此刻许倾落和星河公主离的太近,加上她突然发难,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时间愣住了。 “你不敢动我,放手,这里是皇宫,我是公主。” 许倾落的指尖一根银针戳在星河公主的脖颈间,让周围看到的人不敢动弹一下,她轻笑,脸上头发上还在不断滴落水珠:“我不敢动手比起死,我想拉着你一起死更加好。” 许倾落这句话是凑近了星河公主耳际说的。 “你敢动我父皇会诛你九族” “父皇会将你九族尽数都给杀了,杀的鸡犬不宁” 所有人听到的只有星河公主狠辣的威胁,即便他们是星河公主的人,即便他们惊异许倾落的大胆,对星河公主到现在还不显后悔的狠辣叫嚣,也觉得心底发毛,这位主子,说实话,要不是是公主。还是正受皇帝宠爱的公主的话,没有人会忍受她一丝半点儿。 许倾落拉着她一步步后退,在感受到她的挣扎的时候只是越发压紧了她的手臂,却在听到她口中诛灭九族的话后,一个没有忍住,一巴掌打在了星河公主的脸上。 “啊,你这个贱婢,你居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来人,来人,你们都是木头吗杀了她,给我抓住她杀了她” 星河公主大喊大叫,可是还是没有人敢上前,许倾落那银针对着的位置谁也不敢冒险,若是谁擅自冒险害的星河公主如何,到时候会死,并且连累九族的就是那个出手的人了,谁都没有对星河公主的性子抱有期望。 “陛下也不能够无缘无故说一声将人九族诛灭,公主殿下好大的口气,比陛下的口气还大,这宫中不知道是陛下大,还是公主殿下更大。” 许倾落这段话说的声音大了些,刻意让所有的人听到。 “父皇也要听我的我说灭你九族就一定会灭你九族” 星河公主又转向了那些下人:“你们如果再不动弹,我先让父皇杀了你们” 星河公主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有人已经向前逼近许倾落了。 许倾落面上的笑容收敛,在星河公主再次奋力的挣扎中,微不可察的后退了一步。 伴随着星河公主的惊叫声,两个人一起跌入了湖中。 在所有人看来就是星河公主拽着许倾落一起跳湖。 “公主” “公主殿下” “救人,快救人” 星河公主被许倾落拉着一起掉入湖水中让所有人都慌了神,不断的有人噗通噗通的往湖水中跳,有的人慌张的向着周围跑动想要找人帮忙。 “我不会游泳” “先救公主” 星河公主从来没有这么痛苦的感受,湖水没过她的身子,没过她的脖子,没过她的眼耳口鼻,没过她的头顶,许倾落紧紧的拽着她的一只手,拉着她不断往下再往下。 她清晰的感受着那种灭顶之灾,那种被淹没的绝望的恐怖的死亡临近的感觉。 “呜呜,救......救命......” “唔......” 不断的呼救,结果是更多的湖水呛入口鼻。 她胡乱的挣扎着,每一次快要上浮的时候,许倾落总是将她拽住。 不要死,她不要死,她是嫡公主,她是父皇母后最宠爱的公主,她的生命何其宝贵,怎么能够死 星河公主的脑海中不断的叫嚣着不甘痛恨怨愤,可是结果却是更深沉的黑暗包裹着她。 许倾落也痛苦,也想要窒息,可是她不能够像是星河公主一般晕过去,她拉着对方,不断的在水底游动着,憋住了一口呼吸,抽空带着星河公主上去呼吸一口,然后又迅速下潜,幸亏她的水性不错,而星河公主身边的那些个人都不怎么精通水性,才给她时间周旋。 许倾落凭借自己能够让星河公主和她身边的所有人死,但是她身处皇宫便不能够这么做,起码星河公主不能够死在自己的身边,许倾落咬牙坚持着,挤压着肺部那少许的空气,她相信琅晟,相信琅晟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 一只手抓住了许倾落的手。 许倾落手中的银针掉落在了水底。 琅晟看到了水底许倾落模糊的容颜,惨白若白纸。他想到了自己听到了星河公主如何对待许倾落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挥向许倾落拽着星河公主的手,那一刻,男人眼底闪过残酷。 “她不能,现在死......” 许倾落呛咳着湖水,断断续续的道了一声。 不是不能死,而是现在不能死。 琅晟想要分开许倾落和星河公主的手慢慢的挪开,握成了拳头。 下一刻,不论是岸上还是湖水中的人只听得哗啦一声声响,所有人只见到一个玄色袍子全湿透了的男人一手拽着许倾落。而许倾落手中拽着星河公主,身形一纵,掉到了湖边。 男人单臂攀住湖岸,没有用任何人相助,已经拽着许倾落和星河公主一起上了岸。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快救公主” 所有人看到昏迷的星河公主,全都是一副惊慌错乱的样子,甚至有的人恨恨的看着许倾落,想要对付她,只是在琅晟冷眼之间,不敢动弹一下。 琅晟拍抚着许倾落的背部,少女一口口的呛着湖水,伸手拦住男人的手,抬眸:“我能够救她。” 她明明狼狈不堪,眼睛中却是隐隐的笑。 星河公主,世间不是所有人都由着你欺辱的。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3:男人的话 网om,。 “公主没气了,你还说什么救治,都是你这个贱民公主才会掉入河中,来人,将她拿下” 琅晟一开始的冷眼是让人有些忌惮,但是随着一个碰触星河公主的宫女喊出这句话,所有人的面上全是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他们咬牙,直接冲向了许倾落。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咬定是许倾落害死公主的。 只是有琅晟在身边护着,便是比现在的宫人再多一倍也是无用的,只听得哎呀几声痛喊,还有砰砰的坠地上,几个向着许倾落抓去的人被琅晟一脚一个踹飞了好几丈远的距离。 “琅将军,公主被这个贱民害死了,你居然还敢包庇她,你知不知晓这是杀头的罪名” 有内侍尖叫,对着冷面动手的琅晟威胁。 琅晟不为所动,只是站在了许倾落的身前,挡住她。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许倾落既然说能够救星河公主,那么便必然能救,便是今日星河公主真的死了,许倾落没有救下她,大不了自己全力护住少女便是了,只要有他琅晟一日,便不容许任何人当着他的面伤害少女一丝一毫。 许倾落的手按在星河公主的胸口位置,转首便望见了男人沉默却坚定的身影,蓦然笑了笑,笑声轻盈:“我说能够救她便是能够救她,但是若是谁再过来打扰耽误的话,星河公主可就真成了一具尸体,那时候我死,你们在场一个人也逃不掉。” 琅晟挡在她身前的样子,那么的熟悉,熟悉的让她想要微笑,只想要微笑。 许倾落望着那些个星河公主身边带来的气势汹汹的下人,就像是看着一群跳梁小丑,现在他们的命比她的命还不安全呢。 有人慢慢的后退,有人沉默了下来,有的人往太医院那边跑。 只是跑的再快又有什么用呢星河公主可是专门带着许倾落找了个离着太医院很有一段距离的镜湖来实施她的计划的。 “公主若是有一点儿事,你和你的家人都要给公主陪葬” 星河公主身边的人自然是不想要许倾落再碰触星河公主的,毕竟方才不管星河公主掉入河中是不是自作自受,都是有些许倾落的原因,抓住许倾落也许还能够给自己解说一二,可是他们更加害怕的是星河就这么真的没气了,不管他们做什么,就像是许倾落说的,星河公主真的出事了,她这个有一品将军护着的不一定会死。他们这些伺候星河公主的内侍宫人却是死定了。 有人终于忍不住如此道了一句,却是示弱同意许倾落救治了。 周围安静了,星河公主的呼吸更弱了,手指探在她的鼻尖,久久感受不到热气,感受着周围那些隐隐焦灼担忧害怕催促的视线,许倾落不紧不慢的掏出了帕子,包裹住了自己的手。 “你怎么还没有动手” “你快些救公主” 许倾落的双手交叉,对着星河公主的胸部狠狠的击落,伴随着周围的惊叫声,星河公主的身子重重的颤了下。 “你在做什么” “不准对公主不敬” 有人不满许倾落的态度动作,气的又要往前冲。 锵然一声,琅晟手中的剑出鞘,横在第一个冲上前的人的眼前,凛然的剑锋让人心底发寒。 琅晟也不想许倾落救星河公主,可是这是许倾落的决定,如此而已。 “噗咳咳” 一股脏水随着许倾落好几次重击星河公主的心腹部位,后又用银针扎她的颈部胸口几处穴位,终于被呕出来了。 “公主您醒了” 星河公主手下那些个宫人便像是劫后余生一般,每一个都想要赶忙冲到对方的面前。去弥补自己方才没有及时救下对方的错。 这个时候也不管琅晟阻拦了,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星河公主既然活过来了,最重要的便是到她的跟前去表忠心。 许倾落没有说可以让开,琅晟便挡在那里,看那几个宫人冲撞过来,不能够随便杀人,却是直接用剑鞘将几个人击打回去。 一时间又是哎哟声不断。 “咳咳废物,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星河公主咳嗽了好一阵子,脑袋疼的要炸裂一般,好容易能够嘶哑着嗓音说出话来,第一句便是骂人,还有让自己的手下杀人。 许倾落这个被星河公主惦记的当事人还没有如何,琅晟已经皱眉,星河公主的所作所为他在宫中宿卫早已经看在眼中,本来便厌恨之极,现在对方到了这个时候被许倾落救回来一条命还是不知悔改,一时间他手上的动作很戾了几分,只是不一会儿的功夫,方才还站着的宫人便倒了一大片。 几个宫女瑟瑟发抖的站在一边,实在是不敢往折边冲了,琅晟动手可不怜香惜玉。 “该死的,咳咳咳,你们这些废物,废物,要你们何用,琅晟,你敢帮这个贱人,我让我父皇母后杀了你” 星河公主眼中是血丝,里面是狠辣。 许倾落本来看戏一般的神色冷了下来,望了星河公主一眼,手中为她准备的最后一根银针再也没有丝毫迟疑的落在了对方身上的某处穴位上,一触即走,星河公主动她的话,她只是整治她一番,若是想要对琅晟不利,那就不要怪她手辣心狠了。 她不会让星河公主死,只会让她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星河公主全身都难受的厉害,加上自己身边的废物连琅晟一个人的拦截都过不了。心里上更是怒极攻心,哪里注意到许倾落给她最后加料的一针。 她越发痛骂的狠辣,什么难听骂什么:“琅晟,你只是我父皇的一条狗,你居然敢帮一个贱人对付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宫里还没有人敢如此对我,我不止要你们死,我还要诛你们的九族,杀你们的全家,我要让人将你这个贱人扔到军营里当军妓。扔到青楼当那千人骑万人跨的妓女” 琅晟转过了头,眼中杀机凌然,他望着骂的无耻狠辣的星河公主,她不止是骂,她的性子怎么说的便想要怎么做,男人的拇指按住剑柄,本来垂落的剑微微上扬。 “星河,闭嘴” 皇帝的面色难看,在十几个侍卫的簇拥下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而几个侍卫的最后面,分明便是那位许倾落见过的老院判,他看到许倾落还活着,松了口气,这么一个年轻有天赋的小姑娘,他不想看到对方年纪轻轻的便被星河公主给残忍害死,能帮便帮一把吧。 皇帝从那一地被琅晟打倒的宫人身边一步步走过,一张脸冷成了冰,谁也不知道他在一边看了多少,听了多少。 星河公主带着的那些个宫人只觉得脖子发冷,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望向了自己的主子。 “父皇” 星河公主先是讶异皇帝的到来,下一刻面上便是惊喜与委屈相互交织:“父皇,呜呜,父皇你要为我做主,这个贱人还有这个什么大将军他们居然敢欺辱我,他们蔑视皇家,他们可恨之极” “父皇你杀了他们,父皇你一定要杀了他们” 星河公主将许倾落和琅晟一起恨上了。 皇帝走到了星河公主的身前,琅晟没有阻拦他,垂首做出一个恭敬的姿势,只有他自己知晓。他的手握紧了剑柄。 他对大庆朝对皇帝有多少忠心,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了。 他只是知道,星河公主的那些话,打碎了心中某些东西。 谁也没有发现男人低垂的眉眼间那复杂的情绪变化。 因为啪的一声脆响,因为皇帝落在星河公主脸上的一巴掌。 “父皇你打我” “你为了两个贱民打我” 星河公主捂住了脸,不敢置信的望着皇帝。 皇帝的眼中哪里还有这些时日面对着她的时候那些个宠溺还有愧疚,他的眼中只有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的冰冷:“星河,马上向琅将军还有许姑娘道歉。” 星河公主的性子还有所作所为皇帝清楚的很,毕竟星河公主从前被送出宫的原因便是性子暴虐。她这次回来只是折腾宫人内侍没有再对宫妃动手皇帝已经觉得足够了,可是他没有想到星河公主会直接对上琅晟 皇帝是忌惮琅晟,却也信任琅晟,这样两种感情下,他虽然不让琅晟出京回边关掌兵,却也会时时表现对他的恩宠。 他必须要有一个忠心的可堪信任的臣子掌兵,那个臣子也不能够是草包,必须要有些能力,边关其他各族可是一直虎视眈眈的,皇帝虽然有些昏庸,却也不是完全的没有脑子。 而星河公主的表现,却是没有丝毫脑子:“我是公主,那两个人冒犯了公主,冒犯了嫡公主,他们要死,必须要死” 星河公主全身**的,狼狈不堪的很,她指着琅晟,指着许倾落,对着皇帝忍不住大吼:“父皇。是你说的你有愧于我,是你说的要对我好,那你就不应该让冒犯我的人活着” 皇帝觉得愤怒,觉得可笑,觉得脸红,为了这个女儿的嚣张与愚蠢,他突然间有些怀疑自己一开始的打算,星河,真的能够帮他吗 这样性子的女儿,惹麻烦的本事从来大过她的作用。 “朕方才都看到了。” 皇帝淡漠着声音道:“从你自作自受。害人不成反而落水,被人所救也不知悔改朕便看到了。” 星河公主瞪大了眼睛,听着皇帝下达了处罚的命令:“星河公主骄纵跋扈,性子不堪,着禁足一月,不得朕命不准外出一步,皇后教女无方,暂时收回中宫笺表,着令皇贵妃协同其治理后宫,星河公主身边一干人等不知为主子尽忠,主子有错之时不知劝谏,尽数失职,重新发回内廷司,重新调配。” 皇帝的三条命令一下,星河公主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望着皇帝:“父皇,父皇你不能够这么对我,我是你最心爱的女儿,父皇......” 后面两条皇后的中宫笺表停了可以恢复,那些个奴才就算被送回去全部处死了也就是换一批奴才的事情。可是最开始禁足她的一条却让她怎么都无法接受。 若是让人知晓她被禁足,其他人一定以为她失宠了,她再也不想经历前面十年中经历的那种被所有人可怜鄙夷同情的眼神了,再也不要经历:“父皇,你是最宠爱我的,让我难受的人都应该死,父皇......” “来人,还不将公主带回去皇后宫中,让皇后好好教导” 皇帝呵斥了一声,身后的侍卫应声便要拉住星河公主带走。 “本公主自己会走,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我” 星河公主咬牙,她几乎能够感受到周围那些人视线的变化,握紧了拳头,握的死死的,甚至指甲都陷入了掌心肉中,少女的头抬的高高的:“儿臣谢父皇隆恩。” 率先往皇后宫中的方向而去。 今日之辱,她一定会报的 “琅卿,让你见笑了。” 皇帝望向琅晟,面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琅晟抿紧了唇,这个时候应该说些公主的好话或者给皇帝说两句好听话了,毕竟皇帝已经惩治了星河公主,已经是给他面子了,可是,他不想昧着良心夸赞星河公主一个字儿,也不想夸赞皇帝一句。 星河公主如此恶毒,说句难听的,都是皇帝纵容的结果。 眼看着皇帝和琅晟之间有些僵了,许倾落上前一步,俯身给皇帝行礼:“民女见过陛下万岁,万万岁。” “陛下圣明之君,小女与琅将军今日受陛下隆恩庇佑,再拜陛下万安。” 许倾落的话不是多么动听,却是皇帝想要听到的,琅晟被许倾落轻轻的撞了一下。 “多谢陛下,方才也是臣鲁莽,对公主多有不敬。” “是朕将星河惯坏了。” 皇帝笑了:“琅卿为人方正,性子最是认真,若不是如此,朕也不会将这宫廷禁卫的安全交托给琅卿。” 春寒料峭,许倾落全身都湿透了,听着皇帝在那边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垂低了头,身上越发的冷了,即便她的身子一直调理的不错,此刻也是冷的全身肌肤都要僵硬。 一件衣衫被披在了许倾落的身上,是琅晟的外套,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将她冰冷的身子暖了一半。 当着皇帝的面,琅晟毫不掩饰对许倾落的在意不同。 皇帝的目光闪了闪:“倒是朕的不是了,忘记了许姑娘也入了水,受了寒,来人......” “送许姑娘去换身衣服,让太医院好好的给许姑娘看看,不要留下任何的病根。” 皇帝吩咐了一声,下面的人仿佛才发现许倾落全身湿透了站在那里一般,赶忙上前。 “方才公主入水也受了些寒气,小女虽然给公主及时用针将其救醒,但是还是要太医再好好诊治一番。” 许倾落转首对着皇帝道。 这种顺嘴的话,她也会说。 而且不让太医检查一番,如何能够将她彻底摘出去 星河公主要对付许倾落。结果却被许倾落反将一军,被皇帝当场抓了现行被禁足训斥的事情,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宫中该知道的便都知道了,除了皇后和太子,娴贵妃之外,不论是宫妃还是那些内侍宫人,满皇宫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心中不痛快,不称一声活该的。 虽然星河公主这次回来不敢对付宫妃了,但是她平日里见到也是无礼至极,宫妃们对她的印象如何能够好。 不少人对让星河公主吃瘪的许倾落和琅晟都是暗自赞叹感激。 不知道多少皇后宫中的宫人背地里念了多少声佛,就想着趁着这个星河公主被禁足不能够折腾人的机会想办法调离皇后宫中。 “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娴贵妃气的摔了自己最喜欢的宝石蝴蝶梳子:“妄自本宫对她那么期待,还称什么星河公主,本宫看称呼她一声蠢材公主都是客气的,杀个人都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拖拖拉拉的,简直是” 娴贵妃说不下去了,实在是被星河公主气的,以为是个好帮手,结果是个蠢货,白期待的一顿。 “娘娘,这一次星河公主下了狠手,听说差点儿就将那许氏活活淹死,只是那琅晟及时赶到,居然就救下她了,还有陛下,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就正好过去那边经过镜湖。” 身边的宫女低声安慰:“不是娘娘您失算,实在是有些人出现的太巧。” “什么叫出现的太巧,分明是有人多嘴。” 娴贵妃冷笑:“那琅晟对那许氏有心,他现在又是皇宫禁卫军的统领,许氏今日进宫听说又是那琅晟送的,真是在意的很,看来想要除了许氏,这个大将军倒是有些碍眼了。” 琅晟也正和许倾落说起娴贵妃:“这一次是九皇子说他听到娴贵妃要借助星河公主对付你,昨晚上他本来想要传消息的,被娴贵妃关了起来,今早上才找着机会出来,幸亏他找到我了。” 否则的话,便是有钟明去找他,也不一定能够及时赶到,毕竟当时的情形危险之极,即便许倾落反将星河公主一起拽下了水,却也是拿着自己的命在和星河公主赌罢了。 他若是赶到的晚一些,许倾落就真的出事了。 许倾落忍不住笑了:“九皇子看着性子霸道,其实心肠倒是不坏,他身边的宫人算是宫中几位主子身边待遇最好的了,可惜有许多人不知晓自己的幸运......” 许倾落说到后面,笑容收敛,化为了一点冷,她想到了娴贵妃的身份,她不知道对方真正面目是谁,可是她已经知晓对方不是真正的娴贵妃,不是九皇子的亲身母亲,而且还与三皇子有些隐约的关联,娴贵妃对九皇子有不利之心,且已经付诸了不止一次实践。 “你能够帮我个忙吗” 许倾落突然抬头望向琅晟。 她心中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这一次琅晟口中说出的九皇子传信的事情让她坚定了那个有些荒唐的念头。 “你说。我做。” 男人只有这四个字。 “想办法教导九皇子武艺,还有帮他得到陛下的看重。” 许倾落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琅晟不解,却没有丝毫迟疑的答应:“嗯。”再没有然后,没有问她为何如此要求,没有问她有什么目的。 许倾落看着男人这么痛快的答应,忍不住笑:“你便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弄清楚明白,就这么答应了我” 要知道,许倾落的这个要求近乎是让琅晟站位了,琅晟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除了表现出的大庆朝廷和对皇帝的忠诚之外,无论哪一个皇子,他都是敬重却不效忠,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到现在还被这么放在皇帝身边,朝中没有人帮他说一句公道话,将他放归边关。 想到这点,许倾落心里又是暗恨,暗恨那些上位者对琅晟如此。 “我相信你。” 男人眼中全是如此坚定的神色。 许倾落咧嘴笑,和男人在一起,总能够让她不虞的心情瞬间像是烟花绽放一般,灿亮的很。 “我也相信你。” 许倾落忍不住道。 男人忍不住伸手帮着少女顺了顺半湿没有全干的发:“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还说自己要保护你,结果却是我无能。” 他在战场上见多了死人,他的手中不止几条人命,可是他只要想想现在身前的少女也像是那些尸体一般冰冷的没有呼吸的样子,便觉得自己不能够呼吸。 男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如此胆小的一个人,沙场征战十几年,却在之后知晓了害怕与心颤的滋味儿。 “你相信我,我相信你,所以你也应该相信自己,方才你的表现真的很厉害,谢谢你一直挡在我身前,谢谢你保护了我。” 谢谢你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给了我勇气。 许倾落握住了琅晟的手,将自己的唇,深深的印在了男人的掌心之间,眸光流转间,镌刻的满满的都是情意。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4:惹事太多 网om,。 远远的便看到了将军府的牌匾,旁边就是许府了,许良站在许府的大门前,即便因为离得远看不清他的表情,许倾落知晓对方面上定然是焦虑的。 比起许倾落这个真正进皇宫的人,许良比她还要在意紧张。 “我身上有没有地方能看出不对” 许倾落放下马车帘子,转头望向琅晟。 回来的时候,琅晟找了一辆马车给许倾落,毕竟她在湖水中受了寒,哪里还能够吹风。 “你现在很好。” 琅晟认真的看了许倾落一眼,如此道。 他猜出了少女的心思,伸出手握住了许倾落还有些凉意的手:“星河公主这次的言行太过,宫中的事情不会传出来的分毫。” 皇宫中的事情,若是上面的人不想要让宫外的人知晓,便是血流成河也不会透漏出一丝半点儿。 琅晟眼底深处隐藏着晦暗之色。 许倾落哼笑一声:“也是,她那么狼狈的样子,若是传出了宫外,这位嫡公主可就真成了京城的笑话了。” 少女毫不掩饰对星河公主的厌恶。 琅晟看着她这个样子,眉梢轻挑,揉了揉少女已经干了的发丝,掌心中那柔软顺滑的触感,让男人忍不住的流连。 “落儿。你可回来了,怎么这么久,是不是宫中有什么事情” 许良一看到马车在自己面前停下,立马往前急走了几步,待到看到许倾落下了马车,面上的焦虑瞬间少了一大半,什么也没有少女安全回来重要。 “你说你,怎么就趁着你爹我睡着了一个人去了宫里,你也不知道叫醒我,也是我不警醒,一睡就忘了起......” 许良昨夜和许倾落讨论药方的时候已经决定要和她一起入宫,宫中的情形虽然没有见过,却也知晓必定险恶,哪里想到他今日会睡过头,本来他想要随后跟进去皇宫,可是皇宫显然不是那么好进的,许倾落已经代表许家进去了,许良便进不去了。 今日也幸亏许倾落平安回来了,若是有一点儿差池,许良如何安心。 许倾落一把挽住了许良的胳膊:“爹,你年纪大了,多睡一会儿是身体自然反应。女儿就是看你昨晚太累,想要你稍微休息下,若是要怪的话全怪我。” 许良叹了口气:“落儿呀,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他又怎么猜不到许倾落一直以来一旦出事便主动面对的原因,他的女儿早已经长大到能够保护这个家了。 许良的手碰触向许倾落的头发。 许倾落下意识的侧了侧脑袋,她抓住一边琅晟的胳膊,对着许良盈盈的露出一张好看的笑颜:“爹,你就算是不相信我能够保护好自己,也应该相信你家未来姑爷吧。” 许倾落笑的露出两颗雪白的牙齿:“从我出门到我进宫,阿晟可是一步不错的守在我身边,别人连我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的。” “阿晟可是一品大将军呢,保护我不还是小事一桩。” 许倾落的声音带着骄傲,这话虽然隐瞒了不少,却不是说假的,琅晟在镜湖的时候,是真的不惜一切代价护着她的。 看似没有什么危险的过了关,实则当时若是皇帝一个心念转变,琅晟和许倾落便都是藐视皇家,侮辱公主的大逆之罪。 “阿晟虽然是一品大将军,那里也是皇宫,不能够得罪的人多的是,落儿。你日后还是要谨慎小心一些才不会招祸......” 许良一边对着琅晟感激一笑,一边却是瞪了许倾落一眼,不是真的想要责备她,只是希望她日后行事多加谨慎一些,谁不想自己的女儿不要有丝毫的顾虑,快活肆意的生活,可是他更加想要自己的女儿好好的活着。 首先要活着,要平平安安的活着,才有其他。 “伯父,落儿很好。” 琅晟忍不住为许倾落辩解:“她做什么都是心中有数,以前发生的事情也只是情势所迫,不是落儿......” “晟儿”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些苍老,带着些愤怒。 “母亲。” 琅晟回头,望到了被黄裙少女扶着站在将军府门口的妇人,是琅母。 他面色一紧,心底下意识的担忧琅母和许倾落第一次见面会不会如何,琅母对许倾落的不喜太过分明。 下一刻男人握紧了许倾落的手,带着她一起对着妇人躬身行礼:“母亲,这就是落儿,是许家的千金,也是儿子说过唯一要娶的女子。” 琅晟始终没有放开和许倾落拉在一起的手,第一次见面虽然是猝不及防间发生,琅晟还是决定对着琅母先介绍清楚许倾落的身份。 “落儿见过琅伯母。” 许倾落一眼便看出琅母对自己的不喜,可是听着琅晟对着琅母清楚说的誓言一般的宣告,唇边沁着笑,用最标准的姿势给琅母又行了一礼,冲着琅晟,她会给琅母足够的尊重。 琅母却没有看对着自己行礼的许倾落一眼,她的眼睛落在许倾落和琅晟拉在一起的双手之间,面色越发的阴沉难看:“晟儿,你是堂堂一品大将军,来往之人就算不全是鸿儒名士,也不应该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这句乱七八糟之语一出,许良皱紧了眉,没有想到琅晟的母亲对许倾落如此观感,他下意识的开始担忧女儿和琅晟的未来。 他望向了许倾落,婆母若是对儿媳不满结果如何,他是体会的最深的,就因为自己的母亲对许母不满,他和芸娘这么多年都始终存着一个心结,若不是在五洲城中他想通了,看明白了,他和芸娘再是相爱,那个心结也总是存在的。 许良相信琅晟对自家女儿的真心,却信不过琅晟这位开口便是如此对许倾落带着侮辱之意的母亲。 若是实在不成的话,他宁愿不和琅晟这个最看重的女婿人选结亲,成亲从来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情,更加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许倾落对着许良安抚性的轻轻摇了摇头,她相信琅晟。 从选定琅晟之后,她便没有觉得未来全部都是甘美的,便早已经对未来的那些可能的艰难险阻有了心理准备。 “母亲,儿子说过,落儿是儿子这一生唯一认定的妻子人选,除了落儿。儿子不会再娶任何一人,儿子与落儿早已经是同生共退的一体了,母亲在看低落儿的同时,也是在看低儿子。” 琅晟抬眸扬眉,声音不算激烈,甚至平淡冷静的很,正是这样的平淡冷静的语气,才更加让人清楚他此刻的清醒,这些话,是琅晟在极其清醒的状态下说的。 “你,晟儿。你居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和你生身母亲如此说话,你真是......” 琅母伸手指着琅晟便要出口不孝。 许倾落上前一步,挡在了琅晟之前,迎视着琅母不虞的目光,一字一顿:“将军身为朝廷中的一品将军,背后虎视眈眈的人何止一人,老夫人您不论此刻对着落儿如何观感,请您话出口前想清楚了,坏了将军的声明,耽误的是琅氏一门的未来。” 许倾落的眼睛落在了琅母身侧一直不出声的黄依依身上,挑唇微笑:“有将军在,才有这座宏伟的将军府邸,朝廷选官不止选的能力,还有德行。” 她在告诉琅母和黄依依,若是还想要享受将军府老封君的待遇,若是还祈望着一品大将军夫人的宝座,最先需要保护的正是琅晟的名声。 不是要将琅母和黄依依的气焰一下子打压,而是在最初便给她们两个女人划定一个界限,怎么针对她许倾落随她们的手段能力,但是别一不小心牵扯到琅晟身上。 朝廷中多的是想着抓琅晟把柄的人,尤其是九重宝座上的那位陛下,更是随时随地在盯着琅晟。 一个掌兵的大将对于一个疑心甚重的皇帝来说,比任何威胁都大。 听着许倾落的这些话语,看着许倾落那坚定的眼神,琅母眉头一扬,面色更加难看:“什么叫坏了晟儿的前程,你居然敢威胁老身,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一品的大官呢,在琅母看来,除了皇帝谁能够罢免她的儿子,便连皇帝也不能够轻易罢免琅晟,琅晟可是能够在边关领军,打退那些异族人的大英雄。 皇帝还要她儿子守边关呢。 琅母是乡下出身没有什么见识。就是认准了这一点,殊不知,琅晟的这个位置看起来有多么稳固,实际上便有多少暗潮危险潜藏其中。 “姑母。” 黄依依拉了琅母一把,比起琅母这个乡下老夫人,对于将军夫人位置格外虎视眈眈的黄依依在京城中四处交流,虽然没有交往到什么真正的大家闺秀,却也是见识比琅母多了不少。 她起码知道一点,许倾落说的不错,不孝对于官员确实是个能够让不少人指责的罪名,甚至有不少人会因为不孝的名声丢掉官帽。 她想要嫁的是一品大将军。想要做的是堂堂的将军夫人,若是琅晟不是将军了,她争来有什么用 这么想着,黄依依给了琅晟一个情意绵绵的眼神,然后眼中带着不安与担忧望向了琅母:“姑母,我们还是回去把,我想表哥总是心中有数的,别在这边说话了,万一真的给表哥惹来麻烦就不好了,依依也听说这京城中可还有些专门盯着百官的御史台呢,他们就喜欢弹劾官员,若是给表哥带来麻烦,依依才是心难安,姑妈,我们有什么话,去府中再说也不迟的。” 看着琅母被她说动,却还是面上不甘,黄依依压低了声音加上了最后一句:“姑母,一切都是为了表哥的前程,为了那么一个女子耽误了表哥这么辛苦拼来的前程,太不值得。” 琅母冷冷的瞪了琅晟和许倾落一眼:“晟儿,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亲。现在就回府来。” 琅晟紧了紧许倾落的手,心底满是苦涩,对琅母这样的态度。 许倾落将手从男人的手中轻轻的却坚定的抽出,推了男人的肩膀一把:“好了,我现在安全回来了,你也赶快回府给伯母尽孝吧,多在伯母面前帮我美言几句。” 许倾落看着琅晟还是不愿意离开自己,又要来捉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了一句。 琅母看着许倾落和琅晟的互动,越发的对许倾落看不上眼,哼了一声。转身便向将军府中走去。 她要好好的和自己的儿子说说,告诉他,究竟什么样子的女人才值得一起,什么样子的女人根本不能够相交。 往日只是听黄依依说,只是听琅晟说,今日是第一次见,琅母在看到许倾落容颜的一瞬间,对她的印象便跌落到谷底了。 许倾落的容颜太盛,在琅母这样出身的人看来,这样太过美丽的女子,不是福气。是祸,她在乡间成长,嫁人,生子,大半辈子都是在乡间,她见识少,眼光浅,但是她那些粗陋的见识与短浅的目光中有一样是经过了几番验证的,太过美丽,甚至美丽的惊人的女人,心思从来不会单纯的放在男人与家庭上,这样的女人,心思重,心思大,守不住。 琅晟是战场上的将军,说句难听的,是拿命在拼,不一定哪一日便在战场上没了,与其相信许倾落这么一个美的惊人,美的让她不安的女子,还不如相信自己娘家的侄女。 “我一定会让我娘接受你的。” 琅晟眼中全是坚定。 “若是她不接受的话呢” 许倾落忍不住问,就是想要逗琅晟。 “那我就和岳父学。” 男人垂首将唇凑近了少女的耳际。压低了声音道。 许倾落瞪目结舌的望着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这句话实在不像是男人会说出来的,可是想到男人居然为了她说出这样一句话,她又笑,笑的格外开怀,笑的让许良不安的心更加不安了:“落儿,哎,你怎么还笑的出来,你和阿晟之间......” “爹,阿晟对他娘说认定了我,我现在也当着你的面说。我这辈子也就认定了他一个。” 不论琅晟背后的麻烦有多大,不论和他相守有多难,许倾落都不会有丝毫退缩。 曾经华丽的宫殿,便像是遭遇了劫匪一般,四处都是碎裂的瓷器陶器摆设,桌椅倒地,字画撕毁,屏风歪斜,镜子碎裂成片,至于那经文书本,更是被撕成了一片片的。 “我不看这些鬼东西。我是公主,是堂堂的嫡公主,我为什么还要看这些鬼东西,来人,人呢都给本公主滚来,本公主要出去,来人” 星河公主衣襟散乱,头发凌乱,赤着脚像是疯子一般在那些碎裂的摆设中大喊大叫,空旷的宫殿中回声阵阵,大半夜的听着。让人觉得有些害怕的感觉。 “人都死哪里去了,快来人都不听话了是吧都看着本公主被父皇训斥就以为本公主不能够收拾你们了吗告诉你们,待到本公主出去了,本公主一定要杀了你们,谁敢看不起我,我杀了谁” 星河公主喃喃着,眼神中越发的疯狂。 “你要杀了谁” 冷硬的女声从敞开的大殿门口传来。 “母后” 星河公主先是愕然,然后便是惊喜。 “母后,母后你一定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收拾那个该死的女人,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恨。她居然将我拉入水中,她差点儿害死我,母后你要帮我” 星河公主抓住了皇后的手,劲道大的甚至指甲掐进了皇后的肉中。 皇后眉头一皱,狠狠的一挥手,打开了星河公主:“你疯够了没有。” “母后” 星河公主扑倒在地,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先是父皇,再是母后,全都如此对她。 她的双手甚至不小心按在了地上那些碎瓷片中,淋漓的鲜血从掌心下蔓延,那么的红,与那些宫女内侍的血一般无二的色彩。 “母后......我是星河呀,我是你最宠爱的女儿......” 星河公主喃喃着。 “疯够了的话就听本宫说,你这几日在这长乐宫认真思过,本宫会找两个麽麽认真教导你规矩,希望你出去的时候起码知晓收敛些,让你的父皇不要怀疑本宫的肚子怎么爬出你这么个东西。” 皇后的话像是一记重锤一般,狠狠的击在星河公主的心头,她呆呆的抬起头,望着这个看起来格外陌生,满面冰冷的母后:“母后,我是你的女儿呀。” 你怎么能够对我这么冷漠,明明我回宫的时候你对我很好的...... “本宫若是有第二个女儿就好了” 皇后再也不掩饰眼中的阴鸷:“你从前任意妄为,性子张扬狠毒害的本宫被陛下厌弃,被朝中官员弹劾便罢了,没有想到你经过十年还是这么没有出息,还是不知悔改,但凡你稍微收敛些,你现在就能够多少帮助你的兄长了,结果本宫接回了你,不止没有帮到恒儿,还害的他在你父皇那里埃了训斥,更有朝中官员听到风声变了风向,你说本宫对你这个唯一的女儿如何还疼爱的起来” 皇后居高临下的望着跌倒在地的星河公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星河公主慢慢的蜷缩起了拳头,她的眼眶通红,那一刻想要大喊大叫,想要抓起掌心下的碎瓷片将这个自己称为母后的女人狠狠的割开喉咙,听着对方惨叫,听着对方哀嚎,看着对方血流尽了而死。 皇后觉得有点儿冷,她又看了一眼跌倒在地的女儿一眼,看着她那双手上淋漓的鲜血,表情慢慢的缓和了下来。她甚至蹲下了身子,扶住了星河公主的胳膊:“星河,本宫的女儿,就像是你说的,本宫只有你一个女儿,也只有你哥哥一个儿子,本宫也不想这么对你,可是你要想清楚,本宫现在是皇后,你的兄长现在是太子,所以你才能够在宫中成为最尊贵的公主,若是本宫不是皇后,若是你的兄长不是太子,你是什么呢” 皇后看着星河公主愣愣的眼神,呆木木的,心底更加厌烦,这个女儿不止恶毒,还是个蠢货。 她的另外一只手却是温柔的抚上星河公主的秀发,帮着她将有些凌乱的发丝,以指代梳,一点点的梳理好,皇后温柔的看着星河公主:“你错了,不是错在行事莽撞上,而是错在你不该在本宫和你兄长的位子还不是十拿九稳的时候行事莽撞。” “那,怎么才能够让母后和哥哥的位子稳住” 星河公主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 “好孩子,这才是你该问的。” 皇后的笑容越发的真心了:“只要你好好的学习该有的规矩,尽心的帮助母后和你的哥哥,日后你才是真正尊贵的嫡公主。” 皇后将唇凑近了星河公主的耳际:“你不是想要让那许氏和琅晟不好过吗母后帮你想个法子......” 皇后踱步出了大殿,对着门口的两个宫人冷冷的道:“好好看着公主,她在里面正在好好的反思,记住了吗” “公主殿下在殿中反思,奴婢等记住了。” “母后,事情办的如何” 太子急急的拦下了皇后。面上带着些急色。 皇后看着自家儿子这个急色的样子,有些不虞:“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还没有到手便让你这么变色,可真是个祸水......” “母后,嘿嘿,这你可就错了,她不止不是个祸水,还是个宝贝呢,今日那琅晟为了那许氏甚至敢在皇宫中对妹妹的那些个侍从出手,当着父皇的面也是强硬。说明那许氏果真是那琅晟的软肋,许氏的容颜儿臣是看着动心,可是儿臣更动心的是那许氏背后牵连着的边关十万大军。” 太子眯着眼睛,如此道。 皇后瞥了他一眼,对自己儿子的性子极其的了解,也没有拆穿他的那点子心思,虽然许氏那样子是个祸水的样子,但是琅晟手中的兵力可不是假的:“你那妹子已经答应了,再将她好好磨砺几日的性子,便可以动手了。” “只是你确定你纳了那许氏,琅晟真的就会听你摆布,不会反而对你生恨” 皇后还是有些担心。 “母后,那琅晟对那许氏可是情根深种,女人嘛,谁占了她的身子,她就是谁的人,待到儿臣纳了许氏,琅晟便是再不甘也要投鼠忌器,为了许氏对儿臣言听计从。” “那就好,只是可惜了你妹妹......” “星河最近惹的事情太多,就算是些宫人内侍,死的多了也是让那些个朝中老臣听到风声,本宫都跟着受牵连,她能够为本宫做出些牺牲,是她的荣幸。” 太子眼中现出不以为然之色。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5:乖乖吃药 网om,。 “这个是强身健体的,对风寒有奇效,这个是解毒的丸药,虽然不说能够解百毒,一些比较常见的毒却都是能够缓解的,还有这个,这银针被我用特殊药材专门炮制过,有些毒药用银针试不出来,用这浸润了药材的银针却是能够有些反应的,你将这几样找机会交给九皇子,告诉他,上一次谢谢他报信帮了我一把。” 许倾落将两种东西分别给琅晟介绍了一番,然后放入香囊袋子,递给了男人。 “九皇子确实是个好的,只是他身后的娴贵妃,我怕她再趁机对你出手......” 琅晟收起了香囊,忍不住提醒许倾落。 许倾落的唇角带笑:“放心,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中清楚明白的很,我这里可没有爱屋及乌,恨乌及乌的说法。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分的明晰,娴贵妃想要对我出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的话,她哪里至于找星河公主那么个东西利用。” 九皇子给琅晟通风报信才让琅晟上一次能够及时找到她,将她从湖水中拉出,这是恩。 而星河公主会找上她,许倾落才知晓其中有娴贵妃的手笔,这是仇。 上一世两个人的交集不多,她与娴贵妃之间的那点儿仇恨比起杨云平之流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许倾落知晓了娴贵妃的秘密,却也没有做的太多,但是现在不同了。娴贵妃上一次能够找星河公主对付她,下一次就能够想到别的招数。 也是她大意了,她掌握了娴贵妃的秘密,而娴贵妃显然不是一个会让掌握自己最大秘密的人活着的人,她防备着娴贵妃,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在她进宫的第一日便动手,更加没有想到,会出现星河公主这么一个被娴贵妃不费吹灰之力便鼓动来动手的蠢货。 琅晟看着许倾落,听着她直接称呼星河公主东西,乍然笑了声:“你总是有这么多道理。” 他摸了摸许倾落的一头柔顺的发,和她的性子一点儿都不符合:“星河公主还在禁足中,不过近来听说皇后娘娘在陛下面前多次进言称其已经知道悔改,陛下有意让她提前解禁。” 琅晟还是担心星河公主的,他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住许倾落。 可是他总不会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忍不住的担心。 许倾落笑了,她凑近了男人的身边,踮起脚尖,唇在男人的耳际张开,格外的轻缓,却带着莫名的危险:“告诉你一个秘密,不是星河公主将我推入水中然后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是我拽着她入水,按着她不让她上岸的。” 琅晟望着许倾落。 “有没有觉得我很坏” 少女的笑颜在阳光下带着莹润的光泽,只是看着,都觉得让人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在他的眼前绽放,男人忍不住伸出了手,轻轻的碰触少女的脸颊,滑腻温软,只是轻轻的碰触,便觉得心中一荡:“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 恩怨分明,性格刚烈,行事虽有狠辣,却自有章法与原则,她总是说她是个坏人,不是个好人,殊不知,在琅晟的眼中,许倾落这样说只是因为别扭罢了。 许倾落笑的弯了眸子。 “提醒九皇子一句,不要太相信娴贵妃,近来听说陛下对道家学说有些兴趣,你可以将这个交给九皇子,在宫中,虽然皇帝的恩宠不能够让一个人始终安全,起码一段时间内,却是最有利的武器和最好的保护伞。” 许倾落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琅晟。 琅晟低头望去。那册子上是道家真解几个字,他有些疑惑许倾落怎么知晓皇帝对道家感兴趣,他是负责宫中宿卫的统领,也才晓得皇帝的寝殿之侧有两个专门住在左近的道人,听说和皇帝经常谈论道家学说,格外的投契。 而大多数的人,连皇后太子都不晓得这一点。 “陛下身上沾染了不少云渺香。” 许倾落一眼看到了琅晟的疑惑,如此道。 云渺香是道家祭祀常用的香,一般人家不会用这个,会沾染上,说明皇帝经常身处那种燃烧着云渺香的所在。 琅晟叹道:“你鼻子真灵,不过原来那香原来是云渺香吗” 许倾落看着琅晟上马离去的背影,眉眼间的笑意渐渐的沉凝。 云渺香确有其事,但是许倾落如此肯定皇帝对道家的兴趣,却有其他的原因。 皇帝与其说是对道家学说有兴趣,不如说是到了年纪了,开始怕死了。 若说世间谁最怕死的话,非帝王莫属,帝王已经享受过了世间至极的尊贵,按理说应该足够了,殊不知人心贪婪,正是因为身为人间至尊,享受过这么多年的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权利,才越发的不想死,越发的害怕老去,越发的想要长生。 道家一门擅长炼丹,从来都是帝王求长生时候的首选,虽然现在皇帝还没有太过表现出自己心中的这份向往,宫中还没有什么风声,实则前世这个时候再往后两年,皇帝终于因为一场大病爆发出了自己对长生的渴望,不止是重用道家之人,将道家奉为国教不说,甚至将许多道士聘入宫中,封了大大小小百十个官职,朝堂风气为之乱。 皇帝最后猝死,不知道多少人猜测是因为他胡乱吃一些所谓的仙丹吃的。 祸国之源,一为君弱臣强,少主上位,为臣子傀儡。二为帝王年老昏庸,不愿放权,这两种比单纯的昏君暴君还容易让国家大乱,现在当今的皇帝犯的便是第二条。 大庆后来对漠北使臣卑躬屈膝,一面是因为太子本身的无能懦弱,一部分原因是边关没有能干的将领,应该说能干的比如琅晟之流已经都出了意外,后面接任的将领虽然是皇帝的人。却没有相应的能力,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现在这位皇帝陛下短短两年时间内作的。 许倾落垂低了眸子,摩挲着手指,娴贵妃,星河公主,太子,皇后,皇帝,这些人有别于从前她对付的人,便像是这一次在皇宫中一般,面对着星河公主的逼迫残忍。她有百种手段能够让对方不碰到她一根毫毛便自食恶果,最后却是不得不先示敌以弱,遭了一番罪才反击,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她没有权力。 在皇宫中,只有医术是不成的。 她需要权力,需要得到能够保证自己不被任何人欺辱,保护琅晟不被人任意利用的权力。 正像是她托琅晟告诉九皇子的,惟独皇帝能够给他最大的保护自己的权力,即便只是一时的,起码在现阶段够用就成。 皇帝热衷道家,更热衷长生一事于国是祸,于许倾落现在,却是最大的机会。 抬眸,女子眼中满是锋芒,转身向着许府中走去。 “许氏,你站住。” 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许倾落听若不闻。 “我叫你站住,你没有听到吗你耳朵聋了吗” 黄依依因为许倾落无视的态度气的很,她急上前两步,伸手便去拽许倾落,自然是没有拽到的,甚至因为使力过大,自己扑了出去,扶住了门前的石狮子,黄依依气的咬牙,对着许倾落的背影大喊:“我姑妈要见你。”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转头望着黄依依,从头到尾的打量她,那眼神认真的很。 黄依依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许倾落那眼神太清亮,太透彻,像是要将她内心给看穿一般:“你看什么看,我说姑妈要见你,你最好赶快的。” “我在看明明是个人,怎么不知道说人话。” 许倾落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不顾黄依依扭曲的面色,自顾往许府中而去。 “许氏。你要是还想要嫁给表哥的话,你怎么敢不听姑妈的话,我说了,姑妈要见你” 黄依依近乎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句话,她想要上前去抓花了许倾落的脸,却到底顾忌着琅晟的存在,担心回头许倾落和琅晟学舌。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趁着琅晟不在让许倾落在姑妈那里受到些教训,姑妈教训许倾落,琅晟再是不满也与她无干。 黄依依打算的好,可是许倾落明显不按牌理出章的行为让她郁闷。 许倾落还是头都不回:“见长辈的话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带着礼物正式拜访了,我和琅晟现在还没有正式定亲,有些礼节不能够少。这是正常的人都知晓的礼仪,怎么,黄小姐从乡下来了京城一段时间,到现在还如此不知礼仪” 许倾落丢下这么一段话之后,脚步悠缓的走入了许府的大门。 黄依依望着关闭的许府大门,瞪眼,握拳,咬牙,顿足:“许氏,你给我等着” 转身向着将军府走去,许倾落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敢讽刺她是乡下来的,等会儿有的她好看 许母有些担忧:“落儿,我们娘两个就拿着这么点儿东西这么去拜访琅夫人,合适吗” “要不然咱们再多带点儿礼物,那匹锦花沙缎不错,还有那只金足香鼎,还有......” 许倾落一把按住了许母的手,阻止她去拿那些好东西,开玩笑,现在把这么些好东西带到将军府,到最后便宜的估计都是黄依依。 “娘,我们这一次只是应老夫人的邀请过去一叙,邻里之间互相拜访一下。不需要那么正式,更何况我这带着的礼物可一点儿都不薄,这香料可是经过陛下验证,足矣成为宫中贡品的好东西,陛下用的东西,我想没有人会嫌弃的。” 也不敢嫌弃。 许倾落笑的没有丝毫担忧。 许母看着许倾落这不知愁的样子,一时间是喜忧参半,喜的自然是自家女儿不知愁,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忧的也是自家女儿太过不知愁了,琅母身为琅晟的母亲,她可都听许良说了。说琅母对许倾落的不喜,说琅母身边跟着的那位黄家表妹。 表哥表妹的,自古以来就多的是亲上加亲的,以己度人,若是自家也有儿子和亲近的侄女,自然也是觉得侄女和儿子更好的。 如果自己现在有个有出息的好侄儿的话,比起琅晟,许母也更加想要让女儿嫁给知根知底的自家人的。 正是因为以己度人,她才愁的很。 在亲眼看到琅母的一瞬间,许母心底更愁了。 即便对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礼节性的笑,许母也感觉的出来,对方对自己母女两个不是那么欢迎的。 “落儿见过琅伯母。伯母,第一次正式拜见,落儿自己一个人怕失了礼数,因此和母亲一起过来了,希望伯母不要觉得打扰。” 琅母如何能够说自己本来要找的就是许倾落一个人,本来要让她好好的知晓自己的身份,警告她再也不要肖想自己的儿子了,哪里想到许倾落居然拉着许母一起过来了。 琅母身为将军府的老封君,心中颇为看不上许母这么个平民妇人,可是许母和许倾落又不同,许倾落再是听说得到皇帝的赞赏,也只是小辈。而许母,再是平民妇人,也是和她同辈。 琅母压下了心底的不喜:“邻里之间互相拜访一下正是应该,如何算是打扰。” 一边客气着,一边喊了人上茶。 许倾落勾唇浅笑。 “伯母,落儿既然喝了将军府的茶,自然也不能够空手而来,前段时日陛下驾临五洲城,许家有幸迎接圣驾,因为圣驾身子不适,落儿调制了几味香料,正好有用。今日便借花献佛,将这几味香料带来送给伯母,希望伯母喜欢。” 喜欢,如何能够不喜欢呢 琅母看着许倾落交给丫鬟捧到自己跟前的锦盒,抽了抽嘴角,拿起那绣工精巧的香囊,闻着其中沁人心脾的味道,还是赞叹了两声。 一个是皇帝赞过的,琅母不敢挑刺,一个则是那香囊中的香味冲入鼻中的时候,真的有种脑袋为之一清的感觉,从许倾落入京那一日和琅晟有了分歧开始一直有些晕沉的脑子。清晰了许多。 “这是你自己配置的” 那香囊拿在手中,有些不舍得放下了,琅母不断的嗅闻着其中那清淡却格外醒脑的味道,心底对于许倾落格外不喜的观感稍微改变了一些。 “父母年纪大了,平日里睡觉有些不安稳,小女自己寻着古方配置的香囊,其中含有薄荷,灯心草,乌梅,大枣还有其他一些草果汁液,能够安神,养神。护神,凝神,对人体极好的,方子在那锦盒的底部,伯母若是用的好,府中自己也能够配置。” 许倾落声音柔缓,话语有礼,言谈间容颜虽盛,却没有丝毫烟视之态,琅母拿开上面的几个锦囊,望着下面的纸张,白纸黑字。她不识字,却知晓那字写的是极好的,一笔一划间像是画的画一般。 琅母是乡下平民出身,也许有乡下妇人的一些计较,便是当了将军府的老封君也改不了大半辈子的习惯,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那些有见识能画会写的人格外的看重。 “你这字,写的挺好看的,练了多久了” 许倾落看着琅母更加和缓的神色,垂低了眸子:“落儿自懂事起便跟着父亲练习书法,现在算来,已经有十年有一了。” 琅母比起自家那位老夫人可是好攻略的很。更何况,只要想到这是为了琅晟,许倾落就丝毫不觉得讨好琅母有什么不自在的。 能够找到讨好的途径总比无所适从的好。 旁边的黄依依不就是看着琅母对许倾落神色和缓急的要命却不知所措吗 “姑妈,这字写的再好看也不能够当饭吃,许姑娘再是有才那也还是个医者,也就是给人开方抓药的......” 她再是跟着京城中的那些大家小姐学做派,也不能够将自己的书法短时间内练出来,她在家乡也号称一声才女,却只是识得些字,能够弹奏两首曲子,颂两首不怎么通的打油诗的地步,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却是差的远了。 “依依。” 许倾落和许母还没有如何,琅母首先有些不满的喊了黄依依一声,不管如何,许倾落的字好就是好,黄依依这个时候当着人家母亲的面如此说,就有些太失礼了。 黄依依咬住了唇。 许倾落看了她的唇一眼,觉得黄依依的唇还挺结实的,见面到现在咬了多少下了,那么用力咬牙切齿的,却到现在也没有见血,也是挺不容易的。 琅晟不知道自己府中几个女人的来往,他拿着许倾落交给自己的东西去了宫中,找到机会便去了娴贵妃所在的千辰殿附近。 看看左近没有什么人,男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墙角位置,脚在地上一点,整个身子已经宛若一只大鸟般掠过了墙头。 九皇子面前堆着一堆佛经,周围空荡荡的,也没有个人伺候,大殿中门窗间的缝隙不断的钻入冷风,冻的他不断的发着抖,小脸有些不正常的红,炭火盆子早已经灭了很久很久。 他双手环抱在一起,感受着自己身子的颤抖,牙齿咯噔响动,却是咬紧了牙关,不吭一声。 娴贵妃不知道他去通风报信的事情,可是他偷偷溜出去的事情已经足够娴贵妃动怒了。 而娴贵妃动怒的结果,便是将他一个人扔在冰冷空旷的偏殿,没有吃食,没有炉火,没有棉被和保暖的衣物,只有面前一堆冰冷的佛经,明明是大白日,却像是身处在寒冷的夜晚一般,外面的阳光透不进来,透进来的只有寒风。 从前被惩罚的时候。九皇子会求饶,会叫母妃,每一次的结果只是被人无视而已,和娴贵妃求饶没有用的,他早已经知晓明白了,所以他没有求饶一声,从被关进来开始。 可是当冷到了极致,当整个脑袋都昏沉的快要成为一团浆糊的时候,当眼前越来越黑的时候,始终咬紧了牙关坚持着的男孩儿,终于从齿缝中迸出了断断续续的呼喊:“许姑姑,姑姑......九儿冷......” 他不后悔自己为了报信被关到这里来。许倾落是第一个不求任何回报对他那么好的人,是第一个让他能够贪恋到一点母亲般温暖的人,他只是,想要再见一见她。 也许,自己就快要死了吧。 临死的时候,还是想要让她抱抱他,亲亲他,就像是皇宫中其他的那些妃子对自己的儿女一般,那么亲密,那么好...... 琅晟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烧的脸面通红的男孩。 他身形一顿,掠到了男孩的身边,一把揽住冲着桌面倒去的孩子:“殿下,殿下” 伸手一碰对方的脑门,滚烫的热度透过指尖感受的清楚,周围的寒气透过衣衫浸入肌肤,没有一个人出现,琅晟的面色冷凝无比,这是九皇子,却如同宫中那些下人一般,就这么被扔在这样的地方发烧生病无人理会。 “姑姑......” 男孩的嘴里嘟囔着,小手拉住琅晟的袖子。 琅晟望着他,心底越发的软,他从怀中掏出许倾落给他的药丸。找到其中那一味许倾落说的能够强身健体对风寒有奇效的,取出,凑到了男孩儿的唇边:“吃了。” “唔,不要” 男孩儿即便烧的糊涂了,也下意识的不喜欢任何的药丸汤药,娴贵妃从前经常给他用药,每一次他都要难受很久。 琅晟看着歪过脑袋的男孩儿:“这是治病的药,吃了病就好了,乖......” 最后那声乖,男人压低了声音说的,很冷淡的一声,却让歪过头的男孩儿转过了脑袋。 九皇子觉得自己冰冷的身子像是被一个暖炉包围了一般,他勉强的睁开了一只眼睛,望着这个有些熟悉的人:“你要带我去找......许姑姑,我才吃药,唔。” 男孩儿嘴里被塞入了一颗药丸,他瞪眼。 琅晟摸了摸九皇子的脑袋,面上还是严肃,眼中却带着柔和:“好,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找她。”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很好,这很好 网om,。 琅晟摸了摸九皇子的额头,已经不是那么烫了,松了口气,若是许倾落的丸药不能够让小孩儿退烧的话,他也只能够去找太医了,只是那样的话,自己偷着见九皇子的事情就瞒不住娴贵妃了。 “许姑姑,姑姑......不要走。” 男孩的手拽住了琅晟的袖子,男人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背位置:“我给你去拿水。”九皇子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睛,望了琅晟一眼,嘟囔了声:“不准偷跑。” 琅晟忍不住想笑:“我还能够骗你一个小孩子” “......其实你也不是很坏,还算是能够配的上许姑姑的......” 喝了整整三杯温水,九皇子觉得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也清醒了许多,他上下打量了琅晟好几眼,最后勉为其难的给了对方那么点儿肯定。 琅晟哑然。 这个孩子,明明先前对着他还横眉怒目的,只是这么照料了一会儿,便对着他改变了态度,这样单纯的性子其实真的不怎么适合在皇宫中生活。 从九皇子被关禁闭的殿中走出,琅晟重新找到了那个隐蔽的角落,身形一纵跃过了墙头。 他的身形高大,可是落地轻巧无声,仿佛是一只轻巧的鸟儿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他站直了身子,正要迈步离开,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 “来了这么一次,就这么走了也不和故人打个招呼” 琅晟瞪眼,望着从阴影中出现的男子,他穿着一身太医的服侍,面上带笑,看着比往日里正常的多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南宫墨缓步上前,围着琅晟转了两圈儿,鼻子耸动了几下:“嗯,身上一股子药味儿,治风寒的。你病了” “狗鼻子。” 琅晟淡淡的吐出了这么三个字。 “你怎么说话的我这不是狗鼻子,是千金无价的能够一念决定人生死的宝贝鼻子。” 南宫墨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着琅晟认真至极的辩解道。 “嗯,狗鼻子最灵。” 琅晟笑了,说出了这句让南宫墨想要吐血的话语。 呼呼,南宫墨深呼吸了两口空气,脸颊有些鼓,俊秀的脸看着多了那么点儿稚气:“算了,我不和你这种不长眼的不识货的说话,手给我” 琅晟伸出了手。 南宫墨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脉搏,神色间的轻佻消散,化为凝重。 “你最近,感觉如何” 南宫墨的声音有些艰涩。 琅晟望着他的神色,身上有些发冷,喉头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究竟如何了我要听实话。” “你最近是不是受过几次严重的伤,最重要的是中了一些阴毒你体内的蛊虫又复苏了。” 南宫墨眼中全是挫败,他放开了琅晟的手,望着他,一脸的无奈:“抱歉,是我无能。” 琅晟望了望天,明明天空之上有白云有阳光,却觉得眼前所看到的全都蒙上了一层茫茫的黑雾,他转头望向了南宫墨:“还有多长时间” 他以为自己体内的蛊毒早已经解了,他以为自己有很多时间,他以为自己有机会给许倾落带来最美好的未来,却原来,一切都只是他以为。 “你身体前段时间虽然又是中毒又是受伤损耗比较严重,但是幸亏有人给你及时调养,护住心脉和元气,虽然蛊虫复苏了,但是你体内的反抗之力还算顽强,应该还是能够撑住五年到十年的时间。” 南宫墨抬头,眼中是一片认真:“师兄,你且放心,我现在不能够想到办法救你,不代表我未来想不到办法救你,你最短也有五年的时间缓冲,这段时间只要再加上许家姑娘,我有信心能够研究出安全彻底的杀死蛊虫的法子” “你再相信我一次” 南宫墨的声音格外的坚定有力,和他平日里说话时候自带着的轻佻像是两个人一般。 琅晟微笑,伸手拍了拍南宫墨的肩膀:“五年的话,已经足够了。” 五年的话,已经足够他为自己在意的人留下一个保障,已经足够他为许倾落许下一个安全的未来。 “我现在在太医院中挂靠,有事的话可以去那边找你,当然,我若是有事的话也不会客气的找你的,你可别到时候找不到人影呀。再高的医术病人不配合也不成。” 南宫墨絮絮叨叨的交代了起来。 许倾落坐在秋千架上,抬头望了望天,天空中月色西斜,稀疏的月光从还没有完全长成的树影之间泄入,一半流泻在了她的身上,一半落在了她的脚下。 按说琅晟今日去宫中要将那些东西帮她交给九皇子,回来之后无论如何都会过来和她说几句话的。 地上的酒水已经彻底凉了,甚至沾染上了露珠水汽,没有了丝毫暖意。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琅将军应该不会来了,而且你和琅将军也没有提前说好,他不过来其实也挺正常的,小姐我们回去吧,这么冷,要是冻病了,姑爷才会心疼呢。” 百草将双手拢在唇边,哈了好几口气,却根本阻挡不了初春夜晚的寒气,冷的厉害,一张笑脸儿有些不正常的红。 许倾落转头望见了百草脸上不正常的红意,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她只顾得等琅晟,却忘记了百草不像是自己这样身子自小调理的好:“说的也是,我们先前也没有提前说好,我这边等着他确实是等不到人的,走吧,我们回去,回去好好的暖和暖和。” 许倾落带着百草往回走。 墙头之上,男人站在那里,望着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神色晦暗难明。 半晌,他慢慢的踱步到许倾落方才所在的位置,摸着对方坐过的秋千,自己亲手为她扎的秋千,木板软垫上还有丝丝暖意,是来自于少女身上的气息。 酒水冰冷,入口冰凉,心脏都跟着有些冷,冷的要碎裂一般的滋味儿。 “你若是想要喝酒的话,我府中有的是温好的酒水,大冷的夜里你喝着不觉得冷,我看着都心疼。” 少女的轻声在夜色中却是如此的震耳,不容忽视,男人的手一抖,能够执掌杀人刀兵,能够指挥千军万马稳定如恒的手,此刻却连一壶酒水都拿不动。几滴清亮的酒液顺着唇角流淌而下,沾湿了衣襟:“你,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将酒壶藏起来,却是洒落了更多的酒液。 许倾落停在了琅晟的跟前:“藏什么藏,那酒还是我给你准备的,那酒是多少年份的,什么材料酿制的,现在有多冷,我都比你清楚的太多。” 伸手,从男人的掌心中拽过酒壶,伸手一扔,在男人张口无言中。啪的一声,酒壶随意的被扔到了一边的草丛中,剩余的清亮的酒液尽数洒落在了草坪之上,在恍惚的月色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女人单手抓住了男人的衣领,踮起脚尖,唇凑近了男人的唇,压低了声音:“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我要听实话” 若不是有什么她不知晓的意外发生,男人如何能够大半夜里不和自己见面,偷偷摸摸的背着自己喝冷酒,被发现了又这么一副心虚的样子 琅晟不吭声,只是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容颜,靡颜腻理,容色倾城,水润润的眸子中闪烁着的是危险却诱惑的光芒,她是这么美好,值得最好的,而自己,从最开始便不应该去招惹她。 “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 许倾落的声音变冷,她瞪着琅晟,在看到对方那有些心虚的表情之后,咬牙:“你还真的因为什么想要和我一刀两断” 男人还是不吭声儿。 许倾落觉得心口疼,气的。 她磨着自己的牙,磨的咯吱响,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想要炸一炸对方,没有想到这一炸还真的炸出了一个不可想象的东西:“琅晟,我的手也让你牵了,嘴也让你吻了,洗澡的时候也让你看了,睡觉的时候咱两个也盖过一床被子了,该占的便宜你都占了,这个时候可不是你说一刀两断就能够一刀两断的,你不是一直自诩正人君子吗我的清白都让你给毁了,你就这么放开我的手。琅晟,我看错你了......” 许倾落握紧了拳头,琅晟还是不吭声儿,她有的时候真的是恨极了对方这样的沉默的。 “好,看来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和我解释的了,你是不是想着只要离开了你,我便能够找到幸福我谢谢你的成全,我现在就去找对我有兴趣的男人,太子如何他还没有太子妃呢,也许我努力一把,还能够......” 许倾落的身子被男人的手揽住。下一刻,她的唇被堵住,男人的唇堵住了她嘴里的话语。 琅晟狠狠的吻着少女的唇,碰触着那份温软,辗转撕磨,他的气息粗重,神色焦灼,他的双手紧紧的揽住她的肩膀,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不想要松开她,不想要听她的那些个要去找太子,找谁谁谁的话语,他以为自己很大方,他以为自己很伟大,去成全少女,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也只是一个人,一个自私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落儿,落儿。” 男人的唇从少女的唇移动到少女的下巴,脖颈处,他不敢看她清亮了然的双眸,嘴里喃喃着。不断重复着抱歉的话语。 少女的手撑住了男人的身子,撑在男人的胸口位置,许倾落仰首望着男人:“我不要什么对不起,我只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琅晟,你是战场上的将军,也是我心中顶天立地的将军,你连一个实话一个真相也不敢告诉我吗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 久久的沉默,在许倾落心中升起失望之时,琅晟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腕间。 许倾落的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位置,她最不想的便是男人的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她宁愿男人疏远她是因为黄依依之流或者是什么误会,也不愿意是关乎男人安危的原因。 可是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男人选择如此态度吧。 少女的指尖搭在了男人的腕脉之上,脉搏有力,除了些许的虚火上升之外,男人的身体看起来没有丝毫毛病,许倾落的面色更加凝重了,她抓住了男人的另外一只手,切脉。 还是没有问题。 不论是左手还是右手,怎么切脉都只是虚火上升。 琅晟望着许倾落面上的疑惑凝重与丝丝忧虑。从她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他伸手轻轻的抚摸少女的发,这个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女子,却从来都是成熟的过分,她仿佛从来不知晓害怕二字,而自己,却让她如此。 “很多事情,不是我故意隐瞒,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十四岁的时候从军,从军之前,我只是一个铁匠的儿子。连一把正经的匕首都打造不出来......” 琅晟的眼睛望着远处,眼中带着些惆怅:“没有高深的武功,没有深厚的背景,我有的也就是一股子不怕死敢拼敢冲的劲儿,从小兵,慢慢的升到了伍长,十夫长,百夫长,每一次都是刀尖上滚过来的,可是我拿的安心,后来,便有人注意到了我。将我收入门中,教导我武功兵法,教导我领兵打仗的能力,教导我如何杀人与不被人杀死......” 琅晟的手从少女的发间落下,许倾落拉住了他的手,很冰。 她用自己的手慢慢的摩挲着对方的大手,她的手也很冰,可是两个人互相取暖,便能够相互温暖对方吧。 “师门为了防止人背叛给我下了蛊毒。” “我背叛了,但是......” 琅晟感受着掌间的温度,感受着少女掌心的柔软,唇角微微勾起:“我不后悔。” 若是他活命的代价是天下万千百姓安危。是大庆江山的存亡,那么他一人生死又有何足道哉。 “还有多久会发作” 许倾落询问,蛊虫之毒一般都是有潜伏期的,不被人引动一生都不会有事,一旦被人引动,便是瞬间生死。 这一刻,她只关心这一点,其他的,琅晟口中那神秘的师门,还有别的秘密,她没有丝毫的兴趣,男人若是有事。她知道再多的秘密又有什么用 “五年到十年的时间。” 琅晟将南宫墨给出的时间说给了许倾落听。 “足够了” 许倾落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她拉住男人的手,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你相信我吗” 相信我在五年之内一定能够救你,一定能够将这缠绕了你如此多年的蛊毒除去。 “我相信你。” 他能够感受到少女的心跳,沉稳平缓,一下下的,让他的心也跟着沉淀了下来。 “这句话我只说一遍,琅晟,你记住了,你是我看中的男人,我一定能够救你,我和你未来一定会幸福。我许倾落看重的男人,别说是区区蛊毒,便是阎罗王,也休想和我抢人” 霸道自信,带着勃勃的生机。 琅晟听着许倾落信誓旦旦的宣言,看着她容光璀璨的容颜:“嗯。” 我记住了。 许倾落给琅晟一壶温好了的药酒让他带走,男人一走,再也顾不得其他,少女钻进了书房。 一本本医书被少女翻出,甚至连一些游记地理之类的书本也被拿了出来。 一页页的书页刷刷的翻开,许倾落手中的笔不断记录,就是想要寻找到一丁点儿和琅晟所说一般的蛊毒。 平日里在身体中没有什么异样。还能够增进功力,只要有解药,便是一辈子也不会发作,可是一旦被引动,却会让人受尽阴寒之气凌迟之痛而死。 琅晟说他不知晓这究竟死何种蛊毒,他也找过不少医者,但是大多数的人便连蛊毒的存在都无法摸出来。 许倾落一直觉得自己的医术很高,尤其是毒术更是出类拔萃,即便遇到了南宫墨这个与她一般在医术上极其高明的对手知己,即便遇到了公子衍那种她无法根治的毛病,她也没有将自己的医术妄自菲薄,觉得自己真的就比谁差了。即便现在比别人略逊,也只是少了经历少了经验,待到时日久了,她不会输给任何人。 但是琅晟身上的蛊毒,却是让她心底满满的都是担忧与自责,自责自己的医术终究还是差了,自责自己的见识终究还是少了。 她从前觉得奇怪的地方终于是解释的通了,琅晟在忌惮什么,琅晟究竟有什么秘密,琅晟与公子衍之间...... 许倾落的手一顿,眼中现出奇异的色彩。 公子衍。 公子衍身上的寒气深入肺腑,不论她如何调理也无法根治,甚至她觉得自己的方子应该对其有些作用却没有起到她想象中的那种作用,这根本不正常。 琅晟也说过,那种蛊毒发作的时候让人如坠寒潭,全身寒气侵体入心肺,最后死的时候遭受宛若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一般,闻着色变,无人能救。 公子衍的病明明不对,她却没有摸到丝毫的异样,就像是琅晟的脉搏,除了觉得有些虚火上升之外,没有丝毫异样,琅晟不会骗她,他也不是那种被人用假的蛊毒便能够骗到的人。 所以,这蛊毒为真,而公子衍和琅晟之间的联系,绝对不仅仅只是曾经的将军与军师。 前世琅晟在公子衍死后失魂落魄的回来大病一场,究竟是真的心中痛苦,还是因为其他的...... 条线索,被许倾落抽丝剥茧写在了纸上,一个个人名被她联系了起来,烛火荜拨,火光闪烁,许倾落的容颜被照耀的明暗不定。 风拂过,许倾落的指尖落在了一个名字上。那个名字是:公子衍。 若是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公子衍与琅晟也许便是同样地方出来的,中了同样一种毒,琅晟身上的毒还没有被引发,公子衍身上的毒却已经是入了骨髓心肺。 琅晟那个时候说过,公子衍的病只有不死之人才能够救,那么,她这样再世的命格,也许对琅晟也有同样的作用。 “来人” 她需要找到公子衍,没有比公子衍更适合合作试验解药的人选了。 京城的城门天亮的时候终于缓缓的打开,吊桥慢慢的放下,从天不亮的时候便排队等在城门外的许多人。面上都显出了喜色,无论是谁,都不喜欢大清早的在这里干等。 “咳咳。” 两声轻咳从青篷马车中溢出,像是憋闷在胸口一般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 “公子,是否是马车颠婆。” 千岁担忧的转头,想要看一看车厢中的主子。 公子衍的手捂住了唇,手中雪白的帕子上沾染了点点艳色:“不用了,我这病便是马车不动也是照样,快些入城吧,这里还真的是很冷呢。” 好容易压抑住咳嗽,公子衍放下帕子,从身前小火炉上取下一直温着的酒,汨汨的酒水倒入晶莹的杯盏中,一股淡淡的药香袭向鼻端,公子衍轻轻的嗅闻着,觉得压抑到憋闷的胸口,恍惚间,似乎舒服了许多。 眼前仿佛出现了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少女的容颜笑靥,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口酒水入腹,冰冷的胸腹间多了一股微微的暖流,男人蓦然间轻笑出了声。 落儿。我可真是想念你想念的紧呢。 不知道,你是否想念我这个友人呢 星河公主行礼如仪的向着皇帝皇后展现她这两日突击训练的结果,皇帝的面上多了点儿笑意,他望着微微垂首站在下首的星河公主,望着她那秀美的侧颜:“很好,星河最近倒是真的认真反省,很是长进了一些,皇后居功至伟。” 皇后悄悄的松了口气:“陛下,星河只是自小离宫缺少了父母管教性子才有些左了,臣妾这一段时日好好与星河说理,星河也是听话努力的,现在看这礼仪是星河彻夜不眠训练出来的,毕竟是陛下的女儿,是我大庆的嫡公主,无论如何不能够比别人差了去。” 皇帝听着皇后的话,点头赞同:“是呀,毕竟是我大庆的嫡公主。” 他的心中早有打算,对这个唯一的嫡公主。 “陛下,不知道星河的禁足” 皇后轻声试探。 “星河的禁足便提前解了吧。” 皇帝笑着道。 “父皇,星河对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格外自责,以前都是星河任性,尤其是对那许姑娘,星河一时任性却让她受了那么大惊,星河想要办一次花宴,让所有人知晓星河改过自新,并且将需姑娘叫上......” “准奏。” 九皇子远远的就听到了皇帝和星河公主的对话,他在殿门口顿住了脚步,眼中闪过疑虑。 “九殿下” 身前传来太监的探问声。 九皇子回神,摸了摸怀中藏着那本道家真解的地方,想到琅晟传给他的许倾落的话,抬头,昂首挺胸迈步入了大殿。 他想要保护许倾落不受人伤害,与其指望任何人,不如指望自己,只要他成为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便是星河公主,他也不惧 男孩的眼中全是坚定。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7:接受你的提议 网om,。 许倾落收到了一张来自于星河公主的请柬,星河公主要在宫中摘星阁举办赏花宴,邀请京城中的所有未婚闺秀前去,虽然星河公主的名声颇为不好,只要是家中有点儿能力的都知晓她的性子跋扈狠毒,这样的女子若是普通寻常女子,谁都不会与其相交。 可是星河公主不是寻常女子,她是皇后和皇帝的嫡出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再是不喜这样性子的公主,只要不是想要和太子那边直接撕破脸的,还是接了请柬。 许倾落与星河公主之间又与那些只闻其名的人不同,星河公主被皇帝训斥,被皇帝责难,最后又被禁足,会如此都是因为许倾落的原因,即便别人看着都知道是星河公主的错,是星河公主主动找许倾落的茬儿,她那是咎由自取。 但是星河公主那样的性子,却只会怨恨害她丢脸的人。 别说邀请许倾落参加赏花宴,说什么对她表达歉意之类的,星河公主不直接将许倾落杀死都算是她比原来会忍了。 “许姑娘,公主说了,她对您多有得罪,请您务必到场,她好和您斟茶赔罪。” 来送请柬的宫人尖着声音道。 口中虽然是说着您,望着她的神色却是高高在上的带着同情的。 毕竟许倾落再是在宫中出了名,归根结底现在也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家世的平民女子。星河公主想要报仇,想要整治一个平民女子,再是想要躲避也躲避不开。 她手中的请柬递出:“许姑娘,陛下可也已经同意了公主殿下的主意。”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逼迫了,星河公主不成,陛下那里却不得不顾忌的。 许倾落皱眉。那宫人以为她在害怕,一边眼中的同情更甚,一边却是又要张口逼迫,她既然负责给许倾落送请柬,那么今日这请柬就必须让她接下,若是许倾落不接请柬的话,她回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星河公主最近看起来似乎真的知晓从前的错,修身养性不再动不动虐杀宫人了,但是她身边的人却清楚的感觉到,星河公主看人的时候那种阴森怨毒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更甚从前。 “落儿那一日有事,公主的宴会便......” 琅晟听到消息便从宫中追来了,正好赶上,他松了口气,正要将那宫人手中的请柬拿走,许倾落已经一把握住请柬,然后舒眉展颜,望着有些愕然的宫人:“请回去禀报公主,花宴之日,我定然准时到场,不需要公主斟茶赔罪,只要公主不再请我喝上一池湖水。便算是公主大度了。” 许倾落的话让那宫人面色有点儿僵,本来以为许倾落是害怕星河公主不得不接了请柬,哪里想到她接了请柬居然还如此让她回话,别说害怕了,分明针锋相对的很。 “你怎么答应了,万一那星河公主再做出什么......” 琅晟的面色颇为不虞,眼中全是担忧急躁。 除了皇帝之外,没有人相信星河公主真的会因为几日禁足改邪归正,将那狠毒的性子改变。 “除非她真的是傻子,否则的话她不敢在宴会上直接对我动手的。” “陛下都给搬出来了,我若是还不接这张请柬。才让人有机会针对我呢。” 许倾落如此道。 顺手打开请柬,望着上面的几行字,嗅闻着请柬上的花香:“倒是用的好东西,不愧是公主殿下。” 幽兰墨,洒金泊,只是一张请柬便足够普通百姓人家一月花销了。 琅晟瞪着许倾落:“星河公主就是个疯子。” 他从来不是那种背后说人的,尤其是说女子的坏话,这个时候却忍不住直接用疯子二字形容星河公主,显见真的对其印象糟糕的很。 他从没有一刻那么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多手从刺客手中救下星河公主的性命。 若是那个时候任由着星河公主去死,许倾落便也不会遭那么一场罪,更不会有此刻的担心忧虑。 “最可怕的不是疯子。是那些站在疯子背后的人。” 许倾落扬了扬手中的请柬:“我既然来了京城,便不能够一味的躲避,有些事情找上门来了,最好的方法不是躲避,躲避过这次,下一次还会有更加严谨可怕的招数等着,最好的法子是直接面对,将任何算计直接打碎,让星河公主,星河公主背后的人再也不敢找上门来。” 许倾落此言意有所指,琅晟有些迟疑:“你说的是......” “太子。” 许倾落说出了这两个字,不是她能够未卜先知,只是因为她前世怎么的也伺候了太子不少时日,还是由杨云平送给太子的,她第一次和太子成就好事可不就是在那摘星阁中吗 那摘星阁三个字在别人看来是皇宫中的一处好景致,独一无二的精致建筑,于她,却是屈辱的开始。 摘星阁,离着东宫格外的近,太子看重了什么人,一般都是在摘星阁中与人成就好事,摘星阁虽然不在东宫,却是在太子的掌控之中。 星河公主要在摘星阁中宴请众位闺秀,给许倾落赔罪,许倾落想不往太子身上想都不成。 “那你更加不能够去了,回头我便帮你回了星河公主的宴请,便说你生病了......” 琅晟眼中现出了厌恶之色,太子对许倾落的心思,他若有所觉,那眼神让他不喜的很。 许倾落伸手按住琅晟的手:“我告诉你这个,不是想要你帮我回了宴请的,而是想要你在那一日帮我。” “我自己一个人没有办法躲避过所有算计,但是我相信只要有你帮我,不论是什么阴谋算计,都是能够让他们自食其果的。” 许倾落歪着头望向琅晟:“你会帮我吧” 琅晟望着许倾落的笑颜,无奈叹气:“自然。” 他不帮她,还能够帮谁呢 “打听一下星河公主邀请的大家闺秀都有哪几位,性子如何,还有,想办法将我的美名传扬出去,尤其要让太子东宫的女主子知晓。” 许倾落这件事情是交给百草办的,琅威也自告奋勇的帮忙,虽然不知道许倾落第二个目的是做什么的,但是许倾落吩咐了。两个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去办了,琅威和百草对许倾落都是极其信任的。 短短几日的时间,京城中的人都知晓了许倾落的美名,尤其是太子东宫的女人,更是深深的记住了许倾落三个字。 那摘星阁中是做什么的,不止是许倾落知晓,太子的女人也都知晓的清楚。 其他人的性子如何她不敢肯定,但是那位太子侧妃王氏的性子却不是什么善茬儿。 太子正在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他的神态颇为喜悦,眉眼间的自得几乎是不加掩饰的。 “殿下,您这是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也说给臣妾听听如何” 一声娇柔的嗓音在太子的身后响起。穿着侧妃服饰的女子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探到太子的脖颈间,吐气吹息,对着太子的脖颈喷涂着口中馥郁的香气。 太子的小腹有些紧,按住女子那只有些不老实的手:“馥儿,别动,本宫今日有事,待到回来再收拾你。” 他的话语颇为暧昧,王氏眼中带笑,心底却发涩,今日便是星河公主的摘星宴了,最近两日自己的贴身丫鬟可是听说了被邀请过去的尽数都是京城中的美人,尤其是唯一被邀请的那个平民女子许氏,更是美的惊人,太子宫中本来就有不少个妖精了,这若是再来一个,她更是要被分去不少宠爱,女子的手掐入掌心肉间,眼底发狠。 无论如何,她不能够让太子和那许氏成就什么好事儿。 “殿下,臣妾现在就想要您。” 王氏的手指在太子的脖颈处画圈儿,眼睛湿漉漉的,满满的都是邀请。 太子没有发现王氏眼底的狠色,声音有些低哑,手紧了紧,差点儿把持不住,可是想到今日的打算,想到许倾落那张倾城绝世的容颜还有那颇为刚烈的性子,对比眼前的王氏,到底是比之许倾落差了那么点儿味道。 他将王氏的手拉下:“馥儿,听话,本宫已经答应星河去惨叫她的花宴了,今日不能不去。待到回来再好好的和你亲热一番。” 太子的眼中带着火热,可惜这火儿明显是不想找自己发,望着太子大步离去的背影,王氏眼中带着寒意。 “娘娘,这可怎么办” 贴身丫鬟忍不住询问。 便是她听说了那许氏的美貌和太子侧妃说的。 王氏眯起了眼睛:“星河难得办一次宴会,太子既然要去给她捧场,那我身为太子侧妃,也不能够不去。” “落儿,我听说那星河公主性子颇为不好,你这去参加她的宴会,一定要小心知道吗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愉快的。也先忍着,这里不比五洲城,那宴会上都是些大家小姐,哎,也是母亲和你爹没有给你好的家世......” 许母一脸担忧的帮着许倾落将头上的钗环整好,叮咛道。 “娘,你说什么呢你和爹给我的是生命,是亲情,比那些家世什么的可贵重太多了,我以成为你们的女儿自豪。” “再者说我只是去参加宴会,又不是去战场。哪里有什么危险,娘你别担心了。而且还有阿晟在呢,阿晟会护着我的。” 许倾落最后一句话说的笃定,许母的面色也好了不少:“也是,幸亏有他。” 许家的人至今不知道许倾落在宫中被星河公主为难一事。 “听说许姑娘要去参加星河公主的宴会。” 黄依依堵在许倾落的跟前,眼中的神色颇为嫉妒不甘。 星河公主的名声不好,却是只有那些有身份的闺秀知晓,像是黄依依这般的身份,最多只是知晓星河公主尊贵的嫡公主身份,只是这点已经让她嫉妒的心中冒火了。 许倾落的身份还不如她呢,她起码还是将军府的表亲,许倾落呢她的父母都是白身,她可是纯粹的平民,黄依依千方百计的也交往不了什么真正有身份的闺秀,在京城中几个月四处结交,也就是结交了几家身份比较低的女儿或者是庶女,而许倾落呢才到了京城几日,便能够参加星河公主的花宴。 许倾落望着黄依依面上那眼中满满的嫉妒,面上还要强行带出笑意,只是看着都觉得别扭:“黄姑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话说的有些讽刺。 黄依依咽了一口气,面上的笑更加灿烂,上前一步,挽住许倾落的胳膊:“许姑娘,你初来京城,一个人去参加公主的宴会,谁也不认识,我们怎么说也是邻里关系,我在京城中也颇为认识几位闺秀,不如我陪你前去如何” 仿佛前段时日对着许倾落冷眼的人不是她一般。 许倾落望了她一眼,黄依依今日的打扮果然是比往日见到的正式,若是许倾落狠心些,直接便答应带着黄依依去宴会,并且在宴会中表现的和黄依依亲密一些。相信只是星河公主一个人便够黄依依喝一壶的。 但是黄依依和她没有深仇大恨,只是对着她冷言冷语,有些算计,只是这些,不足以让许倾落狠心算计。 许倾落对待敌人下手狠辣,却不是谁都能够让她下狠手的。 她有自己的原则。 将手从黄依依的手中抽出,许倾落直接拒绝:“星河公主的请柬只给了我,恐怕要你失望了。” 黄依依的面色青白交加,她望着许倾落往马车那边走去的背影,咬紧了牙关。 “小姐,我们要不然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 黄依依瞪了自己的丫鬟一眼。往马车那里走去:“跟上去。” 皇后所出的嫡公主的花宴,里面定然都是些有身份的闺秀女子参加,她无论如何也要去参加。 皇宫门口早就有星河公主身边的宫人等着接待人了,一辆辆马车或者是小轿入了皇城,一个个不同气质容貌的女子在丫鬟的陪同下递出了请柬。 每一位小姐都有宫人引着往里走,只是看这点,星河公主这次的宴会办的倒是有些章法。 许倾落刚刚过来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她递出了请柬,那门房眼睛一亮,隐晦的打量了许倾落一眼:“原来是许家小姐,这边请。” 左近的几个消息灵通的女子望向许倾落,在看到她的容颜时候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眼,许倾落今日没有特意扮丑,几个定睛打量她的女子,眼神中或多或少有了那么些异样。 不论是什么性子的女子,遇到比自己美的太多的女人,总是会有那么些不自在的。 只是想到许倾落的身份,几个对她的美貌颇有异样的女子眼中迅速转换上了高傲,再是美丽又如何没有家世,没有身份,最多便是给身份低的做妻或者是给身份高的做妾。 家世才是决定一个女子终身最重要的一点,美貌,也只是锦上添花,遇到运气不好的,美貌更多的时候是招祸。 许倾落对身后那些若有似无的视线毫不在意,跟着前面那个领路的往宫中深处而去。 她不知晓,自己刚刚离开,另外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 “这位小姐是” 宫人挡住了女子的身形。 “我是和许家姑娘一起来的。” 黄依依捏了捏掌心,让自己显得坦然:“刚刚有事路上耽搁了会儿......” “这位小姐,请问您的请柬......” “我来的匆忙一时间忘记了,我是和那许姑娘一起来的,难道还能够骗你不成。” 黄依依柳眉倒竖,面色颇为不满。 那宫人也皱了眉,皇宫中可不是谁都能够进去的,正要冷声拒绝对方,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这位姑娘既然只是忘记了拿请柬,那便让她一起进去把。” “参见太子殿下” 宫人们都跪在了地上。 黄依依抬眸便对上了身后男子带着笑意的脸,她有些发愣,这位就是太子殿下 “姑娘,快些进去吧,下次可不能够忘记拿请柬。” 太子的眼睛隐晦的在黄依依那有些贴身的衣物上扫了两眼,黄依依今年十七岁,容貌不及许倾落,却也是秀丽多姿,身材更是发育的极好,起码比起周围那些个将自己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大家闺秀看着有诱惑力的多。 太子出来的时候被王氏挑起的火儿又烧了起来,要不是想着许倾落那张极美的容颜,现在就想把黄依依拉走办了。 马车没有家徽,样子颇为陌生,穿着比起正经的大家闺秀差了点儿端庄,只是一眼,太子就晓得黄依依这样的可以玩玩儿,而且玩起来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黄依依在太子的眼神下脸颊有些泛红,垂低了头:“小女黄依依多谢太子殿下。” 不自觉的,她将自己的名字在太子面前说了出来。也许是太子那张比较俊朗的脸,也许是太子的眼神,她心底冒出了一点点儿异样。 虽然她看准了琅晟,也很有自知之明的知晓自己的身份凭借着琅母的支持才有望将军夫人的位子,京城中其他权贵却和她无缘,但是太子为她解围,太子那让她有些发麻的眼神,还是让黄依依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心慌。 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比起一个一品将军,可是贵重的太多太多,不可同日而语。 摘星阁是皇宫中最高的一处建筑,据说一开始建造来是为了给皇帝住的,据说夏日最适宜避暑,清凉无比,皇帝最喜欢带着一些得宠的妃子在此住宿,但是皇帝后来年纪大了,身体有些畏寒,便没有再住摘星阁,却将这处地方给了太子,现在太子则是将这摘星阁借给了星河公主办摘星赏花宴。许多来此的大家闺秀一者是却不过星河公主背后太子皇后的面子,二者也是真的想要见识一番摘星阁如何。 摘星阁足足有三层高,穹顶呈现圆形拱卫四周,阳光与流水从穹顶之上泻下,水珠溅落在一楼四周,像是一层水帘一般,阳光照耀着水帘晶莹点滴,映衬着摘星阁周围一圈圈的盆栽,显得格外的多姿,不少第一次见到的女子看的眼睛都不舍得眨动了。 “这里好美。” “陛下曾经最喜欢的地方,自然是美了。” “幸亏有公主相邀,否则的话我们哪里能够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许倾落前世见过摘星阁不知道多少次,太子登基之后最宠她的那段时间带着她也在这里面住过,比起其他女子被这景色迷的神魂震荡,她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只觉得恶心。 “太子殿下驾到。”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众位小姐不必多礼,本宫只是过来看看,若是妹妹这边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本宫正好帮的上。” 太子的表现颇为温文,若是不表现出他那些个怪癖,谁也想不到他是个专好美妇的色中饿鬼,只觉得一身太子服饰的秦恒看着尊贵不凡又温文宽厚,不少位小姐的眼睛一亮。太子现在还没有太子妃呢,若是没有意外,太子妃可就是未来的皇后,这可比什么美景都更加吸引人。 一时间一个个小姐人人挺直了背脊,努力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太子。 太子的眼睛老实的很,没有往任何人身上多落下,许倾落被安排在角落里,他也好像没有注意到。 没有坐一会儿,太子便起身:“本宫有些累了,各位小姐好好玩,本宫便先回了......” “太子哥哥。这里本来就是你的摘星阁,你既然累了的话,不如在三楼休息一下,三楼那边没有什么人打扰的。” 一直表现的颇为沉默的星河公主站起了身子,对着太子道。 太子考虑了下,接受了星河公主的提议。 望着太子望摘星阁三楼而去的背影,许倾落缓缓的转动着杯子,这对兄妹,究竟打算做什么 “许小姐,这里的景色美吗” 星河公主在好几个人的簇拥下走来。 “美如仙境。” 许倾落回了四个字。 “前几日是星河太过,经过这段时日的反思。星河自知对许小姐做的不对,望许姑娘见谅。” 星河公主端起了笑脸,看着还颇为可爱,说着话,她从身侧宫人的手中接过酒盏:“若是许姑娘不再怪罪的话,便将这杯酒水喝了如何” 许倾落接过了酒盏,摩挲着酒盏周围的杯壁,但笑不语,在她面前用药,有些可笑。 “怎么,许姑娘还担心本公主给你下毒不成” 星河公主冷了面色,周围的那些小姐纷纷侧目,注意到许倾落的冷冷的一撇唇,眼中都是不屑与看好戏的情绪。 “皇宫大内,公主身份尊贵,如何会做小人伎俩。” 许倾落淡淡的道,丝毫没有喝酒的意思。 星河公主心中就是打着小人伎俩,自动对号,她面色难看了一瞬,猛的便要夺许倾落手中的杯盏:“既然你担心酒杯中有毒,那本公主喝给你看” 许倾落没有阻止她拿酒杯,可是星河公主的手一偏,杯盏掉落,酒水泼洒在了许倾落的衣服上。 “许姑娘......抱歉,本公主只是想要赔罪,白鹭,带许姑娘去二楼梳洗下。” 星河公主吩咐着身后的宫人。 “许小姐,请。” 许倾落深深的望了星河公主一眼,唇角微微勾起,转头便走。 星河公主面色阴沉了下来,看着许倾落的背影:“贱人” 无声的骂了一句,垂低了眸子,过了今日,许倾落这个贱人,就随她处置了,想到这点,星河公主才觉得舒服点儿。 她却没有看到,还有一个女子偷偷的跟上了前面许倾落的身影。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8:另外一个当事人 网om,。 许倾落停住了脚步。 “许小姐” 前面的宫人似乎有些不耐,转首疑惑的望向她,实则眼底深处有淡淡的焦虑闪过。 “这似乎不是二楼换洗的地方。” 许倾落摩挲着指尖,唇角勾起的笑意味深长,从这边已经渐渐的听不到摘星阁前面的声音了,只有独属于自己的脚步声清晰响起。 “许小姐,这里是摘星阁,与寻常建筑都不同,您从来没有来过,如何便知晓不是换洗的地方。再往前面转个弯儿就到了,不远的。” 那宫人耐着性子对着许倾落说道。 “是吗” 许倾落如此一句,望了一眼前面转角,唇角微笑着上前迈步:“那就过去吧。” 宫人看着许倾落提前往那边走,松了口气,眼中现出一丝同情与得逞的意味,紧跟着许倾落背后。 许倾落的脚刚刚落下到转角的位置,一道风声向着她袭来。 迎面扑来的还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是迷药。 那人早就等在拐角处,等了许久的样子,好容易看到许倾落过来了,自然是忙不迭的动手,许倾落身后的宫女脸上全是放松。 她的任务便是将许倾落带到无人的地方,待到对方被迷晕了之后的事情,却是与她无关了。 下一刻,宫女眼中的喜色彻底的僵住,因为她眼前本来应该被迷晕的许倾落端端正正好好的站在那里,而那个负责迷晕她的内侍,却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板上,闭着眼睛昏迷了过去。 “你做了什么” 宫女指着许倾落正要尖叫,一阵强烈的绵软无力的感觉袭上了全身,她明明是大声尖叫,出口的却是软绵绵的吐息,仿佛是耳语一般。 她软倒在地。张着眼睛望着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许倾落,眼中全是惊恐。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软倒在地,对方究竟做了什么 未知从来都比已知可怕。 “我,我是星河公主身边的人,你不能......” 宫人断续的说着,色厉内荏。 “我不能够如何” 许倾落蹲下身子,在宫人惊惧的眼神中,伸手探向她的胸口。 宫人想要退后,却根本动弹不得。 许倾落将手从对方的胸口拿出,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这似乎是我的东西。” 那是一块玉佩,还是许倾落自己的玉佩。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玉佩什么时候被人给摸走了。” 那宫人眼中现出心虚的颜色:“许小姐,奴婢只是心中一时贪念......” “这话骗傻子倒是够了。” 许倾落冷笑一声,抬手,指尖上一根银针,在宫人惊骇的眼神中,猛的扎到了对方的脖颈处。 那宫人的身子一僵,下一刻脑袋下垂,直接昏睡了过去。 “他们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一道黑影从旁边翻出,却是琅晟。 他方才本来要出手的,接到少女的手势,才按捺住不动了。 只是却有些不明白,星河公主又是让人将许倾落引到此处,又是要将她迷晕,又是拿走她贴身的物件儿,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男人在阴私之上没有什么天分,许倾落却是见多了这种手段。 她把玩着掌心中的玉佩,冷笑一声:“做什么太子殿下在三楼中歇息,我这个时候若是躺倒太子殿下身边献身,其后被人抓到,这个宫人再出来证明是被我买通了趁着换洗衣服的时候去勾引太子殿下,你说我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这些东西连在一起。许倾落脑子只是一转便知道星河公主或者说太子打的什么主意。 即便早就对对方的无耻有所准备,此刻许倾落还是有些被气笑了。 坏人名节,还将罪过全都给了女子背负,这就是一国储君。 “他们该死” 琅晟冷呵一声,双手十指捏紧,咯吱作响,那是骨头的响动声。 他望向三楼的眼神中,沾染了浓重的戾气,此刻若是太子或者星河公主在他的眼前,他说不定会控制不住的杀人。 若是这还能够忍,他便不是男人。 少女的手拉住了男人的手。软软柔柔的掌心握住男人带着粗硬茧子的大手,不断的摩挲,那动作温柔的很,许倾落的声音更温柔:“他们是该死,可是这么让他们死了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太子又如何公主又如何现如今既然他们想要用这样龌龊的手段对我,那么我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许倾落踮起脚尖,凑近了男人的耳际:“这样......这样......” 少女的声音格外温软,将自己的打算娓娓道来,琅晟眼中的血色狠戾渐渐的消散,眼中带了丝讶异望向许倾落。 许倾落歪头:“怎么,觉得我手段狠毒吗” 她似乎在笑,眼中却带着紧张,从前她对付人都是自己偷偷用手段,很少让琅晟直接掺和进来,而且她的主意不止是狠毒,更是极阴,别说是琅晟这般比较正人君子的正经性格,便是稍微心软的,此刻心中也会有些挂碍。 只是,她想要将更多的真实展现给男人看,她不想一直都瞒着男人,只要能够让男人知晓的,她都不想要再隐瞒了。 琅晟笑了,他伸手摸了摸许倾落的脑袋,将她发间稍微有些歪斜的簪子正了正,将她脸颊边的发丝拂过耳后,唇凑近了少女的脸颊,轻轻的一个吻落下:“我只庆幸你有这样的手段保护自己,不会在我一时不及的时候,被任何人伤害。”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这句话,男人没有出口,可是他眼中的柔和却早已经将这句话暴露。 许倾落抿唇,不曾言语,心底却满满的都是柔软。 她望着琅晟一手提着宫人,一手提着内侍离去的背影,转身向着三楼望去,太子,前世屈辱至极的仇恨,今日便先收取一下你的利息吧。 太子有些不耐的坐在床榻上,不时的向着门口的位置望去,眼中现出焦急烦躁之态,手指不时敲击着身侧的床铺,摸着那软软的床铺。脑子中全是许倾落那张绝美的容颜。 想象着对方玉体横陈的躺在床榻上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间一阵激荡,手不知不觉的向着身下亵裤的位置探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中传出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哼声。 许倾落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的哼声,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自然听出了里面在做什么,眼眸微微低垂,放在袖子中的竹筒拿了出来。 太子正是情动意乱的时候,此刻哪里听到窗户被轻轻掀开一点的声音,竹筒中的烟气悄然的送入房中。太子不断张阖的鼻孔不知不觉的已经将烟气吸收了去。 那东西是她来了京城后专门为太子配置的,不算是春药,只是将自己心间的**与燥热加重一些的东西罢了,当然,还有那么点儿致幻的效果。 若是太子心中没有鬼的话,这种东西只是让他有些烦躁,不会对他产生太大的作用,但是若是太子的心中有鬼的话,结果如何便全是由他了。 许倾落悄无声息的下了三楼。 太子在给自己妹子举办赏花宴的摘星阁中自渎,再被众目睽睽之下抓到的话,想来足够朝廷中那些比较重视规矩的臣子们狠狠的参奏太子一本。 今日在摘星阁中参加花宴的小姐们可是不少的。 许倾落微笑着下了三楼,随意的进去一个房间,她前世在摘星阁住过,自然知晓哪里是主子住的,哪里是宫人住的,里面的摆设果然比较简单,她直奔衣柜的位置,打开,里面是宫人的服装,然后便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换掉,又走到镜子前,将自己的发髻挽成宫人的样式,垂低了头,匆匆忙忙的下了摘星阁。 有人早就等在摘星阁隐蔽的角落一直盯着三楼,一看到穿着宫人服饰,低垂着头下来的许倾落,赶忙迎了上去:“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 许倾落压低了声音道。 对方面上一片喜色:“太好了,白鹭,你今日算是立了大功了,回头公主定然会好好赏赐于你。” 许倾落看着他往花宴星河公主那边过去,转身进入了摘星阁角落的位置,将装着自己衣服的包袱拿起,从隐蔽的花丛间消失了身影。 后面再发生任何事情。也与她无关了。 黄依依站在三楼的位置,踟蹰不前。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如何迷了心窍,只是脑子中不断想着太子在宫门前为她解围的样子,对着她笑的样子,想着星河公主说的三楼只有太子一人的话,方才她看着许倾落跟着宫人入了摘星阁,鬼使神差的也跟着进去了。 可是一进去,她就又有些后悔了,她跟着进来做什么呢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万一被人误会怎么办,万一......太子不是对她有意又怎么办 在摘星阁一楼的角落中犹豫了许久。想到许倾落进来了,还这么久都没有下来,黄依依一咬牙,她就是上去看看,看看许倾落会不会做出对不起琅晟的事情,许倾落都上去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下来,定然是有些首尾,还不一定是安的什么心呢。 也许许倾落正在勾引太子呢太子可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太子还没有正妃,谁知道许倾落那个心大的会不会就这么送上门去勾引 她要抓到许倾落的把柄。对,就是这个样子。 黄依依想着,却是没有在二楼久留寻找直接上了三楼。 因为她先前犹豫的时间,这一下子倒是和许倾落还有琅晟错开了。 待到她停到三楼,寻摸到太子的房间,里面那属于男人的闷哼声充斥着耳际。 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宫门外太子的声音就是如此,只是比起方才多了那么些**的热度。 黄依依的脸颊慢慢的红了。 她虽然未曾嫁人,却不是那种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该知晓的早就已经知晓的清楚。 太子这明显就是在办事儿,摘星阁上,星河公主也说了没有外人,那么是谁勾引太子 黄依依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许倾落。 许倾落勾引太子,许倾落不知羞耻,许倾落不要琅晟了,那她这个未来将军夫人的位子就更稳当了。 黄依依知道自己应该这么想,可是不成,她只要想到许倾落搭上了太子,和太子颠鸾倒凤,会成为未来皇帝的女人,一时间她的眼中现出了极致的愤恨与嫉妒。 在脑海中的理智归位之前,黄依依猛的推开了面前的门。 星河公主听着心腹给自己禀报事情成了,一时间面上的假笑都成了真笑,且是十分高兴的真笑。 “这个先拿着,本公主其后还会好好的赏你的。” 星河公主递给心腹宫人一个猫眼石扳指,随手递给了宫人,笑着道。 猫眼石何其珍贵,一枚说是价值百金也不为过,那宫人小心的攥着那一枚猫眼石扳指,面上全是喜悦。 她先前没有让白鹭过来,而是选择自己跑来果然是对的,星河公主身边的人都知晓星河公主对许倾落的愤恨。这种事情过来禀报,明显就是赚好处的,也是白鹭蠢。 因为得到了重赏,所以她越发的没有要提白鹭的意思了。 “这日头有些大了,众位小姐不如先与我一起去摘星阁中歇会儿凉,我已经让宫人备下了乌梅汤,还有一些宫中新出的点心,味道很是不错......” 星河公主拿着帕子擦拭了下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对着那边几位已经有些无聊的小姐说道。 再美的景色看一会儿也就没有意思了,最主要只有这么些小姐在此,太子也没有在。几位小姐的心里完全没有了聊天赏花的心思。 星河公主此言一出,几个对太子正妃之位有心的女子立马起身赞同:“这外面确实是有些热了,摘星阁听说是陛下曾经住过的地方,今日有幸进去荣幸之至。” “宫中不知道研究出了什么好吃的糕点,这宫中御厨的手艺今日托着公主的福分才能够尝到,真是应该感激公主呢。” 一个个小姐出声,乍眼望去同意进去摘星阁里面的居然就有超过一半。 星河公主早就看到几个频频望向摘星阁三楼的,将她们的心思猜测的准准的,心底暗自鄙夷,面上却是更加笑的欢悦,给了自己身边宫人一个眼色。率先带着人往摘星阁上而去。 她几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许倾落现在的样子,想要看到许倾落被众多小姐看到衣衫半褪躺在太子的身上的样子,想来很精彩很精彩吧。 从来没有人能够侮辱了她,还有的好的。 看,报应来的不是很快吗 “皇兄现在还在睡吗” 不论是什么乌梅汤还是什么糕点,其实都没有什么意思,都只是借口罢了,星河公主还没有等到各位小姐进门之后一一找地方坐下,便直接问自己身边跟着的宫人。 “公主,太子殿下方才进去睡下便一直没有叫人了。” 那宫人早就得了公主的吩咐,现在的一言一句早就提前商议好了。因此说起话来也格外的顺畅。 “都这么久了,你去,看看皇兄是否睡醒了,若是睡醒了也让皇兄下来用些点心,这么久了,皇兄也该饿了。” 星河公主如此道。 “公主殿下果然是友爱兄长,与太子兄妹情深。” 对太子妃的位置有心的小姐如此道。 星河公主勾唇笑,一张偏向于可爱的脸一时间越发的可爱秀丽,只是这么看着,倒是和传闻中那个暴戾狠毒的公主殿下不怎么符合了。 不过在场的都是家中有些能量的,最是知晓女子的手段。也知晓人不可貌相,因此对着星河公主即便是有意无意奉承的,其实心中也暗含着戒备。 “啊”的一声尖叫从楼上传出,星河公主眼中现出惊喜之色,却迅速转为忧虑惶恐之色:“怎么回事儿,出了什么事情” “皇兄,皇兄” 嘴里慌乱的呼喊着,她提起裙摆就向着楼上而去。 几位小姐在后面看着,互相对视了几眼,皇宫中的隐秘知晓的还是越少越好,可是星河公主这个样子的作态。还有太子在三楼,也许人家就是想要她们看个什么呢 有些自诩家世又确实心中好奇的互相对视了几眼,做出一副担心疑虑的样子,跟着星河公主的脚步匆匆上了三楼。 “啊你是谁” 星河公主的尖叫比那宫人还要响亮。 一阵打砸碰撞声,伴随着星河公主恼羞成怒的吼声:“来人,快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本公主拉走” 大敞的门中,赫然是两具光裸的身子,其中一个自然是太子,另外一个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后面跟来的几位小姐啊的一声叫,忙慌慌的往后挪。捂住眼睛嘴里发出惊叫。 太子就算再尊贵,她们其中不少就算再是对太子妃的位子虎视眈眈的,此刻看到太子的**也都是羞的要钻到地缝儿里去了。 她们都是自诩贞洁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别说看遍了男人整个光裸的身子,便是看到男人露出个上半身都足够唾弃个半天想办法遮掩维护名声了。 星河公主拽着那名身上衣物褪去大半的女子不断的尖叫怒骂,像是疯了一般。 那几位退出了门外掩面无颜的小姐却是对星河公主恨死了。 前面她的那些个表现明显就是有事,现在这个场面说她不知情都是骗傻子呢。 只是没有想到她找她们来看的居然是这样的画面,若是传出去,若是传出去几个未婚的小姐可还有什么好名声,还要带累自家那些未嫁的姐妹。 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惺惺作态的。几个女子心中暗恨,眼中现出强烈的不满,转头便往外面去。 太子光着身子在这种场合和一个陌生女子媾和,这就是一身腥,谁沾上谁倒霉。 几个小姐想的明白,退的也快,可惜许倾落的安排也跟着来了。 “这边是发生了何事” 皇帝身边陪着琅晟还有几位心腹臣工,面色有些不虞的望着几位小姐人人走避,听着房间里面星河公主的怒骂秽语。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荡妇,说。是谁让你爬上皇兄的床的,是谁让你坏了我的事儿的,你说” 星河公主拽住那掩住面哭泣的女子的头发,一边怒斥,一边拿着巴掌往对方的脸上挥舞。 还算她有些理智,没有直接问出是不是许倾落让你来的,为什么她对付的是许倾落,结果太子的床上居然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女子。 为了今日她装了好几日的乖巧,还耐着性子委屈了自己给许倾落赔礼道歉,结果全让手上的这个贱人毁了,星河公主望着她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 “公主,呜呜,公主殿下,小女,小女是无辜的,是太子......” 黄依依呜咽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阵紧缩,她知道自己完了,从她以为自己能够和太子联络一下感情试探一下推开了那扇门开始,从她被太子按住开始,从她身上的衣物撕毁开始,从房门被重重推开,一个个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开始,她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未来,已经毁了大半。 琅晟,那将军夫人的位置已经算是毁了大半,黄依依在极致的惊恐与痛恨中,在星河公主的怒斥打骂中,脑子慢慢的清醒了,这个时候,她只能够置诸死地而后生,太子已经是她唯一的出路。 “是太子......” “啪啪”两声。星河公主又是左右两巴掌扇在了黄依依的脸上:“就是你这个贱人趁着皇兄歇息的时候,动了**心思,刻意勾引,你这样的女子真是死不足惜” 星河公主过了最初最怒的时候,也清醒了过来,许倾落现在不在这里,她应该做的不是再去找许倾落了,而是将太子摘出来。 本来说好了的,只是让太子褪了许倾落半边衣衫,毁坏许倾落名节便好,太子的衣服却是要穿好的,如此才能够证明他的清白。 星河公主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事情成了这般,却还是下意识的开始帮着太子将罪名全部推到黄依依的头上。 她和太子的感情不深,但是她清楚的知晓,自己的身份,尊贵之处一个是皇后是她的嫡亲母亲,第二个是自己的嫡亲兄长是太子。 星河公主根本不让黄依依一句话出口,她的行为粗暴,却也算是知机的快,反应的快,可是她忘记了另外一个当事人。 “嘿嘿。美人,美人你这是在做什么本宫这里可急着呢,来,再亲一个。” 太子脸上红彤彤的,眼睛里全是淫欲的色彩,他方才有些神志不清的将床上的铺盖当成了被星河公主捉到床下的黄依依,好一顿揉搓,揉搓了半晌察觉手感不对,一抬头,看到了黄依依那片光裸的背脊。 太子扑了上去。 皇帝一抬头望见的就是全身光裸的太子扑到星河公主的身上叫美人的可恨样子。 “放开我,放开我” 星河公主再是狠毒也只是未出嫁的少女,太子就这么抱住她,她一时间被惊吓住了,尖叫着挣扎了起来。 “美人,反抗什么呢本宫能够给你荣华富贵,只要你好好的服侍本宫......” “你这个孽子” 皇帝气的脸色发白,他颤抖着手指着太子,猛的上前一步,一脚狠狠的踹出。 太子惨叫一声,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星河公主,整个跌倒在了地上。 皇帝的这一脚极狠,太子痛的面色发白,有些昏沉的神智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他慢慢的抬起了头,望着眼前的一切,望着躲到角落用被子包裹住全身呜呜哭泣的黄依依,望着躲开他视线的星河公主,望着皇帝那极冷的目光。 “父皇,父皇我是被人陷害的” 太子扑到了皇帝的脚下。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9:毫无反应 网om,。 房间大敞开着,那一丝丝一样的气息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散去了,谁都没有察觉。 被皇帝唤来给太子看诊的太医脸上冒着冷汗,手指按住在太子的脉门上,偷偷的看一眼用一种极其吓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太子,话语在嘴巴里转了个两三圈儿,就是不敢出口。 太子这虽然嘴里喊着冤枉,但是身体中根本没有什么比较烈性的药物,要说真的有点儿什么,最多太子来这边前用了点儿助兴的东西,那玩意儿虽然能够帮着男人助兴,却没有迷失人神智的效果,只要不想,根本做不出什么太违逆的行为。 比起相信太子嘴里说的自己做出荒唐事情是因为中药,太医更相信对方是对这边的某位起了心思,加上提前服用了些助兴的,然后趁势办事儿。 只是这些话他哪里敢说出来,太子那眼神明晃晃的带着威胁,他若是说出真话,太子回头估计就要收拾他,但是若是说假话的话...... “文太医,太子究竟有没有被下药” 皇帝显然也发现了太医的迟疑,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对着太医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沉冷了。 同时间望着太子的眼神也更冷了。 “父皇。父皇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一开始只是在上面休息,我根本不认识那女子,父皇你相信我,我一定是被陷害了的” 太子的眼中满是慌乱,他着急忙慌的对着皇帝解释着,可是皇帝冷冷的眼神在在的告诉他,皇帝不相信他。 其实太子心中也不是那么肯定,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呆在这里时候因为想到许倾落而情绪躁动,也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心中的那些绮念,更加记得在欲火难耐的时候,黄依依打开了房门。 他早就忘记自己开始时候在宫门外还帮黄依依解围,那个时候心虚躁动,下意识的以为对方是哪个想要攀附上自己的小宫女,太子从来没有想要委屈自己的想法,许倾落迟迟不来,他便想着先拿这个小宫女解解闷儿也好,今日一切都布置好了,许倾落待会儿就会被送到跟前,到时候还能够三个人一起玩儿。 越是清晰记得自己的心思,太子便越是心虚,对上皇帝的眼神,便越是慌乱。 在摘星阁,众多朝中闺阁女子都在的地方和一个女人厮混这种事情还好说。但是刚刚一时情动看不清楚搂住了星河公主的事情,却是不好解释。 只有说自己是被下药了,这件事情才能够彻底脱身。 “文太医,你要给本宫好好的把把脉,好好的弄清楚本宫中的究竟是什么药。” 太子心底焦躁,忍不住的用威胁性的眼神望向旁边不敢吱声儿的太医。 “文太医看来是医术不怎么精湛,来人,去太医院加上周元还有刘盼两个人一起过来给太子把把脉。” 皇帝没有再逼问文太医,文太医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他的声音很冷,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了一声,却是丝毫不打算给太子留面子了。 若是说太子一开始的作为让他愤怒厌恶的话,现如今太子当着他的面威胁太医的行为,更是让他不想将事情简单收场。 太子现在还不是君王,只是储君,居然就能够让文太医忌惮至此不敢开口说句实话,就能够直接开口威胁太医,若是他日后上位,那还得了 “陛下,陛下恕罪,小臣已经把出了太子殿下的情况,只是方才有些不确定......” 文太医再也不敢犹豫,未来的君王虽然让他忌惮,但是此时此刻若是被皇帝直接换了人,他更是不知道自己什么下场了。 太子自己心中都不认为自己中了药,听到皇帝的话语还文太医请罪的意思,太子咬牙,猛的起身一脚踹向旁边始终不敢吭声的黄依依:“说,你究竟给本宫下的什么药,你为什么要勾引本宫你说了本宫还能够绕你一命,你若是不说,本宫立马将你处死” 那些大臣家的女儿都一一被安置了出去,这种事情她们看到一眼便已经不该了,后续的更是涉及到太子的**与声名更是不能够让她们看到,因此屋子中现在除了皇帝太子文太医之外,就只有黄依依这一个当事人了。连星河公主都被皇帝挡在了外面。 此刻太子一脚下去是毫不容情的,黄依依躲避不及被踢个正着,胸口一阵剧痛跌倒在地,闷哼声中一口鲜血溢出嘴角,她看着太子那双血色的眼睛,心中全是惧怕:“殿下,殿下,小女是将军府的表小姐,小女不是什么刻意勾引你的女子” “什么将军府的表小姐,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更何况便是真的是琅晟的表妹你又是个什么身份,本宫不记得星河邀请了你来” 太子立马堵住了黄依依的话,看着黄依依的眼神像是看着一滩垃圾一般,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此刻黄依依心底那些关于太子的绮念已经尽数消散,她看的出来太子眼中的杀意,他要杀她,他要杀了她。 黄依依的胸口被太子踹过的位置剧烈的痛着,身子瑟瑟着抖动着,她爬着跪倒在皇帝的身前,猛的磕了一个头:“求陛下为小女做主,小女真的不是什么勾引人的女子,小女是琅将军的表妹,今日来此只是因为被许家的小姐邀请着一起来的许倾落可以作证的,陛下明察” 越是害怕,黄依依便越是坚持着将嘴里的话说出来,太子要杀了她,今日她若是承担下勾引太子给太子下药的名声,太子是保住了,她却再也得不了好。 便是冲着琅晟的面子太子和皇帝不处置了她,日后不是青灯古佛也是一世凄凉,好的太子看在碰了她的面儿上将她带入东宫,凭借着太子现在看她的眼神,她也得不了好儿。 黄依依一咬牙,坚持着自己一开始的心思,将错处彻底往太子身上引:“小女在宫门前的时候因为没有请柬被阻止进入,没有想到遇到太子殿下帮忙进来了,小女是在花园中呆着觉得想要更衣,然后上了摘星阁,在二楼听到三楼有奇怪的声音,因为想着太子殿下帮了小女那一场,小女才会贸贸然的进来探看,哪里想到,哪里想到......” 黄依依说着说着,又开始呜咽出声,哭的厉害,那张哭的满是委屈与隐隐悲愤的容颜,若不是太子记得两个人一开始是他强迫,后面黄依依也半推半就了。恐怕都给骗过去了。 此刻看着黄依依那一副演的真实的样子,太子眼睛泛红,目呲欲裂的望着她,恨不得当场将她千刀万剐。 “你这个贱人胡说些什么,本宫杀了你” 太子抬脚又要踹向黄依依。 “呜呜,殿下求您饶了小女,小女是无辜的” 黄依依瑟缩着躲避太子的攻击,她现在心中将许倾落恨到了极致,若不是跟着她入宫,若不是跟着她进来摘星阁,自己怎么会陷入这种境地。 这样想着,黄依依眼珠子一转。许倾落不是个比她还有嫌疑的吗 黄依依张嘴便要说什么。 “够了” 皇帝厉呵一声,阻止了太子的辩驳,也阻止了黄依依口中的话语,他上前两步对着太子的小腿便是一脚狠踹,太子不敢躲避,被踹的身子都晃了晃。 “你这个逆子贪花好色,强迫良家女子,行为不端,妄为储君......” “陛下” 皇后惊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阻止了皇帝后面更严重的话,妄为储君这样的话只要传出去,太子的地位就会不稳,她的鬓发凌乱显然来的很急,她身边跟着面色惊慌眼中全是不甘愿的星河公主。 太子让她出了那么大的丑,她这个时候根本不想来趟这趟浑水。 皇帝的声音顿住,神色不定的望着皇后:“皇后的消息倒是好生灵通。” “臣妾参见陛下,臣妾此来是为星河请罪的。” 皇后跪在了地上,下一句话便让星河公主傻了眼:“母后” 皇后看都不看星河公主一眼,自顾将早在路上便已经想好了的话全都一股脑说了出去:“陛下,是臣妾教女无方,是臣妾错了,臣妾单单知晓星河最近这段时日有所长进,却没有想到她心中根本就没有受教,她一直记得前段时日因为那位许家姑娘受到的委屈,心中怨愤,今日这摘星宴名义上是邀请众位小姐过来赏花,实则是为了报仇。” 星河公主是她的女儿,可是一个自小给她惹下大麻烦的,十年不见的女儿,哪里及的上日后能够给她太后尊荣,一切复归荣耀的太子儿子。 今时今日若是太子身上真的有那种烈性的药物还可以保全两者,但是现如今太子身上明显没有不对,皇后便只能够选择对自己最有益的方法了。 牺牲女儿保护儿子。 “母后,不是我,明明是”你和皇兄的主意。 星河公主忍不住打断皇后的话,想要解释。想要说出是皇后和太子让她那么做的。 “星河,即便你做了再多的错事,你也是母后的女儿,是你皇兄的妹妹,我们都在意你,正是因为在意你,才不能够让你一错再错了” 皇后的话像是在劝诫星河公主,真的像是一个在意女儿的母亲一般,可是身在局中的星河公主不是傻的,她听的清楚明白,自己的母亲分明在警告她,这个时候承认了一切罪责。她就算是被皇帝迁怒,她还是皇后的女儿,太子的妹妹,她的未来在太子那里,太子若是出了岔子,她便是此刻脱身,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 星河公主张了张嘴,最后无声的合上,垂低了头,再也不试图阻止皇后将一切的事情全都压到她的头上。 只是她的手随着皇后的诉说不断的收紧松开,松开再收紧,心里不断的念着日后。日后两个字。 仿佛如此便能够将那种被自己的母亲亲手舍弃的感觉抛弃掉一些般。 “对一个女子来说最重要的是名节,那一日琅将军也对她多有得罪,他们两个据说感情好,星河便想着一箭双雕,坏了许姑娘的名节,让她再也嫁不成琅将军。” “当然,那位许姑娘有琅将军这么个喜欢的人在,一般的人估计也看不上,星河就,星河就将主意打到了她皇兄的身上,恒儿来此实则也是她邀请的,她说让恒儿过来帮她撑撑脸面,恒儿便也过来了。” “没有想到她却对恒儿用了药......” 皇后抹着眼泪,这个时候她都已经将下药的人找到了,不管是真是假,太子中药的事情便这么确定了,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陛下,奴婢是公主的贴身婢子,公主要做的事情都是奴婢帮着周全的,事实正如同皇后娘娘所说。” 跪下的女子正是星河公主的心腹宫人,她低垂着头,不敢看星河公主一眼,即便现在的一切星河公主都默认了,可是她也知晓自己没有活路了。 皇帝听着皇后和那宫人的话。突然笑了声,笑声短促:“哦原来一切都是星河为了报仇殃及池鱼,只是朕奇怪的很,既然星河是要对付许家姑娘,怎么到了现在却是换了人了......” “父皇,父皇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儿。全是那贱婢在其中周旋的,父皇,星河知道错了。” 星河公主抬起了头,满面泪痕,将那张白净可爱的脸蛋渲染的都多了些可怜。 “奴婢本来是想要带着许姑娘上来的,没有想到许姑娘半道没了踪影,那位黄姑娘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来的,公主,奴婢对不住您” 下一刻,那个跪地的宫人猛的向着旁边门框一撞,头破血流中停止了呼吸。 落在星河公主的手上,是生不如死,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直接死,只是希望皇后娘娘说话算话,不去动自己的家人了。 宫人的眼睛至死没有闭上。 黄依依惊喘一声,看着那宫人满面鲜血的样子,心底全是惧怕,她趴在地上,不敢再多看一眼。嘴里准备的话却吐了出来:“小女也是跟着许姑娘来的,也许事情与许姑娘有关......” 她不好过,许倾落凭什么能够置身事外。 “父皇,那许氏到现在还没有踪影,谁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小女许倾落参见陛下娘娘,太子殿下。” 许倾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即便现在门敞开着,她也没有贸然进来:“小女看到前面花园中有些合适炼制养身护神对寿元有好处的药草,一时见猎心喜,便擅自离开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里便发生了此事,其中若是有小女的一些因果。小女在此抱歉了。” 许倾落身上沾染了不少泥土,用裙子兜着一些还沾着泥土的草叶花枝,看着有些狼狈。 她的面上全是不解与疑惑,似乎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般,她的身边站着琅晟。 皇帝回头深深的看了两个人一眼,没有说什么。 “你别胡说八道的,花园中全是观赏用的花,哪里有什么药草,许氏,说,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才会自己脱身你自己脱身还不够,还让这位姑娘替你,你心狠不狠。” 星河公主看到许倾落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起身对着许倾落便是一巴掌,琅晟的手一把挡在了前面,星河公主的指尖碰触到琅晟的手,一阵生疼,哀叫一声,少女眼眶都红了。 “公主殿下,请您自重,臣不知道落儿究竟做了什么让您如此痛恨,但是落儿与现在这件事情无关,便是有关也是纯粹的受害者,臣只是庆幸落儿无事。” 琅晟对着星河公主丝毫不假辞色,看着眼前的一团乱,看着黄依依现在的狼狈样子,这些若不是许倾落和他有准备,现在的主角和被所有人羞辱斥骂的人可都是许倾落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琅晟便不能够忍受。 皇帝望着琅晟的眼神有瞬间的凌厉,他本来就对琅晟有些猜忌,往日里对方对着自己和皇子公主们都是恭敬有加,看着还好,现在嘛...... 对皇帝来说,谁对谁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要谁对谁错。 “公主殿下却是不知,这御花园中在您看来全是观赏用的花草,在我看来却是有不少可以救命入药的东西,比如说这种千心兰,看着仿佛普通野草,实则最是温补,尤其对于年老之人,能够促生精气,温养心肺,和其他东西搭配着用的好了增加几年寿命不在话下......” 许倾落看到皇帝忽的一下亮起来的眼睛,面上的表情不变,眼底却有嗤笑闪过。 对皇帝来说,不论是太子**后宫还是星河公主肆意虐杀宫人。千百条人命都及不上他多一年的寿命重要。 今日许倾落最重要的可不是让太子和星河公主阴谋败露,吃上一场瘪便足够了,她今日来这皇宫最重要的是得到皇帝手中的权力。 只要得到皇帝的信重,得到权力,不论是公主还是太子,许倾落都不用再放在心上。 现在便是个好时机。 皇帝的手指抽动了下:“哦你说......” 他正要询问许倾落其他的,比如怎么这么一株草药就确定能够增加寿命了,宫中那些个道长可都没有这么痛快的说过能够给他增加寿命。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如同许倾落一般知晓皇帝的心思的,旁边有人出声打断了皇帝的话:“许姑娘,我知道你很我更得姑妈的喜欢,你恨我对表哥有心,可是你如何能够刻意引导我与太子殿下亲近。你这是要逼死我,表哥,表哥你难道就任由着许倾落如此待我吗” 黄依依在看到琅晟陪伴着许倾落进来,更甚至当着皇帝皇后的面直接为了护着许倾落和星河公主作对之后,心底的酸意彻底泛滥,再也顾不得别的,从地上爬起来,向着琅晟扑去,眼眶中的泪珠子不断坠落,看起来可怜凄惨至极。 皇帝烦厌的看了黄依依一眼,却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琅晟和许倾落,想着他们要如何解决这一团乱麻。 他对琅晟有些不满了。 许倾落挡在了琅晟的跟前。黄依依的那一下子没有抱住琅晟,却是抱住了许倾落。 “方才我可是听着黄姑娘说了,是你自己好奇进来看看,结果正好遇到中药的太子殿下才会发生这不好的事情,你说这与我与阿晟何干更何况,今日来这宫里我可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同行,若不是太子帮着你,你也进不来,不知道这又是怎么算的” 许倾落声音格外的清朗动听,条理分明,说着话,一把将黄依依掐住她肩膀的手慢慢的推开。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少女扬唇:“别说我心狠,看在黄姑娘是阿晟的表妹的份上,便是不为黄姑娘的咎由自取多担责任,总也要为了将军府的声名说上句公道话。” 许倾落向着皇帝盈盈一拜:“陛下,今日之事,虽有黄姑娘自己做取的一部分原因,却终究是被太子殿下坏了名节,小女不才,望陛下为黄姑娘做主,让黄姑娘可以入了东宫,总归不用青灯古佛一生凄凉。” 许倾落前面说的狠绝。后面的话却是真心为黄依依着想,除了黄依依之外,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讶异。 毕竟黄依依的言行明显对许倾落没有善意。 “许倾落,不用你假好心,太子殿下没有真正收用了我的身子,我还是清白的姑娘,我不要去什么东宫,我只要表哥。” 黄依依大喊着,泪眼汪汪的看着琅晟:“表哥,表哥我是你嫡出的表妹,你帮帮表妹,看在姑妈的份上。帮帮依依吧,依依只喜欢表哥一个,依依不要做什么东宫太子的女人,依依只要表哥” 黄依依这话听着似乎真的很是深情,太子和琅晟她选了琅晟,若是不知晓的人真的要以为她的真心有多真,可是知晓这个女子前世在琅晟腿瘸后迫不及待嫁人,知晓方才是黄依依自己走到太子的房中,听着这些对琅晟表白的话,许倾落只想要嗤笑。 她也真的笑出了声儿,她对着黄依依因为自己笑出声儿有些涨红涨白的脸摇了摇头,一字一顿:“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够成为将军夫人吗” 女人的清白从来不止是那最后一道防线,黄依依和太子已经那般,还被那么多人看到,没有人觉得她还清白。 “便是为妾,依依也愿意侍奉表哥” 黄依依的指甲掐入了掌心,告诉自己先过了这关再说,回头只要求得姑妈的支持,许倾落对她无法。 太子的面色难看之极,自己不要与别人不要自己是完全两码子事情,他望着黄依依和琅晟的眼睛几乎要冒火了。 皇帝看着这一出闹剧倒是有了点儿趣味儿,等着看许倾落后面如何做。 许倾落没有出声,琅晟上前一步,挡在了许倾落的身前,当着现场这么多人的面儿,一字一顿:“琅晟早已立誓,今生绝不纳妾,只得落儿一个女子为妻,若是违誓,但叫琅晟万箭穿心而死” “阿晟” 许倾落猝不及防间听到琅晟发这么毒的誓言,傻了眼,她猛的一拉琅晟的手:“方才说的全都不算,老天爷没有听到......” “表哥......” 黄依依满面惶然不敢置信。 琅晟脱出许倾落的掌握,单膝砰然一声跪落在地,对着皇帝便是三个响头:“臣恳请陛下。为臣与落儿赐婚,求陛下成全” 又是三个响头。 许倾落望着琅晟的背脊,即便是跪着,也显得格外的坚挺,那背脊宽厚而有力,能够承受住一座巍峨大山一般的厚重。 她抿了抿唇,跪在了琅晟的身边:“小女与琅将军两情相悦,求陛下成全。” 她与他,总是站在一起,跪在一起的。 她想,自己唯一能够回报他一片情深的,也只有同心同德,不离不弃,如此八个字而已。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0:一唱一和 网om,。 琅晟和许倾落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愣住。 尤其是黄依依,唇哆嗦着,指着许倾落,蓦然大喊出声:“许倾落,自古以来男女之间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妈属意的表哥妻子是我,根本不是你” 琅晟已经是她唯一的退路,她绝对不允许许倾落夺走自己的位置。 黄依依已经豁出去了,也不在乎皇帝的命令比起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要管用的太多。 “求陛下成全臣。” 琅晟看都不看黄依依一眼,若是说先前对黄依依还有些亲戚情分,方才对方将话头危险始终往许倾落身上引的行为,已经让他对她连那一丝亲戚情分都不想要保留了。 他只是又磕了一个头,对着皇帝恳求,本来打算好自己再立功请求皇帝恩旨赐婚,可是太子和星河公主今日针对许倾落的事情,让琅晟不想要再等待,现在最好的保护少女的法子便是娶了她,将她彻底的护佑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待到再有针对少女的阴谋危险出现的时候,他起码能够以着她夫君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展出啦保护她。 “求陛下成全” 琅晟再磕头,握紧了拳,他从前求过,皇帝拒绝了,他现在再求只是希望皇帝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给予他一个想要的结果。 皇帝沉默不语,让人不知道他究竟心中是什么想法。 “求陛下成全小女与将军。” 许倾落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若是说先前只是有些猜测的话,现在看着皇帝的样子,她已经很确定皇帝不想给琅晟加这个恩,起码在琅晟没有给予他更多的利益之前,他不会给琅晟加恩。 许倾落了解男人,男人从很久前就说过要求皇帝赐婚他们两人,想要她风光大嫁。即便男人不说,许倾落猜测着他定然也早就在皇帝面前请求过了,只是结果必然是不怎么美妙的。 许倾落伸手握住了琅晟的手,男人的手攥的很紧,少女的五指慢慢的合进去,十指交握,即便知晓皇帝这一次也不会给予琅晟想要的答案,起码此刻许倾落想要告诉男人,自己和他站在一起。 “表哥......” 黄依依的面上全是愤色,琅晟对她的不理不睬比方才许倾落对着她的奚落还让她愤恨无法。 “琅将军,现在是说此事的时候吗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在逼迫父皇” 黄依依没有再出声叫嚣了,对许倾落有心思的太子却是忍不住了。事情被星河公主顶下去了,他自觉自己没有错处了,昂着头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储君做派。 虽然他好的是美妇,对别人的女人更青睐,喜欢那种刺激感,可是许倾落这样的绝色,太子还是不怎么想要她被人先碰了的,起码自己先碰了才算是觉得心里舒坦。 更何况太子这一次和星河公主设计许倾落,觉得是万无一失,却偏偏出了岔子,许倾落什么事情没有,反而自己惹的一身腥,越是这般,太子对许倾落的执念反而更深,反而更是无法放手了。 他一定一定要得到许倾落,还要是那个先得到对方身子的人,太子望着许倾落和琅晟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恶意。 “恒儿” 皇后唤了太子一声,是提醒。 她才让星河公主主动顶罪,这个时候最好的便是让皇帝忘记他,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边,哪里能够随便出声儿。 皇后眼角的余光望着许倾落那张姣好的容颜,一时间眼底全是厌恶。 红颜祸水,这个女子太子还没有沾上手已经给太子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日后便是真的跟了太子。待到皇儿登基之后,却也是不能够留了。 太子有些不甘的闭上了嘴。 屋子中的人不多,却是各自都有着不同的心思,看着这个场面,皇帝突然间笑了,他上前一步,主动伸手扶住了琅晟的双臂:“琅将军请起,赐婚一事虽然朕也想要同意,但是便像是方才那女子说的一般,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高堂尚在,朕不好越俎代庖。” 皇帝的话说的格外的温和,但是其中拒绝的意味儿却是极浓厚的。 “请陛下......”成全。 琅晟没有顺着皇帝的力道起身,而是硬邦邦的跪在那里,还要接着恳求。 皇帝的面色没变,眼神却变得有些阴鸷。 许倾落的手一紧,握住了琅晟的手,使力:“陛下所言有理,有陛下赐婚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无论如何的婚事还是需要得到伯母的肯定的,阿晟,我愿意与你一起努力。” 许倾落定定的对上了琅晟的眼睛,眼中是恳求,是坚持。 先前与他一起在皇帝面前求恳,而现在,她愿意与他一起努力得到琅母的肯定。 琅晟眼底有些苦涩与歉意,皇帝的表现他如何不知,如何便一点儿都不明白只是今日若是和许倾落无法定下名分,今日所出的事情,一旦被传出去丝毫,自己母亲对许倾落的印象定然更差,她承受的要更多。 不要现在和皇帝对着干,我们日后还有机会。 许倾落没有说话,可是她的眼神已经将她心中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 琅晟看懂了许倾落的眼神,可是,他不想要再次妥协。 男人想要从少女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许倾落真的有些着急了,她在皇帝的眼中看到了真切的不满,即便只是一闪即逝。 “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得到父皇赐婚的,父皇亲自下旨赐婚是何等尊荣,琅晟,你虽然立过功,父皇却已经给了你一品大将军的职位嘉奖,你不要得寸进尺” 太子唇角的笑带着些阴狠。 他看琅晟现在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说完了这句话,向着皇帝望去:“父皇,您说儿臣所说是否正确......” “太子所言是臣若是再次立下足够的功劳便能够得到陛下圣旨赐婚,是这个意思吗” 琅晟抬起了头,他的眼中闪烁着锋芒,满满的锐气,面对着这位储君,丝毫不示弱,甚至比之气势更强,压的太子一时无声:“......对,但是你往日的功劳父皇都已经赏赐了,现在没有任何功劳......” “功劳总会有的,臣现在要的是一句准话。” 琅晟冷冷的一句话毫不客气的堵了太子。 太子气的握住拳头,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现在琅晟定然被太子杀了。 “不错。琅卿,日后你若是真的再立功劳的话,朕虽然不好越过你之高堂,却也不会吝啬为你赐婚的。” 皇帝虽然是笑着的,望着琅晟的眼睛却有些缺失温度,琅晟现在对太子的态度让他很不满,太子再是让他失望,也是他的儿子,是一国储君,琅晟现在的样子,和那些自恃功高的臣子又有何区别 “臣叩谢陛下圣恩,日后臣定然会一心报效朝廷。报效陛下。” 琅晟慢慢的站起了身子,他拉着许倾落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两个人从来没有掩饰双方之间的情意,只是比起以往,更加大方了许多罢了。 太子望着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神变得很冷。 下一瞬,他嗤笑了一声:“琅将军现在守卫皇宫,真不晓得这样的大功要到哪里去找。” 太子虽然脑子有时候不清楚,却对自家父皇的心思有个几分了解,皇帝现在的心情绝对不算美好。 “太子。” 皇帝望向太子,声音沉冷。 只是皇帝一个眼神,方才还嚣张冷笑的太子身上一冷,下意识的噤了声儿,他此刻才记起自己身上其实也不是那么干净。 “父皇。” 太子面上带着拘谨,心底却是对皇帝这个位置更加的祈望了,若是他现在是皇帝的话,只是这么点儿小事,只是一两个女人,哪里需要害怕什么的,那个时候,还不是他想要哪个女人,哪个女人就要乖乖的送到自己床上来吗 “今日之事虽然是星河的错,但是你也有错,黄氏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那便让黄氏入了东宫吧,她是琅将军的表妹,入了东宫也不算完全辱没了你。” 皇帝的决定是最合理的,可是却是让黄依依无法接受:“陛下” 她惊叫出声,太子看着她的眼神让她不安至极,今日这样的情形入了东宫,她没有好日子过。 “陛下圣明,来人,将黄姑娘带下去,好好收拾一番送到东宫。” 皇后对着身后的宫人吩咐了一声,笑着道。眼底尽是凉意。 许倾落不是个好的,这黄氏也不是个好的。 “表哥,表哥求求你,求求你看在姑母的面子上......”帮帮我。 琅晟抬头望了黄依依一眼,抿紧了唇,下一刻他上前一步,挡住了两个宫人,挡在了黄依依的跟前。 许倾落有些疑惑的望向他。 黄依依眼睛瞪大,眼中全是欣喜与光亮。 整张惨白的脸都多了一丝丝的红晕。 “陛下,依依无论如何是微臣的表妹,臣的母亲将她接到家中的时候答应舅父舅母一家照料于她,今日之事。依依也有错处,臣希望暂且将她带入家中让母亲管教,若是太子日后尚且还对依依有意,依依也对太子有意,一切听凭陛下做主。” 许倾落听着琅晟的话语,心底有点儿失望黄依依不能够趁着这次机会一次摆脱,却也明了男人的心思,男人再是对黄依依失望,对黄依依没有什么情分,终究后面连着一个琅母,他也不是那种看着表妹就这么无媒无聘,直接被送入东宫太子那里的人。 这样想着。许倾落失望之后,却是对男人更加喜欢了,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与旁的男人从来不同,在战场上杀伐决断,在对人上却自有一份柔软。 黄依依眼底的光亮有些暗淡,咬紧了唇,却到底不敢再出声,无疑的,琅晟的话是现在对她最有利的,过了今日她不一定入太子东宫,便是入了。以着一品将军表妹的身份入东宫怎么的也比今日就这么被人近乎压着送去东宫好过。 皇帝望了琅晟一眼:“琅卿倒是怜香惜玉的很。” 他这句话很有些意味不明,又看了许倾落一眼:“罢了,既然是琅卿的请求,皇后,你派两个规矩好的宫人一起跟着这黄氏去将军府,好好的帮着琅老夫人教导她规矩,朕的太子犯了错,总归需要给黄氏一个补偿的。” 那两个所谓帮着琅老夫人教导规矩的宫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顺道跟着监视人的。 许倾落心底想着,没有出声,反而是琅晟有些不安的看了她一眼。 “星河,你今日所作所为太过了,身为皇室公主,心胸狭隘,做错了事情不知道改过,不知道如何修正自身,却是将一切过错怪罪到旁人身上,行事阴险,真是太让朕失望了,今日之后,你便移去安乐堂中重新将规矩学一下吧。” 安乐堂是什么地方在皇宫中虽然不是冷宫,却也是犯错的皇子公主们呆着的地方,去了那里的皇子公主,就像是去了冷宫的宫妃,谁知道还有没有出头之日,皇帝一日不想起来,便永远只能够呆在那个地方,和一堆规矩严谨的宫人麽麽做伴。 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星河公主没有想到皇帝这一次会如此惩罚于她,抬起头,面上全是惶恐惊愕:“父皇,女儿真的知错了,求父皇......” “陛下,臣妾身为星河的母后,星河做错了事情,臣妾也有责任,请陛下允许臣妾派人亲自去教导星河规矩,这一次必然不让陛下失望。” 皇后出声堵住了星河公主的话头,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着皇帝请示道。 皇帝嗯了一声,对皇后现在的态度还算满意:“今日之事到底是荒唐了些,皇后你看着办吧,总之朕不想要要听到一切不好的流言。” 皇帝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朕宫中的几位道长最近为朕炼制丹药遇到瓶颈,许氏,既然你对药物很有些研究,知晓不少旁人不认识的草药,明日可以去寿康宫中看看。若是真的能够对几位道长有所帮助,朕有重赏。” 皇帝的这句话,让刚刚平复了心情的几个人望着许倾落的眼神各自都有了变化。 宫门已经在望,皇帝既然已经发话,几位大家闺秀都不是没脑子的,自然不会传出去有的没的,宫中虽然没有秘密,但是只要皇帝不想要传出去的,宫外的人很少有知晓的,黄依依也被皇后派去的两个麽麽跟着上了马车送出了宫。 黄依依临上马车的时候望着琅晟,显然是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琅晟看都不看她一眼,身边的两个麽麽也虎视眈眈的样子,让黄依依一嘴的话最后都咽了回去。 琅晟拉着许倾落的手,两个人的十根手指头缠绕的格外的紧。 “明日来宫中的话还需要小心,寿康宫中主要负责给陛下炼丹的道长一共有三位,其他的十二个人都是与陛下讲解道经,研习道法或者是分制药材,看炉烧火的,陛下最器重的只有炼丹的那三位,都是玄字辈的,分别名为玄和,玄熙,玄元,三个人的性子都不怎么好相处,却不会没事找事,一心炼丹,你去了那里少说少做,过得几日和陛下说一声,应该便能够出来了。” 琅晟小声和她交代着寿康宫中的人事。 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许倾落上一次加上这一次在宫中遇到的都不是小事,对琅晟来说,许倾落来一次宫中,他现在就多担心一次。 许倾落静静的听着他说,听着他的担忧,始终没有出声,她已经能够看到宫门边上的守卫了。 许倾落主动的松开了自己握住男人的手。 手一紧,男人的手反握她的五指。 琅晟不舍得移开。 “落儿,我还是太弱了。” 他垂首,声音中是一丝丝的沉闷,仿佛嗓子中压抑着什么一般。 他不想放开她的手,他担心她的放手:“我方才,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先是让许倾落独自面对那些阴谋险恶,后来是无法在皇帝的面前求得圣旨赐婚,在太子用恶心的眼神看着许倾落的时候,他甚至不能够对太子拔剑,在黄依依话里话外想要将许倾落陷入的时候,他却因为自己母亲的原因,终究为黄依依求了情。 琅晟自己想着方才的所作所为都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让人失望。 他配不上许倾落。 手被轻轻晃动,阳光在交握的双手上闪烁着光彩,仿佛掌握着光一般。 许倾落的声音在耳边缓缓流淌:“阿晟,你一点儿都不弱,你方才保护了我,不是吗” 他方才保护了她,他一直都在保护她,没有丝毫迟疑的保护她。 在知晓太子对她的心思,在知道星河公主对她的算计的时候,他没有丝毫迟疑的选择了她。 只是这一点,对前世那个被杨云平抛弃,被太子扔掉的女人而言,已经是世间最甜美的果实。 他在意她,甚过他自己的生命。 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许倾落的眼睛亮亮的,在在的提醒着琅晟她心底是真的没有怨愤与不悦的,在在的说明她对着他方才的话,是真心的。 可是许倾落越是如此,琅晟心中越是愧疚,她太坚定,太好,两个人的这份感情,他多少次犹豫,而她作为一个女子,却始终坚定不移,他何德何能...... 男人张嘴。想要说出什么,却又觉得喉咙有些哽咽,无法出声。 “你当着陛下和太子的面说了日后要立功,要名正言顺的得到赐婚的旨意娶我,我等着你。” 许倾落从男人的掌心中抽出了手,微笑着抛下了这句话,向着宫门外走去。 “依依的事情,你不怪我吗” 琅晟终于出口了话语。 许倾落回头,望着琅晟有些紧绷的面容,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大:“说一开始完全没有一点儿不高兴是假的,但是,这就是我喜欢的你。不是吗” 若是真的就这么对黄依依冷眼旁观,琅晟也不是她喜欢的那个琅晟了。 你喜欢我,能够接受我的一切,我又为什么不能够喜欢你的一切呢 喜欢是相互的,爱也是相互的,我相信我们两个人的未来,会很好很好的。 琅晟望着许倾落的背影渐渐的远离了宫门,望着她越去越远,心底的阴霾一点点的消散了。 男人蓦然间笑了,轻轻的笑出了声,那张冷峻的容颜,一时间染上了阳光的色彩。 “该死的。许倾落,许氏,为什么,为什么” 星河公主嘴里不断的嘟囔着,猛的顿住脚步,狠狠的拽住身侧的花枝,一把将那艳色的花揉成了残损的破絮,她的身后跟着的几个宫人有些不耐:“公主,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安乐堂吧。” “啪”的一声,那个忍不住出声的宫人嘴上狠狠的埃了一个嘴巴子,脸被星河公主尖利的指甲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忍不住痛哼一声,那宫人不敢置信的望向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这么嚣张的星河公主,想要说什么,对上星河公主血色的眼睛,一时间却是不敢出声儿。 “本公主就算是被父皇罚入安乐堂,也还是嫡公主,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是将你们所有人都杀了,父皇也不会如何本公主,最多多罚几日禁闭安乐堂罢了” 一个个宫人垂低了头,眼中却现出了怨愤,即便是皇后身边的人,对星河公主也没有好感,甚至比其他宫的人更加痛恨这位嫡公主。 “哼,今日本公主遭受的一切。来日会还回去的,许倾落......” 星河公主嘴里念着许倾落三个字,心底却含着恨意加上了皇后和她的那位好皇兄,都是一丘之貉,都是欺辱她的人,她不会让这些欺辱了她的人好过的。 “啪嗒”一声,有一道影子从花丛中窜出,伴随着星河公主的一声尖叫,她捂住了额头,那里有血迹渗出:“啊,血” 地上是沾了血的石块:“该死的,居然敢伤了本公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人在那里抓住他” 星河公主另外一只手指着花丛。 方才石头就是从那里飞过来的。 一个小小的身影大大方方的从花丛中站了起来,九皇子望着那些愕然站住的宫人,手上拿着一枝花,摇晃着:“本来想要给父皇摘两朵花,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够遇到煞风景的人,真是无趣。” “是你这个小贱种,你居然敢打我,该死的,快将他抓过来” 星河公主怒吼着,几乎失去的理智。 “殿下,可是那是九皇子......” 这几日九皇子拿着一些道家的东西和皇帝讨教,很是得到皇帝的一些青眼,宫中的人最是势力,一个是重新得宠的皇子,一个是被罚入安乐堂的公主,哪个能够得罪,哪个不能够得罪,清楚的很。 “你们,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不教训这个贱种,本公主自己教训” 星河公主急步便要冲去打九皇子。 九皇子站在那里,星河公主的手指对着男孩儿的眼睛,眼中现出恶毒,丝毫不管身后的喊声:“公主不要” 下一刻,星河公主只觉得脚下一绊,身子一晃,重重的跌倒在了花丛中,那花刺扎入了她的脸上。 九皇子慢慢的走到倒地呼痛的星河公主身边,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欺负许姑姑,我现在十倍的还给你。” 男孩儿脸上的冷意转化为担忧惊惧:“星河姐姐,星河姐姐你怎么了”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1:刺中他的要害 网om,。 九皇子一边喊着星河公主,一边却是迅速的将星河公主脚下成结的藤蔓散开,此刻再看,就仿佛真的是星河公主急着教训他跑的太快不小心摔倒的样子。 “公主,公主您怎么样” 星河公主身边的几个人过来,将星河公主扶起来看她的时候,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实在是女子的面容上尽数都是血痕,一根根尖锐的花刺将她的脸都扎花了,少女几乎看不清楚本来样貌了,可怕的很。 星河公主在那些奴才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隐约的样子,她啊的一声尖叫,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便向着身侧的九皇子扎去:“我要杀了你这个贱种” 刀锋划过半空,锐利的风声割过九皇子的脸,九皇子愣愣的蹲在那里,躲都不知道躲,像是吓傻了一般。 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入男孩儿的要害。 “九儿” 一声惊叫。 同时一只手臂揽住了九皇子的身子,堪堪躲避开星河公主那一匕首,袖摆都被割裂了一片,可以想见星河公主这一下子的狠绝。 “......父皇......” 九皇子被那个救了他的侍卫放到了地上,他愣愣的望着满面惊魂未定之色的皇帝,软软的喊了一声,下一刻扑到了皇帝的怀中:“呜呜,父皇,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九儿不怕,不怕,父皇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九儿的。” 皇帝将九皇子小小的身子揽在怀中,不断的拍打着他的肩背部位。 皇帝膝下的公主皇子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但是像是九皇子这般眼中对他满满濡慕,对他自然而然的亲近,宛若民间父子的却是不多。 皇帝看着星河公主的眼神颇为不善,尤其是望着她掌心中握着的差点儿伤到九皇子的匕首更是厌恶。 “啪嗒”一声,像是被皇帝的眼神惊到,星河公主方才还紧紧握在掌心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她面上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瞬间化为委屈。 “父皇,父皇你一定要替我做主,这个贱种他心思恶毒。故意将我引到花丛中,将我的脸伤成这样,父皇,我以后可怎么办......” 星河公主面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看着可怜的很,只是她看着躲在皇帝身后像是胆怯一般的九皇子,眼神中却是淬了毒,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方才要不是皇帝及时过来,星河公主跌落花丛被扎伤了脸之后,什么都不顾直接便从腰间抽出匕首对准了九皇子要害捅去。 皇帝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对着星河公主脸上的斑斑血迹便无法起一丝同情,他冷冷的望着星河公主:“刚刚朕已经说过,让星河立马去安乐堂静修,你们还在耽误什么,难道还要朕手把手的教给你们要怎么做奴才吗。” 一堆的人跪地请罪,砰砰之声不断,好几个人的脑袋被磕的满是血迹,偶尔有几个人偷偷瞥向星河公主的目光带着痛恨,在他们眼中看来。星河公主就是没事找事,结果自作自受,却要他们这些身边跟着的人吃挂落。 没有人想要再跟着星河公主这样的主子。 “好了,朕也不想妄造杀孽,今日便算了,只是你们当差若是再不小心,朕也不想听到什么求饶了。” 意思就是说若是日后星河公主再出什么幺蛾子的话,这一批皇后派过来的人也不用再出现了。 “谢陛下隆恩。” 众人重重的将脑袋磕在石板之上,无论如何,都松了口气。 总之过了今日再想办法和星河公主扯开吧。 这样想着,几个宫人在起身后往星河公主身侧站了站:“公主殿下,请尽快随我们去安乐堂吧。” 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那个站位却是只要星河公主再有什么异动,便是撕破脸押也要将人押解走。 “父皇父皇您难道就任凭着自己的女儿如此被人欺辱吗” 星河公主不甘心的上前两步,却被两个宫人迅速按住了胳膊,她一张脸上再也看不到娇俏丽色,斑斑点点配上那刻毒的眼神,宛若罗刹。 “朕会让太医院派人去处理你脸上的伤口,你脸上的伤口看着厉害,实则只是皮肉伤。” 皇帝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拉着九皇子的手经过星河公主的身边,在星河公主不甘不信的眼神中,丢下了一句话:“九儿不是别人,是你的弟弟,是朕的儿子。” 星河公主那一声贱种,骂的是九皇子,却连皇帝的脸面一起下了。 对待自己异母弟弟都是如此这般不饶人,还能够指望她什么。 因为脸上那不小心的皮肉伤,就故意拿刀去杀自己的弟弟。 皇帝虽然不要求自己的儿女多么互敬互爱,却也不愿意接受一个如此狠毒的女儿。 星河公主从前不是个好的,十年之后再入宫,也还是让他那么失望。 “父皇,我错了,我不该和皇姐开玩笑的......” 九皇子压低了声音,垂低了脑袋,主动将袖子中的弹弓露了出来,交给了皇帝。 他一边认错,一边小心的抬起眼角,用可怜担心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望着皇帝,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皇帝一开始有怒意升起,他以为九皇子是被星河公主误会的,他没有故意挑衅却是星河公主得罪人太多被人偷偷伤了,现在九皇子却和他说真的是他先出手的。 只是下一刻,皇帝的眼睛对上了九皇子那双含着小心与担忧还有后悔愧疚的眼神,他看着男孩儿主动拿出来的弹弓:“父皇本来不知道是你先出手的,为什么不一直瞒下去” “我,我不想要骗父皇,父皇对我那么好,我不骗父皇” 九皇子的眼睛中全是认真。 他说自己不会骗皇帝,只是不会骗皇帝。 皇帝的心一时间有点儿软。他伸手,揉了一把男孩儿软软的发丝:“傻孩子,这皇宫中做了什么便一直坚定的做下去,有些事情能够瞒下去便一直用心瞒下去,这才是生存之道。” “可是你是父皇,是父亲” 九皇子的声音带着他独有的倔强,眼神也很倔强。 皇帝口中教训的话一时间居然无法出口。 半晌,皇帝一把将九皇子抱了起来:“那可以告诉你的父亲,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你皇姐吗” “她不好。” 九皇子沉默了半晌:“她骗父皇,她根本没有改好。” “是吗” 皇帝眼神暗沉:“星河长了那么大的年纪。却是不如我的九儿听话呢。” 星河公主的所作所为,皇帝真的一点儿不清楚吗只是懒得管罢了,星河公主他另外有打算,也没有几日在宫中了,可是九皇子因为这个原因对星河公主挑衅,皇帝心底对这个儿子忍不住多了些看重。 他喜欢听话对自己孝顺在意的孩子。 太子和星河那般的,却是太靠近他们的母后了,也太听他们母后摆布了。 皇帝也许表现的昏庸,可是许多事情,他心中其实也有数,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本来打算待会儿让身边的内侍回去查看一下那些花丛的,现在却没有必要了。 许倾落不知道皇宫中在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想过九皇子过后就给她报仇了,她坐着马车回到许府的时候已经过午了。 黄依依是坐着宫中派出去的马车,还比许倾落走的早,许倾落出了宫门之后便没有看到她的马车影子,估计比她先回了将军府。 许倾落不知道黄依依带着皇后赐下的两个宫人回了琅府具体会是个什么情形,但是想来是不会多么好过的,皇后可不会让她舒坦。 皇后身边的人只要将事情多少给琅母透漏一点儿,也足够本来将黄依依当做是琅家准儿媳的琅母失望了。 她能够说自己其实还是很小心眼的吗 理解琅晟为黄依依最后说话是一回事儿,看着黄依依倒霉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所以许倾落回到许府之后的心情还算是不错。 许良和许母看到许倾落这么轻松的样子,根本猜不到她在皇宫中发生的事情,一时间全都觉得心底放松了。 看来这皇宫也不是像是想象中那般和龙潭虎穴一般。 不过就算放心了,许母还是拉着许倾落问了许久,许倾落都是挑着好听的说,比如皇宫中的瑰丽辉煌,比如说摘星阁的独特精致,比如御花园中的百花绽放,又比如各家小姐都很好相处。宫中的吃食也很好。 听的许母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不过她最后在少女讲述完之后,还是忍不住握着许倾落的手悄声的问:“那你在宫中见到琅将军,一切可好” “娘你不是在宫外也看到了吗阿晟挺好的呀。” 许倾落不解。 许母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她伸手点了点许倾落:“你个傻子,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怎么遇到正事就不走心了,琅将军一切都好,你正好可以去隔壁说说话儿,说别的那位可能不怎么喜欢。说关于琅将军的,她总喜欢听吧。” 许母的意思就是让许倾落趁机会和琅母多熟悉熟悉,打好关系,虽然第一次登门拜访许倾落送的东西合琅母的心意,加上有许母在场,琅母对许倾落的态度还算可以,也就是可以两个字了。 许母又不是傻的,当时没说,心里其实一直记着呢。 许倾落为了母亲的心意感动,将脑袋搭在了许母的肩膀上:“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幸福的。” “你爹和你娘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求你日后嫁的人多么大富大贵,只求你一辈子幸福美满,那我和你爹才算是这辈子值得了。” 许母伸手轻轻的摸着许倾落的脑袋,眼睛却是落在空处:“只要你能够幸福,娘就算是现在闭眼也满足了......” “娘你说什么呢” 许倾落抬头,对许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不高兴:“娘你还要看我穿凤冠霞披,看我十里红妆,看我生儿育女。你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许倾落握住许母的手,眼中带着焦虑。 “好好好,是我方才说错了,我和你爹不止为你操心,还要为日后的外孙外孙女操心呢。” 许母眼底带着笑。 许倾落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来了京城之后,许良和许母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有什么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可是具体说出什么事情,却又根本没有丝毫头绪,她有时候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自己得了疑心病。 许倾落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是更加用心注意父母罢了。 无论如何,这一辈子,她在意的人,无论是谁,也别想从她身边带走。 许母已经走了,许倾落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 百草偷偷的进来,看到没人。拉住许倾落的手,将她拉到一边角落,从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许倾落:“小姐,这个给你的。” 许倾落接过来一看,是一封信,封面雪白,上面只有许倾落敬启五个字,多的没有。 那字龙飞凤舞,铁钩银划的。字迹很有气势,力透纸背。 许倾落看着这字,神色有些沉凝。 她本身虽然识文断字,却也知晓自己几斤几两,比起琅晟自然是才华不错,但是比起那些个真正有才的,却是不足,此刻这信封上的五个字,只是看着,她便被吸引住了,指尖忍不住在那笔画间浮动。 观字如观人,这字迹间笔力遒劲,笔画一气呵成,看着这字便感觉磅礴气势铺面而来,写这几个字的人,定然是心中有所野望,并且真正有能力实现野望之人。 “谁给你的” 许倾落突然出声。 “是个小子,不认识的,但是他说是故人送来的,小姐,我们在京城中除了姑爷还认识什么故人吗” 百草面上全是疑惑。 许倾落撕开了信封封口,一张雪白的纸张从里面飘了出来。 “......小姐,这是不是有人恶作剧。” 百草望着那飘落地面的白色纸张,望了半天,上面还是没有丝毫墨迹,她的唇嘟起来,觉得是有人恶作剧。 许倾落捡起那张纸,在掌心轻轻翻覆,正面背面都没有字迹,少女又将那张白纸送到了鼻端。轻轻嗅闻着上面轻若不闻的药汁味道,唇角微微勾起:“去,给我端一盆清水来。” 她想,不论这个送信来的故人是哪个,起码这封面上的字,这纸张上的蹊跷,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了。 百草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端着一盆清水进来,许倾落双手各自捏住那信纸一角,正要将其放入水中,隐约的争执声从隔壁传来。 隔壁是将军府。 许倾落放下手中的信纸。转头望向百草:“你去外面问问,怎么这么吵。” 按理说黄依依再是不甘,有皇后派来的两个教导规矩的麽麽陪着,她也不敢闹事呀。 许倾落皱眉,有些不解。 “小姐,小姐,隔壁出事了。” 百草只是出去一会儿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只是许倾落看着她嘴里虽然喊着出事儿,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儿小兴奋。 “谁出事儿了” 许倾落眯起了眼睛,心底已经有所猜测。 “黄依依” 百草哼哼着说出了这三个字,眉眼间全是笑意:“那个女人上一次在码头我就看出来她觊觎姑爷,就和那复莹莹一般,对小姐你不怀好意,这次可是热闹了,听说她在宫中勾引太子,被太子侧妃找上门儿来了” 百草欢喜的宣布了这件事情:“小姐,这一次你可再不用担心那个黄依依了,哼,什么表小姐,到最后还不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姑爷是小姐你的,其他的女人想都不要想” 百草伸出拳头对着空处很激愤的握了两下,表达自己心中的强烈意愿。 许倾落忍不住想笑:“知道你维护我,好了,我想要吃百香糕,厨房那边的厨子做的不太地道,你亲自给我做一盘如何” 百草很轻松的被忽悠走了,临走前终于有点儿感觉了:“小姐,你可千万别对那个黄依依心软,你不知道。他看着姑爷的眼神格外的那个,这个时候她被人找麻烦可是她自找的。” 许倾落轻轻的在背后拥了百草两下:“好了好了,在你心中,你家小姐是个这么好心还帮助觊觎自己男人的人吗” 百草被许倾落嘴里那自己的男人几个字儿弄的有点儿脸红,然后就被许倾落顺顺利利的推出去了。 待到百草走的没有了踪影,许倾落面上轻松的笑收了起来,她将桌子上的白纸重新放入了袖子中,然后径自向着门外走去。 黄依依如何,她还真的不喜欢多管,甚至喜欢看着黄依依倒霉,这一点许倾落的心思不会改变,可是现在闹起来的是琅府,里面不止有黄依依,更有琅母,琅晟的母亲。 而那个闹事的太子侧妃,许倾落恰好熟悉的很。 太子侧妃王氏,是当朝阁老王庆伦的庶孙女,虽然王阁老已经告老还乡,但是王家的影响力却是没有退去多少,王家嫡枝旁脉有不少人才在朝为官,有不少附庸,坚持嫡子继承大统的正统想法,是太子在朝中最有力的支持者。 这样的王家,可以说是太子需要百般争取的对象,若不是到了太子适婚年龄,只有一个庶出的孙女合适,那么现在太子妃的位置也是姓王了。 就算王氏因为自身庶出的原因只能够占据太子侧妃的位置,可是仗着王家在朝中的地位,在太子心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性,在太子东宫。别说那些个侍妾妃嫔,便是太子都要让她三分。 前世许倾落被杨云平送给太子之后,可是吃了好一番王氏的苦头。 虽然王氏前世给她吃了苦头,但是她是为了太子,两个人本来就有利益纠纷,这些不足以让许倾落恨她,也自然将她忘记了,却没有想到,今生再见这个女人会是在此时此刻。 正是因为和王氏曾经有过龌龊,了解她的家世性情。许倾落在听到她去了将军府大闹之后,才不放心了起来。 黄依依在王氏的手中讨不了好,怕就怕琅母也跟着吃亏。 将军府的大门敞开着,外面围着许多百姓指指点点,许倾落还没有走进去,便听到了王氏那隔着一世有些陌生的尖利声音:“勾引太子,不知廉耻,这样的女子既然是你府中养出来的,说明这什么将军府也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将军的母亲我看着是青楼中调教那些贱人的鸨母吧来人,给我先将这将军府的匾额给摘了” 王氏的声音尖利,话语更是粗俗至极,外面的人听的叹为观止,议论纷纷,而许倾落也是听的面色难看。 王氏侮辱琅母,何尝不是侮辱琅晟。 “你们,你们怎么敢,我是一品将军的母亲......你们怎么敢” 琅母不断的喘息着,声音中带着苍白无力。 王氏嗤笑了一声:“还不去将那破牌匾摘下来我祖父是王阁老,我爹是户部尚书。我是太子殿下的侧妃,一个战场上出身的泥腿子难道我还奈何不得了吗摘” 有几个东宫宫人往门口走来,看样子是要听从王氏的话。 “不要,不要摘,你们不能那么做......” 琅母想要阻止,却又不敢真的对王氏做什么,她不敢得罪什么太子侧妃。 “呜呜,姑妈救我,姑妈救我......” 黄依依被两个宫人压着跪在地上,脸颊上红肿一片,衣衫不整,整个人都像是被摧残了一般。 将军府中一时间全是女人的哭诉声。 王氏嘴角沁着冷冷的高傲的笑,一个什么破将军府的表小姐,还想要勾引太子,今日她就要将她背后的依靠先狠狠的打下来。 “这将军府的牌匾是陛下钦赐,是琅将军在战场上与外族敌人浴血拼杀,保家卫国一刀一枪实实在在的拼出来的,琅将军对得起百姓对得起朝廷,太子侧妃不知道你为国做过什么,为百姓做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摘去这块牌匾,有什么资格在此叫嚣” 许倾落的声音穿透了一院子的哭喊声,也震碎了外面那些指指点点着将军府热闹的路人的私语声。 “这牌匾不是一府的匾额,而是对战场上流血流汗的将士应有的褒奖,这一府之人,是保护你们现在在此安然的飞马将军的家人,谁若是真的自诩比琅将军贡献还大,自诩比陛下的旨意还能耐,那么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再来试试有没有资格摘下这匾额” 少女站在将军府的匾额之下,绝丽的姿容之上,是一片凛然无畏。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2:你还来真的了? 网om,。 少女的身姿凛然,站在那牌匾之下,明明小小的身子,却显得有些莫名的伟岸,许倾落的话语中没有太多的大道理,却说的分明,本来那些个在将军府门前议论纷纷的人,一时间也住了嘴。 一品飞马将军,琅晟的这个位子就像是许倾落所说的一般,不凭借任何家世后台背景,都是他自己在边关浴血一刀一剑一身的伤拼出来的,京城中的许多人还记得上一次琅晟在边关抵御住外族入侵,带领一队近卫入城时候对他的夹道欢迎。 “琅将军是个好将军,我家大壮就是在他军中效力,他说了,琅将军每每有外族入侵都是身先士卒,保得一方平安,自己多次在战场上险死还生。” “琅将军与兵士同甘共苦,他入京的时候,身边只带着几箱子的行李,自己的俸禄财物据说都是分给了那些伤病的手下,从来没有贪墨手下兵士的一两银子......” “据说这栋将军府邸是陛下为了嘉奖琅将军御赐的,什么太子侧妃难道真的就这么嚣张” 底下的窃窃私语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再次响起,这一次却不是对将军府的门风与热闹的指指点点,而是偏向了琅晟,反而对那带着人径自闯入将军府打人的太子侧妃王氏多有言语不满之处。 京城中的百姓不是傻子,也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一说起来,不少人都能够数出琅晟在边关中抗击外族的一场场战役,比起王氏这样凭借着身份耍横的妇人。不少人更加敬重的显然是琅晟这样的将军。 王氏一开始被许倾落的凌厉话语给震住了,待到她听到将军府门前那些几乎不加掩饰的话语,看着那些个贱民对自己的指指点点,脸色瞬间涨红,指着站在匾额下站的笔直的许倾落怒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居然敢阻拦本妃的人,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给我将那牌匾摘下来,什么战场上拼杀的将军,什么御赐的将军府,告诉你们,本妃是太子侧妃,是王家的女儿,一个战场上厮杀的臭当兵的,如何比的上本妃的金尊玉贵,便是那琅晟真的在这里,本妃也不怕” 王氏眼中全是凌厉和有恃无恐,在她心中,自己不止是太子侧妃,还是未来的皇后。琅晟一个一品将军,一个当兵的,如何能够对她如何。 太子侧妃身边跟着的宫人没有她这么大的依仗,他们也不是傻子,许倾落的话一出,那两个负责过来摘牌匾的宫人就有些想退却了。 琅晟就算不能够拿太子侧妃如何,他们这些个宫人的命可不值钱。 听着太子侧妃的话,一时间却是有些踟蹰。 “怎么,难道连你们都反了,还不赶快的将那破牌匾砸了。你们难道敢抗命” 太子侧妃一看自己身边的宫人不听命,气的面容扭曲,一把推开身旁扶着自己的宫女的手,亲自走到门口,啪啪两声对着他们便是两巴掌:“出了事情有我担待着你问本妃敢不敢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我今日话撂在这儿,谁敢挡着我办事,我让她成为尸体我看谁敢对我如何,便是京兆尹都要给我王家面子” 太子侧妃这话是直接对着许倾落喊的。 她话一出口,方才只是对着她指点的百姓面上都有了些难看。琅晟于他们虽然是保护边关的英雄人物,离的有些远,事不关己,最多说两句公道话便已经很客气了,而王氏现在的态度,却是真的犯了众怒。 王家的女儿,太子的侧妃,在一品大将军的府邸前都能够如此嚣张,对待他们这些个升斗小民不更是想杀就杀 除了许倾落没有人发现将军府门前那些百姓眼底面上神色的变化。 “废物,还不赶快砸了今日将军府不砸,我便砸了你们这些奴才的脑袋” 太子侧妃声音更加尖利。 那两个宫人被太子侧妃两巴掌打的脸歪到一边,听着对方如此说,咬了咬牙,一个人眼睛左右逡巡,便要找合适趁手的工具。 “不能呀,不能摘牌匾” 被方才一系列惊变吓到的琅母终于回了神,她沙哑的喊了一声,踉跄着走来便要阻拦那已经找到趁手工具的宫人。 “老虔婆,滚开” 对方也豁出去了,一把便要推开琅母。 他的手还没有碰触到琅母,哎呀一声呼痛,手上一溜血珠冒了出来,许倾落掌心中掂量着一把匕首,一把染着新鲜血珠的匕首,将琅母牢牢的护在身后。 “你居然敢伤本妃的人” 太子侧妃不敢相信的望着许倾落手中的匕首。 “可笑,只准太子侧妃您打到门上,伤人毁名,不许旁人反抗,这大庆律法在您的心中看来也没有多么重。” “你们的一条贱命如何能够与本妃的人比” 太子侧妃已经失去理智了,要不是许倾落手中的匕首明晃晃的还滴着血,她自己先冲上去抓花少女的脸了。 “许姑娘,今日的事情与你无关......” 琅母望着许倾落挡在身前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院子中将自己缩成一团,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黄依依,心底对自己的外甥女,忍不住的便多了那么一分气恨。 事情是黄依依惹来的,结果被人打上门来,她不止不说清楚,到了这个时候,还只顾得保全自身。 这个她期待已久的儿媳妇。让她真的是失望了。 忍不住的就对许倾落低声道了这么一句:“我是个老婆子了,这位娘娘不会对我如何,待到晟儿回来就好......” 许倾落面沉如水的站在那边,对琅母的话听若未闻,只是执着手中的匕首,冷冷的望着太子侧妃:“太子侧妃好大的能量,一个凭借身子伺候太子的后院女人便能够纵容手下对凭借战功封赏的一品将军府的老夫人动手,不知道这京城中还有哪几个儿是您看在眼中的。” 她口中虽然称呼一声您,语气却是讽刺至极。 太子侧妃的脸色乍红乍白,精彩的很。 那一句凭借身子伺候太子。许倾落说的没错,可是在这么大庭广众下说出,却让她像是赤身**站在所有人面前一般,脸面丢了一半儿。 她看着许倾落那张娇艳至极的脸蛋儿,眼中涌现嫉妒,眼睛有些泛红:“把这个贱人一起拿下,将军府本妃看着就是和青楼一般的藏污纳垢之地,一个个出来的女儿都是些贱人,专门勾引男人” 她说着话,因为太过激动,甚至忘记许倾落手中匕首的威胁,往前了好几步,尖利的指甲对着许倾落的脸挥去。 下一刻,女人尖利的喊声响彻了天际:“啊,你做什么” 许倾落一手按住了太子侧妃的腰身软穴,一手却是将匕首横陈在她的脖颈处。 汨汨的血迹顺着那脖颈与匕首相互接触的地方向外溢出。 王氏的面上全是惊恐,眼睛瞪大,望着自己眼角下方那明晃晃的匕首锋芒,腿脚一阵发软:“你,你居然敢伤我,我是太子侧妃,我是王家的女儿,你敢伤我分毫,你一家九族性命都不保” 别说王氏被许倾落这突然一下吓住了,便是站在许倾落背后的琅母还有那些个百姓也被少女这突如其来的一手给吓的够呛。 “许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琅母愕然的望向许倾落。 “你敢伤害侧妃娘娘,太子殿下定然要你九族的性命” “快放了娘娘” 太子侧妃带来的宫人有十几个,此刻没有一个人面上还能够镇定的住,王氏若是出了事情,许倾落九族如何不确定。他们这些个奴才的命却是没有定了。 他们一步步向着许倾落逼近。 少女的手微微一紧,在王氏更加惊恐的痛叫声中,那几个逼近的宫人停住了动作。 许倾落的手稳的很,她望着这些个人:“我敢不敢伤害她,不是我说的算,而是你们自己决定。” “一人一个,都互相绑住双手双脚。” 许倾落面上的笑收敛,这句话说的格外的沉冷。 宫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动。 “我不是侧妃娘娘,没有她这么硬的后台敢当众杀人。但是我若是手划动一下,在她的脸上只是这么一下......” 许倾落手中的匕首慢慢的移动到了王氏的脸颊上。 王氏又是一声尖叫:“不要,不要伤我的脸” 比被许倾落顶着喉咙并且划出血痕还要害怕的样子,对女人来说,脸比生命还重要:“你们这些蠢货,还不按照她说的去做” 王氏嘶吼一声。 王氏身边的宫人寻到了绳索,两两一对,互相将对方给绑住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现场便只剩下一个双手还自由的宫人了。他的脚上被自己绑住了。 对方望着许倾落:“这位姑娘,我实在无法了,但是也算听你的话了,可以放过我们侧妃娘娘了吗” 许倾落的眼睛望向在那边被这发展惊的愕然的黄依依:“你去,绑住他” 她直接命令的语气。 黄依依面上还带着红肿,可怜的很,她望着许倾落,又望了一眼被许倾落压制住的王氏,突然站起身子:“许姑娘,那是太子殿下的侧妃。求你不要为我们将军府招祸了,事情只要我和侧妃娘娘解释清楚就可以了,你为什么要挟持侧妃娘娘还伤了她” 黄依依这话说的格外大义凛然。 即便对许倾落如此处事有些无语,但是当琅母听到黄依依的指责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方才她怎么就只是知道哭,不知道站出来,现在却是...... 许倾落看着黄依依那大义凛然的控诉样子,忍不住想笑,她发现对黄依依这样的女子。真的是不能够期待更高了。 “你是哪位凭什么说出如此的话” 许倾落的声音很淡。 “我是将军府的表小姐” 黄依依这句话脱口而出。 许倾落嗤笑了声:“将军府的表小姐那我可真同情将军府,同情琅将军,同情琅老夫人。你在出口此话之前,能否说说自己方才干嘛去了”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 黄依依不敢看向琅母的目光,呐呐的说道。 猛的抬起头:“但是就算是解决事情也不是许姑娘你这般的,你分明是将将军府推到风口浪尖上,你这样做置将军府于何地” 她越说仿佛越觉得自己方才真的是忍辱负重一般,眼睛都亮了起来。 王氏哼笑了一声:“是呀,你现在可才是给将军府和自己招祸呢。” 黄依依的行为话语,让方才被许倾落震住的王氏重新恢复了一脸的骄傲:“识相的便放了本妃,那你和那什么琅晟还有的保全,否则的话,本妃今日砸的不止是将军府的匾额,便是这将军府的人,也一个别想要活” “啪”的一声,许倾落一巴掌落在了王氏的脸上。 王氏话语戛然而止,她愣在那里,半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你居然敢打本妃,你向天借胆” “我不是向天借的胆子,而是向这大庆的律法借的胆子,侧妃娘娘一直说没有人敢拿您如何,说便是在这里杀了人京兆尹也不敢受理您的案子,那小女今日便去那京兆府尹中试一试,究竟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是否任凭着是谁都可以去陛下敕封的将军府中打砸伤人,不止言辞侮辱还意图杀人” 许倾落一拽王氏的袖子,却是真的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口,径自向着京兆府尹的方位而去。 外面的百姓不知不觉的给她让出了道路,所有人看着少女反剪着王氏的手挺直行走的背影,眼中忍不住多了些热切:“对。便是太子侧妃难道还真的就能够无法无天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我们也跟着去看看” “贱人,你敢” “来人,来人还不赶快救本妃” 王氏看着许倾落来真的,彻底慌了神儿,想要挣扎却是全身发软,她对着那个没有绑住手的宫人大喊,对着那些被互相绑住手脚的宫人大喊。 “你这民女大胆” 那宫人眼中露出了急切,大喊着便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绳子,要去阻止许倾落。下一刻他的脑袋一痛,却是被一块石头击中,再然后好几块石头连着其他杂物往他身上扔:“狗腿子......” 如雨点儿落下的杂物中夹杂着百姓的喝骂声。 望着跟着许倾落一起向着京兆府尹位置移动的许倾落,黄依依愣在那里:“姑妈,姑妈不能够让她去,那是太子侧妃,那是王家的人姑妈您赶快喊她回来” 她拽着琅母的衣服,面上全是慌张,今日的事情先不说和太子侧妃结仇,若是真的上了公堂,这么闹开,一旦王氏说出为什么来找她麻烦的原因,她的名声就是全毁了,不论是琅晟还是太子那里,她都要艰难太多。 琅母握住了黄依依的手,将衣服从对方的手中拽出,在黄依依不明的目光中,抬头望了一眼将军府那三个字的匾额,那是她儿子用命换来的东西,一手狠狠挥出。 黄依依捂住了自己本来便红肿的面颊。望着那举着手掌放下的琅母,面上全是不敢置信与一丝丝隐隐的怨愤:“姑妈,为什么” “我也想要问你为什么” 琅母眼中带着些凛然,突然转身向着百姓人潮涌动的地方而去,只丢下一句话给那边站在那里委屈到了极致的黄依依:“你若还是将军府的表小姐,那便跟着我一起去京兆府尹,说清楚弄明白,一是一,二是二,我们将军府不受那些无谓的污蔑欺辱” 不论许倾落的做法有多么的激烈,有多么的冲动,她起码保住了将军府的牌匾,保住了将军府的声名,保住了将军府的尊严。 琅母是个乡下妇人出身,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见解,也有自己的判断。 此时此刻,她要做的不是和黄依依一般退缩,而是直面。 许倾落不论和琅晟如何有情,她现在还是未嫁之身,她不是将军府的人都能够如此尽力,作为将军府的老夫人,作为琅晟的母亲,黄依依的姑妈,这个时候,她是最不能够退却的人 从许倾落的身上,琅母仿佛学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许倾落身后跟着的百姓本来便不少,她压着王氏一路行来,更是吸引了不少闲人,待到了京兆府尹门前的时候,许倾落身后跟着的已经有百十个人了。乌压压一片人头,倒是让京兆府尹门前的衙役有些紧张的握紧了刀鞘,不知道这是怎么的。 王氏早就垂着头不敢出声了,一路上她辱骂威胁了许倾落不知道多少句,少女就是不为所动,听若不闻,压着她一味的就是往京兆府尹走,坚定的让她绝望。 反而是她的那些辱骂让背后跟着许倾落的百姓更是看着她鄙夷指点。 王氏恨不得将自己的脸捂住,钻到地缝儿中去。 在将军府中闹那只是妇人间的争风吃醋,被人看到知道看在她的身份身世上也最多谈笑两句。琅晟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王氏早就弄清楚了,她又不是傻的。 可是被许倾落这么押解着走了这么长的路,被这么多京城百姓看到指点议论,最后若是再上了京兆尹公堂,便是京兆尹不敢对她如何,她的脸也是丢尽了。 到时候京城中的那些贵妇要如何看她到时候皇家那些妯娌要如何背后嗤笑她 这样的出名方式,王氏是真的后悔针对黄依依之余因为想到太子对琅晟的不满而跟着针对将军府。 王氏顿住了脚步,不想再走一步,她压低了声音。对着那还钳制着她双手的许倾落咬牙认栽:“今日之事本妃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你现在放了本妃,一切都了解了,谁也不会有事,本妃不会再去追究你伤了我的事情......” 这话于王氏而言已经是天大的示弱了,她面上隐隐的屈辱之色,让许倾落看的好笑。 “我杀人之后再告诉你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你服吗” 黄依依如何许倾落不在意,王氏错就错在嘴太毒,心太大。在将军府中那么扬言对着将军府中的所有人大肆侮辱,今日若是不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事情掰扯清楚,将王氏的嚣张气焰压下去,琅晟日后在京城中百姓,官员,乃至于皇帝的心中,便也是个面人儿了。 名声也臭了,人人也以为能够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却不怕任何的后果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琅晟不是善人。他在战场上见过的腥风血雨,亲手杀的人比京城中这一班老爷官员们多的太多,可是那只是战场,到了京城,战场上的威名已经不足以让京城中这些虎视眈眈随时想要利用琅晟的人却步了。 琅晟从来不对许倾落提他在京城中的为难处,在他嘴里,被皇帝留在京城这段时间很是受到重用。 可是许倾落不是什么真正不明白情势的闺阁女子,她经历了前世的种种,如何看不出表面风光的将军府背后隐藏的一只只眼睛。 今日王氏去将军府大闹也许是一时起意,但是王氏今日如此言行若是还能够全身而退。那些个看着的人,估计就忍不住动手了。 王氏面容有些扭曲:“你今日如此待我,你以为自己能够得着好我的性命无忧,待到过了今日,你且等着” 许倾落的答案是拽着王氏径自上前一大步,迈上了台阶。 拿起那京兆尹衙门前大鼓之上横亘着的包裹着红布的棒槌,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咚咚”“咚咚” 一声声沉闷的鼓声在耳边响起,压过了王氏的威胁声,压过了周围百姓的疑惑议论声。所有人只见到了少女单手持住鼓槌一下下沉稳落下的凛然姿态,只看到了少女娇艳至极的容颜之上的无畏。 京兆府的两边大门,被慢慢的推开,许倾落的手一落,鼓槌像是自己长眼睛一般落在了架子之上。 “何人击鼓喧哗” 衙役打扮的人皱眉望着京兆府前黑压压一片的人,然后望向转过了身子的绝色少女,眼中现出点愕然疑惑之色。 “小女许倾落,状告太子侧妃王氏仗势欺人,言辞污蔑侮辱将军府,纵仆伤人,惊吓将军府老夫人,且意图将陛下敕封的将军府匾额砸烂,这样一个对陛下不敬的妇人,小女望京兆尹能够做主惩治” 许倾落字眼重点压在对陛下不敬四个字上,那衙役望着台阶下的两个女子,面上显出了受惊吓的无措表情。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今日居然有人拉着太子侧妃过来,还状告对方对陛下不敬。 不敢耽搁,那衙役转身向着府衙内奔去。 “你怎么敢” 王氏的面上涨红一片,再也忍耐不住,挣扎着便要扑打许倾落。 “我只是想要看看,王法究竟能不能够给将军府一个公道” 许倾落一把抓住了王氏的手腕,眼神凛冽宛若寒霜浸满。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3:对伯母的承诺 网om,。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喧哗” 京兆府尹坐在高堂之上,望着拉拉扯扯的一堆人,还有看热闹的那些,一时间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当前两个拉扯的女子,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只是不错,但是那个妇人穿着却是富贵无双的样子,即便王氏被许倾落整的狼狈不堪,衣衫散乱,只要仔细看看,便能够看出她穿着不俗,来历也不会俗。 能够做上京兆府尹的位子,不是他有多么的本事,而是和稀泥的本领最高,他就想着在自己的治下别出什么问题,熬上个两三年能够高升调任。 毕竟京兆府尹从三品,听着官位很高,实则在京城中一块砖头落下,九个都是三品,京兆府尹这个位置还容易得罪人,所以这位现任的京兆府尹最不喜欢的就是摊上案子,还不是小案子。 “大人,大人。” 方才那个被许倾落惊吓住的衙役先一步冲到了京兆府尹的跟前,将方才许倾落在外面说的话轻声重复了一遍,并且偷偷指了王氏好几下。 京兆府尹手一抖,那拍案用的惊堂木都坠落在了桌子上,一瞬间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摊上大事儿了 “大人,小女姓许,今日状告......” 许倾落仿佛没有看到那京兆府尹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般,大大方方的步入大堂,福身一礼,开口便要将方才在外面说的状告王氏的话在公堂上再重复一遍。 “住口” 喊住口的不是那为难死了的京兆府尹,而是终于被许倾落放开的王氏。她气恨的望着丝毫没有打算给自己留面子的许倾落,慢慢的垂低了眼睑,遮住了那份怨恨:“今日的事情只是私事,本妃与你之间私下解决便可以了,京兆府尹专门管理京城中百姓治安要案,不需要将女子之间的私怨拿到公堂上来说。”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眼中有怨愤,面上却是对许倾落服软的表情。 她是太子侧妃,许倾落是个民女,两个人是玉瓶与石头,许倾落不如她尊贵,但是许倾落比她抗的住那些流言,在公堂上这么走一遭儿,她的名声就真的全毁了,她的娘家还有太子都不会轻饶了她,许倾落呢许倾落就是卑贱的石头,无论上几次公堂,也不怕。 “私怨” 许倾落嗤笑一声:“堂堂将军府的名声,匾额,气节在侧妃娘娘您的嘴里被撕扯的七零八落,这可不是私怨” 更不可能私了,今日她如此阻拦对待太子侧妃。便没有觉得日后还能够轻易了结此事,既然不能够轻易了结,既然已经闹大了,那便闹的更大些,让这京城中的所有人都看看,将军府不是任凭着谁都能够踩一脚的地方,也让那些人知晓,琅晟是真的忠于皇帝,不与皇子间串联的。 连太子都敢得罪,其他皇子琅晟怎么可能串联 皇帝要的,正是琅晟这份独一无二的忠心。只要皇帝认可了,许倾落便是再得罪十个王氏,也是没事的。 许倾落短短时间内脑子中想到的自然没有被王氏知道。 王氏只是不断告诉自己今日暂时忍一时之气,不能够让事情闹更大了,她对着许倾落格外的低声下气:“许姑娘,若是你实在气不过的话,本妃后面自然有补偿,太子也会对将军府的印象好上那么一些的。” 这便是拿出了太子这张底牌了。 可惜许倾落根本不想接太子那张臭牌,太子那个人比之当朝的皇帝还要不如,即便押宝在他的身上,对方日后真的登基也就是个多疑暴戾。无能懦弱的昏君罢了。 对内多疑暴戾,手中磨刀霍霍随时准备杀死那些他觉得会背叛自己的人,威胁自己的人,尤其是手握重兵的人,对外则是懦弱无能至极,外族入京不想着扬朝廷之威,让外族忌惮,反而是百般谄媚,卑躬屈膝,甚至送上美丽女子任凭外族人糟蹋。 许倾落对太子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鄙视厌恶到了极点。 这样的人,她巴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让琅晟和他彻底撇清关系呢。 许倾落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她不顾王氏不敢置信的要杀人的目光,大声重复了一遍自己在外面的宣告:“小女状告太子侧妃王氏仗势欺人,纵奴伤人,污蔑将军府声名,意图损毁陛下御赐将军府匾额,对陛下大不敬” 少女的声音在公堂中穿绕,凛凛然带着刀刃般的锋利。 王氏脑子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今日不管京兆府尹怎么审判,许倾落往公堂上一站,几句话的功夫她就真的要成为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京兆府尹的脑袋一炸,他不想相信那个狼狈的妇人是太子侧妃,但是许倾落都敢当着他的面出口,不想要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他这下子真的是惹上大麻烦了。 “你这个贱人,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平民,本妃与将军府发生了什么,与你何干。”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女虽然是民女,却也知晓公道二字怎么写。” 许倾落淡淡的一句,噎的王氏大喘气,她伸出手指指着许倾落:“本妃是太子侧妃,是皇家玉碟上也有身份记载的媳妇,是王家的女儿,本妃不承认你说的什么罪名,什么话都是你一个人的言辞,根本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本妃今日也可以在公堂上告你诽我名声,坏我德行,其心可诛” 太子侧妃最后的那个诛字说的格外含煞,眼睛却是望向高堂上的京兆府尹,她的眼神在逼迫对方。今日这件事情,他必须站在自己这边,站在太子河王家的一边 “许氏,正如太子侧妃所说,你如此说,有何证据,太子侧妃是王家女儿,王阁老家教一向是天下人效仿的目标,你一个民女敢状告太子侧妃空口无凭,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京兆府尹瞬间便决定好了站在哪一边,方才只是不知晓许倾落的身份。不确定对方有没有什么厉害后台,敢如此和王氏叫板。 现在听到王氏和许倾落开口一再证明她只是民女,京兆府尹眼睛一亮,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他转向许倾落,毫不客气的质问,话语中将她直接当做了不对的那一方。 “大人,小人方才听到了” “小人看到了这太子侧妃在将军府里伤人” “她骂人的话可难听了,便是我这个混子都轻易说不出口。” “大人,您可要秉公处理,方才这太子侧妃差点儿伤了将军府老夫人,还让人去砸人家的牌匾呢。” “对,我也可以作证” “她欺人太甚” “这样的妇人还是什么王氏教出来的表率,笑死人大牙了” “这什么太子侧妃嚣张的很,大人您绝对不能够姑息。” “皇家的儿媳妇就是这种嘴里喷出来的还不如那青楼中的妓子干净呢。” “嘿嘿,听说这太子侧妃虽然是王家的女儿,却不是嫡出的,而是从那侍妾肚子中爬出来的呢,侍妾这东西,多少年前还不一定伺候过哪个呢,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侧妃娘娘这样的......”摇头不语,尽在不言中。 外面跟着许倾落一行过来的百姓中有人不断的出声。 开始的时候只是纷纷攘攘的说着王氏的言行,到了后面却是直接人身攻击了。 王氏本来因为京兆府尹的话而松快得意的神情迅速被一丝丝尴尬所取代,听到了后面,眼睛发红,面上发紫,整张脸都气的肿胀了起来。 “砰”的一声,王氏随手抓住身侧的椅子向着外面人群中扔去:“住口,你们这些贱民都给本妃住口” “你们知道什么,本妃是王家的女儿,是太子的女人。你们居然敢如此侮辱本妃,京兆尹大人,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把这些个贱民都给本妃抓起来” 王氏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拿她的出身说事儿,她骄傲于自己是王家的女儿,恨透了有人当面说她是庶出女儿,是从姨娘侍妾的肚子中爬出来的。 “天呐,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要杀人了” 王氏丢出的椅子掉入人群中,有人被砸伤,众人看着王氏的目光更是不善了:“便是什么太子的女人也不能够无视王法。草菅人命” “大人,您不能够包庇这妇人” 人群中传来更加激烈的喊声,甚至有人扔进来了烂菜叶子,王氏尖叫一声,头上被一个烂西红柿砸中,整张脸红红绿绿的,看着再也没有了丝毫贵气。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住手,来人,将外面动手的人还有说话的人都给本官提上来。作证也给本官到堂上来作证,躲躲藏藏的有何阴私” 京兆府尹看着王氏那么狼狈的样子,一边为了她的愚蠢和爆裂脾气头痛,一边却更是担忧焦虑了,自己这是要得罪死太子的趋势了。 京兆府尹手中的惊堂木连着拍了好几声,重重的几下落下,已经有衙役往人群中冲去,开始抓人了,甚至有几个已经拿出刀直接用刀劈砍了,这根本不是带着人上堂作证,而是要杀人的趋势。 外面一片惊叫声。许倾落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有人受伤了,一时间百姓四散,没有人敢再出声儿一个字。 “大人,您若是真的公正,便不要强迫人上来作证” 许倾落重重念出了作证两个字,冷冷的望着京兆府尹:“天子脚下,皇帝治下,百姓难道连多说两句实话都不成了吗那您这京兆尹做的也真的是太过厉害了大人就不怕明日早朝之上被人弹劾参奏一本仗势欺人,徇私枉法吗” 少女的身形娇小,可是她吐出的话却是一字一个钉子。让人只是听着便觉得全身都被钉子钉住了一般。 京兆府尹面上有些苍白,手中的惊堂木一时间无法拍下。 “许氏,你只是一个外人,不论本妃有没有错,不论那些证人是不是浑水摸鱼,胡言乱语,这公堂之上,你都没有资格状告我,我乃是堂堂太子侧妃,是正五品封号的良媛你状告我,是民告官,是乱了规矩方圆你还当街挟持于我,伤了我” 王氏眼看着京兆府尹被许倾落拿话定住,脑子中清醒了些,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脱身,这样想着,她也找到了许倾落状告自己最大的破绽。 她冷冷的望着许倾落,话却是对着坐在那里的京兆府尹说的:“大人,先不论许氏有没有资格代替将军府出头,您先教教我,不知道这民告官,这以下犯上是个什么罪名” 民告官,以下犯上,是要先打一百板子的。 打完了一百板子活下来再说什么冤枉不冤枉的。 王氏眼底全是阴毒,手指摸着自己脖颈处已经不再流血,却还是不断刺痛的伤口,心底已经开始想许倾落的下场了。 京兆府尹愤恨许倾落给他找了麻烦,再加上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决定站在王氏这边,他看了王氏一眼:“许氏,太子侧妃所言不假,你确实是乱了规矩,没有资格在此状告东宫五品良媛,既然如此。来人” 许倾落悄然的攥紧了五指,现在的局面她也有所准备,本来便不是指望这位和稀泥能力高绝才上位的京兆府尹主持什么公道,她只是要将事情闹大罢了。 想到皇帝让她明日去宫中找那几个道士探讨药物方子,想到皇帝对长生的追求,许倾落低垂的面容上勾起了一抹冷笑。 今日她只要埃了板子,太子侧妃的所作所为是再也瞒不住了,黄依依要被咬出来,太子在宫中的那些个行为,也要跟着被人牵扯出来,太子的位子想来要很是不稳一番。和王家的关系估计也要因为太子侧妃王氏的行为而出现些间隙。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宫中只要皇帝下命令确实能够密不透风一次,却不代表能够永远密不透风。 至于能不能够活下来 许倾落陷入掌心的指尖轻微的动弹着,唇角的笑收敛,这个世上只要她不想死,便没有人能够取走她的命。 “将许氏当堂压下杖一百” 这是要将人打死的节奏。 王氏眼中已经全都是得意的笑了,即便她现在全身粘腻难受的很,也不耽误她看戏,能够鼓动百姓又如何自己事后被人议论又怎样只要她还是王家的女儿,太子的侧妃,便没有人敢真的动她 “且慢,大人判决不公” “许氏有资格状告太子侧妃” 一道有些苍老嘶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许倾落有些讶异的望向门口众人敞开的道路上出现的老妇人,她没有想到对方会来。 “你是何人,为何便能够说许氏有资格状告太子侧妃” 京兆府尹对这一次次的有人打断自己的话,给自己找麻烦已经是厌恶至极了,可是这么多百姓看着,他不能够太过偏袒王氏,只能够耐着性子先问上两句。 “老身乃是将军府琅晟母亲,而许氏,是我儿未曾过门的妻子,虽然还没有过门,还没有被封诰命。但是却也不久了,我将军府中的事情许氏有足够的资格管,有足够的资格出头。” 琅母的话让许倾落楞然,她抬起头望着那个面色冷冰冰的老太太,蓦然间心中有些发软,对方再是对她有这样那样的偏见,再是古板难伺候,归根究底,也还是琅晟的母亲。 许倾落发现了一点儿老太太身上和琅晟一般的性子,对琅母乍然间便多了些发自心底的亲近。 嗯,日后起码讨好对方的话,心中会甘愿很多。 许倾落听着琅母站在堂上清晰的陈述方才王氏在将军府的一言一行,说着王氏的跋扈嚣张,说着王氏指使人在将军府里喊打喊杀,最后还要对她这个老太太动手,许倾落会伤了王氏,全都是为了保护她。 琅母最后开口,若是大人无法为此事做主,便让儿子去向陛下亲自请求一个公道。 琅母没有正式被封诰命,但是她确实是一品将军的亲生母亲,是将军府的老夫人,她的话京兆府尹不得不重视,王氏若是真的是试图伤害老夫人,却被许倾落伤了挟持了,那也是不得已的,任凭着谁都不会同情王氏,只会指责她。 京兆府尹心思转动着,他皱眉,满面无奈:“琅老夫人,您是将军府的老夫人,按理说下官应该给将军府些面子,但是这件事情牵扯着将军府和太子东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您说太子侧妃在将军府伤人,太子侧妃也说自己被伤到了,下官人微言轻,此事下官是管不了,也弄不清楚谁是谁非了,若是老夫人真的觉得将军府屈的话,那还是让琅将军向陛下亲自辩解吧。” 许倾落和王氏站在一起,京兆府尹毫不迟疑的选择站在王氏那边,可是有琅母和王氏站对台的时候,他便犹豫迟疑了。 王家的女儿。太子的女人得罪不起,在宫中伴驾,据说圣宠优渥的琅晟也不是他敢轻易得罪的。 这样盘算着,京兆府尹决定按照从前遇到这样左右为难的事情的处理方法,和稀泥,推开。 “京兆尹大人您这是何意就算这许氏真的是和琅晟和将军府有什么关系,她也还没有过门,她便没有资格多管闲事,没有资格伤我,这老婆子空口无凭的,没有伤着一根汗毛。我这伤口却是实实在在的。不能够放过这个贱人” 王氏不满了,今日不将许倾落这个让她吃了这么大亏的女人给压下去,她心中如何能够痛快。 “退堂” 京兆府尹直接扔下了这两个字。 他对王氏也不满,听了琅母的说法,这太子侧妃也真的是嚣张过头了。 今日种种也是她将人逼到了极致,别人才会反击,否则的话,他哪里会遇到这么个糟心事儿。 王氏不会有好果子吃,就算她背后的人力量大,如此嚣张,还被百姓都看到了传开了。最先给她苦头吃的便是她背后的靠山。 京兆府尹想明白其中关隘,格外淡定的拍下了惊堂木,转身便走。 “大人,大人” 王氏在背后喊,京兆府尹和被鬼追着一般,转瞬去了后堂,没有踪影。 “该死的” 王氏跺脚,猛的转头望向琅母和许倾落:“今日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们将军府最先立身不正,教养女儿去勾引太子,本妃没错” 琅母面色涨红。即便王氏一直没有说清楚,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晓对方什么意思:“你不要胡说,将军府是将军府,依依是依依。” 黄依依再是亲近的外甥女,也不是她亲生女儿,给将军府惹来如此麻烦,后面京城中还不知道有多少非议等着,琅母只要想想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是勾引男人的贱人” 王氏咬牙狠声,眼睛像是刀子一般,要将许倾落割的七零八落似的。 “王侧妃您这说的是您自己还是太子后院儿的那些” 许倾落丝毫不惧。甚至还笑出声来,那肆意张扬的样子,更是让王氏堵心。 “你且等着不要以为攀上个什么大将军就可以无所畏惧了,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冷冷的望了许倾落那张绝艳至极的容颜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外面围观的百姓对着她指指点点,却不敢接近。 “看什么看,都给本妃让开” 王氏消失在了街角,她不想要再在这里多呆上一刻钟,她现在只想要找人立刻马上收拾了将军府,收拾了许倾落和那老虔婆 许倾落搀扶住琅母的胳膊:“谢谢伯母来为我出头。” 她嘴角笑的格外甜美。 琅母的手动了动。想要从对方的胳膊弯中抽出自己的手,没成功。 琅母转开了目光,没有试图在将胳膊从少女手臂间抽出,声音慢吞吞的:“不要以为我真的承认你了,阿晟的媳妇必须要能够配的上他” “嗯嗯,我知道,他确实值得最好的。” 所以她会努力成为最好的,许倾落笑的比天空中的阳光还灿烂。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4:上天莫记 网om,。 “姑妈。” 一道压的格外低的声音在琅母和许倾落的身前响起。 琅母面色僵硬了下,望着眼睛中满含着泪光,受到天大委屈一般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的黄依依,半晌说不出话。 方才在公堂上她再是无畏不惧的样子,其实也就是拼着心中一口气,拼着将军府还有琅晟不能够就那么被人看轻的一口气和王氏硬碰硬。 可是真的看到黄依依,想到太子侧妃去到将军府开始时候说出的那些个话,她就觉得胸口憋闷的慌,那一口气堵在里面,半天下不去。 方才将军府的名声被那太子侧妃肆意抹黑的时候她不出声,公堂之上,帮着许倾落便是帮着将军府自己的时候,她连往那边靠近都不靠近,她催促,黄依依便躲开。 现在倒是出来了,在事情终究告一段落,在将军府占据上风的时候。 “姑妈,您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我是清白的。” 黄依依的眼睛中满是彷徨,眼看着琅母面色不善,咬了咬牙,快走两步冲到了琅母的跟前,一把推向许倾落。 许倾落看她那来势汹汹的气势,自己松开了挽住琅母的手,退开了去,就算琅母对黄依依再死心,做不了儿媳也还是外甥女儿,她还是主动让开给她们点儿空间掰扯清楚吧。 琅母这一次没有再拽着许倾落的手不松开,她任凭着黄依依占据身边方才许倾落占据的位置,任凭她抓住了自己的手,笑了笑,那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依依,太子侧妃无缘无故的会冤枉于你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无风不起浪,黄依依若是真的那么无辜。王氏何必那么大动干戈的来将军府给她没脸,收拾她 王氏闲着没事儿做吗 琅母的笑声让黄依依觉得头皮发麻,她越发的咬紧了唇,那抓住琅母胳膊的手抓的紧紧的,像是抓着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姑妈,依依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您应该知晓的,依依一心倾慕表哥,怎么会去和太子有什么首尾,这一次若不是有人心怀叵测,害我误入宫中的话,我不会被太子侮辱,也不会被那太子侧妃如此疯狂。更不会有今日将军府的难堪......” 黄依依只要想到看到的许倾落和琅母挽着手一起走的画面就觉得心口一把妒火在熊熊燃烧。 烧灼的她整个眼睛都发红,凭什么今日她遭遇的一切本来应该是许倾落遭遇的,本来她才应该是那个被抓奸在太子床上,让所有人耻笑侮辱的人,凭什么现在是自己替她受了这番折辱,毁了未来,还要看着她这么自然的站在自己跟前。 心底本来想要的纯然示弱叫屈的话,不知不觉便带了刺儿,还是专门刺向许倾落的。 她黄依依不好过,许倾落也休想踩着自己上位。 琅母还没有出声,许倾落已经先出了声儿,她看着黄依依,像是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满是讽刺:“皇宫中都能够误入,那皇宫中的侍卫都要好生换换了,居然连一个弱女子都防不住,我明日去皇宫中不如向那看守宫门的禁卫军询问一番,究竟是有多眼瘸,将这么个没有请柬的大活人放入了宫中。” 许倾落早就听到黄依依和太子对峙时候说的太子帮忙进宫的,这个时候这么说,就是故意讽刺黄依依的。 黄依依的脸色涨红,指尖甚至陷入掌心肉中,生疼,眼角的泪珠滚落,顺着红肿的脸颊滑落唇角。看着像是经历了好一番狂风骤雨摧残的小花似的:“明明是太子对你有意,看到我与你前后脚的到了将我出言留下,结果在那摘星阁中,太子也是要和你**才会等在那里的,我亲眼看到你先” 黄依依根本就不顾什么脸面了,直接便要当街说出自己的猜测,明明当时星河公主是让人先带着许倾落上去的,明明太子在那里等人,结果怎么许倾落没有出现,她却被抓了个现形,沾惹了一身腥,黄依依心底全是恶意的猜测。觉得自己落到这个下场不止是被许倾落带累,更有可能就是许倾落算计的,为了将自己赶走,为了独占琅晟。 “啪”的一声,许倾落望着捂住了红肿不堪的脸,一副不敢置信样子的黄依依,慢条斯理的收回了手掌,甚至拿出一块帕子,格外缓慢优雅的擦拭着五指指尖,仿佛指尖沾染着什么不能够忍受的脏东西一般:“黄姑娘你说话之前最好先动动脑子,在宫中陛下和皇后娘娘可都已经分辨清楚了事实究竟如何,事实就是黄姑娘你需要在家好好学习规矩,而我,与这些个事情无关,你若是有怀疑,难道是怀疑陛下与娘娘是非不分吗便连陛下的不得将事情传出的命令都忘记了,非要嚷嚷的满城皆知,黄姑娘你可不是太子侧妃,违反了禁令陛下也不好处置她那背后的靠山,阿晟现在每日里如履薄冰,若是黄姑娘真的将他放在心上,那便不要想着再多做些多余的事情,害了自己,连累了将军府,误了阿晟的前程” 许倾落这一段话压的格外的低,只有在身前站的近的黄依依和琅母听清楚了,本来因为黄依依的话对许倾落面上带了些迟疑之色的琅母,在听完了许倾落那对黄依依毫不客气的话语之后,面上的表情阴郁的厉害。 她将自己的手从黄依依的胳膊中强硬的抽出,在黄依依泪眼朦胧的姑妈叫声中,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就像是落儿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依依,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话音落下,琅母越过了黄依依,毫不留恋的走开了。 “你这个贱人” 许倾落经过黄依依身侧的时候,对方咬牙揪出这么一句:“是你害我” 许倾落顿住了身子,唇角的笑越发的好看,却没有看黄依依一眼,像是和空气说话一般:”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不是我绑着你进的宫门,更不是我绑着你扔入的太子床上,黄依依,人做错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将错误推到旁人的身上,不要连最后的机会也失去。” 黄依依若是清楚明白些,能够自己想通。从现在开始将那害人的非要牵扯她的心思放放,老老实实的跟着皇宫中来的麽麽学规矩,事情还稍微有些转圜的余地,她日后不见得就差了,若是还执迷不悟的话...... 少女摩挲着指尖,追上了前面的琅母。 黄依依望着许倾落的背影,显然没有体会许倾落那一番提醒的言辞,在她听来,那就是炫耀侮辱还有鄙夷,让她恨死了,跺了下脚,一抹脸上也没有人再关注的泪珠。匆匆追了上去。 她总不能够被抛下在这里。 脸颊上的泪水发咸,浸入被打了好几个巴掌的脸颊上,疼的厉害。 却没有人关注一眼,没有人多关心她一句,黄依依有种世界之大,无处容身的感觉。 此刻对着许倾落带着怨恨,对着将自己径自抛下的琅母,心中也有了丝丝的怨愤。 “伯母,劳累了半日,我给您叫一辆马车吧。” 许倾落没有和琅母多说别的,该说的该表现的她已经尽数说了,尽数表现了,事在人为,她已然将自己的诚意全都交付了出去,多余的再说再做也是无用。 方才在公堂外围观的百姓大多还没有走远,不时往这边看来,虽然没有恶意,但是那些指点总是让琅母觉得不舒服,黄依依自己身上沾染了是非,害的将军府也跟着没脸,这样想着,她对于许倾落的提议还是同意的。 她就想要快些回府。 府衙周围人虽然还剩下不少,能够搭载人的马车却是不多,许倾落自己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一亮车子停在了她们的面前。 赶车的是个身形消瘦的老者,车子也是那种比较简陋的青布篷小车,拉车的是一匹瘦弱的老马,虽然小车四处擦拭的干净,但是那泛着白意多次浆洗的篷布坐垫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寒酸的很。 琅母现在一点儿不想引人注意,再加上确实是心力交瘁的狠了,也不讲究了,直接坐了进去,其实也确实没有什么不满的,虽然现在出入都是华车,但是琅母她本身出身乡下农户,琅晟没有出头前,连这样的马车都是坐不上的。 琅母没有说什么。跟着后面的黄依依倒是不满了:“姑妈,你是将军府的老太太,如何能够坐这样的马车,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许姑娘,你就算是想要赶快回去也别找这样掉价的马车,你看看这篷子,这布,这上面都浆洗掉色了,姑妈坐上去算个什么事儿,别说姑妈坐上去太掉身份,便是我都不愿意坐这种车子的。” 黄依依往日里在琅母面前是不表现的这么刻薄的,可是心中对许倾落的嫉妒与恨意。让她逮着一点儿机会就不想放过,什么面子不留,直接难听话出口。 许倾落面色沉了沉,冷笑了一声:“也没有人请黄姑娘坐” 一脚上了马车,对着那赶车的老人歉意的笑了笑:“老伯,抱歉耽误时间了,我们这就走吧,去将军府。” “姑妈,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她就是嫉妒表哥与我青梅竹马,心思险恶,连这种事情都和我作对” 黄依依看着许倾落这嚣张的样子,眉头都竖起来了。脸上全是愤怒委屈,望着琅母,眼看着又要掉泪了。 琅母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马车小,坐不了三个人的,依依你就自己找辆车子或者走回去吧。” 扔下了这句话,琅母将马车帘子直接放下来了。 黄依依愕然的望着车轱辘滚动着离开她视线的马车,不敢相信琅母就这么将她扔在这里。 上了马车,许倾落离着琅母有点儿距离,没有贸然凑上去。 琅母闭眼像是养神,车子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晟儿会不会有事” 半晌,琅母突然出声问道。 她眼底深处是一丝丝担忧,太子侧妃。那可是储君的女人,未来的皇妃,她再是没有见识,也知晓今日之后不见得事情就能够顺利解决了。 “伯母,阿晟的地位是他一刀一枪在边关在战场在死人堆中拼出来的,他身上重伤十八处,轻伤七十六处,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处是已经祛疤没有留下痕迹的,那是实实在在用血染就的功绩,一个只是伺候太子的女子,还动不了他” 许倾落这句话说的像是誓言一般,格外的坚定。 琅母转头望了少女那坚定的面色眼神一眼。没有出声,眼底的一丝丝担忧之色,却是退了许多。 “依依这次虽然做错了事情,却也是受害之人,她年龄尚小,许多事情不知道深浅,做事莽撞,日后回府我会好好教导她的,无论如何,她是晟儿的表妹,你总要对她多担待一些。” 琅母再次开口,却是说的黄依依的事情。 再是气黄依依,那还是自己母家的孩子,是这几年在身边承欢膝下的女孩儿,无论如何,琅母对她总是多了那么许多纵容的。 许倾落笑而不语,年龄尚小那年龄比自己大上几岁,可早就能够嫁人了,黄依依不是莽撞,她是想的太精细了,才会自己踩进去皇宫,自己跟进去摘星阁。 好好相处,多多担待的话听听就算,日后黄依依老老实实的。看在她是琅晟表妹的份上,自己不会做什么,若是黄依依还是执迷不悟,那便只能够各凭手段了。 只是看着琅母,心底叹了口气,她特意点出琅晟身上的伤,便是想着琅母也许能够多关心他一下,不要将那好好的心思尽数用在一个记恩不记仇的黄依依身上,可是对方却没有注意到。 或者说对琅晟的在意,终究是太少。 琅母看着许倾落不反驳,不知道她心中的慨叹,只是以为她同意了,面上的表情多少和缓了下:“日后都是一家人,自然是要好好相处的。” 她也算有些想通了,虽然许倾落的身世名声都不好,还是学医给男人看过病的,但是若是琅晟实在喜欢,便是将她纳进家门也可以的,只是不能够为正妻罢了,起码在将军府出事的时候,有许倾落这么一个敢于站出来赣旋的人,琅母总是觉得安心一些。 许倾落不知道琅母心底的念头,若是知道的话,她估计要马上爆发。 只是因为琅母的一家人三个字,心情到底是好了那么一些。 “这位小姐,您是琅将军的未来妻子,这位是琅将军的母亲,那这车钱我绝对就不能够收了。” 将军府很快就到了,许倾落要给钱的时候,那老者却是拒绝了,许倾落如何能够占人家便宜,坚决要给钱。 老者面上带着些笑意,慨叹一声:“老头子真的不能够收这个钱,琅将军在边关驱除异族,保卫边城万千百姓,别说一趟车钱。便是小老儿的命给他都是值得的,现在能够帮着将军府的人拉车,老头子就觉得安心了,那时候呀,琅将军可是带着受伤之躯追击三百里,从那吃人的蛮族手中亲自救下了老头子的儿媳和孙子,还有那么多被掳走的百姓,幸亏有琅将军这样的好将军,不论如何从来不曾放弃过我们这些小民,保卫着边关城池,守护着那么多性命,可惜琅将军只有一个。哎,这样的人要是再多几个该有多好......” 老人驾着马车离去的身影已经看不大清楚了,许倾落扶着琅母站在那里,却是久久不曾动弹出声。 “阿晟的天空,不应该是现在这般。” 被皇权禁锢在京城中,行事小心谨慎,大多数时候委曲求全,连一个后宅女子都不放在眼中,他付出了那么多,血汗,心力,时间,忠诚,他不应该被牢牢捆缚住手脚,他的天空还很广,有太多的人需要他。 那一刻,许倾落的眼睛中,有什么在闪烁。 “晟儿总算是没有堕了琅家的姓氏,老身到了地下也可以和他父亲交代了。” 琅母转手拭了拭眼角,带着些欣慰的说道。 “娘,许姐姐,你们回来了” 琅威从大门中冲出,手中端着一柄枪,身后跟着将军府中的几个下人:“二少爷。二少爷您可不能够乱来。” 许倾落看他那样子,就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 忍不住轻笑,心底有些感动,虽然琅母和黄依依是让她有些糟心,可是琅威还是很好的。 许倾落一把按住冲了过来的琅威的脑袋,揉吧了下他头上那有些散乱的头发:“我们平安回来了,所以我们家的小将军现在也可以卸甲了。” “许姐姐,我听说那带人来找事的是太子侧妃,那女人我听说过,嫉妒心强,手段狠辣,太子临幸的女子不少被她害死或者毁容,姐姐你有没有什么事情” 琅威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许倾落,担心的不得了。 那王氏最是善妒,看到许姐姐这样的美人那不还和疯了似的,琅威先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将军府在京城是被不少高门看不上,但是琅晟现在可还统领着禁卫军和京郊大营中一半的兵力呢,琅威自从被许倾落教导的不再自卑后,很是看得清形势,无论如何,将军府不会被一个太子侧妃如何,许倾落这个现在还没有嫁入将军府的人却不一定了。 “从来只有你许姐姐给人吃亏的,哪里有人能够让我吃亏好了,别在这边耽搁了,快让下人去准备柚子叶给老夫人去去晦气,我也要回府了。” “许姐姐你家没有柚子树,娘在罗觉寺求得的沾染了佛祖气息的柚子叶这边还有不少,我等会儿给你送去哈。” 琅威在许倾落背后大喊道。 老夫人看着琅威对许倾落格外的亲热,想到自己二儿子对黄依依的不喜,眼底有些异样。 这比对自己还亲热呢。 许倾落一进去许府的大门,便被许良和许母拉住了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番,就担心她受伤吃亏。 “落儿,你说你怎么总是这么不顾后果的,你怎么能够劫持那太子侧妃,太子降罪可怎么办。便是真的要管,我们身为你的父母难道不能够出面你还连爹娘都让人拦着,你若是出事,可让爹娘怎么办的好你这个不孝女呀” 检查着许倾落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但是许母和许良如何便能够释怀,许良沉了张脸,许母直接拍打了许倾落肩背好几下。 没有用力,却是不舍得女儿。 “爹娘,我做事都是心中有数的,我这辈子还没有孝顺够爹娘,如何能够先走一步......” “呸呸呸,什么叫先走一步。小儿无状,上天莫记” 许母赶忙双手合什对着天空念叨,都顾不得和许倾落算账了。 许倾落望着身边的父母,眉眼弯弯,就像是她方才说的,这辈子这么幸福,在意的人都在身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自己出事,无论如何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再伤害自己在意的人了。 许倾落转首望向了皇宫的方向,想来现在宫中应该是又热闹了起来吧 琅晟现在是帝王想要重用的一把刀,她要让帝王知晓,想要这把刀快,首先要做的却是好好对待精心磨砺,而不是废弃不用放在那边想着日后加恩,那只是白白的任凭着刀刃钝了的下下之策。 “太子,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的手重重的一拍扶手,声音沉冷,面色难看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和一副狼狈样子还没有来得及整理便被宫人请进来的太子侧妃王氏,怎么看妇人的那副样子怎么觉得心头火起:“好一个太子的女人,好一个王家的女儿,张扬跋扈,连一品大将军府都能够如此放肆,纵仆伤人。恶意多言,嫉妒成性,不堪造就” 皇帝每吐出一个词,王氏的身子便矮上一寸,待到皇帝口中的评语尽数出口说完了,太子侧妃的身子已经弯下去了一大截:“启禀父皇,儿媳,儿媳只是想要看看,看看太子新纳的美人是何等样人。” “住口” 太子一声厉呵,打断了王氏话语的却是他的狠狠一巴掌:“你善妒成性,借助东宫声名出去四处作恶嚣张,居然还闹到京兆府尹那里。你简直是给本宫头上蒙羞” 太子转向皇帝,俯身叩头:“父皇,儿臣恳求父皇让儿臣和王氏亲自给琅将军请罪赔礼,让我稍解心口不安。” “太子殿下,微臣承受不起您的请罪道歉,将军府还你算有自保之力,没有什么伤亡,若是殿下真的有心,便多多补偿被侧妃娘娘多年来无辜牵累的人便是了。” 琅晟站在皇帝的身侧,此刻站出来,对着太子俯身行礼,如此道。 话说的客气,内里却是毫不容情的讽刺。 太子和王氏的面色都黑了。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5:快进来吧 网om,。 “琅将军这是何意” 太子咬牙,眼中带着些威胁的看着琅晟。 他不是应该见好就收吗 自己已经主动请罪了,何必要紧咬着不放 琅晟看都不看太子一眼,只是垂首躬身望着皇帝,声音朗朗,没有丝毫的无措害怕,镇定的过分:“陛下,太子侧妃行事霸道,臣此前也有所听闻,却是今日因为事情涉及家中去了解一番才知晓太子侧妃往日行事何止霸道,甚者杀人性命,毁人一家之事情多不胜数,臣恳请陛下为了那些无辜百姓,主持公道” 琅晟知道自己今日出口的话会让太子恨上,会将自己推入风口浪尖,可是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理智了,从在摘星阁中星河公主和太子布局要害许倾落开始,到太子侧妃去将军府中大闹一场甚至差点儿伤了琅母和许倾落,这些事情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他却是如同身在其中一般,对太子和太子侧妃王氏,一丁点儿都不想要表现的像是往日一般无视不在意。 他也是人,是人便有自己的亲疏远近,是人便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是人便有逆鳞,很显然,太子和王氏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了琅晟的逆鳞。 “琅晟,琅将军,说话行事前要有证据,瑶儿今日所为确实欠了考虑,对将军府多有得罪,但是你也不要像是疯狗一般。胡乱攀咬” 太子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更甚。 看着琅晟的目光泛着寒意。 “琅卿,太子此言说的是,你有何证据说王氏草菅人命” 皇帝一改方才暴怒样子,似笑非笑的望着琅晟,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样子危险的很。 他和太子可是太子,若是真的太子出了什么事情,做父亲的总是更加维护自己儿子的。 这一点,周围的人都心里明白,看琅晟的样子很有点儿看好戏的意思。 “请陛下恕臣欺瞒之罪,臣前日曾经在宫门外偶遇一些可疑之人。拦下询问方知道是太子侧妃作孽,将其家中在东宫中当差长的有姿色的宫人或者毁容或者杀之,或者让人对其家人进行迫害,其行令人目瞪。臣当时觉得太子侧妃是太子身边甄选的淑女,应该不会做出这样骇人听闻之事,不会如此胆大凶狠,臣一时恻隐,想着那些人也只是普通百姓,就算是诬告太子侧妃,应该也是迫不得已或者被人驱使,便只是下令将人驱逐。此刻想来,太子侧妃既然连将军府都可以硬闯,能够伤人摘匾,那对那些普通百姓应该也不会手软的。” 琅晟淡淡的将这一段话出口,太子愕然的望着他,像是从来不认识琅晟这个人一般。 琅晟怎么会开口说出这样的话,琅晟怎么会那么恰巧的手中便有王氏行为不端的证据证人 琅晟这个人虽然不接受太子的橄榄枝,不回应他的招揽,性子严谨认真的让太子生厌,却从来没有被太子真心忌惮过。 琅晟是把刀,是把好刀。却也只是把刀,掌握在合适的人手里足够发挥出大作用,本身却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刀能够自己杀人吗 他愚忠,愚蠢,不知道为自己争取该得的,从军十载,边关百战抗御外敌,除了一个听起来好听的一品飞马将军的头衔和现如今说是皇帝赐予的住所,实则是囚困之地的将军府,再也没有其他。 一品飞马将军真是笑话一般的封号,将军从来都是有沿袭称号的,一品更是如此,世袭罔替的称号,朝代更迭,将军称号却是不曾改变的,如同镇国将军,护国将军,辅国将军这类是超一品,骠骑将军,镇军将军,抚军将军这一类的称号为正一品,其下还有类似征西,征东,镇北一类为二品将军。 封号都是有讲究的,越是高位越是重视,否则的话琅晟一个能够在边关号令三军,立下赫赫战功的一品将军如何会在京城中被那些真正的高门暗地里蔑视 如何那些想要和将军府结亲的都是些新近兴起来的家族,或者是大家族中的庶出女 皇帝给琅晟的封号,看似恩宠,实则带着太多让人诟病的东西。 在太子心中,能够将皇帝的封号真正当做恩宠接着,还感恩戴德的琅晟可不是愚蠢吗 若是自己如同琅晟一般背后有足够的军力,能够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如何便会像是琅晟一般到现在还被人暗地鄙夷,在京城中孤立至此 太子从心底里将琅晟看扁了,觉得这就是个没有威胁的存在,这就是一把刀,所以在知晓王氏出的大丑之后,太子虽然是带着王氏在皇帝跟前请罪,真心里也不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中。 他可是储君,琅晟就算不识时务不接受他的招揽,也不敢对他不敬。 王氏是他的侧妃,应该也算是琅晟这个臣子的主子了,主子在奴才家中找些事情,还不是好摆平的很 自己只要摆出这么个请罪的态度,琅晟便应该感恩戴德的受着,他本来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皇帝再是给他的称号遭人诟病,他也受了皇室的大恩,懂事的这个时候就应该顺着这个台阶下去。 太子甚至已经想着这次王氏会做出闯将军府的事情也是因为将军府家教不严,让黄依依那么个卑贱淫荡的女子入了他的屋子,引诱于他,他若是要将黄依依纳入府中,那么将军府必须要给出点儿交代。 太子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借着黄依依的事情将琅晟拉入自己这边。然后那许倾落自然而然也入了自己的手了。 很多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越是渴望。 许倾落之于太子,一次次的无法得到,已经让他生了执念。 那个女人,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弄到手中好好玩上那么一次的。 太子也已经想好了利用完琅晟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要如何处置他,毕竟许倾落衷情琅晟却对他无视让太子很是恼火。 可是这一切的想法都因为此刻琅晟的态度话语尽数成了愤怒与不敢置信:“琅晟,你怎么敢” 他很清楚王氏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琅晟说的丝毫不错,甚至是犹有过之。可是王氏只是处置几个出身微贱的宫人,在太子而言,不足以让他和王氏翻脸,他还觉的处置那些个宫人能够让王氏心情好安分点儿对他更有利。 毕竟王氏背后代表着的是王家。 “父皇,琅晟所说尽数都是污蔑,儿臣从来不知道王氏会做出如此事情,王氏往日里在东宫中还算和顺,伺候儿臣很是用心,东宫中是经常置换宫人,但是那些宫人都是瑶儿为了怕她们在年龄到了的时候不耽误姻缘,因此加恩让他们离宫归家的。” 太子压住心底对琅晟的杀意,跪在皇帝面前如此道。 本来因为琅晟的话心虚的要死,身子更是软的一滩烂泥一般的王氏在听到太子为自己辩驳的话语之后,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望着太子的眼神染上了脉脉情深。 她此刻丝毫不后悔自己去找黄依依的麻烦了,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再多带些好手去,害的自己受制于人,将本来能够掩饰过去的事情闹到了皇帝的跟前。 “父皇,臣媳确实是冤枉,臣媳是将一批宫人遣散,都是为了心中不忍她们蹉跎青春,哪里想到......哪里想到现在人出事了。就扯到臣媳的身上了。” 王氏边说边看太子,给太子抛出去更加多情的眼神。 她现在也想明白了,自己是王家的女儿,只要自己不认,皇帝应该也不会为了些贱民对她如何的。 太子给了她一个我相信你的眼神,实则内心有些不耐,这个愚蠢的女人,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赶快配合着他,将他撇清出去吗 平日里说着多在乎自己,实则就是嘴上说说吧。 太子不是蠢货,在看到琅晟那么坚定的样子之后,心中认定了琅晟手中真的有王氏迫害人命的证据,这个时候,需要做的不是狡辩,而是将自己迅速摘出来。 他相信王氏,相信王氏是个和顺的,所以王氏若是做了什么大恶,也与他无关,他不知晓。 两个人多年相守,可是说到默契二字,却是可笑至极的没有丝毫,危险的时候,各自只顾得保全自己。 皇帝的眼神在太子和王氏的身上扫过,又落在琅晟的身上:“琅卿,王氏在将军府的所为确实是过了,索性没有造成什么太过的后果,及时收手,太子和王氏也有心赔罪,此事便算了吧。” 皇帝此言不止是将将军府的事情就那么过了,甚至连琅晟口中那些个人命都给隐去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要再追究了,也让琅晟不要再多管了,方才那个怒目训斥太子和王氏的人仿佛不是他一般。 太子唇角忍不住勾起,垂低着头,担心自己的笑容太过让皇帝看到不喜,看看,琅晟再是心存不轨,父皇终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王氏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身子都挺直了一些,望向琅晟,那目光中隐隐的带了得意,什么大将军,果然是个名头罢了,皇帝如此不给面子。 “琅卿,你对朕调和此事是否满意” 皇帝再开口。 琅晟隐藏在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握着,他深深的垂低了头,听着头顶上方传来的皇帝的声音,还是那道似乎宽厚的声音,还是那一日自己带着亲卫回京亲自将他扶起,封他一品飞马将军,称赞他保家卫国,忠心耿耿,是不世良才,皇帝告诉他,将边关屏障交给他,相信他一定能够抵御住边关异族,能够保护百姓安乐。 那些话言犹在耳,此刻与皇帝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琅晟一瞬间只觉得心冷,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效忠,琅晟最开始跟着琅父干的最多的便是学习打铁,如何会去教他那些个效忠的道理,作为大庆子民,只是心中存着一个念头,知晓保家卫国是应该的,再多的便没有了。 后来又意外陷入异门,那位师傅不止一次的给琅晟洗脑,琅晟感激那位师傅教给他本领,让他成长,在他心中,最开始甚至将那位师傅当做是父亲的替代。 只是到了后面,异门的野心终于暴露,他的师傅是异族人,他的师傅要的是大庆的天下,他则是师傅手中的一颗打磨好了最好用的棋子。 本来应该很顺利的,可惜琅晟自始至终坚持着自己是大庆人,应该保卫边关百姓,拒绝与异族相干合作,才有了后来叛出师门一事,而当他十年百战第一次入了京城,第一次见了皇帝,被皇帝那样重视,那样交托江山安危百姓安乐的一刻,他以为自己重新找到了人生的目标,效忠的目标,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座上皇帝的真容。 “琅卿” 皇帝的声音压的有些低,因为琅晟久久不出声。 “臣,知晓了” 琅晟一字一顿的出口,心底发苦,许倾落一次一次的给他提示,他自己心底也知晓皇帝的不信任,皇帝不像是他想的那么好,只是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是此刻一般明白的。 “那些个你遇到的在宫门外徘徊百姓估计是被人利用,琅卿你回去之后便将他们好好安置了吧。” 琅晟拱手告退的时候,皇帝又丢下了一句话。 “......是。” “父皇,儿臣和瑶儿也先告退了。” 太子看着琅晟走出了屋子,眼中杀机闪过,却是隐忍着垂低了眼睛对着皇帝告退,琅晟以为自己能够将东宫如何 根本是以卵击石,妄想,待到过段时日,他会让琅晟受到教训的 “太子,你身居东宫之位,不止要做到德行出众,更要做到明察秋毫,修身齐家治国,连一个小小的家都无法做到明察秋毫,对侧妃所作所为丝毫不知,朕对你未来是否能够继承朕的位子。真的是有些疑惑了。” 皇帝的话语说的不重,对太子来说却是重锤击落:“父皇” 他先是愕然,然后便是心底悚然,越发垂低了头,声音发虚:“父皇,是儿臣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老东西难道是真的想要换太子了 太子心中却是这个念头不断的闪烁,恨的咬牙。 “罢了,你终究是朕选择的太子,日后好好的,别让身边人随意的蒙蔽便是对朕的交代了。” 皇帝看着太子战战兢兢的样子,心底满意了,挥了挥手,唇角甚至带了那么点儿隐隐的笑。 太子从皇帝的寝室中出去之后,被透过窗隙的冷风吹过,只觉得全身都发寒,手脚冰凉,心间却有一丝丝灼热的野心在燃烧。 他是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可是有皇帝在一日,他便是再努力,再告诉自己自己的地位已经足够了,皇帝也能够随时随地的对他想要教训就教训。想要斥骂就斥骂。 太不公平 “殿下,那些个妄图诬告妾身的贱民怎么不让琅晟交出他们的下落” 王氏的声音响起在太子的耳际。 太子回神,皱眉望向这个给自己惹了天大麻烦的女人,眼中全是不耐。 他为了皇帝的话揪心,她倒是好,蠢的到现在还没有抓住重点。 太子一手将被王氏拽住的衣角给拽出,冷冷一声:“你最近给本宫小心一些,那些诬告的人如何,已经与你无关了” 王氏听着太子的冷言冷语,尤其是太子刻意加重诬告二字,让她心中一阵委屈。 “殿下。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妾身只是想要去看看殿下看重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想要知晓瑶儿究竟还差在哪里,会让殿下您宁愿去找外面那些个不干不净的,也不愿意和妾身......” 王氏幽怨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太子已经甩下她走的远了。 太子现在丝毫不想看王氏这个让他丢了大人,且还蠢的毫不自知的女人一眼。 “乘虚。” 皇帝突然喊了一声,他的身后有一道身影宛若鬼魅一般出现,半跪在他的面前。 “琅晟那边的人便撤走吧,最近好好跟着太子,他做了什么,都给朕记下来,一丝不要遗漏。” 琅晟虽然有些太刚正,但是他那个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对自己一向忠心,皇帝虽然今日看着是扫琅晟的面子,其实反而是对他更相信了,他自觉能够看懂琅晟。 而太子,他的野心似乎有些太大了,不要以为皇帝没有发现太子一次次的妄图将琅晟笼络,妄图掌控军权的意图。 皇帝的眸子发暗,手指握紧了扶手。他的身体虽然近来大不如前,但是只要那仙丹炼成了,再活十年二十年的不成问题,那太子就不一定能够等得及了。 “将军,那些百姓都急着想要作证,想要让王氏伏法,他们问何时能够当面见到......”陛下。 非天看到琅晟,赶忙上前,正要和他禀报那些王氏迫害的百姓的事情,男人挥手阻止了他。 琅晟顶着非天疑惑的眼神,心底越发的苦,揉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些,声音低沉到有些暗哑:“陛下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既往不咎” 说既往不咎那四个字的时候,琅晟的牙齿咬的格外的紧。 那些个被王氏迫害的人家,那些个死去的无辜宫人,那一张张对他满是期待信任的脸,让他格外的难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砰”的一声,非天一把捶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怎么能够如此” 当兵的见多了死人,人人手上染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但是他们杀的都是敌人,都是在战场上殊死拼斗不得不杀的敌人,哪里像是王氏这般,迫害的全都是无辜女子,全是那些可怜的百姓。 而王氏这般的人,在京城中有太多太多,男人,女人,少年,少女,不分老少,只要是身在高位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手上干净的,在宫中宿卫的这段时间,只是娴贵妃的千宸殿还有皇后的栖凤宫便有多少具尸体被明里暗里的带出来。 最让人愤怒的不是那些人草菅人命,而是坐在最高位子上的那个人,不在意百姓宫人的性命,比起千百个无辜之人的鲜血,那位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座位是否稳固,是那些勋贵的利益。 “将那些人都安置妥当,别让人找到他们的行踪,我府中还有些财物,你夜里过去取走......” 琅晟交代着非天。 “将军,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非天的拳头上有鲜红色溢出,树干上也摩擦着血迹。 “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琅晟这句话压的极低极低,除了他跟前的非天,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听清。 琅晟卸下宫中职务,先回的不是将军府,却是隔壁的许府。 他派人照应着许倾落,所以知晓今日将军府发生的事情,知晓公堂上的一切,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保护好对方,对方先保护了他。 当想到许倾落差点儿在公堂上被杖责一百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抽搐。 许倾落正在看书。隐约的烛光映照在她姣好如同明珠的容颜之上,将那美好的容颜分割成了几个零碎的色块,却不显得难看,反而更多了几分异样的美丽。 琅晟痴痴的望着许倾落,一时间居然迈不开步子了。 她很喜欢看书,很喜欢安静的一个人坐在烛火之下看书,她看书的样子很美很美,能够将人的目光彻底吸引住不能够动弹的魔力。 她也喜欢炼药,喜欢写字,喜欢翻看游记,记录笔记,喜欢慢慢的行走在花园中,喜欢在秋千上轻轻的摇晃,喜欢静静的坐在湖水之畔,凝视着水中的游鱼。 她也很勇敢,比他知晓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勇敢,甚至超过了大多数的男人,许倾落没有嫁给琅晟,琅晟答应她的圣旨赐婚遥遥无期,可是当将军府遇到困难危险的时候,少女却像是一堵墙,一座山一般,挡住在最前面。 每多了解一分,他便为她惊叹,每多知晓她一丝,他便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的全心全意。 “落儿......” 男人忍不住喟叹了一声,犹豫着想要离开。 少女的目光对上了他的目光,然后,琅晟亲眼看到了花儿盛开的景致。 “你来了,快进来吧,也不嫌弃外面冷。” 如花一般的容颜,笑的眉眼都弯弯的了。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6:信中的事情 网om,。 1 琅晟这一次走的是门口,男人进来的时候,带入了外面的丝丝寒气,许倾落的感觉敏锐,下意识的手便稍微缩了下,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多,耗费的心力也多,加上没有休息好,即便是有自己配置的补药,也终究损耗了身体,比往日里对寒热感受更敏感一些。 琅晟停在了门口的位置,许倾落歪着头,一开始她还有些不明所以:“快些进来吧,难道进出我屋子这么多次,现在又开始不好意思了” 少女的声音中含着戏谑。 没有应声,停在门边,男人伸手解下了身上的厚重外套,露出了内里玄色的袍子,剪裁贴身的袍子顺服的贴附在男人的身体之上,宽厚的肩膀,温厚的胸膛,劲瘦的腰肢,挺直的身形,许倾落连男人没有穿衣服都看到过。本来应该不会如何的,可是有的时候,穿着衣服比脱了衣服更有看头,她眼睛盯着琅晟,觉得有点儿口渴。 琅晟没有看到许倾落有些灼热的目光,他转身将脱下的外套挂到门边架子上,往屋子内走去,却没有直接坐到许倾落的对面,而是走到屋子中放着火盆的地方,拨弄了一会儿,三两下便生起了火。 银丝炭渐渐的染上了火星,一点点的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男人蹲在那边,拿着火钳子极其自然的拨弄了两下,然后对着热气蒸腾的对方摩擦了两下手,才终于站起往许倾落这边过来坐下。 许倾落望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她何等聪明,方才还有些疑惑,此刻看到男人后面的行为,便已经知晓了对方在做什么。 心底暖的快要化掉的感觉,前世今生,从来不曾有人对她如此体贴小心过。 男人不会与她一些诗词寄情,不会谈什么甜言蜜语,甚至是好几次在他们的感情中想要退缩,他有无数在普通女子看来的不好,可是这些不好在他对她的那些好,那些细心在意之前,全然无法相提并论。 男人的几次退缩,男人的犹豫,从来都是因为在意她,他对她的喜欢,有男人的占有,却更多的是男子少有对女子的真心珍惜。 便如同此刻一般,在靠近她之前,他先在意的是担心自己身上的冷意寒着她。 男人在感情上不是细心人,可是他每每给予许倾落的点滴温柔,却是世间那些自诩最细心的人也无法给予的。 “虽然已经入春。但是天气还有些冷,日后看书的时候将窗户掩住,别为了贪看月色春光,让自己受寒。” 琅晟伸手握住了许倾落的手,轻声道。 男人掌心中带着点点暖意,许倾落有些寒凉的手被男人的大手包裹,那点点暖意尽数顺着互相接触的掌心蔓延,传递到了少女的心间。 “知道了,管家公。” 许倾落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明显的戏谑,她口中的称呼让琅晟愣了愣。 他皱眉:“你这张嘴,有时候真的是没有个避忌,日后对着我的时候怎么都成,若是对着旁人,还是要注意为好。” 这是教训,却更是关心。 他想到的不是少女对他的称呼,而是在宫中知晓的消息,少女居然挟持着王氏去了京兆府尹,差点儿便被杖责,一百杖下去,别说许倾落了,便是他若是不用功力护身,也要伤重。 许倾落撇唇,琅晟有的时候,真的是不解风情到极点,若是个灵巧的,现在就应该称呼她一声管家婆了。 哎。 “你知道了” 许倾落撇唇之后,有些不自在的开了口。 “许家千金挟持太子侧妃大闹京兆府尹,其一言一行,其勇气坦荡胜于须眉的名声,现在不止在京城中传遍了,便是宫中都传遍了,我若是再不知晓,可真的是成了聋子了。” 琅晟的声音有些冷,却还是用那带着暖意的手握着许倾落的手,为她供给温暖。 许倾落哼了一声,想要从琅晟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男人握紧了,没让。 少女更加用力的挣扎了起来:“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多管闲事了” 即便知晓男人不是这个意思,知晓男人也许是担心她,此刻还是有点儿不舒服,许倾落在别人面前总是能够理智的,可是单单在琅晟面前,她的理智总是时不时的半道溜走,控制都控制不住。 琅晟沉下来的脸有些绷不住,他皱眉望着少女,望着少女面上眼中的倔强,半晌,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臂,将挣扎的少女猛的一抱,将少女比之他娇小的太多的身子紧紧的护住:“今日将军府中的事情多亏有你,才让母亲没有受到更多的惊吓,才让将军府的匾额和将军府的声名,你很好,做的太好,可是你想过没有,劫持太子侧妃,硬闯京兆府尹,若是你有个什么,你要我如何是好,我明明给你在许府留了保护的人,你却让人必须呆在许府,不得插手将军府的事情,你真是......” 真是什么,琅晟无法出口。 “你若是多依靠我一些,该有多好,我若是能够让你放心依靠,该有多好,终究还是我无能,没有办法让你,让母亲不惧任何人......” 琅晟更紧的揽住少女的身子,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终至无声。 许倾落听着男人的心跳声,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心跳声,面上的不满收了起来,被男人揽在怀中的少女慢慢的伸出了手,玉色纤巧的五指,按住在男人心脏的位置,那里是他身上最热最温暖的地方,因为那一颗心,真真的装着她。 “不是你不足矣让我依靠,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阿晟。你想要保护我,想要给我提供屏障,想要让任何人都不敢伤我,辱我,诽我,谤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将军府我不在意,可是那是你用命换来的尊严,我怎么能够不去维护” 许倾落的两句反问出口,琅晟面上有些纠结的色彩,有感动,更有无奈。 他开心她对自己的好,可是她的好让他总有无法回报的感觉。 一直以来,在这段感情中,她都太过坚定,坚定的让他自惭形秽。 “任何人若是想要伤害你,先要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少女的指尖点在心脏最中心的一点,软软的指着,没有用力,可是她的话语却是世间最有力的。 男人觉得自己心脏中了一箭一般,再也无法说什么。 琅晟觉得自己的那些纠结犹豫徘徊,在少女的坚定不移面前,那么的可笑。 “今日其实也不是没有好事的,其实我还应该好好感激一番那位太子侧妃呢。” 许倾落抬起头。对琅晟面上的表情故作不见,唇角微斜,如此道。 琅晟回神,对着许倾落带着些邪意的笑有些不解:“那王氏所为那么放肆恶毒,如何还要感激她” 他总是认真的过火,没有发现这只是少女想要转移他心思而玩笑一般的话。 “......嗯,今日有王氏在将军府闹了那么一场,我才有机会像是英雄一般登场,才有机会与将军府共存亡一下,也才得到你娘对我的那么一点点儿认同,我们两个回来的时候可是坐着马车一起回来的,黄依依是自己回来的,你说,这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许倾落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这样的她,比起往日里倒是多了那么一些可爱,那应莹润润仿佛被笑意全然充斥的美丽眸子,惹的男人有些看呆了眼睛。 “你高兴就好。” 心底的那些个烦闷,一时间仿佛都消散了去一般,罢了,不论如何,只要少女能够如此刻一般开心的笑,便比什么都好,多余的,他日后对她多用心便是。 琅晟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少女的发丝,手感还是那么好,柔顺至极的发丝如同流水一般在掌心中划动,与她的倔强性子丝毫不符。 “你再给我梳一次头发好吗” 许倾落突然出声道。 琅晟的手顿住,下一刻,男人唇角勾起,应了一声:“好。” “用这把梳子。” 许倾落从梳妆台前的珠宝匣子中取出了一把桃木梳,小巧精致的木质梳子,握在琅晟的掌心中,显得更加的小巧,男人的大手握着显得有些滑稽。 “这是那时候......” 琅晟觉得这把梳子眼熟,待到将梳子翻转了一下之后,望着上面上一次为少女梳头时候有意无意记下来的痕迹,他唇角的笑意不受控制的扩大,几次迁离,许家丢弃了多少东西,这把梳子,许倾落却始终带着。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 许倾落的指尖在自己的鬓发间微微掠过,将最喜欢那三个字刻意的加重。 琅晟觉得屋子中有些热,许久没有烧炭盆了,没有掌握好火候。 桃木色的梳子在乌檀木一般的发丝间缓缓顺下,男人的大手看似笨拙,却是格外轻柔灵巧的将少女的发丝彻底梳开。 “你这梳头发的动作比起以前倒是熟练了太多。” 许倾落忍不住调侃了一声,从那晕黄的铜镜中望着自己背后男人高挺的身影,有些模糊的容颜,一下下温柔的动作,心中满足之余倒是有些遗憾,若是这镜子能够再清晰些就好了。 许倾落想到了西方番人手中的水银镜子,前世她也是有的,最初也是视若珍宝的,只是那个时候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美貌,到了后来,落到那样进退不得,万人唾弃的地步对那水银镜子反而是不怎么喜欢了。 而现在,她格外的想要一面,想要能够看清楚男人为她梳发的身影容颜,想要看清楚他此刻眼中的深情。 “最近几日不要轻易出门,陛下的意思是将此事就此了了,王氏现在对你定然是恨之入骨,她背后有王家和太子的支持,我担心她会对你......” 琅晟的话被许倾落打断。 “那又如何” 少女嗤笑一声,转首望着男人,眼眸中的光晶亮无比:“王氏仗势着背后的王家还有太子支持确实是让不少人忌惮,可是京城中有的可不止是王家和太子” 皇帝身下除了被除去皇室之名的三皇子,被封为太子的秦恒,还有九皇子之外,京城中可还有一位五皇子和一位七皇子,虽然那两个皇子不怎么得皇帝的喜爱,可是背后也是有人支持的。 “今日之事,王氏想要善了,陛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也要京城中其他的皇子和家族答应才是。” 许倾落笑的恶意,丝毫不掩饰她的心思。 就和方才她说看黄依依自己一个人回来一般,开心的很。 琅晟乍然发现,少女在他面前,仿佛越来越放的开了,从前觉得她太过成熟稳重,虽然那样稳重成熟的少女让他心动,可是心中有的时候未尝不是担心遗憾的,担心少女为何十三岁的年龄,行事却比二十四五的女子还要有序,早熟的人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被迫的,便如同他一般,当年十几岁的年龄,因为父亲去世生计所迫,以着幼龄冒充年岁到了参了军。 遗憾自己没有办法见到少女不成熟的一面,内心里,他想要见到更多面貌的少女,想要少女在他面前放松。 而此刻,他知晓,自己做到了。得到了。 一时间反而是没有去注意少女口中对朝廷局势的分析了。 许倾落说了一堆,没有丝毫隐瞒自己对某些人某些家族势力的熟悉,分析完了,抬头看琅晟,等着他问自己怎么知道这些的,虽然她下定了决心这辈子也不会将自己的前世告诉给琅晟,但是其他的,她想要尽力坦诚。 许倾落得到了只有男人笑着赞叹:“落儿真厉害。” 就这样不问问自己怎么知道的,不问问自己有没有什么瞒着他的,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明日朝堂上会有热闹看 就这样 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不需要缘由,不需要疑惑,许倾落说了,琅晟便相信了。 许倾落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抚摸着自己被男人挽的发,是堕马髻,上面还给簪了一朵粉色珍珠攒成的珍珠花,精致小巧,手艺是真不错。 看来还真的是用心练习过了,比起上一次连梳发都笨手笨脚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少女的手从发间的珠花上慢慢的滑落到了自己的脸颊,唇角,手指清晰的勾勒出此刻唇角上扬的弧度。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那些什么理由。原因,而是赶快趁着难得的机会将和琅母的关系稳住。 她想要嫁给琅晟,简直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么好的男人,尤其是经过自己调教之后,好的更过的男人,许倾落还真的是很担心被别人半道抢走。 嗯,琅母今日受惊不浅,等会儿去厨房熬制些安心定神的膳食,让百草送过去吧。 许倾落这么想着,转身便要去厨房,她的脚步一顿,看到了中午的时候百草取来的那一盆水,水光清亮,映衬着点点烛光,仿若星子坠落一般。 许倾落从袖子中抽出那一张信纸,走到水盆边,展开白色雪白的纸张,双手各自捻住一角,轻轻缓缓的放入到水中。 水迹迅速的没过纸张,墨痕渐渐的在白色的纸张之上现形。 许倾落望着那信纸上的字迹,与信封上的一般无二。 “今夜吗” 许倾落自言自语着,指尖摩挲着,半晌伸手将那被水渍浸润透了的纸张取出,慢条斯理的叠起,揉弄成团,然后走到那还在燃烧的炭盆之上,纸团扔入进去,刺啦一声响。 白雾渺渺中,纸团慢慢的成了灰烬。 不论这个邀约的人是谁,她总是要去见一见的,信上所说的事情,她不得不重视。 京城中有宵禁,到了夜间基本上就见不到人了,许倾落穿着一身深色的斗篷,从后门出去,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小巷子前,酒香味从巷子中不断的传出,那醇香纯粹的香味,比起那些贡酒御酒也是毫不逊色的。 许倾落放缓了脚步,拐入了巷子中,远远的便看到了巷子最深处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一个燃烧着的小炉子,泛着红意,上面一壶酒水,两只杯子,月色映照,稀疏的光晕染在半张桌案上,将其分割成了光暗两半,莫名有些凄凉。 许倾落微微眯起了眼睛,望向了月色完全映照不到的阴影处,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唇角微微勾起,是嗤笑的表情,径自走到那桌案边,坐下,伸手。 另外一只比许倾落的手大的多的手按住了她的手背上:“这酒还没有热到最好的时候,想要喝到最好的酒水,就需要耐心的等待。” 男人的声音熟悉的很,许倾落抬眸,望着那张背对着月色只能够看到影影绰绰轮廓的男人容颜:“衍公子的身子最好还是不要随意喝酒的好,若是真的要喝,也还是喝药酒最好,我送的那几坛子药酒便是喝的勤快些,想来还能够再用上几个月吧。” 许倾落直接点出了对方的身份。 一声男人低沉的笑声从头顶落下,公子衍轻轻的一撩衣袍,径自坐到了许倾落对面的位子上:“我对落儿你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从分离之日开始算起,到现在为止可是分离了不知道几何岁月了,今日再见,实在是心中欢喜异常,小酌一杯用以怡情想来也没有大碍。” 公子衍容颜汝玉,笑容温和雅致。气质优雅,即便是坐在破败的小巷子中,却也仿似身处于玉宇琼楼之间,将巷子都给点亮了。 “衍公子,我今日来此,只为了你信中所说之事,其他的,恕我没有心思。” 许倾落低垂了眉眼,却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凌厉。 公子衍听着许倾落那毫不客气的话语,笑了笑,自己从那小炉子上取下了已经热好了的酒水,倾斜。晶亮醇香的酒水落入瓷杯之中。 男人举杯到了许倾落面前:“难得相见,陪我喝一杯我便告诉你如何” 许倾落从公子衍手中拿过酒杯,仰首入喉。 她这么痛快,倒是让公子衍有些愕然:“你不怕我给你在酒水中用些料” 要知道,即便是许倾落医术再高,也不可能识遍天下所有的毒物药物,这东西可是防不胜防的。 许倾落终于抬起了眸,眼中带着淡淡的色彩,将空了的酒杯放下,一字一顿:“你不会” “你对我有无数次下手的机会,若是你真的要对付我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好好坐在这里了。更何况......” 许倾落伸手,拿过公子衍面前的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入喉:“你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说公子衍不会用阴毒的手段,只是许倾落的感觉中,对待如同自己和琅晟,公子衍看似戏谑,其实一直都守着一点原则。 也许是因为自己和琅晟怎么的都算是对方的朋友吧。 公子衍看着许倾落丝毫不防备的又喝下了一杯酒水,听着她肯定的话语,蓦然间笑出了声,先是小声的笑,然后是大声的笑。最后笑的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般,眼角都闪烁着点晶莹。 许倾落看着公子衍近乎发疯的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倒了一杯酒,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酒,但是以着她的判断,怎么的也是那种价值千金,可遇不可求的,此时不趁机多喝点儿,可真的是可惜了。 许倾落不好酒,她好的是美酒。 公子衍的笑声慢慢的又从强变弱,终至停息,他望着许倾落,伸手揩去眼角的一点晶莹:“落儿,你果然是我的知己。” “就为了你方才的那句话,我给你你要的东西。” 一本小小的册子放到了桌子上,那是一本陈旧的厉害的蓝色封皮的册子,封面上没有字迹,页角带着不少毛糙,可见被翻阅了太多次:“这东西,若是你真的研究明白的话,也许能够救琅晟。” 他眼中渐渐的冷了下来,冷的仿佛蕴藏着彻骨的寒凉一般:“从此之后,便是敌人了。”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7:从此之后就是故人 网om,。 “从此以后,便是敌人了。” 公子衍此言一出,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子肃杀之气,许倾落的手微动,抬眸望向气质大变的男人,脸上还是那么平静,平静的仿佛对他的突然转变毫不在意:“好。” 她没有询问为什么,没有想要挽回,就那么淡淡的一声好。 公子衍心中对对面少女的答案反应其实早就是心知肚明,若是与一般女子一般的反应,那么许倾落也不值得他上心了,可是当她真的面对他的敌人只说应了一声好,不试图挽回,不试图询问,男人的心中还是不可抑止的有些疼痛,痛的不厉害,比起往日里蛊毒伤势发作时候撕心裂肺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宁愿承受那样的痛,也不愿意承受现在这般隐隐的,闷闷的,空荡荡的,像是胸口破开了一个小小的洞,不断灌入着冷风的缠绵不去的痛。 “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先走了。” 公子衍久久的凝视着许倾落,不言不语,少女沉默了会儿,先站起了身子,拿起手中的书册,便要告辞离开。 她与公子衍之间,终究有太多的隐瞒,两个人终究是无法成为知己。 隐没在暗处的容颜上有一瞬间闪过怅然,却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瞬。她又是那个不曾为除了琅晟之外的任何男人动容的许倾落。 在许多人眼中冷情的过分的女子。 公子衍的回答是再次倒了一杯酒,心底叹了口气,许倾落转过了身子,便要离开。 “落儿,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据我所知,你出生在五洲城,幼年之时随着父母去了淮县定居,府中父母慈爱,对你重视有加,你也不曾遇到什么危险或者是难容之事。按理来说你要么是那种温柔普通的大家闺秀,要么是刁蛮任性的小姐,要么是不知世事的天真女子,不论是哪种,都不该是你现在这般,敢和我当面,面对那么多生死间事也恍若早已经熟悉,丝毫不惧。” “若是说你的十四年岁月中真的有什么会造成性格大变的事件的话,也就是从你应杨家的邀请入太尉府中为杨三公子治病开始了,其后的流言,诽谤,被众人孤立,明明救治了人却被人陷害,差点儿死在淮县城破的那一日,那之后你的经历精彩的太过了,形成你现在的性子也算情有可原,可是据说你的性子在你入杨府之前便已经是那般了,面对杨家的抓捕,你敢站在你父面前,敢直面那些官差,这些都足矣说明你的性子一开始便是那般,我很好奇。为什么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中你早早便养成了这么不一般的性子呢”不轻易动心,不信任任何人,对他自始至终都能够那么冷静,冷静到了心狠的地步 男人的眸色有些迷离,似乎是在看着许倾落,又似乎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真的是很奇怪呢。” 就像是我一般,怎么就会因为你的一声好,而心里难受呢这可真的是奇怪的事情。 许倾落的脚步顿住,她没有想到他查的她那么仔细,可是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公子衍的能量若是真的想要知道她从小到大的经历,真的不费什么事情,对方毕竟是能够掌握皇帝行踪,甚至让皇帝在五洲城御驾住进许府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在公子衍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少女的声音幽幽响起:“也许我上辈子经历了太多的痛苦,这辈子学会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也说不定......” 这便是她的答案,此时此刻,她突然就不想要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谎言应付。 也许是因为公子衍给了她想要的东西,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真的曾经帮过她很多,更也许是因为对方不曾像是她前世最恨的那几个真正伤害背叛了她的人一般用口蜜腹剑来麻痹她,最后让她承受来自于信任之人背叛的痛苦,而是直接告诉她,下次再见,便是敌人。 许倾落痛苦的在意的从来不是来自于明处的对立,她在意的不能够忍受的是来自于背后的刀子。 公子衍听着许倾落的这句话,真的很像是敷衍,可是他却莫名在对方的声音中感觉到了一股子真诚,真诚的让他觉得自己都有些傻了,居然会相信。 不知道是他傻了还是她疯了。 “你的病,我会继续努力的,不论是否是敌人,我首先是一个医者,在我研制出救你的方法前,别轻易死了。” 许倾落最后丢下这句话,抬起脚径自走出了巷子。 少女的身形纤细柔弱,被月色拉的长长的,他遥遥的望着她的背影,望着她一步步的远离,直到她在拐角处彻底消失了踪影,公子衍还是无法将自己的目光收回。 “其实,我们真的很适合做朋友呢,比你和琅晟在一起,合适了太多......” 公子衍自言着,唇角带着些苦涩,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他握着那空了的酒杯,慢慢的将五指收紧,有轻微的咔嚓声响起,男人的手再张开,掌心中已经没有了酒杯,而只剩下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为什么我便不可以呢” 巷子中看似平静,可是男人眼底的风暴,却方方涌现。 在同一片月色之下。将军府中此刻也不平静。 “你在这边做什么不是说要跟着宫中的人学规矩吗。” 琅晟向着书房中走去的脚步停住,因为突然从树后闪现出来的女子,他看着对方的神态穿着,皱起了眉头。 “表哥” 黄依依猛的向着琅晟扑去,黄衫翩然,发丝飞舞,娇柔的体态被有些贴身的衣物显现了出来大半,动静间甚至带起一阵香风。 若是个平常男子,在这样如水的夜色下,被一个眼中全是情深,面上满是泪痕的女子扑来。估计腿先就软了,可是琅晟从来不是平常男子,尤其在这种事情上,他从来都是保守的厉害。 连许倾落都是花费了几多心力才让琅晟不再避忌和她拉手拥抱碰触,黄依依的话,怎么可能成功 琅晟的脚步往后一错,黄依依便惊叫着向着地面扑去,她眼中没有丝毫的惊惧,因为在码头边的时候男人接住了她,本来便没有指望能够突袭抱住琅晟。 下一刻,只听到了噗通一声响,黄依依哀叫着脸朝地扑到在了草丛之间,唇角都给磕破了,她不敢置信的转头望向琅晟,脸上好几处红肿:“表哥,你为什么不接住我,你怎么能够那么心狠,你忘记了我是你的亲表妹吗。” 琅晟站在一边,冷冷的望着黄依依:“若不是我记得你和我还有血缘关系,你现在便直接身处东宫了。” 黄依依听着琅晟的冷言冷语,看着他那张冷肃的容颜,感受着他眼中的冷涩无情。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寒,在黄依依的记忆中,琅晟从来都是好欺的,虽然他是大将军,还是一品大将军,可是琅晟这个人严肃认真保守的性子,便是典型的君子可欺之以方,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无法掌握这个男人,若是琅母那边不成的话,她最后可以用些手段让他占了她的身子,将军夫人的宝座早已经被黄依依视为掌中之物。 琅晟不敢对她如何,她是他的亲表妹,琅晟在战场上不论杀了多少敌人,他也不会对自己这个亲表妹如何的。 这些,都是黄依依的依仗,是黄依依到现在还能够出现在琅晟面前的勇气来源:“表哥,我不想去东宫,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是你,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想要成为你的妻子,表哥,求求你,要我吧。” 黄依依这些话几乎是完全将女儿家的羞涩矜持抛之脑后了,若是往日她根本不会如此之言,那是只有青楼放荡女子才会说的话,可是她顾不得了,琅晟是她最后的稻草。 少女眼中的情意越发真挚,她让自己相信,琅晟便是她最爱最爱的人。 甚至她自己都这么相信了。 琅晟望着黄依依眼中的情意,只觉得可笑。 若是没有见到过许倾落,若是没有认识许倾落,他也许真的便会被黄依依的眼神迷惑,可是在他拥有了许倾落的情意之后,在他经历了许倾落那般坚定的近乎执拗的深情与在意之后,再看黄依依那故作情深的眼神,只觉得好笑讽刺。 那样的眼神,看似深情,实则充斥了太多的**与虚伪。 琅晟觉得厌烦:“你若是真的在将军府不能够好好的呆住了学规矩的话,那我直接让人将你送去太子府。” 他的话语不是开玩笑了,除了面对许倾落,琅晟也从来不会对人开玩笑,他有时候认真的让人害怕。 “表哥......” 黄依依心底发寒,可是她不相信琅晟真的会对自己完全绝情,她不能够失败,不能够放弃,那两个宫中来的麽麽,只是不到半日的功夫已经将她折腾的痛苦不堪,她不敢想象自己再被这么折腾下去,乃至于真的入了东宫是不是有命活着。 那两个麽麽若是没有得到上面的命令如何能够对她那么放肆那么不客气,黄依依不是傻子,现在在将军府中已经是如此,真的入了太子东宫,她更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琅晟现在不止是代表着黄依依本来期望的富贵荣华,他更是唯一能够让她活下去的依仗,不论如何,她一定一定要让琅晟娶她 黄依依心底发狠,眼眸中的泪珠却是越发的莹润,她慢慢的撑起了身子,不经意的扬起了宽松的袖子,露出了袖子底下,雪白臂膀上的斑斑血痕。 一道道血痕呈现红肿,有序的排列在上面,都是三指宽的血痕,应该是竹条戒尺之类的东西打出来的,还是刚刚打出来的。 琅晟的眉头狠狠的皱起。 “表哥,呜呜,她们说什么教我规矩。实际上就是故意折磨我的,是皇后和太子对我不满,派她们来自折磨我的表哥,求求你看在我们血缘关系的份上救救我,我不想死,只是半日便是如此,若是往后,我连命都没有了,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若是出事的话,那我爹娘要伤心死的,姑妈也要难受,表哥......” 黄依依的哭诉声戛然而止,因为对面宫人的出现。 “黄姑娘,请问你为何会在此处” 对方只有四十岁左右,板着一张脸却像是最严厉的老麽麽一般,那厉声质问的语气,让黄依依的身子下意识的一抖。 “表哥......” 黄依依抓住了身侧琅晟的袍子一角,抓的紧紧的,五指都有些泛白。 “黄姑娘,你身为未来太子的女人,是要入东宫的。宫中的规矩不比寻常人家,尤其对女子的贞洁要求更甚,稍微有一点言辞放荡都是对太子对皇家的不敬,今日下午奴婢以为已经让你知晓了一些规矩,起码知晓应该对琅将军避嫌,可是黄姑娘你现在在做什么看来这将军府的规矩确实是太松散了,女眷居然如此的......” 那麽麽的话语无法继续,因为琅晟的冷眼,那一眼之中含着煞气与血腥,那是见惯了死亡的人才会独有的,他身上的杀气几乎是如有实质一般。 麽麽张了张嘴,还是无法出声,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笼罩在男人的气势之中一般,那强烈的气势压制的让她的膝盖发软,全身发冷,她听到了自己的牙齿咯噔作响的声音,腿部轻微的颤动着,不受自己控制。 “将军府的女眷如何” 琅晟的声音很低,他的手指按住在自己腰间的剑柄之上,大拇指慢慢的摩挲着剑柄上面的纹路,那是一道深深的刻痕,类似于血槽,杀人的时候很方便。 将军府的女眷,不止是黄依依,还有琅母,还有许倾落,所有人心中都知晓的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这个麽麽,犯了琅晟的大忌。 他会杀了我,他真的会杀了我。 琅晟没有说要杀了她,可是琅晟身上的气息,却让人宛若身处浴血战场一般,心神颤动。 他要杀了我 那麽麽心中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下一瞬,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宫中的人,膝盖该软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硬。 “将军恕罪,奴婢口拙,将军府的女眷自然是好的,都怪奴婢一时间因为寻不到黄小姐心急而会不择言。” 麽麽一边解释着,因为跪着的原因,手脚不再颤动的那么厉害,一点点的恢复了冷静。 黄依依只看到了下午之后让自己欲生欲死,折磨的自己痛苦不堪的趾高气昂的该死的麽麽在琅晟的一句话下就那么跪在了地上请罪,一时间她的眼睛都亮了。 琅晟是她的救星,她没有弄错。 她看着琅晟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热切。 那麽麽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心悸望向琅晟,慢慢的组织着言语:“琅将军,非是奴婢故意为难黄小姐,也不是奴婢没事找事,只是皇后娘娘下了命令,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黄小姐那些小家子气的性子给改变,起码入了太子东宫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黄小姐应该学会。比如深夜出现在这里,与将军您如此言行,黄小姐虽然还没有正式入东宫,却也是太子的女人了。” 麽麽话中意思分明,不是针对将军府,只是针对黄依依一人,是黄依依自己立身不正,而且大晚上的表哥表妹独处,谁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说的是黄依依,未尝没有提醒琅晟的意思,黄依依已经是东宫的人。他不能够和对方如此过从甚密,更加不能够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给太子,怎么算是东宫的人,怎么算是太子的女人,表哥,你知道,宫中发生的一切都是误会......” 黄依依扯着琅晟的袍子便想要顺着袍子抓住男人的胳膊起身,她便像是无骨一般,全心全意的望着琅晟,显得格外的娇弱可怜。 琅晟任凭着她握住了自己的胳膊,在黄依依心底一松的时候,走到了那跪地的麽麽跟前:“你可以将她带走。” 黄依依面上现出愕然之色,眼底深处还有一点怨恨,她的手握紧,张口说不出一句话,琅晟真的就那么狠心 是了,他也惧怕太子,惧怕东宫,什么大将军,根本就是个懦夫 在黄依依心中怨恨不断加深,在那麽麽眼中隐隐露出得意与放松的时候,琅晟出口了后面的话,一字一顿:“这里是将军府,你们的职责只是教导依依规矩,而不是教训” 这里是将军府,而琅晟是一品大将军,两个宫中的奴婢罢了,琅晟便是在这里将其处置了,皇后也不能够对他如何。 黄依依眼中冒出惊喜之色,对琅晟突然间便多了那么点儿真心的心动,因为对方伟岸的身形,因为对方此刻的护持。 “表哥。谢谢你。” 黄依依的声音像是娇柔的春风一般,带着一点儿江南那边的吴侬软语的味道,这可是她专门学来的,整张脸柔情似水的,相信只要琅晟再透露出点儿意思来,她丝毫不介意今夜献身。 跪在地上的麽麽看到黄依依那一副作态,心里恨恨的呸了一声,果然是贱人,明明勾引了太子,这个时候又当着她的面儿勾引琅将军。 她一个宫人不能够对琅晟这大将军如何,但是一个黄依依,对她来说还是不算难事的,将军府中收拾不了,待到她入了东宫,自然有的是办法 琅晟转头望着黄依依那荡漾着柔媚的眉眼,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伸出另外一只手,握住黄依依握住他胳膊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 黄依依想要再次抓住,琅晟已经彻底收回了手。 “依依现在还是将军府的表小姐。” 未来还是不是,却是要看黄依依自己的表现了。 琅晟对黄依依本来便没有多少情分。黄依依对许倾落的敌意更是让他对自己这个表妹不存好感,但是就像是他说的,这里是将军府,琅母还在,黄依依便还是将军府的表小姐,还代表着将军府的颜面,不是任凭着两个宫人便能够随意践踏的。 琅晟也没有狠心到真的看着黄依依这个有点儿血缘关系的表妹受宫人折磨。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黄依依不要再去做些什么多余的,若是她真的触及了琅晟的逆鳞,那么冲着琅母的那一点儿若有似无的情分,也将不存。 琅晟只说了前面一句话,没有说后面一句。黄依依心中虽然有点儿失望,却下意识的觉得琅晟还是与从前一般,因为琅母的存在,会照顾自己的。 没关系,这一次虽然没有和琅晟发生点儿什么,但是对方的态度足够说明自己的机会还多的是。 麽麽望着琅晟的背影,冷汗从背后涔涔冒出,沾湿了宫衫。 对方只是留下了那么一句话,可是却比任何喊打喊杀的威胁都让人觉得害怕。 “黄姑娘,您看,我们是否要回去了这夜里风寒露重的,对身子不好。” 麽麽起身,虽然不至于卑躬屈膝,但是黄依依看着她那有些别扭的笑颜,心底升起一阵阵得意:“是要回去了,本姑娘还要好好养身子呢。” 养好了身子,才能够做更多的事情,比如在这两个宫人的监视下找到机会爬琅晟的床,在入东宫之前,她一定要成功。 麽麽松了口气,黄依依比她想象的聪明些,没有因为琅晟的原因明目张胆的找麻烦。 下一刻她知晓了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身为奴婢怎么能够走到主子的前面。” 黄依依冷声道,在麽麽楞然中,抬头挺胸走到了对方的前面:“虽然你是宫里来的人,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但是你别忘记了自己还是奴婢身份,我怎么的也还是将军府的表小姐” 黄依依刻意加重了表小姐三个字,丝毫不在对方的面前掩饰自己的性情了。 因为在对方面前装柔弱装可怜没有必要,她现在可是将军府的主子 黄依依又转头望了琅晟的书房一眼,眼中是势在必得。 现在是将军府的表小姐,是主子,日后会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更是主子。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8:你笑什么 网om,。 “扑哧。” 身后传来忍俊不禁的笑声。 黄依依猛的转头,望见的就是琅威:“是你。” 站在树后的分明是琅威。 黄依依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你笑什么” 在乡下的时候,在琅威还没有跟着琅晟之前,不知道被黄依依欺负了多少次,所以此刻黄依依发现是琅威居然敢在她背后偷笑之后,根本不打算掩饰自己的脾气,掩饰也没有用。 “我笑某人给将军府抹了一把黑之后不想着怎么做能够洗清污名,反而不知悔改,不知所谓的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人。” 琅威在那边显然站了不少时候,听到了不少。 他本来就不喜欢黄依依,白日里黄依依惹来的事情却让将军府承受自己装聋作哑,最后还是许倾落出面才让将军府没有丢弃所有的尊严。 现在对方又死心不改的勾引琅晟,琅威看着黄依依的眼神毫不掩饰厌恶之情。 黄依依被他的眼神刺激到,更被他的话刺激到,猛的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向他:“我是你表姐,你居然对自己的表姐出言不逊,我看你是欠教训了” 在黄依依心中,琅威还是那个在乡下受自己欺负却不敢言语的懦弱无能的孩子。 殊不知,人都是会成长的,琅威早已经在黄依依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 不是身体的成长,而是心性的成长。 黄依依的手被琅威的手钳制住,他比她略微矮一些,却只是不到一个头的距离,因此,琅威抬眸时候眼中的讽刺笑意被黄依依尽数收入眼底,她心底有些颤,却还是固执着自己本来的记忆:“放手,我是你表姐,我教你规矩是得到姑妈认同的,你如果敢不听的话,我和姑妈说去......” “我娘现在还会管你吗在你害她丢了那么大人之后。更何况,你不要忘记,侄女儿再亲也亲不过儿子,我不喜欢你,我哥也不喜欢你,你想要成为琅家的主母,将军府的夫人,简直是痴心妄想,毕竟你过几日就要去太子东宫了,那边倒是适合你这样做作伪装的女人。” 琅威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不喜欢黄依依。就是不喜欢黄依依总是拿着娘亲来压制他,不喜欢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前人后两个面孔,更加不喜欢黄依依将琅晟当做是跳板,视自己最崇拜的大哥为得到荣华富贵的捷径,那是对琅晟的侮辱,他值得更好的,值得全心全意如同许倾落那般的女子去爱,而不是黄依依这般心性不好的女子窥探。 “你闭嘴闭嘴,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黄依依被琅威的话激的再也没有理智可言,她眼睛中满是气恨,伸出另外一只手又向着琅威脸上头上抓去。 自然是不成的,琅威跟着琅晟练武,跟着他到战场上历练,若是连这么个女子都对付不了的话,可真的是完全废了。 不是所有女子都如同许倾落一般,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能够冷静面对,游刃有余的解决。 “我大哥要娶的妻子只有许姐姐一个,我也只承认她一个人是我未来的嫂子,你想要成为我的嫂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你配不上我哥” 琅威的声音很轻,可是在黄依依的耳朵中却是很重,便像是当面狠狠的给了她几巴掌一般,让她方才心中的志在必得成为了一个笑话。 “你这个小杂种,我不配,你更不配,你懦弱无能,在乡下的时候任何一个闲汉孩童都能够欺负你,我到现在还能够想起你那一副窝囊样子,你这样的根本不配成为将军府的公子” 黄依依失去了理智,将最后这句话大喊了出声。 黄依依背后的麽麽有些愕然的望着说出小杂种这三个字的女人。觉得对方不是一般二般的蠢。 现在是在琅府,就像是琅威说的,黄依依再是受宠也只是老夫人的侄女,而不是儿子,只要是个正常人,面对侄女和儿子,最后选择的都是儿子。 更何况从跟着黄依依来了将军府之后,她口中宠爱她至极的老夫人连面都没有露一下。 下一刻,麽麽的眼睛瞪大了,深深的觉得黄依依的运气简直是差到了一定程度。 “小威若是不配当将军府的公子,你更不配成为将军府的表小姐。” 身边跟着一个婢女,手中拿着食盒的琅母从阴影处走出,她望着黄依依的眼神,从没有过的冷,比黄依依白日里面对王氏不言不语,一味退缩的时候还要失望。 “姑妈,姑妈你听我说,我,我不是说小威,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心里气不过,姑妈......” 黄依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至无声。 因为琅母眼中始终的冷淡。 “依依,你这几日不要再来打扰阿晟,毕竟是要去东宫的人了,也算是有了归宿,日后还是要注意男女大防的。” 琅母丢下了这句话之后,径自带着身后拿着食盒的侍女向着琅晟书房反方向转身离开。 “姑妈,姑妈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太难受了,我只是想要留在将军府”我只是想要成为将军府的夫人,小的时候不是你告诉我说我和琅晟青梅竹马,亲上加亲吗 后来不是你说我是你最中意的儿媳,琅晟的妻子一定是我吗 是你告诉我的 黄依依望着琅母的背影,眼中满是凄绝,可是眼底最深处蔓延的却是怨恨。 是你,是你鼓动的我,是你一直一直给我的希望让我早早的便将自己当成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到了这个时候,你却要抛弃我,要将我像是垃圾一样的抛弃掉 休想 眼底深处被满满的怨恨占据满了的黄依依没有看到前面背对着她的琅母面上的苦涩。 终究是陪伴了多年的侄女儿,终究是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喜爱的侄女。即便对她白日里的表现失望,即便是对她产生不满,在听说黄依依被两个麽麽以着管教之名欺辱的时候,她还是心疼了。 能够救黄依依的只有琅晟,所以琅母带着人煲了一盅汤水,送来给自己的儿子,只希望对方能够让自己的儿子想想办法,让黄依依不要入东宫,让黄依依成为他的妻子。 琅晟不是一品将军吗 今日许倾落在将军府外的话也说了,自己的儿子保家卫国立功无数,难道连一个黄依依也无法从太子的手中要来吗 毕竟只是皇帝开口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正式的文书下聘之类的。 琅母就是这样的想法过来的。 只是黄依依对琅威的一句杂种,让她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丝丝热切化为了冰冷。 也许,黄依依真的不适合成为琅家的媳妇儿。 一个对未来小叔出口斥骂杂种的女子...... 啪嗒一声,掌心中的笔摔落在地上。 琅晟的心口蓦然一寒,寒气从心口向着肺腑四肢蔓延,速度极快的将那至阴的寒气遍布全身,然后便是虫蚁啃噬的感觉,从心脏最先开始,便像是真的有那么一只阴毒的虫蚁般,一点点的折磨着他,吞噬着他的血肉生命。 即便已经经历了太多次这种痛苦,当这痛苦再次袭来的时候,男人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手,五指紧紧的握成拳头,掌背之上青筋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乍眼看去,有些惊人。 琅晟的额头上是一片汗涔涔,形容狼狈,明明痛苦到了极致,他却是不吭一声。 只是慢慢的艰难的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的月色,今夜的月色比往日里更圆更亮。此刻恍然想起,今日是十五。 又是十五了,恍惚间,想起了被他刻意遗忘的那一段过去。 想起了最初在异门之中的学艺生涯,想到了那里面的生死挣扎,想到了第一次蛊毒发作时候生不如死的痛苦,想到了最后那一剑刺入的胸膛,想到了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他莫离,想到了告诉他不要后悔的公子衍,想到了那一役遍地的尸体。 最后,脑海中只有那个初次见面,冷淡着眉眼却用激烈的语气与他争执的少女。 他不后悔背叛师门,不后悔背弃那些同门,他是大庆人,他有自己的坚持,只是后悔认识少女太晚。 他要坚持,不论如何,为了许倾落,他也要继续坚持。 男人的身子重重的倚靠在椅子之上,睫毛上挂满了汗珠,眼睛有些模糊,慢慢的陷入了黑沉。 真的不知道还能够撑住多久呢。 陷入昏迷的男人不知道书房外面远处发生的事情。 许倾落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将军府发生的事情,不知道黄依依的不甘怨恨,不知道琅晟的变故。 对琅晟,她相信的很,若是黄依依那般假情假意的都能够骗过琅晟,对方也就不值得她爱了。 此刻她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担心那些儿女情长,而是翻看公子衍给她的东西,看着册子上的一页页图文,有些甚至残缺不全,她眼中的神色莫测。 她没有出去到处说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但是公子衍给她的确实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一本蛊经,著书人署名为无名人,册子中有西域传说中的各种蛊毒的介绍,蛊虫的出处,炼制方法,形状,特性,毒性,作用,一一在列,谁若是得到这么本册子,将其研究透彻了的话,估计成为蛊毒大师也不成问题,借助上面那些奇形怪状,用处各异的蛊毒,能够做成的事情就太多了。 不过许倾落想要的不是成为什么制蛊大师,她想要这东西,是为了琅晟身上的蛊虫。 只是听琅晟描述过,一直不曾察觉的蛊毒。 她以为自己即便不是世上最出色的医者,却也是强于大多数人,起码不会连对方有没有中毒都无法探查出来。 那么多次许倾落探查琅晟的脉搏,结果是她根本就探查不出来对方中了什么蛊毒,甚至探查不出对方中了毒。她一直以为琅晟除了身上本来有的毒伤,还有往日里的旧伤,身体好的很。 许倾落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种连具体名字都不知道的只闻其存在的蛊毒上栽了个狠狠的跟头。 至于琅晟骗她,那一点可能根本不存在,在这样的事情上,琅晟没有必要也不会去欺骗她。 只是没有想到,公子衍会真的给她这本蛊毒经。 许倾落的指尖落在了一页有些残缺的书页之上。 西域有名虫虺,大小如豆粒,状如蛇,声如钟,通体黑彻,其速如电,生于寒冰绝地,性阴寒至毒,有异人偶然得见其与人相对,一息致死,五脏俱损,嗜人血肉肺腑,其毒至绝,异人为之惊叹,遂留于绝地,欲将其捕捉,后...... 后面是什么,却是没有了,这一页恰好便是残缺的一页,许倾落晶亮的眸子一点点的暗淡,即便是以着她的镇定沉稳,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想要骂娘。 书页中间缺少了一大段,似乎是被谁不小心撕扯走了,更或者是有意撕扯走的,下面零落的尾部书页轻轻的晃动着,那上面只有一句话:“至阴至毒,无药可解,慎用,慎用” 这句话与上面的话明显字迹相同,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整张书页泛黄,书页边角格外的粗糙,应该是被人常常翻看的原因,比起其他的书页摩挲的次数明显的多。 直觉反应中,这便是她想要找的东西,公子衍和琅晟身上的蛊毒,也许就是这个...... 许倾落狠狠的一锤桌面,牙齿咬紧,盯着那最后一句话,只觉得心都在不断的紧缩,不断的疼。 “世上怎么可能有无解之毒只是没有找到罢了。” 只是还不够努力。 许倾落的眼睛从下面那一句无药可解上落到了那一句生于寒冰绝地上。 若是从无论是琅晟还是公子衍的脉象上都无法寻找到那种蛊毒的话,那就寻找到最初的还没有进入到人身体内的毒蛊。 只要将其找到 许倾落心底喃喃着,眼睛中出现的是执拗至极的情绪。 她不会让琅晟死,这一辈子她好不容易好好的活着,琅晟也一定要活着,上一辈子他比她活的长久,这一辈子怎么可以比她先死 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公子衍停下了脚步,因为黑暗中一个纤细的身影。 “为什么” 女人的声音有些嘶哑。曾经她的声音娇柔婉转如同黄莺,倾倒了师门多少男子,而现在...... 公子衍望着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出的身影,望着对方那张娇艳如花的绝色容颜,莫名的有些失神。 乍眼望去,她与许倾落,容颜真的多有相似之处,精致凌厉的眉眼,朱红艳色的唇,挺直的琼鼻,也许是绝色美人总是多有相似之处。 “我问你为什么” 女人的眉头扬起,眼中全是质问与凌厉,浑身上下散发的纯然的阴郁之气。 公子衍回神,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现在细细看去其实不是那么相似。 尤其是气质,许倾落也不是温婉女子,可是许倾落的凌厉从来都带着一分独属于她的温柔,她看似冷情,实则情深,对待在意的人认同的人,她便是最让人安心的存在。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从来不欠人情,分明的让他无奈。 而莫离的凌厉,则是见诸在所有人的痛苦上的,以自我为中心,不论对她多好,都不会在意,她看似活泼,实则内里最是阴暗不过,最擅长的便是利用那些喜欢她的人,看着他们互相拼杀,看着他们生死相搏。然后还在一边不断挑拨。 琅晟从前也是她的目标,可惜琅晟对莫离的亲近,从来都是如同木头一般,毫无反应或者是说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话。 公子衍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勾唇轻笑。 “你笑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要给那个贱人蛊毒经,你难道真的看上那个女人了” 莫离眉眼间染上了戾气,若是公子衍肯定回答的话,估计她是真的要杀人的。 公子衍唇角的笑容没变,只是没有了温度。 “蛊毒经我想要给谁便给谁,与你无关。” 莫离从前若是表面还能够保持着外表的温暖,看起来还算像样的话,从嗓子受伤之后,却是连外表的温柔都不见了踪影,一日比一日让人难以忍受。 莫离面色难看:“我可以杀了她” 她提步便要往许府去,很显然,对许倾落,她也是知道的。 一只手掐住了莫离的咽喉,公子衍的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凉薄如水,让人生生打几个冷颤:“你若是去杀她,我便先杀了你” 这句话他说的极缓极慢,话语中充斥着的冷涩让莫离的心都凉了:“就为了那么一个女人,你居然要杀了我,你忘了是谁和你一起撑这么多年,你忘了这些年是谁全心全意帮助你掌控异门,你忘了当年战场上是谁救的你” 莫离眼中全是控诉,沙哑的嗓子带着哭音仿佛夜枭一般,与她绝美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公子衍慢慢的松开了手,一步步后退。 莫离眼底深处有一丝得意升起,她望着公子衍,面上堆出了点柔软:“衍,我心中就是觉得那许倾落和你根本不是一条心,你予她毒经,根本就是帮她掌握我们的命脉,那个女人几次坏了我们的事情,以我之见,还不如尽快将她” 莫离的眼中是杀气。 男人抬头:“你帮我良多,但是我帮你更多,你救了我一命,我救了你更多次,莫离,方才的话我只说那么一次,许倾落,你不能够动,否则的话,不要怪我无情” “我是主,你是从” 公子衍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要走。 “我究竟比那个贱人差在哪里,凭什么凭什么将毒经宁愿给她也不给我我也研究毒术多年,我也能够帮你的” 凭什么她无法勾引的两个男人先后被一个十四岁的还不能够称之为女人的少女勾动。 凭什么她这么多年呆在对方身边,公子衍还能够对她如此冷情 “凭我知道她若是研究透彻了毒经第一件事情是救我,而不是控制我或者杀了我。” 公子衍回首,对着莫离扯开一抹笑,有些怪异讽刺的笑:“要你做的事情尽快办好,太子那边现在是你负责的,不要让我失望,否则的话,你现在这张美好的容颜可以换给需要的人。” 血腥残忍冷酷,这才是莫离熟悉的公子衍,她方才升起的质问的勇气瞬间消散,手轻轻的颤动着,直到公子衍离开,也再不敢说一个字。 第二天早朝之上,御史大夫于铮参奏了太子一般,对东宫眷属管教不严,纵容其侧妃王氏胡作非为。伤人行凶,在京城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恳请陛下定夺。 同时呈送上来的还有一叠叠的册子,那是证据,王氏杀害人命,纵兄伤人,甚至还有王氏放利子钱,逼迫的不知道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的证据,一张张百姓的血书也夹杂在其中。 皇帝神色不定的望着下面侃侃而谈,看起来铁骨铮铮一派忠臣样子的于铮,心底一阵厌烦。 他以为自己已经将态度传递出去了。王氏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现在却有这么多东西呈送面前。 他下意识的望向琅晟,对方脸上也有一丝讶异。 皇帝皱眉,想到自己派去的人回报的琅晟昨日的经历,除了去了许倾落那边一趟之外,将军府昨晚上可是热闹的很,琅晟根本没有时间去串联。 那么这件事情真的就那么巧 皇帝看着那一张张带着血淋漓控诉的证据,心中没有丝毫触动,想到的只有朝政的稳定,虽然近来太子做事有些不合他心意,但是秦恒这个储君稳定朝廷中的平衡才不会被打破,太子是有些无能,却正是他需要的。 “于爱卿......” 皇帝正要开口打断于铮的陈谏,琅晟上前一步,从袖子中也掏出了一本奏折:“陛下,臣也要状告东宫太子侧妃王氏仗势欺人,直入直入臣将军府邸,伤多名府中下人,且当众侮辱于臣的母亲,行事跋扈无忌,请陛下为臣做主” 皇帝瞪着琅晟,气的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这个混账,难道忘记了自己的暗示吗 朝中其他几个本来在观望的大臣眼睛一亮,袖子中的奏折掏出:“陛下,臣也有本奏” “陛下,臣启奏” 琅晟这个陛下身边的近臣都开了口,他们跟着也吃不了大的挂落,机会难得,如何能够放过,不脱掉太子一层皮,也要让王家名声蒙羞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9:你可知罪 网om,。 “琅晟,你可知罪” 一下早朝,皇帝便让内侍将琅晟宣入了内殿,开口便是这么一句话,眼神颇为不善。紫阁 .. 若是个胆子小的或者心有顾忌的,此刻最应该做的便是跪下请罪。 可是琅晟不是那样的人。 琅晟从早朝上拿出那本奏折之后,便已经做好了面对皇帝怒火的准备。 “臣不知道何罪之有。” 男人的声音格外的沉稳,没有一丝半点儿的颤抖。 “你居然说不知道你难道忘记昨日里朕的意思吗琅晟,你这是阳奉阴违,有违圣意你罪当死” 皇帝猛的将手边的东西挥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巨响,碎瓷片铺了一地,甚至有一块碎瓷片割破了琅晟按住在身侧的手。 掌背上一道深深的血痕冒出,却没有一个人敢多往这边看一眼,只是所有人都觉得琅晟今日得不到什么善了的机会了。 今日早朝上的事情皇帝还没有下朝便已经传遍了后宫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尽数都知晓了。 早朝上御史台的于铮弹劾太子家宅不宁,眷属所为不端,失察失德,而琅晟紧接着也状告太子侧妃王氏对将军府的冒犯。 也才会引起后面不少观望的大臣彻底倒戈,对着太子和太子侧妃口诛笔伐,一项项罪名。一个个证据简直是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强求臣妻,强夺民妇,收受官员贿赂,这些都不算是大事儿了,截留去岁大雪时皇帝下发的赈灾银两,还有私吞军饷铸造兵器,这些种种,全都是太子干的,最后一致下跪恳求皇帝同意废太子。 若不是皇帝在朝堂上发了大火,恐怕那些个大臣们当时就能够让废太子之事成真,而不是一个提议罢了。 即便皇帝最终压下去了众位大臣对太子和王氏的口诛笔伐,可是太子朝堂上失去的威信终究是失去了,王家的人也是因为王氏闹了个灰头土脸,一早上没有怎么敢开口说话。 那些弹劾太子的人也没有太失望,太子虽然没有被废,却也是损失大了,那么多证据,那么多对太子行为不端的陈诉,皇帝口里说着相信太子,太子是个好的,内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看皇帝后来又给太子和太子侧妃惩罚,便猜测到皇帝对太子那些个截留赈灾银两,私造兵器的事情还是存了芥蒂。 他惩罚王氏闭居东宫一年,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外出。 惩罚太子亲自写一篇罪己书,言明自己行为无状,私德不修,通传朝廷。 这一篇罪己书只要出世,太子即便还是太子。屁股底下的宝座却也是摇摇欲坠,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废。 而这一切,与其说是于铮先出的头,若是没有琅晟后面跟着让那些个早就心里有所忧虑的大了胆子,太子如何能够被当朝挖出这么多私隐。 皇帝对太子那些个罪名心里不在乎吗 在乎。 他比任何人都在乎。 毕竟太子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太子若是心思不轨,唯一要对付的也只有他这个占据了皇帝宝座的老子。 可是太子更是他的儿子,是他亲自立的储君,今日储君被朝臣挖出这么多行为不端的证据,证明太子不是个好的,那他这个立太子这样的人为储君的父皇呢 难道是瞎子吗 皇帝想到这些,对着琅晟越发的眼神发寒,周围那些宫人甚至觉得琅晟若是再回答错一句话,皇帝会将他当庭斩杀于此。 不少人心底发抖,却是越发的不敢动弹一下。 在这种皇帝心情不好的想要杀人的时候,最好的保全自己的方法便是让自己不起眼,不露头。 “臣不认罪。” 琅晟的话让所有人都觉得愕然,连带着皇帝一时间都愣住了,他指着琅晟,声音有些轻,轻的异样:“你说什么” “臣无罪,臣不认罪,臣不愿意说谎隐瞒,太子殿下侧妃王氏行为乖戾,性情凶煞,害人无数,臣做不到明知道其所作所为,还故作不知” 皇帝的面色更难堪了,手指点着琅晟:“你这个,你这个......”你怎么敢 一时间气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皇帝眼中有杀机弥漫。 琅晟深深的叩下了头,脑袋埋在地面,冰凉的寒气顺着砖缝儿涌入脑门,琅晟的脑子越发的清明,声音越发的镇定稳重,他像是丝毫不知道皇帝眼底弥漫的杀意一般:“臣所愿,惟陛下永享安乐,大庆永享太平,太子殿下为储君,更该以身作则。” 琅晟的最后这话,带着真心的祈愿,皇帝满心的怒火因为他的言语扑哧一声像是涨满了气的球体一般一下子被戳破了,皇帝深深的望着跪伏在自己跟前,声音铮铮,没有丝毫示弱,只说实话的琅晟。 脑子一点点的清明了起来,对琅晟满是杀意的眼神,渐渐的染上了欣赏与高兴。 他为什么一直将琅晟留在京城因为他不放心琅晟,不放心将边关军力尽数掌握在手中,边关众将士只知琅晟不知帝王的这一点让皇帝如何安心。 而将琅晟召入京城之后,又为什么要让琅晟任职宫廷禁卫统领 是他更加不放心自己的儿子。 琅晟的忠心皇帝其实内心深处是有些相信的,却担心他被自己的儿子笼络了去,尤其是太子这个名正言顺的未来皇帝,大庆朝的储君。 而现在,琅晟的表现虽然可恶,却让皇帝在极致的愤怒之后,慢慢的安下了心。 有今日朝堂上这一出,琅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倒向太子的,即便太子纳了将军府的表小姐也是无用。 皇帝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怀疑太子和黄依依之间就是一出算计一出戏,是太子想要借助纳黄依依为身边人,拉拢琅晟。 太子是他的儿子,他对太子了解的很,猜测的也**不离十将太子的心思,只是那个人搞错了罢了。 太子自始至终想要的只是许倾落,能够对琅晟产生深刻影响的也只有许倾落。 黄依依 那又是什么东西呢 太子此刻气的也在摔东西。他一边摔嘴里一边骂,骂琅晟,骂于铮,骂朝堂上那一个个落井下石的,骂惹事的王氏,骂王家今日那些个缩头乌龟,也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星河公主 身边的内侍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儿,毕竟即便是再没有见识的人,也知道让当朝储君下罪己诏,还是传送朝堂上下,那真的是拿着储君的脸面在地上摔了。 没有人劝谏。太子便更怒,砸的手边没有东西可砸,打眼看到墙上悬挂着的装饰用的宝剑。 锵然一声,宝剑出鞘,太子倒提长剑,大步向着东宫偏殿而去。 “殿下,殿下您要做什么” 太子身边的贴身内侍不敢再装聋作哑了,太子若是惹了祸事,最先遭殃的便是他身边的人。 “本宫要杀了王氏” 太子咬牙,一字一顿,眼中是真切的杀意。 那挡在他跟前的贴身内侍只觉得心中发寒,王氏虽然是这次惹来朝臣弹劾的引子,但是太子受罚归根究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更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王氏再怎么说也是和太子成婚三载的侧妃呀。 “滚开谁敢拦着本宫本宫便杀了谁” 太子心中戾气极重,眼看着那内侍发呆,觉得连对方都敢看不起自己,一阵怒火上涌,手中的剑狠狠向着对方劈去。 几声惊叫,眼看着那内侍就要倒霉的血溅当场,太子的剑被一只手抓住了,那是一只极其细腻极其柔软的手。纤巧的五指之上,艳色的蔻丹仿若是血染的一般,带着一份异样的美。 “你是......何人” 太子的眼睛愣愣的,注视着那个敢抓住自己手的人,对方的容颜让他的心忍不住的一阵紧缩,然后便是一荡,手腕上那份柔若无骨的触感,让人打从心眼儿里发软。 莫离望着太子那惊艳的眼神,微微勾唇,成了。 她的容颜,怎么可能有男人能够抵挡的住 “太子殿下喜怒,小女莫离,是来帮助太子殿下的。” “琅将军,你那又是何苦,方才若是在陛下面前软化下,也不会如此了,若是不然,你现在说几句软和话也可以,小人可以帮你传达的。” 押解着琅晟的侍卫和琅晟熟悉,看着周围没人,忍不住的叹气。 琅晟接管了皇宫禁卫之后,尽忠职守,认真负责,每日里认真教习禁卫们武艺,与他们同吃同住的,也就是许倾落入京之后,琅晟每日里不当值了才回家的。 更别说琅晟这个人对手下的兵都是极好的,谁若是有个什么麻烦,也从来不吝啬于帮忙,禁卫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琅晟的忠实拥泵,眼看着琅晟在皇帝面前直言无罪,被皇帝下令带到外殿跪上六个时辰,忍不住的便劝解了起来。 六个时辰,半日的时光,现在春寒之时,那外殿青石板寒凉刺骨,别说是六个时辰,便是两个时辰,一个时辰也能够让那两条腿肿胀受寒。 琅晟武艺高强,却也是血肉之躯,那禁卫在宫中见多了被皇帝罚跪跪废了双腿的人。 “不必了,陛下只是罚我跪六个时辰已经是开恩了,认罪的话,琅晟还是那句话,琅晟无罪。” 琅晟的话让那禁卫瞪眼气的厉害,对这位现任顶头上司的倔脾气真的是服了。 这怎么就不开窍呢 说一句认罪的话又不会少块肉,皇帝也许一高兴就让他直接免罚了呢。 那侍卫的好意琅晟心领了,但是他的意思,琅晟却不会照着做。 认罪低头容易,但是要再想要撑起来抬起头却是难了。 琅晟不是真的驽钝,不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人言语更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若是驽钝的人怎么可能在战场上计策百出,战无不胜 最好的将军,未尝不是最好的战略大家。 只是从前不愿学,不屑学罢了。可是现如今太子侧妃王氏欺辱上门,太子对许倾落的**野心,已经在他的面前尽数展现。 琅晟已经做不到单纯的效忠皇帝,效忠皇帝要他效忠的太子。 他这短暂的二十几年岁月,从前只是执着于保卫国家,现在则是明了了和保卫国家一般重要的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摘星阁那日若是许倾落没有那么警觉,若是自己没有帮忙,星河公主和太子会对许倾落如何 昨日将军府中,若是没有许倾落毅然站出,一个太子侧妃,就能够在将军府中大放厥词,肆意侮辱他的家人。 这些,都是琅晟不能够忍受的。 所以他在朝中紧跟着于铮弹劾王氏,所以他在皇帝面前不认罪,却最后说了那么一段话,所以他对现在的惩罚毫不在意。 这些都能够让皇帝更信任他,在京城中,没有什么比皇帝的重视还要大的权利了。 在京城,只有权力才能够维护自己的家人,维护自己的爱人。 琅晟和那禁卫停在殿外一角,选定好了地方,掀开袍子便直接跪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跪在那里。是父皇罚你了吗” 男孩穿着金缕衣,带着玉冠戴,小脸莹润粉嫩,气息比起前两日好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哎呀,九皇子殿下,这人肯定是做错事了才在这里罚跪,我们别多管闲事,快些进殿去吧,殿下您不是对书册中的一些句子有所领悟想要和陛下讨教吗去的晚了万一耽误了陛下用膳就不好了。” 身后的宫人凑近九皇子身边,如此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让九皇子不要多管闲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固宠。 跟着一个受宠的皇子和跟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可完全是两码子事情,九皇子这几日得了皇帝的青眼,身边的宫人都是才从内务府储备司调来的,一个个的可就是指望着九皇子能够更得陛下喜爱,自己跟着沾光,在宫中才更有分量呢。 现在眼看着九皇子放着讨好皇帝的正经差事不赶快去做,却跑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跟前,看那样子还想哟蹚浑水,宫人心中不满,却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够这么不阴不阳的提醒九皇子注意正事。 “多嘴。本殿下要做什么说什么要你个奴才来教导吗自己掌嘴二十下” 九皇子眉头一竖,对着那说话的宫人呵斥了一声,疾言厉色的,对方屁都不敢放一个,顶着周围几个同伴隐含着幸灾乐祸的眼神不甘不愿的对着自己的脸打了起来。 许倾落刚刚下了马车,便有一个小道士打扮的少年迎了上来:“这位便是许小姐了吧,请随小道来。” 话说的还算客气,眼中却是全然的轻蔑,他一手拿着拂尘,脑袋昂的极高,说完了话之后转身便自顾向前走去,也没有等到许倾落答话。 在皇宫中,只要穿着他现在这一身道袍的人,便是对着宫妃娘娘也是不惧的,更何况是许倾落这么一个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女子,琅晟的未婚妻子,在宫廷中,完全不够用。, 许倾落凝眉望着对方的那一身还有那很是傲慢的背影,没有找事,而是抬脚跟了上去。 此时此地和一个穿了一身道袍便以为自己得了道家真传的小内侍发生争执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她这次来可是要好好的和那些为皇帝炼药的道长们讨论丹药的。 前面在皇帝面前下再多的铺垫。说的再多,不如她真正炼制出几味比较有用的丸药,真正成为让皇帝不得不敬着的重视的人,然后她才能够在京城中拥有真正的话语权。 琅晟的未婚妻,只是这个头衔是不能够在京城中做太多的,许倾落也没有想要全部依仗着琅晟的意思,她更想要成为琅晟的后盾,最坚实的后盾,她要帮着琅晟寻找蛊毒,寻找解药,她要对付太子,她要让琅晟日后没有后顾之忧,这些,都需要权利。 少女的眼中闪烁着熠熠的星光,看着璀璨的很。 前面做道士打扮的小内侍停下了脚步:“到了。” 许倾落抬头,宫殿正中悬挂着的匾额之上,正是寿康宫三个大字。 铜铸鎏金的字体,看着便给人一种富贵气,许倾落轻微的动了动鼻子,隔着一道厚重的殿门,也能够闻到那股子浓重的药味,尤其是道家炼丹最常用的几样东西。 果然都是好东西。 许倾落微微勾唇。抬腿迈上了寿康宫的台阶。 皇帝果然是怕死,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已经服用了多久了。 至于是否服用过,许倾落曾经给皇帝诊过脉,她心中清楚的很,丹毒虽然不多,却也有沉淀入心肺间的了。 一脚迈入寿康宫,一眼望去全是烟雾缭绕,同时传递入耳中的还有诵经的声音,许倾落抬眸望着那烟雾缭绕中的三清像,一时间还真的有些分不出这是道家山门还是皇宫大内了。 道士们忙碌的很,有的诵经。有的提笔写经,有的在看着丹炉,有的在打着道家的养身拳法,更多的则是在一样样的分着药材,探讨着这是什么药材,有什么药性,和许倾落在太医院看到的场景倒是有些相像。 连对她故意无视这一点儿都挺像的。 许倾落怡然自得的进入了大殿中,径自走向了那一堆药材,眼睛越发的亮,龙葵草,七秒莲。百子叶,琼草,这些个只闻其名却无缘得见的极其珍惜罕见的药草,让许倾落的心都有点儿发烫,尤其是其中一味六叶炽焰草,通体晶莹红艳,仿若火晶一般,看着不像是草,反而像是珍稀宝物。 这东西正是许倾落昨夜研究那出自阴寒至绝之地的虫虺时候想到的也许有用的药材。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虽然真的见到那虫虺研究更有用,但是在现在不能见到的情形下。能够找到疑似与其至寒毒性相克的炽焰草,也是可以的。 许倾落的手忍不住伸向了那一株炽焰草。 “住手” 一直对许倾落视而不见,全心分药材的道士大喝了一声:“你做什么,这红草是重要的炼丹材料,你不能够碰” 许倾落停住了手,转首望向那个看着她皱眉的中年道士,微笑:“红草我真不晓得什么时候六叶炽焰草改名儿叫红草了。” 比起这些个半吊子的连草药品种都分不清楚的道士,对于药草,许倾落才是行家。 在这里立足,比在太医院还容易。 那个带着许倾落来寿康宫的道士打扮的小内侍有些愕然的望着寿康宫大殿中那些个往日里看人完全眼睛长到头顶上的道士将许倾落团团围住,一个个的问她问题。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不是,等会儿要好好的和那许家小姐说说好话,赔赔罪 他借着寿康宫的名头,穿着一身道袍颇为得到宫中一些妃平身边人敬重,连带着宫妃对他都亲切的很,但是在这寿康宫正经道士面前,他却是最谨慎做人的一个。 正在小内侍犹豫不绝,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过去赔罪才最好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前响起:“你,对,就是你,进去叫许姑姑出来,就说九儿找她” 小太监低头,望见了一身华贵的九皇子。 “许姑姑,你快想办法帮帮琅将军吧,他被父皇罚跪六个时辰呢” 九皇子的一句话便让许倾落彻底的冷下了容颜。 “怎么回事儿” 即便心急如焚,许倾落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先了解清楚了状况再说。 该死的,琅晟的腿本来就有旧疾,他的身体中还潜伏着一只至阴至毒的蛊虫,哪里能够受的了寒气,还是皇宫中的寒气。 皇宫死人太多,看起来比那些冰雪之间的寒意轻,实则最阴毒的便是皇宫中的气了。 多少人跪死在皇宫 “听说是早朝上的事情,琅将军在早场上参奏了太子侧妃一本,惹得其他大臣也跟着......”九皇子来之前就打听好了琅晟的事情,即便琅晟不让他帮,他还是要管这事儿,九皇子自诩自己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先不说琅晟和许倾落的关系,只是上次他被母妃罚抄经文,发热的时候琅晟在边上看顾他,他就做不到视而不见。 只是九皇子在皇帝那里求情碰了壁,最后想到许倾落。对许倾落有迷之自信的九皇子就找来了许倾落这边:“许姑姑,你一定有办法救琅将军的吧其实我觉得他一点儿都没错,太子和他那个侧妃平日里那么嚣张那么坏,大臣们弹劾他们也是应该的,还有证据呢,怎么能够都怨琅将军......” 九皇子这个人爱憎分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就是这样简单,现在许倾落和琅晟都是他心中亲近可爱的人。 许倾落望着九皇子那双澄澈的眼眸,觉得心里有点儿软有点儿暖:“对,琅将军做的没错。” “我不会救他的。” 在九皇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表情露出来之后,许倾落接下了第二句话:“我只会用自己的方法帮他。” 琅晟做的是他想要做的,如何称一声救 许倾落摸了摸九皇子的脑门:“我等会儿就过去,你帮我过去琅将军那边守着好吗” 九皇子呐呐点头,许倾落给了他一个好看的笑:“乖孩子。” 转身向着寿康宫走去。 她会让皇帝心甘情愿放了琅晟。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1:你是否在意他 网om,。 许倾落目不斜视的从跪着的男人身边走过,留下药香袅袅。 琅晟忍不住抬头望着许倾落的背影,耳边回荡着少女带着怒意的声音:“你这双腿不想要了别浪费我救治的精力,回去再和你算账。” 明明是这样的时候,琅晟却觉得莫名的想笑,还真的像是生活已久的老夫老妻似的,记忆里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和母亲便是这般相处,母亲会为了父亲做了危险的事情抱怨生气,却也比任何人都着紧。 他的视线忍不住追随着少女的身影,他看到她的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盒,不知道装着的是什么,身侧还跟着一个中年道士,那道士琅晟认得,正是寿康宫中主事的道人之一玄和。 琅晟心底的轻松渐渐的被担忧所取代,三个时辰也不曾动弹过一下的膝盖忍不住动了动。 他隐约明了皇帝的心思,虽然六个时辰有些多,但是今日跪完了,皇帝对他只有更信任的份儿,起码不会再追究他在朝堂上向太子一边发难的事情。 而许倾落此时过来,不是琅晟自恋,他很难不猜测对方是为了帮他求情来的。 皇帝不会动他。却不一定会不动许倾落。 琅晟暗了暗眸子,张嘴便要唤人。 为了许倾落,口头上承认下错误认罪相对的也不是多困难了。 许倾落明明没有回头,背后也没有长眼睛,可是在琅晟要张口喊人为自己通报的时候,许倾落先一步出了声儿:“寿康宫玄远道长与小女特来为陛下献药龙虎丹,望陛下准许觐见。” 琅晟眼睁睁看着许倾落和那玄元老道被匆匆忙忙赶出来的内侍迎了进去。 他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有人有心思听了。 琅晟在宫中宿卫了这么段不短的时间,多少知道皇帝对长生对丹药的向往重视。 若是单单许倾落一个自然不会得到皇帝如此重视,但是现在许倾落身边多了一个玄元,玄元虽然是三个主事道士中的一个,但是却是三个人中对丹药最擅长的,琅晟没有忘记方才一瞥之间看到的玄元那张一向严肃高傲的脸上的喜色。 很明显,许倾落第一日入寿康宫便炼制出了有用的丹药,有用到玄元亲自跟过来并且面上露出喜色。 对许倾落的医术琅晟从来都是放心的,若是她真的能够炼制出好药,皇帝定然会给她封赏,日后再有人想要动她,也要更多一些顾忌了。 想到这些,琅晟心底升起的是欣然与骄傲。 一时间,琅晟都忘记自己还在跪着了,也有些忘记膝盖上刺骨的寒气与疼痛,昨日身上的蛊毒才发作一次,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青石板砖缝隙中一丝丝一缕缕的寒气仿佛是钻心刺骨的虫子一般,透过布料,顺着骨头缝儿不断的往里面钻。 琅晟暂时忘记了身体上的难过,许倾落却没有忘记,不止没有忘记,还恨的牙痒痒的。 她心底暗骂皇帝是个混账,这磨还没有卸掉呢,这驴子已经打算着杀了不成 这边关还不曾安稳,琅晟这个一品大将军就成了个想罚便罚,想 琅晟那腿她花费了多少心思保养,生怕有一丁点儿不好,让好好的大男人再次成为瘸子,可是皇帝倒好,根本不管是否公正,就因为琅晟在朝堂上的实话,居然就让他跪六个时辰。 如果不是想到皇帝死了,太子就可以直接登基了,许倾落还真恨不得在药丸中放些毒药。 “玄元道长,不知道这药......” 皇帝看到玄元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很明显多了点儿迫不及待。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日多得许姑娘相助,倒是让老道勘破了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一个结,趁着心有所悟,终于炼制成了这一枚龙虎丹,道家传说中由张天师研制,服用之后气精神凝,神采烁烁,若是长期服用,与张天师一般,活到百八十岁也不是不可能。” 别看玄元平日里看着严肃冰冷不苟言辞,真到了必要的时候,那拍马屁的好话都不带重复的。 他一边给皇帝画着大饼,一边却是给自己留了余地,只要是能够进宫并且得到皇帝信任的道士没有蠢的。 至于话语中顺道捎带上许倾落,谁让这所谓龙虎丹是许倾落配置的方子,亲自掌的火候,许倾落告诉过他,现在的所谓龙虎丹根本就不是完整的真正的龙虎丹,她只是炼制了简略版速成的丹药,先让皇帝高兴一下,起码对寿康宫多些耐心,不是挺好 真正的龙虎丹,还用的上许倾落。 皇帝眼中的喜悦快要迸射出光,他大笑了几声:“好好好,不愧是玄元道长,那龙虎丹可是传说中的神药,你居然都可以炼制出来,殊为不易,朕若是真的活到百八十岁,得以长生,朕必然会封你为国师,我大庆的国师” 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便伸出了手,根本不经过内侍自己直接要接许倾落手中的玉盒。 许倾落双手奉上,不曾言语,这个时候还不需要她说话。 玄元道长看着皇帝打开玉盒,拿出那一枚浑圆的宛若东珠大小的火红色丹药,拿在眼前对着光细细的打量着,嗅闻着,这丹药只是卖相和气味已经足够让皇帝放心了。 “贫道多谢陛下抬举,只是这丹药......” 玄元道长迟疑着开口。 皇帝一听这只是两字,便皱起了眉,他小心的将那浑圆火红的丹药放入玉盒中,望向玄元道长:“只是什么难道这龙虎丹是假” 皇帝的眼中现出煞气。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玄元道长被皇帝的煞气所笼罩,心底一抖,面上却是现出了些清高与冷淡,仿佛刚才眼中面上隐隐喜色的不是他一般:“陛下,若是仙丹真的那么易得,那也不配称为仙丹了” “陛下手中的丹药虽然不是那仙丹龙虎丹,却也是道家龙虎丹,道家龙虎丹能够调和精气,长久服用能够让人身体康健,长寿无极,这些话。贫道没有欺骗陛下丝毫但是想要达到那传说中仙丹的效果,却是需要长久的研制了。” 玄元道长说着话,一挥袖子:“若是陛下对贫道的能力不相信的话,那尽数可以让人替换贫道,找那些能够给陛下迅速炼制出真正仙丹的人才。” 玄元道长一袭道袍飘飘,三缕长须轻轻摇晃,面容古拙,看着真的有那么点儿仙风道骨的味道。 很显然,皇帝很吃这一套,玄元道长的话丝毫不客气,可是皇帝听完了之后。却是转怒为喜,对着面色冷冷的玄元道长张口道歉:“道长,方才是朕心急了,道长果然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与那些平常人如何能够一般,朕只相信道长炼制出来的龙虎丹是真正的龙虎丹。” 若是玄元道长说他手中拿着的便是仙丹,他却是不信的了,皇帝再是痴迷道家,再是想要得到仙丹长生,也还是有脑子的,起码他清楚历代皇帝不少求仙丹,最后都是被狠狠坑害了一笔。 他看似对这些寿康宫中的道士尊重信任,却也有那么一份防备始终没有卸去。 而此刻玄元道长的话,却是让皇帝心底那一丝丝的防备消散了去,他看着玄元道长,眼神格外的真挚真诚:“朕便等着玄元道长的仙丹龙虎丹了。” 玄元道长能够直言相告,说明他正是那种不贪图富贵,真正对他有心的道家高人。 “陛下对贫道信任,贫道自然是会全力以赴,只是陛下若是真的想要那仙丹成了,陛下还需要给贫道一个人。” 这是许倾落和玄元谈好的条件,一直以来别说那仙丹龙虎丹。便是比较有效果却没有副作用的丹药都没有炼成,皇帝身体中积压的丹毒掩藏的比较深,才一直没有被太医院中的那几个太医诊断出来,估计诊断出来也不会贸然说出,但是这么下去,却也瞒不了多久,皇帝需要丹药,寿康宫中的道士们为了尊荣与皇帝的恩宠也需要不断给他丹药,只要丹毒再加深,一旦被太医诊断或者说出来,皇帝临死前起码能够做到将寿康宫中的人全部赐死。 许倾落的出现,对寿康宫中已经骑虎难下的道士们来说几乎可称之为救星。 “哦道长需要的人是” 皇帝已经猜出了玄元道长口中的人是谁,毕竟这么明显了,许倾落跟着过来,玄元方才也直言有她相助。 “正是这位许姑娘,贫道听说她家中是医药世家,自己本身也精通药理,道家炼丹术虽然与医家有些分别,却也有共通之处,许姑娘见识广博,偶有妙语,贫道若是得她相助,龙虎丹练成之日,指日可待。” 玄元没有吝啬夸奖许倾落的话,反正经过方才作态,皇帝最重视的还是他。 “这个没有问题,朕本来看着许氏在药理上精通将她派过去便是想着能够对道长你们炼丹有些作用,现在真的有用,也不算枉费朕的一番心思,许氏,你很好,若是你真的能够协助玄元道长他们为朕炼制出仙丹,朕定然重赏。” 皇帝看着许倾落的眼神越发的好了些。 “小女谢陛下隆恩,小女能够得到陛下赏识进入寿康宫中协助炼药是小女的荣幸,只是民女有一事相求。” 许倾落盈盈下拜。 “哦什么事情” 皇帝眼睛微微眯起,他不喜欢太得寸进尺的人。 “小女研究道长手中的龙虎丹方,发现其中几味草药相生相克,也因此道长们的丹药始终不成,小女自然不是说龙虎丹的方子有假,只是觉得那里面应该是少几味药引的,小女推测出一味药引很可能是海蜃花,是边关极北沙漠之地才有的东西,每每出现在海市蜃楼之间,似真似幻,让人无法采摘,传说其是天上神花,有能够起死回生之效,更是对一切药物都有中和作用,是世间最佳的药引,小女想着若是能够早日找到那药引,那仙丹药方也能够早日完善,仙丹也能够早日炼成。” “这是海蜃花的样子,陛下不如宣召对漠北熟悉的人看看是否知晓,若是有个确切的位置自然找的能够更快。” 许倾落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纸张,递给了身边的内侍。 “许姑姑。琅将军呢” 看着许倾落和玄元道长前后脚的出了皇帝寝宫大门,早就等在一边的九皇子窜了出来,也顾不得自己的皇子风度了,左右看了好几眼,就是没有看到琅晟的影子。 他面上忍不住多了些担心。 “许姑娘,不要忘记你答应贫道的。” 玄元挺着着背脊,高昂着下巴,对着许倾落淡淡的丢下这句话,在许倾落颔首答应之后,转身离开。 好像没有看到许倾落和九皇子异样的熟悉一般。 “许姑姑,你怎么和那牛鼻子在一起你答应他什么了是不是他威胁你。我也能够帮你的,对了,琅将军究竟哪里去了” 九皇子叽叽喳喳的和个小麻雀似的,先是对着玄元的背影皱鼻子,又想起自己先开始问的事情,忙乎的很。 许倾落觉得这孩子越看越可爱,尤其是左顾右盼却忍不住担心自己的样子,那小脸儿都皱了起来,少女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那里肉肉的,在九皇子不明所以的瞪视中。淡然的收回了手,格外淡定的开口:“放心,最多半个时辰,他应该就能够出来了。” 直接求皇帝放了琅晟,那样的事情许倾落不会做,她从来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来决定。 皇帝若是真的想要仙丹,想要海蜃草,便将琅晟放出来和她仔细研究研究,她已经给了皇帝足够的台阶下了。 九皇子看着许倾落那张美丽异常的脸,看着她唇角的笑容,莫名觉得有点儿冷。总觉得某人要倒霉了。 许倾落等在宫门外,远远的就看到了往这边慢慢走来的男人。 他走的很缓很稳,每一步迈动之间距离都是等同的,仿佛是用最标准的尺子丈量出来的一般,配着那张冷峻严肃的脸,唬人的很。 许倾落面上的笑有些保持不住了,眼神越发的冷。 琅晟还有四五步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少女再也忍受不住,向着男人紧走几步,在男人愕然的眼神中,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一手却是扶住了他的肩膀,娇小的少女相对于高大的男人来说太过瘦弱,似乎只是轻轻的使用一点儿力,便能够将人压垮了一般。 可是那只是似乎,真实的状况是男人强撑着自己的身子不愿意压下去,不愿意压着她。 即便她想要扶住他,即便她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应该很不好,却只是那么执拗的自己一个人的力气站着,并且在她瞪视过去的时候,递给她一个有些讪讪的笑。 琅晟坐到了许倾落的马车上,而他骑着的马则是在一边跟着马车跑。不时往马车帘子那里拱动几下脑袋,鼻子里发出哼哼声,似乎也在担心自己的主人,神异的很的样子让驾车的马夫忍不住赞叹。 “连马都知道你现在的状态不好,你觉得我比马还不如” 许倾落指尖在琅晟挺直坐着的肩背上戳了戳,在男人开口想要解释的时候,面上的讽刺消散:“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望闻问切,成功的医者不需要把脉只是看男人行走间的气息变动,身形变化还有面色瞳孔甚至心跳的次数都能够成为判断他现在状况的依据。 “抱歉。” 琅晟下意识的开口便是道歉。 “你不需要对我道歉,你对不起的人是你自2己” 许倾落的声音有些凌厉,在男人愕然的视线下,垂低了眸子,手指落在男人的腕脉上:“告诉我你的身体状况,你身上的蛊毒有没有发作我要听实话,如果你不想自己还没有回到战场上保卫边关那些对你寄予厚望的百姓便成为瘸子或者是......的话,你就听我的,告诉我实话。” 那个死字,许倾落无法说出口,她无法想象那个可恨可怕的字眼与琅晟联系起来的样子。 那一瞬间,男人看懂了少女眼睛的惧怕,面对生死她也从来不曾变色,面对百般的诽谤侮辱她能够毅然挺直腰背,可是此时此刻,她为了他,学会了惧怕:“......昨夜二更发作过一次,我后来昏睡过去了。”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中存着几多痛苦,琅晟不说许倾落也能够稍微想象的到。 这个男人,曾经自己给自己刮骨疗伤都始终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她给他治疗腿伤的时候他也始终都不愿意昏睡过去,那时候还是她用银针让他睡下去的,可是现在,男人告诉她。自己昏睡了过去,因为疼痛。 她的心脏一阵一阵的紧缩,五指无意识的握紧了男人的手腕。 男人的手腕冰凉,凸起的血管之中潺潺的血液流动。 许倾落一愣,下一刻再也顾不得难受,一把掏出银针,抓住男人的左手食指,对着指尖便是一下扎了进去,银针直接扎入了指缝儿。 琅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眉头晃了晃,却不曾动弹一下,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手交给许倾落,任凭着她拿着五根银针一一在指尖扎入。 若是个不懂的人看到,恐怕以为许倾落在刑讯琅晟呢。 许倾落全神贯注的,捏着银针的手指不断的捻动,而另外一只手则是点在琅晟的腕脉处,感受着经脉间的任何一点动静。 琅晟的左边肩膀突然一阵急颤,不受他自己控制,在少女手中的银针再次扎入他的左手小指之上时。 阴冷的气息蔓延整个左手,从心脏开始蔓延到了左手经脉,整条手臂都不能够动弹了,僵硬的像是经脉全部坏死一样。 琅晟抿唇,额头上不断滴落冷汗,眼睛中瞳孔张合,鼻息一瞬间变得极重,许倾落的每一次试探都像是对他用刑,最痛苦的刑罚,可是他不会怀疑许倾落,他相信许倾落无论做什么都是对他好。 许倾落手中的银针在男人的中指徘徊了许久,叹息了一声,将银针收了起来:“我发现它了。” 许倾落发现了虫虺,在男人蛊毒发作不久之后又承受了皇宫中的寒气,这样的人体环境也许与虫虺曾经生活的地方相似,它在男人的心脏处蠢蠢欲动。 许倾落试探出了虫虺的存在,也试探出了它平日生存的地方,若是面前的不是琅晟,她也许会放手一搏,看看能否将虫虺引出,可是面前的人是琅晟,所以许倾落无论多小心都不为过。 她不能够再刺激那暴露了行踪的虫虺。 “我发现它了,现在我无法将它从你的身体中驱逐,但是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能够将它从这里驱逐,你这里,只要有我一个人便足够了,该死的虫子什么的,就应该彻底消灭。” 少女的掌心按住在男人心脏的部位,掌心感受着男人心跳的一下下声音,那是让她安心的声音:“你的心是我的” 琅晟望着宣誓主权的许倾落,有些傻,仿佛听不懂她说的什么。 虫虺,别说是消灭,便是发现都难,这么多年,琅晟不是没有寻觅过神医,可是那些人从来不曾有用过。他们的医术也许通神,可是他们连发现都发现不了虫虺的存在,医术再高有什么用 俗话说对症下药,找不到症状,再厉害的神医也要抓瞎。 而许倾落告诉他,她发现了虫虺。 “是不是不敢置信那些无法发现的医者不是医术不精,而是他们对你不熟悉。” 许倾落微笑:“心跳,面色,血液流动的速度,还有脉搏跳动的速度,你身体的每一分状况,世间没有比我更清楚了解的人,虫虺先是出来过一次,又有寒气牵引,才会出现,但是它每一次出现的时间应该都很短很隐秘,我也是因为对你身体的熟悉才能够准确把握住这次机会。” 许倾落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很有些歧义。 琅晟的脸有些热,心里有些欢喜,不是因为许倾落说的发现虫虺了,而是因为对方言语间对他的熟悉了解。 若是不在意一个人,如何能够连他的心跳。血液流动速度,面色变化,瞳孔变化尽数记在心里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1:我是为了救她 网om,。 许府中,黄依依和两个宫中的麽麽差点儿大战三百回合。 “你们凭什么那么侮辱我,我也是堂堂将军府的表小姐,不是你们这些个自甘下贱,入宫为奴为婢的下人” 黄依依大声的训斥着面前两个宫人,丝毫不给人留面子,昨夜里琅晟为她说话,让她心中充满了底气,面对着两个对自己态度好了不是一般二般的宫人,不止没有收敛,反而比昨日一开始的时候嚣张的太多。 如同此时。 两个宫人面色有些难堪,其中一个面上还有巴掌印记,那是黄依依打的,即便她们在宫中真的是做奴婢的,能够训斥她们的也只有宫中那些真正尊贵的主子,黄依依是个什么东西。 “黄小姐,我们虽然是为奴婢的,却是皇后娘娘的奴婢,皇后娘娘让我们来伺伺候小姐,不止是要教导小姐规矩,更是要检验小姐是否有伺候太子殿下的资格。” 一个宫人显然是不想再忍,抬起头。硬邦邦的对着黄依依道:“伺候太子殿下的女子,不论是谁,起码要身家清白,身子贞洁,黄小姐因为意外得以入太子东宫,我们却不能够不帮黄小姐检查检查。” 说着话,那宫人对着另外一个捂着脸颊的宫人唤了一声:“灵芸,你去请府中的老夫人来,问问她这将军府的家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昨日里琅将军还说我们只要一切照着规矩来,便不会为难我等,只是不知道这话老夫人是否认同,若是不认同的话,奴婢等便只能够进宫去请示皇后娘娘了,这规矩,我等是教不了了。” 黄依依的面色有些难看,手紧紧的握住,瞪眼看着那灵芸转身离去,心底一阵愤怒,一阵法虚,可是想到方才两个宫人对自己做的事情,她又是觉得自己不是无理取闹,自己才最是有理,等会儿姑妈来了,只要她好好诉说自己的委屈,对方一定会对自己心生怜惜,昨夜里的那些尴尬也会慢慢的忘记。 黄依依不是傻的,甚至是很有些聪明的,否则的话也不会抓住机会紧紧扒住琅母,让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将军夫人的人选。 她知晓自己昨夜里一句小杂种,让琅母对自己生了生分之心,今日的所作所为一个是为了真的愤怒两个宫人对自己的侮辱,一个却是想要趁势让琅母再次对自己心软。 不求立马恢复到从前,起码不能够对自己无视。 琅母随着那灵芸过来了,她的面色有些难看,还没有站定,黄依依已经哭喊着姑妈冲到了她的怀中:“姑妈,姑妈求求你一定要为依依做主,这两个奴婢她们侮辱我” 感受着泪水滚落衣襟,本来冷下去的心莫名的有些软,琅母迟疑着伸手按住在黄依依的肩膀上,轻轻的拍打了两下:“依依,灵芸姑姑方才已经和我解释过了,这是进宫必经的一条,你不是说自己和太子之间还是清白的吗那便让她们检查,检查了之后,你才能够......好好入东宫,日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琅母的声音有些发哽,因为黄依依近日的作为有再多的芥蒂,此时此刻,听着黄依依委屈的声音,想到对方日后入了东宫不知道要面对着多少女人的争宠,只觉得那些芥蒂都少了许多。 芥蒂少了,自然便想起了对方的好,她是真的将黄依依当做女儿的。 “姑妈,我不想入宫,我只想要留在将军府,留在姑妈你的身边,姑妈,我舍不得你和......表哥,我想要一直陪着姑妈。” 黄依依已经下定了决心,因此当着两个宫人的面儿也敢直接说出不愿意入东宫不愿意伺候太子的话。 两个宫人面上现出不忿之色,而琅母却是感动。 “好好,不入宫,依依你留在将军府,陪我这个老婆子一辈子也好,不入宫。” 那灵芸眼看着琅母和黄依依要抱头痛哭的样子,有些不耐了:“老夫人,入不入宫不是黄小姐能够决定的,黄小姐入宫的事情是陛下金口玉言,若是老夫人真的不愿意的话,便让陛下收回成命再说。” 琅母的脑子一个激灵,抱住黄依依的胳膊有些发软。 “姑妈,表哥是陛下的爱将重臣,只要表哥愿意到陛下面前开口为依依说项,依依就能够留下来伺候姑妈了,依依现在也不奢望能够成为表哥的妻子,姑妈的儿媳妇了,依依只希望能够留在将军府,能够时时伺候姑妈,时时看到表哥,便心满意足了......” 后面的一句话,黄依依刻意压低了声音,却正好能够让琅母听到其中的黯然。 琅母面上现出了为难不舍之色,她忍不住转头望向那两个宫人。 “两位,要不然这身体检查一项改到他日,待到老妇人劝服依依再说” 两个宫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默认,让琅母放下心来,实则是不想搭理这个已经被黄依依作态给骗住改变主意的琅母,都听说琅将军出身不好,往日里不知道如何不好,今日只是看看他的母亲,便知晓究竟不好到什么程度了。 乡野妇人,没有丝毫见识,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够嫁入什么好人家。 怪不得这位在琅母身边长大的表小姐也是一副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罢了,既然这位黄小姐这么抵触规矩和其他的检查,那她们便如实上报便是了,她们也算是尽力了。 两个宫人心中冷冷的想着。 琅威看着黄依依伴着琅母走出了院子。那亲亲密密的样子,只觉得眼睛发黑。 这个黄依依怎么就像是赶不走的苍蝇一般,总是阴魂不散的,随时随地都能够看到。 自己的娘亲也是,连他都知道不能够这么将黄依依带走,不能够真的由着黄依依的性子来,结果却是这般。 “小威,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口不择言,我只是因为想到要离开将军府心中不舍才会言辞过分,我也不想的。小威。你原谅我好吗” 琅威没有出来,这一次黄依依却是眼睛很灵,一下子便看到了他,拉着琅母走到琅威面前,对着他便是这么一段话。 一袭话只听得琅母连连点头,面上的表情越发的和善。 琅威却是有点儿犯恶心。 昨日里黄依依叫他杂种的时候那眼神他现在还清楚记得,与现在这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相互对比,琅威捂住了嘴。 转身就走,若是再在这边多呆上一会儿,他估计要吐出来了。 “小威,你表姐已经和你道歉了,你怎么回事儿,小威” 琅母喊着琅威,有些不满。 “姑妈,不怪小威,是我不修口德,就算是一时心中不痛快,我也不该对小威恶言相向,没事的,待到日后我对小威好好赔罪,他应该会原谅我的。” 黄依依怎么可能不芥蒂琅威的态度,但是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琅母了。就是装她也要装一段时间,起码在成为琅晟的妻子,将军府的女主人之前,她是一定要忍的。 那两个宫人在背后将将军府几个人的互动看在眼中:“我们回宫去吧。” 一个宫人开了口:“连最基本的检查都无法做,我们留在这里也是无用,皇后娘娘即便怪罪,也怪罪不到我等的头上。” 这位黄姑娘的性子,是真的不是个有福的,虽然入东宫也只是个没名没分的,不是太子妃太子侧妃一般需要考验品行能力,但是太子的女人起码的品行分寸是要有的。 还有黄依依和府中几位的关系也需要和皇后娘娘好好禀报一番。 两个宫人悄然的离开了将军府,谁都不知晓。 黄依依挽着琅母的手说话,说着自己一开始不是有意和太子扯上关系:“我只是看到那许倾落跟着人往摘星楼中去,我心中对许氏有些芥蒂,毕竟表哥对她不同,我担心她做出什么事情对不起表哥,一时冲动,跟了上去......” 对着琅母,黄依依知道怎么说才更加有用,对着太子皇后琅晟这么说不止没用,还会让自己更被人看不起,更惹人疑窦,对着琅母则不同了。 琅母的眼神一定:“究竟怎么回事儿” 琅母就算因为许倾落近来的表现对她有一定认同,但是一开始因为许倾落是医者,且名声不怎么好听的事情,对她心存的芥蒂从来不曾全部消失。 黄依依眼底闪过一道得意的光,继续小心的措辞着自己的委屈,许倾落的别有用心,没有直接点明,却也不含什么善意。 不知不觉的,琅母顿住了脚步,眉头皱着,面上显出了点儿阴郁之色。 “姑妈,依依知道自己的名节已坏,即便身子还是干净的,也配不上表哥了,但是依依和表哥青梅竹马长大,无论如何也见不得表哥被有心人欺骗,表哥那个人性子最是认真严谨不过,若是娶妻,即便那女子日后有再多做的不对的地方,表哥也只会无限的包容......” 黄依依的声音中全是忧虑,柳眉微微蹙起的样子显得别样的美丽。 琅母面上神色变幻不定:“阿晟说过,非许氏不娶。” 前面还是许姑娘,现在又成了许氏了。 黄依依心底暗自嗤笑琅母的好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表哥再是在意那许氏,也总是要顾忌姑妈的。” 黄依依扶着琅母慢慢的在河边走着,琅母走的有些不经心,黄依依却是心情正好。 她的眼神定住,望见了前面河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不大,能够将人绊倒。 黄依依的手微微使力,引着琅母往那边走着。 琅母不察,因为她现在正想着许倾落和琅晟之间的问题。 像是黄依依所说的。那一日明明是许倾落先去的摘星阁,那么究竟有心富贵的是哪个,便不好说了。 琅母没有怀疑黄依依的说法是因为对方说的一分假九分真,对许倾落的嫉妒是真,想要看看她做什么是真,想要找事更是真,唯一假的就是到了太子门前,因为对方身份,黄依依自己心底产生的一丝**。 脚下突然绊到什么东西,身子一晃,黄依依的惊叫声响起:“姑妈小心” 琅母以为自己今日一定会掉入湖中。可是伴随着黄依依的惊叫,她的胳膊被狠狠一拽。 噗通一声,黄依依掉入了水中,而琅母跌倒在湖边。 她先是有些楞然,下一刻看着湖水中那翻腾的身影,回神惊叫:“依依,依依,来人呀,表小姐落水了,快来人” 伴随着噗通噗通的入水声,将军府的湖水中瞬间充斥了好几个身影。 黄依依一边呛着水。一边努力蹬着腿,咬牙坚持着,让自己不至于沉底,又表现的像是不会水一般,呛水的感觉很不好,春水冰寒,整个身子从骨头缝儿里侵袭着冷气,脑袋都要冻僵了的感觉。 可是这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拼,只要今日救下了琅母然后自己受寒生病重些,那么不论如何,琅母都不会罔顾她的意愿让她入宫。而且还会给她真正想要的。 那时候不是她求着人,而是别人自动送上门来。 这样想着,黄依依看着越来越近的会水的丫鬟,手臂像是无意的划动了两下,正好避开了对方。 待到黄依依终于被救起来的时候,她的面色已经青紫一片,手脚不断的抽搐,样子可怜的很。 “依依,依依你不要有事,我答应过你爹娘要好好照顾你,依依你还说要陪着姑妈一辈子。要待在将军府一辈子的,依依,只要你没事,姑妈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琅母握着黄依依冰凉滴水的手,老泪浑浊。 在她看来,方才是她自己走神差点儿落水,若不是黄依依推开她却导致自己不小心失足,现在昏迷的半死的人就是她了。 从前知晓黄依依对她孝顺,陪着她让她开心,对黄依依像是女儿一般。现在,琅母却是真的将对方当做女儿了。 黄依依坚持着一口气不散,直到听到琅母的承诺,才彻底的陷入了昏迷,只是临到昏迷之前,她还是最后使了一把力。 握紧了琅母的手:“表哥......” 闭着眸子面色凄惨的少女嘴里一声轻轻呢喃,眼角一滴泪珠,仿佛是随时会凋零的花朵一般,只是让人看着便觉得心底难受。 “晟儿,来人,还不赶快去找将军回来还有,去找大夫” 琅母转身对着下人吩咐道。 琅威看着一行人匆忙从身边经过,琅母面色焦急,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表小姐为了救老夫人落水了,自己不会水,被淹了不少时候,现在昏迷了。” 看到是琅威,对方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说完了几句话便匆匆的离开了,他还要赶快去请大夫呢。 “......我记得,她会水呀。” 琅威站在原地喃喃,不止是会水,水性还格外的好,小时候他还被对方捉弄骗到水中,那一次琅威差点儿淹死,那一次他以为她落水了,她对着她喊救命,琅威对黄依依再多不满,也还是下去了,结果是对方的一场玩笑。 “以后下水救人掂量清楚自己的能力好吧还要我救你,真是废物。” 这是黄依依之后的原话,在他被淹了不少时候之后才救起他的少女说道。 从那时候开始,琅威性子更加懦弱。对黄依依的厌恶深埋心底,再也无法消散。 马车一停下来,许倾落直接拉着琅晟往许府去,将军府门口本来等的焦急左顾右盼的下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虽然许倾落和琅晟的关系没有人不知晓,但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少女拉着男子直接进自己的家门,总是惹人侧目的。 看着琅晟都不带反抗的跟着许倾落进了许府,直到看不到人影儿,那将军府门外的人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将军,将军......” 匆忙跑向许府:“将军,您赶快回府一趟吧,府中出事儿了。” 琅晟听到身后的声音,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便要回头问问发生了何事。 许倾落一把按住琅晟的肩膀,给了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谁出事儿了” 许倾落这句话问的技巧。 那将军府的下人瞬间卡了一下,琅晟察觉不对,皱眉。 他皱眉时候显得格外的威严。 “将军,是表小姐出事儿了。” 那将军府的下人小声说道,声音压的格外低,仿佛这样的话就不会被许倾落听到。 “原来是她呀.....” 许倾落感叹一般的说道,下一刻握住琅晟的手腕:“既然是那位表小姐出事的话,应该出不了大事,现在我们的事情最重要。” 说着话,拉着琅晟便往自己的药房方向去,虫虺虽然已经退去,可是方才难得的现身让许倾落抓住了那么点儿思绪,她现在急需在琅晟的身上试试方法,还有男人的双腿,也需要马上药浴,这些都耽误不得。 若是琅母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许倾落也许会停留下,黄依依的话,就是死了也没有此刻医治琅晟重要,琅晟的腿若是留下什么病根的话,黄依依便是十条命赔许倾落都不稀罕。 “将军,是老夫人让您立刻回去的。表小姐那边有些不好。” 那下人听着许倾落如此言语,心中不由的对许倾落产生了点儿恶感,就算黄依依得罪了她,也不能够如此狠心,说出如此话来。 更何况,这下人也想不到黄依依得罪许倾落的地方呀。 黄依依是招惹了事情,却是给将军府招惹的事情,许倾落卷入进去,是她自己愿意的,与黄依依无关。 若是许倾落知道这个下人的想法,估计要笑出声儿来,是嘲笑世人愚昧,同情所谓弱者,殊不知越是显得弱小的存在,越是强大的存在,前世她可是被许微婉用这一招坑害了太多次。 “你回去让人好好看护母亲,至于其他的,告诉母亲,将军府的声名其实很好染黑。” 琅晟不止没有像是下人想象的对许倾落的态度言辞有所不满,甚至直接丢下了这么句话。 那将军府的下人看着许倾落和琅晟相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果然将军最喜欢的是这位许家的小姐,表小姐再是牺牲,将军不在意,也是丝毫用处没有的。 “脱衣服。” 许倾落吩咐着人准备热水药浴,转头对着男人,直接用命令的语气道。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少女的面前脱衣服,但是每每面对着许倾落这么理所当然的态度,琅晟总是忍不住的叹气。 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究竟在少女的眼中是个什么情形,究竟是男人,还是病人 她看着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什么羞涩呢 “发什么呆呢赶快脱衣服,难道还要我帮着你脱。” 许倾落已经将银针浸润了药液,指尖夹着针尖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琅晟利落的将自己的外衫除去了:“......我自己脱。” 男人心中只能够安慰自己,等到他娶了她的时候,也许就能够看到她对着自己脸红的样子了 身体浸泡在热水之中的时候,男人有些不确定的想着,脸颊又不受自己控制的发红发热了。 “你说了依依出事了吗” 琅母一手握着床上黄依依的手,一边问着进来回话的下人,面色难看至极。 “老夫人,说了,将军让转告老夫人,将军府的名声其实很好染黑。” 下人不敢抬头。小声道。 “孽子” 琅母气的拍床,惹的诊治黄依依的医者不满的一瞪之后,讪讪的收回了手。 “表哥,表哥......” 床上闭眼昏迷的少女还在念着表哥,琅母一时间觉得心里发酸。 “去,你再叫他,让他立刻从许府中回来,告诉他,将军府的名声重要,那就不要为了一个外面的随便什么女子将自己表妹的生死视作无物,若是他表妹一个不够的话,加上我这把老骨头,总能够将他从许府中请出来” 这句话却是严重的不满了。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3:明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网om,。 将军府的下人又来了,百草在外面招呼着,就是不让她来打扰许倾落和琅晟。 百草虽然不懂医术,但是许倾落让她准备的热水药草,只是猜猜也知道现在小姐定然是又给未来姑爷治病了。 百草是没有看出来琅晟身体哪里不好,怎么总是要小姐动药动针的。 但是不论如何,许倾落给琅晟诊治的时候,百草是怎么都不会过去打扰的。 小丫鬟内心深处还有那么点儿隐约的不好意思,未来姑爷用了热水,小姐那是不是和对方坦诚相见了 就算将琅晟当做准姑爷了,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够传出去的。 这种时候,怎么能够让人去打扰呢 百草好声好气的请那将军府的下人在耳房中等着,在对方一次次催促的时候就说自家小姐在给琅将军治伤,至于怎么治,当然是其他大夫怎么治疗自家小姐怎么治疗了。 “百草姑娘,我们将军看着身体那么好,不像是需要许小姐治疗的样子呀,许小姐就算是想要留下将军,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老夫人急着要将军回去,百草姑娘也不想老夫人日后对贵府小姐印象不好吧” 那下人灌了一肚子茶水,忍不住出声。实在是府中老夫人出来时候的面色太难看,他担心自己若是请人回去晚了,要吃好一顿挂落。 内心深处还有那么点儿不以为然,许家小姐是和自家将军感情好,但是这还没有定亲,就将人留在府中不让人走是怎么回事儿 果然小地方来的就是小地方来的,也不知道避讳避讳。 如果百草知道对方此刻的心理的话,手中的茶水能够直接招呼到对方的脸上。 不过就算百草不会读心,听着这下人如此口气,面色也冷了下来:“好教你知道,琅将军从前在战场上中了毒伤,寻遍了名医也不管用,那腿都差点废了,也幸亏是遇到我们小姐才侥幸保住了腿,毒伤可是有残留的,我们家小姐留琅将军在此可是为了给他复诊,若是你敢保证将军日后腿上毒伤不会再发作,再也用不到我们家小姐,你尽可以现在就去府中找将军,只是将军的腿出了差池,耽误了诊治的时间的话,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百草的性子再软,面对着这下人嘴里对许倾落的那么些不以为然,也是怒了。 那话语硬邦邦的和刀子割似的,将将军府的下人堵的有些楞然。 “罢了,总之我也来了,也说了老夫人的意思,若是许家执意要留将军的话,那我身为一个下人也没有办法。在下这便告辞回去和老夫人细说,务必不让老夫人误会贵府小姐。” 下人不知道百草嘴里琅晟的腿伤是真是假,毕竟当时琅晟受伤的事情不止瞒住了军中大部分人,便连着琅母都没有说,琅家只有琅威知道。如何能够被一个下人知晓。 他到底不敢冒险,真的耽误了琅晟的腿,他十条命也不够赔,再是看不上许倾落身为女子却行医者事,但是对方得到皇帝赏识入宫也足够让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承认她的医术应该是确实很有些独到之处。 那下人想明白了,却到底是对许家留着琅晟在府中连见都不让见一面的事情心底不满,说话便夹杂上了些刺儿。 百草看着对方那嚣张的样子,咬牙:“小姐也只是为了将军的身体着想,希望你回去给老夫人说说,让老夫人不要迁怒我家小姐。” 低眉顺眼的样子让那下人心底发飘:“好说好说,我回去自然会实话实说。” 一边却是看着近在咫尺的秀丽眉眼,眼睛有些直。 那许家小姐绝色倾城,身边的丫鬟也是清秀佳人一枚。 百草拱了拱手:“那百草就多谢大哥了。” 看着那下人轻飘飘的离开的背影,百草嘴角勾起笑,哼,想要回去告状也看你等会儿还说的说的出话来。 小姐送的痒痒粉她可是第一次用,小姐出品的东西,效果都是很不错的,让那个家伙第一个适用,可是那个家伙的荣幸。 “百草,将军府的人呢许倾落一头汗的从屋子中出来,百草拿着帕子帮着她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被我打发了。听说是那位黄姑娘出事了,琅老夫人急着催姑爷回去,哼,又是一个想要抢姑爷的人,还不知道是真出事还是假出事呢,我一看她就是个不好的。” 百草告诉许倾落自己从那将军府的下人那里套出来的话,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在许倾落面前,百草自在惯了,什么话都敢说。 许倾落放着袖子的手一顿,眼眸微微眯起:“有没有说出了什么事情” 黄依依那样一个对琅晟势在必得,对将军夫人的宝座视为自己掌中物的女子,许倾落也不觉得她会安分,只是不知道黄依依是怎么了,用了什么招数,能够惹来对她有些失望的琅母派人过来催琅晟回去。 “好像是落水了......” 琅晟久久不至,连被派去许府叫人的下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琅母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握着黄依依冰凉的手腕,心里一阵的难过。 她那个儿子,难道就真的被许家女给迷住了心神了吗 无论如何,依依总是他的嫡亲表妹。 琅母想要发脾气,可是给黄依依看诊的吴医者还在沉吟,她不敢出声打扰。 随着吴医者沉吟的时间越久,琅母心里就越是担心焦虑,好容易等到对方睁开眼睛,琅母再也顾不得别的,赶忙询问出声:“吴医者,我侄女究竟如何了她怎么现在还没有醒” 吴医者摇头叹息,那作态让琅母的心直往下沉。 她不懂医术,却看得懂对方的动作。 “吴医者,老身只有这么一个侄女,一贯是将她当做女儿疼宠的,今次依依是为了救老身才落入湖水中的,吴医者您若是能够救活我侄女,老身,不对,将军府必然有重谢” 琅母张口便是承诺,眼巴巴的望着吴医者,像是看着救命的稻草一般,若是黄依依出了事情,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吴医者终于出了声儿:“贵府表小姐身子一向康健,倒是没有性命之忧,没有醒过来只是因为呛水过多,老夫刚才已经给表小姐用了针。最多一炷香的时候应该就能够醒过来了,只是......” 琅母面上欢喜的表情还没有完全展现,便因为吴医者嘴里的只是而将心重新吊了起来。 对病人家属而言,医者口中的只是,但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话。 “只是贵府表小姐落水时候有些长了,被救起来的时候,寒气入体,加上春寒湖水又特别的冷,老夫恐怕贵府表小姐日后于子嗣上有些妨碍。” 琅母张大了嘴,一时间心重重的坠落到谷底,对一个女人而言。最可怕的不是任何身体上的病痛,而是没有子嗣,那是大半生的希望都给毁灭了,依依日后可要怎么办才好。 “你说的是真的吗” 黄依依睁开了眼睛,望着吴医者,眼中全是水痕,她像是强自镇定,实则根本就镇定不下去,掩藏在被子下面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 她那么害怕的望着吴医者,似乎对方只要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她就要坚持不住晕倒或者崩溃过去一般。 “依依,你听错了,吴医者的意思是......” 琅母下意识的便要反驳。 “姑妈,我想要知道。” 黄依依眼角酝酿已久的泪珠终于滚落,样子可怜的很。 嘴里说着我想要知道,那意思却是已经确定了自己未来子嗣艰难,琅母望着黄依依落泪,想到对方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落水,心里一酸,眼角也滚出了几颗老泪:“依依,依依不怕。日后你就是姑妈的亲生女儿,日后你就留在将军府,就算是你没法生育了,姑妈也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琅母抱住黄依依不断颤抖的瘦弱身子,一字一顿,她虽然没有明说,心底却是坚定了定然要琅晟娶了对方的心思。 她们琅家欠了依依的,不论如何都要补偿依依。 黄依依嘴里喊着姑妈,感动的泪水滚滚而下,房间中其他的几个小丫鬟也应景儿似的用帕子抹了抹眼角,谁都没有看到,掩藏在发丝之下的娇艳脸庞上,泪水之下,是一抹笑,一抹终于得偿所愿的笑。 许氏,这一次我看你怎么翻盘 “你身上的蛊毒我找到些法子稍微压制,但是想要根治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回去之后,记得日日用这包药草浸泡身子,千万别耽误了,知道吗” 许倾落走到琅晟跟前,踮起脚尖,帮他整理了下衣襟衣领的位置,看着板板整整的了,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交代着事情。 药包中的草药可有她从皇宫中偷渡的那火焰草,若不是她帮了寿康宫一帮道士大忙,这东西她可是得不到的。 琅晟只要轻轻的一垂眸就能够看到少女那张精致绝艳的小脸,看到她脸上脖颈处细腻洁白的肌肤,鼻端闻着少女身上混合着体香与药香味的动人气息,方才泡澡时候心底的一丝热意在心底蔓延,在理智阻止之前,男人垂首,唇与唇相互接触。 许倾落先开始惊了一下,下一刻她的手按住在男人的肩膀位置,不止没有推拒,甚至将自己娇小的身子更加紧的贴附在男人宽阔的胸怀之间,鼻息间满满的都是男人熟悉的气息,对方的唇在她的唇间辗转,却只是辗转。 少女唇角微勾,下一瞬启唇,含住了男人湿润的唇。 良久,两个人终于分开,男人的气息粗浊。两条腿有些别扭的站在那里,似乎想躲,又似乎不想躲,脸颊上的暗红看着带了那么点儿可怜的味道。 “味道不错。” 许倾落的拇指指尖轻轻的在自己的唇间按住,笑着吟出了这含着别样意味的四个字,那眼中的得意不要太明显。 不少时日没有和男人亲密接触了,今日看到男人脱光了泡在水中的样子,许倾落才不会承认自己心里动了下,也不会承认看着男人那被水汽湿润的唇看的呆住了呢。 “落儿,你真是......” 琅晟愣愣的望着少女殷红的唇,雪白的指腹按住在殷红的唇瓣上,红白相间的色彩显得格外的诱人。 想到方才品尝到的味道,男人艰难的转移开眼睛,不能够再看了,再看的话,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许倾落就不能够矜持点儿吗起码别这么撩拨他的火,明明知道没有成亲自己和她绝对不会做到最后一步的。 腹部的灼热烧的心头都发热,琅晟拿起许倾落给他准备的药包,粗哑着声音交代:“明日我还和你一起进宫,还有今日你和陛下进献的那丹药,你说过会和我说清楚的,不要忘记了。” 自古以来给帝王进献药物。一者能够一步登天,一者却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琅晟相信许倾落的医术,却不相信皇帝真的能够凭借药物长生。 “放心吧,明日一定给你个交代,让你安心,快走吧,你娘和你表妹还在家中望眼欲穿的等着你呢,若是你再留在这里,估计等会儿就要有人来兴师问罪了。” 许倾落伸手挥动着,笑颜如花。 琅晟本来要走的,还是急着走,他不愿意琅母误会许倾落,可是当少女真的这么欢欢喜喜的送他走的时候,他心里又有点儿不痛快了。 在脑袋中那根理智的弦反应过来之前,琅晟已经再次冲动的握住了少女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你送送我吧。” 许倾落斜着眼睛瞅了男人绷紧到了极致的下巴一眼,眼角眉梢一时间全是笑意,五指反握:“嗯。” 自己喜欢在意的男人和她撒娇,她自然也要宠着了。 “你还知道回来,跪下” 琅母站在门口的位置,琅晟刚刚进门,琅母便厉声呵斥了一声。 琅晟唇角的笑隐没,望着自己的亲娘:“母亲,孩儿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 “你表妹为了救我,落入水中,生死不明的时候你居然有心思在温柔乡中徘徊,你还有没有良心,还有没有一点儿血缘亲情,那个女人真的就那么重要,比你表妹,比老身都重要吗若是你真的还有那么一点儿在乎你这个亲娘,还有那么一点儿心的话,立马去东宫将依依的事情和太子说明白,你娶依依和许家那女子了断” 琅母的声音格外的冷厉,旁边跟着的下人都不敢吭声。 琅晟站在那里,在琅母的指责声中,在她那可笑的提议中,抬起了头,他眼中的神色出奇的冰冷,冷的琅母心底的自信不知不觉的有些打鼓:“晟儿,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你表妹与你自小相熟,性子温婉贤淑对母亲也是侍奉至孝,今日她为了救我不顾自己生死落入水中,你娶了她,任凭着是谁都要赞你一声仁义” 这段话是琅母考虑了很久之后想到的,总之今日她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琅晟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答应自己的要求。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一诺千金,今日若是在众人面前应下了黄依依的事情,那么他就不会再反悔。 琅晟听着琅母的话,心底发冷,在许倾落那里暖过来的心此刻面对着自己母亲的逼迫,冷的发涩:“母亲。你也记得自己在不止一个人面前说过,此生非落儿不娶,今生今世若是有负于她,那么便让儿子马革裹尸,不得好死,母亲你要儿子违背诺言去死吗” 琅晟盯着琅母,如此道。 他没有说假话,一字一句一言都是实话。 琅母的身子有些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幸亏被身后的丫鬟扶住了:“这种誓言,这种誓言你如何能够发,是不是那个女人逼迫你发的,这样的女人,自私自利,我绝对不会承认她当我将军府的儿媳的” 她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的提议就是让自己的儿子违背誓言。 琅晟面对着这样的琅母,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琅母将娘家的人放在第一位,此时此刻才发现,他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难受。 男人身上冰冷的气息褪去,化为了点点疲惫。 琅母以为琅晟是要服软了,面上带出了点儿笑:“晟儿,娘不会害你的,依依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你和她在一起,日后定然会......” “大哥若是真的和黄依依在一起,日后定然不会幸福,不会有一日开颜” 琅威冲了出来,打断了琅母的话,他拦住在自己大哥面前,保护性的张开了双手,大声嚷嚷了出来:“黄依依根本就会游水的,她那是苦肉计,娘你不能够拿着大哥一辈子的幸福开玩笑” “闭嘴” 琅母对着琅威厉呵了一声,在琅威被惊道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小儿子,面色难看:“你这是什么规矩,对着自己的表姐直呼其名,还胡言乱语,给我回去好好的读读圣贤书,别和你大哥一般整日里在战场上和那些个粗人在一起,不通文墨,不晓规矩,随便来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就将他的心都给笼络过去了。不知道远近亲疏。” 琅母这话说的明显的指桑骂槐。 琅晟还没有如何,琅威已经眼中含了怨愤:“娘你怎么能够那么说,当年若不是爹去世之后,黄家不止没有接济我们还落井下石,大哥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去了军营战场,他那个时候也曾经认真努力读书被夫子夸赞过的,娘你因为黄依依的一点儿苦肉计就对她心肝宝贝的,那你想没想过大哥为了这个家,为了让我们大家有个好出身,让我们能够住到将军府又付出了多少,多少次生死之间。多少次他差点儿丢掉性命,连上一次在边关的时候,大哥就差点儿被一只毒箭要了......” 琅威的话语顿住,因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琅晟的声音淡淡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多说无用。” 是呀,多说无用,琅威看着琅母面上隐忍的怒气,没有丝毫的担忧与内疚,只觉得一阵心灰。 “母亲,黄依依是陛下亲自下令送入太子东宫的。儿子只是个小小的将军,没有京城中那些通晓规矩的人聪明,儿子只是知道君命不可违,母亲若是真的那么喜欢表妹的话,那就多为表妹准备一些行装银两,好让她在太子东宫好过一点儿。” “晟儿,晟儿” 琅母眼看着琅晟拉着琅威就要这么离开,大声喊对方,琅晟没有回头。 琅母咬牙:“晟儿,你表妹为了救娘身子受损,日后子嗣艰难,你不能够不管她” 这句话一出,不论是琅晟还是周围那些下人都愣住了。 黄依依站在廊柱后面,面色阵红阵白,就算她真的不能够生了,也是她自己选择的留在将军府的法子,这么当众说出,她日后要承受多少人怜悯嗤笑的目光。 黄依依看着琅母的眼神有些怨恨。 “大哥,你千万别上当,黄依依她会游水的,还游的很好,就算是她真的救了娘亲,我们感激她,却不应该用你的幸福去回报。还不定她在其中做了什么呢” 琅威就担心自己大哥被琅母说动,连连劝说道。 琅晟低头,看着自家勇敢了太多的小弟,忍不住露出了点儿笑:“你说的对,我可以尽自己的努力补偿她,但是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去补偿她。” 若是他欠了黄依依对母亲的救命之恩,那他欠许倾落的更多,多的根本就算不清楚,还不清楚。 人都是有私心的,当黄依依和许倾落站在天平两端的时候,琅晟毫不迟疑选择的是许倾落,不止为了她对他的一次次帮助,更为了自己内心的在意。 他想象不到自己八抬大轿,凤冠霞帔的抬入将军府的人是除了许倾落之外的任何一个。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3:我有一百种方法废了自己的腿 网om,。 “依依,你怎么出来了你快回去,吴医者不是说了你现在身子虚弱不能够见风吗” 琅母看到了黄依依,也看到了她面上隐约的泪痕,琅母面上一时间全是忧虑与担心,赶忙上前两步,挽住了女子的手,想要拉着她回房间。 黄依依顿住脚步,拧在那里,怔怔的望着琅母:“姑妈,表哥真的就那么不喜欢我吗” “依依,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让阿晟娶你的” 琅母只有这句话,除了这样,她想不出应该用怎么样的话安慰自己这个可怜的侄女了。 黄依依眼角的泪珠滚落,顺着尖尖的下颔坠落在地上,一瓣一瓣的:“姑妈,别为了我伤了母子情分了,表哥对依依便连怜悯之情都没有,勉强他娶我也只是伤了表哥,是我没有福分,是我命苦,姑妈以后就不要再管依依了。” 这些话听着可怜至极,让琅母都是眼角酸涩。想要掉泪。 她握紧了黄依依的手,眼中现出狠色:“你是我的侄女,是我嫡亲的侄女,我若是不管你,我还是你的姑妈吗依依,阿晟是我的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的儿子,他要娶谁做妻子,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能够决定的” 黄依依垂低了首,没有再出声。 这招以退为进对自己这个姑妈还是这么有用。 许倾落,你休想从我的手中夺走将军夫人的宝座。 琅晟以为自己和琅母说的很清楚了,对方即便想要逼着他娶黄依依也暂时无法了,只要他坚定,难道还能够压着他娶妻洞房吗 哪里想到大半夜的琅母拽着他便到了府中供奉着先人牌位的灵堂之中。 琅晟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望着琅母面上的冷厉,心底有些憋闷的慌。 “晟儿,跪下若是你还认我这个母亲,你便当着祖宗牌位跪下” 琅母呵道,眼中全是坚决。 琅晟定定的望着她,眼神很深很深,深的让琅母有一瞬间觉得不安,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做的正确。 可是黄依依的那些话还在耳边,黄依依面上的泪水与凄苦仿佛还在眼前,吴医者的那句于子嗣有碍更是让琅母无法释怀。她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琅晟好,她现在所做的是正确的,黄依依也许不如许倾落绝色无双,也许不如许倾落敢于面对太子侧妃也有勇气护持将军府上下,但是那样的女子不会是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那样的女子太坚强,坚强的即便失去了琅晟也不会如何。 可是依依不成,她现在只有将军府,只有她这个姑妈能够帮助她了 琅母心底对许倾落,对儿子的隐隐愧疚因为这份想法渐渐的消失,她眼中的坚定之色越发的沉:“晟儿。你难道真的不孝到连自己母亲的话也不听吗” 琅晟跪在了地上,砰然一声膝盖撞击地板的声音让琅母身子颤了下,她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咬牙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那么高大有力,现在只有他才能够护住黄依依,给她希望了。 “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媳妇黄氏在此携儿拜见,希望列祖列宗能够同意我儿与侄女依依的婚事,依依性子温婉,事儿媳至孝,在晟儿离家之时一直照顾琅家上下,且又拼死救了媳妇儿一命,我琅家家风清正,断没有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前例,望列祖列宗见证,我儿与依依的婚书为证,琅家儿媳必然是依依一人,其他人等全数不成,若是有人不应的话,便是对琅家列祖列宗不应” 琅母这一席话说的格外的狠辣,可惜其中针对着的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晟儿,这婚书你且在上面签字画押。若是你还认自己是我黄氏的儿子,是琅家的子孙的话。” 一个红色的册子递给到了琅晟的跟前。 灵堂中地板上的寒气比起皇宫中那多少年积压的寒气其实丝毫不重,可是那一刻琅晟觉得自己跪在这里,比跪在皇宫大殿外的青石板上还要冷,冷的刺骨。 他望着自己的母亲,望着对方手中那红艳艳的刺目娥所谓婚书,慢慢的伸出了手,在琅母兴奋激动的表情中接过。 打开,望着里面琅家阿晟自愿迎娶黄氏依依的字句,怔怔的看着,像是痴了一般。 “晟儿,依依是我看着长大了,娶了她,绝对不会委屈了你,这婚书我明日便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到兄嫂那里,我是依依的姑妈,能够为她做上一半的主,三日后你们就可以先成婚,至于那些个俗礼之类的可以先不用顾忌,你不是大将军,不是在边关战功赫赫吗想来若是你先斩后奏迎娶了依依,太子和陛下再是如何,也不会降罪于你的,顶多是对你冷落几日,母亲都想好了,你娶了依依之后可以和她赶快生下一个孩子,你去边关,依依和孩子就能够留在母亲身边了,那样的话母亲也开心,你也放心,依依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好母亲的......” 琅母的那些企盼想往的话语被打断,被一声刺耳的纸张碎裂的声音打断,她望着琅晟双手各自执住红册一角,然后向着两边一分,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婚书一分为二,再分为四,一片片红色的纸张掉落在地上,像是最深沉的讽刺一般。 琅母一瞬间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猛的上前一步,对着琅晟淡漠的脸便是狠狠的一巴掌:“琅晟,你究竟将没将我当做母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宗之前你居然如此罔顾母亲的意愿,你还是不是琅家的儿郎” 琅晟的脸颊上有些红色,他的脸颊不偏,定定的听着琅母的指责愤怒,只是不言不语。可是他的态度已经明确的表达了出来。 他不会娶黄依依,即便琅母搬出了所谓的列祖列宗,所谓的琅家门风来压他,他也不会娶黄依依。 “你,你这个孽子,老身真是后悔生下了你这个不孝的孽子我告诉你,你若是娶依依的话你便还是琅家的儿郎,还是我的儿子,你若是不愿意负责,那你就不是我的儿子,列祖列宗在看着你,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想清楚吧” 话音落下。琅母拂袖离开。 气冲冲的样子,只想着黄依依这个侄女,却忘记了琅威说过的琅晟的腿在战场上受过毒伤的事情,也忘记了问一声琅晟今日为什么腿疾复发留在了许府中。 琅晟望着自己母亲的背影,垂低了眸子,眼中的色彩很冷很淡,浅浅的没有丝毫的情感。 “大哥,我们走” 琅威从祠堂外面冲了进来,一拉琅晟的手便要将他拉起来。 琅晟不动,他若是不想要被拉起来,那么琅威便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成。 “大哥,你难道真的要一直跪在这里娘亲糊涂了,被那黄依依迷住了心窍,你可不能够糊涂,你不为自己的腿着想,也要为许姐姐着想,她若是知晓你在这里跪坏了腿,要如何伤心” 琅威气喘吁吁的,脸颊上有汗珠,眼底有酸涩的泪珠,只要想到方才在外面听到了琅母的话,他就觉得难过的厉害,心就像是浸泡在酸水中一般,涩涩的要拧出水来一般。 听到许倾落的名字。琅晟的身子有一瞬间的颤动,琅威以为有门,又要拉他,却只是稍微拉的男人膝盖离开地面一小点距离,便因为男人重新稳定的情绪而失败了。 “大哥” 琅威气的要命,不知道琅晟这究竟是怎么想的。 “母亲对落儿的成见很深,她现在一心想要我娶黄依依,黄依依我是不会娶的,母亲的十月怀胎的恩情我也不能够负......” 琅晟抬起头望着琅威,唇角微微的勾起:“若是我真的残了,想来那黄家表妹应该是不会再扒着我不放了,母亲也不会一直觉得落儿有哪里配不上我的,反倒是我,到时候估计要配不上落儿了。” 明明他在笑,琅威却觉得像是哭一般,他先哭了起来,点滴的泪珠成了一片片的泪珠滚落:“大哥你想的什么,你怎么这么傻,身体发肤是受之父母,但是你也不能够为了娘亲的固执真的让自己出事,你若是出事了,我和许姐姐都会难过死的,你怎么能这样” “便当做是我还了母亲的十月怀胎养育之恩吧。” 与琅威的激动不同,琅晟的情绪极其的稳定,稳定的有些诡异,他转过了头,侧对着琅威,望着头顶上方那些琅家先祖的牌位:“若是不还清的话,我总是会因为母亲和落儿之间产生取舍矛盾,日后落儿会承受的委屈太多,我不舍得。” 今日这双腿若是真的跪废了,若是到时候许倾落还愿意接受一个瘸子做夫君的话,那么他能够给予她的必然是全心全意再无挂碍的感情。 不论是黄依依还是琅母还是这满目的牌位,那个时候,他琅晟都可以问心无愧的说自己没有对不起他们。 琅威捂住了嘴,深深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转身便冲出了祠堂。 他的牙齿咬的很紧很紧,将自己的唇都咬的出血,若不是这样,他担心自己会大喊大叫出声。 母亲一句句指责着大哥不孝,指责着大哥对不起琅家的列祖列宗,指责大哥忘恩负义,对不起黄依依。 凭什么 他琅威的大哥,上对的起江山社稷,下对的起黎民百姓,琅家因为他大哥在死人堆里的拼杀而繁盛了起来,母亲因为他大哥的功绩成了将军府受人尊重的老夫人,琅家那些个牌位因为将军府的存在有了安身之所。黄依依因为借助着他大哥的威名享受着本不该自己享受的种种。 到了如今,一切却全都是大哥的错了,凭什么 “小威” 许倾落打开房门,看到了眼中含着一泡泪水的琅威。 琅威从前的性子懦弱,动不动就哭,但是被许倾落点醒之后性子坚韧了许多,再也不曾见到他哭过,这大半夜的站在自己房门外这么个表情。 “谁欺负你了” 许倾落拉住琅威的手腕,拉入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便神色冷然的问出了声儿。 琅威是琅晟的弟弟,又一向和她亲近,许倾落是真的将他当做自己弟弟看待的,此刻看着琅威这般,心头一把火起来了。 许倾落平日里冷静自持,可是一旦涉及自己在意的人,却最是护短不过。 “呜呜,许姐姐,你救救我大哥,你一定要救救大哥,大哥的腿会废掉的” 琅威扑到许倾落的怀中,再也不像是一个稳重的小将军,而是回复了从前的哭包样子,不断的哭泣着,呐喊着。 许倾落面上的冷然被焦急所取代。她一把钳制住琅威的双肩:“怎么回事儿” “小威,说清楚,你大哥的腿怎么了” 心在颤抖,许倾落不敢想象琅晟究竟如何了,才会让琅威露出现在这般的样子。 “大哥,呜呜,大哥被娘罚跪祠堂,罚跪在牌位前,大哥不愿意起来,娘说大哥不娶黄依依的话,他就不准起来......” 琅威一边梗咽着,一边对着许倾落诉说着。 许倾落握紧了拳头:“他是蠢货吗就算真的不想娶也别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顶多表面答应,容后再向法子” 话音落下,许倾落也知道自己所说的不可能,琅晟的性子,怎么可能对着琅母让他跪祠堂的话不听,又怎么会假意同意娶黄依依。 那个男人,一向认真严肃的有些过分了。 “走” 许倾落一拉琅威,向着门外走去。 “去哪里” 琅威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听你的,去救你那个蠢货大哥” 许倾落咬牙,拉着琅威却是接近小跑了起来,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沉稳镇定的风度。 她担心自己去晚了一步。琅晟那个蠢材就真的腿疾复发,最后成为瘸子。 琅威望着许倾落小跑的背影,望着她被焦急染遍了的面庞,心底的担心害怕难受一时间全部被安心所取代。 哎了一声,琅威拉着许倾落的手跑在了前面:“许姐姐,黄依依那个女人今日为了救我娘落水了,吴医者说她以后子嗣有碍,但是我记得她会游泳的,许姐姐,你一定要拆穿那个女人” 安下了心,琅威也有心思告诉许倾落其他事情了,比如黄依依今日救琅母的猫腻。 “小威,我不是说我不走......吗。” 琅晟的话语顿住,因为熟悉的气息,带着淡淡体香与药香混杂的好闻气息。 “你,怎么来了。” 琅晟的脸颊红透,不敢看许倾落一眼,自己的想法很蠢,他知道,只是他只能够想到这个法子,他对自己的母亲再是心冷,也做不出真的不认她的事情,他只能够伤害自己。 “来看一个将要被自己蠢死的蠢货” 许倾落的声音很冷,冷的像是浸润了千年玄冰一般,琅威悄悄的环住了胳膊,偷偷的看了自家大哥僵硬的背影一眼,眼中有点儿同情,却丝毫没有帮助对方解围的意思,大哥这次真的是想的太错了。 “你回去吧,事情我会解决的。” 琅晟背对着许倾落,好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格外冷凝的声音对着许倾落道。 若不是真的了解他,或者许倾落是个心脏脆弱感情敏感的普通少女,恐怕这个时候是真的会离开的。 可惜许倾落不是那种脆弱敏感不堪言辞的普通少女,琅晟也不是那种负心薄幸的人,所以,对待男人冷然没有感情的驱逐,少女的反应不是转身离开,而是走到男人身侧,砰然一声,跪在了他的旁边。 “落儿,你这是做什么” 琅晟大惊,伸手便要拽起许倾落。 “我们虽然没有成亲,在我心中却早已经将你当做了自己的夫君,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跪在这里一刻钟,我便陪着你跪一刻钟。你跪一个时辰,我陪着你跪一个时辰,你跪一日,我陪着你跪一日,看是你的腿先废了,还是我的腿先废了” 许倾落这话说的坚定,丝毫不掺假。 琅晟也不觉得许倾落这是假话,对少女的了解知道她的倔强,是真的说的出做的到的。 琅晟心底一时间发甜,一时间又发苦。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可是他真的不能够让她如此付出了。往日里都是她主动维护着两个人的感情,今日,便让他付出一回又如何,男人垂落在身侧的手掌悄然并成刀状,眼睛一眯,便要挥落少女的颈部。 “我有一百种方法废了自己的腿。” 许倾落的话语让男人的动作僵住。 少女侧转过头,望着他那举起在半空中想要劈晕自己的手掌,莹莹浅笑,带着些得意,带着些决绝:“你废了哪条腿,我便让自己也废掉哪条腿,你废了两条腿。我便也废了自己两条腿,琅晟,将军,你身为一个战场上杀敌陷阵的大将军都不怕成为瘸子,我一个小女子怕什么大不了日后咱们两个双双残疾,正是绝配” “落儿,我不值得你如此。” 一字一顿,宛若刀子一般割在琅晟的心上,他越发的自责难受,越发的无法承受少女的情深,可是到了这个时刻,双腿膝盖下宛若有千万根银针在扎一般。琅晟是无论如何都跪不下去了。 “琅晟,不是你选择了我许倾落,而是我许倾落选择了你,你记住了,你的腿,你的命都是我的,若是没有我的同意,你日后再做出自残的事情,你让我心痛十分,我便还报你百分的心痛” 许倾落看着琅晟站起了身子,慢慢的也站起了身子,她伸手抚平了自己下摆的衣角,微笑着对着男人说出这么一番充斥着控制欲的话语。 “我输了。” 琅晟苦笑着,低下腰身,双手伸出按住在少女的膝盖上,身体中的内力喷洒,温暖着少女的双膝。 “你这个蠢货遇到我哪里有不输的道理” 许倾落昂着头,很有些高傲的样子,明明比琅晟矮了一个头,看着却是丝毫不弱气势。 琅晟望着少女昂高了的下巴,眼中闪过着迷的色彩:“对,我永远赢不了你。” 因为他永远无法让一个真正在意他的人伤心,无法让自己心上的人有一日为了他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琅威在一边看着自家大哥那一副被许倾落训斥的服服帖帖的样子,眉眼间一时间全是笑意,果然他想的没错,自家大哥再固执,遇到许姐姐,那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小威,过来” 许倾落对着琅威招手。 琅晟也知道了是谁通风报信的,瞪了他一眼。 琅威才不怕呢,大哥再可怕,也大不过许姐姐:“许姐姐,你有什么吩咐,小威保证做的到” “你不是让我想办法拆穿你那黄家表姐吗暂时我是没有机会拆穿她是否会游水了,不过......” 在琅威失望的神情中,许倾落话音一转。声音中带着笑意:“我却有办法让她自己哭着喊着不嫁给你大哥。” “什么法子” “什么法子” 琅威和琅晟异口同声的问道,眼睛都是亮亮的。 许倾落才发现,原来琅晟的眼睛瞪圆了,也挺可爱的嘛,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面颊,有些硬。 为了那不怎么好的手感伤感了下,少女遗憾的放下了手:“很简单,你大哥不是想要跪瘸吗那我就让他暂时真当个瘸子罢了。” 像是前世一般,在知道琅晟瘸了之后,黄依依跑的可是比谁都快。 “娘,娘,不好了,大哥的腿坏了” 大清早的,琅威冲入了饭厅之中,大喊着这句话,他的眼中盈满了泪珠,脸上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琅母和黄依依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威,你说什么呢。” 琅母皱眉。 “娘,大哥站不起来了跪了一夜腿伤复发,大哥成了瘸子了” 琅威更大声的喊出了声,哐当一声,却是旁边黄依依手中的碗筷掉落在地上,她本来因为琅母承诺着琅晟定然会娶她。说着婚书已经往父母那边送而染着红晕的面庞迅速被苍白取代,整个身子都摇摇欲坠的。 “依依,依依不怕,晟儿不会有事的,他经过那么多腥风血雨的,只是一晚上跪祠堂罢了,如何能够瘸了,定然只是一时气血不畅通罢了,来人,来人,快去请吴医者” 琅母嘴里说着无事,起身的时候却是身子一歪,差点儿摔倒,幸亏手及时撑住了桌子。 旁边的黄依依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4:大哥,怎么办 网om,。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他的腿是不是就是一时没有缓过来,就是跪了一夜罢了,他的身子一向康健,怎么就不会走了呢......” 琅母的话渐渐的消去了声音,因为吴医者那太过凝重的目光,因为一边的琅威面上的忿然。 “一夜娘,你觉得大哥是铁打的不成,他也是血肉之躯,先不说他曾经受过伤,你试试什么伤势都没有的人在祠堂那里跪上一夜是不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即便是商量好的,可是此刻听着琅母的那些个话,琅威还是忍不住对着琅母如此反驳。 琅母的面色难看,瞪了琅威一眼:“你就是这么和你娘亲说话的” 她心底其实也是没底,表现的再是在意黄依依,再是对琅晟百般逼迫,再是说什么将军府在太子和陛下面前的面子应该能够帮助黄依依,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琅晟是大将军的前提下。 琅母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她所有的尊荣都是建立在自己儿子的身上,儿子的腿若是坏了,那么这诺大的将军府转瞬之间也要散了。 琅威愤愤不平的闭上了嘴,再也不多说一句,只是心中却是为自己的大哥难受。 娘亲若是从前还对大哥有真的关心,从进入这将军府开始,便越来越难懂了。 “琅老夫人,老夫说两句吧。” 旁边一直看着母子两个说话插不上话的吴医者终于有机会开口了,只是声音中也有些冷。 这琅老夫人说的话,也确实是太过自以为是,想当然。 “吴医者,晟儿究竟伤势如何” 吴医者开了口。琅母也终于记起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赶忙询问。 “寻常人若是在这灵堂之类的地板上跪上一夜,寒气也是要入体三分,大病几日,腿脚不便上个三五日好好保养一段时间的,将军又与之不同......” 在琅母以为就像是自己先前说的琅晟身体好比较不会有事的时候,吴医者后面的话让她变了面色:“老夫想要问一问,琅将军跪在祠堂的时候膝盖下是否有垫子,还想要问一句,琅将军此前是否腿上有旧日疾病且近日复发过” “吴医者。您,这是什么意思......” 琅母忍不住握紧了手。 “老夫方才试过了,将军左腿上的经脉几乎坏死,内里寒气深重,膝盖处有狰狞伤痕,而右腿虽然也是寒气甚重,却只需要十几日调养便好,所以老夫猜测着,琅将军的左腿应该是受过重创的吧。” 吴医者叹口气:“琅老夫人,琅将军的左腿,老夫无能为力,请另外请高明之人吧。” 说完了话,他便收拾起桌上的药箱,便要往外走。 “吴医者,怎么会没有办法,您是这京城中有名的医者,您一定有办法的” 琅母因为吴医者的话,一时间嘴里都冒出了您字。 吴医者只是摇头,除了一张温养经脉的方子之外,根本没有其他。 “这可怎么办是好” “这当大将军的如何有腿坏了的。” 琅母看着吴医者走的毫不迟疑的背影,一时间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琅威也作出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反而是躺在床上的琅晟,淡淡的面色,若不是眼底隐约的痛苦,也许就真的以为他也不在意了。 “母亲,确实没有坏了腿的大将军,所以我过几日便会请辞去大将军的位子,这将军府若是陛下还对我过去的功劳有些挂念的话,也许还能够保全。” 琅晟眼中隐约的痛苦是真,不是为了自己的腿,而是为了琅母的一次次言行举止。 “不能够去” 琅母下意识的张口道:“吴医者虽然如此说。但是医者不少都有些夸大其词的毛病,也许我儿的腿多休养些时日应该会有所好转也说不定,待到我再去京城中找其他医者,有比吴医者出名的......” “姑妈,我听说表哥的腿出问题了。” 琅母的话被打断,冲入屋子中的是黄依依,此刻她的面色哪里还有那种娇弱的快要晕过去的表现,反而是染上了一抹红晕,因为剧烈的跑动:“姑妈,是不是那些下人胡说” 黄依依眼睛中全是忧虑担心,望着琅母,希望她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 若是真的,她做了这么多,可有什么作用。 琅母看到黄依依,一时间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一把揽住了女子纤细的背脊,呜呜的哭出了声:“依依,依依,日后可怎么办,都怪我,都怪我那么逼迫晟儿,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自己的腿受伤了,若是知晓的话,我根本不会......” 不会罚跪吗 琅威在一边看着琅母抱着黄依依哭的情真意切的样子,心底没有什么对自己母亲的不忍,只有难受。 先前他明里暗里给娘亲说了多少次大哥腿受伤过,多少次让娘亲不要为了黄依依罚大哥,结果在琅母的眼中,琅威所言所语尽数都是虚假,就算是真的,琅晟的身子也不会有事的。 大哥是她的亲生儿子,不是石头铁器,凭什么他就受罚受伤不会有事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琅威悄悄的握住了琅晟的手,大哥的手很大,也很冷,他想象不到若是此刻大哥的腿真的坏了,若是自己没有半夜去找许倾落,此时此刻面对着现在这样的情况,大哥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只是知道,自己心中难受的很。不是滋味的很,即便大哥的腿没事,他也难受。 琅威的面色根本就掩藏不住情绪,那种悲愤难受一眼看清,琅晟握紧了自家傻弟弟的手,心底一暖,不论如何,他还是有那么几个真心待自己的人的。 那边琅母已经将吴医者的话全数说给黄依依听了,说完了,她又担心的握住了黄依依的手:”依依。晟儿的腿出了问题的事情绝对不能够传出去,尤其不能够传入宫中。” “姑妈,依依知道其中轻重,依依等会儿也会帮姑妈敲打那几个胡乱说话的下人,无论如何,不会让人夺走了表哥用命挣来的将军之位的。” 黄依依说的真切。 琅母看着她,眼中又有泪珠子了:“依依,你果然是个好姑娘,现在还对你表哥如此关心在意,琅家若是有你当儿媳,定然是最合适的,也只有你能够帮我了。”她握住黄依依的手有些紧。 黄依依心底不耐,要不是不确定琅晟的腿究竟是不是完全没救,此刻就直接将自己的手从琅母手中抽出来了。 以为自己的手很嫩吗那么粗糙,都伤了她娇嫩的皮肤了,刮擦的生疼呢。 只是即便心中想的明白,心底隐隐的不确定还是让黄依依被握住在琅母手中的手轻轻的颤动了下。 琅母没有发现黄依依手上的动作,她此刻的心情烦乱到了极点,怎么可能会注意这些小细节。 琅威却是注意到了黄依依眼中的那么一点儿异样,心底暗自冷笑。上前一步:“我大哥若是真的瘸了,估计京城中的闺秀也看不上了,正好黄表姐你整日里标榜对我大哥的深情厚谊,正是该表现的时候了。” 黄依依面色有点儿僵硬,她低垂了首,掩盖了眼中的怨毒,轻声责备:“小威,你不能够如此说表哥的腿,就像是姑妈说的,京城中那么多神医,怎么就一个吴医者便能够确定表哥的腿再也无用了呢,我相信表哥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逢凶化吉的,若是实在不成,那位许姑娘不是说为表哥诊过曾经的腿伤吗也可以将她请来,她若是对依依不满不愿意前来,依依愿意退避三舍。” 前面是对琅威说的,后面的一段却是对着琅母说的了。 黄依依这么段话,是为自己找足了后路,并且将许倾落牵扯进来,若是琅晟的腿好了,自然没许倾落什么事情,若是琅晟的腿不好了,许倾落不是和他情深吗那黄依依就成全他们。 黄依依就是这么打算的。 琅晟眼睛微微眯起,对这位表妹的观感一瞬间是真的完全降落到了谷底,贪图富贵是人之常情,但是你又要贪图富贵,又想要落个好名声,临了临了还找一个给你背锅的,世上哪里有这么两全其美,全数靠在你身上的好事 “那许家姑娘还是闺阁女子,贸然请入府中为晟儿诊断还是有些太不合礼数,我们还是现在京城中多找些神医名医吧。” 琅母下了定论,琅晟的腿可能不好,琅母心中更加认定了黄依依当自己的儿媳妇,毕竟日后儿子不成了,黄依依知根知底,对琅家对她都有心,她还能够安心,许倾落。太过厉害了,容貌也太盛了。 不是一个瘸了的琅晟能够保得住,压的住的。 琅母自己心中也有一份盘算。 “小姐,今日隔壁将军府中一共请了五位医者,都是京城中有名的坐堂大夫,我看着他们出门的时候面色都不是太欢喜。” 百草匆忙跑到许倾落的房中告诉她这个消息:“小姐,是不是姑爷出了什么事情了” 小丫头早就将琅晟当做许家自己人了,该关心的时候丝毫不吝啬关心。 “你家姑爷只要自己不作死,身子棒着呢。” 许倾落将手中的笔放下,两手捻住桌上写好了的纸张两角。轻轻吹了口气,吹去了墨水上那些未干的湿痕,看着上面自己最新写出的方子,唇角勾起了笑:“去,到库房中去将方子上的药取齐了。” 许倾落将那张干了墨迹的纸张递给了还想要问什么的百草手中:“这是让你家姑爷身子更好的东西。” 好容易找到机会让琅晟不得不卧床,不趁着这个时候给他调理身体还等到什么时候 许倾落从来走一步看三步,若是真的让琅晟装作腿瘸了只是为了让黄依依知难而退,让琅母对他不那么逼迫的话,也就不是许倾落了。 对许倾落而言,不论是黄依依还是琅母,都不及琅晟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只要能够让男人的身体更好,除去隐患,便是让许倾落做再多,她也是甘愿的。 许倾落给琅晟的主意很好,不是很好,是太好,黄依依本来便有些踟蹰犹豫,伴随着一个个诊断了琅晟左腿的医者摇头叹息自承医术不精黯然离去的背影,黄依依心底对琅晟的执念,彻底烟消云散。 只是许倾落没有想到,黄依依对琅晟的心死了,某个人对自己的心却是从来不曾止歇。 “那黄氏真的坚持要嫁给琅晟那琅氏极力支持” 太子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询问着两个来向他报信的先前被皇后派去伺候或者说是教训黄依依的两个宫人。 两个宫人的身子一抖,就算黄依依还没有正式入东宫,虽然她就算是入了东宫也是没有什么名分,终究是陛下开口赐予太子的人,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儿 不是给太子戴绿帽子吗 两个宫人互相对视一眼,深呼吸:“启禀太子殿下,奴婢等不敢胡言,实在是黄氏所为太过让人难以置信。才会忍不住前来向太子殿下禀报,皇后娘娘也说了,黄氏敢对太子殿下不起,就是侮辱皇室威严,其罪当死,随便太子殿下处置。” 这句话便是断了黄依依的死刑,若是太子真的有心要杀她的话。 太子听着两个宫人肯定的答复,掌心中转动着茶盏,突然间哼笑出声,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黄氏怎么的也和本宫有那么些亲近。本宫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如何舍得那么一个美人香消玉殒的......” 在两个宫女讶异的眼神中,太子的话锋一转:“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的,本宫也有成人之美之意,便不需要黄氏入宫了,回去告诉黄氏,若是她真的够努力的话,本宫不介意帮着她和琅晟在父皇面前请一道赐婚圣旨。” 太子的眉眼间全是得意与谋算。 黄氏那个女子好控制,自己帮了她这么一个大忙,日后这个女人当了将军夫人,将军府也就在他掌控之中了。 还有许倾落,那个一直无法得手的美人,琅晟娶了黄氏的话,自己才好对许倾落动手不是。 “还不快回去将军府两个蠢货” 太子转头瞪了两个跪地的宫人一眼,命令道。 两人赶忙起身垂首告退。 黄依依看着又一个医者摇头从琅晟的房中走出,手中端着药碗站在那里,不想再往里面一步了。 进去做什么 看琅晟双腿无力的躺在床上的废物样子,还是看琅威那怒目而视的表情,更或者听琅母那些个为她和琅晟安排婚事的话语。 她现在在考虑自己的日后了。 琅晟的腿看来是真的废了,他都当不成将军了,她如何能够做将军夫人 只是日后,这诺大的京城,她若是不留在这将军府中,又该何去何从 她的身份除了将军府表小姐还算有点儿说道之外,其他再多却是没有了,父母只是乡下富绅,在京城连一个豪门仆人都不如。 那一瞬间,黄依依心底闪过太子身上那一袭四爪绣龙的黄色袍子,那一顶代表了万千尊贵的储君冠冕。 想到了太子那还算英俊的面容,还有对方一开始将她错认意乱情迷时候的动作与那承诺。 女子咬住了唇。眉眼间有了些热意。 就算太子先前对她没有什么意思,对她观感太差,但是若是努力了,其实想要一个男人改变对一个女人的看法,还是很容易的。 无非深情爱慕温柔体贴这么八个字罢了。 太子的女人若是受宠,比起什么将军夫人可是值钱太多了。 黄依依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坚决,将手中的药碗随手放到身边的栏杆上, 黄依依刚刚转身,身后传来琅母的声音:“依依,你去哪里药还没有熬好吗” 琅母看到了栏杆处放置在那里的药碗,眼睛忍不住带了些疑惑。 “姑妈。” 黄依依福身下拜,眼中盈盈着泪珠:“依依知道姑妈对依依的情分,依依也想要与表哥相携白首,只是表哥现在的情形根本不敢让宫中知道,也不能够去宫中请求陛下开恩让依依不入东宫了......” 黄依依说着话眼中已经是泪珠涟涟了:“姑妈,依依不能够给表哥将军府招祸了,入东宫也是依依的命,是依依福薄,不能够给姑妈做儿媳了。” 黄依依自从那一日在王氏和许倾落身上吃了亏之后,说话做事都习惯给自己留一手了。即便现在恨不得立马摆脱将军府,也还是说着这些个动人的话。 琅母眼中的疑惑尽去,喊了一声依依,又抱住了对方,一连声的说着自己对不住她,是自己做事急躁让所有事情不可挽回。 琅威听着外面两个女人的哭喊声,皱眉起身走到门边便要带门。 “小威。” 琅晟喊了琅威一声:“无妨,让母亲和她最后聚聚吧,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男人唇角甚至带了那么一点儿笑,管她黄依依心里有多少恶心人的算计。她能够自己走人,毫不疑问的,琅晟是真心高兴的,起码没有白费了自己装瘸子。 黄依依不知道屋子中琅晟对摆脱她高兴的很,只是不断的给琅母说着自己的不舍,就算琅晟没有了前途,现在还是将军,总有些个人脉什么的,日后她去太子东宫,光是那侧妃王氏。若是自己背后没点儿子支持也是差了些。 黄依依心中算盘打的叮当响,却在此时,从身后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好叫黄小姐得知,太子殿下知晓黄小姐对琅将军情深意重,不好做出夺人所爱的事情,太子殿下也有成人之美,已经去往宫中与陛下亲自诉说不需要小姐入东宫之事......” 灵芸上前一步,唇角带着笑意道。 “你胡说什么” 黄依依先是愕然,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之后,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打杀了面前该死的奴婢,怎么可能,怎么能够如此 太子明明说要纳她入东宫的 黄依依完全忘记了一开始便是琅晟帮她开口,皇帝才给她个入东宫的还算可以的结果,太子对黄依依这个让他丢了美人,失了面子的存在,可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好叫黄小姐知道,太子殿下对您和琅将军之间的情意只有赞同的。” 另外一边的灵似也开了口,看似道喜,实则幸灾乐祸。她们两个方才可都听到琅母和黄依依的对话了。 对黄依依,两个宫人都不喜欢。 “老身替依依和晟儿谢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成人之美。” 黄依依目瞪口呆的时候,琅母反应了过来,上前几步,连连对着两个宫人道谢。 前几日将军府老夫人的派头,随着琅晟可能瘸了的事情之后,一点点的散去。 便如同此刻她对着两个宫人道谢,背脊不自觉的有些弯曲一般。 两个宫人没有还礼,像是琅母心底认知的将军府要没落了一般。她们也不觉得缺了琅晟的将军府还值得宫中有官位在神的宫女子回礼的人了。 “依依,太好了,你能够留在将军府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琅母握着黄依依的手,望着两个宫人离开的背影,怔怔的,半晌落下了眼泪。 她悔吗 她悔,只是两个宫人,便让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差别。 可是到了如今,琅母能够如何难道能够让时间倒流让她不逼迫自己的儿子不让他跪上一夜祠堂吗 到了如今。琅母只能够坚持自己一开始坚持的,让黄依依留在将军府,让黄依依嫁给琅晟,如此,她才觉得心中不是那么的难堪。 “大哥,怎么办。” 琅威习武日久,耳朵灵敏的很,那两个宫人也没有刻意压制声音,一时间只觉得心急如焚,难受的厉害:“难道黄依依真就在我们家中扎根赶不走了不成” 琅晟摸了摸琅威的脑袋,一手轻轻的敲击自己的左腿,唇角微微勾起:“只要我这条腿一日不好,不用我们费心赶,她自然会自己想办法离开的。” 琅晟不屑于对女人动用手段,可是黄依依一次次利用琅母逼迫于他,真的是让他动了真怒了。 琅威小心的抬眸瞥了自家大哥一眼,总觉得琅晟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更可怕了,比他在战场上杀敌还要可怕。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5:受宠若惊 网om,。 许倾落当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将军府的事情,第二日打扮好了,如常进宫。 人还没有到寿康宫,便被皇帝身边的大内监拉住了:“许姑娘,你来的正好,咱家这正好奉陛下的命令来请你呢。” 满面笑容,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谄媚。 许倾落看着对方与前几日见面时候截然相反的态度,点头颔首:“烦劳公公带路。” 心中已经猜到了是何种事情。 皇帝的寝宫中除了皇帝之外还有一个人却是娴贵妃了,有一段时日没见,许倾落发现这位娴贵妃眼中面上多了些愁绪,虽是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尤其看着许倾落的眼神带着些毒刺。 一眼之后便不再多看,许倾落行礼如常的拜见皇帝和贵妃之后,皇帝便迫不及待的开了口:“许氏,你呈现御前的龙虎丹,朕若是让你再改良一番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握” 日前许倾落和玄元一起呈送上了龙虎丹,那个时候皇帝即便心知肚明许倾落在其中起的作用定然比玄元他们大,也不是太放在心上,可是昨日和娴贵妃一起服用那龙虎丹之后的效果,加上召见太医诊治的自己身子没有丝毫劳损的结果,却是让皇帝对许倾落真正重视起来。 也才会大清早的便迫不及待的召见了许倾落。 “启禀陛下,那龙虎丹是小女与寿康宫中几位道长一起研制,若是想要改进,恐怕还要几位道长相助。” 许倾落这话虽然没有直说自己能够做到,却也没有拒绝,那便是能够做到了。 至于拉上寿康宫中的那几个道士,许倾落和他们可还是合作关系,她也不是住在宫中,也不是皇帝的妃嫔之类,必要的时候,有那几个道士在。她想要影响皇帝做些什么还是比较方便的,毕竟寿康宫那几个炼丹不成,嘴巴上却是一个个非凡厉害。 皇帝不知道许倾落的心思,只是在听到少女的回答之后,面上带着掩藏不住的喜色:“好,好,朕自然会让寿康宫中的几位道长多多与你方便,只要你能够再研制出让朕的身子更康健的丹药,朕定然重赏。” “陛下,许姑娘医书高明,炼丹之术高妙。想来研制出那更好的丹药也不是难事,只是不知道许姑娘多久能够研制出来若是久了,可是要让陛下白白等待的。不过听说呈现给陛下的龙虎丹,许姑娘第一日入寿康宫便与几位道长炼制出来了,想来这改良的丹药应该也不会太久的,倒是臣妾多虑了。” 娴贵妃看不得皇帝对着许倾落和颜悦色,眉眼微垂,笑着道。 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够说些泄气话让皇帝不高兴,但是将许倾落架在火上烤却也是容易的。 皇帝想到了自己的年岁,眉头皱了皱,望向许倾落。 “陛下,研制丹药之事最是谨慎不过,日前呈现的龙虎丹是因为有寿康宫中几位道长本来的基础在那里,小女只是几处改动,所以才能够那么快制成,若是要更好的药效,自然是需要些时间的,最多一年如何” 许倾落心底早已经做好了打算,一年的时间,足够她做成许多事情,借助皇帝的手,所以此话自然说的格外肯定。 皇帝看她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本来因为她前面几句话有些不满的眼神也收了回来:“许氏虽为女子,医术却是不输须眉,堪为国手,日后有任何研制丹药需要帮助的地方,宫中任何人都不得为难,必要全力相助,小全子,这话你告知各宫知晓。” 皇帝吩咐了身侧的太监一声。 许倾落唇角沁着感激的笑,福身谢恩,看似没有给予任何权力,皇帝这口谕一下,在皇城中,她却是拥有了不下于真正宠臣的权力了。 “爱妃,朕必然会和你长长久久的,到时候,朕不会让你和九儿被人欺辱的,九儿那孩子是个好孩子,朕总是要庇护你们母子二人的。” 娴贵妃眼看着许倾落得到皇帝如此赏识,一时间那绝美的面容都有些扭曲,在皇帝看过来之前,迅速的转为了如花笑靥。 皇帝的话语中仿佛蕴含着某种承诺,若是个一心皇帝或者一心为儿子打算的现在估计是要喜上心头,可惜娴贵妃一者厌恶皇帝至极,二者对九皇子也是看做眼中钉肉中刺,九皇子的前途好了,她才是真的如鲠在喉,尤其是在九皇子现在明显和她离心的情况下。 女人垂低的眸子中,有阴毒之色闪现。 许倾落这个女人,不能够再留了,星河公主无用,那就只能够自己出手了。 许倾落被内侍送出来的时候,迎面一道身影。 “许姑娘。” 太子的眼中有痴迷之色闪过,虽然马上便掩藏住了,声音中那种粘腻还是让许倾落觉得自己手上有鸡皮疙瘩冒出。 指尖揉弄了下,许倾落微微俯身:“见过太子殿下。” “许姑娘快不要多礼,不知道许姑娘这是去父皇那里做什么” 太子伸出手想要扶起许倾落,少女的脚尖轻轻后退一下,正好避开了太子那有些唐突的动作。 “陛下之事,小女不敢随意妄言,太子殿下也请慎言。” 许倾落的声音冷冷的。 太子一边为了她不识抬举的动作不忿,一边又觉得这美人冷冰冰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 “小女身上有陛下的差事,先告辞了。” 太子望着许倾落那毫不迟疑离开的背影,鼻子轻轻的动了动,空气中留存着少女优雅的体香,与许倾落身上独有的药香混合在一起,行成了一股子独特的气息,太子的面上现出了一点陶醉之色。 “殿下,殿下。” 身侧传来内侍轻唤的声音。 “怎么了” 太子微微眯起的眼眸睁开,里面有不满,刚刚才想象着美人玉体横陈的场景,配合着那股子残香这一次的想象格外的真实惑人,却被人打断了。 那内侍低垂了头,装作没有看到太子方才的表现一般:“殿下,陛下宣您进去了。” 太子呼出了口气,冷冷的倪了内侍一眼。掸了掸袖子,整了整衣领,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想到许倾落那越发绝色的容颜,眼中全是兴奋之色。 美人就快是他的了。 “父皇,儿臣此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父皇恩准,是关于前几日那黄氏之事,儿臣所知,黄氏与琅将军之间......” 太子见过礼之后,将视线努力不投到皇帝身侧娴贵妃的身上,对着皇帝便说起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例如自己对黄氏确实无意。例如皇后赏赐到将军府的宫人所说,琅晟与黄依依夤夜见面,关系匪浅,黄依依对琅晟的几番情深,例如琅母坚持琅晟娶黄依依为妻:“父皇,儿臣为储君,更是应该以身作则,无法做出强人所难之事,琅将军于国有功,不如便成全了琅老夫人的想法。” 娴贵妃眼睛一亮:“陛下,表哥表妹正是青梅竹马之情分,与别不同,太子殿下既然有成人之美,不如陛下多加一道旨意将那黄氏赐婚琅将军如何” 看琅晟娶了黄依依之后还怎么帮许倾落,看许倾落日后还怎么笑的出来 娴贵妃自己过的不幸福,也不想自己看的不顺眼的许倾落活的自在。 皇帝的心情正好,现在看太子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加上他本身便对黄依依这样的看不上的很,太子既然不想要黄依依,他便也应了,而娴贵妃的提议。 皇帝想到了自己昨夜的龙精虎猛,想到了许倾落承诺的效果更好的丹药:“那黄氏行为不端。确实不堪入太子东宫,至于她与琅晟之间,若是真的有意的话琅家自然会求娶的,至于赐婚,那样的女子端的不配。” 太子和娴贵妃那一瞬间眼中都有遗憾之色透出。 皇帝没有看到,可是太子和娴贵妃却相互看到了对方的眼神,两个人心中一愣,各自有了盘算。 也许,他们可以稍微合作一番。 黄依依的事情得了皇帝的准话,这次是真的没有人逼着她去太子东宫了,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将军府中却没有一个人高兴的起来。 黄依依病了,说是落水之后受寒严重加上为琅晟的腿忧虑担心,忧思过重因此卧床,暂时是不能够到琅晟和琅母跟前伺候了。 实则她心中已经在盘算自己的后路了。 而琅母,一边要照顾着琅晟和黄依依,一边要想办法瞒住琅晟的腿坏了的消息,只是几日,便觉得心力交淬,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她内心不想要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前几日是好日子过多了找事,才会让好好的日子转瞬间变成了现在这般,头上都增添了几许白色。 琅威再是对琅母的行为不满,看着自己娘亲短短几日苍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的样子也是难受,和琅晟商量了下,下午在琅母再次送走一位医者之后,终于开了口:“娘,大哥曾经的腿伤是许姐姐治愈的,现在算是旧伤复发,再请这些京城中的名医估计也是同样无能为力,请许姐姐过府为大哥诊治吧。” 琅威望着琅母,眼中有祈求。 琅母张了张嘴,下意识的要拒绝,她一边怨自己害的琅晟如此躺在床上,一边心底也不是不怨许倾落勾的自己儿子和自己犯别扭,若不是许倾落,琅晟根本就不会跪那么久。 有些人,即便暂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会将更多的错误归咎到其他人的头上,那样的话她心中才会好受。 “这将军府中她也不是第一日来了,你想请便请吧。” 琅母嘴里的怨怪之话默默的吞下,变成了硬邦邦的这么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只希望许倾落的医术不要太让人失望。 “阿晟的腿本来便有寒毒未愈,加上前几日被陛下罚跪了几个时辰,我才会专门留他在府中药浴一番,为何现如今就成了这副模样” 许倾落眉眼微蹙,面色凝重,望向琅威,明知故问。 琅母的面色有些不自在:“许姑娘,晟儿的腿如何到了现在程度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却是他的腿究竟还有没有救” 琅晟偷偷捏了捏许倾落的手。 许倾落瞪了他一眼,若不是自己及时过来,现在他的腿可就是真废了。居然还心软。 转向琅母的时候却还是一副面色凝重的表情:“我只能够勉力一试。” 说着话,许倾落将被琅晟捏住的手抽出,却是当着琅母的面,将手探向琅晟的腰间。 “许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如何能够去解,去解......”男子的裤带。 琅母面色一变,下意识的要阻止。 许倾落疑惑的望了她一眼:“伯母,您难道要我隔着裤子给阿晟针灸若是伯母有诸多顾忌的话,阿晟的腿我也是无能为力了。” 琅母慢慢的收回了手:“许姑娘比我这老婆子懂的多,是我多想了,无论如何,一切以阿晟的腿好起来为重。” 琅母后半截还是出去了房间,实在是许倾落给自家儿子脱了裤子脱衣服,手指在儿子的腿上四处抚摸的样子让她根本看不过去,更看不下去的是琅晟那眼中带着宠溺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想到女子的行为有多么不妥当似的。 想要阻止又不敢,接着看下去又忍受不住,琅母出了房间之后,想了想,还是去了黄依依的房间。许倾落如此大胆虽然是为了救治自家儿子,她也实在是不喜,果然还是依依更加适合琅晟。 若是晟儿的腿伤好了的话,将军府自然会重谢许倾落,其他的,比如晟儿的婚事,那女子实在不是良配。 琅母想要和黄依依说道说道,让她趁着这几日赶快养好身子,在晟儿跟前多表现表现。 只是当琅母去了黄依依的房间时候,里面根本就空无一人。 “表小姐呢” “说吧,你来找本宫所为何事若是为了入东宫之事。那你大可不必再担心,本宫已经亲自求了父皇恩典,日后你便继续去缠着你那表哥吧。” 太子对着黄依依有些不耐,若不是对方说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他根本不会见黄依依。 只是见了面儿,黄依依话也不说一句,就是左顾右盼这东宫的摆设,让太子越发的鄙夷这女子的肤浅没有见识。 许倾落可是在皇帝的寝宫大殿都没有丝毫失礼之处。 “殿下,小女知晓您对许倾落那女子有心,只是因为小女表哥的阻碍一直无法得手,小女今日的消息。定然能够让殿下开怀,只是小女也有些小小的要求请殿下应允。” 黄依依抬起了头,明明是剪水一般好看的瞳眸,内里却是满满的**与野心贪婪:“请殿下纳小女做太子侧妃。” 太子东宫还没有王妃,最大的便是侧妃,王妃黄依依是不敢想,但是侧妃,她想要。 那王氏虽然被许倾落摆了一下,大闹将军府的嚣张却还是让黄依依久久无法忘怀,她也想要成为那样的存在。 太子望着黄依依,蓦然间笑出了声。还不止是笑一声,而是连续笑好几声,他实在是被黄依依的话语给逗的厉害:“你说什么,黄氏,你再说一遍,本宫方才没有听清。” “殿下,小女说想要殿下纳小女做侧妃。” 黄依依格外坚定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在太子变色之前,开了口:“小女是琅晟的表妹,不止知道他现在的一件大事,还知晓他书房中虎符和信件放在何处。殿下,只要您给小女一纸证明,小女什么都可以做。” 黄依依也知道只是一个消息还不足够太子侧妃的位子,看到太子那对着她轻蔑的表情,想到琅母曾经不经意告诉过她的话,黄依依牙关一咬,豁出去了。 太子凝了面色:“先告诉本宫你想要告诉本宫的消息。” “......表哥的腿旧伤发作,已经不中用了。” 黄依依迟疑了下,开口道。 “殿下,小女要的只是一个侧妃之位。” 太子站起了身子,深深的望着黄依依。蓦然间唇角勾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若是你没有骗本宫的话,本宫会考虑考虑的。” 琅晟手中只有一半虎符,另外一半在皇帝手中,要了也没用,但是黄依依的消息若是真的,太子却可以得到不少好处,毕竟边关那些个将领和士兵别称是琅家军,认人不认符。 琅晟的腿真的不中用了的话,在这京城中可不就是任由他宰割了吗 太子的眼中一时间全是野望。 黄依依试探着站起身子,轻摇着纤细的腰肢,走到了太子的身侧。将自己细白的手,探向了太子的掌心,轻轻的划动了一个圈圈:“殿下,依依想要太子侧妃的位子,也是对殿下倾心,前几日依依表现的那么对殿下不满,都只是为了麻痹姑妈,让姑妈将书房中的秘密告知,依依的清白身子虽然没有全给了殿下,却也是再也不能够有旁人了,只求殿下怜惜......” 太子的掌心痒痒的,一俯首便可以看到黄依依那有些松散的衣领,从上往下看到隐约的胸前风光,太子的呼吸有些重。 黄依依虽然不如许倾落,却也是个别有风情的丽人,尤其这身段儿和嗓音,送上门来的不玩白不玩不是。 太子眼中的野望渐渐的被**所取代,嘿然一笑,伸手探向了黄依依的衣襟位置。 “殿下,殿下,我是瑶儿,我是你最爱的瑶儿。殿下,您见我一面吧” 王氏的声音在书房外突然响起,同时响起的是宫人阻拦的声音。 “侧妃娘娘,殿下现在在书房中办公,没有殿下的允许谁都不能够入书房的。” “贱人,是不是你也想要得到殿下的宠幸才拦住我不让我见殿下,你这个狐媚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和殿下琴瑟和鸣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腌臜地方和太监对食呢,贱人” 王氏一边骂着一边伸出长长的指甲对着那个开口说话的宫人那张秀丽的脸庞抓去,那恶狠狠的架势像是要将对方毁容一般。 那宫人显然没有想到王氏会骂的这么狠。一时间愣住了,被抓个正着,一声惨叫从口中溢出,身侧的宫人也愣了,看着王氏不依不饶的还要挠:“侧妃娘娘,侧妃娘娘您冷静点儿,颂儿只是遵循殿下之命......”“本妃是王家的女儿,王家的女儿不会失宠,别以为谁都能够爬到本妃的头上” 王氏猛的推开拦着她的宫人,也不去管那个被自己抓的满面开花的宫人的,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冲了进去:“殿下,瑶儿想您......你怎么在这里” 王氏充满柔情蜜意的娇柔声音一瞬间被尖利所取代。 “你这个贱人,你居然还敢来勾引殿下” 王氏看到黄依依正站在太子身侧,红着脸庞整理衣襟,一时间眼睛都红了,尖叫一声,拔下发间的簪子对着黄依依刺去。 黄依依啊的惊叫一声,往太子身侧一躲:“殿下,救我” “王氏,你要闹到什么程度才罢休” 太子怒喝一声,想要推开王氏。却被红了眼睛的王氏一簪子扎在了手腕处。 “嘶” 太子惨哼了一声,手腕那里都见血了。 哐当一声,沾着血迹的簪子掉落在了地上。 “殿下,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殿下,您相信瑶儿,瑶儿只是太爱您了,都是这些贱女人害的瑶儿失控,殿下......啊” 王氏一声惨叫。 却是太子一脚向着愣住了的王氏踹去,将她踹的身子整个撞到了桌案之上。 “你还嫌给本宫惹的麻烦不够大吗” 王氏面色惨淡,不敢置信的望着太子。 太子却是容色冰冷:“来人。将王侧妃带回她自己的院子,若是再不遵本宫的令便放人出来,本宫定然不轻饶” “殿下,殿下我是王家的女儿,你不能够这么对我,殿下” 太子眼中满是厌恶,以往还觉得王氏不错,现如今却是觉得王氏太过恃宠而骄了。 “殿下,您的手。” 黄依依满面担忧的捧起了太子的手,下一刻俯下自己的臻首,唇凑近了太子那被簪子扎的流血的伤口。 太子望了黄依依一眼。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不论黄依依究竟是爱他的人还是喜他的权势,其知情识趣对比起方才王氏的泼辣不知轻重却是让人心里舒服多了。 “只是小伤罢了。” 太子转头对着门外叫人:“去,本宫听说琅将军这几日身子不适,想着前几日和琅将军有些误会,想要补偿一二,拿着本宫的名帖去太医院请郑太医与陈太医去将军府走一遭儿。琅将军可是国之栋梁,本宫总要为他做些事情的。” 郑太医和陈太医都是皇后的人,自然也是他的人,若是琅晟的腿真的不成了,他自然是占尽了主动,这样想着,太子看着黄依依也越发的顺眼,给了她一个笑。 黄依依受宠若惊的抬眸媚笑。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6:太子最近正在气头上 网om,。 “娘娘,太子殿下最近对您正在气头上,不然的话您暂时先隐忍一番,待到过几日奴婢去家中寻一寻太太再说” 贴身的侍婢小心的搀扶住被推入院子中的王氏,低声劝道。 “我王家还没有倒呢就敢找小妖精了”太子也还没有上位呢,这就开始敢对她如此了。 王氏一把推开侍女,她的面目狰狞扭曲,只要想到书房中黄依依和太子的那副作态,想到太子对自己的无情她就觉得一阵心痛,别以为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娘娘,太子殿下就算对我们王家忌惮,您终究是嫁给了殿下,男人三妻四妾的,有的时候还是隐忍为上,那些个小妖精之类的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家中虽然重视您,上次的事情太太也露话不满了,小妖精再是如何也不能够越过您,最后太子登位的时候您是大,她们却是些妾侍之流。” 侍女的手掌擦了一下。有些出血。 听到王氏如此说,自以为猜到了她这次惹怒太子的原因,开始从另外一个方向劝说。 妾侍之流吗 人家可是已经开始觊觎太子侧妃的位子了。 王氏握着拳,伸手慢慢的碰触着自己的腹部,那里被太子狠狠的踹了一脚,为了那个黄氏,黄氏想要给太子办事想要凭借着功劳当什么侧妃休想 “如紫,去,帮本妃办一件事情,陛下身边不是有我王家的人吗你去找他,告诉他......” 王氏拉住贴身侍女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在对方耳侧如此一番道。 “娘娘,您......”疯了不成,怎么会想出这么个主意。 如紫瞪大了眼睛,手足无措。 王氏唇角勾勒着一抹诡异的笑:“不,本妃没有疯,本妃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马上去找那个人,按照我说的让他去办,就说是家中的命令,太子最近对王家忽视的太过了,需要提醒一番了。” 这件事情若是成了,黄依依之流自然是自食恶果,太子也会好好的清醒一番,起码会知晓他需要依仗王家需要她王瑶儿的地方还多的是,别那么早过河拆桥 看着如紫的背影消失在院子中,听着外面她在拿出王家之后几声呵斥,那些宫人便不敢不放行,王氏笑容更大,只是细细看去,那笑容中却是满满的苦涩。 她将太子视作未来的依靠,荣华的依仗,却也视为唯一的夫君,不到必要的时候,她如何会去做对太子不利的事情,没有人比她还希望太子地位稳稳的,早日登上九五之位,可是太子的所作所为,却是让王氏的脑子有了些清明。 即便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在如紫的眼中是疯了,王氏却清楚,这是她唯一的翻身之法了。 妇人缓缓的踱步到房中。走到了梳妆台前,葱白的指尖对着晕黄的铜镜描摹着仍然艳丽多姿的眉眼,那笑一点点的冷凝。 “落儿,抱歉。” 琅晟握住了许倾落的手,为方才琅母的态度,为了她的一番付出。 许倾落抬眸:“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最不想要听到的便是你说抱歉二字。” 少女的眉眼间莹润着淡淡的笑,丝毫不见愁容:“人心都是肉做的,你娘有朝一日总会看到我的好的,你看,这不就是机会吗待到我将你的腿治好了,再告诉她你这腿需要我亲自照料几日,我有的是机会让她对我改观。” 许倾落知晓男人心中的压抑难受,她比他还怒,还难受,为了琅母的拎不清,一个黄依依真的就比自己儿子还重要不成 可是她不能够说出来这些,男人心底已经够难受了,再说些别的,除了增添男人的自责之外,没有丝毫作用。 人面对困难的时候,最好的应对方法不是愁苦困顿,而是不断向前,迎难而上。 “而且这次你痛快答应我的办法,我已经很开心了。” 许倾落的手按住在男人的腿弯处,那里现在没有一丝知觉:“你也不怕我真的将你弄废了。” 也就是男人,这个时候不急着让她将他的腿复原,反而先给她道歉,怕她难受。 看着粗心的很,有的时候却细心的过分。 琅晟的眼睛落在少女细白的指尖上,唇微微勾起:“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他本来便是拼着自己的双腿想要一直跪在祠堂到自己的母亲同意他与许倾落的婚事的。 “傻子,我怎么不会嫌弃,我喜欢的可是那个马踏异族的大将军,可是那个骑着高头大马像是英雄一般救了我的琅晟,若是你真的瘸了,我一定一定找一个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我不是你想象中的超凡脱俗,我也是凡俗女子,我也会自私的......” 前世的她不正是那么一个自私的女人吗 那么一个自私的肆意伤害他的女子,有哪里值得他那般全心全意,许倾落的眼角有些湿润。 许倾落的身子被男人紧紧的揽入怀中:“那我就努力做到更好,让你找不到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 若是她真的嫌弃的话,那他就做到更好,只是男人的声音中还是多了些小小的闷,为了自己一次次的无能,好男人从来都是将一切打点好,只需要心爱的人快快乐乐的做新娘子,只有他,明明在意她,却让她一次次的跟着自己操心打算忍耐等待。 他确实是个差劲儿的男人。 “骗你的,就算世间男子千千万。我只认准一个,你是瘸子,我就做你的腿,你是瘫子,我便做你的支撑,你这辈子下辈子上辈子全都是我的。” 许倾落的声音幽幽响起,蓦然间抬头一口咬在了男人的下巴处:“这是印记。” “大哥,外面有自称陛下派来的人......” 琅威一推开门便看到了两个人的暧昧举止,他下意识的双手遮住了眼睛:“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打扰你和大嫂亲热。” 这就将许姐姐改成大嫂了。 许倾落闷笑着从男人的怀中抽出身子。转头望向琅威,丝毫不介意被人看到自己和琅晟亲热:“不是陛下派来的人吗有何事情” “两位太医,我儿只是轻微染病,稍微喝下几贴药已经好了许多,不需要劳动太医院的两位前来诊治了。” 琅母一边为了黄依依没了踪影的事情焦头烂额,一边却是不得不打起精神阻拦住两位据说宫中来为琅晟诊治的太医。 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见识也不多,却也知晓世上没有用瘸子做将军的道理,否则的话一开始也不会拦住府中风声,可是现如今太医来了,琅母却是满心焦虑束手无策了。 “琅老夫人,下官也是奉上命前来为琅将军诊治的,无事自然是好,若是真的有事耽搁了,下官也是要担责任的,请琅老夫人也不要为难下官两人了,这可是陛下和太子对琅将军的恩宠与重视,普通人求都求不来的。” 陈太医是个中年医者,有些阴沉,话虽然说的客气。眉目间却全是冷意与傲然,他是皇后的人,提前自然得到了太子的某些讯息,此刻看着这将军府中的老夫人,也就没有了尊重。 “琅老夫人,陈兄说的是,不论如何,为琅将军诊治总是陛下下的命令,琅老夫人难道还能违逆陛下的命令不成不论琅将军病情如何,下官总是要给其诊治一二的,想来比起京城中的那些个医者,下官身为太医院太医,总是更有把握的。” 另外一个郑太医也开了口,他眼中虽然也有些不耐,却也有些微的不忍,这话说的不客气,却是在提醒了,琅母能够拦住两个太医,却拦不住皇帝的命令,皇命不可违。 “......两位太医,老身不是有意违逆陛下命令,只是两位太医不知,府中已经请了人为我儿诊治。” 琅母抬起头,强自打起精神道:“两位对那人应该也知道,正是近几日得陛下盛赞的许姑娘,她府中正是将军府隔壁,虽然两位是陛下的好意,但是许姑娘诊治的时候需要全心全意不受打扰,晟儿那边也只能够让两位多等等了。” “哦可是为陛下献药的那位许氏” 陈太医皱紧了眉头,在得到琅母的肯定答案后,更是满心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一个女子,罢了,若是琅老夫人放心一个女子为琅将军先行诊治的话,下官便是多等等又何妨左不过也是无用的......” 言行间毫不掩饰对许倾落的不屑一顾。 琅母咬牙,不敢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也只能够期望许倾落的医术真的对琅晟的腿多少有些用处,便是许倾落对琅晟的腿也是一筹莫展或者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凭借着许倾落那个时候敢于直接在将军府用匕首指着太子侧妃押到京兆府尹喊冤的魄力与作为来说,她应该也有法子将这两个太医打发走吧 这个时候。琅母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了。 “姑妈,表哥的腿虽然出了问题,却不是不可救药的,为了表哥好,你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是让宫中的两位太医来为表哥好好诊治一番,如何能够那么放心那许倾落,就那么让她留在表哥房中她那么想要嫁给表哥,这个时候万一拿着表哥的腿做文章怎么办” 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琅母愕然的望着身侧身后带着十几个宫人往这边款款走过来的黄依依:“......依依。” 她无论如何想不到黄依依怎么能够这个时候当着两个宫中太医的话说出如此言语。 她还想不想要琅晟继续当这个大将军了。 “依依,你胡言乱语什么,你知道什么。还不快回房” 琅母要拉黄依依,被女子轻轻躲避开,再要拉她,黄依依身侧闪出两个宫人将琅母死死挡住。 仿佛没有看到琅母那惊愕责备的眼神一般,黄依依接着开口:“姑妈,我知道你一心为了表哥,不想要让表哥的腿伤让人知晓,可是表哥的腿伤是旧伤复发,病来如山,根本拖延不得。这个时候真正为了表哥好,就应该让宫中的太医给表哥诊治,那许氏是得了陛下的赞许,却只是凭借着谄媚献药的小道,真正厉害的国手还是太医院中的众位。” 黄依依一边用轻柔的声音责怪着琅母的短视,一边径自从手中取出一块令牌:“太子殿下口谕,二位太医务必为妾身表哥认真诊治,务必不要让栋梁之材有丝毫折损。” “谨遵太子殿下口谕。” 两位太医一躬身,也不和琅母歪缠,径自向着府内而去。 “姑妈,你便和依依慢慢走,两位太医医术高明,怎么的也比那许氏厉害不是。” 黄依依对着面色难看的琅母一笑,那两个闪出的宫人一左一右的拉住了琅母的胳膊。 “依依,你究竟发的什么疯” 若是这个时候琅母还没有觉察出黄依依的不对,她就是真的傻子了。 黄依依的手指掠过自己耳际的发丝,玉石白色的指尖捻着一缕乌色,黑白分明,好看的紧,盈盈浅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点点媚意,她近前了一步,凑近了琅母的耳际,慢慢的吐息:“姑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依依也只是遵循人之本能,顺势而为罢了,日后您虽然不一定还是大将军的母亲。却一定是太子侧妃的姑母,这也算是一份尊荣不是” “黄依依,我看错你了妄自我待你那般好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琅母彻底听明白了,她气恨至极,伸手便向着黄依依的脸颊打去,却哪里打的了,手只是伸到一半便被两个宫人死死拉住。 黄依依神色冷冷的望着琅母,嗤笑一声:“对我好你对我的好便是在我被那王氏欺辱的时候不止没有帮我还打我,你对我的好便是在我被那许氏侮辱时不止没有站在我那一边还对着我落井下石,让我无地自容。你对我的好便是在我被你那好儿子指着额头骂对我弃之如敝履的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还要我自己做一出落水的戏码,结果却害了我的身子,你对我好骗鬼去吧,这不是你儿子一出事又主动将那许倾落给找来了,若是指望你,才是我黄依依真蠢” 一连串的黑白颠倒的指责让琅母的眼睛发晕,唇都气的哆嗦,她望着面前这张秀丽熟悉看到大的脸庞,只觉得陌生的很。 琅母从来不知道,黄依依是这么一个人:“你说落水,你不是为了救我......” 还是不愿意死心。 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还问,黄依依懒得看琅母一眼,给了钳制着琅母的两个宫人一个眼色,转身却是带着剩下的那十几个宫人向着将军府的书房而去。 “黄依依,你究竟要做什么,来人,来人。拦住她” 眼看着黄依依带人往书房那边过去,琅母心底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再也忍不住出声大喊,将军府中只有十几个下人,听到声音出来想要阻拦,可是谁又敢真的阻拦太子派来的人 尤其是在府中人知晓琅晟的情况,对自己的未来惴惴不安的时候。 黄依依得意的从那几个不知所措的将军府下人身边走过,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拦。 京城中那些个名医一一给琅晟看过,黄依依可是一直关注着呢,再加上太子也为了确定她的消息准确性找人来提审。琅晟那腿确实是不成了,就算那许倾落真的医术通神有补救的法子也不是一朝一夕,而让一个瘸子失势,却是朝夕之间。 黄依依摸着袖子中的东西,想着怀中太子给的聘书,眼睛越发的明亮。 表哥,琅晟,不要怪依依心狠,怪只怪你对我太无情,迟迟不愿意接受我的情意。怪你宁愿与一个医女情深也不愿意给你表妹一个应得的身份,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表小姐,您怎么过来了,这边没有将军的允许没有人可以进来......” 书房门口两个看到这么一大堆人过来想要阻止的小厮还没有说完话便被两个宫人扭着胳膊按在了一边,这些人虽然是普通宫人打扮,却是人人身手不弱。 “表哥这书房多日没有打扫,我身为表妹看着实在不落忍,便帮着表哥一起打扫打扫吧。” 黄依依一把推开了一直拒绝她进入的书房,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书房中的布置极其的简单大方,书案椅子。茶几凳子,一排书架,还有便是墙壁上悬挂的宝剑了,一目了然的很,不像是一个一品将军的正经书房,倒像是普通贫寒子弟的书房了,认真看来,还不如贫寒子弟的书房,因为便是普通贫寒子弟,也比这里布置的会多点摆设。 那几个跟着黄依依进来的宫人有些讶然,甚至怀疑自己所在的究竟是不是琅晟的书房了。 黄依依看着几个人不动,皱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表哥收拾一番” 她催促,几个宫人不敢怠慢,开始在书房中翻找并且敲敲打打了起来。 虽然都是太子宫中带来的人,但是也不能够做的太明显。 黄依依做着样子翻看着书案上的画轴,展开,望见的却是琅晟与那许倾落的双人画像,画里透出的浓浓情意让黄依依黑了脸。 就算是打定主意和琅晟分道扬镳,看着他与许倾落之间亲昵暧昧还是让黄依依不舒服。凭什么琅晟对许倾落一往情深却对自己不屑一顾。 这样念着,再也不犹豫,黄依依的一手按住桌案上的镇纸,轻微旋转,而她的另外一只手已经往那悄然打开的暗格中探去。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黄依依以为是一起进来的太子东宫的人。 “这里是将军府重地,里面有军中隐秘,不知道黄小姐带着这么多太子宫中的人擅闯是要做什么还有,小女更想要知道,黄小姐袖子中的是什么” 一只手握住了黄依依想要动作的手,那只手比黄依依的手还要纤细葱白,宛若艺术品一般,却让黄依依怎么都没有办法挣脱。 “你怎么在这里” 黄依依愕然,望着站在自己身侧的许倾落,像是看到鬼怪一般。 “你们刚刚做什么的,怎么让人进来也不......” 黄依依下意识的往回抽手,并且转头训斥那些自己带来的太子东宫的人。 只是眼前所见让她越发的不明,那些个方才跟着自己一起翻找书房的人,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和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 “你们傻子吗还不把她拉开你们难道那么大单子敢不听我的话吗,别忘了太子殿下的吩咐” 黄依依心底发慌,越发的想要从许倾落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除了让自己的腕子发青之外,没有丝毫的用处。 “黄氏,咱家看真正大胆的人是你才对” 一声尖利的呵声从书房门口传入,黄依依慢慢的扭了脖子,望着那个看着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内侍打扮的人,那似乎是那一次自己在摘星阁看到的跟在皇帝身后的人。 而伴随着王内侍一起进入书房的是一队甲胄严明的禁卫军。 黄依依的腿一软,此时此刻,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完了。 许倾落松开了手,黄依依跌倒在了地上,而当着王内侍的面儿,一个锦盒也从黄依依的袖子中滚落,盒子盖子跌开,十几封信件铺散。 “公公饶命” “奴婢等什么都不知道呀” 一个个太子东宫的人终于解除了僵硬,砰砰砰砰的跪倒了一片,这是抓的现形呀。 “琅将军书房中多的是边关军情宫中禁卫的机密之事,咱家看着你们来此根本是心怀叵测,来人呀,都带回去慎刑司,细细审问” 王内侍走到许倾落跟前:“许姑娘,您是见证人,劳烦您也跟咱家走一遭儿了,不过咱家可以作证,您与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王内侍对着许倾落客气的很,不止为了许倾落给皇帝炼制的丹药,也为了许倾落给他的一幅药,让他唯一的侄子治愈了顽疾。 更有许倾落的提议,让他决定与其合作,给她一些方便。 本来他还有些犹豫的,但是今日太子用黄依依做如此蠢事,却是让王内侍下定了决心,太子对他一向不怎么有好感,现在又是这么一副没有前途的样子,他确实是需要为自己日后做打算了。 许倾落望着被拖走的包括黄依依在内的十几个人,微微颔首:“自然是要跟公公走一遭儿的。” 两个人眉眼间都带着一份了然。 许倾落虽然提前与皇帝身边的王内侍处好了关系,打了个招呼,却没有想到黄依依这么大胆愚蠢,还真的就敢全面倒向太子,公然陷害。 今日若不是有所防备,琅晟还真的可能被黄依依坑上一下惨的。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7:娇惯 网om,。 琅母望着先前随着黄依依气势汹汹冲入琅晟书房的十几个人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被一队带刀侍卫押解了出来,还有黄依依,也被一个侍卫扭着手臂押解在最后面。 黄依依看到了琅母,眼睛一亮,张嘴想要求救却因为被堵住了嘴根本无法出声儿,她的眼角滚落泪珠,将面上精致的妆容都给弄花了,眼神中全是求救。 她在求琅母救救她。 黄依依很清楚自己现在做下的事情,琅晟根本不会管她了,若是后面看清楚了那些她受命带入的东西,她更是没有活路,唯一的出路,唯一可能会救她的只有琅母。 只要琅母开口,也许琅晟就不追究她了,她就可以没事了。 这样的侥幸心理让黄依依嘴里不断的发出呜呜的祈求声,从琅母身边过去的时候甚至突然狠命挣扎了一下,想要挣扎到她的身前。 可惜押解着黄依依的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手稍微一使力,黄依依的胳膊骨头一阵咯吱响动,女人惨哼着软了身子,惨白了面色。 姑妈,姑妈救救我。我知道错了。 黄依依无法出声,她那双会说话一般的眼睛透出的却全然都是这句话。 琅母不由自主的退到了一边,像是没有看到黄依依求救的眼神,没有看到她的惨况一般。 黄依依眼中闪过绝望,然后是怨毒,如果不是琅母在前面给她希望的话,她如何会作这么多妖,最后弄的太子无望,琅晟也靠不住,靠自己却又成了如此这般。 都是这个狠心的姑妈 琅母避开了黄依依的眼睛,所以她没有看到对方最后眼神中的怨毒,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最最后面与王内侍缓缓同行的许倾落,然后低垂下了眉眼,那眼中全是隐隐的尴尬与一份隐隐的忌惮。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琅母不是傻的,今日黄依依来者不善,许倾落显然也是有所准备的。 许倾落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停在了琅母的面前:“伯母,阿晟的腿伤我已经帮他稳定了一番,旧伤复发,虽然需要一段时日恢复,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宫中派来的那两位太医最擅长为人调理身子,他们为阿晟复诊一下,我也安心,您也可以放心了。” 这是在告诉琅母,不需要担心太多。 至于琅母眼中的那些躲避与忌惮,许倾落没有在意,一开始为了她是琅晟的母亲,所以在意她的情绪,但是在她为了黄依依差点儿害了琅晟之后,琅母之于她,便只是一个不得不客气对待的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琅母望着许倾落跟着那一行人的身影消失,有些呆呆的,猛的转身向着琅晟的房间而去。 只希望如同许倾落所说,她儿子的腿真的还有救。 “晟儿,你,你腿好了。” 琅母停住了脚步,这一次眼中是切切实实的惊喜了,因为琅晟正站在房门外与她相对,虽然是由琅威搀扶着,却比先前只能够无力躺在床上的情形好的太多。 “多亏落儿医术高明,不曾真的好全,却可以稍微走动两步了。” 琅晟深深的望了琅母一眼。淡淡的道。 “晟儿,你快回去,既然没有好全的话,那就好好休养着,小威,你这怎么这么不懂事,让你大哥还下了床了,快扶着他回去。” 琅母伸出另外一只手便要一起搀扶琅晟,眼中全是慈母焦虑,仿佛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儿子面色的冷淡一般。 她告诉自己,琅晟从战场再次归来相见便一直是如此了。对着她不轻易笑的,总是冷着脸,所以儿子不是在对她不满,只是习惯使然。 琅母不敢想别的,因为若是想的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视为倚靠的黄依依差点儿害了将军府,自己也害的琅晟腿疾复发,方才那些东宫来人在黄依依的带领下毫不客气的闯入的作为,让琅母彻底清醒了过来,这个将军府,没了琅晟,什么都不是。 “母亲,你今日受惊过多才是最需要休息的一个,我还有事情急着处理,便先走了,小威。” 琅晟没有再探究琅母心思的耐性了,有些勉强的丢下了前面的话之后,转头喊了琅威一声。 “哎,大哥你等等,我这就去叫人还有准备马车。” 琅威小心的放开搀扶着琅晟的手,转身便要叫人。 “你是不是要去找那许姑娘,晟儿,我不准小威,你站住” 琅母忘记了自己的心虚,皱眉冷道。 “小威,还不快去” 琅晟对着站住的琅威又喊了一声,琅威跑的飞快。 “你我这是为你好......” 琅母正要开口再说什么,那边琅威已经带着两个仆人匆匆过来,他们甚至还带了一把藤椅。 琅晟直接坐到了藤椅上。 “晟儿,那许倾落根本不是良配,你别为了她耽误了自己的腿,而且你觉得她会吃亏吗她那样子心思诡谲的人,只有她让人吃亏的份儿,哪里有人给她亏吃” 琅母要抓住琅晟的手,被琅晟躲开:“那我那位给我书房暗格中放不明物品的好表妹就不心思诡谲,就是良配了吗” 琅晟的一句话堵的琅母嘴里发苦,心里发涩:“......那,那只是意外......依依的事情只是一时出了岔子,日后总会有好的......” “日后总会有好的母亲你怎么不确定日后出现的所谓好的比之黄依依还不如毕竟黄依依可还在母亲面前长到这个岁数,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而且,若是没有母亲您口中心思诡谲的落儿的存在,今日您与我,包括这将军府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已经呆在刑部大牢了,母亲,请您记住,落儿的心思再多,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做不到心存感激,起码别在背后再道人是非。” 琅晟从来没有对琅母说过如此重话,琅母的手无力的垂落,有些颤抖:“晟儿,我是你娘。” 你怎么能够如此和我说话 “我记得,是母亲怀胎十月生育了我。” 琅晟如此道。轻轻的一按藤椅扶手:“我记得母亲的生育之恩。” 而对一个人的感情用了恩来形容,便也离着被消耗一空不远了。 “她那么厉害,根本用不着保护,将军府才更需要你。” 琅母喃喃着,像是在对琅晟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不是她需要我,是我需要她,这个时候,我想要呆在她的身边。” 琅晟丝毫不介意将这样的话语直接告诉给琅母。 他的腿被许倾落用了针,虽然能够稍微行动了,却也只是能够稍微行动。 他知道许倾落应该一切都心中有数,就像是那位皇帝身边的王内侍他便不知道许倾落什么时候和其关系那么亲近了,但是这不妨碍琅晟跟上去。 便是瘸着腿,他也不会放任少女一人单打独斗。 许倾落心思多,却不代表她是不会受伤的。 琅母的面色苍白的厉害,望着琅晟坐在藤椅上被两个仆人抬着的身影,无法出声。 “琅将军您的腿部经脉中寒气深重,虽然没有坏死,却也是需要好好温养的,若是不然,也许就真的废了。” 房中一前一后追出来了郑太医和陈太医,两个人一个面上带着属于医者的不满。一个却是若有所思。 回答所有人的是两个仆人抬着藤椅没入花树间,是男人即便坐着也挺直的厉害的背影,那是属于琅晟的骄傲与固执。 就算此去等待他的不是什么好结果,只要许倾落在,那么他便义无反顾。 一脚轻一脚重,琅晟被琅威扶着慢慢的接近大殿,接近大殿外那个娇小却傲然凛冽的背影,即便经历了再多的雨雪风霜,也不能够让她的背脊稍微弯曲。 许倾落慢慢的转过了头,望见琅晟和扶着他的琅威,忍不住露出点无奈的笑。 对他千叮嘱万吩咐的,也是没用。 “大嫂,大哥是要为了和你同甘共苦才会过来的。” 琅威接收到了许倾落无奈的眼神,赶忙开口道。 人都来了,不趁机会表白一下怎么可以。 许倾落对着旁边的小内侍招了招手:“琅将军腿上旧疾发作,不知能否行个方便,给拿个坐的” 王内侍对许倾落的态度这些个小内侍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更有皇帝对许倾落的赞赏,宫中是没有秘密的,许倾落一说,他赶忙点头笑着答应,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搬着两张凳子过来了,并且放到了廊柱下挡风的位置,甚至还有一个暖袋:“琅将军,许小姐,这边坐。” 这样的眼色,确实是一般人家少见的。 许倾落看了他一眼:“多谢小公公了。” 回头她自然会和王内侍提一提这么一个伶俐人。 “看到你过来,我居然一点儿也不吃惊。” 许倾落先开了口,感受了一下暖袋的温度,放到了琅晟的腿上。 他那腿虽然是自己动的手脚,但是内里伤了也是真的。 琅晟听着许倾落的话,笑了笑,不答。 两个人这么久的感情了。许多事情都有默契,也自然明白对方的坚持。 就像是他出了麻烦,她大晚上的去将军府一般。 “回头我给你准备一个药包,绑在腿上有利于缓解疼痛。” 许倾落的指尖按住在琅晟的腿弯处,慢慢的揉动着,帮着他舒缓内里的血液流通。 “刚刚太子进去了。” 许倾落突然出声:“进去不少时候了。” 少女唇间带着一抹惬意的笑:“只是不知道这一次陛下打算怎么办了,对我们这位格外愚蠢的储君殿下。” 黄依依的投靠,日后能够做的事情多的是,却第一日便迫不及待的让她直接带着东宫的人来栽赃,许倾落觉得太子有时候真的是格外的天真愚蠢,他若不是有一个好出身,有一个一心想要将他捧上皇位的母亲,连普通世家的公子都不如。 “无论如何,我既然没有瘸,陛下便不会太寒了将士的心,边关最近有些异动。” 琅晟这句话格外压低了声音,只有许倾落听的到,琅威守在两个人的不远处,防止有人偷听。 许倾落望着琅晟面上的把握自信,笑容蓦然间扩大,一时间觉得再也不需要担心了。 就算这一次又是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太子一次次做下的蠢事是真的,也确实在皇帝那里挂了号了,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当皇帝对太子忍无可忍的时候,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只是让许倾落更加开心的,却是琅晟内心的强大,这个男人比起初次相见,无疑的多了许多内敛深沉,对世事情势看的更清楚了些。 这一点比什么都让许倾落开心,因为这代表着她不用时时刻刻担心琅晟不能够保护自己,时时刻刻的担心着对方被什么人的阴谋轻易陷害。 琅晟看着许倾落全然放松了的笑意,心底也渐渐的弥漫上了安然,此刻明明是身处皇宫,明明在等待着皇帝对太子的处置,可是两个人相对坐在同样的角落,相视而笑,却有一种独特的安宁流泻其中。 寝殿外一派安然宁和,寝殿内则是电闪雷鸣一般。 “太子,这东西你认识吗” 一个木盒连着里面十几封信函被扔到了太子的跟前,另外一边跪着黄依依和那十几个太子宫中的宫人,明明不少人,可是除了皇帝的声音,此时此刻就只有轻轻的呼吸声,没有人敢说话。 “父皇,这是何物” 太子已经得到了皇后派来的人的通知,心中虽然是一片翻涌,恨不得将旁边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黄依依杀死,面对着皇帝的质疑,却是表现的格外无辜。 皇帝淡淡的看着太子那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没有逼问下去,却是转了一个方向:“那太子,你看那边那些人中是不是有你熟悉的人” 那边那些自然是被押在一边的太子东宫的人与黄依依了。 太子转过头,先是有些迟疑。然后确定一般的点头:“父皇,里面是有一二儿臣觉得眼熟的宫人,只是儿臣东宫伺候的人众多,也不确定究竟认没认错,倒是那边那个,不正是黄氏吗。” 太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父皇,不知道这次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让儿臣前来难道又是与这黄氏有关” “朕听说她今日去找你了你还让她进入了你的书房” 皇帝答非所问。 “......不敢欺瞒父皇,这黄氏确实去找儿臣了,说是有将军府的秘密告知,儿臣一时好奇就让她进来了,却是因为她说琅将军的腿伤复发,要勾引儿臣,儿臣对此女只有厌恶,没有丝毫喜欢,自然是严词拒绝,后来她无颜离去,儿臣想着琅将军也是国之栋梁,腿疾的事情不可大意,还专门请了太医院中的两位太医前去为琅将军诊治。” 太子自然是知道黄依依来东宫的事情不可能完全瞒的住,若是黄依依没有被抓现行的话没有人追究还可以否认,现如今,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住。越是隐瞒越是招惹皇帝怀疑,还不如实话实话。 听着太子的解释,皇帝的眼神似乎缓和了些,不再那么冷了。 太子时时注意着皇帝的面容神情变化,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今日自己能够逃过一劫,自己是太子,为了江山稳定,父皇轻易也不会动自己的,这么想着,太子的心越发的安定了。 “那太子你告诉朕,为什么你东宫中的宫人会随着这被你厌恶的黄氏前去将军府往琅晟的书房中放东西他们难道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晓得吗为什么黄氏的袖子中还藏着一纸同意纳她做侧妃的文书,还有你的太子令别告诉朕,这些都是黄氏自己一个人伪造的” 皇帝的声音有些轻,却是让太子的心重重一锤,深深的俯首:“父皇,儿臣东宫中的下人都是听令行事,一者听从儿臣的命令,而者听从太子令牌的命令,儿臣不肖,东宫中有奸人看到黄氏前来,故意陷害。取走儿臣的令牌,模仿儿臣的手谕,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太子的话语让一边一直垂低着头的黄依依楞然的抬起了头。 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口。 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实在不差,她这个时候即便是咬死了太子又如何自己不能够幸免,便是自己的父母也...... 黄依依想着方才有人在耳边递过来的话,深深的垂低了眸子。 她已经一错再错,起码不能够再连累家乡的父母。 “你说你东宫有奸人陷害,那不知道你怀疑哪一个” 皇帝已经坐下了身子,他似乎在看着太子,又似乎在看着那一叠的信件。 那边太子咬牙:“启禀父皇,儿臣心中是有一人值得怀疑,却是我东宫长史杨链,他一向都是负责我文书适宜与令牌保管的人,除了他,儿臣不做第二人想。” 那杨链,皇后已经打点好了对方的家人,他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说些什么的。 太子深深的伏低着身子,等待着皇帝的判决。 皇帝若是愿意接受这么一个解释,他的太子位子还能够保住,若是接受不了的话...... 太子的呼吸不知不觉的有些粗重。 “恒儿。” 皇帝突然喊了一声太子的名字。他已经太久没有喊过太子的名字了。 太子一愣,抬起头:“父皇,儿臣在。” 眼中在楞然之后便是一片濡慕了。 “朕还记得你这么小点儿的时候朕抱在怀中,那个时候那多可爱,还对着朕笑,笑的那么开心,朕那个时候便想着,一定要给朕的恒儿一个美好的未来,一定不能够让朕的恒儿受委屈。” 皇帝说的满是怀念。 “父皇......” 太子眼中含泪,好一副父子情深的图画。 “这段时日风波不断,恒儿你身边也有小人隐没。朕想着东宫是需要好好整顿一番了,你便先不要上朝,在东宫中好好的修身养性一段时间吧。” 皇帝后面的话也是温情脉脉的,却是让太子全身发冷,他眼中的那泪水都差点儿收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 恍惚间,太子意识到,也许皇帝突然间唤他的名字不是唤一声太子,非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充满温情,也有可能,皇帝已经不想要他再当太子了。 太子退走了,皇帝看了一眼旁边那些被太子抛弃。临走时候问都不问一声的东宫宫人和黄依依,对着身侧的王内侍轻轻的挥了挥手:“恒儿既然说清楚了,那便不用他们去慎刑司走一遭儿了,企图陷害朝廷重臣是重罪,直接送走吧。” 东宫宫人们早已经对自己的下场有所准备,瞬间软倒了一片,被侍卫一个个拖走。 黄依依也已经知晓自己不会落的好,可是当皇帝下令直接将人送走之后,恐惧占满了她的心,她猛的扑倒在地,躲开抓她的侍卫:“陛下,陛下,民女冤枉,不是像太子说的那般,是” 黄依依的话来不及出口,便被一把捂住了嘴,因为她没有看清楚想明白,所谓的真相如何皇帝比她明白,只是不想要追究便不需要她在这个时候再翻供。 寝殿中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皇帝和王内侍。 “阿王,你说恒儿的性子是不是被皇后娇惯的太过了” 从袖子中抽出了几封信,那才是太子真的要人放入琅晟书房中的东西。半道上就被掉包了,皇帝还用的上琅晟,自然不会让太子愚蠢的毁了他。起码这个时候不能,边关传来消息,异族又有些蠢蠢欲动了,京城中除了琅晟,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将才帅才了,起码除了琅晟之外再没有其他将军有在异族人面前十战九胜的功绩与能力了。 “这样错漏百出的手段,愚蠢,用那样的人成事,没有识人之明。最后更是一味儿的断臂弃卒,不知道寻觅真正生机,他难道一直都有能够舍弃的卒子不成哪一日若是没有了这卒子又该如何恒儿这太子当了二十多年,却是白当了” 一把将那些信件扔到了地上,狠狠的一拍椅子,皇帝面上现出了那些先前隐藏着的愠怒,眉眼间全是隐瞒。 皇帝昏庸,却不是傻子,他年轻的时候也称得上一声有为,太子的作为如何,他看在眼中。他不反对太子用手段,却看不上太子的手段如此粗暴简单愚蠢。 甚至他还给了太子不少机会,方才但凡他仔细看看地上的那些信件,发现那些不同,便是另外一种情势了。 可惜太子让皇帝失望了。 “看来,朕是要寻找更加合适的人了,这位子,哪里是那么好坐的。” 王内侍垂低了头,仿佛没有听到皇帝的低语一般。 他需要和那位九皇子殿下再联系联系了。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8:无非是那几个罢了 网om,。 远远的许倾落看到了太子出来,低垂着头,背脊有点弯,便知晓他这次不好过了。 太子也没有往这边看,好像没有注意到许倾落和琅晟的存在一般,美人再美,若是没有了权势,一切也是枉然。 他想着方才皇帝的态度,心中的猜测,五指慢慢握起。 他从许倾落的旁边走过,少女注意到太子面颊肌肉抽搐,形成了一个有些僵硬狰狞的弧度,悄悄的垂低了眼眸。 太子快要坚持不住了。 方才的小内侍过来传话,皇帝召见琅晟,听说许倾落也在,没有避忌,让她也一起过去。 这似乎从侧面反映了皇帝对两个人关系的认同。 小内侍的态度越发的恭敬小心,甚至低声告诉许倾落皇帝重重处罚了某些人。 各自见礼,皇帝先让人给琅晟看座,然后询问了琅晟的腿伤。 这个许倾落回答,旧伤复发,需要好好休养,之后好好诊治就没有问题了。 皇帝皱眉,让许倾落多费心。让琅晟的腿尽快复原,许倾落自然称一声尽力而为。 说完了琅晟的腿,皇帝终于转了话题,说起了今日之事,言道太子受到小人蒙蔽利用,才会导致将军府的一场乱子,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他会亲自处置罪魁祸首,必然不至于让功臣寒心。 太子本身如何处置却是只字不提。 最后又忍不住交代了许倾落几句:“琅卿是我大庆的栋梁,江山家国,边关百姓都还需要他,朕听说许氏你以前就救治过琅将军,这一次也是你及时出手让琅卿的腿伤势不至耳环,朕必然不会亏待于你,朕回头也会派宫中精通毒伤的太医前去协助你,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琅卿的腿复原如初。” 琅晟和许倾落自然是一者谢皇帝关心的恩,一者称是。 许倾落和琅晟只是在殿中一会儿的功夫便一起告退,皇帝想着琅晟的腿现在勉强可以行走,应该不久就能够恢复了,毕竟许倾落,陈太医和郑太医都看过了,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的敲击了两下:“小全子,伺候朕笔墨” 太子这次做的太过,琅晟不追究,他也不放心对方心中真的无怨,要用到琅晟了,要将这头狼重新放入边关,对方若是心中有怨,于他不利。 只是一品大将军已经是到了武将的极限了,再封赏的话就是爵位了,与其将爵位封给琅晟,日后更是尾大不掉,不如...... 皇帝看着面前铺展开的明黄色圣旨,接过王公公润好的墨色的玉笔,写下了第一个字。 琅晟和许倾落都没有言语,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皇帝也许会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事,可是真的到了眼前,人证物证俱在,皇帝却还是如此,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马车上,琅晟先开了口:“落儿,也许我得不到陛下赐婚的旨意了。” 声音中满含着歉意。 皇帝刻薄寡恩,对下严苛,对内却是过于宽和,别说是明君之相,便是昏君也差不多了。 许倾落抬眸,望着琅晟面上的苦涩。心底一软,对方的难受她心中明白,只是不知道有几分是为了这遥遥无期的赐婚旨意,又有几分是为了皇帝一次次对太子的放纵。 男人不想说,她便不将他心中更深的隐痛点出,只是心中的那个念头却是越发的清晰了,与其做被权势掌控决定命运的人,不如做掌控权势决定他人命运的人。 少女一边想着心底那个有些惊世骇俗的念头,一边却是伸手,拉住男人的五指,交错:“陛下一辈子不赐婚,你便一辈子不娶我了吗” “自然不是。” 琅晟下意识的否定。 “就像是伯母反对你也坚持着要与我在一起一般。赐婚只是让我们的名声婚礼锦上添花,变得更好,却从来不是必须的,阿晟,不要因噎废食,忘记了本身我们两个人相爱,从来便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 “即便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同,只要你认同了,我认同了,我们就是在一起了。”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想着风光大嫁,可是比起所谓的风光大嫁,她更在意的是男人本身。 “就像是即便陛下负你再多,你也不会愿意抛弃这大庆的黎民江山,你也不会愿意边关被异族所侵占,万里河山被异族所踏遍,不是吗” 许倾落的下一句话让琅晟愣住,他抬眸望向少女,半晌:“落儿,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想你这么聪明。” 他告诉她,边关最近异动,他告诉她,因为边关用的上他,所以皇帝用的上他,也许会对他妥协,那个时候若是索要皇帝的赐婚是最好的时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皇帝的作为让琅晟已经不敢相信对方那个时候真的就会同意赐婚,琅晟,也真的做不到坚持着不去边关。 许倾落将自己的臻首靠在了男人的怀中:“我会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的腿治好的。” 这是属于她的承诺,她无法陪伴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那么便给他一双能够没有挂碍,于敌人之间来去自如的双腿。 “落儿......” 琅晟的另外一只手落在了少女的发丝之间,声音有些沙哑的厉害,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她的理解反而让他心底愧疚更甚,此时此刻,除了喊她的名字,再也无法出口一句。 “所以你也要答应我,完完整整的去,平平安安的回,大庆的百姓喜欢大将军,喜欢马踏匈奴,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可是作为许倾落,喜欢的只是琅晟,一个姓琅名晟的普通男人,我等着你娶我,用你的平安归来作为聘礼。那是我最想要的” 她不要胜利,只要他的平安。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短视也好,真的当选择放在眼前的时候,许倾落会选择的只有琅晟一人,她对爱情的偏执,从来不曾真的消失,前世今生都是一个人,只是因为今生她所爱的人很好很好,所以她才愿意成为很好很好的人去般配他。 马车车轮轱辘轱辘的滚动着,在青石板上印刻下那日复一日的印痕,这样的日子。过一日便少一日,唯有珍惜眼前。 许倾落静静的倚靠在男人的胸口,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声,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去破坏此刻的安宁,太子和黄依依的事情,甚至皇帝的心思,两个人都没有再说。 只是这一次,皇帝却是给了许倾落一个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的旨意。 “兹有许氏,德行尚佳,妙手仁心,多次用药缓解朕之病痛,延朕寿数,对君忠心,亦曾于五洲城刺客之手以身相替九皇子,救朕麟儿,今又救治飞马将军旧疾,朕深感其行,欣慰于心,特赐其县君之位,赐号泽柔,许其城郊左近夫崖二百倾良田并食邑三十户,望其日后能够用心医道,更进一步钦此” 皇帝的旨意在许倾落和琅晟刚刚抵达的时候,也送到了。 许府上到许良许母下到许家的仆人人人一副愣了神的样子。便是一墙之隔的将军府,所有的人也有一种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人人知晓许倾落给皇帝炼药,人人知道皇帝对她颇为看重,但是也只是如此罢了,许倾落身为一个无官无职的女子,甚至不如太医院中的那些个太医还有个名头,不知道多少人表面上敬着她,暗地里笑许倾落身为一介平民,自觉识得些医术,谄媚皇帝,进献药物便能够晋身,殊不知只是让她的名声被许多人讥笑,讥笑她见识短浅,日后一旦丹药出了岔子或者皇帝不用她了,也得不着什么好,反而耽搁了自己的婚事,讥笑她和琅晟之间有意传的京城所有人都知晓,却因为出身医女的关系,便是入了皇宫,也不入将军府老夫人的眼睛,也做不成诰命夫人。 可是这道旨意一下,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许倾落再也不是一个众人想象中的前程黯淡,目光短浅的医女了,而是县君。 县君是五品的女子封爵,在京城中听起来地位不高,可是这是皇帝亲封的,甚至有封号,有食邑有良田相赠的县君,此时此刻,这泽柔县君的名号一定,比起那些个所谓的一品诰命的风光,也是不差的。 所有人包括宣旨太监望着许倾落的眼神都是惊愕欣羡的,除了旁边将军府出来的琅母,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是知道许倾落去皇宫中给皇帝炼药。知道许倾落的家中也曾经迎接过圣驾,可是她想不到皇帝居然会给许倾落加恩至此。 琅母望着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跪下双手接过那一道圣旨的许倾落,突然间觉得对方身上有种自己不敢碰触的光芒。 一个民女,一个她以为败坏了名声的医女。 “臣女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该说是意外之喜吗 许倾落顶着所有人欣羡慕眼光,顶着琅母恍惚的眼神,接过了圣旨。 高兴吗自然是高兴的,起码皇帝不是完全不补偿太子这次的作为,起码比原来想象中要好上那么一些,起码,琅晟的眼中那本来有些晦暗的色彩重新点亮了起来。 加恩她,确实是比加恩琅晟更安全保险,也更让他死心塌地的方式,皇帝比起太子,真的是段数高了太多。 因为心中想的明白通透,许倾落面上没有宣旨太监以为的喜形于色,却也是唇角含笑,落落大方,倒是让对方更看重了她一分。 啧,只是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势,便胜过不知道多少男子了,也难怪陛下加恩,宫中的几位也看重了。 “泽柔县君,陛下对您格外的赏识,您也不要辜负陛下的隆恩呀。” 宣旨的内侍对着许倾落笑的那叫一个欢,一边说着例行的话。 “自然,陛下对臣女恩重,臣女定然尽心竭力,还报君恩。” 许倾落随手从自己的腰间拽下玉佩,塞给了对方。 内侍眼疾手快的将玉佩藏入了袖子中,手指探入,悄悄的摸着那玉佩的质感,笑的更亲热了,得了,这位这么上道,怪不得能够让陛下重视,回头自然是要好好回话的。 宣旨的内侍带着人走了,许倾落回头又看了一眼笑的温柔欣慰的琅晟一眼,给了他一个这下你安心了吧的笑颜,转头拉着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许良走入了府门。 “怎么,怎么就成了什么县君了,她明明只是一个医女。” 琅母终于忍不住出声儿,她喃喃着:“她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女子,她这样的女子太难安于室,晟儿,她不适合你。” 像是在说服琅晟,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琅晟被琅威搀扶着,转眸望着那边仿佛陷入魔障的琅母,慢慢的开了口:“母亲,你错了,正是她这样的女子才最适合我,我是军人,一个不知道何时便会上战场,便会马革裹尸的军人,除了她,无人能够在我不在的时候撑起将军府的门墙。” 从感情上说不通,琅晟便从利益上说,琅母讪讪的闭紧了嘴巴。 她看着自家两个儿子背对着自己,终于又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依依呢” “娘。你以后再也不用为黄依依担心了,她这次是真的将自己作死了,如果你真的想要将军府彻底垮了的话,那你就去找太子去吧,毕竟黄依依的所作所为,可不是我和大哥指使的全是她自己的选择” 这一次开口的不是琅晟,而是琅威,今早上他也在,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加上许倾落和那位王公公有几分交情,今日将军府灭门就在眼前了。 琅母到现在还问黄依依哪里去了,琅威真的是气的想笑。 “依依是做错了事情,可是她终究是你们的表姐妹,是......” 琅母的话已经没有人听了,琅威扶着琅晟直接离开,对一个认定了什么便一条路走到黑并且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来说,任何的道理都是白费唇舌。 琅母有些无措的将视线转向了许府,许府门前的两个看门的守卫看着都仿佛格外的精神了些。 县君,县君吗 许倾落的一个县君之位对朝廷中众位大人来说那是根本不放在眼中,不值得记住的,可是对于后宫的某些知道许倾落这县君之位是怎么得来的人来说,却是如鲠在喉,难受的很。 皇后若是说从前对许倾落还有些喜欢,因为自己的儿子看上了她的话。现在却是看着她生厌的很,许倾落相当于踩着自己的儿子上位。 皇帝没有明着处置太子,可是太子避居东宫,皇帝又将九皇子带到了身边,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为太子在将军府的事情被破坏了的缘故吗 皇后没有查出王氏的手笔,却知道若不是许倾落给琅晟治腿的话,现如今将军府便是出事皇帝也不会这么狠的罚太子,只会顺其自然。 “娘娘,那许氏刚刚进宫,听说最近在研究新的药方子,似乎颇有成效,不止陛下现在信任她,便连九皇子,听说对她也是格外的亲近,张口闭口称呼一声许姑姑。” 身边的宫人知晓些皇后的心思,对许倾落还是称呼许氏,而不是她新被封的尊号。 皇后揉着手中的帕子,望着帕子上那精致的绣花纹路:“姑姑一个贱民出身的女子,非皇室中人,她担当的起吗九皇子也是,果然是南方小国出身的皇子,没有什么见识,乱了皇家伦常。” 皇后的声音有些发狠,对许倾落若是厌恶迁怒的话。对九皇子,她就是真的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了。 从前的三皇子,现在的五皇子,七皇子虽然都蹦跶的欢快,但是也都让她及时摁住了,没有人真的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可是九皇子,现在被皇帝接到身边学习的唯一皇子,却是让皇后不得不开始担心,担心自己儿子的地位被取代。 “娘娘说的是,不过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的,也就是那九皇子本来母家出身便有问题,才会和一个医女出身的混在一起,陛下早晚会知晓有些人不值得抬举的。” “陛下意识到等到陛下意识到的时候,恐怕本宫和恒儿也离死不远了,红颜祸水,这许氏和那娴贵妃都是祸害人的东西,你说,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她们两个人都从本宫的眼中消失” 母以子贵,子也以母贵,若是娴贵妃那个贱人出事的话,想来皇帝也会跟着对九皇子失望的。 这一次,她是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失势的皇子的。在宫中,想要一个失势的皇子死,真的是很容易。 皇后的眼中闪烁着有些狰狞的光。 那宫人不敢看皇后的眼睛,低垂着头,思索了朕,小声的开了口:“娘娘,奴婢听说那许氏和娴贵妃似乎有些不睦,娴贵妃对许氏极其厌恶,当时许氏刚刚入京的那会儿,她身边的宫人可是专门去公主殿下身边挑唆了两句的。” “你怎么不早说” 刺啦一声,皇后手中的帕子裂开成了两半,丝毫不去管那在外界价值十金的帕子分成两半坠落尘埃。妇人的眼中全是骇人的光:“本宫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消息” “皇后娘娘恕罪,也是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侥幸得生,现如今在浣衣局伺候,奴婢昨日里看到才从对方口中知晓这件事情的。” 宫人跪在了地上。 “罢了,本宫恕你无罪,本宫知晓你是个忠心的,你去让星河过来一趟,说本宫有些想她了。” 从星河公主被皇帝怒斥之后,这是皇后第一次召见她。 “你这味草药可要谨慎着用,虽然是提神醒脑的好东西,一个不小心量稍微多点儿却也是会要人命的,太医院的众位医术甚至经验比起你我也不差什么。甚至尤有过之,只是比起我们,他们更加晓得明哲保身,不惹麻烦。”所以许多病明明有快速治愈的法子,太医院中的众位却是当做不存在。 固步自封,保守温和,在医道上而言,安全,却也代表了没有更大进步的可能。 和许倾落说话的是南宫墨,她再也没有想到,自己再次见到这个神秘的在医道上给她许多启发的南宫墨,会是在皇宫,在太医院这个地方。 南宫墨便是皇帝指派的那个协助许倾落给琅晟看诊的人,皇帝以为他是新入太医院的,背景干净,殊不知,正是给了许倾落方便。 “那你说用什么药比较好” 许倾落带着些探究的询问。 “世间药材千万,药性万千,能够替代的多的是。” 南宫墨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许倾落另外一株草药:“你那龙虎丹的方子我见过,用这个代替效果虽然差点儿,却保险。” 许倾落接过对方递给自己的一团杂草一般的药材,凑到了鼻端,轻轻的嗅闻:“形似鸟巢。干而涩,有枯冷之香遍染,是为乌巢,确实是比我选的合适,南宫,你在药物上的造诣见识,我确实是差了一筹。” 许倾落说着差了一筹的话,眉眼间却全都是兴奋与赞赏,棋逢对手,有的时候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 更何况,南宫墨的医术越高,越能够帮助她一起研究琅晟身上蛊毒的解药。 南宫墨与琅晟是相识的。许倾落从前有猜测,看到南宫墨和琅晟相处,便是确定了。 琅晟说过南宫墨是他从前的师弟,精通医术,可惜不通蛊毒,这些年一直在寻觅方法想要治愈他身上的蛊毒,却没有任何头绪,许倾落的发现,对南宫墨来说,很重要,也让他佩服。 也因此,南宫墨对她的观感越来越好。也才会忍不住在许倾落为皇帝准备炼丹药材的时候提点对方一二:“宫中最容易出事的两样东西,一者是食物,一者是药物,就算你知晓世间万千药物,也防不住人心鬼蜮,师兄的腿伤已经彻底稳住了,他要离开也只在这两日,你最近小心一些,我担心有人对你下手。” 这段话南宫墨是压低着声音说的,除了近在咫尺的许倾落,谁都听不到。 他不止是医者,也自有别的手段,住在太医院中,离着后宫近,听到的,看到的也更多。 许倾落的手上分拣药材的动作不停,嘴角微微勾起:“放心,就是为了让阿晟安心,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想要对付我的人我心中有数。” 无非那几个罢了,许倾落的指尖落在了角落里的一味药材上,如果要做手脚的话,这个可是现成的东西了。 少女的眸底莹润着笑意,只是那笑,凉薄的很。 与其被动的等待被屠刀宰割,不如自己去做那背后牵引屠刀之人。 与其等待着利刃不知道何时落下,不如先将利刃引出然后折断 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喊声:“许姑姑,许姑姑你在吗父皇今天赏赐了我一副暖玉棋子,你教我下吧。” 是九皇子的声音。 许倾落抬眸,眼中的凉薄褪去,迎着九皇子那单纯的亲近脸庞,像是没有看到他背后跟着的那几个低眉顺眼却暗自在药房中扫视的宫人一般,勾唇浅笑:“好。”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9:你一直在骗我 网om,。 告别了有些依依不舍的九皇子,许倾落迈着悠闲的脚步向着殿宇外面走去,方才她和九皇子下了五局棋,用了两碟点心,饮了茶水,一起看了会儿书,耽搁了大半日的时间,袖子中的东西,也已经被换过了。 许倾落取出装着药方的锦囊,灵巧的打开抽绳,手指在那纸张轻微的折痕上拂过,眉眼弯弯。 看来这一次想要对她动手的是那位冒牌的娴贵妃了,说实话,有这么一个对自己不怀好意,并且已经付诸实施的敌人,她也是挺不安的。 只是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利用她特意准备的那点破绽。 毕竟寿康宫中炼药的一切步骤检查的都是严密无比,皇帝服药之前更是层层检验。 至于娴贵妃会不会用她特意露出来的破绽,许倾落不觉得以着娴贵妃那样的脑子还能够想出更好的法子,用她的破绽,娴贵妃能够不沾染上嫌疑,用别的手段,却不一定了。 许倾落自觉一切想的清楚。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动手的不止是娴贵妃,所以,她失算了。 “娴贵妃为陛下试药,结果却中毒昏迷,许氏所进药物涉嫌谋害陛下,陛下震怒,下令收押天牢,着大理寺审理” 许倾落第二日又被九皇子找去一起看书的时候,一队禁卫军闯入了进来,不由分说便要将少女带走。 “不可能,许姑姑不可能谋害父皇,你们谁也不准带走许姑姑” 九皇子挡在了许倾落的跟前,猛然爆发一般的大喊道。 “九殿下,请不要让我等为难,陛下震怒,而且中毒的是您的母妃......” 那领头的禁卫不理解九皇子为什么听到娴贵妃中毒,更在意的还是许倾落。 “总之我相信许姑姑,也许是母妃身上本来便中了毒,我去找父皇,我和父皇说” 九皇子咬牙道,却是拉住许倾落的手腕,要带着她一起去皇帝面前辩驳。 许倾落的脚稳稳的站在原地,九皇子没有拉动。 少女轻轻的拍抚了小孩的脑袋一下,微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相信我没有害陛下,我也确实没有害陛下,陛下不是让大理寺审理吗我相信大理寺的众位大人一定会给我一个清白的。”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让九皇子带着她去皇帝面前,只是让事态更加恶化,让九皇子受到牵连,毕竟九皇子可还是娴贵妃的儿子,母妃能够对儿子苛刻,儿子却不能够对生母冷漠。 这便是世道认同的道理。 “许姑姑,我一定会救你的,你相信我” 九皇子看着许倾落被一队禁卫军带走的背影,喃喃着,眼睛里却不由自主的冒水。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明明方才之前还好好的,眨眼间,母妃昏迷中毒,父皇要人押走自己最在意的许姑姑。 身子被重重的一推,许倾落踉跄着向着阴暗的牢房里冲去。伸手抵住墙壁,许倾落没有理会牢房外不干不净的骂声,径自打量了一眼这个自己也许要呆上几日的地方,眼中没有丝毫惶恐,只有平静。 一张破旧低矮的床,上面铺着凌乱的干草,地煞墙壁上有隐隐干涸的血迹,还有无数的刮擦撞击过的痕迹,角落中有一个方便用的马桶,还有一张桌子,一张凳子。 就牢房而言,这地方的设施已经算不错了,许倾落苦中作乐的想着。 她现在能够做的便只有等,等待有人进来告知她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能够决定下一步要如何做。 许倾落在天牢中还算安稳,外面却是炸开了锅。 “你为什么不早说” 琅晟一下子站起身子,腿上还是有隐隐的不适,却已经站立跑动无碍了,他此刻一把拽着南宫墨的颈子,眼中全是血丝:“落儿谋害陛下,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瞒着我” 他咬牙,在南宫墨同情无奈的眼神中一把摔开对方的颈子向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 南宫墨挡住琅晟跟前。 “我要去陛下面前为落儿伸冤,她不可能谋害陛下,她没有那么傻” 与其说琅晟相信许倾落纯良不敢伤害皇帝,不如说他了解少女没有那么蠢,动手动的一下子被人抓住把柄。 “你这个时候去根本没有用。” 南宫墨苦笑了下:“她进献陛下的丹药确实被娴贵妃试用了,娴贵妃现在也确实中毒颇深,手段简单粗暴,但是却是最说不清楚的。” “更何况,替陛下把关试药的另外一位赵太医,昨日发现死在家中。” 琅晟的眼中杀机凛然:“我从来不知道试药的人是娴贵妃,她这次倒是正好适逢其会,我去找娴贵妃”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是要做些什么了。 琅晟不是女子,不知道女子的心理,但是他此刻最先怀疑的却是娴贵妃。 毕竟娴贵妃和许倾落之间虽然没有摆明,那中间的不对付琅晟也看的清楚。 许倾落和九皇子去了那么多次娴贵妃所在的千宸殿,却从来没有去拜见过娴贵妃一次。 若是娴贵妃用的苦肉计特意陷害许倾落,他不介意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让那位贵妃娘娘清醒些。 “不可能是她” 南宫墨看着琅晟的眼神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说别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本来不好说的话一起说了出来:“那药是作用在血液的,能够让血液最快的速度腐蚀变质,娴贵妃现在全身的肌肤包括那张脸都已经出现水泡红疹了,且越来越严重,我没有看出来那是什么毒药,我连缓解都做不到,那药物已经入了娴贵妃的全部血液,她没救了,我起码知道一点,一个女人再恨另外一个女人,也不会舍得毁掉自己全部容颜。尤其是宫中的女人,姣好的容颜比她们的命还重要。” “落儿呢落儿怎么办大理寺,还有陛下那边会怎么判她” 琅晟的身子晃了晃,眼睛中一时间都有些空茫。 “不止是陛下和大理寺,皇后还有朝中的一些人也已经介入了,大理寺中的人连过审都没有。已经直接呈报了许姑娘弑君的判决成立的奏折,已经送入宫中,皇帝还没有批复,却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师兄,许姑娘这一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南宫墨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面上全是苦涩。 “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是看着,这件事情无解了,现在想她死的人太多。盯着你的人也太多,你们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趁着她的事情将你拉入水中。所以,你是最不能够轻举妄动的人了。” 南宫墨的话一字字听入耳中,琅晟本来有些虚弱的身子中却像是突然间掷入了一股子气一般,猛的挺直了背影:“我不想她死,谁也别想动她” 他的面容带着一种出奇的执拗,与他当年宁愿身中蛊毒再也无解也不愿意听从师门命令时候一般,与他当年毅然对着他们那位师傅拔剑时候一般。 那是决定了之后便不会更改的神情,那是为了一个执念宁愿失去一切也不妥协的坚持。 南宫墨想要再说什么,在琅晟这般的神情下,却突然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南宫墨出去的时候看到了正在浇花的琅母,她的神情带着些异样的焦灼,不时的向着琅晟的房门望上一眼,琅晟这两日还在家中养伤,南宫墨拦住了琅威,而琅母,却是拦住了将军府中所有的仆从向着琅晟透漏许倾落疑似弑君的消息。 这一刻,南宫墨忍不住叹气,即便情深丝毫,许倾落和琅晟之间的阻隔也真的是太多。最后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结果。 “琅老夫人......” 不管什么结果,他现在要按照琅晟说的做。南宫墨向着琅母走去,端起自己那有些不熟练的温和笑。 天牢中许倾落在用指尖于墙壁上划下了第二道横杠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脚步声,是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在她的牢房门前响起。 许倾落以为提审自己的人终于到了,一眼看到了琅晟。 心底丝毫不讶异,甚至在男人的面前展露了一个好看的笑容:“你来了。” 本来便知晓男人不会放着她不管,只是她以为对方昨日就会过来的:“你来的正好,我放在家中卧房书架第三排第四行的书后面有一个盒子,其中放着我准备的东西,你拿着那东西交给南宫......你做什么” 许倾落讶异惊喊,因为琅晟在她的面前径自拿着一排的钥匙,一把把的插入了大锁,咔哒一声,那是在试了五把之后终于试对了的的大锁打开的声音。 许倾落这个时候也终于发现了不对,男人是习惯穿着一身黑色,今日却是夜行衣的样式,他过来这边却没有一个狱卒陪着,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陪着却给了他一大把钥匙:“阿晟,住手,你若是不说清楚,我绝对不会出这个牢房一步我不想走的时候,谁也别想勉强就算走了,我也还会回来” 没有比这句话还有威胁力的了,琅晟的手握紧了串联着牢房门的锁链,望着许倾落,眼中全是暗沉:“大理寺上呈了你弑君的折子,陛下最迟明日便会批复。” 他的牙根咬的生疼:“落儿,跟我走” “你要劫天牢。” 许倾落这句话是一个肯定的句式,琅晟没有出声,这个时候沉默就是承认。 许倾落气的想笑:“琅晟,你那颗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劫天牢。亏你想的出来,若是我今日被劫持出去,你信不信明日整个大庆都是你的海捕公文,你在战场上近十年拼出来的所有荣耀一朝尽丧,全部都成了耻辱,你琅家的门风会被所有人所侮辱取笑,你琅府一门都会被盛怒的陛下......” “我只想要你活着” 琅晟打住了许倾落的话,他那么执拗的近乎偏执的看着少女,慢慢的勾起了唇,勾起了一抹有些温柔的笑:“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以前都是我听你的,这一次,换你听我的,好吗落儿,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南宫已经将母亲和小威接到了城外,将军府的下人我也已经做主遣散,至于那些名声,地位,权势,那些都是身外物,失去了那些,我可以重新站起来,失去了你,我活着也如同死亡。” 那样的事情,只要想想,便觉得整颗心都要窒息了一般。 下一刻,琅晟一把抽开了牢房门口的锁链,打开老房门,抬脚便要进来拉许倾落。 “可我不想当狼狈逃窜的犯人,我是许倾落,是陛下亲封的县君。我要走便堂堂正正的被所有人请出去” 许倾落眉眼间的骄傲与坚持让琅晟那一步怎么都迈不出去。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救我,却不是用这种方法,阿晟,你如果信我的话,不想我真的怨你的话,听我的,去找那个盒子,交给南宫墨,那里面是为我洗清嫌疑的方法。” 许倾落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阿晟,我想要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不是作为犯人出逃。” 琅晟最终还是离开了。 爱的多的人输的便也多,比起许倾落的热情,琅晟的感情总是内敛了许多,可是却是倾注了他的所用去爱的。 他从来不忍拒绝她。 即便到了此时此刻。 天牢中看守着的狱卒只觉得一道微风拂过,身上某一处有些轻微的酸麻,迷迷糊糊的张开了眼睛,没有异样。 没有人知道琅晟来了又走了。 “啊” 尖利的惊恐的叫声在千宸殿响起,镜子被狠狠的摔落在了地面上,一块块碎瓷片割裂了床前几个宫人的腿脚,她们却是深深的埋着自己的头,不敢抬头。不敢动弹一下,噤若寒蝉。 “滚,都给本宫滚” 娴贵妃的声音中全是嘶哑与骇怕:“都给本宫滚出去” 宫人们匆匆的退出寝宫,听着里面的打砸声,尖叫声,速度更加快了几分,像是躲避鬼怪一般,娴贵妃现在的样子也不比鬼怪好多少了。 皇后远远的就听到了娴贵妃的喊叫声,她望着这一个个惊惧不已的宫人,温和的笑:“可怜的娴妹妹,她只是心情不好。你们这几日都好好伺候着,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像是一群丧家之犬。 皇后在看到捂着脸不敢见人的娴贵妃之后,更是笑的醇和,让身边的宫人都下去,自己径自向前:“娴妹妹,快让姐姐看看,听说你的脸现在不成样子,可是担心死姐姐了,那群太医是干什么吃的,到现在还不能够给娴妹妹解毒,你放心,姐姐一定督促他们尽快......” “把解药给我” 娴贵妃沙哑着嗓音,声音中甚至有隐隐的哀求:“皇后娘娘,我已经照着太子殿下的吩咐给陛下试药了,也已经让那许倾落入了天牢了,求求您,把解药给我吧,从此之后,我对您必然言听计从,再不敢有丝毫违逆。” 娴贵妃现在的样子,让皇后想起了往日里她的那些个傲慢,越发觉得痛快。 她盈盈笑着,走到床榻边,看着娴贵妃越发捂紧脸的双手还有往床脚不自觉退却的身影,皇后温柔的开了口:“娴妹妹这话却是说的不对了,恒儿给你的药不是早就让你给扔了吗恒儿建议你给陛下多试药几次,多表现表现,其他的可没有多做,什么时候下药,下什么药,可都是娴妹妹你自己决定的。” 娴贵妃怎么可能相信太子的药入自己的口,她只是想要抓太子的把柄假意合作,却没有想到只要她答应了试药。那药里的东西也就不是她能够把握到的了。 没有人能够轻易在皇帝的药物里动手,但是在娴贵妃的口脂中用上些好料对皇后来说却是不难。 “孙凝欣你这个贱人,你们骗我” 娴贵妃猛的喊出皇后的闺名,探出双手向着皇后脖颈抓去。 皇后早就退开了,娴贵妃一下子扑空,从床上摔落。 “娴妹妹,你放心,你对我们母子的帮助那么多,我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皇后看着娴贵妃那张面上一个个红疹水泡,只觉得心底从未曾有过的快意。 “你就不怕我对陛下说出真相,孙凝欣。你就不怕我告诉陛下你和太子的真面目吗” “那你的真面目又是什么娴贵妃,娴妹妹,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甚至不是真正的南国公主,你没有了如花似玉的脸,可是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本来便不是你的,也许你的本来面目比现在还要可怕” “你胡说......” 娴贵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是最美的,我比那个贱人好看的多,你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难道是许倾落......” 最大的秘密被皇后揭穿,娴贵妃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脸。 九皇子瞪大了眼睛,他想要大喊,想要大叫,怎么可能,母妃不是母妃,一切都是假的,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唇:“是你许姑姑让我来的,她有办法揭穿那个女人的假面,我和你许姑姑都需要你的帮助。” 南宫墨握住了九皇子紧紧捏着的小手。 “父皇。” 九皇子被皇帝抱在怀中握着他的手写字,突然出声:“父皇,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若是那许氏的事情,便不必再提。她害的你母妃那般,你但凡有一点儿孝心,便不应该对她心软。” 这两日九皇子不止一次为许倾落求情,皇帝的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知道娴贵妃中毒有些蹊跷,但是皇帝本来便多疑,加上娴贵妃身上的毒太霸道,只要想到自己差一点儿就被害死,或者成为娴贵妃那个模样,他对许倾落根本就不想放过,若不是琅晟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皇帝已经批复了大理寺那份给许倾落定罪斩首的折子。 皇帝放下了九皇子。便要唤人将他带走。 九皇子拉住了皇帝的手:“父皇,我这一次是想要求您去陪陪母妃,她很难过。” 皇帝喜爱娴贵妃,喜爱的是她那张绝美的容颜,当绝美的容颜上有太多瑕疵的时候,他对娴贵妃的在意便迅速消失。 只是看着可爱的小儿子眼中的哀求,皇帝犹豫了会儿:“摆驾千宸殿。” 九皇子看了看时辰,正是和南宫墨约定好的时辰,小小的男孩儿此刻眼中充斥着的不是天真,而是黯沉。 千宸殿里那个暗害了他的母妃,顶替她的身份苛待他那么多年,甚至几次下杀手的女人,他不会放过她的。 娴贵妃刚刚用过药,才睡下,千宸殿里的宫人都退下了,皇帝拉着九皇子的手慢慢的走到床榻前,帐幔轻薄随风轻动,隐约露出里面的半张容颜,那上面的瑕疵红疹水泡让皇帝倒吸一口凉气,他下意识的拉着九皇子后退了两步。 “母妃。” 九皇子已经出声,声音有些异样的大。 皇帝皱眉,娴贵妃的情况比他上次看到的还要倒胃口,他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 “不要......我不要换别人的脸......” 床榻上的娴贵妃突然出声,声音中带着惊恐害怕:“我是公孙歌,我不是明娴,我不是那个女人,不要,不要换了我的脸,主上,不要” 皇帝定住在原地,明娴正是娴贵妃的闺名。 “三殿下,我喜欢的是你,不要将你交给那个狗皇帝。求求你,三皇子,不要” 一声声不要,尤其是最后那一声狗皇帝,皇帝猛的踹倒了身侧的小案,哐当声响中,他铁青着面色一把拉开帐幔:“贱人,你说什么” 他紧紧的拽住娴贵妃的脖颈,勒的她呼吸不了,窒闷与疼痛让娴贵妃从最深沉的梦魇中醒来,一张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皇帝气的发疯的脸:“陛下......” “贱人。你和三皇子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原来你一直骗朕” 完了,那一刻,娴贵妃心底只有这两个字,透过皇帝的肩膀,她看到了站在床榻边勾唇的九皇子。 小小的孩子,那笑容中尽数都是冷酷与狠戾。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0:放虎归山 网om,。 许倾落被带出了天牢,一路跟着来人入了千宸殿,少女眉眼微微低垂,心中知晓,事情应该是成了。 她是没有办法让一个人脱落了面皮之后还能够显示出已经被削掉的面皮的,但是她可以炼制一味惑心乱神的药丸。 娴贵妃本来就心中有鬼,加上她现在的状况极其的不好,只要把握住药效时间,只要在合适的时候有人将皇帝引人千宸殿,那么不需要许倾落做什么说什么,娴贵妃自己就能够将自己坑死。 南宫墨为娴贵妃诊治,正是最方便下药的人。 在睡梦中中了惑心的人会不自觉的将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最深的恐惧,最深的恨意尽数表露。 许倾落可不觉得娴贵妃内心有多么娴静美好。 “许氏,朕今日要你来做一件事情,你若是做好了的话,前两日的事情朕既往不咎,朕可以马上将你放归,县君的爵位也自然还是你的。” 若是做不成的话如何,皇帝没有说,但是许倾落知道那结果对自己不怎么美妙就是了。 不过现如今她也不在乎这个,因为她猜到了皇帝要她做什么:“请陛下吩咐。小女一定尽力而为。” 对娴贵妃这个小手段不断的人,她早已经失去了耐心。 “你去,看看娴贵妃,看看她的脸,朕要知道,那张面皮下的脸究竟是何种样子” 皇帝的眼中全是冷酷。 再也不见往日里对娴贵妃的喜爱。 “陛下,陛下开恩,臣妾这张脸就是自己的,臣妾方才迷迷糊糊的喝了南宫太医开的药汁子之后就昏昏沉沉的,臣妾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陛下,陛下您要相信臣妾,臣妾一心一意全是陛下,若是对陛下有贰心,臣妾如何能够为陛下试药,又如何能够让自己成了现在这般,陛下,求您相信臣妾,臣妾定然是中了妖术才会胡言乱语......” 娴贵妃捂住了自己的脸,眼中满是惊恐,点点的泪珠从那尚且美好的眼形中坠落,朦胧着看,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美感的。 她若是别的时候提出这件事情,皇帝会给她些脸面,可是她忘记了,自己现在在皇帝心中连面皮都是假的,提起试药的事情,不止没有让皇帝心软,甚至让他的心更冷硬了一分:“呵,朕要用的药经过多少道手,要试毒多少次,怎么可能将毒丸就送到朕的跟前,还恰恰只有那么一颗有问题,现在朕倒是怀疑那所谓的中毒根本就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充满厌恶的时候,通常怎么看对方所做的事情怎么满满的疑惑,疑邻盗斧,便是如此,皇帝现在知晓了娴贵妃的身份根本是冒充的,她所做的一切在皇帝看来便都是有目的的,有企图的。 更何况娴贵妃本来就不安什么真的好心。 皇帝现在就想要知道娴贵妃的脸皮究竟是不是真的,她下面面皮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至于找许倾落的原因,一个是皇帝相信她的手段,另外一个则是因为皇帝自觉许倾落是因着娴贵妃才人了天牢。是无论如何不会帮着娴贵妃隐瞒的。 一个陌生的女人扮作他的宠妃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却没有人察觉,皇帝只要想想这种可能就觉得全身汗毛耸立,有种格外惊惧痛恨的感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帝忍不住会想,自己看不出来娴贵妃是假的,这阖宫的宫人难道也都是瞎的吗 娴贵妃梦中还提到三皇子,所以,皇宫中甚至太医院中一定也有对方的人,才能够帮着她一起隐瞒。 “陛下,一夜夫妻百日恩,您和臣妾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求您不要让许氏那个贱人来,她与臣妾有仇,她一定会故意诬陷臣妾的,与其背负冤屈死亡,臣妾宁愿一死以证清白......” 娴贵妃咬牙冲下了床,向着旁边的柱子冲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以作缓兵之计,皇帝被气笑了,他一个眼神,娴贵妃的冲势被阻止。 千宸殿中除了皇帝,娴贵妃和许倾落之外,多出了两个穿着暗色服饰的男人,压制着娴贵妃,许倾落猜测着应该是皇帝的心腹之类。 娴贵妃眼珠子转动,眼中全是惊惧惶恐,却动弹不了一下,张嘴说不了话。 许倾落觉得耳边都安静了许多,早就应该如此:“陛下,若是要验证贵妃娘娘面上真假,小女还需要一些东西,陛下也可以选择一个可信任的太医协助小女......” 娴贵妃的事情若是真的,便是天大的丑闻,皇帝最后也没有多叫什么太医过来,而是让人将许倾落要的药材刀子银针一起准备好送上。 药水在娴贵妃那张有许多红疹水泡的脸上缓缓抹过,许倾落拿着沾湿了的毛巾在她的脸颊四边与鬓角脖颈接缝的位置不断的擦拭着。 擦拭了很久,直到那些位置出现了红肿,许倾落又覆上一层药汁:“这是小女自己调配的一种卸妆净面用的小玩意儿,没有多大的效用,就是能够将面上一些多余的比较深层次的脏东西显现出来,然后再一一去除。” 许倾落一边给娴贵妃揭去脸上变硬的药壳子,一边对着皇帝轻声解说,免得对方怀疑自己早有准备。 “应该就是这里了。” 许倾落的手停下,皇帝的眼睛落向了许倾落手指的方向,娴贵妃鬓角脖颈那里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线,就像是割痕一般,若是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 皇帝的眼眸瞬间凝定在那里,他身边有暗卫,自然也知道易容,只是从来不知道有如此高明的将他一瞒多少年的易容,他所知道的易容从来都是有许多破绽的,哪里如同娴贵妃这般。情绪完美的表露在外在这张面皮上,喜怒哀乐,信手拈来,没有丝毫勉强。 皇帝的喉咙中发出愤怒的低吼,伸手,触碰脖颈红线那个位置,然后使力想要揭开。 娴贵妃呜呜的从喉咙中发出惨呼声,那是痛极了的表现,皇帝望着指尖的血迹,疑惑的望向许倾落:“怎么回事” “小女曾经偶然见到一本杂书上记载过世间除了戴上面具的容易被人识破的易容之术,也有一种真正改容换貌的换容之术。寻一骨骼相似之人,将其容颜面皮剥落,然后覆盖上另外一层面皮,比起戴上面具的下术,这是中术,最厉害的一种却是用刀子将人的骨骼不断削割打磨,然后用上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绝佳伤药,自己长出一张一般无二的容颜,那才是上术。不过那上术虽然极其的神妙,却也是最难做到的,大多数人都无法承受打磨过程的苦痛直接死亡,即便熬过去了,若是没有最好的伤药,没有运道,也不一定能够长出自己需要的容颜,所以这位用的应该便是中术了。” 许倾落对着皇帝讲解着自己所知道的东西,皇帝的眼中现出的是深深的忌惮。 “你也会这样的手段” 若是许倾落会的话,即便她有用,琅晟对她在意,皇帝也不会让她再活着。 这样的手段对皇帝的生命威胁太大。 “陛下说笑了,这样的手段我虽然知晓其存在,却不知道其所以然。毕竟是传说中的手段,小女跟着家父学医,又喜欢看各种杂书,也就是在药物上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小道上有些研究,真正要到用的时候,反而是不如太医院中的各位太医了。” 皇帝也不觉得许倾落会。 他转头又望向面上满是愕然的娴贵妃,显然她没有想到许倾落真的知道的这么清楚。 眉头皱起,眼中全是厌恶:“许氏,你先下去吧,前两日这贱人中毒之事应该是她有所目的所做的一场好戏,只是没有想到却被朕意外发现了她的秘密,你所受的委屈和你今日的功劳朕不会忘记,回头自然会补偿的。” 那些红线对皇帝来说,已经足够他给娴贵妃定罪了,剩下的,便不需要许倾落在场了。 许倾落看到了躲在角落中的小身影。 “许姑姑。” 先开口的反而是九皇子。 她以为他现在也许在哭,可是他在笑,笑的眼睛中有浅浅的湿痕:“你平安出来了,真好。” 许倾落发现面对着这个孩子,自己一时间居然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你知道了” 她没有想过九皇子会一直被蒙在骨子中,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她一开始的打算便不想要牵扯到九皇子,就像是上一次她就发现娴贵妃的异样,却隐瞒了九皇子。 “其实我一直有感觉的,而且我很高兴,她不是我真的母妃,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告诉自己,我不是真的那么惹人厌,不是真的让自己的亲生母亲厌弃至极,可以告诉自己,也许我真正的母妃是喜欢我的也说不定呢......” 她此刻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是上前两步。伸手,将男孩儿小小的身子,揽入了自己的怀中:“殿下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孩子,你的母亲,一定很爱你很爱你,怀胎十月,她一定是怀着最美好的企盼盼望着九儿出生的。” 少女的嗓音仿佛是一曲最悠缓动听的曲调一般,娓娓动听,在耳边不断盘旋。 “许姑姑,有你在,真好。” 胸口的衣襟处有点儿淡淡的湿润,许倾落没有抬起男孩的脑袋,此刻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沉默却温暖的怀抱。 “许姑姑,你做我娘好吗” 良久,许倾落怀中突然传出九皇子闷闷的声音,带着点儿沙哑。 许倾落张了张嘴下意识要拒绝,她还没成婚呢。 “我在这诺大的皇宫中,没有一个人在意我。” 男孩那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了。 许倾落慢慢的拍抚着男孩儿的背部:“我不是你娘,但是我在意你,你是个好孩子,很惹人喜欢的好孩子。” 许倾落就这么从天牢中被放了出来,不止县君的封号回来了,皇帝还赏赐下了一箱子金银珠宝一箱子绫罗绸缎。 至于她涉嫌弑君的事情,皇帝也明旨昭告,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与许倾落无关,是另外有人想要对付娴贵妃却意外牵扯到了她,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则是对许倾落的补偿。 许府那边不说是喜出望外,将军府这边的气氛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将军府真正的主人还是琅晟,不管琅母心思如何,许倾落在天牢中的这两日间,琅晟的脾气暴躁的厉害。 将军府的下人从来没有觉得日子这么难过的。 琅晟站在将军府的门口望着许倾落被许良和许母一起迎进许府大门。唇边勾起了一抹放心的笑。 “这个时候你不过去表现表现,小心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对你更看不惯。” 南宫墨瞅着琅晟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你这么多微笑欣慰柔软什么的对着大门有个毛用,该你表现的时候就应该果断上,他可是看出来许良和许母对将军府现在的不以为意。 “伯父伯母这两日担心的厉害,好容易等到落儿平安,他们一家人有不少话要说,我这个时候过去打扰什么,我和落儿之间还有未来无数的岁月慢慢的相处。” 南宫墨听着琅晟的话语,哎呀轻喊了一声:“师兄你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说话这么好听了,也怪不得那么个大美人就对你情有独钟呢,真是看不出来,哎,当年的莫离也是......” 莫离两个字让琅晟冷了容颜。 南宫墨自知说错了话,捂住了唇:“我错了,你就当做我方才放了个屁。” 明知道莫离是琅晟的禁忌,他还说出来,也是大意了。 琅晟面上的冰寒慢慢消失,眼睛望着许府大门:“算了。有些事情其实也是我自己该忘记了。” 现在想起莫离,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那些纠结,有的只是恍如隔世的淡然。 南宫墨笑了:“师兄能够想清楚,我也安心了。” 莫离那个女人,实在不是一个值得人真心相待的女子。 南宫墨的笑容中有些冷意。 许府中,许良和许母拉着许倾落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你这个孩子,怎么就是这么多灾多难的,你说这都是第几次了,这京城我们不呆了,琅家的亲事我们也不结了,落儿。我们回去五洲城,就在那里,有许家的药房在,我们一家饿不死” 将军府一墙之隔,琅母的那些个表现,许良和许母看在眼中,不是不心寒的,你不说为许倾落担心奔波,我们求去那边居然闭门不见,如何有这般的未来亲家。 连带着对琅晟也有了些不满。 不是非要琅晟能够救出许倾落,起码不要在关键的时候与琅母一般避而不见。 许倾落看着许良面上毫不掩饰的怒火,还有许母眼中的气愤,忍不住伸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压低了声音:“爹,你误会阿晟了,你以为为什么我这么快就从天牢中出来了,表面上不出现,不关心,不代表暗地里真的不关系不在意。” “落儿,你的意思是......” 许良眼睛一亮,他实在是不想要承认自己一直欣赏的后辈却在关键时候无能退缩。 “阿晟是世上最值得我倾心相付的人,这一次,多亏了他,倒是女儿一直惹出些麻烦,给他带来多少危险。” 夜间琅晟过来,两个人互相诉了几句衷肠,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平平安安的,便觉得比什么都好,便觉得满心喜悦。 “娴贵妃是假扮的,她应该是三皇子的人,只是没有想到三皇子居然那么早就在陛下的身边安插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棋子,若不是三皇子当年太过猖獗,私自铸造钱币。恐怕现如今这天下还不知道是哪个的天下。” 许倾落和琅晟说起了宫中的事情,皇帝下他的禁口令,许倾落反正是不会瞒着琅晟的:“我觉得宫中估计要大清洗一次了,毕竟三皇子的换容手段太过莫测,谁都不知道宫中还有哪些人是他的人。” 琅晟也没有想到娴贵妃居然是假扮的,还是三皇子的人,他忍不住摸了摸许倾落的手,温热的,面色凝重:“那你一定要小心了,若是还有和娴贵妃一般的人,一定会对你动手的。我让非天调过来几个好手,保护你的安全,最近也确实是太不太平了。” “呵呵,放心,我们那位陛下的疑心病,宫中若是真的还有人的话,比起找我的麻烦,他们更应该担心自己自身难保。” 许倾落笑的有些狡黠。 琅晟直到天光快要大亮的时候才不舍的离开。 许倾落也想要和琅晟时时刻刻的相处,可惜此时实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皇宫中出事了。 宫中传来娴贵妃毒性甚深,不治身亡的消息,皇帝就像是许倾落所猜测的一般,不会善罢甘休,下令彻查后宫,寻找真正给娴贵妃下毒的人,琅晟这个还兼任着禁卫统领的人必须要去宫里走一遭儿。 只是许倾落没有想到的是,娴贵妃是真的死了。 娴贵妃死在了慎刑司中,皇帝刚刚审出一点儿东西,还没有接着深入,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便死了。 皇帝的怒气冲顶。 太子和皇后闹了不愉快,本来事情是他与娴贵妃合作的,皇后却插了一手。直接将许倾落陷入最危险的境地也便罢了,却惹出了大麻烦。 皇帝这一彻查后宫,三皇子多年前布置下的人手是找出来了几个,真正损失惨重的却是皇后和太子的人,连王家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也被翻了出来,皇帝召他前去几次训斥,让太子彻底没了脸面。 皇帝还让他管好自己的内帷,直接告诉他上次来他身边告诉他太子行动的便是那王家的人,这几乎是直言太子无能,被自己身边的女人算计了,太子见到王氏恨不得杀了她的感觉。签却为了王家的势力不得不忍。 宫中的彻查还在继续,琅晟作为宫中禁卫统领,作为负责搜查的主官之一,太子见到他不得不客气以对,担心对方暗自给自己下绊子,毕竟他若是得着这样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的。 一时间太子几乎是寝食难安。 在宫中大搜彻查了整整五日之后,边关再次传来急报,这一次已经不是说压就能够压下去,说忽视就能够忽视的,因为这一次是西域五国国联盟三十万大军共同袭击边关重城固山关。 那里有常驻的十万大军,因为边城高大坚固,凭借着城池之利之险,倒是一时间挡住了那三十万大军,而另外分布在其他关隘的十万大军也已经在向着那里集结,可是那里还缺少一个最重要的主帅,能够统筹调拨的主帅。 边关之将众多,但是能够让那二十万大军真正臣服,能够真正有把握挡住联军三十万的却只有一个琅晟,太子和皇帝还有其他皇子都曾经试图往琅晟的军中派出人手,想要直接接掌那些大军,可是除了已经被琅晟处决了的一个迦叶之外,其他的人,最多达到将才的程度,无人可以服众称帅。 几个军中安插的人面对着异族大军攻击,已经不止一次向自己各自的主子请罪,然后建议将琅晟放回边关了。 “真是一堆废物,枉费本殿下那么费心将他安排去边关。” 太子将手中的密信扔到了地上,气的咬牙跟。 本来就对琅晟忌惮,被寄予众望的手下给他的密信,让他更是心里发堵。 “太子殿下,现如今除了琅晟也没有人能够挡住异族了,便是你不想要他去。陛下也会松口的,既然琅晟必定是要去边关的,还不如你主动开口,让琅晟早日去边关,也能够让你日子舒坦一些,起码宫中的彻查,除了琅晟之外,其他人总会给太子和皇后几分面子吧。” 莫离的指尖轻轻的拂过自己的唇,对着太子笑的魅力无限。 “......那不是放虎归山吗” 太子吞咽了口口水,还存着几分理智。 “放虎归山山林中可不止是有老虎,还有猎人。殿下现在在京城中不好动手,到了边关,不是有的是机会让那只老虎给盘起来吗而且殿下现在第一个提议他去边关,在武将和一些文臣中间应该也会博得一些好感,陛下对殿下也应该会改观的。” 第二日,太子在皇帝御书房召见众臣商议何人挂帅的时候,求见,然后提出了让琅晟挂帅出京的事情,直言自己愿意亲自去为大军负责征集粮草之事,还愿意捐赠处府中一万两黄金,甚至给皇帝建议若是琅晟能够打退异族的话,请求皇帝给琅晟和许倾落赐婚。 太子的提议,得到了皇帝的同意,也得到了不少文臣武将的赞誉。 他前段时间在皇帝和臣子那里折损的面子,被找回来了。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1:不舍离别 网om,。 许倾落站在城墙一角,风拂过她的发丝,烈烈的仿若细小的刀子一般在脸上轻轻划动着,有些疼,却让人越发的清醒。 她望着琅晟一行越来越远,直到走的不见踪影,唇角缓缓勾起微笑,这一次她没有与他互诉衷肠,依依离别,因为此去对于琅晟来说不止代表着去战场拼杀,更是龙出浅滩,虎出牢笼。 此去,是琅晟心之所求,她不要他有丝毫迟疑。 “小姐,姑爷刚刚一直往四周望,是不是在找你” 百草有些红了眼眶,难受的很:“小姐你刚刚为什么不到前面送送姑爷比起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人送,姑爷一定更想要临走前见你一面。” “该说的,不该说的昨日夜里我与他早已经一一说了,今日再上去。也只是徒自的让那些个心思莫测的人关注我这个能够牵制他的人,何必呢。” 许倾落的声音压的极低,只有站在她旁边的百草听到。 “小姐......” 百草面上的表情有些恐惧,更有些愤怒:“谁要对付姑爷和你,你和姑爷那么好的人,凭什么。” “凭你家姑爷此去握着的边关二十万大军。” 许倾落唇角的笑慢慢的拉平,眼中全是冷然,转眸望向城墙上皇帝太子一行在官员的陪伴下向着城楼下离去的背影:“凭借人心多变。” 尤其是上位者的人心。 百草有些懂,又有些不懂,皱紧着眉头,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许倾落敲了敲小丫头的脑袋:“好了,别想自己想不明白的东西了,你家姑爷这边我自然有打算,那些想要借着我做什么的人,小心自己崩断了牙齿,你需要想的就是怎么伺候的你家小姐更舒坦。” 百草望着许倾落面上故作的轻松,揉了揉脑袋,信以为真:“也是,我只要伺候好小姐你就是了,姑爷那边小姐你有的是办法,你最厉害了,如果谁敢对付小姐和姑爷,你一定能够让那些坏家伙受到教训的。以前那什么杨家,复城主,还有......” 小丫头对许倾落的信心比她自己还要多。 许倾落听着小丫头在耳边喋喋着,凝重的心情都有些轻松了。 是呀,担心什么呢 别人想要利用她牵制琅晟,她可也更想要将那些心怀阴毒的人给拉下马。 狭路相逢勇者胜,不知道到时候是谁先对付了谁。 “太子殿下。” 许倾落望着拦住自己的一身太子袍服的男人,面上淡淡的,行过礼之后便想要离开。 “许姑娘,本宫送给你的礼物你不喜欢吗......” 太子却不想要许倾落就这么离开,反而是更上前一步,正正的挡住在了跟前。 从那一次在御书房提议琅晟去边关,又主动捐献了一万两黄金之后,太子的处境明显变好,皇帝也不再禁止他上朝了,一时间太子又有心思去想些有的没的,比如一直无法到手的美人。 美人他见的多了,但是如同许倾落一般。自始至终都不给他好脸色,都对他不屑一顾的美人,太子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几乎成了执念了。 许倾落走的是一条小道,仅仅容许两人通过,若是她再走的话,就要贴着太子的身体过去了。 太子唇角勾起自认为潇洒的一个笑容:“许姑娘,那都是本宫的心意,前段时日你和本宫之间有些误会,不如我们现在聊聊。将那误会解除。” 他说着话,脚步再要往前,再往前就碰触到许倾落了。 许倾落转身,望见了后面道口堵着的两个内侍。 太子嗅着少女身上的体香,眼睛中的**再也无法掩饰,他直接向着许倾落伸手:“许姑娘,落儿,本宫对你情深一片,你若是应了本宫,本宫一定会给你请封侧妃,你的身份不够,不能够请封太子妃,但是日后本宫登基了,你未尝不能够母仪天下,落儿,你......” 下一刻,太子自以为是的诱惑戛然而止,被一声沉闷的痛哼所取代,却是许倾落一根银针扎在了太子伸出的手上。 一把把太子往身边的荆棘丛中一拽,在太子身子不稳的时候,许倾落直接越过他空出来的位置往对面走去。 连眼风都没有扫给太子一个,更没有留下一句话,那一种完全无视的态度,比起任何言辞的不敬还要让太子愤怒难堪。 “殿下,殿下您有没有摔着。” 两个内侍也顾不得在对面守着了,赶忙冲到太子身边小心询问着。 太子的衣摆被荆棘的刺划破了,幸亏穿的还算厚实,没有伤到人。 两个内侍安心了些,下一刻,两个人闷哼一声,却是一人一个被太子踢到了荆棘丛中。 “废物。” 太子望着两个内侍被荆棘划的满身伤,红色渗出衣服外的惨烈样子,心情到底是好了些许。 太子转身望着许倾落已经远去的背影,望着许倾落那摇曳的裙摆,又深深的吸了一口附近的空气,仿佛还能够闻到少女独特的体香:“许倾落,你早晚要求着本宫收了你。” 太子却不知道,在不远处,另外一个女人正用恨的发狂的眼神望着这里发生的一幕。 “告诉我娘,让她找舅舅出手。我要那个贱人死” 王氏狠狠的撕扯着帕子,想要上前去将许倾落的脸毁了,想要和太子大吵大闹,可是上几次的教训让她学会了隐忍,即便是忍的想要吐血,忍的快要内伤还是要忍。 太子若不是冲着王家的面子,上一次发现她给他下绊子的事情就够他将她永远关在后院直到关死了。 她不能够动,但是她可以找人动。 王氏身边的宫人看着王氏脸上那狠的扭曲的表情,想要劝说的话自己咽了回去,只是到底告诉自己要多留个心眼。上一次王氏一个冲动坏了太子的事情,她身边所有的宫人尤其从王家带来的全都消失不见,那下场都不用专门去猜。 她也是才被王家送过来的。 许倾落望着倒了一地哀哀呻吟的人,慢慢的向着领头的那个走去。 “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 她的马车陷入在街道一侧,那里特意被人挖出个坑洞,这可是她每日的必经之路。 方才在她的马车陷入坑洞的瞬间,许倾落便有了防备,也是这批动手的人倒霉,正好她身上的迷药毒针都补充的挺齐全,他们就送上门来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是看着姑娘你应该有些钱财,想要劫财的。” 领头的男人望着许倾落的目光满是惊惧,手脚划动着,想要往后面躲开,可是他的手脚像是麻木了一样,根本一动都不能够动。 男人一时间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不该贪图那么一点儿赏钱带着几个兄弟就直接来对付许倾落,他哪里能够想到,一个面貌绝美,娇娇滴滴的大美人。会是这么一朵带刺的毒花。 他不敢说出找他的人交代的是让几个人将许倾落直接掳走奸淫,然后让他们将她杀死丢弃在许家的府门前。 说实话,这手段他一个干惯了偏门的都觉得太狠,为了钱财还是接了,现在想要后悔都晚了。 许倾落问起,他自然是不能够如实说的,男人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说出那些打算,不是激怒人是什么。 “说谎。” 许倾落淡淡的道,掌心中的银针落在了对方的腿上。 “啊”的一声惨叫,那一直不能够动弹的腿不受控制的弹动着,筋脉像是被断裂了一般,抽搐着,那滋味儿让这男人恨不得把腿锯掉。 “你若是想不起来一个让我满意的人名,我不介意一根一根针的试,现在动的是你腿部的一处经脉,还有十几处可以让你尝试更多的滋味儿,这条腿不成了还有另外一条腿,另外一条腿也不成了,还有你两条胳膊......” 即便男人隐瞒,许倾落也猜得到对方要做什么,毕竟一开始马车刚刚陷入坑洞的时候,几个人嘴里可是不干不净的露出了那么点儿,许倾落不是天真的小姑娘,很清楚如果自己被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带走可能的下场,所以她下手极狠。 “我说,我说,姑娘,啊,我什么都说” 那惨哼着的男人头上滚落着豆大的汗珠。哆哆嗦嗦的将所有知道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许倾落交代了自家被吓的不轻的车夫一声,让他自己回去,而她则是雇了一辆车子,向着皇宫而去,王家的人吗 倒是没有想到,最先动手的居然会是王家,或者说是王氏。 王氏的生母家舅舅,她恰好就知晓,毕竟前世和王氏也是交锋过的,王氏对她的那些个手段与现在也是差不多,只是那几次都是琅晟帮着她明里暗里躲过去的。 许倾落唇角勾起一抹笑,因为想到琅晟。 一晃眼他都走了十几日了,也不知道到没到边关,希望她做的护膝对男人能够有用。 少女的心中一时间又有了些柔软。 只是下一刻便化为了冷凝,因为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的呵斥声:“废物,这么点儿事情都办不成。” 那应该便是王氏的舅舅郭昌吧,许倾落摆弄着手中的银针,那几个人她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却废了他们的下半身。几个人运气好修身养性的话几年的时间就能够恢复,若是还想着些害人的招数,便不能够怪她了。 太子最近堵了她好几次,更甚至话里话外的说着琅晟还不一定能够回来,让她别耽误了自己青春,说实话,许倾落对太子的忍耐心也是到头了。 王家是太子朝中的重要臂助,而王氏,则是牵连太子和王家最重要的一股绳子。 王氏既然那么善妒,那她便让王氏更加疯狂一些又何妨 许倾落相信。太子那样的人是不会有太多的耐心,能够忍受的了王氏一次,两次,不代表能够一直忍受她三次,四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和王氏的心性注定了他们会入瓮。 少女加快了脚步。 “许氏,朕用了你炼的药最近感觉精神都上来了不少,太医也给朕诊脉说朕的身子比往日里健旺,你很好,日后继续为朕炼药,朕不会亏待于你的。你有什么要求,朕可以帮你实现一二,也算是奖赏吧。” 这一日,皇帝在服了药之后,对着许倾落如此道。 他的心情极其的好,毕竟宫中又有一位贵人怀孕了。 证明一个男人还不老,身子很好的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女人怀孕。 最近上朝都觉得精神烁烁,看着那些个同样年纪的或者比他年轻的老臣家中许久没有子嗣诞生。皇帝便油然而生出一种格外愉悦的心情。 许倾落微微垂低了眼眸:“陛下若是真的要奖赏臣女的话,不如给臣女一队人手,让他们保护着许府,最近似乎有些人在许府附近徘徊。” 皇帝正了面色:“你确定” “臣女不敢妄言。” 皇帝冷了面色,许倾落现在主要负责他平日里用的丹药,上一次娴贵妃中毒的事情是娴贵妃自导自演的,许倾落的嫌疑也洗清了,但是也防不住有心人往许倾落身上动些心思,妄图动自己的丹药。 皇帝的疑心很重,不需要说太多。他便能够自己顺着个开头缕出一个重大阴谋,许倾落将皇帝面上的冷凝疑虑愤怒尽数收入眼底,如此想着。 皇帝给了许倾落一块令牌,给她拨了一百个禁卫军听命左右。 一百个人不是太多,却代表着皇帝的态度,许倾落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一个给皇帝炼丹的县君名头,明显还是有些不够。 “你只要安心炼丹便是,朕还活着一日,看看哪个敢动你,那一百个人朕将他们交给你只听命你一人,若是有任何人对你对许家动手,朕为你做主” 皇帝看着许倾落的眼神倒是越发的信任了,就算许倾落是向他求助,但是直接问他要人,正是证明了许倾落对他没有贰心,若是有的话,如何会主动要皇帝的人在身边。 一百个人可以是保护许倾落安全的人,也可以是监视许倾落动静的人。 “许小姐,陛下命令末将监视于你。必要的时候将你控制在皇城。” “你是” 许倾落有些讶异。 “末将丁东,曾经在边关与琅将军一起杀敌,琅将军对末将有几次救命之恩,末将奉琅将军的命令保护于你,请你放心,只要有末将在,定然不会让许小姐受到丝毫伤害。” 然后那丁东给了许倾落半块碎裂的盔甲片,与琅晟交给许倾落的那半块盔甲甲片正好合成一片。 皇帝对许倾落彻底安下了心,殊不知,他派出去的人第一日便和许倾落交了底。 许倾落有些讶然,望着面前的人,心底满满的都是安心,琅晟以前说过会从边关调人来保护她,临走的前一夜却给了她这东西,告诉她,皇帝身边的禁卫军中若是有人给了她另外半片便是可信之人。 许倾落问皇帝要人,也是想着琅晟说的人听到风声也许就能够找到自己或者主动出现,却没有想到,这带头的禁军将领便是琅晟的人。 这样的人,必然是极得皇帝信任的,琅晟能够连这个人都给了许倾落,正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一手交给了她。 毕竟只要许倾落有一点儿异心,只要告诉皇帝或者其他人这个人的存在,琅晟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许倾落一边感动琅晟对自己的信任,一边却是有些担忧琅晟这样轻易的将命脉把柄交给自己的行为了。 男人的心,还是太实诚。 那一百禁卫中,领头的丁东是可信之人,他告诉许倾落,剩下的人中有五十三个也都是有把握的可信的兄弟,便是其他几个人。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也会对许倾落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可以交代下去。 这无疑的是帮了许倾落的大忙。 她心中有无数谋算,却苦于没有可信可用的人手,才会一直近乎被动的挨打,每一次反击的再漂亮,也只是反击,现如今手中有了力量,许倾落没有多等。直接让人露出了自己的行迹给太子。 太子对许倾落觊觎日久,可是许倾落平日里就是皇宫许府两个地方来回,除了王氏这个冲动的,其他人不会贸然在路上对许倾落劫持动手,毕竟许倾落给皇帝炼丹,若是路上出了事情,太子也不一定兜的住。 也因此,太子在得到消息说看到许倾落偷偷去了青楼,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乔装打扮着去了。 青楼好呀,青楼那个地方可是颠鸾倒凤的好地方,许倾落自己不知道去那里要做什么,可是一个女子,一个县君封号的女子偷偷去那里总是惹人诟病的,在那里他若是找到机会强占了她,许倾落也不敢对他如何。 更甚至运作的好,他可以将许倾落金屋藏娇,让这个美人从此消失在世人的眼中,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禁脔。 这样的想法让太子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热潮,在看到那间据说许倾落已经进去的青楼的时候,更是眼睛冒光。迫不及待的加快了步子。 “许氏,许氏” 王氏眼睛冒着火,嘴里喃喃着,恨不得将许倾落嚼吧碎了:“又是这个许氏,怪不得太子最近对本妃没有什么热情,太子的心窍全被她迷住了,两个人还不知道暗通款曲多久呢,本妃不能够再忍了,再忍的话太子就将那个贱人迎回东宫了,日后这东宫哪里还有本妃的立足之处” 王氏让人盯着许倾落,哪里知道却得到了许氏不知道为什么去了京城中有名的青楼奇香院,她的人跟着过去,却发现了太子的行踪。 “娘娘,娘娘您不要冲动,事情也许不是您想的那般,殿下就算去青楼也只是一时被迷住了,外面的那些个狐媚子无论如何都越不过您去,您可是王家的女儿,太子殿下不会不给您留脸面的。” 身侧的宫人不断的劝说着,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王氏是王家的小姐不会如何,但是她若是闯出什么祸事,到最后倒霉的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更会牵连家人。 王氏一巴掌将阻拦的宫人扇到了一边:“这里有你这个奴才说话的份儿吗” 那宫人脸颊火辣辣一片,捂住了脸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 “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本妃是王家的女儿,是太子也不敢得罪的侧妃,本妃受够了,太子殿下既然不给本妃脸面,那本妃也不让他好过” 王氏带着身后浩浩汤汤一大群的宫人向着东宫外而去。 “娘娘......” 跪在地上的宫人望着这一大群的人,只觉得眼前发黑。她的手脚冰冷,心中只有两个字不断的徘徊,完了。 不论王氏如何,这一大群人若是真的去了青楼,太子的声名被毁了大半,自己这样子伺候身侧的人是留不住命了。 宫人站起了身子,迟疑了一瞬,转身向着自己的房中而去。 人都是爱惜自己性命的,她也要为自己做些打算了。 “你是何人” 太子一把抓住了一个和许倾落身形极其相似的女子,转首,望见了一张芙蓉玉面。 “小女玉芙,见过公子。” 声音娇柔含情,像是带着一把小勾子一般,往太子的心间钻动。 太子发现,这名为玉芙的女子不止是背影身形和许倾落相似,便是眉眼间也有那么一点儿相同,进来这奇香院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许倾落的太子,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美人,听着楼下楼上一片片的靡靡之音,闻着手中女人身上勾人的香味,一时间下腹升起了一阵蓬然的欲火:“玉芙,果然是人如其名,动人之极。” 太子的手顺着女子的手往袖子中钻去。 “公子真是会说话......” 女子娇笑着,钻入了太子的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加上那有些相似的眉眼,太子的呼吸一窒,再也不想忍耐,双臂一展,抱起怀中的美人,一脚踢开了身侧最近的房间门。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2:打算的很好 网om,。 女子与男子的调笑声从房门里隐隐约约的传出,王氏不是一个雏儿了,所以她很清楚里面究竟在做些什么。 那男子的声音即便再模糊,她也知晓究竟是谁的声音。 毕竟,那曾经是她一心在意的良人。 她恶狠狠的盯着那扇雕花木门,像是看着自己的仇人一般。 王氏带着一大群人进入这奇香院,惹来了不知道多少目光,男人女人对着她一路指指点点。 可是王氏都顾不得了,此刻她的心中惟有一份蓬然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叫嚣着让她做些什么。 她是王家的女儿,她是太子侧妃,她的身份明明那么高贵,凭什么太子敢如此对待她,凭什么太子宁愿找一个妓女也要冷落她 女人的嫉妒心有时候是不可理喻的,尤其王氏现在不止是嫉妒,更加觉得太子是将她的所有脸面给扒到了地上,然后拿脚生生的践踏。 那样的滋味儿,让她的眼中闪过疯狂。 王氏慢慢的向前一步,离着那扇关着的门越发的近,门里隐约的声音便也越发的清晰。 王氏似乎能够听到太子一口一个宝贝,一口一个美人,一口一个会纳一个妓女为侧妃。 上一次黄依依的事情瞬间从王氏的脑海中翻出,太子给予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侧妃位子,轻易许出去她珍惜骄傲的侧妃位子,将她的脸面置于何地 “夫人,要不然我们先回去了,这边不少人在注意着,若是真的闹下去,老爷面子上也不好看。” 身侧的宫人觉得浑身发冷,谁不害怕此刻的王氏。害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太子逛青楼,若是王氏闹出来,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得不着好。 “滚开” 下一刻,王氏推开身侧的宫人,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一把撞开了面前那扇可恶的门。 身后是想要劝阻她的人还有声音,一个个宫人想要挡住她的视线,王氏自己有手有脚。有眼睛,所以,即便那些宫人再是如何遮挡,只是一眼,她便看到了正在床上与一个穿着轻薄的妓女被翻红浪,激动的不行的太子,王氏一把冲上前去,一手猛的将床上的被子拽落到地上,对着乍然露出光裸身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太子厉呵一声:“太子殿下,你宁愿要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妓女也不愿意留在东宫。你究竟将我这个侧妃当做是什么了” 王氏豁出去了,太子既然不要脸面了,不给她这个王家女儿面子,那她就让太子丢尽所有的遮羞布,让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行为不端,在青楼押妓。 房门外那些指点王氏和她所带着的一行人的所有声音所有动作,随着王氏刻意一声喊,瞬间全部凝滞,像是世间停顿一般。 以为是家中的母老虎来捉奸,谁能够想到。听到的居然是太子来青楼和妓女鬼混的消息,甚至堂堂太子侧妃亲自过来抓人。 有聪明的倒吸一口冷气,脚步往后面悄然的挪,虽然法不责众,听到的人太多,不好全部灭口,但是这种事情,能够当做没有听到就当做没有听到。 谁也不想做那第一个炮灰,王氏身后身边瞬间清空了一大片。 太子本来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拽掉了被子一下子那火就被迫熄灭了,停在半中腰的感觉让他正觉得恼火,哪里想到下一刻耳边便听到了王氏那可疑揭破他身份的恶毒言辞。 太子觉得自己像是被扒掉了所有的衣服,赤身**站在冰天雪地之间让人侮辱。 那玉芙满面骇怕无措的堆着被子躲在床角,那眼中全是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堂堂的太子殿下光天化日之下来青楼中与妓女厮混,就像是周围那些听到看到的人一般。 太子咬牙切齿的念出了两个字,那一刻,他恨不得将这个名字代表的人给碎尸万段一般。 “王氏” 太子厉呵一声:“你大胆本宫要做什么是本宫的事情,本宫要宠幸谁是本宫的权利,你还不给本宫滚回去你们都是死人吗把她给本宫带回去” 王氏本来在面对太子阴冷狠辣的目光的时候是有些害怕后悔的,可是太子的呵斥却让她刚刚升起的后悔瞬间消失,她猛的将身边的摆设扫到了地上:“我身为堂堂太子侧妃,我身为王家女儿,难道连一个妓女我还管不着吗太子殿下,你便是要宠幸人也别香的臭的都不顾忌,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王家还要脸,太子殿下,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地上碎裂了一大片的瓷器陶器碎片。 “你闭嘴” 太子一巴掌扇到了王氏的脸上。 “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妓女打我,秦恒,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若是没有我们王家,你哪里来的现在这么风光” 王氏疯了一把的伸出手狠狠挠上了太子的脖子,五道血痕随着太子嘴里闷哼一声,出现在了他的脖颈处。 王氏身后的宫人们面上同时出现了丧气到极点的表情,只要不是傻子,此刻都知晓,事情是真的闹大了。 太子逛青楼,太子侧妃在青楼中大喊大闹,与太子甚至动起了手来,只要不是聋子瞎子,都知晓了东宫夫妇二人的这一出好戏。 城卫军出现在青楼中发现闹事的是太子和太子侧妃之后,还没有想到要如何办,皇宫中的人已经到了。 皇帝让太子和太子侧妃滚去见他。 那个滚字,宣旨太监没有丝毫隐瞒的念了出来。 不论是太子还是王氏,再多的不满,再多的怨愤,此刻听着皇帝口谕那一声滚。也不得不冷静了下来。 太子和太子侧妃,在今日的京城算是彻底出名了,直到看着禁卫军名为护送实为押解的将两个人带走,他们身后还是有许多人不断的感叹着议论着方才的所见所闻。 太子的荒唐,居然青天白日的逛青楼,太子侧妃的嚣张善妒,居然能够带着人追太子追入青楼。 皇家的人也不是人们想象中那么高洁值得仰望。 许多人心中此刻升起的是这个念头。 戴着兜帽的女子站在人群之外,遥遥的望着这一切,唇角勾起浅浅的笑。 “小姐,您真是算无遗策。太子和太子侧妃这一出好戏,足够让东宫焦头烂额一阵子了,想来那位太子殿下应该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筹集粮草了。” 说话的是丁东,他对许倾落的算计不止没有忌惮,反而是赞叹。 他曾经是个耿直的军人,可是在宫中呆了太久的时候,许多事情他已经看的清楚,许多人心他更是看的分明。 太子用琅晟当做借口重新活跃在朝堂之上,可是太子却多次掣肘边关粮草的运行。 几次用各种借口拖延粮草往边关而去。 琅晟已经到了边关,却因为太子承诺的所谓粮草一粒都没有到边关,面对着异族的入侵,不得不采取守势。 眼看着边关就要断粮,到时候任凭着琅晟是战神再世,也不可能战胜那些个兵强马壮的异族。 若不是如此的话,许倾落也不会果断下定决心用这种法子直接对付太子。 实在是太子的吃相太难看,只想着争权夺利,想着自己的私心,丝毫不顾边关大局。 “估计陛下应该会好好训斥一番太子殿下,好的话太子殿下应该是又有一段时间要小心夹着尾巴做人了,只是。还不够......” 许倾落唇角的弧度慢慢的收敛,露出在兜帽下的下颔仰起优美的弧度,她的眸子中是森然之色:“太子不能够立足朝堂,太子的爪牙却是还在。” 而太子的爪牙,只要太子下令,他们一定会继续给边关的琅晟找麻烦,这是许倾落绝对不允许的。 “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够一个个的对付他们吧,那要到何时才能够成功。” 丁东面上现出烦闷之色,手握在刀柄上,恨不得将那些个听命太子的人都给杀了。 掣肘运送往边关的粮草棉衣,只是为了私怨,这样的人是他这辈子最恨的。 当年多少袍泽没有死在敌人的马下刀下,却死在了饥寒交迫之间。 “那就要看看玉芙姑娘了,不知道玉芙姑娘有没有成功。” 许倾落侧转了眸子,对上了一身公子打扮,面上带着蜡黄之色的玉芙。 若不是许倾落直接说出来,丁东还真没有注意到对方居然就是那位千娇百媚的玉芙姑娘。 “幸不辱命。” 玉芙冷笑一声,那眼中带着的是锋锐之色。 不是对着许倾落,而是对着太子的:“只希望许小姐的东西真的如同您所说的一般有些用处,妾身还等着看太子和那王氏的下场。” 玉芙本命玉莲,她还有一个同胞妹妹名为玉荷,在东宫当差,因为太子对玉荷调笑看了几句,便被善妒的王氏以着勾引太子的罪名活活打死之后,更是派人将他们一家人尽数杀死,玉芙靠着自己的容貌侥幸保住了性命,却也深陷青楼污浊之间。 她这一辈子唯一的目的,便是报仇,为妹妹为家人为自己报仇,让那行为不端随意招惹自己妹妹却为她带来灭顶之灾的太子和狠心毒辣的王氏得到应有的报应。 玉芙不是许倾落找的。是她主动找的许倾落,否则的话,若是没有这么一个合适的人,今日的一场戏许倾落也不会十拿九稳。 “我给她一根银针,上面涂抹着致幻的药物,最大的作用便是能够将人心中的所有情绪放大,想来太子现在最愤恨的人,就是他那位侧妃了,只要缺少了王家,太子在朝堂上的势力便会折损一半。” 许倾落看丁东还存着疑虑。轻声解释道。 望着皇宫的方向,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我看到时候他还怎么在背后对付阿晟。” 皇帝狠狠的训斥了太子一顿,当着众多宫人的面儿,几乎是将太子的面子往地底下踩,皇后过来求情,却被皇帝一起训斥,最让太子难以接受的,是这次皇帝直言说他需要修身养性,不怎么适合太子这个位子了。 比起被禁止上朝堂,更加让太子愤怒恐惧的是皇帝那自己不适合成为太子的评价。 “王氏是你的妻妾,她这一次闹的不止你难堪,皇家的脸面也跟着一起丢尽了,朕都不知道明日里皇城中多少人暗中看我们皇家的笑话,总之你若是不能够让自己的后院安稳的话,连这么一点儿事情都做不到的话,我对你还有什么指望” 皇帝的怒斥言犹在耳,皇后在耳边喋喋的劝慰话语仿佛是蚊子在嗡嗡一般,太子的手慢慢的握紧,心口从奇香院回来就一直在发热,此刻因为皇帝的话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快要爆炸了一般,太子只觉得自己心口有一种冲动在不断的碰撞着。 脑海中一时是皇帝的怒斥声,一时间是王氏给自己惹的一次次麻烦,一时间是王氏口口声声的忘恩负义,没有王家就没有自己这个太子的位子。 太子的眼睛不知不觉的有些泛着红意。 皇后没有察觉自己儿子眼底的变化,她只是不断的交代着:“王氏这次的事情是太冲动了,也确实让你很被动,你回去是要对她有些管教,但是你也不要太狠,她毕竟是王家的女儿,是你和王家的牵系,女人的话,只要你给她一点儿宠爱,她就安分了,你最近也不要成日里想着外面那些个狐媚子了。尽快的和王氏有个孩子吧,王氏虽然是庶出女儿,但是只凭借着她姓王这一点,她所出的孩子还是很值得期待的,尤其有了孩子之后。才能够让王家和你彻底的一条心,恒儿,母后知道委屈了你,但是这都是为你好你知道吗你若是有什么憋屈,便想想日后,只要日后你登基了,不论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再也没有人敢于置喙一声了,恒儿,外面要忍耐,恒儿” 皇后终于发现了太子的不对,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儿子的胳膊:“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我知道,母后也让我让着王氏,因为王氏是王家的女儿不是吗” 太子握住了皇后的手腕,力气有点儿大,让皇后皱眉,却在听到对方的回答之后,缓缓纾解了眉头:“你知道就好,一切都是为了以后。” “呵,本宫这个太子,连王家的一个庶出女儿都能够骑在头上了......” 皇后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下意识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她觉得自己和太子说的很明白了,太子就算对王氏再不满,也应该知道现在需要忍耐。 她却没有想到,太子的心性本来就是自私狠毒,对王氏心底含怨,加上玉芙给他偷偷扎上的一针,就像是将心底的兽放出来一般,让太子再也不想要忍耐。 “你们都先出去。” 太子对着王氏房中的宫人们说道,他的面色很冷静,冷静的有些超乎异常。 房间中的几个宫人面面相觑间,却没有一个人出去。 太子的眼底更红,十指握紧,他站在那里,莫名的尴尬。 王氏从镜子中看到了太子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嗤笑。 “都出去吧。” 王氏出声,她房中那些个宫人才都出去了,王氏房中的几个人都是王家送来的。 太子望着王氏的背影,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他慢慢的走到了王氏的身后,手按住在王氏的肩膀处:“瑶儿,本宫错了。” “原来太子殿下还知道错字怎么写太子殿下和那妓女颠鸾倒凤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自己错了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身边凑,太子殿下您不注重自己的名声,我王家还丢不起这么个人。” 王氏直言训斥,太子近似道歉的话语不止没有让她软化,反而让她的心越发的自在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太子又如何只要她姓王。不论自己做了什么,太子也不敢对她怎样。 她觉得自己以前很傻,那么忍耐太子的风流花心还有时不时的侮辱冷落,结果呢只是让太子的心越发的野了,越发的往外面转,越发的被狐狸精迷住了眼。 哪里像是现在,她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太子不能够对她如何,还要对她老实道歉。 太子听着王氏的话语,慢慢的勾起了唇角。他笑了,笑的有些诡异,有些残忍。 王氏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背后男人被扭曲的笑容,她有些不舒服:“殿下笑什么,难道瑶儿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很对,你是王家的人,本宫确实是要给你面子,本宫是不敢冷落你,否则的话你这么三五天一闹,本宫这也不能够做人了。”太子笑着如此道。 在王氏露出得意的笑容之前。男人放在女人肩膀处的双手,迅速的向着中间靠拢。 双手十指狠狠的掐住了那一段雪白的颈子。 窒息的苦痛如影随形,在王氏惊骇恐惧到了极点的眼神中,太子缓缓的收紧自己的双手。 王氏伸手想要挣开太子的手,可是却被太子的双臂紧紧的压制住,想要呼救,喉咙中只有呜咽凄惨的哼声,喉骨咯吱作响,王氏的眼睛瞳孔不断放大,她想要问太子,怎么敢,怎么能。 她是王家的女儿,他怎么敢。 她是和他夫妻三年的女人,他怎么能 “我能杀了你。” 太子的下巴枕在王氏的头顶上,眼睛中带着些朦胧的笑意:“本宫想的很清楚,与其要一个时不时给本宫找麻烦的王家庶女,还不如让她病死,本宫再从王家旁支娶一个王家女儿也就是了,多简单的事情。” “本宫是太子,而你,只是一个棋子,一颗棋子还妄图想要掌控本宫这个储君,你该死” 王氏的手猛地挥动开了面前梳妆台上的盒子,珍珠宝石掉落了一地。 同时间,咔吧一声,女人的喉骨彻底断裂,她的脖颈被活活掐断,戴着满头珠翠的脑袋,软软的垂落到了一边,睁大的眼睛中,满布着血丝怨愤,宛若厉鬼罗刹。 太子缓缓的对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受惊一般的收回了手,他,他杀了王氏。 那一刻,太子的心中有痛快,却有更多随之而来的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冲动,怎么会忍不住,他以为自己还会继续忍耐王氏的。 “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是王氏的婢女听着里面珠宝掉落地面的声音觉得不对。打开了房门,却看到了王氏那可怖的尸体。 婢女的尖叫还在继续,太子彻底回神,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一剑刺入了那婢女的心口。 王氏房间的门被关的严严实实,太子走出了房间,对着身侧的内侍吩咐了一声,王氏禁足,没有自己的命令谁都不许踏入踏出房间一步,违者杀无赦。 同时太子下令王氏身边的宫人没有好好看住主子,没有及时劝谏,致使王氏犯下大错,全数都杀了。 这一声令下,东宫中的冤魂又多了无数。 太子已经想好了,王氏死了,人死不能够复生,反正王氏犯下大错,将她身边那些能够联系王家的尽数除去之后,再找合适的机会制造王氏病死的假象,事情便能够顺利过了。 只要该闭嘴的人永远都闭上嘴。 王家没有得到切实的证据,是不敢和他翻脸的。 太子打算的很好,只是他不知晓,有一个王家送来的宫人,在王氏刚刚出东宫去青楼找他的时候,便觉得不妙,一直有所防备。 太子和王氏谴退了所有人,她不放心,折返了回去。 那个宫人,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到了太子亲手杀死王氏的画面。 “王氏死了,太子亲手杀的。现在东宫封锁消息,杀了不少王家还有王氏身边亲近的丫头,太子不想要让王家知道他做了什么。” 耳边传来声音,许倾落的手灵巧的处理着草药,手边的动作不停,少女的眼眸低垂:“太子害怕王家知晓,那我们便让王家知晓太子隐瞒的事情,找一个合适的证人,没有证人便制造证人,去王家找王氏的母亲郭氏。” 世间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同琅晟一般重情重义,更多的却是太子这般自私风流看重权势,必要的时候对自己的女人狠下毒手的人。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3:若是我能找到呢? 网om,。 从王氏传出病重的消息,到太子让她病逝,只用了短短的五日时间。d7cfd3c4b8f3 太子自以为将王氏身边的人都杀了个干净,东宫不会传出对他不利的消息,王氏刚刚病逝,便派人前去王家通知消息,并且表示要东宫大办丧礼,并且还要为王氏请封,在王家旁支之间再选择一位王家女为侧妃。 皇后虽然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但是王氏人已经死了,她能够做的也只是帮着太子更好的收尾。 太子更加觉得高枕无忧了,论起手段来,尤其是对身边人的掌控,皇后远胜于太子。 若是真的一切都如太子所想被瞒住了,那么太子的这些做派自然是极其拉拢人的,王家也不会太计较王氏的死因,甚至会感谢太子对王家的优容,对太子更加尽忠。 可惜太子的所作所为尽数都在许倾落的帮助之下,在许倾落的帮助下,王氏身边那个知晓一切的婢女送出了东宫,送入了王家。 “我可怜的女儿” 郭氏听着婢女诉说着自己女儿的死,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恨不得杀了太子。 她争了一辈子,也只得王氏这么一个女儿,女儿死了,王家的人却更加在意谁去接替女儿的位子,她本来就是伤心欲绝,现如今知晓真相,自己的女儿根本不是什么忧思过度一病不起,是被太子杀死的。 “太子那个伪君子,我的女儿不能够白死” 郭氏能够在王家立足并且生下一个女儿让其一路成为太子侧妃,自然不是自家女儿那般天真冲动的性子,她的眼中现出恨毒了的光芒,望着地上唯一幸存的婢女:“我会让金麽麽先将你安置去偏院,待到太子为我女儿办丧事的时候,你再出来......” 王氏的死太子虽然自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却也到底是避忌着最近不敢太过,一切等到王氏葬礼过后就再也不会出岔子了,但是他回头怎么想怎么觉得此事有些古怪,不是怀疑自己杀死王氏的事情有古怪,毕竟许倾落的药是将内心的情感放大,却不是彻底迷失心智。 他怀疑的是王氏怎么那么巧的就知道自己去了奇香院,怎么自己那么巧的就在那奇香院遇到了一个和许倾落眉目有些相似的女人。 太子派人去奇香院,玉芙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子再不知道自己被设计了,就是傻子了,他又开始清查起了自己身边的人,东宫一时间人人自危。 许倾落随时关注着太子和王家的动静,太子的反应在意料中,王家却是没有丝毫生息有些奇怪。 丁东有些担心王家就这么默认了王氏的死,不追究太子丝毫:“毕竟是一个庶出女儿,王家现在也有了嫡出女儿了,过两年年龄合适也能够争一争太子妃的位子,就算那嫡女不入东宫,太子也承诺了会给旁支王姓女一个侧妃的位子。” 许倾落的手指敲着膝盖,听着丁东的话语,半晌抬起头:“王家不会默认的,王家虽然和太子合作,但是却不是完全依附太子才能够生存的家族,王氏是太子亲自杀的,这样的心性,王家便是有再多的女儿,也不敢送入东宫,王家可以不珍惜女儿,但是女儿的命换不回什么却不符合王家的利益,太子虎狼之心,不足以相交。” 许倾落唇角微微勾起:“等到王氏葬礼的那一日,估计就有一出好戏可看了。” 王氏的葬礼太子虽然说着大办,却比任何人都着急尽快将王氏下葬。 因此三日后,东宫的帖子就已经发遍了京城中大小官员家族之中。 连许倾落手上都有一张帖子。 一大清早的她便收拾妥当,穿上一身素色的衫子,脂粉未施,却自有一种莹莹清姿。 “小姐,你真的要去东宫拜祭那王氏吗万一出事怎么办。” 百草一边看着自家小姐越发长开的绝丽之姿,一边有些忧心忡忡的道。 来了京城后,许倾落许多事情没有让她参与,是为了保护她,毕竟这里不比别处,百草这样的身份动辄丢掉性命也没有任何人管。 只是百草贴身伺候着许倾落,许多事情自然而然的便知道的,比如太子对许倾落的用心。 那被许倾落拒绝的东宫送来的礼物可是不少。 “我身边的一百禁卫可不是吃素的,而且太子今日应该也没有心情找我的麻烦,他自己身上都牵扯不断。” 许倾落唇角微微勾起,拿起一支梅花簪子,插入了发髻之间。 许倾落现在是御封的县君,身后还跟着一队一看便训练有素的禁卫保护,即便她穿的简单,此时此刻,也没有人再敢小瞧这个女子。 几月前她是平民医女之身,知晓她的贵妇们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谈论,更多的人连知晓都不想要知晓许倾落。 可是几月之后,许倾落已经是五品县君,得到了陛下亲封的食邑封户,在宫廷中行走自如,更有禁卫随身保护,身为一个女子,许倾落现在比许多的男子攀爬的速度还要快的多。 许倾落刚刚到,便有妇人忍不住主动上前攀谈,许倾落也端起了得体的笑。 “这王侧妃也是可怜见的,虽然性子差了点儿,却也不该如此年轻便没了性命,太子现在还没有正妃,但凡她有个一儿半女,日后总不会太差的,哎,都是这心思太重,女人呀,就该看开些,爷们儿多要几个女人算什么,太子要那青楼女子虽然是听着不好听,对她的地位不是更加没有威胁吗。” 说着说着,这话题自然就转到了今日葬礼的主角,王氏和太子的身上。 许倾落听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妇人表面上用一种惋叹的语气说着王氏,话里话外却有隐隐的幸灾乐祸,王氏做人太过跋扈嚣张不留后路,身为一个庶出女,却成了东宫侧妃,还是头上没有正妃压着的侧妃,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等着她倒霉。 许倾落垂低了眼眸,有些厌烦。 外面传来隐隐的喧哗声,许倾落听着是王家的人到了。 她抬眸望去。 “岳父,岳母。郭夫人。” 太子亲自迎接王家的人,对着王大人和王夫人直呼岳父岳母,面上一片哀容。 王氏只是太子侧妃,王家的人还不算是正经的太子岳家,太子这个称呼一出,却是对王家表现的极为重视尊重了。 “瑶儿与本宫伉俪情深,可惜情深缘浅,情深不寿,瑶儿芳华折损,是本宫的不是,本宫在这里给岳父岳母和郭夫人赔罪了。” 太子弯腰行礼。满面愧色。 “太子不必如此,也是瑶儿福薄,没有办法继续伺候太子,倒是瑶儿前些时日做了许多错事,太子现在还给予瑶儿死后如此哀荣,老夫心甚慰。” 王大人现在暂居朝廷六部之一的吏部尚书,其兄弟子侄都在朝中有不同的发展,其父更是被誉为天下师,即便致仕,也是桃李满天下,可以说王家一门都是极其煊赫的。 否则的话王氏也不会那么跋扈,太子和王大人在王氏的灵前这么翁婿情深的表现了一番,让不少觉得太子的位子不稳的人觉得太子还是有前程的。 蠢蠢欲动的心思渐渐的也给熄了。 郭氏在一边看着太子和王大人的交流来往,看着太子那一脸对王氏的怀念,只觉得一口银牙都被咬碎了。 “殿下,妾身只有瑶儿一个女儿,想着瑶儿去的急,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过,心中极为憾恨,请殿下允许妾身今日为我女儿更衣,让我送瑶儿最后一程。” 郭氏如此道。 她的面色苍白,眼中全是满溢的悲伤。 太子的手神经质的抽动了一下。仿佛还能够感觉到指尖残留着的王氏那个女人脖颈处一点点折断的滋味儿。 “郭夫人,瑶儿那里已经有母后派来的女官帮忙了,瑶儿最是爱美,死时容颜惨淡,郭夫人还是不要见到更加伤心的好,瑶儿自己估计也不想郭夫人最后再伤心这么一次。” 太子怎么会愿意让郭氏直接去见王氏的尸体,即便皇后的人已经将尸体处理好了,但是最稳妥的法子就是直接盖棺下葬,不让郭氏去见王氏最后一面才是最好的。 郭氏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咬下太子身上的一块肉,什么叫死时容颜惨淡,若不是他掐死自己的女儿,瑶儿怎么会死时容颜惨淡。 她的女儿死的时候究竟有多么的痛苦。 郭氏深呼吸,正要再开口。 王夫人开了口:“妹妹,太子说的对,瑶儿定然也不想你更加伤心的,皇后娘娘派来的人都是稳妥人,她们帮着瑶儿整理仪容定然不会有差的,妹妹身子弱,就不要再去灵前了,徒惹伤怀。” 王大人给了郭氏一个眼色,那是让她不要再多事的意思。 郭氏只觉得整颗心都在苦水中浸泡,女儿死的蹊跷,难道除了自己就没有一个人想要为她讨回公道吗 郭氏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可是她一辈子习惯了在王大人和王夫人面前伏低做小,这一时间,她自己都不抱能够亲自去灵前看王氏一眼的希望了。 只是...... 郭氏眼神一狠,想着若是不能够到灵前直接看王氏的尸体,那么索性让那婢女直接闹将出来,即便效果要差了太多,无论如何,她总不会让太子好过的。 “来人,伺候岳父。岳母和郭夫人进去......” 太子心底松了口气,转头便要让人将王家人领进去。 正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女声响起:“母女情深,一朝生死分隔,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过,这是怎样的遗憾,我想对于郭夫人来说,宁愿今日伤心也比日后心心念念要好的多,比起被两个不认识的宫人最后穿衣换洗,王侧妃想来也更愿意那个人是自己的生母,母女天性。太子殿下若是真的对王家对王侧妃心怀愧疚的话,何不如应了郭夫人这在情在理的请求,说实话,葬礼之上,为死去女子最后更衣梳妆的,也多是血缘之亲,若是担心郭夫人等会儿受不住的话,小女对医术还算有些精通,可以在一旁帮着看顾郭夫人的身子。” 许倾落的医术何止于精通,在场有些门路的都知道她现在深受陛下的重用,正是因着她的医术极其的高明,比起宫中的太医也是不差的。 “你,许氏,这是王家和本宫的事情,你有何立场出来说话身为女子应该端庄淑慎,而不是你这般挑拨是非。” 太子再是对许倾落有心思,前有为了许倾落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难堪,今有不想让人窥破真相的心思,对着许倾落,一时间不客气到了极点。 若是别的女子被太子如此当众训斥,不是颜面无存恨不得马上离开,便是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许倾落却不是旁的女子,面对太子不客气的话语,面上淡淡的:“殿下这么激动做什么臣女只是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说出应有之义,殿下既然对王侧妃一片情深,就更不应该拦住母女二人最后一面,难道是殿下有什么隐瞒不成” 许倾落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在太子的耳中却很重。 “你” 太子怒瞪着许倾落,想到母后所说的一切破绽都给掩藏了,出于对皇后的信任,他缓缓的将双手后背。面上冷然:“本宫之心,天地可鉴,郭夫人既然要去见瑶儿最后一面,这便过去吧。” 王大人皱眉,看了郭夫人一眼,那是让她推拒的意思。 郭夫人对王大人的眼神视而不见,下拜:“多谢太子殿下成全妾身一片慈母之心。” “许县君,您不能够进去。” 许倾落被门口的两个宫人挡住。 许倾落还没有开口,郭夫人已经先开了口:“本夫人身子虚弱,担心等会儿受刺激,县君医术高明。太子方才也没有阻止,你们有何理由阻止。” 郭氏本来就是要找到破绽,将事情闹大,许倾落方才出言相帮,不管许倾落是存着什么心思,郭氏不介意让她一起进来。 她今日为的就是给自己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多的,也顾不得了。 “怎么会......” 郭氏看着王氏脖颈处洁白一片,别说是那婢女所说的太子掐断脖颈的狰狞指痕,便连一道勒痕都没有发现,干净的让她无措。 王氏的面色苍白一片,双眼紧闭,身上尤其是脖颈处都没有丝毫伤痕,若是不知道的,会以为王氏现在正在沉睡之中。 郭氏一时间面上全是疑惑不解,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被那个婢女欺骗了。 正在这时,郭氏的眼角余光望到许倾落指尖落处,忍不住伸手拍去:“你做什么” 许倾落的指尖从王氏的脖颈处移开,指尖一片薄如蝉翼的东西轻轻晃动。 郭氏手上的动作顿住,她望着自己女儿脖颈处的一片狰狞乌紫,那两侧脖颈互相交合在一起的十指指印。 她几乎能够想到自家女儿死的时候有多么的痛苦绝望。 “瑶儿” 一声悲呼,郭氏整个软倒在了地上。 许倾落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王氏尸体的手边。望着王氏脖颈那狰狞的伤痕,轻轻开口:“侧妃的喉骨碎裂,颈骨断裂,这是致命伤。” 太子在外面与王大人说着话,不时的望向屋内,那里放着王氏的尸体,即便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母后定然处理干净了,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忧。 尤其是想到许倾落的那些诡异手段,太子猛然站起,他不该让许倾落进入。 许倾落与郭氏不同。 “殿下,怎么了” 王大人疑惑的问道。不解太子的失态。 “无事,是本宫想到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让郭夫人出来,僧侣诵读祭文,为瑶儿焚香祷告的时辰可不能够耽误了,本宫还是希望瑶儿能够早登极乐......” 太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灵堂内室乍然传出的一声悲呼,有熟悉的人听清楚了,那分明是郭氏的声音。 “我的女儿,谁害死了我的女儿,瑶儿。你死的好惨,瑶儿......” 郭氏疯疯癫癫的从内室冲了出来,抓住太子的手:“殿下,殿下您不是说瑶儿是病死的吗为什么瑶儿的颈子都断了,为什么瑶儿死的那么惨,殿下,您要为瑶儿做主呀” 灵堂中所有的声音一瞬间全数沉寂,许多人望着太子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本宫怎么知道瑶儿的颈子如何断了,本宫亲眼看着瑶儿得病病死的,郭夫人你一定是看错了,或者是有人损毁瑶儿尸体为了陷本宫于不义。来人,送郭夫人回去休息。” 太子面上忍不住的有些慌乱,即便他再是强作镇定,许倾落还有其他眼尖的人早已经看清楚他内里的心虚。 本来要训斥郭夫人的王大人便是那敏锐的人。 他的神色冷然,望着太子的眼神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有几位夫人好奇心重,大胆的,忍不住进入那敞开的大门,一眼看到了棺木中王氏脖颈处的狰狞,几声尖叫声响起,正正的显示着郭氏不是空穴来风。 “郭氏,你先放开太子。瑶儿的事情像是太子所说,还没有弄清楚,现在先不要下结论。回头再说,若是王家的女儿真的屈死的话,我王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王大人的话虽然没有直指太子,却也差不大离了,太子的眼神晃动,张嘴想要说什么解释。 “大人,夫人,求求您们为小姐做主,小姐死的好惨” 穿着太子宫中宫人服侍的婢女突然冲了出来,跪倒在王大人王夫人的面前。 砰砰的磕起了头:“小姐死的冤枉,求老爷夫人不要让小姐死不瞑目” 那宫人抬起了头,太子愕然的看着这个女子,那熟悉的面容让他心往下沉。 王氏身边新换上的贴身宫人,他还是多少有些印象的。 明明他都让人将这些王家的人处理掉了,怎么会...... “殿下,奴婢知道您对小姐去青楼找您大闹的事情心怀不满,您尽数可以冷落小姐,厌弃小姐,但是您怎么能够杀了小姐,太子殿下,您好狠的心” 那宫人大声叫喊着。 “贱婢,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住嘴” 太子一脚踢落在那宫人的心口。 今日来这里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家中的父母兄弟郭氏已经答应照顾,比起被太子杀人灭口连累家人好的太多。 跌撞在一侧的宫人嘴里呕着血,声音凄厉:“殿下您杀了小姐,亲手掐死的小姐,奴婢都看到了,奴婢不怕死,奴婢就担心真相被隐瞒,小姐死不瞑目。奴婢当日就该和那些小姐身边的姐妹们一起死的,苟活了几日,奴婢也是赚了” “小姐,奴婢来找您了” 宫人打扮的王家婢女一头撞在了桌角之上,砰然声响中,血流如注。 “太子殿下,王家的女儿死的冤枉,老夫今日便将瑶儿带回府中,为了还小女一个公道,给太子一个清白,希望太子殿下不要阻拦。” 王大人一把握住了郭氏的胳膊。大步向外走去。 王氏的尸体,自然有王家的人收敛带走。 太子的面色阴晴不定,一个个前来给王氏祭拜的夫人都远远的避开了太子往外面走。 王氏虽然不是太子的正妻,不是太子正妃,却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 太子杀王氏,与杀妻也差不离了,更是在其后又借着王氏的死表现出的一往情深,在场的夫人们不管夫君父兄家中男人与太子关系如何,此刻望着这往日高高在上的储君,眼中心中全是鄙夷厌弃。 “小女有话与王大人说。” 许倾落挡在王家的马车前。 王大人皱眉,望着许倾落的眼神很有些厌恶:“泽柔县君。老夫现在没有什么心情,若是有事,还是改日为好。” 今日之事方才郭氏已经说了,若不是许倾落多此一举,揭开王氏的伪装,他和太子也不至于直接走到现在这一步。 王大人不怕太子,太子直接杀死王氏他是极其愤怒的,也确实不打算和太子再合作下去了。 但是对他来说,和太子虚与委蛇和与太子直接翻脸是不同的两码子事情。 他们王家一直是太子这方面的人,他还没有和其他皇子联系上,也没有选定一个能够比太子更有希望的。几位皇子现在再去联系,已经是有些迟了,各自的身边可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人手势力了。 王家不能够在他这一代被踢出权利中心。 许倾落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若是小女能够和九皇子拉线呢”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4:送给他 网om,。 太子最近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本来成为他最大臂膀的王家因为王氏之死彻底倒戈,在朝堂上处处针对,让他举步维艰。 王氏的死虽然王家不能够真的让太子偿命,可是王家能够让太子比死都难过。 王家请求皇帝让封王氏为太子正妃之位厚葬,皇帝心底明白太子做的荒唐事情,不顾皇后和太子的反对,同意了,且明言太子正妃之位永远是王氏,太子日后永不纳正妃, 而且当日王氏灵堂之上发生的事情被众多贵妇亲眼所见传了出去,许多人对太子的为人是彻底失望了。 朝堂上,有人隐隐质疑太子的太子之位,提出的易储的话语。 不过这些与许倾落暂时是无关了,因为她现在的心思全都被边关的消息给占满了。 因为王家的倒戈,一直被太子牵制住的粮草终于发往边关,琅晟得到确切消息后终于下定决心奇袭西域盟国联军。 粮草到达边关之日,正是琅晟率领的大军将联军击退了整整百里,斩敌首两万余之时,押解粮草的官员回来之后对着皇帝好一番形容边关战况的形势大好。士兵们的士气如虹,陛下的洪福齐天。 皇帝大喜,对着太子的面色都好了许多。 毕竟是太子当时最先提议让琅晟去边关的,连带着许倾落和将军府也得到了不少封赏。 许倾落不在乎皇帝的那些个赏赐,让她真正高兴的是琅晟终于来信了。 “阿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许良和许母也跟着一起欢喜,皇帝当时可是明说琅晟只要大捷便给许倾落和他赐婚的。 两个人自然是关心边关的战争胜负,可是他们更加关心的是许倾落的终身,女儿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许倾落看着琅晟亲自写的书信,看着上面男人用轻描淡写的话语诉说着这第一场交锋,然后重点描述西域的风光人情,忍不住轻笑,她又不是真的那种娇娇女,害怕打仗杀人的事情,哪里需要这么避重就轻的,却还是为了男人的这些细心而窝心:“打仗的事情不是一日两日,今次一场大捷只是开端,在该回来的时候,阿晟会回来的,更何况,只是斩杀两万余人,退敌百里,在陛下的心中应该只是小胜,还算不上大捷。” 说道后面一句,许倾落的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好容易出去了,若是不能够让这京城改换天地的话,琅晟便是回来了,也是如同先前,被皇帝百般猜疑,明升暗降,空置不用。 王家已经站在九皇子一边了,那些个道士因为她的原因也多在皇帝面前给九皇子说些好话,若是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的话,只需要再让太子犯下一些错误,皇帝应该就会易储九皇子了。 许倾落正想着如何趁着太子势弱一鼓作气再次打击他的时候,漠北派出了使臣前来大庆,据说是与朝廷议和。 漠北是西域五国中最强盛的一国,也是攻击边关的主力,漠北使臣前来议和的消息一出。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人人都在谈论着漠北使臣,谈论着边关第一场胜利,谈论着琅晟这个飞马将军的无敌厉害。 百草绘声绘色的将外面人形容琅晟的好话说给许倾落听,面上满满的都是与有荣焉。 琅晟的声名在京城中几乎达到了顶点,从前他在边关抵御外族,杀敌无算,比起这一次的胜利也是不遑多让,却没有这么多人议论赞赏,因为从前异族漠北国从来未曾这么郑重的派出使臣与朝廷议和。 从前西域与大庆间也有短暂的和平,却是谁都知晓那只是一时的修养生息。过后还是要开战的。 能够不打仗谁愿意打仗呢 没有人想要看到边关日日不稳。 尤其百姓,最是想要过些安乐日子。 “听说漠北使团已经下榻驿馆了,那些个漠北人比起我们大庆人更加高大一些,面容更加粗疏一些,其他的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百草转了个话题,又说起了漠北使团的传闻。 许倾落静静的听着,指尖在桌面上敲动,突然开口:“知不知道带队的漠北使团的首领是哪位” 很奇怪,她说起漠北使团,居然没有了愤恨激动的感觉,心中也是一片平静。 前世她最后那样凄惨,太子和杨云平是引子,直接糟蹋了她的漠北使团更是可恨,若是以往,她定然要好好看看其中有没有自己认识的,好好回报一番。 可是现今,也许是琅晟和许良许母的关心爱护,也许是杨云平与太子被她一步步扳倒报复之后了了大部分心中恨意,她现在更加关心的是漠北使团的目的。 许倾落是不相信漠北使团真的是为了议和而来,别说琅晟还没有真的将他们打的元气大伤,便是琅晟真的打的他们元气大伤,这个虎狼之族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许倾落自问对漠北人还算有些了解。 “听说是个什么王子。” 百草想了想:“我也听不到那边的话,反正那个领头的我看着凶的很,那眼神可吓人,其他人对他尊敬的很,他们人人身上都带着刀,想要往前一点儿都不敢。” 听着百草的描述,许倾落越发笃定漠北国使团过来不是什么好意了。 若是真的单纯为了议和,对方可不会让一个凶横跋扈的什么王子过来。 前世糟蹋她的漠北使臣团中为首的也是位王子,还是漠北国的大王子,那人性子暴戾残忍,好色狠毒,只是许倾落不觉得事情那么巧,所以也没有多往深处想。 她现在需要认真考虑的不是那些个已经不能够占据生命主流的仇恨,而是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想了想,她将丁东召来:“派出七十个人去将军府守着,务必保护琅老夫人的安全。我担心漠北使团来者不善,阿晟在边关刚刚一场胜仗,漠北这个时候派出使臣团,不得不防。” 不是许倾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漠北人不是什么君子,对待猛兽,需要的就是多加小心,不怕多想,不怕小心,就怕少想了。 “可是小姐你身边只剩下三十个人的话,万一有事怎么办” 丁东听到许倾落的吩咐,也觉得她想的有理,只是却担心起了她的安全。 毕竟京城的许多人都知晓,琅晟的两个弱点一个肯定是自己亲娘。一个却是许倾落。 七十个人除非对方什么都不顾忌大举进攻,否则的话将军府安全的很,反而是许倾落这边只是三十个人,丁东有些担心。 “若是真的有人敢来我这里,我让他来得去不得。” 许倾落勾唇一笑,明媚的双眸之间,满满的都是自信与傲然。 她身上的毒药,房间周围布置的机关陷阱可是早就等着人来试试了。 丁东想到许倾落这里的布置,也忍不住笑开:“倒是我忘记了,小姐这边可不是什么软的,谁要是不加思索敢过来的话,估计要被狠狠的扎上一手刺。” 他现在越发觉得琅晟与许倾落在一起很合适,琅晟这样的身份,一个大家闺秀,弱质女流,实在是应付不来许多的事情。 也就是许倾落,从来不害怕,反而是面对危险麻烦自在的很。 想到跟在许倾落身边看着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又想到她一心只想着琅晟,说起琅晟发光一般的眼睛。丁东越发的为琅晟开心了。 将军他寻到了一个足够与他真正比肩作战的女子。 许倾落的提前防备很显然不是白做的,因为就在当天晚上,对面将军府便传来了激战声,而她的房间外面,也放倒了三个黑衣蒙面人。 拉开面罩,那与普通大庆人比起来粗犷深刻许多的面容轮廓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这些卑鄙的漠北人” 丁东面上满是怒色,即便许倾落提前说了要小心漠北人做些什么,但是当对方真的对着将军府和许倾落这边动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觉得无法忍受。 战场上的事情战场上解决,如何就要动到这样的手段,对付两个无辜女子,漠北人也太过了。 许倾落反而是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样的招数就算卑鄙,那当年西域那边的瘟疫传入淮县又算是怎么回事儿漠北人永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狠毒,对他们来说,做事不需要考虑什么过程,重要的永远是结果。” 许倾落手动作间,几根银针扎入了地上漠北大汉的四肢之间:“把他们送去陛下面前,想来漠北人会好好和陛下解释一番他们的行为的。” 她就是杀了这几个漠北人也没有什么大用,无非是稍微解解恨,伤不了漠北人的筋动不了漠北人的骨,反而是交给皇帝,漠北人会被狠狠的咬下一块肉。 这个皇帝确实不够英明,但是比起太子有一样好,他从来没有想着讨好漠北人,起码在琅晟边关战场上占据上风的情形下,他不会想着对漠北人彻底妥协,反而会想着对付漠北人。 许倾落看着丁东带着人将那几个漠北人送走,犹豫了下:“跟我去一趟将军府。” 将军府今夜的动静太大,琅母定然受到惊吓,不论她和琅母之间有多少不愉快。不论琅母做了多少让琅晟伤心的事情,她终究是琅晟的母亲。 没有琅母,世上便没有琅晟。 只是为了这点,许倾落对琅母便会尽心。 许倾落到的时候,琅母整个人都有些木愣愣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人生最难的时候也就是琅父死的时候,哪里见过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砍杀。 地面上的血迹尸体已经清空,可是空气中隐隐的血腥气却还是恍若在鼻端徘徊。 许倾落心中一软,上前几步。拉住了琅母的手,对方的手冰凉凉的:“伯母,我们先进去吧,进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就都好了。” “死人,那些人为什么要来抓我,为什么要杀人,他们的眼睛好吓人,他们......” 琅母的面上没有丝毫血色,忍不住握紧了许倾落的手,握的太过用力,甚至让许倾落觉得手有点儿疼。 她没有挣扎,扶着琅母往房中走去:“他们是漠北人,是为了抓住伯母当人质的,阿晟在边关将他们打疼了,所以他们才会出此下策,不是我们要对他们害怕,而是它们在害怕阿晟,伯母,他们都只是跳梁小丑。成不了大气候,我会保护你的,在阿晟回来之前,我不会让那些漠北人动您一根寒毛” 琅母望着许倾落眼中的坚定与强硬,一时间,慌乱不堪的心,慢慢的居然定了下来。 这个女子,有着让她不喜的太过刚强,可是面对着这种事情,却也只有许倾落这般的女子才可以谈笑自如,镇定以对,才能够真的保住将军府。 她突然间就想到了黄依依,想到了黄依依一次次的后退,在面对将军府的危机的时候,一次次的退缩,想到了黄依依最后一次对将军府的陷害。 对比起许倾落将自己身边的大半侍卫派过来保护自己的行为,黄依依的那些所谓的好,就像是笑话一般。 此时此刻,在这个黑暗血腥的夜晚,有些什么。在琅母根深蒂固的内心中发生了改变。 “该死的,这些个废物” 驿馆之中,面向凶悍的男子一把劈开了面前的桌子:“连两个女人都抓不住,还将自己陷入进去,害的本王子还要向着那个汉人皇帝服软,他们怎么当时没有去死” “大王子,不是我们的那些人不尽心,实在是没有想到那将军府中有近百的高手保护着......” “那另外一个呢皇帝难道给那许家女也准备了近百个禁卫” 大王子冷冷的望着自己开口的属下:“分明是自己无能,不要找什么借口,去。将那几个人都给本王子处死,用鹰噬之刑,让其他人都知道无能之辈的下场” 大王子的决定让那开口的属下生生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只是内心中忍不住的升起了一阵兔死狐悲的感伤。 能够被派来跟着大王子的人,都是大王子的心腹,对大王子一向忠心耿耿,结果一旦失利,不止不给人活路,甚至如此残忍杀死。 “殿下,大庆朝的皇帝陛下派人来邀请我们参加为欢迎漠北使臣团准备的夜宴。” 正在房间中的气氛有些凝滞的时候。另外一个漠北大汉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内侍。 那内侍看着房间中的几个漠北人,尤其是大王子那双凶煞的眼睛,忍不住的身子一抖,有些哆嗦的传达了来意,正是前面那个大汉所说的一般。 “嗤,宴会,也就是大庆人才有那心思在打仗的时候举办宴会,才抓住了我们的人居然就能够这么粉饰太平,虚伪” 大王子看了一眼那精致的请柬。上面洒着金粉,镂着银线,精致的让大王子厌恶,随手扔到了一边:“本王子身体不适,阿古达,你代替本王子去吧......” “殿下,我们来此是为了寻找打败那琅晟的法子,暂且忍耐一番又如何那将军府的琅晟母亲和他心爱的女人也许也会参加宴会,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也未尝不能够达成所愿。一次失败不代表总是失败。” 那个后进来的漠北大汉显然不知道大王子方才对几个回来的属下的处置,认真道。 大王子定定的望着他,在最开始那个手下忍不住担忧的目光下,突然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阿古达,你说的不错,我们机会多的是,无非是两个女人,总有法子的。” 许倾落也被邀请来参加宴会,半路上碰到了星河公主,比起从前的跋扈张扬,星河公主的神色黯淡了许多。毕竟最近她是父母不爱,兄长不近,身边伺候的宫人对她有怨,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更何况是细心伺候。 即便她身上穿着极其华丽的服饰,也遮盖不住那股子暗淡。 “公主殿下。” 许倾落看着挡在自己必经之路上的星河公主,行了一礼,在皇宫中,该有的礼仪她都不会忘记。 星河公主扯了扯唇角:“听说你封了县君,看来你将我父皇伺候的很好。” 许倾落笑。和落水狗她不稀的多计较:“那是因为臣女有值得陛下看重的地方。公主殿下若是有心,也可以多想想怎么让陛下对您不厌恶。” “你,许氏,你别以为自己永远那么快活,你的好运气不是一直都在的” 星河公主猛的转身向着宴会大厅里走去。 今日招待漠北使臣团,太子负责,而星河公主,她也是必须到场的,想到皇后给自己说的话,星河公主眼中全是怨愤。 凭什么 “那就是那个琅晟在意的女人” 大王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许倾落。他只是听说琅晟喜欢的那个许家女容颜美丽,却没有想到美到了这种程度。 只是一眼看到,就想要将对方拖到床上,这样美的女子,这样细腻洁白的肌肤,若是让她沉浸在血泊之中的话,定然是极其好看的。 大王子的目光许倾落自然是注意到了,应该说,从见到这位漠北来的王子之后,她就不得不注意到对方,毕竟前世的那位最先和太子表达对她有意,然后糟蹋她最狠的不就是这个当面吗 许倾落缓缓的饮尽了一杯酒水,将目光移开,是前世那个人也好,起码对前世那位糟蹋了她的漠北大王子她还多些了解,若是要做些什么的话,也更有把握。 许倾落近乎冷漠的想着这些,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太子望见了大王子注视许倾落的眼神,心底有些不喜,毕竟许倾落是他看中的。可是想到许倾落一次次坏他的事情,他的眼神中有阴郁闪过。 这位漠北王子听说性子颇为阴狠残暴,漠北人还有将女人共享的习惯。 许倾落一次次的坏他的事情,对他的示好丝毫不接受,不正是自视甚高看不上自己吗 若是让许倾落成为一个破鞋的话...... 其实自己也可以过去和这位大王子一起共享一下,在床上用了同一个女人,想来大王子对他会更加亲近一些,和漠北王子搞好了关系,对最近他在朝堂上有所折损的颜面也有些帮助,更有可能得到漠北人的支持,那样的话父皇想要易储,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下了。 太子慢慢的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很好,找到合适的时机的话,就可以...... “皇兄,那大王子比起我来,看来更加喜欢的是许氏,若是皇兄真的有心想要交好漠北大王子的话,我觉得将许氏送给他效果更好。” 星河公主和太子动了同样的念头,她的眼中全是恶毒:“皇兄。我日后是要做漠北大王子妃的人,提前为自己的夫君招呼合意的女子,更容易得到夫君的喜爱,你说是吗” 许倾落身上被洒了点儿酒,宫人跪在一边不断的叩头求饶,眼中全是惶恐。 周围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了。 许倾落挥手让她起来:“罢了,带我去换一套衣服吧。” 临走的时候,许倾落看了一眼身后宴会中的众人,睫毛微微垂落,掩盖了眼中的莫测神色。 “县君这边请。” 那宫人领着许倾落往小道上走。 许倾落若不是前世在宫中呆过,还真会走糊涂了。 再往前走可就是冷宫的范围了,哪里是什么给人更衣的地方。 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看来今夜有人已经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暗自摸了摸袖子中准备的东西,不怕动手,就怕某些人的耐心比自己还要好。 毕竟她可没有和那些人拖延的准备,漠北人虎视眈眈,太子暗自窥探,今夜不论是哪个,她都能够让对方留下点儿什么。 “县君,小心脚下。” 那宫人眼看着到了地方,暗自松了口气,越发的低垂了头,伸手,吱嘎一声推开了一间房门。 里面一股子热气袭来。 是刚刚升起的炉火,伴随着的还有阵阵幽幽的香气,在房间中徘徊。 “县君,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衣服,您先去里面吧,奴婢在外面守着。” 宫人弯腰道。 许倾落深深的看了这个状似恭卑的宫人一眼,唇角微微勾起笑:“好。” 房门被轻轻关上,许倾落听到了锁链轻响的声音。 丝毫不在意,少女拿出了袖子中的瓷瓶,慢慢的走到那炉火旁,火苗映着她唇角的笑,有些艳丽的过分。 一颗药丸被投入了进去,幽幽的香气中掺杂了点儿其他的味道,渐渐的,融为一体。 脚步声传来,房门轻响,许倾落转身望向了房门。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5:他怎么舍得去死 网om,。 高大的男人被引着走到了房间外,他看了一眼身边微微垂着首的宫女:“里面真的有能够让本王子满意的礼物” 那宫女不敢抬头看大王子,只是轻轻点头。 大王子嘿嘿一笑,伸手钳制住那宫女的下巴,逼迫的对方仰起头:“大庆的太子殿下的礼物本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喜欢,要不然这样吧,你也跟着本王子进去如何” 他灵敏的鼻子已经闻到了房间缝隙中传出的隐隐香气,下腹有些热,似乎是情香一类,这种东西他遇到的多了,想到太子对自己的巴结,大王子笑的肆意,自觉知晓了对方要送给自己什么,一把按住惊慌害怕的宫女的肩膀,同时间对着自己身后跟着的几个心腹命令道:“大庆太子的礼物本王子进去慢慢享用,你们守在这里,本王子享受完了,再赏给你们。” 那被大王子抓住的宫女便是引得许倾落到这边的宫人,此刻听着大王子的话,她面上一阵惨然,忍不住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殿下给你们的礼物,里面的那个才是......” 一巴掌狠狠的摔在了宫女的脸上,大王子嗤笑着抓着她一脚踹开了房间门。 房门大开的一瞬间,幽香扑鼻。 听着里面传来的那宫女的求饶惨叫声,大王子的几个手下面面相觑,然后嘿然而笑,既然是能够跟着大王子的心腹,有些事情上是格外有共同点的,比如好色,比如共享女人。 房间中的女子惨叫声渐渐止歇,没有了声息,几个人有些奇怪,其中一个漠北大汉对着几个同伴做了个手势,然后,他无声无息的向着门口靠近。 几个漠北随从都各自将手放在了自己腰间,下一刻,几道黑影突然间从几个漠北人身后冒出,一蓬蓬银针趁着夜色迅速的没入几个人的身上各处。 银针上极其剧烈的麻药,让几个漠北大汉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下,纷纷软倒在了地上。 许倾落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她望着地上躺倒一片的漠北人,对着几个禁卫高手吩咐了一声:“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送到房间中,等会儿会有人过来的,这场好戏我倒是要看看,究竟谁最倒霉。” 许倾落的眸子中满是冷意,几个禁卫高手都是绝对听从丁东命令的人,对许倾落的命令没有丝毫抵触,痛快的一人一个将地上躺倒的漠北随从全都送入了房间中。 许倾落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和几个人藏到了房间外面的角落中。 将她送给漠北人糟蹋,这样的手段,许倾落想要不怀疑太子都难,而今夜,她想,自己是终于可以让太子也尝尝前世自己尝到的苦楚了,以着她对太子的了解,那个人不大可能不过来看一眼。 若是太子真的不想要来的话,也没有关系,丁东会负责将太子引来,许倾落已经想到了最好的报复太子让太子失去储君位子的法子了。 许倾落不想要让前世的恨意贯穿自己的今生,没有遇到的时候她可以淡然以对,但是当她遇到的时候,当机会仇人送到面前的时候,若是不顺手让对方自讨苦吃,如何能够顺心舒意。 站在黑暗中等待了仿佛许久。实际上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一个熟悉的影子便已经遮遮掩掩的从长廊尽头走来,隐约的月色辉映,可以看到那一身杏黄上面的鳞爪飞舞。 “小姐” 身边的禁卫询问的看向许倾落,等待着她下面的命令。 里面几个漠北人包括大王子可都在昏迷中,太子只要进去房间便能够发现异常。 许倾落算着时间,五指握住:“时间刚好。” 房间中传出来了隐隐约约的呻吟声,那是男人陷入**却苦于无法发泄的声音。 许倾落唇角勾起笑的讽刺,带着三分的冷酷:“太子殿下来了,人才算是齐全了。” 太子没有发现躲藏在暗处的人,他的心中像是有猫爪子在抓动一般。面上带着一分的得意,两份的焦虑,三分的嫉妒,四分的不甘。 对许倾落,他渴求了太久,失败了太多次,对许倾落,他已经形成了执念,即便要毁了许倾落,还是用这种最卑鄙淫邪的手段毁去那个女子,他也想要自己在场,想要自己亲眼看着许倾落一点点的被拉入最污浊的污秽之间。 到那个时候,那个少女定然就不敢再对他露出不屑的笑,讽刺的笑吧。 到那个时候,那个失去一切,落入泥沼的少女定然就要对他俯首帖耳了。 太子的眼神越来越热切,在看到半掩住的房门,听到里面隐约的呻吟声时候,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加快了脚步。 “皇兄。” 一只手拉住了太子的手。 太子几乎是有些厌烦的望向对方,是星河公主。 星河公主有些惊愕兄长眼中的厌恶与狠毒,定了定心神,星河公主想到许倾落,瞬间心间重新充斥了所谓的勇气。 她拉住太子的手,勾起唇努力的露出一个微笑:“皇兄,我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也知道你想要什么,毕竟出手布置的人可是我,若是没有我的话,皇兄哪里能够这么快下决断我只是想要看看,想要看看那个女人的下场。” “皇兄,我未来会是漠北国的大王子妃,甚至可能够成为漠北国的女主人,皇兄,对你即将远嫁的妹妹,这么一点儿小小的愿望,你总不能够阻止吧。” “小妹待会儿还能够让未来的夫君同意皇兄一起加入呢,那许倾落美的惊人,一代尤物,想来几个人还是满足不了她的,皇兄正好可以一起帮忙。” 太子深深的看了这个妹妹一眼,心中对其性情升起警惕,看了一眼星河公主眼中隐隐的焦躁,心底忍不住嗤笑,虽然性情阴毒。却是个蠢的,想到上一次摘星阁星河公主一开始丝毫不顾念他的行为话语,太子点了头:“好,你既然想要进来见识,便进来吧。” 星河公主反正早晚是漠北大王子的人,早些晚些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许倾落望着太子和星河公主像是一对普通感情好的兄妹一般,一起迈入了那间房门。 “小姐,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身边的几个禁卫现在都对许倾落忠心的很,就算不是对许倾落忠心,能够被丁东看上的,也不是那种性情阴狠毒辣的。太子和星河公主的表现话语,分明将他们内心的龌龊展现的淋漓尽致。 比起身边禁卫的情绪激动,反而是许倾落的情绪平静的很,前面便说过,她很了解太子,料到了太子必然会来,因此坦然的很。 只是没有想到,星河公主居然阴狠到如此地步,连这种事情都凑了上去,待会儿面对什么也是她自找的了。 “将房门封上,留下一个人,待到半个时辰后再打开,放一把火,不需要烧死任何人,只要将人引来便好了。至于其他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出宫,别让人抓到把柄。” 半个时辰,足够她下的惑心丸与那情香彻底结合,足够太子和星河公主得到他们该得的报应。 西乐殿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当有火光从西乐殿这边升起的时候,离着不远的宴请漠北使臣团的宴会也继续不下去了,更何况。筵席上除了一两个漠北人随侍之外,大王子和几个主要使臣早就不见了踪影。 众人心中都各自有自己的猜测,大多数人都觉得太子应该是与漠北使臣中的大王子结交秘议之类,毕竟太子最近的处境所有人都知道。他若是不做些什么才是怪的。 许多人是好奇的,但是在宫中也不好探查,在西乐殿的方向升起火光的时候,宴会上几百号人,总有那么十之一二的人忍不住的跟着救火的宫人内侍去了西乐殿看个究竟。 火光,人声,影影绰绰的疏影晃动中,有人尖叫出声:“啊” 一扇半笼罩在火光范围内的房门被烧灼了大半,有人拿着水泼过去想要救火,可是当对方看到屋子中的情形时候,手中的水桶砰然一声,不受控制的摔落在了地上,从那个人背后露出的缝隙中,有不少眼尖的看到了让人愕然的景色。 一个个裸露着的身子,黑的白的,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那是怎样一种混乱**的画面,五六个高大的漠北人,三个趴在一个男子的身上不断的动弹着,剩下的三个却是扯着一个女子娇柔的身子晃动着自己的腰肢。 这是在做什么,分明的很。 还有一个宫人打扮的女子满头鲜血的倒在一边,不知道是生是死。 “呜。” 有女子忍不住的捂住了唇,强忍着呕吐的**,一步步后退,她们再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么刺激眼球的东西,即便是满目的火光,也比那好几个人的交合显得好看了许多。 那仿佛是野兽在交媾一般的画面,让这些自诩高贵的京城贵人们根本不想多看一眼。 “那是,那是漠北国的正使和太子殿下。” 有人认出了那个被三个男子压在身下的**着身子的男人是谁,张大的口一时间无法合上。 “那是星河公主” 有人认出了另外一个女子。 “恶心” “太子居然和那些漠北人......” “怪不得太子一直没有留下子嗣,也怪不得他杀了自己的侧妃。弄了半天是喜欢被男人上,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许倾落站在火场外围,听着周围那些个对太子和星河公主的议论声,微微勾起了唇角,事情的发展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 即便太子是中药了又如何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和星河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漠北人如此对待,不论如何,太子和星河公主都没有未来了。 皇宫禁卫来的很快,西乐殿的大火被扑灭,除了那个最初被大王子带入房中的宫女,没有一个人死亡。可是这一次造成的后果却是极其严重的。 皇家的颜面丢失殆尽,太子和星河公主与漠北国的人媾和,且不止和一个人赤身**被人看到,皇帝被气的直接吐了血,若不是许倾落的银针帮他护住心脉,当时就要撅过去,即便如此,皇帝也是心虚气短,整个人瞬间老了十几岁的感觉,精气神都直接下来了。 皇帝下了封口令,可是再是封口,在场这么多京城权贵也都看到了太子和星河公主的笑话,皇家的颜面也是毁了个一干二净,日后他们要在背后如何想皇家,如何议论自己这个教养了如此一双儿女的皇帝。 封口令之后,皇帝直接下令太子行为不端,性情大变,不再适合储君之位,废黜储君位子,星河公主直接送入了皇后宫中,一病不起,而皇后。皇帝直接收走了她的皇后印玺,下令长禁皇后宫殿的宫门。 一夕之间,皇后一脉的势力尽数化为了乌有,朝堂之上,从前还坚持着站在太子一边的人,也相继背离了太子。 他们可以接受一个无能的太子,可以接受一个昏庸的好美色的太子,但是他们不能够接受一个被漠北人当做女人当众侮辱了的太子,无法接受自己未来的君王是过去的某一日躺在异族男人的身下呻吟的人。 皇后太子一脉遭到了严重的打击,而直接侮辱了皇家的漠北使臣团,也不再是皇城的客人,皇帝下令将以大王子为首的一行人关押入天牢。 即便碍于大王子的身份皇帝不会处死他,侮辱皇室子女的罪名也足够皇帝和漠北国好好谈判一番,得到不少的好处了。 只是不论事情后续如何解决,皇帝现在最在意的却是自己的身子。 “你说朕的身子还有救吗” 皇帝定定的望着许倾落,眼中全是冰凉,许倾落将自己摘的很干净,不论西乐宫之事怎么查,都是星河公主出的手,然后想要引许倾落过去,将许倾落送给那些漠北人,结果许倾落避开了。星河公主和太子却自己出现在了那里。 可是摘的再干净,太子和星河公主出事,皇帝总是忍不住迁怒许倾落,忍不住怀疑她。 若不是为着许倾落高超的医术,也许现在她也在天牢中和漠北使臣比邻而居呢。 “陛下气郁攻心,难以排解,才会一时虚弱,只要好好保养,虽然不如从前,但是臣女有把握让陛下不会短寿。” 许倾落仿佛丝毫没有察觉皇帝的目光一般,如此道。 皇帝让许倾落给他扎了针。用了药之后,他将药碗放下,对着许倾落淡淡的开口:“太子被废,你说朕将这个储君的位子给谁合适” 许倾落眉眼丝毫不动,静静抬眸:“臣女只是为陛下医治身子的人,即便得到陛下隆恩封了一个县君之位,也根本没有资格妄论储君人选,陛下想要谁成为储君谁便是储君,无论如何,臣女相信朝中的众位大人都愿意遵从陛下的意思。” “......朕还以为你会说小九呢。” 皇帝突然笑了,笑的满面苍老。眼中的浑浊让人一时间无法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许倾落满面不解,却没有说什么,皇帝问皇帝的,她可不相信皇帝真的想听自己的什么看法。 皇帝已经睡下了,许倾落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正往这边过来的九皇子,男孩儿的身子越发的抽长,恍惚间似乎有了些少年的青涩影子。 九皇子看到许倾落眼睛一亮,正要加快脚步过来,许倾落微微摇了摇头。 九皇子咬了咬唇,想到许倾落让人交给他的信,想到上面的话语交代。定住了脚步,稳重却缓慢的保持住了自己皇子的身姿。 “小姐为什么不和九皇子多说几句话” 出了皇宫,丁东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他跟在许倾落身边这段时日,帮着许倾落办了不少事情,很清楚她的打算,一开始他觉得少女的想法异想天开,九皇子是否成为储君是皇帝决定的,一个女子如何能够将其送上储君之位,就算送上去了,她又如何确定九皇子对她或者对琅晟会一直保持善意。 可是这段时日看了许倾落的种种手段,丁东相信许倾落能够做到她想要做到的,也因此,他忍不住的提醒对方,对九皇子不要太冷淡,小孩子的感情也许好得到,但是失去却也很容易。 许倾落知道丁东是好意,所以她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个孩子,分的清楚谁对他是真心,谁对他是假意,我一开始便明白告诉了他,我对他有怜悯,却也有利用。对待他,只需要从心即可,刻意的亲近反而是让他难过了。” “现在重要的不是九皇子,他那边我已经给他铺好了路,除掉了最大的障碍,只要他按部就班的走,没有意外的话他会成功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天牢中的漠北人,尤其是那位大王子。” 许倾落的话语转移了丁东的注意力。 “小姐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对他们动手,或者是他们要逃走” 丁东对这个敏感的很。 “现在大庆没有人希望大王子死在这里。那些漠北人在京城做下此事,能够让大庆从西域那边得到不少好处,我只是担心天牢关不住他们,毕竟这京城中谁也不敢保证没有漠北人的势力或者是与漠北人勾结的人。” “你带着三十个人去天牢外面守着,这是我自制的迷药,若是真的有人动手,保护好各自的性命。” 不说这些人对她的帮助,便是这些人是因为琅晟来到自己身边,且护持了她多日,许倾落也不会让他们白白送命。 许倾落的盘算是对的,可惜还是晚了。她没有想到,大王子那几个漠北人才入了天牢几个时辰,居然就被人救走了。 许倾落不觉得那几个人是自己逃走的,她给几个人下的药不止能够催情,惑乱心智,还有一个效果,便是让人在一场纵情之后,起码有十二个时辰全身无力。 “小姐,怎么办城门已经被封了,但是还是没有找到那些漠北人。” 丁东满面凝重,对漠北人,他作为一个曾经在战场上拼杀过来的,是极其厌恶的,尤其是大王子,漠北国大王子沐然,性情残暴,最喜杀人,边关无数村庄百姓都是死于这个人之手。 许倾落五指慢慢收紧:“有人帮他们逃走了,也许已经逃出京城了。” 猛的站起:“这个时候还能够帮助漠北人逃跑的人在这京城定然是位高权重,我担心阿晟那边,给他去信,让他最近若是有什么动作。都小心为上,尤其是给京城的一些行动策划,能变动便变动一下,不要让身边京城的人知道太多。” 许倾落最先想到的只有琅晟那边。 此时此刻,她最先想到的不是别的,只有琅晟。 许倾落有的时候希望自己的猜测不要那么准,起码不要让这些关于琅晟的坏事成真。 可是事情的发展从来不以人的主观情绪为准。 十日后,边关传来了琅晟失踪的消息。 西域五国不知道从何处知晓了琅晟的布防,掌握了他的行踪,在四日前,出动五千人攻击那一处关防,趁着两军交战之时,派出高手刺杀琅晟,琅晟身边有人背叛偷袭,琅晟中箭受伤,行踪不明。 大多数的人都认为琅晟不是死于乱军之中,便是被敌人俘虏了,总之,所有的消息都对琅晟不利。 将军府中,琅母听到消息直接软倒了身子,若不是许倾落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不放心赶到这边,及时给琅母施针。琅母估计要大伤一场元气。 即便如此,琅母也是满面仓皇无措,整个人都失去了颜色:“落儿,落儿,晟儿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所有人都说晟儿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他怎么会有事,他怎么会死,你告诉我,他们都是骗我的......” “他们都是骗你的” 许倾落任凭着琅母抓住自己的手,一字一顿,满面坚定:“阿晟不会死,阿晟不会败在漠北人的手中,他只是意外失踪了,他还没有实现对我承诺,怎么敢死我去找他,我亲自去边关找他”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6:阎王爷也不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网om,。 “小姐,是不是暂时休息一下,我看到前面有人家,可以过去借宿。” 说话的是一个叫马武的禁卫,丁东和大多数禁卫都没有跟来,许倾落让他们留在京城保护琅母,毕竟京城中一定还有漠北人的奸细。 许倾落走的急,身边只带了两个禁卫便直接出了京。 一路上骑着马星夜赶路,三个人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而马武会如此提议,也是因为许倾落已经整整六个时辰没有下马了,对于身子娇弱的女子来说,六个时辰不下马疯狂赶路,其中的苦头他却是知晓一二的。 许倾落感受着大腿两侧火辣辣的疼痛,轻微一动都觉得疼的厉害,身下的马儿也是不断的喘着气,呼哧呼哧的。 许倾落咬牙:“不用,最近的路去边关还有几日” “小姐,若是按照现在这个速度赶路的话,只需要最多三日,但是你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了,即便你没有事,马也受不住的。” 另外一个禁卫也开了口。看着许倾落的眼神中满是感佩,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女子有如此勇气与坚持,为了所爱的男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许倾落握了握缰绳,惹来身下马儿一声轻嘶,带着浓浓的疲惫。 “还有多久到驿站我们去驿站稍事歇息一下,然后换马。” 许倾落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了下马儿的鬃毛,掌心中一阵刺痛,马儿鬃毛上出现了丝丝红色,却是许倾落的掌心一直攥着缰绳,也被磨破了。 “前面应该有一处驿站,那里的驿丞属下认得,多备几匹马也好。” 许倾落坚持,而且她说的有理,另外两个人也不再坚持。 驿站确实不远,只是骑着快马,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看到驿站的那一刻,无论是谁都松了口气。 许倾落是跟皇帝请命离开京城的,若不是她给皇帝说自己专门去一趟边关能够给他带来一种海外奇药需要的材料,皇帝也不会同意她离京。 若不是顾忌着琅母还在京城,许家还在京城,许倾落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去找皇帝,不过有了皇帝的手谕,去驿站这种地方,有什么要求也会很痛快的被满足。 许倾落留下了足够的金银,加上她手上有皇帝的手谕,才能够将驿站中的几匹马都牵走。 临走的时候,马武回头:“老铁怎么不在” 那驿站外头送许倾落几个人的中年男人身子一顿,抬起头笑了笑:“老铁家里有事,所以没在。小人是他家中亲戚,也在这驿站帮忙,大人如果还有什么吩咐,尽数可以对小人说。” 许倾落望着那个笑的格外憨厚的驿站之人,心里有些疑惑。 到底赶时间,没有多想,若是这驿站的人真的有问题,方才在驿站中有的是时间出手,许倾落招呼一声两个禁卫,三个人迅速离开了驿站范围。 半路上,马武突然出声:“奇怪,老铁那个人没爹没娘也没有老婆孩子,就是孤老一个。哪里来的家里事儿” 许倾落猛的回头,下一瞬,她身下的马儿长鸣一声,腿脚一软,若不是许倾落一个翻滚从马上跳下,单手撑住身子的话,恐怕要被狠狠的摔一下。 马前腿深深的陷入了一个坑洞,先前被浮土与树枝掩盖着,天色昏暗,不到跟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许倾落听到身后传来了金铁交鸣之声。 身子一个翻滚,迅速躲到了旁边的草丛中。 十几个黑衣人围着两个禁卫。招招杀手,其中一个人注意到了许倾落,往她这边走来。 许倾落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按住了左手腕,对方一步步走近,近了,越来越近。 两个人的眼睛对上,一蓬银针向着那个黑衣人双眼冲去。 对方的反应也不慢,手中短刀迅速在身前布置下一道光幕,叮叮之声不断,那一蓬银针被一根不剩的打落,许倾落滚落的地方是个凹陷的地方,类似于下风口,而对方站在上风口,她的迷药没有办法应敌,对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丝狰狞的笑,短刀一抖,对着许倾落的脑袋挥去。 “小姐” “小姐快躲” 两个禁卫看到许倾落这边遇险,一时急了,手中的动作一乱,一人埃了一下,幸亏两个人也是高手,躲避开了致命伤处。 却在这时,许倾落跟前的男人身子轻轻晃动。 他手中的短刀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人也跟着向前翻去。 “穆鲁” 有黑衣人看到这边的惊叫,忍不住大吃一惊:“图远,你们几个去杀了她屏住呼吸,她精通迷药。” 也顾不得两个禁卫了,三个杀手脱迅速离开战团,就向着许倾落这边扑来。 许倾落冷笑一声,以为面对她只要屏住呼吸就好了吗面对着三个杀手的短刀,扬手便是一个瓶子扔向前方地面,瓶子碎裂,里面的液体溅射而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惨哼声,那瓶子里却是腐蚀性极强的毒液,只是溅到了一滴,一个黑衣人胳膊上便以着极快的速度开始腐蚀露出白骨。 “是跗骨毒是二殿下的毒药” 被毒液腐蚀了手臂的黑衣人一刀割断了自己的胳膊,砰然洒落的鲜血中,其他两个人也忍不住后退,因为许倾落一把从袖子中掏出的好几个瓶子。 “该死的,她怎么会有跗骨毒”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眼中也现出深深的忌惮,显然对他们而言。这毒药的大名威力他们清楚的很。 两个禁卫借着几个黑衣人心神恍惚的瞬间,各自一剑杀伤了一人,翻身纵跃到了许倾落的身前,双剑展开,护住了她的左右。 许倾落三个人和那十几个黑衣人形成了对峙之势。 气氛一时间极其的肃杀凝重,只有刀光映射在眼中。 蓦然间,一声低低的女子笑声传出,许倾落牵着唇角:“你们是漠北人,还是那位大王子的人吧” “倒是没有想到,那位大王子对我一个小女子如此重视,专门派人跟出了京城。只是那位大王子没有给你们说,我不止是精通迷药,更加精通毒药吗看来你们这些人在大王子殿下心中也不过如此,送你们过来送死,试试我的手段,想来你们死了之后,大王子殿下会派出其他的人接替你们的任务吧。” 许倾落随意的转动着手中的瓶子,对面的十几个黑衣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生怕她一个手抖,将瓶子打碎,跗骨毒实在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许倾落的话更是让几个人心中忍不住猜忌,大王子既然知晓许倾落懂得迷药,怎么没有说她更加精通毒药,尤其是跗骨毒这种东西...... 黑衣首领感受着这边自己人的士气低落,忍不住出声反驳:“跗骨毒是最顶级的毒药,即便是二殿下手中也没有多少,这个女人是骗我们的,她手中也许只有那么一瓶,我们一起上,一个女子,还对付不了吗” 许倾落嗤笑一声,打断了那个首领的话语。从两个禁卫的身后走出,不顾两人反对担心的神色,径自拿着瓶子一步步向前。 她越来越接近那十几个黑衣人,一个女子,拿着顶级的毒药,即便是疑似,也是让人害怕的。 有人的脚步忍不住后退了一下。 许倾落举起了手中的东西:“信不信由你,我随时可以将这些东西扔出去,到时候谁若是不小心溅到,算他倒霉如何” 说话间许倾落的五指一松,几个瓶子迅速的向着黑衣人扔去,纷纷退避,谁也没有注意到,许倾落现在所站的位置,居于上方,即便只是偏向一点儿上风口,也足够了。 瓶子碎裂开,许倾落一直扣在另外一只手中的迷药包也跟着洒了出去。 “快走” 根本不看身后的情形,许倾落一把冲向了离着自己最近的一匹马,翻身跃上马背,招呼了两个禁卫一声,马鞭一落,马儿扬蹄冲出。 地上或站或躺着十几个黑衣人。 “该死的妖女” 那个黑衣首领最警惕,一直屏蔽着呼吸,他看着眼前只留下的一片马蹄溅落的泥沙,气的咬牙。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狡猾可怕的女人,除了第一个瓶子中是跗骨毒之外,其他瓶子中都是迷烟。 加上许倾落扔出的迷药粉末,即便是他屏住了呼吸,因为女子离的过近,现在也是身子发软,眼前发黑。 想到自己十几个高手一路追到这里,还损失了人手。却放跑了许倾落,首领便觉得一阵耻辱,更加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主子交代。 “首领,怎么办” 手下忍不住问,就和首领一样担心回去不好交代。 “怎么样继续追,如果不想像是前面那些人一般被主子处以鹰嗜之刑的话,无论如何要追上去,杀了她或者将她带到主子的面前。还有,她手中的跗骨毒定然与二殿下有关,那是他的独门毒药,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报告主子。让他小心二殿下。” 首领的话所有人都知晓有理,即便都对许倾落有些犯怵了,几个能够站起来的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刀,踉跄着向着旁边的马匹走去。 下一刻,一阵风声袭过,几片金光分成好几个方向消失,同时间,几个往马匹那边走去的人,脖颈上都插着一枚金叶子,砰砰声响中,几个人倒了一片,全部成了尸体,唯一活着的也只有那个最警惕的武功最高的首领了。 白衣公子一袭在这个天气显得有些厚重的裘衣,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望着及时躲避了一下,没有直接断命却也被割断了半边喉咙,脖颈处血染了一片的黑衣人首领眼中惊惧不信质疑的神色,微微一笑,笑的格外温雅好看:“阿古达,你们主子和我是有些合作,但是落儿,我都不舍得让她死。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杀她你们应该庆幸自己没有伤了她,否则的话,我就不会让那几个人那么简单的去死了。” 明明是笑着的,公子衍眼中却是凉薄的可怕。 “赫赫”之声不断的从阿古达的半边喉咙中传出,他伸手指着公子衍,满眼的暴怒与控诉,终究是脑袋一歪,断了气息。 “公子,你若是真的那么在意许姑娘,为什么不出现呢......” 将被迷药迷晕的几个人一一补刀的千岁手中拿着披风走到公子衍身边,一边为男人披上披风,一边有些迟疑的劝道。 “出现做什么” 公子衍咳嗽了两声,苍白的面上泛出一阵红潮:“我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公子你别胡说,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够找到法子救自己的,你一定能够长命百岁的,能够得到你在意,是许姑娘的福分,你不说我说” 千岁红着眼眶开口,下一刻,他闭了嘴,因为公子衍按住在他肩膀处的手还有面上的冷然:“千岁。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 千岁张嘴欲言,终究不敢反驳什么。 公子衍又笑了:“而且比起和她谈情说爱那种不切实际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更加想要在有限的生命中和落儿好好的斗一场,她可是一个好对手,边关专门给她准备了那般的好戏,她若是不能够一路顺利到达边关,我准备的好戏不是白费了,我可是会很遗憾的。” 公子衍很清楚许倾落不可能爱上他,他也不觉得自己爱许倾落,他只是很喜欢看到许倾落被自己为难住的样子,喜欢看到她一次次的解决难题时候的锋芒毕露。喜欢看到她总是那么努力的活着,那么努力的为自己争取想要的样子,想要看到她失败的样子,想要让她永远都记住自己。 能够让许倾落认输绝望的,只能够是他公子衍。 千岁歪着头望着公子衍眼中的异色,只觉得心底莫名发寒。 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自家的公子对许倾落有兴趣,却不是那种世间男女的兴趣,许倾落招惹上自家公子,算她倒霉。 “小姐,方才第一个人你是怎么迷倒的你当时明明是站在下风处。而且我看着剩下的那些人好像都中了迷药,为什么我们不在那里杀了他们,反而要逃跑” 直到冲出很远的距离,马武才终于忍不住问。 许倾落一勒马缰,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的茫茫之处,长吐了一口气,几个人现在稍微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漠北人最多控制路上的几处驿站,在京城在整个大庆,他们的力量还是很薄弱的,起码许倾落他们不走驿站通过的地方。漠北人的杀手就无法准确把握他们的行踪。 现在才算是脱离危险,听到马武的疑问,许倾落回答了他:“我身上的香若是普通人闻了自然没事,但是对于那些多以烤肉牛羊为食,内火肝燥的人来说,却是有些催发作用了。” 马武张大了嘴,觉得许倾落的说法像是天方夜谭一般:“这样也可以那是不是可以用到战场上,那样的话漠北人就都像是那个人一般被迷倒,就再也不用害怕他们了。” 他看着许倾落,像是看着神人,知道这位许家小姐懂药,但是没有想到懂的这么多,这么厉害。 “世间万物各有生克,只要肯下功夫,总能够找到专门针对的,不过也是我当时遇到这些杀手之后已经悄悄捏碎了一种挥发性的药物,那药物挺少见的,我也是在宫中才找到少许,而且还让那人那么近前,否则的话也没有用处。” 许倾落都被马武的眼神看的不自在了,叹了口气,给他解释清楚了。 若是自己真的随手做的药丸都能够专门针对漠北人的话。早就大量制造给琅晟带到战场上用了,只是这种药物的限制确实太多,而且长期吃牛羊肉肝火愈燥的可不止是漠北人。 巧合太多。 “至于为什么我们要快走,那十几个人可不是人人都中了我的迷药,便是中了只要屏住呼吸也不会太严重,走晚了的话我可不一定能够再吓唬他们一次。” “小姐,其实你一个人都能够到边关的吧。” 另外一个禁卫满是感叹的道。 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子,便是边城那边的女子也最多泼辣,即便有许倾落面对刀剑生死也不眨眼的勇气,却不一定有她的手段冷静缜密机变。 “我一个人的话可是到不了边关的,起码我有千般手段也要人帮我挡住正面攻击呀。方才若不是你们二位,我可就真是死定了。只是接下来的一路上也许我们还会遇到更多危险,你们二位其实没有必要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许倾落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小姐你说的什么话,本来保护你便是我们的责任,更何况我们可不是单单为了小姐你,我们也是为了将军,为了边关百姓,除了琅将军,边关京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挡住西域人的铁蹄了。小姐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够找到琅将军的,琅将军那般人物。我和老秦不相信他就这么没有了,他一定在哪边等着小姐你去找救他呢” 马武眼神中满是认真。 许倾落忍不住轻笑:“那接下来的一路,有劳二位了” 三日后,许倾落和马武,秦勇终于赶到边关,在见到那座伫立在黄沙间古朴中带着些残破的高大城楼的一瞬,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三个人风餐露宿,快马加鞭,捡着小道走,虽然又遇到几次危险,却也都是有惊无险,能够顺利赶到边关,比什么都好。 三个人下了马,城门紧闭,城楼上有士兵发现了他们,长箭在阳光下闪烁着铮亮的光芒,一个脸上带着斑斑血痕的士兵凑出了头:“什么人” 声音充满厉色。 许倾落没有出声,身侧的秦勇伸手取出皇帝手谕。 “我等是京城来人,奉陛下之命前来边关寻药,这是陛下手谕,请开城门。” 这是商量好的,琅晟失踪。唯一能够提供线索的便是他身边的人,但是他也正是被身边的人背叛才会受伤失踪,许倾落暂时隐瞒身份,想办法找到琅晟或者非天,长缨他们几个中的一个,才能够知道更多确切的消息,也才能够确定寻找的方向。 “许小姐。” 非天看着取下兜帽的女子,看着女子面上满满的风霜之色,面上露出了惊愕之色:“许小姐你怎么来了,这里是战场,随时会打仗的,我马上安排人送你回京城,这边不安全。” 一段时间不见,非天面上憔悴了许多,眼底全是青黑,手臂上还扎着绷带,有血迹渗出,显然这段时间边关这边不太平,非天更是过的不好。 “这边不安全,你以为路上安全吗我是阿晟的未婚妻子,我不来这边,我去哪边” 许倾落面对着非天要送走自己的行为。冷了面色:“我来是找阿晟的,要么你提供他失踪地方的具体信息还有他在边关最常去的几处地方,总之越详细越好,你帮我一起找,要么我自己去找。” 许倾落固执起来,连琅晟都无可奈何,更何况是非天,他早就将许倾落当做未来的将军夫人了,在知道许倾落想到办法帮着琅晟缓解体内的毒蛊之后,在知道许倾落在京城中对琅晟的维护之后。 “我不帮你成吗” 非天苦笑一声:“小威和长缨也一直在找将军,这边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西域五国的联军时不时的便过来骚扰,我们的大军不敢出动去寻找将军,也只能够我们几个亲近的人带着将军的近卫去找了,只是已经找了整整十日了,到现在还是没有丁点儿消息,说实话,我都担心将军他......” “阿晟不会死。” 许倾落打断了非天的话语,她一字一顿,面上满满的都是执拗:“他答应了娶我,便是阎罗王要收他,我也从阎罗王手里把人拉回来,我没有允许,他就不能够死”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7:替身 网om,。 “将军就是在这里失踪的,我们在这附近寻了许久,始终不见将军踪影,长缨和小威已经向着左近搜寻过去了。” 非天带着许倾落到了那一处琅晟被伏击刺杀失踪的地方,那是一处谷地,两边怪石嶙峋,风从周围呼啸而过,穿过重重怪石,一阵阵诡异刺耳的啸声在耳边回荡,如怨如诉,若现在是夜晚的话,恐怕会以为进入一片鬼地。 “这声音是......” 许倾落询问的望向非天。 “这声音是周围风声撞击那些怪石形成的回声,边关多有怪石烈风,多有此现象,当地人见的较多,小姐不用害怕,都只是自然现象。” 非天以为许倾落是害怕,对她解释道。 这样的声音,别说一个女子,便是他这个大男人到边关初次听到的时候,也忍不住有些心底悚然,也是后来习惯了又知晓其中缘由,才没有再失态。 许倾落侧耳倾听着那一道道怪异的声音,眉头微微皱着:“那些士兵对这风声是否害怕” 非天不明白许倾落这个时候怎么关心这个,但还是认真告知:“是有些害怕,但是也是人之常情。” 非天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许倾落。 许倾落眼睛逡巡着四周:“阿晟若是被漠北人抓走或者已经......死了的话,漠北人不会在京城中对我和老夫人下手,毕竟只有阿晟活着或者没有在他们手中,才值得他们去做此事。” 许倾落说道那个死字的时候,明显不愿意,只是轻轻跃过。 “阿晟若是没有落在漠北人手中并且好好的活着,他只要有机会定然会回去边城。再不济也是去找你们几个得他信任的人,到现在还是没有丝毫消息,定然是他行动不便。” “这怪风回声让人害怕,也许当时那些士兵搜寻的时候多有些避忌也说不一定。” 许倾落的话语极其的有道理,非天听着眼睛便是一亮。 “我这就让人再将这一片地方搜寻一遍” 他怎么没有想到。 非天一时间心中全是希望,转身便吩咐身边的亲卫传令下去,调动人手迅速将此地再仔细的认真的搜寻一遍。 “一处角落都不要放过” 许倾落望着许多士兵在山石之间不断出入,面上的神色却丝毫不轻松,她没有说出来的是,琅晟是很有可能在遇刺的当时躲在这个地方的某一处,也许当时他受伤太重。所以不得不躲避。 但是过了这么多日子,即便怪风误人,让士兵搜寻的时候有些出入,但是后面非天他们定然不止一次搜寻,还是没有找到人,琅晟也许已经不在此处了,不可能是他自己走的,最大的可能便是他被什么人带走了。 她不相信琅晟若是能够自主的话,会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我们也去看看吧。” 许倾落对着身边的马武和秦勇说了一声,率先向着一些还没有士兵搜寻到的地方走去。 怪风在耳边不断呼啸,头顶上风的呼啸声似乎有些变化。许倾落若有所觉,望向上方一处山石峭壁,那里有藤蔓荆棘遍布。 “去,看看那边,里面有没有洞天。” 风声是因为怪石变幻而变换。 头顶上风这一处的风声有异。 周围的士兵一个个空手而归,非天的面上忍不住的带了失望。 即便他自己也知道即便许倾落说的有理,到了这个时候,便是琅晟真的曾经躲避在这边,到了现如今还没有出现,便是已经没有在这里了,可是明知道结果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漠北人在边城之外虎视眈眈。随时都在等待着机会侵犯大庆,马踏边关,而大庆这边,从出了奸细一事之后,军营中也是人心惶惶,琅晟一日不归,他都不知道后面要如何了。 他从军多年,一直都是坚定的跟着琅晟,无论多么生死关头他都心有成竹,不曾慌乱过丝毫,可是现如今在琅晟失踪之后。非天忍不住的便有了一种苍茫无措的感觉。 “阿晟确实活着。” 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非天回头,却是许倾落。 少女的面上有失望却也有喜悦,她的手中拿着一个荷包:“这是我给他的。” 里面的那一缕发丝还在,琅晟从收到之后,便始终不曾从身上拿下来过。 非天认得这荷包,琅晟时不时的会拿出来看看,所以他才认得,那时候就猜测着应该是许倾落给的东西,果然是。 只是:“也许是将军不小心落下的。” 非天苦笑一声道。 “是在那边找到的。” 许倾落指着前面山壁,那里藤蔓已经被除去,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只容一人通过的凹陷,若不是许倾落指给人看,便是跟前细看也不可能找到。 而那位置,不论如何不小心,也不会将贴身收着的荷包掉落到那地方去。 “将军还活着” 非天面上的沮丧瞬间被惊喜所取代。 就如同许倾落一般,即便口中再是说着琅晟不可能死,不会死,可是没有见到丝毫凭证的时候,心中未尝不是惴惴不安的。 此刻看到了这荷包,无论琅晟此刻的下落如何,起码确定了一件事情,琅晟确实是活着的,当时遇刺重伤之后,曾经躲避在那山壁之上。 知晓这一点,便比什么都重要。 那山壁之中有血迹隐没,还有断裂的箭支,甚至有一角碎裂的衣袍,玄黑色的沾染了暗红,是琅晟当时穿的衣物。 “将军还活着,来人,将搜索范围扩大,寻找附近是否有什么人家,或者有什么人往日里会出入此地,任何一丝一毫线索都不得放过。” 非天下令道。 “许小姐,现在边关事态凶险,搜寻将军的事情我定然尽力而为,马武说你也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暂且先回去稍事歇息一番如何......” 非天确定琅晟活着之后,脑子中清醒了许多,起码想到了许倾落这么长时间奔波,没有丝毫休息便和自己出来这边,此刻想来才觉得自己办事有多么不妥当。 许倾落眼前有些发黑,也确实是劳累了许久,闭了闭眼睛。摆摆手拒绝了非天的提议:“无妨,我还是四处走走看看,也许就找到了他也说不定,也不知道他伤的如何,我身上还带着伤药,有马武和秦勇保护我呢。” “许小姐,若是你不休息好,如何能够更有力气找将军” 非天劝说道:“只有休息的好了,才有更多的力气去搜寻。将军等着你呢,但是若是你半路上累到了不是更找不到将军了吗” 许倾落最后还是先回了城池,因为她知道非天说的是实话。起码她要先将自己大腿内侧的伤势稍微处理下,否则的话便是她想要走也走不了多远。 双腿内侧被磨的红肿,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丝。 许倾落小心的将自己双腿内侧的伤势稍微处理了下,刺疼无比,许倾落咬牙撒上了药粉,那药粉迅速被渗出的血丝化为的粉色。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许倾落皱眉:“谁” 她将身侧的薄被盖在腿上。 现在的情形实在是不好见人。 敲门声停顿了半晌,然后再次响起,轻轻的有规律的敲击声,一下一下。 许倾落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五指伸向自己的袖摆间。 外面传来了一声低笑,那笑声有些熟悉。 熟悉的让许倾落都不相信自己会是在此时此地听到这个人的声音。 “故人深夜来访,落儿难道连开门都不愿意了吗就让我这么个身体不好的徒自等在外面,落儿可真是忍心。” 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起来。 许倾落放开了手中的东西,公子衍这个人,若是真的要对她动手的话,怎么也不会选在这个地方,曾经有太多机会,即便最后一次相见,公子衍口中说着再相见便是敌人,许倾落却有种感觉。公子衍此来,也许另外有事。 也许是与琅晟之事有关,毕竟公子衍最初和琅晟相识,也曾经在军中呆过,公子衍行事诡谲,一向莫测,边关这么多士兵找不到琅晟,但是公子衍却不一定...... 心中转了这么个念头,许倾落再也不敢耽误,迅速的将身上的衣物整理好,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公子衍静静的等在外面,旁边本来守在许倾落院子外的几个人都被点了睡穴。 他的功力很高,耳力更好,因此可以清晰听到门内女人的每一点动静,她呼吸的声音,她穿衣的声音。 她走路的声音。 他默默的倾听着这些声音,连自己都不知晓,眼中带着些怀念与柔软。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稀疏的月色洒落在少女的容颜之上,将那张美好的容颜映照的更加绚烂,仿佛带着光一般。 她的眉眼间有着疲惫,一路跟来,便连他这个男人都觉得不好过,她又如何能够好过 为了琅晟,许倾落真的是可以付出所有。 公子衍心底带着些冷意,眼中的柔和悄然散去。 “衍公子别来无恙,夜半来此不知道有何贵干” 许倾落仿佛没有看到院子中那几个被点了睡穴的人一般,她站在门边,没有请人进去的意思。 “故人许久未见,连一杯热茶都不舍的准备给我吗” 公子衍直接开口要求。 许倾落望着公子衍眼中那似笑非笑,侧转身子:“衍公子请。” 却是没有和公子衍别扭。 反而是让公子衍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会坚持不让我进门呢。” “来者是客,你说的。” 许倾落伸手请公子衍坐下。然后起身奉上了一杯热茶。 公子衍闻着手中的茶水,边关的茶水自然没有什么好的,别说比起京城中那些贵胄家中用的茶叶,便是比起平常富人家的也多有不如,茶水还没有入口,便闻到了那里面带着的一股子苦涩。 许倾落后面的话,比这茶水还让人觉得不喜。 “衍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此来所谓何事,不知道衍公子带来的是否是我需要的。” 许倾落心中的那个念想越来越重,即便公子衍来此不是确实知道琅晟的消息,许倾落想着他一向的神通广大。便忍不住的想要请求他帮忙。 只要此刻谁能够还她一个活生生的琅晟,便是让她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公子衍望着许倾落眼中那份急切与期待,除了琅晟,真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让面前的这个少女如此失态了。 公子衍心中的许多情绪,慢慢的淡了下来:“我来此确实是带来了你想要的......” 说着话,公子衍伸出了手,掌心中是一柄匕首:“这个,想来你也认得。” 自然是认得的,琅晟曾经送给许倾落两把匕首,一把玄铁匕首,一把他父亲最后打造的匕首。 许倾落在琅晟临走前一夜。将玄铁匕首重新还给了他,那个时候,她对他说:“只希望你身边带着利器,能够稍微保护你分毫,便是对我来说最好的礼物了。”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东西此刻不在琅晟的身上,却出现在了公子衍的手中。 很费力的,许倾落才忍住没有冲动的直接伸手将那把匕首夺回来。 手握成拳,许倾落强自让自己的面容平静,望着公子衍:“他在哪里” 即便她面上表现的再平静,可是她的眼中情绪早已经将她的心中急切给暴露了出来。 公子衍喝下了那口苦涩的茶,舌尖都流淌着苦涩,抬眸,眼中带着笑,那笑却凉薄的过分:“我手中有这个,自然是知晓琅兄在哪里的,说实话,我毕竟和琅兄那般相交,对他的安危也是在意,听说这边出事,便马不停蹄的找了过来。侥幸在漠北人发现之前救下了琅兄......” 许倾落凝视着公子衍,没有开口,她心中有数,对方定然后面有话。 “只是,琅兄现在却不见得想要见到落儿你。” 许倾落眼中带着微微的戒备:“你此话何意” 公子衍叮的一声将茶盏放到了桌上:“我与琅兄相交甚笃,与落儿你也是相交一场,我自然是希望你二人都好的。” “可是世间之事不都是尽如人意,便如同这人与人之间,事移情迁,无非如此......” “你确定自己现在要见他吗” 公子衍话中有话,几乎是丝毫不掩饰其中的那些恶意。 许倾落望着公子衍,望着公子衍眼中的那些个恶意,慢慢的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带我去见他。” 少女的笑颜比那月色还要动人,此时此刻,她在笑,眼中却是满满的坚定,此时此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猜忌二字,不是去想着公子衍话中如何,只有琅晟的安危是她现在最关注的。 琅晟好好的活着。才是许倾落此刻最想要确定的。 那一刻,公子衍看着许倾落眼中的坚定,几乎是有些气恨的。 对方为何就是这般与其他女子不同,再是坚定的女子,听到他那般的话语,总会忍不住的猜忌多疑被影响心志,而许倾落,却是丝毫不变本意。 “好,我带你去见他。” 公子衍起身,转首,话语影响不了许倾落的心志。那么便用事实告诉许倾落,让许倾落知晓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要当做不在意便真的能够不在意的。 公子衍不愧是曾经在边城呆过多年的军师,对边城的布防了解的清楚,起码许倾落跟着他一路出了军营城池,却是没有遇到丝毫妨碍。 一辆马车停靠在城墙角落,公子衍替许倾落挑起了帘子:“你一路星夜赶来这边,估计不能够再骑马了,马车里有软垫,你应该会舒服一些。” “多谢。” 许倾落对着公子衍道谢。 她这般客气,却是让公子衍冷了面容:“我只是不想要耽误时间,毕竟琅兄也想要见你。他有事情要告知于你。” 马车中确实布置的很舒适,起码许倾落坐在里面的时候,即便心中再多心思,也忍不住有种想要靠下去眯一会儿的感觉。 公子衍骑马跟着马车,一路之上,许倾落感觉不到多少颠簸,她摩挲着手中那把公子衍交给她的玄铁匕首,从袖子中抽出了另外一把,两把匕首,放在一起,望着。眼中慢慢的全是坚定。 匕首应该在一起,人自然也该在一起的,无论此去是何情形,她总是相信他的。 公子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隔着一层厚重的帘子,声音有些沉闷模糊:“他被人救了,救他的是我们的师妹,我不知道琅兄有没有告诉过你她的存在,但是他们多年前确实是有一段情,她叫莫离。” 马车内没有传出丝毫声音。 许倾落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公子衍垂低了眸子,唇角微微勾起:“莫离莫离。莫失莫离,她是我们的小师妹,当年琅兄与她在一起也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只是因为一场意外分隔,如今再次相见,琅兄倒是犹豫了起来,他与莫离有情,与你有约,只是不知道,等会儿你们见到了,他会如何选择了。” 公子衍挑拣着曾经在异门学艺时候的事情。给许倾落随意的说着。 有些是真,有些是假,真真假假夹杂在一起,反正就是要让许倾落知道琅晟和莫离之间有过一段。 让许倾落怀疑猜忌。 只要想到许倾落心中此刻对琅晟的失望,公子衍便有一种报复一般的快感。 便觉得,自己费尽心力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不痛快,总不会让其他人痛快的。 公子衍就是这么一个人。 马车中还是没有声音传出,公子衍正想着许倾落在其中多么伤心怀疑猜忌的时候,少女淡淡的声音传出:“你对别人之间发生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很怀疑,你对那位莫离姑娘才是真的情根深种吧,衍公子,我们可以快一些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说的再多,不如我亲自看那么一眼,而且,我和阿晟之间会如何自然有我自己判断,不需要公子多费心。” 许倾落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公子衍觉得自己的行为都有些幼稚了。 “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说的再多,不如你看那么一眼。” 马车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红色纱幔,红色的毯子,红色的囍字,红色的喜烛,还有红色的喜服,满天满地的红,许倾落眼前所见尽数都是红色。 红的刺目,红的让她不敢置信。 她望着那个穿着一身喜服,站在红衣女子身边的男子,望着那张熟悉的容颜,只觉得心口如同钻心一般的疼痛。 “阿晟。” 许倾落的声音很低很低,仿佛是怕惊动了什么一般,她慢慢的一步步走近,走近琅晟,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有些恍惚的笑:“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是真的见到了这么一副让人想不误会都难的画面,许倾落却不愿意真的就那么相信。 琅晟怎么可能别娶,琅晟怎么可能负她 前世今生,这是她唯一还能够相信能够去爱的男人,若是他也会负心薄幸,许倾落的人生中还有什么真实可言 琅晟望着许倾落一步步走近,望着她眼中的恍惚,张嘴,想要说什么,看到了许倾落背后的公子衍,公子衍对着他笑,笑的满面寒凉。 琅晟握紧了拳头,他别过了头,避开了许倾落的目光。慢慢的张开嘴,一字一顿:“抱歉,落儿,我真正喜欢的人是莫离,以前我以为她死了,所以才会......现在再遇,我才发现自己不能够没有她,是我负了你。” “不可能” 许倾落一字一顿咬牙道,她冷冷的望着琅晟:“我不相信,世间的男人都会负我,惟独你琅晟不会你所说的每一句爱语我都记得,那是你的真心话,真心假意我还是分的清楚,琅晟,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今天必须带走你” 许倾落伸手去拉琅晟的手。 “啪”的一声,许倾落的手被拍开,出手的是方才一直蒙着红盖头站在一边不曾出声的女子,她掀开了自己的盖头,露出了一张让许倾落觉得有些熟悉,有些恐惧的绝美容颜,她对着许倾落冷笑:“因为你和我长的相似,因为他将你当做是替身,所以那些爱语自然是真的,只是许姑娘,替身终究是替身,从前师兄以为我死了,所以才会选择你这个代替品,现如今我活着回到了他身边,你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莫离的话极狠,许倾落猛的一眼刺向她,眼中带着锋芒:“你闭嘴” 她拉住琅晟的手腕,盯视着他,声音中带着狠厉:“我要你说”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8:不介意同归于尽 网om,。 “......抱歉。” 琅晟望着许倾落,望着她眼中的凌厉,半晌,终于出口这两个字。 一声抱歉却比刀子割肉还要疼痛。 “啪”的一巴掌,许倾落狠狠的甩在了琅晟的脸上。 男人的面色也许因为受伤的缘故比往日里苍白了许多,一巴掌下去,一道红红的印子出现在了上面。 “你做什么师兄,你刚刚怎么没躲” 莫离眼中全是心疼,伸出纤长的五指轻轻的想要碰触男人的面颊。 琅晟无意识的偏过了头,躲开了她的碰触,莫离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冷色与警告。 琅晟转首又看许倾落:“今日是我和莫离的成婚之日,希望你不要打扰。” 他面上的冷淡能够冻伤人心。 “......琅晟,你好,你真好,这就是你对我的千般承诺” 许倾落猛的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她的身形同时带着凌厉与萧瑟,两种感觉杂糅,却都是异常决绝的样子。 琅晟望着许倾落的背影消失,面上的冷淡一瞬间化为了隐忍的痛苦,他闭了闭眼睛,五指狠狠的握紧,终究没有出声。 公子衍始终站在一边望着。望着琅晟对许倾落绝情,望着许倾落绝望伤情,他的眼中带着笑意,无声启唇:“放心,我不会对她动手的。” 莫离眼中的柔情万千还在,只是手掌却是按在了琅晟的脉门之上:“师兄,我们也回去吧,一别经年,师妹还是有许多心事想要和你说的。” 天空中不知道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许倾落抬首望天,天空中断断续续的雨丝坠落,落在了她的脸上眼中,像是流泪的样子。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把纸伞罩在了许倾落的头顶上方,帮她遮蔽住了纷纷的雨水。 许倾落侧首,是公子衍,男人俊秀的面上淡淡的担忧与悲悯,大半的伞全都用来罩住许倾落,他自己的大半边身子露出在外面,白色的裘衣上已经湿了大片,雨水顺着男人苍白的脸颊淡色的唇慢慢坠落:“再伤心也别拿着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公子衍劝说道。 “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许倾落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她望着公子衍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温度。那双不知道被泪水还是雨水浸润的双眸看着带着些脆弱,然后在公子衍反应过来之前,许倾落后退一步,退出了遮蔽住雨水的纸伞范围,任凭着雨水纷纷扰扰继续坠落在自己的发上,肩上。 那是一双带着拒绝的眼睛,公子衍看了许倾落一眼,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然后径自将纸伞柄塞到了女人的掌心中,将她的五指合起来,握住纸伞。 “什么时候想要离开了,叫我一声,我在那边等你。” 公子衍往黑暗中走去,那边停着马车还有马匹,马儿不断的在原地踢踏着,似乎是有些烦躁。 许倾落望着公子衍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渐渐的消失在了烟雨朦胧之间,她的手摸着袖子中的筒状物,那是她出来之前藏在自己袖子中的东西。 周围是一片嶙峋岩石,那一栋方才迫不及待离开的屋宇在暗色中看不清晰,隐隐的红色点缀着。仿佛是一只巨兽张大着嘴,等着将人吞噬一般,除了知晓这里定然是城外,许倾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边关,她在地图上看过无数次,描摹过无数次,因为这里是琅晟的战场,可是实际上却从来不曾真的来过,这里对许倾落来说,还是太过陌生。 慢慢的,许倾落的手从袖子中拿了出来,现在还不是好时候,她确实是能够发信号给非天他们,让非天他们知晓琅晟所在的方向,可是只要琅晟身边有人,只要琅晟现在的情形不能够自主,那么她能够发多少次信号,公子衍和莫离就能够有多少次机会将琅晟再转移方向。 许倾落的脑子很清醒的判断着这些,让自己忘记方才满目的红,让自己忘记方才琅晟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行。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琅晟不是那样的人,公子衍将自己特意带过来看这么一出戏,里面明显有些猫腻,可是她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有情绪的女人,她对琅晟有情,许多的话,不是理智告诉自己有些出入便可以当做没有听见的。 她忘不掉莫离那张和自己隐约相似的容颜,她忘不掉琅晟和对方挽着手的画面,她忘不掉公子衍那一句句的扎心窝子的话。 雨慢慢的有些止歇了,许倾落抬脚向着公子衍消失的方向走去。 公子衍站在一棵树下,一身白色,乌黑的发濡湿着贴附在肩膀背后,他的身影有些单薄,手按住在唇边,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可能是受寒了,回去我给你开些药吧,谢谢你的伞。” 许倾落的面容笼罩在暗色中,公子衍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却听清楚了她的话,那一刻,公子衍的眼眸微微弯了起来,像是月牙一般:“好。” 这一刻,他丝毫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 回去的时候,许倾落还是坐在那辆马车之上,马车的帘子厚重无比,将外面的景色尽数遮掩。 她没有看到,在自己坐着马车离开不久之后,还穿着一身喜服的男人从屋子中踉跄着奔了出来,他的胸口位置全是血迹,一片片的鲜红暗红与身上的大红色交织成一片,看着让人渗得慌。 “落儿。” 琅晟望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公子衍一直将许倾落送回了城中。城门口那里明明是守卫森严的,可是公子衍却能够带着许倾落出入自由,他在这边城之中,毕竟也是经营了多年的,许倾落听着城门开启的声音,心底凛然。 “我只能够送你到这里了,落儿,不论你是否相信,我做的一切只是不想要你被欺骗。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我还没有给你药......” “下次见到的时候再给我也不迟。” 公子衍站在马下,单手牵着马,笑着对许倾落道:“再见。” 这一句再见不是再也不见。而是真的想要再次见到。 “......再见。” 许倾落迟疑了半晌,回到。 “今夜,多谢你。” 许倾落伸手拍了拍公子衍身边的马还有马车前拴着的马:“也多谢你们。” 公子衍一直看着许倾落的身影消失,面上的笑还是没有消失。 “小姐,您去了哪里,我们找了您半夜。” 马武和秦勇最先看到许倾落,两个人面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一边却是忍不住的疑虑,毕竟城中都找了个遍,却没有找到许倾落的下落。 在防守重重的府邸中,许倾落就这么消失了个无影无踪,院子中那些看守的人都不知不觉的被人弄晕了,谁若是不怀疑才叫奇怪。 “马上让非天召集可信的人手,最好也是高手,跟我走” 许倾落的声音带着些许轻微的颤抖。 “小姐” 马武不明所以。 “我知道阿晟的下落了。” 许倾落的声音落下,马武和秦勇的表情全都变了。 “许小姐,我们现在要往哪边走” 非天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许倾落坐在一辆马车上,那马车上也铺垫着厚厚的几层垫子,将许多震动减弱,也将对地形的感觉减低到了很弱的程度。 许倾落闭着眼眸,努力回忆着方才一路坐车来的感觉:“往右边。” “许小姐。你确定能够找到将军吗现在回去的话,也许将军已经被转移了,毕竟你也说了带你去的人已经先走一步。” 非天的声音中难以掩饰的带着担忧。 许倾落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只要我们快马加鞭,他不会比我们还快,毕竟我们骑着马坐着马车,他的马现在却不能够动了。除非从一开始他们就想着将阿晟转移走,那地方荒僻,不好走,却也不好找类似的地方,今日我们便赌一把。” 许倾落方才和公子衍最后告别的时候,还是对马动了手,她不是没有想过将公子衍留下,可是公子衍一向给她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是她见过最难以看透彻的人,若是她暗算公子衍成了的话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的话,便连最后唯一的机会也给丧失了,所以许倾落终究将准备好的麻药针用在了那两匹马的身上。 “往左边,数二十个数后往北” 许倾落的声音很平静,很冷静,可是她的额头上却有点点汗珠渗出。 一路之上回忆着那模糊的道路,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费力的,脑袋一阵阵的抽疼,可是她还是努力的回忆着,努力的感觉着,无论琅晟和那莫离是个怎么回事,无论公子衍的话语中有多少的真实,许倾落只想要将琅晟救出之后,在没有任何外力干预的情形下,亲自问他一句,他对她,到底有没有情,他对她从前的所言所行所思。究竟算不算数。 许倾落必须要亲自确定这么一次,比任何人都急切。 走走停停,待到许倾落带着非天他们寻到先前公子衍带着她到的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的透出了亮色。 “小姐,前面有一栋屋子” 马武的声音中满是惊喜,甚至忍不住大了嗓门。 许倾落挥手打开了车帘,望着前面那一栋还挂着红色彩绸与灯笼的屋子,握紧了手:“就是这里了” 昨夜里没有看仔细,今日再看,这屋子却是莫名的冷清了,许倾落看到了推倒在地的喜台。斩落的七零八落的红绸,还有血迹。 许倾落停住了脚步,望着血迹之畔的碎裂衣角,是红色的料子,她蹲下身子,捻起那一角喜服,是昨夜里莫离穿着的喜服料子,上面还有一点绣花。 许倾落的指尖在上面摩挲过,狠狠的握紧。 “周围都已经搜索过了,没有人,只有一些残留的血迹。” 非天咬牙。狠狠的握拳,下一刻一拳头重重的锤在了廊柱之上:“我们若是早那么一些到这边来就好了,真是该死”“现在后悔抱怨都是无用,让士兵们三五人一队分散出去,继续找,谁如果找到了人,立刻发信号通知” 许倾落站起身子,率先向着屋子后面走去,选定了一个方向便径自而去:“这里有打斗的痕迹,也许是阿晟自己逃走了也不一定。” “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马武看到许倾落独自一人往一个方向去。赶忙追了过去。 只是他明明刚刚看着许倾落就在前面几步远,只是一个拐弯,许倾落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马武大吃一惊:“小姐,小姐” 非天和手下的所有人又多了一个新的任务,搜寻许倾落的踪迹。 “刚才小姐就是往这边走,只是一个转弯人就不见了,这边必然有猫腻” 马武后悔道:“我方才如果一直紧跟着小姐的身后就好了,该死的,小姐若是出事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许倾落听着外面来来往往寻找的脚步声,听着马武自责的声音,眼中全是焦急,只是她此刻根本是动不了一下也无法出一点儿声音,毕竟她身上的穴道都被点住了。 她现在在地底下,就在她转过一个弯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空,她直接便掉落了下来,甚至连叫一声示警都不成,便被制住了。 许倾落为人警惕,身手灵活,手中毒药万千,可是当她面对一个真正高手的蓄势一击的时候,还是无能为力。 过了许久,久的外面所有寻找的士兵都已经离开了,一根手指点在许倾落的脖颈处,气流通过,她终于能够出声了。 “你怎么会这么快回来。”许倾落望向公子衍,第一句却是这个。 她是无法想通,毕竟那两匹马都被她动了手脚的。 公子衍没有马匹代步,如何能够比她更快的回来这边。 公子衍的面色即便是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出那异样的苍白,他捂住唇,咳嗽了两声,咽下去喉咙间的血腥味之后,才抬起头望向满面寒霜的许倾落:“轻功有时候比你想象的要好用的多,我从来不敢小瞧你,虽然我是很希望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对琅晟的失望是真的,你对我的软化也是真的,可惜我这一次和自己赌输了。” 公子衍的指尖慢慢的凑近了许倾落的脖颈处,他的指尖冰凉,像是在寒冰中浸泡过一般,让许倾落觉得脖颈处生生的冷涩。 “我有时候真的恨不得杀了你这个骗子。” “你不也是骗子吗” 许倾落被公子衍掐住了颈子,可是她却丝毫不紧张,甚至是直接反唇相讥。 公子衍望着许倾落的眼睛,那是一双格外明亮潋滟的眸子,和昨夜的绝望脆弱相比,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她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 无意识的,男人的指尖从女人的颈部慢慢的向上移动,凑近了许倾落的唇,她的唇带着些干燥,应该是因为一直的劳累。 公子衍的指尖慢慢的摩挲着,许倾落的眼神中带上了警惕。 女人的唇形很美,很适合接吻,公子衍心中升起了一股子冲动,从他身上被种了那蛊毒,身体被彻底毁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这种冲动了。 许倾落的眼神很冷,看着公子衍凑近的唇,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她看着他,不像是看着一个优秀的男子的亲近,反而像是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一般。 公子衍顿住了动作,他的眼睛与她的眼睛直直的对视着,眼中不由自主的带了挫败:“许倾落,昨夜我和你说的话都是真的。琅晟他和莫离之间真的有过一段情,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便确定不是看着莫离吗我便......不可以吗” 公子衍的声音中难得的带了些虚弱,许倾落那好看的唇轻轻的一动,一个音节被吐出:“不。” 只是一个不字,却让人心底生寒。 公子衍眼中的一丝祈求被冷漠所取代,他慢慢的抬起了手,掌心中内力凝聚:“落儿,我很欣赏你,我不想任何人伤害你。” 与其让别人杀了你,不如你今日便死在我的手中如何 男人的眼睛中透出这个意思。 许倾落只是用倔强的冷漠的眼神望着公子衍,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掌风逼近,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碎裂声。 石头坠落,向着公子衍头顶坠落,头顶有一点阳光泄入。 公子衍向着许倾落头顶方向拍去的掌风向着石头迎去。 石头碎裂成一块块碎屑,向着四处飞散,同时到来的,还有一点寒芒,从上至下,向着公子衍心口击杀而至。 公子衍的指尖颤动,两指夹住剑尖,可是那强大的冲击力却是越过他的指尖继续向前了一寸。鲜血迸射而出的同时,公子衍不退反进,他的另外一只手猛的向着对方的胸口拍落。 掌风烈烈,公子衍的心口没入了一寸剑尖,而对方的胸口也中了一掌,一声闷哼传来,对方的长剑一挥,向着公子衍的心口下方挑去。 公子衍的身子一退,脚尖在地面上一点,身子腾空而起。 剑光掌影之间,两个人已经在阴暗狭小的地洞中交手了百招,有血迹不时洒落,公子衍再次站定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许倾落的对面,而许倾落的身前站着的却是一个一袭红色的身影。 高大的男人像是一堵山一般,紧紧的挡在许倾落的前面,将所有的寒风苦雨,危险尽数都挡在外面。 “师兄。” 公子衍慢慢的念出了这两个字,他望着琅晟,眼中全是恶意:“我以为你现在已经不能够动弹了,看来莫离还是那么没用,连让你老老实实的呆着这么一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到,比起落儿,是差的太远。” 一边说着话,一边又是咳嗽了两声,这一次他的唇角还溢出一点血迹。 琅晟盯视着公子衍,眼中尽是寒意:“落儿不是你叫的,策衍,若是你不想今日死在这里,便滚” “谁生谁死却不一定,师兄你先前可是受着重伤。” 公子衍向前了一步,整个山洞中的气氛瞬间紧绷了一倍,空气中的张力四射。仿佛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便是又一轮拼杀。 “我受着重伤不假,但是我不觉得自己连一个长年重病缠绵病榻的你都杀不了,大不了一起死。” 琅晟从来不会放狠话,因为他所说的都是事实,他有了许倾落之后是开始不愿意轻易死亡了,但是若是真的到了生死相拼的时候,他却不介意与对方同归于尽。 公子衍慢慢的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他突然间笑了一声:“师兄还是这么认真,倒是让我这个师弟有些难做了。” 他的眼睛望向琅晟的后方,仿佛这样便可以看到被男人挡的严严实实的许倾落一般:“便当做是看在落儿的面子上。今日我和师兄便暂时休战,只是师兄,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续命丹是好东西,后劲儿却是大的很。”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大笑着身形一纵消失在了地洞中。 也许是真的不想要和琅晟在这里同归于尽,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也许只是不想要和许倾落真的走到生死相见的那一步,方才他想要杀她是真的,可是他现在不想要杀她更是真的。 公子衍离开了,地洞中除了天顶上方那点点泄入的日光之外。大部分全是阴暗无比的。 地洞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许倾落和琅晟互相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仿佛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难以分清。 “......阿晟。” 良久,许倾落先开了口,她望向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背对着她的琅晟:“阿晟,续命丹是什么刚刚公子衍是什么意思” 她有千百句话想要问他,想要问他昨夜的种种,可是此时此刻。脱口而出的第一句却是续命丹。 在许倾落心中,最重要的始终是琅晟的生死,比起他是否对她有所欺骗,有所隐瞒,比起他过去是不是真的和别的女子有过一段情还要重要。 “只是,保命的东西......罢了” 男人的声音断续,下一刻,男人高大的身形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然倒塌。 “阿晟” 许倾落惊叫出声。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9:再遇沐卿 网om,。 许倾落第一次庆幸自己有随身带着保命的药丸的习惯,可是再是保命的药丸,对于琅晟的作用也是有限,也只是将男人本来快要消失的气息挽留住,让男人稍微恢复那么一点儿清醒。 “落儿,昨夜” 男人的唇角不停的溢出鲜血,甚至有暗红色的血块掺杂在其中。 即便是这般,在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男人的反应却是抓住她的手,急切的想要解释。 “闭嘴” 许倾落伸手捂住琅晟的唇,不让他再说下去。 女人的眼中全是红意,离得近了甚至能够看到眼底隐约的湿意。 许倾落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女人,可是此时此刻,摸着琅晟的脉门,她的心中却全是绝望彷徨。 这个时候,她只要他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哪里还管什么昨夜前夜的。 琅晟愣愣的望着许倾落,然后,慢慢的垂低了眼帘,眼底一片黯淡。 他从昨夜开始便一直想要找她解释,他那么担心她真的相信了自己的那一番话语。可是真的到了面前,原来她已经不需要他的解释了。 指尖下的脉搏一瞬间弱的几乎感觉不到,许倾落咬牙,几根银针瞬间扎入琅晟胸口的几处穴位中,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一边却是语速飞快的向着琅晟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一定在想昨夜的事情,想和我解释你和那莫离不是你所说公子衍所说的那般,对吗” 琅晟的眼睛一亮,即便他现在心口每时每刻都像是刀割针扎一般的疼,但是他还是试图和许倾落解释,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他服用了续命丸,就像是公子衍说的,他自己也心知肚明自己这一次也许真的是要没救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自私的不想要许倾落继续误会他,即便是死,也要在死前告诉她自己没有变心,从前不曾,现在不曾,日后更加不会 除了她,他没有对任何女子动过心 许倾落那只捂住男人唇的手没有放下,她清楚感受到指掌之间的濡湿,是鲜血在不断的流淌而出,指缝之间不断的鲜红扩散,男人身体中的血仿佛全都不受控制的要流淌而出似的,让她只是看着,心尖便发颤。 “别开口,别说话,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一句话,你如果真的有什么误会没有解释清楚。有什么过去想要和我说明白,那你就等到好了,等到你健健康康的时候,和我好好的说清楚,那个时候,你便是不想说清楚,我也要追着你问清楚。至于现在,我不会听你任何一句解释。听着,琅晟,如果你还想和我解释清楚所有误会,想要和我一生一世,白首不不变的话,那就活着,活下来” 许倾落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她从来不曾这般脆弱,这般不敢面对过,琅晟怔怔的望着她,慢慢的,点了点头,他的眼中此刻现出的是求生的**,努力求生的**。 男人闭上了眼睛,紊乱的经脉,渐渐的,也恢复了平静。 许倾落松了口气,指尖的银针不断的震颤着,宛若蝶翼一般在男人的身上翩跹,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那续命丹应该是类似于激发人体潜力的一种药物,能够在一瞬间将人的身体潜能激发到极致,能够让重伤垂死的人恢复到巅峰状态,但是世间之事从来有得有失,这续命丹在激发琅晟身体潜能的同时,也让琅晟身体中的各项机能呈现破损状态,男人现在的身体便像是一个漏风的口袋,四处都是漏洞。 许倾落再是自诩高明,一个人也只有两只手,身上带的药物也只有那些,对着男人这样的身体状态,做到了极限也只是将他的命暂时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终于止住了他不断吐血的症状,却无法止住他身体中机能的衰败,更无法阻止那虫虺之毒趁隙扩散。 虫虺之毒本来便隐藏在他的心脉血液之中,此刻在男人的身体崩毁的时候,更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在男人的血液中攒动着,男人外露的手掌之上甚至有一层青寒之气冒出,看着骇人的很。 琅晟不知道何时张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中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着,好半天才对准了焦距,他望着许倾落额头上的汗珠,慢慢的往下流淌,快要滴落到眼睛中。 然后他慢慢的费力的伸出手,擦拭去了她快要滴落到眼睛的汗珠,还有眼眶中隐隐的湿润。 “别哭,我不会死的。” 他向她承诺着,还没有和她解释清楚莫离的事情,还没有告诉许倾落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公子衍的威胁,因为公子衍威胁他如果不配合的话就伤害许倾落,可是许倾落一走,他便后悔了,害怕了,他后悔自己没有更好的法子避免伤害许倾落又能够让公子衍不敢动她,他害怕她真的对他彻底失望。 所以他昨夜里拼着重伤之躯出奇不意伤了莫离,抢走了她手中的续命丹,直到方才续命丹才起了作用,他也才能够动弹。 他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告诉许倾落,他怎么能死 不知不觉的。许倾落松开了捂住男人嘴巴的手。 她望着他脸上的笑,那笑容惨白,不怎么好看,却带着满满的心疼,对她的心疼与愧疚。 女人捂住了嘴,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真的哭出来。 男人触碰到她脸颊眼睑下方的手指冷的仿佛是冰锥子一般,刺骨的寒,男人却仿佛没有察觉。 十指连心,虫虺之毒已经彻底浸入肺腑之间。 “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许倾落抓住了男人的袖子,喃喃着。她手上没有足够的药物,但是她自己的身上有,她的血液中有。 试问还有什么比她的血液药性更强这一世她从能够自己走路开始便钻研医道,但凡对身体有好处的,许倾落都入过口,后来她一头扎进那些毒药迷药的炼制中,有时候甚至会以身试药,她的身体血液中含着的药性太多,对毒药之类的反而有一定的抵抗力。 此时此刻,在手边没有更多药物帮助琅晟保住性命的时候,许倾落脑海中出现了这么一个念头,身边没有带药,但是她自己身上有药。 琅晟眼睛越发的模糊看不清楚了,他向着眼前那模糊的纤细的影子望去,还在努力的笑:“落儿,我一定会活着的,我还没有回去娶你,我还没有迎你十里红妆,还没有” 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听到了什么撕裂的声音,那是。肌肤撕裂的声音,伴随着的是浓重的血腥味,与他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落儿,你在做什么” 琅晟的嘴巴中被塞入了什么,柔软细腻的肌肤之上,鲜血汨汨流淌而出,男人要闭紧嘴巴,女人指尖最后一根银针落在了他的下巴处,下颔卸下,无法合上。 唇不由自主的张开,一口口腥甜的让他痛苦的液体涌入唇齿间,琅晟想要伸手推开许倾落,手脚却是无力。 耳边回响着许倾落淡淡的呢喃声:“我不知道自己的血有没有用,阿晟,这是我最后的法子了,要不然你好好的活下来,要不然我流血致死,现在,我说了算。” 琅晟的胸口发出一声受伤野兽一般的闷哼。 堵塞在喉咙口死命不愿意咽下去的血液,终于滑落。 琅晟又昏睡了过去。 他的唇边沾染着一抹鲜红,面色苍白的厉害。看着比起往日脆弱的太多,即便是昏睡了过去,男人的眉也是紧皱着的,无法开怀。 心事重重的样子,难看的紧。 许倾落这么想着,身上一阵一阵的寒冷,不舍的将自己的身子从男人已经不再那么冷寒刺骨的怀中挪出,许倾落走到了露出一人通过的出口下方,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每一丝每一毫动静。 方才她已经将信号弹发出去了,只希望非天他们能够注意到,还没有走远。 昨夜里许倾落没有信心能够及时救下琅晟,所以准备好的信号弹始终没有用上,现如今,却是不得不用,不得不赌一把了。 琅晟的身体经不起折腾,许倾落只希望,是非天他们先注意到信号弹,并且先赶到这里。 在这个地方用信号弹,非天他们会看到,敌人也能够看到,更有公子衍也许会去而复返,许倾落这些都想的清楚,只是琅晟的情形已经拖不得了,即便用了她的血,琅晟的情形 只是她和琅晟的运气好像是不怎么好,许倾落在听到马蹄震动声的时候,费力的攀爬到了头顶往外望去,首先望见的便是那一面玄黑色的旗子,上面迎风招展着的是一只苍蝇,还有一个沐字,沐是漠北国的国姓,军队中用这个字的话代表着漠北皇族,是漠北国的人先到了。 那一刻,许倾落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若是她自己的话,是生是死都可以不加畏惧丝毫,她的这一世本来便是上天多给她的,可是现在她的身边有琅晟。 那些漠北国的人在远处便停下了马匹,他们冲入了那栋已经被非天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搜了个底朝天的宅子中,一时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可是早晚会注意到这边的,头顶上方已经不再隐蔽了,那一个容许一人通过的被琅晟撞开的地方只要稍微细心一点儿便能够发现,她冒不起一丝半点儿的危险。 许倾落转头望向琅晟,他的面色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出隐隐的白,男人的身形大半隐没在阴暗之间,没有丝毫生息,仿佛已经死去一般。 她看到的男人从来都是强硬的,高大的,坚实的,像是一堵墙,一座山一般,总是挡在她的面前,相遇以来,一次次的,他帮着她挡住了太多次,这次,换她保护他。 琅晟昏迷中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睫毛颤抖着,嘴唇颤动着,那唇形,隐隐的是一句:“不要......” 落儿,不要。 也许真的是心有所感,即便他昏睡着,也隐隐的觉察出了许倾落的心思打算。 一个个漠北士兵从宅子中出来,面上现出的都是挫败不甘之色。 “没有人。” “大人,也许已经跑了。” 士兵向着统领模样的人禀报道。 下一刻,一鞭子摔在了那个士兵的身上:“不可能没有人,大庆人的信号弹就是在这边发出的,人还没有走远,继续找,找不到的话你们提头去见大殿下吧” 所有人心底凛然,不敢多言,几个人一队,便要向着四周扩散开。 “那边有人” 一个漠北士兵揉了揉眼睛,那边确实有一个人,一个恍惚的身影,他的眼睛都亮了:“那边,在那边” 当许倾落被百十个士兵团团围住的时候,她面对着周围那些男人惊艳中透着**的目光,面色凛然:“我认识你们殿下,若是众位不想死无葬身之地的话,最好别动些不该有的心思。” 她刚刚听的清楚,对方口称大殿下,那便是在大庆京城有一面之缘被她狠狠摆了一道的沐然了。 许倾落心底发苦,却是丝毫不露在表面上。 这个时候,她这么一个女子与其落在这些士兵们的手中,还不如找一个能够做主并且自己有些许了解的上层人士。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许倾落再是不待见沐然,也很清楚现在如何才对自己更加有利。 很显然,许倾落的选择是对的,因为在她的话语出口之后,那些刺着身体的扎眼目光一点点的消失,一个个士兵失望的移开了视线,大王子的为人谁都知晓,他的手段残酷狠戾,他手下的这些人了解最深,不想要被大王子拖出去喂了野狼或者苍鹰秃鹫,在确定许倾落的身份来历前。没有一个人敢多动一下。 “你说认识我们殿下便认识我们殿下,说,你是何人,是不是大庆的奸细若是不说清楚的话,我现在就能够杀了你” 那个为首的将领显然比自己手下的士兵有脑子的多,他望着许倾落满面戒备森严,手中的刀出鞘,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从那刀子凹槽中散发出。 那把刀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大庆人的鲜血。 同时出鞘的是他身畔那些士兵们手中的刀子,亮晃晃的一片片刀尖刺入许倾落的眼帘,浓烈的血腥气伴随着的是嗜杀之气,大王子的手下。沾染的鲜血都足够的多。 许倾落的眼睛静静的从那一片片雪亮染血的刀身上划过,落到那个为首将领的身上,蓦然一笑,笑容冷淡讽刺带着些高傲:“我说认识你们殿下便是认识你们殿下,我有话要告知大殿下,只与大殿下说,事关机密,若是你自问能够全权代表大王子殿下的话,那我现在单独和你说一说也可以,只是后果如何,却不是我负责的了。” “至于我是不是奸细,若是奸细的话,我就不会放出信号弹,主动暴露自己在这边的行踪,更加不会等着你们过来再主动出来了,人蠢不是罪过,却连摆在眼前的事实都看不清楚,可真是让人好笑。” 许倾落表现的太冷静,太过有恃无恐,别说是一个女子,此时此刻,面对着这般刀光剑影的威压便是一个男子,也要露出些端倪,而许倾落身为一个女子,却是丝毫端倪不露。 一时间,那个统领一边痛恨许倾落出口太毒,一边却是不由自主的慢慢的将刀子归鞘:“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来人,带这女子走” 许倾落直接拿过马缰绳,推开那个要捉住她上马的士兵:“我自己能够走。” 翻身上马,那姿势极其的好看潇洒,比之在场这些经常马上拼杀的士兵们也不遑多让,而且因为她身姿优美。容颜绝美,干净利落的动作间透着一股子平常人少见的优美风姿,让人的眼睛忍不住落在上面无法移开。 有士兵憋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声的和同伴开口:“这可真的是个大美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你说,她和大殿下是什么关系” “还能够是什么关系,这么美的女人不收用着除非不是男人。” 另外一个士兵压低了声音撇了撇唇道:“美人全都是大人们的,我们也就是看着过过眼瘾罢了,这一路小心伺候着吧,这么好看的女子,但凡在大王子身边多说一句,我们便有出头之日了。” 一时间却是没有人再怀疑许倾落的身份了,甚至多猜测她是大王子的宠妾之类,闹了别扭罢了。 “姑娘在这边等着,我去禀报大殿下,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那个统领一路上不怎么搭理许倾落,一直到了漠北人的军营中才不情不愿的走到许倾落面前,冷着声音问道。 许倾落一直在偷偷的打量四周,这里是和边城相对的西域五国联盟中漠北国的军营驻地,扎营在一片活水溪流之畔,黄褐色的土地上有一层层薄薄的绿草,不时有人牵着马停下吃草。 营帐是按照圆形扎的,围成了一圈,周围一队队兵士不断的进出巡查着,而面前最大的圆顶营帐位于最忠心的位置,帐子周围镶嵌着一块块宝石,加上帐子上一圈圈的金银绣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亮光,华丽到俗气的地步。 这里就是沐然的营帐了,许倾落真的想去见沐然吗那是不可能的,京城中被自己狠狠的摆了一道,沐然的脾性对她现在最大的可能便是恨之入骨,甚至许倾落很怀疑出京城往边关的路上是不是沐然伏击的自己,毕竟若是旁的漠北人,最大的可能不是杀了她,而是抓住她。 漠北人中有能力对她施行伏击又对她恨之入骨的,许倾落想想,也就只有一个大王子了。 她自然是不想真的见大王子的,都只是暂时的借口罢了,只是直到现在,直到被那百十个人半押解着带入这漠北人的营帐中,她也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逃脱。 “姑娘,你总要说出自己的名字或者身份。我才好进去通报。” 那将领冷冷的望着许倾落,眼中又带上了警惕。 许倾落抬眸:“告诉大殿下,我姓”许。 许倾落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一只手拉住了她:“宝贝,我知道你和我怄气,我是不该误会你对大哥有仰慕之心,事情我已经弄清楚了,都是你身边的小人作祟害我误会于你,但是你也不该就这么将错就错的过来大哥这边,宝贝,我还是最喜欢你的,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单独解决......” 一张有些熟悉的英俊面容出现在许倾落的眼前,那一刻她差点失声叫出对方的名字。 沐卿。 沐姓,喊大王子大哥。 许倾落的眼中瞬间现出一抹深思之色。 人却是乖乖的跟着沐卿往外围走。 无论沐卿此刻是何身份,比起和大王子面对面,面对着沐卿无疑会安全许多。 虽然沐卿比大王子莫测高深的太多,许倾落一点儿不觉得大王子难以对付,如果大王子没有他那个漠北大王子的身份的话。 那只是一个好色残暴的莽夫罢了。 但是有的时候,能够难住聪明人的往往不是聪明人,而是那些暴躁冲动没有脑子的人。 许倾落愿意跟着沐卿走了,那将领却是不愿意了:“二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女子是你的人,你有什么证据,她明明说她认识大殿下。” “她确实认识大哥,这又如何我那些个侍妾大多数都认识大哥。” 沐卿低笑一声,有些无奈的摇头,像是看着一个蠢材一般。 “你” 那将领被沐卿气的咬牙,许倾落已经跟着沐卿走远了。 “混账” 他狠狠的一甩鞭子,觉得自己被人玩了。 身后的帐幔掀开,露出大王子的脸,脸上一道长长的划痕,是在京城天牢中伤的,他望向那将领,满面阴沉,声音不虞:“什么事情在我的帐外大吼大叫的。” “大殿下,是二殿下,您不知道......” 那将领对着大王子赶忙低垂了头,急声将许倾落和沐卿的事情说出。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0:我们合作 网om,。 刚刚出了大王子的营帐范围,许倾落一把推开沐卿,离开了他两三步的距离,微笑:“我没有想到,阁下便是漠北王庭的二王子殿下。” 许倾落望着沐卿,微微眯起眼睛,前世她也是隐约听过漠北除了大王子之外还有一位二王子的,只是她听说过的那位二王子英年早逝,说的直白点儿便是在争位的时候输给了大王子,连带着丢掉了性命罢了。 会输给大王子那样的人,而且连性命都给输掉,那位二王子的手段实在不值得人期待,所以即便沐卿是西域那边的人,姓沐,并且身份看着便颇为高贵,她也从来没有将沐卿与二王子联系起来。 沐卿其人,许倾落的感觉中也是莫测高深,手段不凡的一个人,给她的危险感觉比之公子衍也是不逊色的。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她想象中轻易败在大王子手中的二王子。 “我当时说对你感兴趣,可不是说假的,告诉你的是真实的名字。只是宝贝你真心冷漠,这么久了也不打听打听,否则的话早就知晓我的身份了。” 沐卿望着许倾落,单手摩挲着下巴,从头到尾,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她,笑吟吟的,很有兴趣的样子。 若是一般女子,听到沐卿如此宝贝宝贝的喊,看到沐卿这般露骨打量的眼神,不是恼羞成怒,便是羞涩不堪,许倾落偏偏不是一般女子, “你对我感兴趣” 许倾落还在笑。 “是对我的这点儿所谓的美色感兴趣,还是对我能够给你带来的价值感兴趣。” 下一刻。她唇边的笑彻底收敛,成了冷然:“二王子当时在淮县的杀伐决断小女现在还记得清楚,您可不是一个为了美色忘记本心的蠢货,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但是用的好了,却是比一支军队还要有用,不是吗” 沐卿望着许倾落,蓦然间叹了口气:“女人只要在男人的宠爱下幸福就够了,只要听着男人的甜言蜜语欺骗自己不也是挺好聪明的女人有聪明的女人的好处,愚蠢的女人却也有愚蠢的女人的幸福,如同你这般从来这么冷静的,倒是人生中缺乏了许多惊喜了。” 男人上前了两步,指尖落在了许倾落的手腕上。 许倾落想要躲,可是男人的动作看似慢实则快到了一定程度,在她察觉到的时候,她的腕脉已经被沐卿牢牢捏住。 浑身上下一阵麻软,已经是动弹不得了。 “听说你和琅晟现在还在一起,你出现在边关,应该又是为了他吧,说起来,我不佩服琅将军在战场上的厉害,倒是佩服他能够将你这么个女子给迷的神魂颠倒,怎么样,告诉我一下琅将军的近况或者下落如何” 沐卿的声音听着多情磁性。仿佛在与情人呢喃,可是他的眼神中却全是冰凉。 许倾落觉得自己的脸颊肌肤都被刺的疼,却是嗤笑一声:“你真的想要知道他的下落吗” 沐卿眯起了眼睛,冷冷的望着许倾落,没有出声。 “我看着军营中都是以着那位大王子为尊的,听说这一次伏击阿晟成功也是大王子的人,这一次若是能够直接除掉阿晟,想来大王子在你们漠北王庭中的地位更加稳固吧。” 许倾落其实根本不是知道的这么清楚,她前面急着来寻找琅晟,怎么可能有心思打听的这么细,只是想要诈一诈沐卿罢了,而且也不完全是她胡乱猜测的。方才军营中一路穿行,许倾落看了不少也听了不少,沐然在军营中心帅帐的位置,沐卿却连一座大帐都没有。 大王子地位稳固了,二王子的地位也就跟着不稳了,而在王位之争上,地位一旦不稳了,也就离着没命不远了。 沐卿蓦然间笑出了声,笑的极其愉悦:“好,果然是让我都忍不住动心的宝贝,没想到你除了在行事上比男子还要冷静缜密,心思更是不输给男子。说实话,我现在对你的兴趣比对琅晟的还要大,不如跟着我如何跟着我的话,日后我让你成为漠北一国之后如何。” 许倾落听着沐卿这会让一般女子心动的承诺,木无表情。 她只是看着沐卿,那眼神冷静的让沐卿都觉得无法演下去了。 “你可真是我见过最难对付的女人了,琅晟的行踪对我来说确实没有什么重要的,对我来说,更加重要的不是现在的漠北王庭大计,而是别的事情,比如说,我那位好王兄,比如说,公子衍。” 许倾落眸子微微一凝。 虽然猜测着公子衍也许与漠北人有关,但是从沐卿口中切实的听到这个名字,许倾落知晓,许多疑惑,也许这个男人能够帮她解开了。 “我们现在先赶快离开吧,这里现在还是我大哥的势力范围,他虽然愚蠢,却不是傻子,听说你在大庆京城中狠狠的摆了他一道,他对你现在可是铭心刻骨,恨之入骨的。” 沐卿的话音方落,几个人骑着马便出现在了视线尽头。 “殿下” “殿下” 几个应该是沐卿手下的人对着他拱手见礼,几个人身边带着一匹空着的马。 沐卿望向许倾落,伸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许倾落皱眉望了他一眼,在沐卿似笑非笑的表情中,转头抓住马缰绳,翻身上了马,以为这样就能够让她为难了,笑话 沐卿看着许倾落痛快上马,有些遗憾没有看到她更多表情。 掌心在马后面一拍,便要上许倾落的背后。 许倾落的掌心缰绳一动,马儿向前一步,正好避开沐卿上马的动作,许倾落转首望着他微笑:“男女授受不亲,既然没有多余的马匹,便劳驾二殿下和自己的手下同乘吧。” 沐卿望着许倾落骑在马上微笑的样子,恍惚又想到了淮县城门外少女骑马离去时候的洒脱,眉眼动了动,其实他对许倾落所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假话。 起码他是真的对她颇为心动,起码若是她愿意的话,未来若是真的登基为帝的话,他是真的愿意给她一个后位的,起码她真的是很有趣很有趣的一个女子。 在沐卿和许倾落他们走了不久之后,一队人马迅速的赶到了方才他们所在的位置。 为首的正是一脸阴沉的大王子。他望着没有丝毫人迹的荒地,五指不断的握紧,捏的咯吱做响:“沐卿,沐卿,那个贱种,一定是他指使那个贱人的,该死的” 猛的转身,一鞭子狠狠的向着身后紧跟着的手下劈头盖脸的打去。 正是将许倾落抓住一开始带着她进入军营的那个将领。 一边打一边骂:“废物,蠢货,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沐卿的姬妾,她就是我要找的那个贱人,你居然没有发现。你这个蠢货,你怎么不去死” 一鞭子一鞭子的打在头上脸上,一道道的血痕浮现,满头满脸的血,看着骇人的很,其中一鞭子甚至差点儿打瞎了他的眼睛。 那手下闷哼着,却不敢躲避还手丝毫,只是低垂的眼眸中,是深深的愤恨还有痛苦。 大王子的残暴好战在战场上是很容易让漠北将士们敬服,但是他在平日里对待属下的残忍冷酷,却也更加容易让人离心。 当身边的其他手下实在看不过去,好容易拦住大王子的鞭子之后,那被鞭打的手下跪在地上不断对大王子磕头赔罪,说着日后绝不再犯,心中却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边城之中,琅晟被救了回来,却根本无法静心疗伤:“我要去找落儿” 琅晟咬牙便要起身,胸前刚刚缠好的绷带再次被血液浸润,一片片的鲜红刺眼的很。 “你现在如果再冲动起身的话,别说救许姑娘了,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南宫墨气的很,一把按住琅晟的肩膀,对着非天使了个眼色。让他一起帮忙劝说着,琅晟伤的太重,加上他又服用了续命丹这种要命的东西,若是没有许倾落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帮助他保住最后一口元气,别说是南宫墨来了,便是他们那位曾经学究天人的师傅重新复生,也无法做到起死回生。 琅晟的伤势是需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的,哪里能够出门还去漠北人那里救许倾落。 “将军,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若是你出事的话,许姑娘的牺牲不就是白费了吗将军你如果相信非天的话,我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去找许姑娘,许姑娘不能够救回来,我便也不回来了非天可以立军令状” 琅晟望着非天,一字一顿:“是我无用,我说过自己会保护她的,我绝对不会失信落儿” 他自己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可是只要想到许倾落为了保护她主动出现在漠北人的眼中,只要想到自己口口声声的保护到头来都是虚话,却是许倾落挺身护在他的前面,便觉得一阵阵的心揪着疼。 他痛苦,担忧,焦虑,懊悔。愧疚,各种负面的情绪不断的在心中脑海中徘徊,让他怎么可能安心的躺在这里等着消息。 “对许姑娘而言,你若是好好的,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你若是出事,她做一切都是白费,生死之间她知晓怎么选择才是最正确的,师兄,不要连许姑娘的决断都比不上,更何况,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一起去找她,结果反而是拖累了所有人的进度行程,更加耽误救人” 南宫墨也不说什么客气话了,直言不讳的斥责琅晟道:“现在我是医者,你是病人,若是真的那么担心许姑娘,那你就老老实实的躺在这里,伤势好了,事半功倍,你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了,伤势不好的话,你说再多也没用,我不会让你走出这个房间一步,有本事你便放倒我们所有人。” 琅晟握紧了拳头,指尖甚至掐入了肉中,牙根咬的咯吱作响,南宫墨的一言一句都是实话,让他无法反驳的实话:“我要用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 “你放心,我的医术不说当世第一,也是有数的高手,许姑娘为你留了一口元气,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压制住了那毒蛊,我若是还不能够让你好起来,那我南宫墨这块招牌也不要了。” 南宫墨悄然松了口气,不敢耽误,赶忙从身边抽出针包。 沐卿一路上带着许倾落专门捡小道走,许倾落的骑术在女子中算是很高的了,但是若是没有一路上从京城到边关的锻炼,现在估计早就无法行走了,看着沐卿脸上那隐隐的失望,许倾落撇了撇唇,心情到底好了那么点儿。 看着不喜欢的人难受,能够让自己心情转好,这是调节情绪的好方法。 最后几个人停在了一处望台之下,望台周围有不少士兵围着外围巡视,许倾落状似随意的看了几眼,这里的人没有大王子那边军营里的多,可是一个个士兵井然有序的样子,却是比大王子那边众多士兵看起来还要有气势。 沐卿带着许倾落往里面走的时候,那些士兵都是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许倾落一般,又与大王子那边不同。 只是这么几个细节,许倾落心底便暗自叹气,这沐卿不止心思手段比之大王子不可同日而语,便是治军的能力,现在看来,起码也是毫不逊色任何人的,这样的人前世居然会输给大王子,并且是一败涂地的丢掉性命,说实话,许倾落现在是真的有些好奇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沐卿如此惨败。 沐卿不知道短短的瞬间里,许倾落想的东西,他只是径自领着许倾落进向着望台走去。 那望台有二十几丈高,踩在那盘旋的楼梯上,听着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没有一丝光透入进来,莫名的便觉得有些森然之气。 当许倾落感受到上方一缕阳光的时候。便连她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风从四周烈烈呼啸而过,吹拂过脸颊发丝,像是小小的刀子在割一般,许倾落的心神却全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远处。 从这高高的望台往远处望去,许倾落才发现,在这边居然隐约的能够看到远处属于大王子的军营,即便现在望着只是一片黑色的小点,但是沐卿在此处专门建了一座这么高耸的望台,能够看到大王子军中状况,他的心思...... 许倾落转首望向沐卿。 对方递给了她一只筒状物,那是千里眼,是海上行船的人才会有的。是从海外传入进来的,除了少数人知晓见识过之外,大多数的大庆人根本不曾知晓,若不是许倾落前世在皇宫中待过,也受宠过一段儿时间,还真的是也不认识。 只是前世秦恒得到了这么个物件就是当做普通的玩物,甚至没兴趣之后赏赐给嫔妃女子,而沐卿,很显然将这东西用在了最合适的地方。 许倾落对沐卿的警惕心不由的更涨,她现在觉得,漠北人中若是真的有人能够对琅晟对大庆造成威胁,也许便是沐卿了。 沐卿不知道许倾落从一支小小的千里眼上看出了多少,看着许倾落一时间没有动作,想到什么忍不住一笑:“看我,倒是忘记告诉你这东西的用法了,来,这边朝前,这边对着眼睛,往对面望,这是千里眼,是我偶然从一个海外商人处购得的,我用来觉得甚方便,因此便留用了几支......” 许倾落将眼睛对准千里眼一头,望着琉璃镜面中映照的比较清晰的画面。离的太远,看不清具体的人,但是却能够将其中调动看的一清二楚,此刻她便清楚看到一队漠北士兵从东面出去,骑着马奔向了边城的方向。 “殿下要我做什么” 许倾落没有问沐卿为什么让她看这些,若是连这都想不明白,沐卿也不会带着她来此地了。 沐卿看着许倾落沉稳镇定的样子,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用千里眼却不惊,第一时间想到了点子上,他真的是越发的觉得许倾落有趣了,他未来若是有许倾落这般有趣的陪伴在身边,定然不会无聊。 “二殿下如果你还想要和我说说需要我做什么的话,那就注意您的眼神。” 许倾落毫不客气的出声打断了沐卿的心思。 她现在没有心思和沐卿慢慢的玩你猜我猜的游戏,不管琅晟现在是否被救走了,他的情形都不适合迎战,她现在也不管沐卿未来可能的威胁了,最想要做的便是先想办法解决了大王子。这个一直念念不忘的对着边城出兵的人。 沐卿看着许倾落的冷面,叹了口气:“卿本佳人,奈何......” 奈何什么,沐卿没有说下去,他的眼神中却全是不加掩饰的遗憾,奈何太过多刺,奈何无法得到。 许倾落这般的人。他有法子留下她的人,却留不下她的心。 有趣是有趣,一旦反噬,却也远超平常女子的威胁。 心底莫名的有些嫉妒琅晟,可以得到许倾落这般全心在意。 一个女子,可以为了琅晟千里奔波,如此心性如此深情,偏偏是别人得到了。 沐卿蓦然间就有些觉得索然无味了,也不再和许倾落兜圈子了,这一次,他直言不讳:“我想要和你合作,你帮我对付我那位好大哥还有公子衍。我可以承诺漠北国未来与大庆休战,签订互不侵犯的合约。” 许倾落心中有种果然的感觉,公子衍看来真的与漠北国有关,且与那位大王子有些往来,否则的话沐卿不会将他和大王子相提并论,心中想的多,面上却是不露出分毫:“比起你来,你那位大哥好对付的多,若是真的帮你对付了你大哥,到时候恐怕阿晟面对你更加难过了。而且你如何便能够确定我一个女子对付的了那位大殿下,又为什么要对付公子衍他难道与那位大王子有关我一直以为和他有些关联的是你这位二殿下,他的性子可看不中那位大殿下。” 许倾落说的是实在的疑虑。而沐卿显然很喜欢她和自己实话实说,合作的话总要双方将疑虑都说出来,解决了才有保障,许倾落若是直接一口应了,他还担心对方敷衍呢。 也因此,沐卿也说了实话,说了许多许倾落不知晓的秘闻:“你是否听说过异门” 他没有等到许倾落回答,便径自接了下去:“异门究竟什么时候崛起的已经不可考证了,是我西域诸国的圣门,一直以来都有着镬取天下的野心,可惜野心太大,却会将自己撑死,上一任门主便是被众多徒弟背叛而死,你心爱的琅将军便是亲手杀师的人。”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是异门门主,却只是傀儡门主,真正能够做主的是公子衍,因为他掌握了上一任门主手中最毒的蛊毒,那东西连我都无法可解,他想要在我身上中毒蛊,进而控制我,我曾经骗过他让他以为我已经身中蛊毒,所以他以往还算信任我,和我合作的还算愉快,但是我身边有心腹背叛,他知晓了我根本没有中毒蛊,所以选择了与我大哥合作,这一次琅晟会遇袭差点儿身死,是因为京城中有人为太子和我大哥牵线的原因,我大哥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还有帮忙反叛的大庆人,若是没有伤到琅晟,反而是无能至极了。” 那个牵线的人,无疑的便是公子衍,沐卿的话语中透漏出的分明是这个意思。 即便知晓公子衍是敌人,可是此时此刻,许倾落还是觉得莫名的有些惆怅,她是真的将他当做朋友过的,还有一份深切的愤恨。 他何以能够对琅晟如此狠毒。 沐卿的声音还在继续:“还有你觉得我大哥比我好对付的多,殊不知我大哥那般的认准了一件事情便死命的撞的人更加难办,琅晟在战场上确实算的上无往而不利,我西域诸国被他挡住在边关已经不是一年两年,可是他不可能永远都能够上的了战场,如同这次一般,若不是他运气好,恐怕直接便会死在身边人的手上。只要我大哥一日还在,琅晟便一日无法从战场上退下去。边关大庆也一日无法真正的平静,最后无论是他败了我漠北,还是我漠北败了他,你们的皇帝陛下都不会再留着他了,中原人有句话,狡兔死,走狗烹,你想来也听过,与我大哥那所谓的要进犯中原,称雄天下的野心比起来,我的野心要小的多,我更喜欢西域,喜欢过有趣的人生,当一个一统天下的雄主,于我而言,太累,若不是我大哥胜了的话不会容许我多活一日,我还真是懒得做这漠北国的主。” 沐卿今日说了许多的话,称得上是推心置腹,许倾落有自己的判断与看人的方法,所以她看的清楚,沐卿确实是那种比起做统一天下的雄主对有趣的人生更感兴趣的人。 他当日能够为了对她的一句有趣,放了她和琅晟离开淮县,便可见其人心性了。 许倾落的指尖摩挲着,感受着刺骨的冰寒,望着眼前笑意盈盈的沐卿,一字一顿:“我同意与你合作。”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1:大王子瞎了 网om,。 “聪明的决定,聪明的姑娘。” 沐卿带着赞赏的语气道。 “那么,可能要委屈落儿一番了。” 许倾落即便不用千里眼看,也能够听到往上面盘旋而来的脚步声,重重的盔甲激荡声,她望向面前这个满嘴甜蜜实则比谁都心狠决断的男人,微笑勾唇:“放心,我知道你带我来这边的用意,只要二殿下如同自己所言一般做到,我也必定让二殿下如意。” 沐卿专门带着许倾落走这么一遭儿,不止是为了和她有独处的时间谈妥合作条件,也是让许倾落知晓,若是她反悔,能够在此处建立一个监视大王子所在的沐卿,定然会第一时间知晓。 “只是我今日回到大王子那边的话便是生死之间,所冒的风险太大,二殿下能够给予我一些心安的保障吗” 许倾落话音一转,如此道。 沐卿有些疑惑:“难道是要我写下书面协议之类若是你需要的话,我自然......” “比起所谓的书面协议,我更加相信二殿下的承诺,毕竟白纸黑字也终究只是一张纸,如何选择尽数在人心,我要二殿下身为异门门主收集到的所有有关公子衍手中毒蛊的资料,详详细细,一点儿不落的告知于我,还有,二殿下可知道再世之人” 比起所谓的白纸黑字的协议,许倾落那么痛快的同意沐卿的提议,是因为她对他也有所求,求的不是他口中的什么没有野心。而是他身为异门门主所掌握的东西。 不论沐卿是否是他所说的只是一个傀儡,他既然能够成为那什么异门的门主,便定然知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东西,比如那虫虺之毒,比如曾经从琅晟口中听说的再世之人。 “......你永远比我想象的要更聪明。” 沐卿唇边的笑收敛,他轻轻一挥手,已经走上楼梯的两个武士顿住了脚步,静静的站在楼梯前,像是两尊门神一般,没有了一丝动静。 沐卿从怀中掏出了两样东西:“这个是我能够告诉你的异门的秘密。里面有我收集的所有公子衍的事情与那蛊毒的隐秘,这样,则是毒药,只要一点儿,便足够杀人了,你身上现在想来也没有什么防身的东西了吧,否则的话,想要那么顺利的在大哥那里看到你,估计也不是多么容易的。” 很显然,这两样东西沐卿都准备好了。专门给许倾落准备的。 许倾落没有客气的收了起来,与其说她是个聪明人,沐卿这般早有准备的,却是比她更要聪明的多。 这样的男人,不是她能够对付的了的,与其面对沐卿这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给你下套的狐狸,她宁愿去面对沐然。 “大殿下,您要的人被送回来了。” 进来传话的武士小心的传话,眼中却是有了些轻松。 天知道只是在这短短的半日时间里,因为许倾落被沐卿带走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个士兵被沐然鞭打重伤,甚至有两个垂死了。 沐然身边的人都是自危的很。 沐然听到武士的禀报,一把将染成血红色的鞭子扔到了地上,他一把踢开身前被鞭打的奄奄一息的人,上前两步,直直的瞪视着那个禀报的武士:“谁来了” 若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他不介意将这个手下也拖下去狠狠的鞭挞一番。 那武士垂首:“启禀大殿下,是您要的那女人被送回来了,送她回来的是二殿下身边的匹格,他说殿下您才是天命真主,二殿下被那女人美色迷了心智,甚至要与大庆人讲和,在这么大好的情形下居然如此软弱,根本就不是什么明主,只有大殿下您才值得效忠,才能够带领我漠北人走向真正的辉煌......” 那武士奉承的话还没有说完,沐卿已经一把掀开了帘子,走出了大帐。 一眼就看到了许倾落,看到了这个当时在大庆皇宫中让他意动,结果却给予了他最深沉的侮辱的女人 “贱人,你还认得出本殿下吗” 沐然根本不看旁边送许倾落过来向他效忠的武士一眼,而是径自用淫邪险恶的眼神望着女子,恨不得将许倾落扒光了然后做出一切最过分的事情。 当然,他厌恶许倾落至极,与从前想要抓住细细享用的想法不同,他现在决定在好好享用许倾落之后,让她用最耻辱的方式去死,比如将女人光裸的身子扔入大庆人的边城前 这女人不还是什么大庆的县君吗 许倾落的下巴被沐然掐住,下巴处生疼,面对着沐然眼中重重的险恶,许倾落唇角微微勾起:“大殿下,您在京城中享用的可是我大庆的储君和公主,别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运道。大殿下究竟觉得自己哪里吃亏您可要好好对我说说。” 这句话出口,大王子先是愣了愣,然后忍不住的便开始深想许倾落话中的意思。 光顾着气恨自己被人设计了,太子也和他说了是许倾落捣的鬼,所以他恨许倾落入骨,可是现如今听许倾落这么一说,大王子一细想,也是呀。 虽然是被设计了,可他当时却是睡了大庆的太子和公主呀,这样的事情便是说出去,他不止不丢人,还是一笔可堪宣扬的好谈资。 若不是后面自己被投入大牢,若不是当时他最先想要睡的是许倾落,大王子其实是不怎么忌讳男女的。 太子是没有多吸引人,甚至让他有些恶心,但是太子是大庆的储君,只是这点,便足够让大王子觉得回味了。 “你是叫许倾落是吧你们大庆的女人都像是你这般的狡诈。会说话吗” 心思的转变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将本来耻辱的事情转变为得意的事情,沐然看着许倾落的眼神也不再那么险恶,重新多了些**欣赏了。 许倾落微笑:“我不止会说话,我还会给大殿下带来您更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是如同你这般的美人还是如同上一次的算计” 沐然的手指探到许倾落的脸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许倾落白嫩的脸颊瞬间出现了一片红,看着显眼的很。 “虽然睡了大庆的太子和公主是挺让本王子爽快的,但是本殿下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算计,被人欺骗。这么张好看的美人脸,合该躺在男人身下成为床上的尤物,却不应该去算计些有的没的,你说是不是” 在大王子的手指顺着许倾落的脸颊滑向她的唇的时候,许倾落的脚步后退一步,面对着沐然冷凝警告的目光,轻笑一声:“我若是说自己给大殿下将要带来的是一座城池呢” “那大殿下是要怎么选择” 沐然的眼光一凝,想要抓许倾落的手顿住:“来人,给本殿下去红帐找几个女人来。” 许倾落望着大王子在两个女人的身上肆意凌虐,紧紧的掐着指尖,不让自己多看多想,今日她既然答应了沐卿过来,那么便应该有心理准备面对任何事情了。 可是耳朵中不断传入两个女人痛苦的尖叫声,还是让许倾落下意识的想到了前世自己被凌虐的一幕,蓦然间站起身子,在大王子了然得意的目光中,冷笑一声:“大殿下,我知道你是在警告我,我现在落在你的手中,已经做好了与你交易的准备。大殿下若是不担心误事的话,可以尽情的玩儿。” “只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一声,时间不等人,若是等到二殿下与大庆谈妥了条约,得到大庆的城池,日后也没有大殿下的什么事情了。” 许倾落的声音很冷很淡。 沐然却觉得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狠狠的刺激了一把一般,瞬间把持不住,交代了出去。 “来人” 将两个被折腾的奄奄一息的女人往床榻下一踢,沐然直接裸着身子大喊了一声。 许倾落还是淡淡的神色,让沐然一边有些挫败,一边却是更觉得挑战。 这女人,不止有美貌,还格外的让人想要将她身上的刺儿一根一根的拔出来。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说说吧,你所谓的城池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若是你真的像是自己所说的一般能够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我看在你容貌如此美的份上,会纳你做个姬妾,若是你再敢耍些什么花样,那么,我也不介意让你去红帐和那些个被玩烂了的女人做伴。你要知道,像是你这般的,进去不到一日,估计就有几百个人排着队等着好好玩你。” 大王子的话语粗俗鄙薄的很,许倾落静静的听着,大王子没有一开始便将她如何,已经代表着她的策略话语都已经对大王子起了作用。 既然起了作用了,大王子说些什么,她便姑妄听之罢了。 待到大王子警告完了,许倾落开了口:“大王子殿下一定奇怪究竟是为什么会二殿下将我带走吧,现在我便可以告诉大殿下答案,是为了和大庆和谈,你想必也知晓了我在大庆也是个县君,在陛下面前有些面子,最重要的是琅晟和我有白首之盟,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说的好听点儿是沟通大庆漠北有无的联系,说的不好听点儿却是最好的人质了。” 大王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先前他没有一开始便问许倾落便是觉得许倾落的话语不怎么可以相信,一座城池虽然让他心动,但是许倾落一介女流,如何便能够带给他一座城池。 可是现如今许倾落的解释却是让他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身上随意的披着一件袍子,大王子上前两步,伸手便要抓住许倾落的手:“说下去。” 许倾落轻轻一侧身子便躲开了大王子的手:“本来我是想要和二殿下合作的,可惜二殿下管理手下的能力不怎么样,居然会让自己的手下叛变,并且将我带了过来。大殿下,小女很清楚自己与你之间有些误会,小女的人生目标是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好好的生活,这一切的前提是我要好好活着,没有受到任何侮辱的活着。” 大王子深深的望着许倾落,他的眼神很可怕,但是许倾落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一般,静静的与他对视。 那双眼睛很美,却更加的凛然。 “好,若是你真的能够给我带来一座城池,我让你活着回去又何妨” 一座城池和一个美人相比,大王子从来都知晓如何取舍,漠北和大庆开战至今。虽然侥幸得到了太子的情报重创琅晟,却也只是重创琅晟,再多的却是没有了。 他在边城的眼线说琅晟已经被找了回来,琅晟失踪的时候西域联军没有攻占下边城,琅晟回来了,便是大王子再不想要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更加没有机会了。 只是,大王子望着许倾落,心底冷笑,若是在得到城池之后,他不介意失信一下,用面前的美人奖励一下自己。 许倾落对大王子的心思知道吗 她不是他肚子中的蛔虫,自然不会猜测的一清二楚,只是大王子对她不怀好意,她对大王子也没有什么好心。 此刻看着大王子已经渐渐的相信了自己,许倾落将后面的话继续了下去:“好叫殿下知道,二殿下已经带着我的信物去与大庆和谈了,现如今我估计着应该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若是大殿下有心......” 许倾落的声音一字一顿:“何妨做一只背后的黄雀呢” 许倾落身上有毒药。可是大王子显然从太子那里了解她不少,看似对她没有什么防备,实则防备甚深。 而且若是大王子真的那么容易便被人害了的话,沐卿有无数的机会。 沐卿要的是大王子不能够再妨碍他,并且也要让自己不要沾染上一丝半点儿的纠葛。 而许倾落现在,便是引着大王子自己去送死。 大王子的眼中现出的是野心的光芒。 黄雀在后,若是他得到了沐卿和大庆的协议,那么一则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得到一座城池,二则是可以狠狠的在背后捅沐卿一刀。 和大庆勾结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不论是真是假。是进是退,自己都吃不了亏。 大王子虽然比起沐卿来说是个莽夫,可是他能够和对方对峙这么多年,凭借的可不止是自己的出身还有排行。 琅晟放下了手中的密信,上面是许倾落的字迹,他认得清楚,毕竟他曾经将许倾落的每一个字都临摹了百遍,都细细的揣摩了无数次。 “师兄,许姑娘救灾在上面说的什么看你这出神的样子。” 南宫墨看着琅晟在那边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好奇询问。眼中也有些焦急。 实在是谁都没有想到,许倾落没有等到人救,就来了信,还是漠北二王子的人帮她送的信:“是不是那漠北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将那送信的人抓住,我有的是法子让他松口。到时候保证好好的将许姑娘给你救回来” 南宫墨看似轻佻没有定性的样子,实则内里也自然有毒辣手段。 毕竟当年都是异门的人,都是在那位性情狠毒莫测的师傅手下出来的。 本质上总有那么点儿相似的东西。 琅晟缓缓的将信对折,再对折。 他微笑起来,从被救回来之后便始终没有笑容的脸上终于有了活气:“她不需要人救,她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厉害,去,让非天过来,我们这一次,要好好报我那一箭之仇了” 琅晟在笑,可是眼中的凌厉却是让他那张因为重伤还有些苍白的脸也染上了锋芒。 这封信是许倾落亲笔所写,没有受到任何胁迫,自愿写的,在其中,许倾落将她和沐卿的一些交易说了出来,他们帮沐卿对付沐然和公子衍。沐卿主动与大庆议和,且提供异门的许多情报,顺便加上大王子那支军队的一些情形。 随着许倾落的信一起送来的还有沐卿的手书一份,其中以漠北二王子的身份主动提议愿意与大庆休战修好。 当然,许倾落的信中所写都是经过筛选的,她和琅晟之间自然是不好互相隐瞒,但是有些事情也确实是不能够让他知道。 比如许倾落信里虽然没有明说,却是让琅晟看着信以为她是在沐卿那边。 若是让琅晟知晓许倾落在沐然那边,恐怕他现在根本是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将军,真的要如此做吗” 非天面上有些为难,望着琅晟面前那张边城详细的地形图还有旁边那份议和书,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慌。 这两样东西平日里就能够要人命,更何况是送给漠北人。 其中任何一样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琅晟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他前段时日中伏,军中那些京城派来的将领可是有不少个蠢蠢欲动,随时等着抓他的把柄的。 “落儿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既然说让我准备这些东西,那就定然已经做好了打算,这个世上,她是最不会害我的一个人。” 琅晟坚定的道。在那张议和书上盖上了自己的将军印子,然后将其慢慢的折起。 更何况,他没有给非天说,即便这真的是个陷阱,许倾落落在漠北人手中的话,他也会睁着眼睛往下跳。 “殿下,我们是在叶赫谷那边截到的这份协议,那些二殿下的人刚刚与大庆人分开,我们也是趁着他们高兴大意的时候出奇不意才将东西到手。” 一个武士双手捧着一卷轴送到了大王子的跟前。 沐然望着那卷轴,眼睛中满是志得意满,只是他到底是和沐卿交手那么多次,该有的警惕还是不少的,对着旁边坐着的许倾落一颔首:“你给本王打开。” 许倾落似乎有些讶异,在大王子威胁的眼神下,盈盈起身,然后接过那武士手中的卷轴,在大王子灼灼目光的盯视下,走到他的身前,一下下的将卷轴铺展开来。 那上面赫然是一张城池地形图,详尽的每一个点都清晰记载,除了琅晟,边关乃至于大庆都无人能够拿出这么详尽的边关城池图了。 大王子望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卷轴,这上面的城池,就是阻隔了西域,阻隔了漠北铁骑进军中原无数载岁月的总是攻不破的边城。 他的指尖忍不住的在上面摩挲:“好,好,好,果然是有诚意,看来真的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么详尽的边城布防图,琅晟可真是够舍得的。” 大王子看着许倾落的眼神充满了奇货可居的光芒。 他突然间发现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价值,也许他能够用许倾落换取更多的,现在大王子反而是不怎么气恨琅晟活着回到边关的事情了。 琅晟若是不活着,许倾落如何能够起这么大的作用。 “你们都暂时下去吧,至于许姑娘,也带着她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她给我这么大的礼物,我么能够怠慢呢” 大王子的眼睛手指根本不舍得从那图纸上离开。 许倾落望着大王子那专心致志研究的样子,眉眼低垂,眉目之间却是一抹极致的冷涩。 东西是真的。也确实是好东西,否则的话大王子也不会相信,只是,他便真的以为世上只有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没有循序渐进的东西吗 越是看起来好的东西,越是有毒的厉害。 出去营帐的时候,许倾落的指尖微不可察的弹动了下,一点透明的粉末消散在空气中,再也寻不到丝毫踪影。 “这里,这里都是突破口。该死的,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边城只要掌握了其中布防,原来处处都是破绽,这边可以派出一队弓兵,这边可以让人引火油烧灼,还有这边,这边是放粮草的地方......只要一把火......” 对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攻克对方城池的通道放在了眼前,如何能够不心动。如何能够轻易放下。 灯火通明,大王子的那双眼睛中的光比烛火还要明亮,他的眼前恍惚出现一点光晕,觉得有些眼花,眨了眨眼,眼前又看的清楚了,大王子不以为意,继续看那张地形图,那上面不止有边城的地形,还有大庆边关其他几座城池的地形。 大王子想要的可不止一座城池。 眼前又是花了花,掌心下的线条有些莫名的模糊,沐然眯了眯眼睛,黑暗侵袭。 同时间,许倾落站起了身子,望着突然间乱了起来的大王子的营帐,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2:还好,他没事 网om,。 有的时候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知己,而是你的敌人,若是这个世上论起对大王子的了解,沐卿认了第二,便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认第一。 从前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下手机会,也是沐然对沐卿没有太大的威胁,沐卿没有下定决心,但是在知晓公子衍转而支持大王子之后,沐卿这一次便下定了决心去做。 许倾落只是一个最合适机会出现的引子,时机,计策,毒药,甚至在大王子瞎了之后的种种应对,沐卿都一一安排好了。 只是,沐卿有他的打算,许倾落何尝没有自己的打算 大王子营帐中几乎是乱像初起,周围已经有刀兵之声响起。 “是大庆人” “夜袭,夜袭” “是飞马将军的旗子” 不断的有惊慌的喊声响起,黑暗中大王子那边出了变故不能够及时指挥军队,加上大庆军队的突袭,漠北的营地彻底的乱了起来,只是一会儿的时间。接近万人的营地便已经散了大半。 “我的眼,我的眼为什么没有点灯,快给本王点灯” 手下想要带着大王子离开,大王子却是伸手挥开了身边武士,四处转动着,两眼中没有丝毫的神采,有的只是一片片空洞。 “大殿下,大殿下我们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殿下您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报仇,有机会东山再起。” 忠心的手下还要上前搀扶大王子,嘴边跟着劝说道。 “闭嘴,本王子不会逃的,本王子的眼睛没事,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怂恿本王子逃跑,你定然是沐卿那个贱种派来的奸细” 沐然终于抓住了长案前的长剑,对着那手下厉声呵斥中猛的一挥,下一刻,一声惨叫伴随着半边脑袋喷溅出的血腥,劝说的声音彻底消散。 同时凉透了的还有其他几个一起跟着过来想要带着沐然逃走的手下。 刻薄寡恩,凉薄冷酷,无情无义,这就是大王子,就是他们效忠的主子。 大王子还在拿着那把滴血的长剑不断的挥舞着,嘴里大喊大骂着,无声的双眼中充斥的是嗜血的红色,像是恶鬼的眼睛一般。 他四处转动着,嘴里叫着几个心腹的名字,正是此刻还在帐子中的几个人,可是方才那个死在他手下的,何尝不是他往日里的心腹。 他叫着让人给他点灯,叫着自己要取了沐卿,取了琅晟的首级,要杀了许倾落,要杀了所有可疑的人。 外面的兵戈之声更加剧烈了,惨叫声,慌乱的喊声不断,有火光四处升起。 “怎么办,大殿下现在的情形若是实在不成就先强制住......” 一个手下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道。 那声音压的极低,为的便是不让大王子察觉,也许在他压低了声音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他内心中的动摇了。 没有人应声,另外一个心腹慢慢的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直到退到了营帐门口,掀开营帐,一股子寒风冷冽和更加清晰惨叫之声也跟着传了进来。 大王子顿住了动作,那一瞬间,他面上出现的是暴怒之色:“你们想走,你们居然敢临阵脱逃,你们全都该死” 大王子举起剑向着冷风声音传递过来的地方砍杀而去。 大王子的武术高强,加上他身份尊贵,往日里他若是起了性子说杀谁就杀谁,但是那要是在往日里,此刻他的眼睛看不到东西,几个人看着他也不再是如同往日里那么尊重了,起了异心,对他自然的也就没有了顾忌了。 那个走到门口的心腹一剑抵住了大王子挥出的带血长剑,身子只是轻轻一晃,大王子已经扑跌了出去,踉跄着身子,跌倒在地,撞在了一具漠北士兵的尸体上,沾染了满身满脸的血,更是宛若鬼怪。 他犹如未觉,更是暴怒的挥舞长剑想要起身杀人。 “大殿下不是什么值得相护的明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那个心腹一剑杀了一个大庆士兵,对着其他几个还有些犹豫的人大声喊道:“大王子刻薄寡恩,对我等太过无情,我们不在背后对他下手已经是忠心至极了,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我们的下场前车之鉴不远了。” 他说的是那几个死在大王子手下的同僚。 每一个人都对大王子忠心耿耿,却都因为大王子不顺心而杀之。 且死的无比凄惨。 几个人相继越过大王子的身边,各自抢夺了一匹战马,向着战场外冲杀而去。 他们以前效忠大王子,也算是忠心耿耿,现在背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想来现在就是效忠其他的人,也不会太让人闲话,比如二王子沐卿。 许倾落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被抛弃的大王子宛若疯子一般在原地挥舞着长剑大喊大叫,满头满面的血,头发散乱,衣袍破损,也许是他的样子太狼狈,让人想不到他便是这军营中最有价值的敌人,大庆的士兵没有几个上前围杀,甚至觉得这个疯子上去沾染了不好,大王子那边,一时间居然有些空荡,成了战场上难得的清净地带。 许倾落握紧了手中随手捡起的剑,转身向着暗处走去。 大王子已经彻底的废了,无论他的眼睛是否能够恢复,今日一役,漠北军队重创,他即便是回到了漠北王庭,也再没有了日后。 许倾落现在需要做的便是让自己安然退走,和沐卿的约定已经完成。她在那封信件中存着的藏头之语看今夜大庆军队先到一步,便知晓琅晟已经看懂了。 至于沐卿是否会愤怒今夜之事,是否会毁了和许倾落的约定,她却是不怎么在乎的。 不是不想要两国和平,只是所谓的议和遵从的不是谁的心意,而是力量之间的对比。 今日大庆军队重创漠北军队,不论沐卿有何心思,他便是不想要议和也要议和。 许倾落能够做的已经都做了,她现在唯一还需要做到的,便是让自己平平安安的退出战场,完完整整的回到边城。回到琅晟的身边,去见琅晟。 分别只是几日,她心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琅晟没有死,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却定然是不乐观的。 许倾落这样想着,更加快了脚步。 只是下一刻,她顿住的脚步,因为面前站着的一个人,一个出乎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许倾落几乎想要苦笑了,她这算是什么运气,说实话,现如今许倾落宁愿面对沐卿,也不愿意面对公子衍。 沐卿虽然是漠北的二王子,一贯的高深莫测,但是他有野心,有所求,有所求的人再是厉害也总是会让人抓住弱点。 而公子衍,许倾落甚至不知道公子衍真正求的是什么。 公子衍看似搅动天下风云,看似在无数的人之间周旋密谋,可是许倾落还是无法看出公子衍的真心。 不是沐卿所说的什么想要掌控天下,想要满足自己的权利欲。 许倾落在公子衍的眼中自始至终没有看到一样东西,野心。 便连琅晟也有那么些野心。想要成为最厉害的大将军,想要压服边关异族,想要让大庆长安,想要风风光光的迎娶自己。 而公子衍,他的眼中有的也只是兴趣,对搅动天下风云的兴趣,对决断人生死的兴趣,对许许多多事情的兴趣。 可有,可无 “落儿,你总是能够出乎我的意料,几日不见,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将我手中最好的一枚棋子给废了。” 公子衍这么说着,看似怪罪,可是眼中还是带着笑意,仿佛许倾落坏了的他的大事于他而言也只是一笑置之的事情罢了。 许倾落慢慢的后退了一步,他们此刻在黑暗的角落中,没有人关注这边,即便有人关注了,许倾落也不觉得能够从公子衍的手中及时将她救走。 公子衍的武功,当日许倾落在山洞中已经见识过了,他再是身体孱弱。患有重疾,也非是常人可比。 许倾落的指尖划动着,又退了一步,公子衍轻轻的摇动着折扇,火光偶尔在他的侧颜上闪过,映照出一张俊秀温暖容颜,趁着那含笑的眉眼,好一副公子翩翩如玉,可是许倾落却越发的觉得戒惧,她藏在袖子中的手腕,在暗色中轻轻的抬起。 下一刻,许倾落的动作僵住,因为脖颈处的寒凉。 “许姑娘,你若是再动一下的话,我不介意在你的脖子上开一个洞。” 那是个女声,却比起寻常的女声沙哑刺耳的太多,没有丝毫的娇柔动听之感。 因为贴近着耳朵响起那声音,许倾落甚至觉得耳朵像是听到了砂纸刮擦一般,有些毛毛的,不舒服的很。 更加让她不舒服的是身后的人,毕竟这样的声音太有特色,只要听过一次,想来便没有人会忘记。 莫离,那个只是见过一次面,却让许倾落深深记住,打从心底厌恶的女子。 她相信琅晟,相信琅晟不是公子衍和莫离口中所说的那般,将自己当做替身的可恨之人。 许倾落到现在可还记得,自己和琅晟今生初遇的时候,这张脸不止没有让琅晟对她另眼相待,还让男人对她多了许多戒备与责难。 只是即便心中想的明白,也不耽误许倾落厌恶莫离。 这是一种纯粹女人之间的厌恶与不喜。 厌恶莫离对琅晟的心思,厌恶莫离和琅晟一身喜服的站在一起,不高兴莫离与琅晟之间有那么点儿隐约暧昧的过去。 许倾落不喜欢莫离,莫离更加不喜欢许倾落,在警告了许倾落一声之后,她径自望向了对面的公子衍,声音近乎尖锐的质问:“师兄,你刚刚是不是要放她走,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抱负,自己的计划” 因为太激动,她横在许倾落脖颈处的匕首有意无意的划动了一下,许倾落轻轻的嘶了一声,脖颈下巴处有了一道血痕。 莫离的突然出手。公子衍的样子似乎也是有些意外,只是许倾落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中。 “谁让你过来的,不是让你将大王子带走吗”公子衍不满的望了莫离一眼,看到许倾落下巴冒血,再也顾不得风度翩翩的扇扇子了,上前两步,径自伸手便要将许倾落从莫离的匕首下拉过。 “师兄,你要做什么你也和琅师兄一般被这个贱人的这张脸蛋给迷住了吗你忘记了她都做了什么,若不是她,我们现在根本不会这么狼狈我们不会从京城匆忙撤离,不会......” 后面的不会什么。莫离没有说,却是眼神中闪过了痛恨与杀机。 下一刻,莫离猛的一紧手中匕首:“师兄,大王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我们都看到了,大王子已经没用了,反而是这个贱人,我们说好了带走她当做人质,我只是担心师兄你心软,才会自己动手的。你不要过来,我自然不会杀了她,她还有那么多用处。起码能够让琅师兄妥协,只是会受些伤罢了。” 许倾落不得不往后使劲的仰下巴,毕竟她还不想死在莫离这么个讨厌的疯女人手中。 公子衍看着莫离眼中那刻骨的嫉妒,皱起的眉头没有松开:“大庆的人眼看着就要彻底攻克这一处军营了,沐卿的人也快赶到了,别耽误时间。” 深深的望了许倾落一眼,许倾落隐约觉出男人眼中的情绪似乎是带着些安抚意味的。 公子衍走在了前面。 莫离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他,直到公子衍走出了有一段距离,她才挟持着许倾落慢慢的往公子衍走过的地方过去。 大营太乱,四处火光血光冲天,藏在暗处行走,只要不刻意去注意,几乎没有人能够察觉出三个人的踪迹。 眼看着许倾落被莫离挟持着就要彻底离开军营范围了,公子衍快走了几步,前面暗处拴着两匹马,公子衍在那边牵马。 许倾落脖颈处又是一紧,同时耳边响起的是莫离刻意压低了的嘶哑难听的嗓音。 “我和衍师兄说好了带着你离开,将你当做人质,但是我改主意了。” 许倾落心底凛然,想要转动手腕,下一刻身上的软麻穴一痛,却是被莫离开连点了好几处穴位。 莫离不动声色的压着许倾落缓缓的前行,她握在掌心中的匕首像是玩乐一般的在许倾落的脖颈处时松时紧的划动着,压低的声音继续:“我想要你死,明明我们是相似的容颜,明明我也这么美,凭什么琅晟就始终看不到我的好,为什么他那一日宁愿拼着重伤反噬也要伤了我去找你为什么连衍师兄也被你迷住,一个为了你吃了续命丹,一个为了你伤重未愈便在听说你陷身这边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往这边赶,你有什么好的,明明这些都应该是我的” “都是因为你,否则的话他怎么能够那么狠下心去伤了我的脸” 最后一句话也许是因为带着太多激烈的情绪,莫离的声音忍不住一大。 前面正在牵马的公子衍下意识的往这边望来。 他的面色剧变,再也顾不得隐藏行迹,厉呵一声:“莫离,住手” 莫离手中的匕首对着许倾落的咽喉直直的刺了过去,一切只在一瞬,许倾落甚至能够感受到脖颈间接近的寒凉与锋芒。 那一刻,她是不甘的,想过自己会死,却没有想到会死在莫离的手中。 她不想输给这个琅晟曾经的师妹。 耳边是公子衍的喊声,失去了一贯的镇定,染上了害怕焦虑。 眼前是莫离带着得意笑意的一张脸。那张与她曾经隐约相似的美好容颜,现如今被一道从额头划过下巴的剑痕狠狠劈开成了两半,还没有完全长好的粉红色疤痕看着宛若一条毒虫一般,盘踞在莫离的脸上。 这就是琅晟伤的地方吗 在看清楚了之后,即便是面对着死亡,许倾落也觉得开心。 琅晟对莫离真的没有丝毫心思,她现在确定了。 最后一刻,没有了愤恨,没有了不甘,脑海中出现的全都是男人,那一日长街之上,骑着高头大马向着她飞奔而来的男人,一把长弓挽就,一支利箭解围的男人,向着她伸出的那只手。 嗖的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乍然蓬起的一蓬火焰中,手中举着匕首的莫离整个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一下。 那么努力的想要杀死许倾落,却始终无法将那匕首落下哪怕丝毫。 她的眼眸慢慢的向下,望见了自己胸口位置迅速印染出的一片片血红,望见了从后背没出前胸的箭头。看到了那箭头之上的锋芒,箭杆侧面,被鲜血染红的一个纂刻其上的晟字,讽刺无比。 “为......什么。” 仰面扑向许倾落。 许倾落后退了几步,躲开了,莫离重重的摔落在了尘埃泥土鲜血之间,这个曾经自以为能够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的美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是如此狼狈的死法,为什么自己会死在琅晟这个以为能够征服的男人箭下。 “阿......晟......” 许倾落望着对面那从火光中骑着黑色战马举着弓箭宛若神人般出现的男子,喉咙间莫名的有些哽咽。 而本来向着许倾落这边扑来。要将她救下的公子衍,也顿住了步子。 他神色不定的望着琅晟,望着一箭射杀了莫离,没有丝毫迟疑的琅晟,望着用又一支长箭威胁性的对着他心口要害部位的琅晟,手中的扇子慢慢的合起。 “师兄,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心狠。莫离一直以为你不会杀她,你动不了手,结果你第一次让她毁了嗓子,第二次让她毁了容貌,第三次直接要了她的性命,你比我还狠。” 他这话是故意的,让许倾落对琅晟生出芥蒂,或者让琅晟急着解释然后松懈了心神,才可以有机可趁。 可是今夜的一切显然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许倾落只是痴痴的望着琅晟,没有丝毫的敏感,而琅晟,他手中的箭很稳的指着公子衍的心口位置,没有哪怕丝毫的晃动,稳如磐石一般,大拇指绷紧着弓弦,只需要一个轻轻的松手。这一支要命的箭,便能够要了公子衍的大半条命。 毕竟公子衍心肺被蛊毒侵蚀的受不得一丝伤害。 公子衍冷了面容。 “师兄,你的箭我没有把握定然能够躲过,但是你前面受了重伤,后面强服了续命丹,你刚刚又用了穿云一见射杀莫离,现在你还能够射出这一箭吗” “或者说,你射出了这一箭,我或许会死,你绝活不了。” 许倾落听到公子衍如此说,本来因为见到琅晟有些空白的脑袋再次恢复了清明,眼中一阵急切担忧,想要说什么。 琅晟终于开了口:“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要么你离开,要么我们两个决死。” 没有第三个选择,如同在山洞中一般,为了保护许倾落,琅晟可以将自己的命放在赌盘之上,没有丝毫迟疑。 那是守护的决心。 许倾落看懂了,公子衍也看懂了。 那一刻,公子衍突然觉得憋闷。 比他胸口蛊毒爆发还要难以忍受的绵绵密密的痛楚感觉。 那一刻,公子衍突然间就不想要如同上一次一般的退走了,莫离死前那么不甘,问着为什么,凭什么。 他何尝不想要问许倾落,为什么是琅晟,为什么明明是与他一般的人,却能够得到许倾落倾心相待,无论生死相随,凭什么他就要孤独的一个人慢慢的看着自己一日日的腐蚀腐朽,一日日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公子衍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与偏执,他望着琅晟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琅晟的弓已经拉开。许倾落无法让他放下,却是注意着公子衍这边,隐约的光影中,她看到了公子衍的眼神变化,面上一惊,在公子衍腰间的软剑洒落的一刻,挡在了琅晟的跟前。 两蓬血光闪过,一道来自于公子衍的胸口位置,一道来自于许倾落的脖颈。 “落儿” 许倾落在剧烈的疼痛与昏沉中听到了男人短促痛苦绝望的喊声,心底安然了下来,还好,他没事。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3:前世记忆 网om,。 许倾落始终徘徊在昏昏沉沉之间,周围一片黑暗,没有一个人,她像是被遗忘在最深沉的黑暗中一般,心中莫名的慌乱,这是哪里 许倾落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只是想要出去,想要离开这边逼赳压抑的黑暗。 她想要张嘴喊人,喊着琅晟的名字,喊着父母的名字,甚至喊百草,喊自己认识的所有人的名字。 可是只是张开嘴,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便从咽喉处袭来,许倾落差点儿忍不住惨叫。 电光火石之间,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为琅晟挡住了公子衍的一剑,那一剑伤在了她的喉咙要害处,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自己现在也许是死了也说不定。 许倾落苦笑了下,现在有时间深思了,却还是没有后悔。 她唯一不甘的,只是自己最后居然没有来得及多看看琅晟,没有和琅晟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许倾落面上的神色渐渐沉静起来,抬眸望着前路的一片黑暗,那一片深沉的黑暗似乎是张大了嘴的巨兽一般,在等待着她上前将她吞噬。 她也许死了。也许没死。 许倾落抬起了脚步,向前走去。 不知道何时,脚下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甚至已经开始烫了起来,脚底钻心的疼,疼入了骨髓,她觉得自己仿佛走在火海中一般。 许倾落咬牙忍着,继续向前,现如今她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惟有向前,向前的话才不会被现在的黑暗彻底淹没,向前的话,才有可能再次看到男人。 一步步走着,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仿佛走了很短的时间,又仿佛走了很久的时间,许倾落甚至麻木了疼痛的感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亮光。 她先是茫然,下一刻,即便是许倾落的沉稳镇定,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喜色,加快了脚步向前急走几步。 许倾落顿住了脚步,头顶上方将军府三个大字明晃晃的耀眼,那一瞬间,她感动的想哭。 她现在不是在现实。她很清醒的知晓,但是也许她真的邀天之幸,能够再见琅晟最后一面。 她还有那么多的话没有告诉他,还有那么多的不放心想要叮嘱他。 心底有些热,许倾落上了台阶。 将军府的大门紧闭,似乎比她记忆中的多了些陈旧。 许倾落没有多想,她现在只是迫切的想要进去,进去寻找琅晟。 吱呀一声,厚重的将军府大门被推开。 她回到了将军府的院子,可是却又与她记忆中的将军府院子不同,不论前世今生记忆中的将军府,无论是在琅晟势盛或者落魄之后,将军府中都起码有些人气。都收拾的井然有序,整洁的很。 而现在,许倾落见到的分明是一个破败了的院子,一个满满的都是枯黄色的落叶,凄凉的风来回穿插的院子。 整个院子中败落简陋的厉害,花草枯萎,廊道坑洼,池塘污浊,花叶腐烂,石凳歪斜倒塌,这不像是记忆中的将军府,反而像是一处早已经没有了主人的荒宅。 许倾落继续往里面走着,她的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觉。 她不敢多想,只是往里面走着。 穿过了前院,穿过了回廊重重,终于到了后院,后院与前院一般无二的荒凉,惟独一株已经过了挂果时节的枇杷树却是与之完全相反的茁壮繁茂。 那枇杷树立在院子中央的位置,虽然过了挂果的时节,却还是可以看出其繁茂茁壮,看出主人的细心呵护,和院子本身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最爱吃的,便是枇杷果。 许倾落立在那高高的枇杷树下,仰首望着上方,恍惚间,记起了前世她和琅晟的某一次争执。 那一次杨云平让人送给了许倾落一篮子枇杷。不多,只有十几个,个个个大好看,据说是太子赐下的贡品,许倾落没有舍得吃,摆在那里放了许久,最后却是放坏了,许倾落难受的厉害。 琅晟以为许倾落是为了枇杷坏了难受,殊不知她是为了浪费了杨云平的心意而难受。 他问她,很喜欢枇杷吗 她点头。 过了几日,许倾落又收到了一篮子枇杷,比起贡品样子差了许多。 她却是欢喜的很,因为她以为是杨云平又送过来的。 这一次许倾落没有再摆着好看,一天一个吃的欢欢喜喜,那几日她的心情都很好,难得的没有和男人红脸,男人看着她吃,嘴角也总是忍不住带了笑。 直到她向杨云平道谢,杨云平一脸不知。 许倾落回去之后便将那一篮子剩下的几个枇杷都扔了,扔到了琅晟的面前:“你骗我。我不吃你这些烂枇杷” 后来才知道,那是琅晟专门写信托自己以前的手下从南边带过来的,他一贯的不会求人一件事情。 她从不知道,将军府中有这么一株已经长起的枇杷树。 一阵咳嗽声从那稍微敞开的房门中传出,那咳嗽声沙哑,低沉,仿佛是托付着万千沉涸一般,让人只是听着,便觉得心里压抑的慌。 许倾落慢慢的转过了头,那一刻,她僵住了身子,不敢动弹一下,只是一声咳嗽,变了调儿的咳嗽,她便认出了,那是琅晟的声音。 “你娘,怎么样了” 琅晟的声音中带着短促,带着满满的忧虑。 下一刻,她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有些陌生,隔着一世轮回也不能够忘却的声音。 那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她,没事。” 少年慢慢的,像是强忍着什么一般,甚至刻意让自己的声音中带上笑:“她现在很好,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您将自己手中所有的东西都交出去了,甚至帮着那陛下做成了那么一件事情,帮着陛下承受了所有的罪责,无论如何,陛下都会记得对娘亲好的,即便日后父亲您......不在了,她也会好好的......” 那强自带着笑的声音终于伪装不住,染上了一点哭泣与怨责。 “那就好,那就好。咳咳......” 琅晟又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许倾落站在门口,望着他满头花白,望着他面上的苍老与虚弱,她死的那一年,他才只是而立之年,怎至于此 他是瘸了一条腿,可是他明明在她离开前还是能够舞枪的,还带着勃勃英气,还年轻,还有以后...... “她其实不坏,只是让情爱迷了眼睛,只是一步错。步步错,我不成了,日后我无法护住她了,看在她生了你一唱的份上,为她寻一个退路,瑜儿,别怪你娘,是我不够好......” 男人枯瘦的手紧紧的握住少年的手腕,眼睛带着最后的祈望。 “......父亲,你别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请了南宫叔叔,只要他到了,你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你那么在意她,那么便好好活着,活着自己保护她,活着自己做她的后路,她还要依靠你,你”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满目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因为床榻上的男人,慢慢闭上的眼睛:“我累了......等我去了,别传扬出去,带着我和这一株枇杷,回我的家乡。让她知晓,我只是告老还乡,将我埋在枇杷树下,你娘最喜欢吃枇杷了” 前世她究竟有多么的无情冷心,究竟错的有多么离谱。究竟辜负了这个男人多少 许倾落呜咽出声,她站在床前,望着这个已经油尽灯枯的男人,望着他脸上的死灰之色,伸手去抓他的手,却从对方的掌心中穿过。 她碰触不到他,他们看不到她。 那一刻,许倾落的心像是撕裂了一般的疼,她张嘴,剧痛的喉咙传递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啊啊声响。 她想要说琅晟我错了,琅晟我来了。琅晟我们在一起吧,我只爱你,我知晓自己从前多么的坏,我以后只对你好,我以后一定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只求你不要死。 可是一个字,她也出不了口。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却看不到我。 忽然间,男人睁开了眼睛。那双满是浑浊死气的眼睛对上了床前的许倾落,对上了女人满目的情谊与痛悔。 那一刻,他的眼睛恍惚间重新恢复了清明,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他艰难的抬起手,向着许倾落的脸颊碰触,冰凉干枯的指尖微微触碰。 许倾落望着颓然落下的手,听着男人最后一声饱含情意与担忧的落儿,整颗心也瞬间跟着空了下来。 她听不到床前少年的悲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痴痴的望着床榻上已经死去的身影,下一刻,她眼前一黑,被拽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落儿,落儿,醒醒。” 男人担忧焦虑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徘徊,许倾落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疼痛,脖颈处的剧痛,脚底火烧火燎的痛,那疼痛那么难忍,像是刀子割,烈火灼烧一般,却让她那么欢喜,因为那疼痛让她清醒。 许倾落慢慢的张开了眼睛,视线从迷蒙变得清晰,她望见了健壮年轻,眼神中的光芒还没有被绝望与遗憾彻底覆盖的琅晟,望见了他那张年轻硬朗的容颜,望见了他的满头乌发。 “落儿,你终于醒了。” 琅晟轻轻的握着许倾落的手,凑近了自己的唇边,不断的用唇摩挲着她的掌背,像是在摩挲着差点儿失去的绝世宝物一般,有滚烫的泪滴坠落在指关节处。 许倾落的另外一只手艰难的伸出,碰触着男人有些湿的脸颊,唇角艰难的扯开一抹笑,带着安然与庆幸,无声启唇:“阿晟,真好。” 阿晟。见到你真好,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我们之间还有无限的未来,无限的可能。 真好。 她没有出声,可是她的眼睛中满满的温柔与缄惓却尽数展现在了琅晟的眼前。 她的眼神那么动人,动人的能够让任何一个人心软。 可是琅晟却在最初的激动欣喜颤抖之后,无法自已的想起了她为什么现在无法出声说话。 男人唇角还勾着笑,眼中还是温柔,可是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却是不受控制的握紧。 他怎么能够真的当做雨后天晴,再也无事,只要想到许倾落满身鲜血的倒在自己怀中的样子,他就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就觉得无法控制自责与怨恨的情绪。 怨恨自己为何那般无能,要她保护,怨恨公子衍为什么要伤了她,甚至忍不住怨恨她,怎么能够忍心留下他一个人。 若是她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救回来的话,他又怎么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她怎么忍心 男人的牙关紧咬,却不愿意在许倾落面前露出丝毫负面的情绪,她才醒来,他怎么忍心将自己这些不该升起的负面情绪让她承担。 琅晟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是在许倾落的面前,他的所有情绪。都是近乎透明的。 她在意他,在梦回之后,甚至在意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 她那么不错眼的看着他,看着他面上每一分情绪的浮动,每一丝轻微的动作变化,如何会错过男人此刻的难受。 许倾落的手反握住琅晟的手,五指紧紧的扣住,嘶哑着嗓音:“你若有事,我不独活” 所以,别怪自己,别怨恨她的选择,她救他,也是在自救。 话音落,许倾落脖颈处的疼痛更剧,一阵阵鲜血晕染出。 琅晟再也顾不得其他,几乎是愤怒的按住许倾落的脖颈,对着外面大喊:“南宫,南宫” “落儿,落儿,我知道我不该怪你选择那般,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落儿,我有事,你不独活,你有事,我何尝能够活下去。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好好的,好起来,好起来你知道吗许倾落,你还没有嫁给我,我还没有八抬大轿将你迎娶入琅家的大门,我们白首相携的承诺还没有实现,我不准你出事” 发黑的眼帘中模糊的映着琅晟焦躁痛苦到了极致的脸,许倾落握着他大手的指尖轻轻的勾动,在男人的掌心中慢慢的划动,她划动的格外的慢,甚至有些笔画有些扭曲,可是他还是明白了她写在他掌心中的两个字:“等我。” 等我嫁给你。等我和你一起再次生下那个可爱的孩子,等我们组成一个最美好的家,等我弥补前世所有的亏欠,等我好起来,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明明那么慌乱的时候,明明在南宫墨为她施救的时候痛的几乎快要咬断舌头,可是许倾落的手始终握着琅晟的手,执意的不愿意松开。 也许是很久的时候,也许是很短暂的时间,耳边模糊听到了男人一声沉沉的应声:“我等你。” “你说你们也真是胡闹,我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容易吗啊你倒是好,明明自己也不是个庸医,也知道自己的伤势,你居然还和师兄强行说话,你伤口再迸裂一次我告诉你,你请大罗神仙来救你吧。” 南宫墨一边给许倾落用针,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许倾落动了动脚,也不知道是不是蓄意报复,比一开始还疼呢,也不知道南宫墨这是什么手法,伤了脖子大出血,他居然给脚上穴位用针,脚上那几处穴位连着的是那几处经脉,许倾落一边想着这个,一边给了南宫墨一个抱歉的眼神。 现在她是一个半伤残人士,没有办法治疗自己,也没有办法治疗琅晟了,南宫墨可是最得罪不起的。 想到琅晟,许倾落伸手指左边,询问的眼神盯着南宫墨。 昨日她短暂的醒过来一次,结果自己作的又晕了过去,醒来没有看到琅晟,只看到了南宫墨,才知道琅晟守了她整整三日没有休息,是被南宫墨赶走的。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许倾落的眼神如此询问。 南宫墨看着许倾落,看着她脖颈处那道包扎着的伤口,叹了口气,也不再怪责许倾落给他加重负担了,端正了颜色:“应该我多谢你,这一次虽然你是很冲动,但是若不是你突然挡住他,让他那一箭穿云箭卸了大半的力道,恐怕现在他的所有精气神都会一起衰竭,便是我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无法救回来了。他现在虽然还是损了些根本,只要日后好好调养,就无事了。” 许倾落唇角勾起一抹浅浅动人的笑,她本来便美的惊人,现如今一脸苍白,孱弱的躺在床榻上,更是多了一份楚楚风情,带着这一抹真心的笑。苍白的容颜上绽放着一点灿烂,宛若冬日里一缕淡淡的却温暖的让人感动的暖阳,忍不住想要抓住。 南宫墨怔怔的望着许倾落的笑靥,在许倾落注意到之前,垂低了头,继续收拾着手中的东西:“还有公子衍,他伤了你,师兄也伤了他,当时师兄一心顾着将你带回救治,没有去追,被他逃了,师兄说他的伤势颇重,加上本身的毒蛊入心入肺。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许倾落注意到,南宫墨说道后面一句话的时候有些停顿,眼神中有些怅然。 心底恍惚猜测,也许这些师兄弟们,曾经的曾经,也是真的在一起生死与共,有过一段真挚的情谊的。 想到公子衍,许倾落发现自己也许不是那么希望他死,公子衍其实不论是对她还是对琅晟都手下留情了。 上一次在地洞中,公子衍知道琅晟服用的续命丹,那么只要他当时半道回去,琅晟便无法活。 还有这一次,许倾落的手按住在脖颈处。 她很清楚,公子衍那般的人,若是真的要下杀手的话,绝对不是让自己的脖颈只是开一道口子,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活着回来被南宫墨救治。 他只会一击毙命。 养伤的日子是很平淡的,日子仿佛流水一般的从眼前划过,许倾落知晓公子衍失踪,知晓那一夜琅晟趁着她提供的地点机会夜袭大王子的营地重创漠北军队之后,西域诸国的联军已经隐隐的有了退却之姿,甚至有人向着这边悄然投递议和的意思,知晓了沐卿带着自己的人消失在了边关,没有了踪迹。 而京城那边也传来了皇帝的嘉奖旨意,琅晟敕封镇国将军。虽然还是一品的品阶,却是比之从前的飞马将军的封号郑重贵重的不知道多少倍。 而许倾落,琅晟将她协助自己的事情也上报,重点说了她为大庆的这一次大捷受到了多么严重的伤势,皇帝也将她的县君提升到了县主的位子,并且又加封了食邑,也同意了她在边关中养伤,只是传来的旨意中还是不忘督促许倾落记得寻找海外奇药方子中需要的药草。 这些,许倾落听过就算。 边关,一时间仿佛消散了所有战争的阴云,城池中的人们再次恢复了往日的作息,每日里在城中那临时的将军府邸中,听着外面的喧哗声,欢笑声,笑闹声,许倾落总是会忍不住有会心一笑的感觉。 平淡,平静,安宁,许倾落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般的生活了。 不止是身边的安宁,更是心的安宁,每日里与琅晟见面,互相关心,为他缝补破损了的衣袍,偶尔为他下厨,看着他大口吃着自己做的菜,收到他亲手雕刻的木质簪子,收到各种各样不值钱却很用心的小物件。 那黑暗的梦中,前世将军府最后的那一抹画面,渐渐的被许倾落压倒了心底的最深处。 那是她前世今生最深的憾恨与愧疚,那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品味的苦涩。 前世已经无法挽回,无法弥补,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珍惜眼前的生活,珍惜眼前人。 许倾落以为这般平静的生活还能够多持续一段日子,起码持续到自己和琅晟的伤势都痊愈了,只是事情终究还是找上了门。 沐卿,那消失在边关中的漠北国二王子再一次出现了,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只是一个区区的王子。而是漠北国的王储。 “我此来是为议和而来,只是与我谈定议和条件的却是许小姐,不如让她一见。” 高大的城池之下,在万千弓箭的指引下,沐卿从千军万马中骑着马缓缓行出。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4:议和 网om,。 沐卿此言一出,城池上的大庆士兵都有些愣住。 许小姐,这边城现如今是随意一个人都知道许倾落何许人也,不说皇帝封下的县主身份,便是琅晟与她毫不掩饰的亲密关系,也足够让所有人对她忽视不得。 那些士兵们因为沐卿的要求愣住,站在城池上方正中央位置的琅晟,却是沉下了面色。 即便沐卿先前没有为难许倾落,但是是他提议的让许倾落去对付大王子。 也才会间接发生后面琅晟与公子衍冲突时,许倾落重伤的事情。 不论沐卿究竟是真心议和还是假意借口措辞,琅晟对他的观感都没有多好。 许倾落现在重伤才愈,城头上还站着京城中皇帝派来的人,无论如何,不能够让许倾落来面对这些。 “阁下若是真的有心议和,我们可以商定一处安全的所在,正式谈判,阁下也可以递交国书,至于阁下口中要见的人,是我的未婚妻,却也是与这场战争无关之人,阁下恐怕要失望了。” 琅晟即便没有直接说出不可能让许倾落见沐卿的话,却也是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沐卿身后那些漠北士兵似乎是对琅晟的拒绝不满。大声喧哗了起来,甚至有人不断的挥举武器,气氛莫名的有些紧绷。 边关城池之上的大庆士兵,也忍不住绷紧了各自的弓弦。 身边皇帝派来的人有些害怕了起来,他对着琅晟低声劝道:“琅将军,大局为重,只是请县主出来一见,县主受到陛下大恩,想来也是愿意报答陛下隆恩,为了大庆余西域的和平而努力的,以和为贵。” 不止是劝说,甚至还带着些警告了,大庆朝廷中的大多数官员,除了那些个武将之外,其实都更加倾向于议和,总之就是不想要打仗。 对他们来说,时时侵扰边关的西域诸国就只是偶尔在边关杀几个人,打打秋风就离开了,大的威胁性没有,但是西域诸国的士兵却是个个骁勇善战,却又确实是让人难安,也因此,当沐卿提出为议和而来,还是带着兵强马壮的漠北士兵兵临城下的时候,那皇帝派过来的使臣更加愿意让自己选择让许倾落前来一试。 琅晟猛的转头看了那使臣一眼,眼神极冷极冷,让那本来觉得自己提议很好的京城使臣心底一寒,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琅将军,我,我这都是为了我大庆好,都是为了这边关的百姓好,漠北国王储有心议和,我们为何不能够接着这橄榄枝,难道您为了一个女子,就要置边关众多百姓士兵的性命于不顾吗” 那使臣为了自己的瑟缩恼羞,望着琅晟的眼神在一瞬间的惧怕之后,变成了愤然,然后便是毫不客气的将大帽子往琅晟的头上扣:“若是真的能够议和成功,别说只是让县主出来一见,便是要了县主,要了我等的性命,那也是应当应份的” 他千不该万不该说什么要了许倾落的性命。 十几日前发生的那一幕还在琅晟的脑海中深深扎根,他这段时日看似和许倾落平静安宁,看似好像忘记了对方差点儿身死之事。也都只是看似,使臣的话分明在戳他那根软肋逆鳞。 琅晟的手按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是一柄长剑。 那使臣没有察觉琅晟眼中隐约的杀机,还在那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些让许倾落牺牲也是看的起她的话,甚至吩咐人去请许倾落。 一声极其轻微的铮然响声,琅晟的拇指顶开了一点剑锋。 沐卿从说过了让许倾落前来一见的那一段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开口,无论是身后的喧哗,还是城池之上那绷紧了的弓弦,他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般,镇定冷静的不像是人了。 只是若是站在他跟前,细细的望去,却还是能够察觉到一点不同,在琅晟和城池上的使臣形成了对峙之势的时候,他唇角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眉梢微微扬起。 那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眼看着琅晟就要失控,一只纤细好看的手按住了他的手,宽大的袖摆遮挡住了长剑那一点锋芒入鞘的光。 “你怎么来了” 琅晟皱眉,望着突然出现在城头之上,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许倾落,恨不得将她从哪里来的扔回到哪里去,同时间狠狠的瞪向许倾落身侧的南宫墨。 南宫墨露出一抹苦笑,投降一般的对着琅晟的狠眼举了举手,是示弱抱歉的动作。 他也是无奈被胁迫的好吧。 许倾落要做什么事情,琅晟都阻止不了,现如今倒是有心期望他能够阻止了。 许倾落在确定那出鞘的剑彻底被收了回去之后,反手握住琅晟的手,男人的手很冷,她坚定的握着他的手上前一步,正正的站在城楼之上,面对着下面的千军万马,还有站在最前面位置在看到她出现的一刻露出意味深长的轻笑的沐卿,一字一顿:“既然二殿下有心议和,那小女如何不能够出现与二殿下一聚只是希望二殿下不要觉得小女人微言轻,哄骗小女便是了。” 许倾落的声音还是嘶哑的厉害,即便她没有故意扯着嗓子说话,只是用着正常声音开口,也还是觉得喉咙处一阵阵的痛的厉害。 许倾落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周围极其安静的只有风在盘旋的时候,却听的清楚。 沐卿皱眉,有些讶异许倾落的声音变化,他还没有如何,琅晟已经开了口。 “现在落儿已经来了,沐卿,你有什么话,现在便可以说了,若是你真的有心议和,我自然也不是喜欢战争之人。” 琅晟担忧的望向许倾落,到底没有让她再回去,就像是南宫墨眼神中所表达的意思一般,许倾落决定了的事情,琅晟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 旁边的使臣有些不满琅晟和许倾落的态度,尤其不满琅晟的语气:“琅将军,今日漠北国的二殿下是为了议和而来,是抱持着善意的心而来。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如此态度,还有,议和之事重大,琅将军你虽然是一品将军,但是却只是武将,却不能够代替朝廷出面,今日此事,还需要禀报圣上......” 一边想要议和,一边努力的压琅晟。 琅晟身边的几个副将面上露出些不满之色。 琅晟却是面色不变,只是握紧了许倾落的手。不论沐卿有何目的,他总不会让许倾落一个人面对的。 “琅将军,我今日真的是抱持着极大的善意而来,你不用那么警惕,只是议和之事当时是我和许小姐说定的,若是方便的话,北面二十里,我愿意与许小姐好好谈谈我们先前所说的事情,毕竟许小姐你做了答应我的事情,我也不能够言而无信不是” 那使臣还有许多人望着许倾落的目光,有了些不同,若是细细分辨,那其中是警惕与一丝猜疑。 “落儿确实是将你想要议和的诚意告知于我,毕竟她与我关系不同,只是没有任何书面协议,只有口头之语,现如今阁下又带着大军前来,我却是不得不对阁下存些警惕,不过既然你真心想要谈的话,虽然不能够全权做主,我却是可以与你好好商谈一番的,北面二十里。不见不散。” 琅晟刻意大声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话里意思分明,无论许倾落和沐卿有过什么话语协议,都是他的意思。 那使臣猜疑的眼神放到了琅晟的身上,而周围那些士兵的眼神,却变成了热切。 对他们来说,琅晟不论是想要战还是想要和,他们都会支持。 边关多少年,对他们这些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士兵来说,比起那远在天边,高高在上的朝廷来说,一次次保护着他们,带领他们取得胜利,保护着这座边城的安宁的琅晟才是最值得他们相信,最值得他们追随的人。 沐卿深深的看了琅晟一眼,突然间有些明白许倾落为何一心就落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他不相信琅晟不知道现如今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在京城使臣在侧,在众目睽睽之下。 可是琅晟毫不迟疑的将所有的隐患尽数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北边二十里,每人只允许带最多二十个随从,我会在那里提前等候的,琅将军。许小姐,我们之间,该好好的开诚布公谈一次了,许小姐上一次要求的东西,有一样我也会在那里亲手交给你的。” 沐卿对着城池上方最后绽放一抹笑,然后挥手间,大军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护持着男人井然有序的退出了城池之下。 远远的烟尘激荡,使臣先忍不住出声,他的面色很有些不善:“琅将军,这漠北二王子说是议和,却是话中有话,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我只能够上书陛下,让陛下好好的判断琅将军是忠是奸了” 对方对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一副高傲鄙夷的样子望着琅晟。 琅晟还没有如何,他周围的将士已经不满:“你胡说些什么” “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这一次更是顶着重伤之躯才重创漠北人,他若是与漠北人有勾结,那这满城池的人包括大人你也都不干净” “你大胆” 那使臣怒然一声,伸手便拔出自己腰间装饰用的长剑,对着那后面开口辩驳的将士便砍去:“本官是陛下亲封的使臣,来此代表的是朝廷,你居然敢质疑本使臣的意思,看来你根本就是漠北的奸细也不一定” 使臣是文官,如何能够砍到那将士,一剑看不中,他对着身后的侍从命令:“还不将这个漠北奸细拿下” 身后的侍从锵然拔出武器,对着那将士冲去。 下一刻,叮当叮当几声兵器坠地的响声,三个侍从惨哼一声。捂着一道血线分布的手腕后退了两步,地上是他们的兵器。 “你,琅晟,你也要造反吗” 使臣指着长剑出鞘的琅晟:“今日之事多有蹊跷,什么议和,估计是那漠北王子与你要达成什么私下里的协议,来人,快来人,将这个叛国之人拿下” 嘴皮子一翻,忠臣变逆贼,便是如此可恨。 周围的士兵动了。却是向着使臣的这边过来,那几个受伤的侍从面上变色,忍不住的想要提醒还在叫嚣的使臣。 一直没有出声的许倾落终于出了声:“李大人神智不清,胡言乱语,可能是被战事损了神志,本县主会亲自向陛下禀报的,来人,不要让李大人再呆在这边了,带下去,好好伺候着。” 许倾落对着瞪目结舌的使臣微笑,笑的极其的美丽,在他的眼中,却带着诡谲狠辣。 “我这个县主之位一大半是凭借着医术得来的,李大人放心,连陛下都认同我的医术,我一定会尽力治愈你的,起码到达京城的时候,不会让你神智不清的什么都不知晓” 那使臣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骇然:“你怎么敢,这里这么多人,你居然敢公然诬陷......” 许倾落一根银针扎在了使臣的脖颈处,动作快若闪电。 那使臣捂住脖颈。张嘴想要喊,可是根本出不了声儿。 他转首望着周围那些士兵还有自己的侍从,嘴里啊啊的叫着,想要有人为他出头,可是往日里这些让他看不起的卑微士兵,现如今,面对他求救的,威胁的眼神,不为所动。 有的侧过了头,有些恨恨的呸了他一声,有些则是嗤笑一声,更多的眼睛放空,视若不见。 方才那李大人张口闭口嘴皮子翻转间便说琅晟是逆贼,要将他押解了,所有人都是当场目睹听到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怨愤,许倾落的所言所为,他们看着,心中都有大大的解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个时候不上前对着李大人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去帮忙笑话吧。 李大人的侍从也是垂低了头后退,现在的情形很明显,若是再做一些惹怒琅晟的事情。使臣的命有保障,他们却是连命都不会留住。 李大人眼中全是不敢置信,全是被背叛的痛恨,然后他转头望见了一旁始终没有出声静静站在那里的琅晟,想到了琅晟从前那些个愚忠,还有对他的客气,他的眼睛一亮,上前便要抓住琅晟的手。 他想要说自己知道错了,想要说自己回到京城一定不会乱说话的,一定会好好帮助琅晟在皇帝面前说好话的。 心中则是想着报复,想着狠狠的报复。 琅晟手中的长剑抬起,指着李大人的胸口位置,李大人动弹不了一下。 “李大人确实神智不清,受惊过度,需要好好休养一番,来人。” 琅晟开口,周围的人再也没有丝毫迟疑,出来两个士兵,抓住了李大人的双臂,压着他向城池下面走去。 在李大人啊啊的叫声中,琅晟伸手将许倾落揽入了自己的怀中:“你喉咙的伤还没有全好,为了这种人强自开口说话不值得。全都交给我便好。” 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旁边看戏的南宫墨使了个眼色,让他将许倾落带走。 至于那二十里之约,琅晟打算去赴,却不打算带着许倾落去。 能够签订议和的条约自然更好,他在战场上是如鱼得水,战场给予了他名誉地位还有光彩,可是这不代表他便喜欢战争。 若是沐卿真的有什么别的心思,那么他要战,他便战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许倾落再去冒一点儿险。 “我没有事情,沐卿也说了要我去” 许倾落想要说自己没事。沐卿最后留下的那一句话她还记得。 对,那一次简单的协议之后沐卿是按照她的要求给了她一些想要知道的东西,比如说异门的情形,比如说虫虺的一些信息还有公子衍的消息。 但是还是有些东西他没有给她。 一样是太子和大王子之间有所勾结的具体证据,这样有则好,没有也不会让她没有办法对付太子。 另外一样,则是许倾落无法放弃的东西,那就是虫虺的所在地。 那有些残破的书册中提到的寒冰绝域。 书册中说寒冰绝域是位于西域之地。 可是具体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许倾落寻遍了古籍还有西域图册,甚至是在琅晟这边找到了许多更加详细的地图,却还是没有办法确定那所谓的寒冰绝域的位置。 虫虺之毒,许倾落已经有了些头绪,起码她帮着琅晟压制住了大半的寒毒,便连南宫墨都忍不住惊叹她的手段。 可是终究是差了一些,比如说虫虺的出处。 许倾落需要寻找到虫虺的出处,寻找到真实的虫虺,才能够真正的验证心中彻底除去蛊毒的法子。 而沐卿,许倾落不觉得若是自己今日不去的话,对方会告知琅晟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那个人的性子,许倾落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只是许倾落想要一起去的心思强烈,琅晟阻止的想法却也不弱。 在许倾落还想要说什么之前,琅晟带着强制性的。伸手将许倾落的双肩扳住,然后将她的身子一转,许倾落的身子一麻,已经被送到了南宫墨的面前。 “好好看着她,沐卿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我不放心她。” 南宫墨对着琅晟颔首保证自己一定会看住了许倾落。 只是:“你真的就带二十个人过去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只是一半机率,另外一半的可能是他真的想要议和,我们这一次虽然大捷,但是边关战争多年,将士们死伤无数,不论如何。我都想要尽力而为。” 琅晟微笑,顶着许倾落不忿的眼神,伸手在对方的脸颊上轻轻的擦拭去上面的一点灰尘:“我是边关的统帅,是朝廷亲封的大将军,与沐卿见面是我的责任,而你,你只需要好好的,我便会好好的。” 琅晟身后带着二十个近卫,都是高手。 他没有多准备些什么,决定了的事情便迅速去做,因此距离沐卿带着人离开,只过了半个时辰多一点儿。 “将军,若是情况有变,请发信号,我等定然会马上赶到。不让那些漠北人赚到便宜” 非天留在了城中,毕竟他是琅晟最信任的手下,总要有一个人坐镇在此。 “好好照顾落儿,别让她找过来。” 琅晟唯一不放心的,也就是许倾落了,自己本身的安危,却没有那么担忧。 琅晟自觉自己安排妥当了,也想到了许倾落执拗的很。但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也有人会被许倾落说通。 “小威,谢谢你帮忙。” 许倾落在琅晟带着人刚刚走出城门之后,趁着城门没有马上关上,穿着一身盔甲和琅威一起出去了。 若是别的人自然没有这么容易说跟出来便跟出来,但是琅威的身份不同,他是琅晟的亲弟弟,说担心自己的兄长,自然也没有人会为难他。 反而交代他若是一有不对便帮着琅晟赶快找救兵。 “许姐姐,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琅威无奈苦笑,望着许倾落,如此道。 “你做的是对的。因为若是你大哥出事的话,我也不会独活,与其在城池中一时一刻的煎熬等待,我宁愿陪在他身边。” 许倾落拍了拍琅威的肩膀,唇角带着温柔的笑,坚定的道。 琅威望着许倾落眼中的坚定与神采,愣愣的望着,然后慢慢的抿紧了唇,眼中也再没有了犹豫与迟疑:“许姐姐,我会在附近等着你和大哥的。” 若是真的出事,他还能够有机会搬来救兵。 琅晟远远的便看到了一座破败的石亭前的十几道身影,也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转首,面色瞬间冷凝,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想要训斥,可是面对着许倾落灿烂的笑靥,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儿。 挫败的叹了口气,琅晟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等着许倾落上前。 既然来了,也跟到了这里,琅晟也只能够让许倾落呆在他的身畔,才安心一些。 沐卿望着相伴而来的一双璧人身影,眸子微微眯起。 想到什么一般,笑开。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5:许倾落的自私 网om,。 “这道伤口便是公子衍伤的吗。” 当许倾落和琅晟站在沐卿当面的时候,他开口道出了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沐卿的眼睛落在许倾落的脖颈处,那里因为伤的太深,即便有南宫墨的医术和许倾落的自我调理,也还是能够看到脖颈处那狰狞扭曲的伤痕。 可以想见当时许倾落伤的有多严重。 “他果然是够狠。” 沐卿眼中露出那么点儿异样的色彩。 “公子衍没有死,他伤的也很重,不过对他来说不是致命伤,他来找过我。” 琅晟楞了楞,许倾落也是有些怔然。 只是无论是琅晟还是许倾落,两个人的表情都不代表着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滋味。 连许倾落都侥幸活了下来,更何况是公子衍。 公子衍那般的人,便是当场将他杀死,都不能够真的就彻底相信对方的死亡,更何况他当时还只是重伤,还能够自己逃走。 沐卿看着琅晟和许倾落的表情,扯唇笑开:“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看来我们今日能够达成不少的共识,我听他说当时出现在战场上,结果被琅将军重伤,说实话,我还以为琅将军能够彻底将他留下呢,没有想到,到底还是没要了他的命。” 沐卿的双手互相交叉,成拱形,撑起在石桌上,下巴定在上面,是一种比较随意的姿态:“他来找过我,向我要寒冰绝域的详细地址。” 许倾落猛的望向沐卿,眼神中满满的锐利。 “我毕竟也是异门的门主,而且还是漠北国的皇子,就像是你所想的那般,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其中包括他也不知道的事情。” 琅晟皱眉,南宫墨已经将寒冰绝域的存在告知于他,只是他不觉得那个地方会找到解决自己身体蛊毒的办法,虫虺生长之地,即便是真的有法子,琅晟也不会想要让许倾落去冒险:“二殿下,我们今日来此是为了议和之事,其他的无关紧要之事,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许倾落瞪了琅晟一眼,对琅晟来说也许是议和最重要。 但是对她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解决男人身体中的蛊毒更重要。 “你想要什么” 许倾落瞪了琅晟一眼之后。对着沐卿直言道。 议和不重要了,公子衍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寒冰绝域。 沐卿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真好,我真是羡慕的很,很想要破坏呢。” 他这话说的颇为让人不怎么喜欢。 琅晟冷冷的望着沐卿,他没有忘记在淮县的时候,沐卿对许倾落的那些个暧昧言辞。 那时候就觉得厌恶,现在想来,更是让他想要对着沐卿拔剑。 沐卿嗤嗤的笑出了声,突然发现比起逗弄许倾落。刻意惹怒琅晟也挺有趣的。 咚咚声响,许倾落指尖弓起敲击桌面,引回沐卿的注意力:“我想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你手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但是我想你带着的漠北大军久攻不下边关也是事实,除了议和便只有狼狈退走一路了,我想对你这样的人而言,宁愿带回一份议和文书,也不愿意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吧所以,二殿下,若是你想好了自己的打算的话,就尽快说出来吧,我们没有耐心,您背后的漠北大军更加等不起。” 许倾落这话说的却是更加不客气,甚至隐隐带着那么些威胁的意思。 现在的情势看似漠北大军与大庆军队在边关形成对峙之势,看似议和与否都决定在沐卿的手中,实则真正有决定权利的是琅晟,漠北新败,更是远离自己的国土,穿越漫天黄沙进入了大庆的边界前来作战。 大庆这边粮草有些供应不上,却也是能够部分自给自足的,毕竟占据着城池之便。可是沐卿带着的漠北士兵,却只能够等待后方运送来的粮草。 大王子眼睛瞎了,虽然没有死,却与死也无异了。 沐卿趁势在漠北朝廷中一举取得先机,成为了王储,却也不代表他没有后顾之忧了,这次会再带着大军前来,便是朝中大王子曾经的支持者们让他必须对这一场隐隐向着倾颓败落之势战争进行挽回。 沐卿不傻,琅晟虽然重伤,却不耽误他指挥,更是在战场上重伤公子衍,说明他还能够上战场,这么多年,漠北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强于大庆士兵,人数也不是没有优于大庆的时候,却每每挫败而回,都是因为有一个琅晟。 在正面战场上,沐卿胜不了琅晟,整个西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有把握胜过琅晟,有琅晟在一日,边关便不会被漠北攻破,只会成为不断消耗漠北军力的绞肉机。 即便真的有机会打败琅晟,也只会是惨胜。 沐卿要的不是一个消耗了太多的残破的漠北国,他要的是强大的在西域诸国中称雄的漠北王朝。 比起漠北大多数人想要进军中原的野心,沐卿更加看重的是西域之西那片更加广阔的天地。 比起成为中原皇帝那般被禁锢在皇城宝座之上,他更加喜欢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脚,一寸寸的去开拓那些无人知晓的地方。 沐卿望着许倾落,许倾落眼中带着了然的笑,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对方将他彻底看透了,便连他深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与向往,她也看了出来。 “我曾经与你说的话都还算数,即便你中间耍了些小聪明,但是我可以忘记,我今日确实是有意来此议和的,只是我看着琅将军与许小姐你们的诚意似乎有些不足。” 沐卿决定掌握主动权。 “无论二殿下曾经与我说的话有几成真几成假,我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殿下现在比我们还要迫切的议和,否则的话,您不会专门去城池下当着京城使臣的面演那么一场戏。”下一刻,许倾落开口截断了沐卿的话,甚至是清楚点明了其中的算计与漏洞。 “我们之间,谁求谁。尚未可知。” 沐卿避开了许倾落的眼睛:“你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只是太聪明的女人通常结果不怎么好,男人也许开始的时候会欣赏聪明冷静与众不同的女子,但是真的相处起来,太犀利聪明的女子,却是会让人害怕或者厌恶的。” “那只是你的想法” 琅晟冷冷的望着沐卿,截断了他的话:“我来此只为议和之事,若是二殿下没有什么诚意的话,那我只能够就此告辞了。” 说着话,琅晟伸手抓住许倾落的手,站起身子便要离开。他实在是不觉得沐卿有什么好意,走这么一遭儿,一是为了真的比较倾向于和平,二是为了不惹人对许倾落非议,既然来也来了,沐卿也迟迟不愿意走入正题,那他只能够离开了。 许倾落不愿意走,要挣扎出琅晟的手。 男人皱眉望着她:“听话。” 像是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似的。 许倾落身子僵了下,脸颊有些红,想了想,还是自己抽时间单独找沐卿谈谈吧,他既然今日专门在自己面前提起公子衍,提起寒冰绝域,便是她不问,他早晚也要再找上门来的。 “站住” 沐卿轻声开口,应和着他的这一声站住,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沐卿身后的十几个武士还有琅晟身后的十几个近卫,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刀剑,怒目而视。 隐隐的剑拔弩张之感在两方之间互相徘徊,谁都不愿意退让一步。 琅晟的回答便是手也伸向自己的腰间长剑,对方真心议和的话他接受,但是对方若是明明比自己这方还需要和平。若是明明身处弱势之地却妄想着得寸进尺,占尽上风的话,他也不需要隐忍下去了。 许倾落的手按住在了琅晟的手上,按住了他要出鞘的剑。 “怎么,二殿下是想要毁约了” 许倾落转眸望向沐卿,眼中没有丝毫惧怕。 沐卿手轻轻举起:“都放下刀剑,琅将军和许小姐是我的贵客。” “你们实在不是一对让人喜欢的谈判对象。” 一个太固执,一个太精明。 沐卿如此道。 “你也实在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谈判对象。” 许倾落也不客气。 明明自己更加迫切的想要议和脱身,却还想要别人感恩,从而得到更多的好处,沐卿这样的倒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而许倾落,偏偏对合格的政客不怎么喜欢。 沐卿从身侧手下手中接过了一个雕刻精致的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黄绦系着的卷轴,展开,送到了琅晟的面前:“这是议和文书,上面已经盖好了漠北国印,若是琅将军有意,今日我们便可以达成协议。” 沐卿的眼眸中带着些幽暗,而在沐卿的话音落下的时候,纸笔也已经被送到了桌子上来,果然是准备充分。 能够签订真正的议和条约。自然是越快越好,琅晟拿起那份议和文书,逐字逐句的看着,并且就其中几条不怎么合适的地方和沐卿讨论了一番,在沐卿妥协或者说服他之后才继续看下一条。 当琅晟将议和文书上所有的条款全都研究明白之后,面对着沐卿递过来已经蘸好了墨的笔,将议和文书重新卷好,放入锦盒之中。 “既然没有问题,琅将军难道不当场签订吗早一日和平了,早一日大庆与漠北的百姓也都可以安心了。” 沐卿眯着眼睛道。 许倾落在一边嗤笑一声:“二殿下,收起您那些小心思吧,有的招数对有的人有效,对有的人却是没效。” 琅晟若是真的能够代表皇帝代表朝廷在这里就和沐卿将议和条约给签订了,等待着琅晟的就不是什么功高,而是盖主了。 琅晟也许想不到这么多,但是在这些类似事情上,他一向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没有那种拥兵自重的野心,自然也就一直能够保持清明。 否则的话,这么多年,大庆那么多人,也不至于只出了琅晟这么一个真正的帅才。 只是,即便是处处谨慎,许倾落也不觉得这一次之后皇帝会对琅晟多么宽容。 垂低了眸子,她想到了琅晟离开京城前在京城中受到的一次次掣肘,想到了琅晟去往边关之后,太子和他的手下人给边关使的一些小花招,皇帝真的就毫不知情吗想到那个敢在城头之上直接将琅晟说成逆贼的使臣。 琅晟看不到许倾落的表情变化,坐在对面的沐卿却是看的清楚。 面前的这个女子,她的一切喜怒哀乐,从相见开始,似乎一直都是缠绕在琅晟身上的。可真的是让人忍不住有些嫉妒。 沐卿突然间便没有了想要耍弄下去的兴趣了:“今日一别,日后也许再也不会得见,只要大庆有你琅晟在的一日,我想我都没有兴趣再去攻打那座破败的边关城池了,这是寒冰绝域的真正所在地,是只有异门门主才能够掌握的东西,好好把握吧,别提前死了。” 沐卿丢出了又一个小巧的卷轴,话音落下,他转身便走。 他这么痛快,倒是让许倾落和琅晟一时间都有些愕然。 “你就没有其他要求了” 许倾落还是觉得不怎么相信。 沐卿前面做出那么多大小动作。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什么也不要求了。 漫天要价,遍地还钱,这场谈判许倾落一开始便做好了这个准备。 “唯一的要求,让公子衍那个人彻底消失在我西域,消失在我日后的人生中算不算” 沐卿停下脚步,没有看身后始终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一眼:“虽然上一次你坑了我一把,不过你到底帮我对付了我不好出手的人,这份情,我还是领的,你手上的东西。就当做是恭贺你们未来新婚的礼物吧。” 他对许倾落,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他喜欢逗弄她,喜欢看她为难,喜欢看她那计谋百变的样子,喜欢看她认定了一个人一个目标便毫不迟疑坚持到底,保护到底的样子。 记忆中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却也是个懦弱的女人,他记忆最多的便是母亲无奈的抱着他哭泣的样子,便是母亲每每只能够看着父王被别的女人拉走的样子。 便是到了最后,她疯狂的样子。 也许他是喜欢许倾落的,更也许,他是想要看看,这个女子,究竟能够走到多远,究竟是否能够一直坚持着她所追寻的幸福走下去。 许倾落和琅晟在半路上遇到了躲避的不是很好的琅威。 琅威摸着脑袋,垂低着脑袋,一副铸下大错,等待着审判的样子。 不管他多么相信许倾落,但是就这么违背琅晟的意思,将许倾落送出城,他终究是心里难安。 琅晟冷着脸瞪着他,一字不说,那份气势却已经足够吓人了。 琅威的脑袋越垂越低,眼看着整个脑袋都要垂落到地上去了。 许倾落一握琅晟的手,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好了,好了,不论如何,我们都拿到了要紧的东西,这便比什么都好,而且小威也是我威胁他带我出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琅晟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作势拍了一下。 只是说是拍,实则和抚摸一般无二的力度。 琅晟看着许倾落那张带着温柔小意的笑脸,见多了她冷静的容颜,此刻见到她这么一副刻意的样子,眼睛仿佛都含着水意,带着小小的恳求还有服软的意思。 琅晟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哼了一声,到底是歪过了头,对着一边还在愣愣望着琅晟脸颊发红的琅威开口:“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上马” 这是暂时放过琅威的意思了。 琅威面上一时间全是劫后余生一般的惊喜,他赶忙冲上了自己的马匹。顺便对着许倾落给了一个佩服的眼神。 果然许姐姐就是大哥的克星,无论多有原则,一旦遇到许倾落,再是有原则,也不得不对着许倾落妥协。 琅威看着琅晟那还带着一点薄红的脸颊和脖颈,决定当做没有看到。 琅晟带回来的议和协议,无疑的让所有人都惊喜异常,除了个别的人,大多数的人都不喜欢战争,能够和平,谁不想要。 “落儿。我会派人送议和协议前去京城呈送给陛下,你跟着他们一起走,至于你手中寒冰绝域的地图,这里有南宫墨,他的武功虽然不怎么行,但是医术还算是不错的。” 琅晟在将所有人送走之后,单独找到许倾落,开口便是让她离开。 许倾落正在收拾东西,针囊,各种伤药毒药,火折子,干粮,御寒衣物,还有水囊,匕首等等各种适合在深山之类的地方生存的东西。 听到琅晟的话,她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继续收拾着,重点当然是那张沐卿给予的寒冰绝域的地图。 琅晟皱眉,抓住了许倾落拿地图卷轴的手。 “落儿,你这次来是为了找到我,你已经找到了,现在,你该回去京城了,京城那边,我只放心你能够帮我保护将军府,保护我娘。” 琅晟如何会愿意让许倾落冒险去做什么,保护将军府,保护琅母都是他自己的责任,他这么说,只是想要许倾落能够老实回去京城。 京城是不太平,但是都是些杀人软刀子,可是那寒冰绝域,听南宫墨说。却是处处杀机。 许倾落一个女子,进去的话,很可能出不来了,毕竟当年连他们的师傅也是多次遇险,受到不小的伤才从寒冰绝域走出的。 许倾落被琅晟抓着手,没有办法收拾行装,她慢慢的抬起头,望着男人,面上突然勾起一抹笑,带着些妖异的味道:“阿晟,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将军府还有你娘,我愿意保护,必要的时候甚至愿意付出生命去保护,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是没有你,将军府,你娘,于我而言,什么都不算。” 她这些话说的无情,也说的偏激。大多数的男人都接受不了,因为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贤妻良母,一个顾念自己也顾念自己的家宅父母的妻子。 许倾落可以让自己做到那些贤惠妻子做到的一切,甚至她想的话,可以做的比一般的女子更好。 可是如同她所说的一般,她的本性就是自私的,没有了琅晟,她何必要顾忌其他。 她这一生只愿意为了自己在意的人而温柔,其他的人,不值得。 琅晟苦笑了一声,慢慢的松开了许倾落的手腕,面前的女子眉眼间带着决绝与一丝妖异的无情,那绝丽的容颜染上了一抹诡艳的风情。 她无论什么样子都美的惊人,可是更惊人的,却是她的性子。 爱憎分明,坦率的过分。 从来不是她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她。 他将他拉入了一个个泥沼之间,他永远做不到许倾落这般的坚决。 “你失望了吗” 许倾落的心有些冷,可是她此刻不想要虚言欺骗琅晟,不想要给他那些个虚假的保证,不想要在他面前伪装自己的本来面目。 “即便你失望了,我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的。无论如何,我要亲自去一遭寒冰绝域,有些事情,只有亲眼见到,亲自验证,才可以确定,待我将你体内的蛊毒除去之后,你若是不愿意与我一起了,我可以......” 男人的唇堵住了许倾落的唇:“好我答应你,你可以去,但是必须要我陪你去。” 她的眼神,看的他心疼。 他阻止不了许倾落,就像是琅威所想的一般,琅晟的许多坚持,面对着许倾落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妥协。 可是只有一样,他必须坚持,她若是要去冒险,那么他也必须一起去。 男人的五指交叉着许倾落的五指,互相缠在一起:“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 许倾落将脑袋倚靠在男人的胸膛之间,倾听着对方胸口有力的心跳,还有那份温热,脑海中又想起了梦中在那前世破败的将军府中见到的孱弱冰冷没有了生命气息的男人,眼中全是执拗。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6:你的伤口还好吗 网om,。 寒风像是刀子一般,夹杂着冰雪从四面八方袭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掺杂在风雪中从远处向着近处一步步而来。 脚深深没入雪中,然后又努力拔出腿,许倾落的牙齿都冷的在哆嗦。 从脚底到小腿都像是僵硬了一般,冷的彻骨,每一步都像是针扎一般。 谁能够想到西域之地居然会有如此一个与周围气候截然不同的所在。 许倾落抬头望向远处,茫茫一片雪色,四眼望去尽数都是巍峨山峰,根本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即便是以着许倾落的心志,身处如此茫茫境地,看不清楚前路后路,身边的人也在最初失散,也终究忍不住有些茫然的感觉。 她是和琅晟,南宫墨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近卫一起寻找到寒冰绝域的。 他们这几个人除了她之外,人人都是高手,便是许倾落手上也有自保的法子,本来算是准备的极其充分的。 只是寒冰绝域也真的算的上是凶险之地,好容易才找到这个隐藏在西域深处的所在,可惜刚刚入了寒冰绝域,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暴便将几个人尽数分开。 琅晟紧紧的拉着许倾落的手,不愿意松开,许倾落也不想要离开琅晟,可是那寒冰绝域就是那般诡异,明明记得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拉在一起,待到大风暴过去,手边空空如也。 放眼望去,周围一片空寂,冰天雪地之间,茫然四顾。只有自己一人。 那个时候,许倾落其实还是有机会退出去的,再是诡异的地方,终究刚刚步入其中。 可是就像是许倾落一开始想的那般,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琅晟死。 寒冰绝域越是诡异,说明其中越是有机会寻找到救治琅晟的法子。 所以,许倾落凭借着自己一个人,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远,越走越深入,直到现在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后路。 许倾落伸出手在唇边努力的哈了哈气,哈出的气也仿佛带着寒霜,蒙蒙一片。 许倾落紧了紧身上厚重冰冷的大氅,继续向前。 为了琅晟,她必须向前。 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那一丝丝的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坚定与决绝。 风似乎变得更大了些,呼啸的寒风声中隐约传来一点异样的声音,许倾落突然停住脚步,侧耳倾听着那隐约的声音。 那是...... 许倾落脸色一变,那隐约的声音分明是狼啸之音。 这个地方遇到狼。 许倾落迅速的向着左近的一座山峰跑去。地面冰雪深陷,即便想要加快速度,也根本跑不快。 左脚深陷,还没有来的拔出来,右脚迅速跟上,结果便是许倾落一下子栽倒在地。 地上的冰雪厚重,还不至于跌疼了她,可是这一跌倒,错过了最佳的躲避时间,隐约的狼啸声现在已经是听的清楚了。 许倾落咬了咬牙,掌心中出现了几根银针,因为手冻的厉害,指尖也不如往日灵活,有些笨拙的在自己身上几处穴位施针,然后迅速的用手将身下的冰雪挖动了几下。 身下的雪还没有结冰,还算柔软,许倾落即便是用手,也挖出了那么一个洞,即便那坑洞浅浅,至少足够她藏身了。 许倾落迅速的躺入了坑洞之内。动作间将自己的口鼻遮住,然后像是填坑一般,将那些被自己挖出来的雪迅速的覆盖在自己的身上脸上。 一个人身处在冰雪之间,本来冷的厉害的身子渐渐的失去了知觉,逼近的危险,身处的环境,即便是许倾落的心智,一时间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的十根手指慢慢的收紧,闭上了眼睛,努力将自己的心跳呼吸降低到了最低的层次。 她曾经学过一些呼吸吐纳之法,都是医道上养身的法子,而且用了银针配合,能够瞒过去狼的嗅觉眼睛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成的话,许倾落收紧的手感受着那匕首刀柄的坚硬,她也不是不能够一拼生死的 许倾落这般的人,即便是遇到了生死之境,也从来不是那种真的会等死的人。 狼啸声已经消失不见,冰雪咯吱的踩动声却是渐渐的在耳边徘徊。 并且越来越近。 那不是人的脚步声,因为人的脚步声不会那般轻巧。 踩在冰雪中不会那般轻易的拔出来。 全身冷彻的时候,许倾落的额头甚至忍不住染上了一层薄汗,只是那薄汗却也是迅速的结冰,覆盖在额头之上,脑子冷的厉害,却也越发的清醒。 轻巧的脚步声停在了近前,许倾落闭上了眼睛。 她不害怕吗 也害怕,但是比起害怕,心中升起的更多的却是决绝。 许倾落听到了呼哧呼哧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般。 身上掩盖用的冰雪还是太薄,兽类嘴里喷涂出的腥热气息透过薄薄的冰雪冲入了鼻息之间。 许倾落的手更紧的握住匕首,若是真的被发现的话,她有一击之力。 爪子猛的踩入那一层薄雪之上,兽类的体重将薄雪踩踏入底,几乎是踩踏到了许倾落的身体上。 腹部那里隔着厚重的衣服也仿佛能够感觉到对方爪子的尖利。 狼啸声在头顶再次响起。 那是在......召唤同伴。 它发现她了 那一刻,许倾落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不能够让它继续啸下去。 许倾落眼睛蓦然睁开,根据那只按住她的爪子的角度,掌心中的匕首猛的对准一个位置刺出。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刺中兽类要害,但是只要伤到对方一点儿,便足够了。 狼啸声戛然而止,反而带着受创的怒吼。一点热血喷洒,落入雪地之上,许倾落的唇角沾染了一点血腥,能够感受到其中的腥味。 刺中了,可是刺的却不深。 顾不得遗憾或者别的,因为本来只是压住许倾落腹部的兽爪狠狠的挥落。 若是被这么一爪子正正击中的话,在这样的境地中,许倾落根本就活不下去。 冰冷到僵硬的身子向着旁边狠狠的一翻,漫天的雪花飞扬中,伴随着衣袍撕裂的声音。右边腰侧一痛,许倾落滚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点点血色,鲜红的色彩点点坠落在洁白的雪色之中,仿佛是落满了的红梅。 看着美丽却也凄凉。 许倾落终于看清楚了攻击她的东西,确实是只狼,是只雪狼。 与周围雪色几乎混为一体的色彩,因为腹部那被她刺出的伤口而有了些别的色彩。 那上面的鲜红色若是看的仔细了,就会发现,有隐隐的黑色在其中环绕。 许倾落匕首上涂着的毒药,是她精心选择,专门对付兽类的。 兽类比起人类身体来说,健壮许多,所以上面的毒药虽然厉害,许倾落更加寄予厚望的是上面的麻药。 雪狼张大了狰狞的利齿,在许倾落露出身形的一刻,近乎疯狂的怒吼一声,向着女人追去,几乎化为一片雪影,利爪这一次是对着许倾落的头部拍去。 许倾落再快也快不过雪狼,即便是中了毒药加麻药的雪狼。 利爪携着撕裂一般的力道向着自己头脸而来。张大的利齿之间流淌出的涎水都能够看的清楚。 许倾落眼睛微微一眯,避无可避,便不避。 她掌心中的匕首在兽类临近的一刻,对准了对方的脖颈要害位置,狠狠扎去。 那是带着她全部力量与全部决心的一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那一刻,许倾落绝丽的容颜上展露出的是比之男子也毫不逊色的狠辣与决绝之意。 眼看着许倾落的匕首对准了雪狼的脖颈要害,而雪狼的利爪却会在那之前撕裂许倾落的头脸脖颈。将她彻底撕开。 眼看着许倾落就要死在兽爪之下,一道锐利的兵器破空声趁着寒风袭来。 一声凄惨的狼嚎之声响起,许倾落的脸上被迸射出的鲜血溅满,鼻息间尽是腥臭的气息。 许倾落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在了雪狼的脖颈之间,深深的扎入,甚至感受到了兽类骨骼的阻碍,许倾落的手狠狠一转,一拔,一蓬热血洒落。 砰然重响,雪狼哀嚎着倒在了她的身上。 估计有个一百多斤,一下子压下来,那一瞬间。许倾落被压的呼吸都困难,全身骨骼都仿佛发出了吱嘎呻吟声。 狼尸很腥臭,很狰狞,覆盖其上,却让许倾落已经被冻的僵硬的身子,感觉出了那么一点儿热意。 有种重新活过来了感觉,却顾不得去兴奋。 她的眼睛却是明亮锐利至极,被血色蒙住大半视线的眼睛,透过那压在自己身上的狼尸体,望着那自冰雪深处,缓缓步行而至的素服身影。 公子衍。 许倾落的眼中是深深的警惕与戒备,沾染满了狼血的匕首握紧在手中。 她早就知晓公子衍应该是比她和琅晟他们更早的进入寒冰绝域,毕竟据沐卿所说,公子衍身上也是有那蛊毒的存在的。 人都有惜命之心,她想要琅晟活着,公子衍也想要活着。 其实丝毫不算是意外。 想到这里,许倾落的眼眸微微垂落,里面的戒备虽然还在,但是手中的匕首却不再紧握。 他们两者之间,今日不是不死不休。与之相反的,公子衍的出现,现如今却可能是她的机会。 公子衍方才看着还在远处,但是只是转瞬间,却已经到了近前。 他即便是重伤之后,身手看起来似乎也是不弱,甚至让许倾落心底越发的戒备。 只是这份戒备却是在眼中越发的低弱了起来。 真的对一个人戒备的话,最好的法子不是将其完全展露在表面,而是更深的隐藏。 待到公子衍到了跟前,许倾落眼神中的戒备全数都消失不见,反而带了一丝淡笑:“方才多谢相救。” 雪狼脑后位置深深的插着一把匕首,方才若不是公子衍先出手相救的话,许倾落会比雪狼先死。 公子衍注意到了许倾落沙哑的嗓音,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被雪狼尸体压着的许倾落,对方大半身体被鲜血浸染,脸颊眉梢发丝之间冰雪与鲜血混杂,看着狼狈的厉害,从来不曾如此的狼狈,可是却也从来不曾如此的动人。 这个女子方才与雪狼的一番来往,他全都看在眼中,先时候的隐藏,后面的奋力一搏,到现在的毫无畏惧,眼中甚至隐有笑意。 就如同那一日夜间在漠北人的营帐之中,她挡在琅晟的面前,为了那个男人,甚至挡住了他的必杀之剑一般,勇敢,坚决,一往无前。 公子衍的眼睛渐渐的落在了许倾落的脖颈处。 那是他亲自伤的,当时他是真的想要杀死琅晟的,许倾落挡在了跟前,有一瞬间,他想着这个女子既然不属于他,那还不如杀死的好。 不能够得到,便亲手杀死,可是在长剑触及到许倾落的肌肤,当少女的脖颈半身被鲜血浸染的一刻,公子衍在自己的理智没有发觉之前,剑势收了一收。 只是那么一收,便让许倾落逃过了一劫,也让他没有被琅晟才穿云箭彻底杀死。 此刻看着对自己甚至露出嘴角一抹淡笑的女子,望着这个一次次让他震惊,让他忍不住心动的女子,他突然间便一点儿不后悔当时的手软了。 若是当时一死了之,让面前这个女子陪着自己一起死的话,现如今,哪里还能够看到她鲜活的笑。 即便只是一抹淡淡的笑,对于公子衍而言,也有种莫名的感动。 许倾落不知道这一瞬间公子衍心中想到的东西。只是当对方从雪狼脑后拔出自己的匕首,将雪狼的尸体扔到一边,拉起她的时候,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方才所想的不错,就算前面两次见面剑拔弩张,此刻相见,两个人之间还是有缓冲的余地的。 “你可真是狼狈,怎么,琅晟这一次没有在你的身边身为一个男子,不能够及时保护在意的女子,说实话,他还真的是不合格至极。” 公子衍从身上解下自己的雪色大氅,毫不在意许倾落半身的鲜血,将雪色大氅披在了许倾落的身上。 身上暖意烘然,带着公子衍身上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药香味道,许倾落对他的气息还算熟悉。 有种被他的气息包裹的感觉,许倾落觉得有些怪异,下意识的伸手挡住公子衍帮她系脖颈系带的手。 “别......你身子弱,更需要用到御寒的大氅。而且我与阿晟是在寒冰绝域中偶然失散,谁能够想到这里有如此猛兽,相信不久之后,他定然能够找来。” 公子衍握住了许倾落的手,紧紧的握住,许倾落用劲儿也挣脱不开。 一边却是忍不住为琅晟辩驳。 若是自己说的是她或者其他人的话,恐怕许倾落的性子是一笑置之的。 公子衍心底嗤笑一声:“你现在身上全是血腥气,若是不用大氅的话,估计血腥味要传出很远,这雪狼方才可是召唤过狼群。” 许倾落转首望着公子衍眉眼间的似笑非笑:“衍公子说的有理,既然是公子好意,那我也不便拒绝,只是公子的手是否能够放开” 公子衍有些依依不舍的将自己掌心中的手松开,下一刻却是揽住了许倾落的腰肢。 许倾落瞪眼望他。 虽然想要和公子衍合作,但是也不代表她要任凭着人占便宜,公子衍方才握住她的手,若不是错觉的话,指尖在她的指关节处摩挲了好几下。 许倾落觉得满身不自在。 公子衍轻笑出声:“做什么用这种登徒子的眼神看我,既然你我之间现在在此相遇,总不能够就在这么个场所叙旧吧,狼群马上过来了。等着你自己找到躲避的山洞......” 后面的话没有出口,公子衍却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以为落儿比起在意那些女子的名节,更加在意的是实际的东西,比如如何更快的逃命。” 许倾落将自己的手揽住在公子衍的胳膊上:“确实是我方才想岔了,那就麻烦衍公子了。” 女子沾染着血色的眉眼微微漾着浅淡笑意,整张容颜也仿佛掺杂了一丝丝诡艳之色。 即便公子衍有把握几句话说服许倾落,也没有想到许倾落会这么痛快的想明白,并且主动配合。 公子衍叹息了一声:“你总是让我觉得自己对女子的认知不够。” 话音落下,公子衍却是一手提起雪狼的尸体,一手抓住许倾落的腰肢,向着远处纵掠而去。 公子衍的功夫极好,可是直到现在,看着他一手提着自己,一手提着百斤的狼尸,却能够在那方才将自己的双腿深深陷入,根本无法轻易走出一步的厚重雪色间如履平地,迅速掠过,许倾落面上忍不住露出了讶异赞叹之色。 这个男子,身中蛊毒,命不久矣。更且受过重伤,如何便能够如此厉害,他没有受伤,没有中蛊毒之前,又会是何等的可怕 那一刻,许倾落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沐卿身为异门门主并且还是手握重权的漠北国二皇子,也还是对公子衍顾忌重重。 这般的人,他也许无法一人对付千军万马,但是当他想做的时候,却能够千军万马中取走任意一个人的性命。可以办成许多千军万马也办不成的事情。 因为速度过快,本来便狂暴的风更是化身为刮骨一般的钢刀,在许倾落裸露的面颊上深深蹭过,甚至有细小的伤痕出现在她的面颊。 下一刻,夹杂着药香气息的宽大袍袖,遮住了许倾落的脸颊唇角,遮住了她的整个头面,也遮住了她的视线。 是公子衍帮她挡住了寒风。 许倾落一直提醒自己公子衍现在是敌非友,两个人之间只是有合作的余地,之后还是敌人。提醒自己忘记公子衍与自己短暂的那段友情。 可是许倾落视为友人的不多,真正上心的人也不多,除了父母家人琅晟之外,她这一生,相交最深的也就是杨谦和公子衍这两个人了。 杨谦已经死了,为了救她,因为她的大意死的凄凉,现如今,她曾经承认的友人,也只有公子衍一个了。 心底莫名的有些触动。 当公子衍停下的时候。宽大的袍袖落下,许倾落的视线重新清晰,寒风还在呼啸,却被遮挡在了外面,这是一处极其低矮的山洞,公子衍甚至要微微弯着腰才能够站起身子。 “这处地方如何” 公子衍转首望着许倾落,对着她笑的格外温暖,许倾落又想起了第一次相见时候对这个男人的感觉。 公子翩翩,温润如玉。 公子衍也许有许多的伪装,可是却又每每在恍惚之间,让许倾落又想到这一点。 一时间,她看着他的眼神都柔软了一些,起码在他与她合作期间,她愿意对他暂时放下戒备。 “在这个地方能够找到这么一处背风隐秘的洞口,很难得。” 公子衍注意到了许倾落的眼神变化,他的笑容更加真了一些,有些不舍的放开许倾落,提着手中的狼尸向着外面走去:“解决了住的地方,剩下的就靠他喂饱肚子了,等会儿可要拜托你了。” “它身上有毒。” 许倾落开口。有些讪讪的:“我匕首上喂的毒现在应该扩散到它全身了。” 她的肚子确实饿了,毕竟那些干粮还有棉衣营帐之类的都背在琅晟和剩下的几个男人身上。 许倾落身上也就是以防万一放着一些必备的东西。 比如火折子还有银针玉盒药材之类的。 这是她为了找到虫虺之后捕捉诱惑之用的。 公子衍回首:“你可真的是我见过最毒的花了。” 话听着似乎是坏话,实则他的眼中全是笑意。 “它的肉对我们没用,对其他的东西倒是有吸引力的,皮子也不错......” 公子衍最后用狼尸引来了一只猎物,虽然饿的瘦骨嶙峋的,但是却终究是解决了温饱问题。 许倾落一时间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半路上遇到公子衍了,若是没有他的话,现如今她再多的坚持与坚强,面对着这样恶劣的天气与生存环境,估计也是没辙。 这般想着,望着正在用火折子点燃树枝的公子衍,许倾落主动开口:“我曾经答应过你,会尽量为你解除身体隐患,现如今我自己一个人也无法继续走下去,合作如何” 公子衍会救她,会将她带到这里,许倾落想来便是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心思。 赶路的时候她是有些累赘,但是真的到了那毒物所在的地方,却必须有她在。 只是让许倾落没有想到的是,在她提议之后,公子衍没有随口应一声好,而是突然转首,望着她的脖颈:“你这里还疼吗” 那一刻,山洞中的气氛莫名的有些异样。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7:遇险,相逢 网om,。 许倾落一瞬间有些不自在。 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脖颈:“已经不疼了,现在疤痕只是看着吓人。” 比起面对公子衍突然的关心,她宁愿面对他的试探心机。 公子衍眼中那一瞬间的懊悔,她还不至于看错。 说实话,公子衍当时若是真的杀了琅晟,许倾落定然恨不得将他杀死给琅晟报仇。 但是最后自己挡住了那一击,许倾落却不为了自己受伤多么生气仇恨。 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在那一刻选择保护琅晟,便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能够捡回来这一条命,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 公子衍面前的树枝冒出了火星子,一点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有些异样,深深的凝望着荜拨响动着燃烧了起来的树枝:“我有想过彻底杀死你的,毕竟那一次见面是我自己说的,日后相见,是敌非友。” 想过,这么两个字,正是证明了他内心的迟疑与犹豫。 他这般的人,若是真的要杀死一个人,不需要去想过,直接便会动手。 许倾落凝望着那张在火光映照下异样苍白的面颊,注意到公子衍的身形似乎更加消瘦了些。 “我也答应过你日后定然会找到医治你的法子,在你将想法付诸实现之前,我不介意先兑现自己的承诺。” 许倾落微微勾起唇角,阴暗的山洞中,女子的笑容仿佛溢着无限光彩一般,让人心中的阴霾都不自觉的消散去了许多。 公子衍垂低了眸子,有些不敢再看下去:“时候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去守夜。” 他还是没有回答许倾落前面合作的提议,可是他的表现。却是分明同意了许倾落的提议。 看着公子衍站起身子:“等等。” 在公子衍疑惑转头的时候,许倾落将身上那件一直裹着的大氅解下,递给了公子衍:“我可不想保护我的人半路上就旧疾复发。” 公子衍身体中的蛊毒深入肺腑,受不得一点儿的寒。 “不用,我有御寒的内力,而且还有狼皮......” 许倾落的回答是将大氅硬塞给了公子衍,转头自顾弯腰将公子衍处理过的狼皮抱起,然后重新走到自己方才所坐的位置,将还泛着血腥气的狼皮铺展到地上,往上面一坐,盈盈笑着望着公子衍:“相信我。你如果披着狼皮出去,结果很有可能引来狼群,那可是一群最记仇灵敏的动物。” 许倾落看似冷漠,实则若是真的对谁有那么一些在意,那么便是一个最温柔不过的女子。 公子衍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这一次没有拒绝许倾落重新塞给他的大氅,接过向着山洞外走去。 他的脚步莫名的轻快了许多。 公子衍这一次会入寒冰绝域,看似是来找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的,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来这里,是知晓许倾落也一定会找到这里来。 他想要问问她的伤。想要在临死之前看看她,甚至想过,若是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若是抓着她一起死的话,那么,即便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将天下搅扰的乱七八糟的,他也是甘心的。 沐卿告诉了许倾落和琅晟公子衍比他们早要去寒冰绝域的地图,却没有告诉他们两个,公子衍是在伤势还没有大好的时候,就从他那边要到了地图。 他比许倾落和琅晟他们早来了整整半月,他一直等在寒冰绝域的出口之外。 为的只是想要等到许倾落,甚至许倾落和琅晟在遇到风暴的时候即便紧紧拉在一起也还是分开,也是他中途趁乱做的手脚。 这里,也许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无论最后他是放过许倾落还是拉着许倾落一起死。 他都不愿意见到琅晟和许倾落在一起。 他们两个,必须要分开。 而现在,与许倾落平和的对话,享受着她隐约的一点温柔,公子衍觉得自己所做的选择没有错。 因为他心情很好,所以没有错。 一个随时身处死亡境地威胁的人,有时候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任性偏执。 从前觉得搅乱天下是件有趣的事情。足够成为他奋斗的目标。 现在觉得,和许倾落在一起的感觉,比起搅乱天下,丝毫不逊色分毫,甚至更加满足。 公子衍走出了山洞,望着山洞外被风雪掩埋去的残留的自己和许倾落留下的踪迹,唇角的笑,越发的温润,在这严寒之中,带着一丝异样的温暖。 在许倾落和公子衍相处的时候,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正在与狼群搏斗。 一只只或黑或灰的巨狼在男子周围形成了包围圈。 它们张大着狰狞的利齿,在男人的周围或远或近的转动着。 一声声低低的咆哮威吓声从一只只狼口中传出。 它们用择人而噬的可怕眼神盯视着男人,却久久不敢真的上前,只因为对方的身体周围那一只只被斩断了脖颈的狼尸。 猩红的血液将男人周围的雪地染成了血色,看起来可怕的很。 琅晟冷厉着眉眼望着四周那些与自己形成对峙之势看似凶狠实则已经有些退却之意的狼群,手中染红了的长剑稳稳的,不曾有丝毫颤动,即便他全身上下多处伤口,比起狼群,气势却是更盛。 不是什么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气势极盛,因为就在方才短短的时间内,琅晟用自己身上的一处处伤口,换取了一条条狼命。 狼是一种忠诚又狡猾的生物,他们睚眦必报,他们若是看到猎物便不会放弃,但是那一切的前提必须是猎物还是猎物。 琅晟用自己的满身伤口,换取了狼群中一半的性命,人有惜命之心,兽更如此。 背后隐隐的风声袭来,琅晟头也不回,手中的长剑却是猛的从自己的肋下倒插而出, 热烘烘的血液自身后喷溅,一声凄厉的狼嚎声响起然后又戛然而止。 狼尸砰然倒地。 四周还围着琅晟的巨狼凶狠的咆哮着,下一刻,第一只狼向后退了一步。 第一只,第二只,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它们戒备的望着琅晟,一步步的后退着,眼中是警惕,一丝丝害怕。还有试探。 只要琅晟此刻有丝毫的软弱或者是有一丝的破绽露出,那些后退的狼,便会转瞬化为进攻。 雪夹杂在风中卷席而来,琅晟的半边身子都被血染遍了。 可是他的身形沉稳,气势锐利,却丝毫不见弱势,反而更有种浴血沙场的血腥之气,他站在那里,宛若修罗。 最后一只狼消失在了视线中,琅晟慢慢的,稳稳的将自己染血的长剑垂落。转身,踩在落雪之间,一步步向着选好的方向而去。 走出了很远,琅晟顿住脚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他抬手便用袖子擦拭嘴角脸上的鲜血。 放在袖子中的荷包掉落。 里面的几颗药丸滚落在雪中。 琅晟眉头一皱,弯腰便要将药丸和荷包捡起。 这是他在半路上寻到的东西,荷包上的绣花纹样他认得分明,是许倾落的,而且只有许倾落喜欢在荷包中专门装上一些应急的药丸。 其中一些药丸琅晟以前服用过。 琅晟将药丸放入荷包中,蓦然间,他的手顿住,荷包上有些破损,一股子格外淡的异样气息入了他的鼻端。 那味道他形容不出,却分明不是药丸的香气或者是荷包染上的许倾落身上的药香。 琅晟漫漫冷凝了面色,他是不懂药物,不通药理,但是他会思考。 本来还在奇怪狼群如何会突然寻到自己,来袭击自己,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动了手脚。 让野兽疯狂或者吸引野兽的一些药物。从来都是不缺少的,琅晟便曾经在一次出猎的时候,见识过一个本来被重重护卫的人,被突然而至的众多野兽袭击而死。 琅晟看着前方,他探查到了一些许倾落隐约的踪迹是向着这边消失的,可是许倾落就真的会是往这边去的吗 在有人用许倾落的荷包算计他的时候,琅晟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许倾落的安危,下落了。 男人握紧了手中的荷包,眼眸中尽数都是凌厉:“落儿,等我” 在绝域入口的时候,他明明和许倾落紧紧拉在一起的手,中途却是突然遭到袭击,才会和许倾落意外失散,现在看来,那袭击他的人,心思可真的是不简单。 琅晟心中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这一切的前提,却是先将许倾落找到。 他身上的伤势加重,可是他却像是未曾察觉一般,随意的在自己身上包扎了一番,转身,向着自己原来所走的方向的相反方向而去。 许倾落和公子衍在山洞中呆了整整一日。外面的雪才停歇,风也渐渐的止住,从山洞中出来的时候,许倾落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她伸展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腰身,走到公子衍的身侧:“我想找到阿晟,有阿晟一起的话,我们寻找虫虺更加有把握。” 许倾落不知晓公子衍暗地里所做的,在她想来,既然两人合作了,都是为了解决虫虺蛊毒。 必要的合作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只有更好的合作,才能够更加顺利的找到虫虺,也才能够给琅晟和公子衍解毒,这是一个双赢的机会。 许倾落自觉公子衍既然出现在这边,便是有心想要活下去,想要解毒,所以对着他,也没有虚言掩饰,直接说出了想要先找到琅晟的打算。 公子衍的指尖顿住,他本来是想要帮着许倾落拂过脸颊上的血迹的。 可惜许倾落口中的话,真的是极其的煞风景。 公子衍心底嗤笑了一声,无论前面两个人表现的多么的平和,多么的相处愉快,待到回过神来,许倾落最重要的,最想要寻找的,永远都是琅晟。 他心中嗤笑,面上却是全然一副镇定的无辜的样子:“琅晟虽然性子让人不喜欢了一点儿,但是他的实力确实是比较让人相信的,我不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若是能够找到他自然很好,只是,这茫茫天地之间,却是要如何才能够寻到人。” 许倾落没有发觉公子衍的异样。反而是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放心一笑:“只要你愿意与阿晟暂时和解便比什么都好,我在他身上下的有一种追踪香,你知晓的,我平日里闻惯了药材,鼻子比一般的灵,我们只要多留些一些线索,再凭借着我对追踪香的感觉,总有机会能够遇到的。” 许倾落如此肯定的说道。 许倾落和公子衍一起行走了整整三日,可是别说遇到琅晟身上的追踪香或者是琅晟凭借着身后留下的线索找来,便是人影子都没有一个。 除了许倾落和公子衍两个人之外。这寒冰绝域中最多的便是各种野兽毒虫。 第一日遇到雪狼,待到第二日更加深入的时候,便是有毒的蝎子,鸟兽,巨熊虎豹,甚至还有本应该冬眠的毒蛇。 这寒冰绝域,真的是处处危机,若不是许倾落和公子衍一个擅长用药,一个擅长武功,恐怕真的要折损在此。 许倾落应该庆幸自己遇到公子衍才能够走这么久,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也是这般想的。可是当三日过去,还是没有与琅晟遇到,甚至没有找到丝毫线索,许倾落不得不多想了。 趁着公子衍出了新找到的暂时休息的山洞去找吃食的时候,许倾落站起身子,向着方才两个人走过的方向而去。 半晌,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里,两根交叉着的树枝还在,只是本来指向北边的树枝,却是指向了东边,偏差的有些太大了。 许倾落慢慢的垂低了眸子,那一瞬间,有愤怒,只是愤怒之后,却是自嘲。 终究是她自己太想当然了一些。 她觉得公子衍与琅晟之间有些情谊,觉得都是为了虫虺,都是为了解药救命,可以合作。 殊不知,公子衍的心思从来与别个不同。 许倾落转首望了望自己来时候的山洞。 想到公子衍火光下的笑容。 有一瞬间,她是有些迟疑的。 却也只是一瞬间,许倾落转回了头。 向着南边而去。 她说过,自己是自私的,在许倾落的心中,从来都有亲疏远近。 公子衍故意让她与琅晟错过,这于许倾落而言,是犯了她的忌讳。 毕竟许倾落自己也可以偷偷留下线索,却因为相信公子衍,和他提前说出了追踪香还有线索之事。 那是许倾落对公子衍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而公子衍,很显然辜负了许倾落的这份诚意与信任。 “落儿,看看我打到了什么,今日我们可算是有口福了” 山洞中,公子衍望着熄灭了许久的火堆还有空寂冷清没有一个人影存在的山洞,那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 男人手中的狍子丢在了地上,转身向着洞外奔去。 外面茫茫风雪,四野苍白,无边无际的雪与山峰绵延,空无人迹。 地上还残存着的浅淡的脚印,在一阵寒风的吹拂下,被雪花彻底覆盖,彻底掩藏了踪迹。 公子衍慢慢的捏紧了五指。 他从一开始其实就知晓自己瞒不过许倾落。 手脚再是隐蔽,他再是会做戏,许倾落也终究不是什么好骗的女子。她有自己的思想,判断,有自己的决断力,行动力。 只是终究意难平。 他以为自己和许倾落之间独属于两个人的旅途会持续到找到虫虺,或者是起码多持续上个几日,却没有想到,分别来的如此的猝不及防。 没有想到,许倾落比他想象的还要狠心。 山洞中的人已经离去了很久,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对着自己的时候再是有些在意,有些柔软。当他与琅晟身处在一地比较的时候,许倾落选择的永远都是琅晟,从来没有例外。 不应该吃惊的,毕竟许倾落几次为了琅晟差点儿身死,甚至许倾落会从京城那繁华之地毅然来到边关,也是为了琅晟。 公子衍眼中全是讽刺,不是讽刺的许倾落和琅晟,而是自嘲的自己。 他自始至终都看的清楚,辨的分明,可惜他自己不想要相信,不想要明白。 他宁愿最后沉醉于梦中痛快走一遭,也不愿意接受现实中的残忍冷漠。 只是结果他还是从梦中醒了过来。 不想醒,也醒了过来,面对着这满目的孤寂冷清。 一声长啸乍然从男子的唇间溢出,漫溢着悲伤,慢慢变得变得尖锐痛恨。 琅晟,琅晟,为何你总是能够得到我想要却不可得的珍贵宝物,为何你那般迟钝无情的一个人,却永远得到的比我多 许倾落转首望向身后,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可是待到要细细去听的时候,却又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身后空无一人,许倾落皱了皱眉,紧了紧身上的皮子,将自己的身形包裹的越发严实之后,加快了脚步。 她是回头寻找琅晟的,不是回头送死的,现如今没有公子衍在身边,她必须比先前更加谨慎小心。 蓦然间,一股子浓重刺鼻的血腥味送入了鼻端,在这股子血腥味中,许倾落还闻到了另外一丝丝淡淡的气味。 那是她下的追踪香。 追踪香沾染在琅晟的身上。琅晟定然经过这里的。 许倾落终于寻到了琅晟可能经过的地方,寻到了对方的踪迹,可是她面上没有丝毫喜悦,因为这里浓重的血腥味,因为琅晟身上的追踪香其实在这冰雪寒风中并不容易寻到,她此刻能够闻到,最大的可能便是琅晟,受伤流血的。 追踪香这种东西,最深入的是血液 许倾落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转过了那一道挡住前面视线的低峰。 眼前所见。狰狞血腥可怕,遍地的狼尸,残肢断体,血将周围一片的雪地都尽数染红了。 她却大松了口气,因为那些尸体尽数都是野兽的尸体,没有琅晟的...... 许倾落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周围没有动静,慢慢的,一步步的向着那些尸体接近。 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希望琅晟也给她留下了那么点儿提示。 许倾落望见了几块摆放的比较有规律的石子,她的眼睛一亮。也顾不得那刺鼻的血腥味了,快走了几步,冲到狼尸身侧,伸手便去碰触石子。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风声,撕裂般的气劲儿向着许倾落的头脸刮去。 许倾落的发丝被吹到了前方,垂落了她的眼睑,遮住了视线,眼前一片黑暗。 许倾落心底悚然,身子顺势一矮,向着一边滚落,利啸声震四野。 那是飞禽的叫声,是发现猎物的声音。 许倾落不敢停顿,在漫天迷蒙着的雪花中,滚落到了一处山壁之后,这是上风处。 风向那猛禽追来的方向吹,许倾落掌心中的药粉蓬然洒落。 纷扬一片中,利爪转瞬即至,许倾落双手交叉,护住了自己的头脸。 她终究是心切琅晟,明知道这样的地方,死去的兽类尸体旁怎么可能安安静静没有一只捕猎者的存在。 只是这猛禽比她想象的聪明的太多,方才一直隐蔽。见着她离得近了,且心神激荡的时候才猛然出现。 她栽在它的爪下,还真的不算是太冤。 只是她却不一定会死,大不了废了这双手臂而已。 想到自己洒出的药粉,许倾落的眼中没有丝毫害怕,只有冷厉。 她从来不是弱女子,不论是人是兽,想要对付她,就要做好自己先掉下一大块肉的准备吧。 刺啦一声,利爪撕裂衣帛,撕裂肌肤血肉的声音近在咫尺。 许倾落感受到了从进入寒冰绝域那一日开始便再也没有感受到的温度。 从自己掩住头脸位置的双臂缝隙间,她望见了面对着自己轻笑的男人。 “阿晟......” 凶禽的利爪正正的划过男人的背脊,一溜血珠窜出。 许倾落此刻终于见到了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快的多,可是此刻她丝毫没有欣喜,她只想要哭,想要杀人。 “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许倾落没有闭上眼睛,反而瞪大了。 眼底隐隐的泪珠闪烁。 琅晟无奈的叹了口气,许倾落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向着一边平平坠落,同时间,睁大的眼睛中望见男人不顾凶禽的利爪还在自己背部,身子硬生生一转,伴随着鲜血的撒落,双手各自抓住凶禽的两只翅膀,向着两边生生一撕。 鲜血漫天。 凶禽一分为二,而琅晟,他高大的身子也终于无力的倒下。 “阿晟” 许倾落拼力的扶住了男人满是血腥气的身子。 一眼,便看到了男人身上无数的伤口,重重叠叠,没有经过好的包扎,都渗出了血迹。 眼底的泪珠终于滚落。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8:劫后余生 网om,。 “放心,我没事。” 琅晟握住许倾落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咬破自己的腕部,上面还能够触摸到一点凹凸的痕迹,是上一次在地洞中他昏迷了之后,许倾落为了救他而咬破的。 若不是南宫墨后来告诉自己许倾落用她的血液将自己的情形稳住,琅晟根本就不知晓。 许倾落的血液中也许有某些奇异的存在,也许确实对续命有什么神奇的功效,毕竟许倾落习惯用自己试药,可是琅晟丝毫不想要许倾落放血救他。 尤其是在这个地方,这种环境下。 每一道伤口每一次流血都代表了身体更加的虚弱,也代表了生存下去的机会更小。 许倾落望着琅晟眼神中的不赞同,咬牙:“我知道你不想要我用自己的血,我知道你在乎我,可是阿晟,现如今我们身处在这绝域之中,处处危机,若是你不能够迅速的恢复的话,我即便是现在保住了自己的那么几滴血,又有什么用处最后还不是会遇到危险,会”死。 许倾落嘴里的那个死字终究没有出口,因为琅晟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因为琅晟短促的喘息,身后鲜血跟着迸出:“落儿,别逼我。” 许倾落望着琅晟眼中的痛苦自责,他是在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吧。 淡淡的垂低了眉眼,眼底深处是一点点的歉意,现在她倒是希望琅晟和先前一般彻底昏迷了,这一醒过来,喂他血都不顺利。 只是即便琅晟是清醒的,是不赞同的,许倾落决定好的事情,也不会改变,此刻对她而言,让琅晟恢复最重要。 身上那些仅剩下的药丸,对琅晟的伤口有奇效,却阻止不了因为他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又开始在身体血脉中流窜的蛊毒。 琅晟的手比这身下的冰雪还要寒冷,还要让人感觉瑟瑟。 “阿晟,究竟是谁在逼谁几滴血要不了我的命。” 许倾落拿下了琅晟捂住自己唇的手,眉眼有些淡淡的无奈。 “你的那些药很好,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只要再找个山洞稍微休息一下。我就好了,而且即便是受伤了,相信我,我也能够保护你的” 琅晟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许倾落刺入他手臂上的银针,上面涂满了麻药。 许倾落看着琅晟瞪大了的眼睛中的气急,淡淡的神色上染了一丝笑意:“但是我想要你更快恢复。” 男人不甘的闭上了眼睛,脑袋无力的垂落,银针上的麻药不重,只会让他昏迷一刻钟左右,而一刻钟的时间。足够许倾落放血喂血好几个来回了。 许倾落半扶起琅晟高大的身子,让他倚靠在一处崖壁之上,小心的避开了他背脊处的新伤口,却避不过其他的伤口。 男人和她才分别了几日,身上新添的伤口却是多不胜数,让许倾落看的心里一阵阵的瑟缩难受,仿佛是整颗心都浸入寒冰烈火中一般,备受煎熬的感觉。 许倾落的眼眶又有点儿发红,她移开了眼睛,不敢再去看那些狰狞伤口,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害怕看到伤口的一日,都不像是自己了。 再也不迟疑,许倾落伸手去拿琅晟腰间的长剑。 那剑鞘剑柄之上,斑斑血迹,在在的显示着男人这几日的危险搏命。 许倾落不知道琅晟怎么遇到这么多危险,她只是后悔,自己最开始没有察觉公子衍的动作,耽误了整整三日,让琅晟身处如此地步。 锵然一声,长剑拔出,许倾落用剑刃对准自己纤细的腕子,缓慢却坚定的从一侧拉过了另外一侧,一线鲜红从柔软细腻的肌肤之间迅速渗出。 长剑坠落在地,许倾落将染血的手腕迅速凑近琅晟的唇际。 男人的唇抿的紧紧的,无论如何不愿意松开唇,即便许倾落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他喉咙处的穴位,去刺激,琅晟也还是没有张开唇。 麻药让他的意识现在也陷入在昏沉之间,可是即便昏迷了,似乎他也贯彻着自己先前的意思,坚决不要许倾落喂血。 许倾落手腕处的血已经流了不少,将自己还有男人的胸前染红了一片,不少的鲜血渗透到了雪下,鲜艳的红被雪白所中和,化为了浅浅的粉,仿若桃花一般妖娆多姿的色彩,然后又迅速的被白色所彻底消融。 许倾落没有心情去看地上那些被浪费了的鲜血如何,她现在一心全在琅晟的身上, 眼看着男人倔强至此,她另外一只手握了握拳,一字一顿,凑在男人的耳际:“阿晟,我的手腕已经割开了,现在要么你喝了我的血,我尽快止住流血的速度,要么我们就这么靠着,你不喝我的血,我就不止血,失血过多而死也不稀奇。” 许倾落的声音发狠,似乎真的和一个昏迷的人杠上了一般。 奇迹一般的,男人的唇慢慢的张开,只是张开了一线,却已经是他残存的意识最大的努力了。 许倾落很知晓自己下的麻药的威力,面上的冷怒化为了笑意:“这才乖。” 像是哄着孩子似的,将手腕凑近了男人的唇间。 许倾落望着自己的鲜血一滴滴落入男人的唇齿间,望着男人淡色干燥的唇被鲜血所润泽,望着男人似乎真的好看了许多的面色,眼中更是全然被安心所占满。 握着男人另外一只手的掌心中能够感受到男人冷硬的宛若玄铁寒冰一般的肌肤慢慢的有了些热气,有了些活力,能够探知到其中寒冰之毒似乎在慢慢的退却。 真的是比什么奇药神术都管用。 她不知道自己的鲜血为何有这般大的用处,为何能够让琅晟恢复的如此之好,只是单单的那些血液中年复一年浸染的药力还是没有这么大效果的,许倾落曾经尝试过分析自己身上血液中的成分异样。 自然是不成功的,只是比一般的药丸好上那么一些,绝对达不到起死回生般的效果。 可是此刻。不需要寻找什么原因了,许倾落只庆幸自己的血液有用,能够救琅晟。 只要如此,她便真心开心。 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许倾落感受着身体内部开始产生的虚寒与阵阵空荡,知晓自己现在是失血过多了。 她的脑袋也有些晕沉,眼前有些发花发黑,雪色耀眼,耀的她越发的有些看不清楚东西了。 许倾落却还是没有马上将自己的手腕从琅晟的唇上移开,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 “你不要命了” 一声男人的厉叱从身后传来,一颗石子夹杂着风声袭来,许倾落神色一凛。将手腕放下,转身张开双手,牢牢的挡住在琅晟的前面。 那一颗石子被许倾落的肩膀挡住,幸亏公子衍意不在伤人,只是想要拦住她喂血的行为,即便如此,许倾落的身子还是因为太过虚弱,忍不住轻轻的晃了一下。 晃过了一下之后,便又站稳了,脸上全是戒备。 戒备着公子衍,戒备着他伤害琅晟。 她望着公子衍,仿佛忘记了前面三日间两个人之间相处的那些个和谐愉悦,忘记了他也曾经保护她,她也曾经关心他,为他治伤的日子。 她此刻戒备的眼神,于公子衍而言,宛若小刀子一下一下的锉着他的心一般,那样的滋味儿,格外的难堪痛苦。 公子衍握紧了拳头:“你的手腕还在流血,我起码不想要你死,毕竟我还需要你救我的命不是吗” 他强自笑着,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怒吼的冲动。 许倾落。你就那么爱琅晟,为了他,你竟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琅晟究竟有什么好 他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那么好吗 他几次需要你保护,害你受伤,这样的琅晟,有什么值得你一片痴心的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做的比他好上十倍,百倍,我也可以为你丢了性命 这一刻,公子衍终于彻底承认,自己不止是在意许倾落,不止是无法放下她,他更是深深的爱上了她。 所以才会嫉妒,所以才会犹豫。所以才会迟疑,所以才会心狠。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爱上她了。 许倾落还是牢牢的挡住在琅晟的前面,她没有忘记,公子衍曾经要杀他,更加没有忘记,公子衍一路上刻意将自己留下的线索破坏,阻拦她和琅晟见面。 不论公子衍现在是不是想要杀琅晟,他对琅晟。没有善意,只有无尽的恶意。 她手腕处的鲜血流淌的更多了,脚下那一片全部呈了深红,浅红,粉红,浓淡深浅的在雪白之上绘画着,仿佛一幅格外艳丽的画卷一般。 带着一股子诡异的妖娆。 “你若是再不救自己的话,我现在立马动手杀了他” 公子衍的指骨间有咯吱声响起,那是怒到了极致。 许倾落身子一僵,慢慢的从袖子中摸出了银针。 她确实丝毫没有把握能够对付公子衍。 她身上毒药齐全身处上风的时候都没有把握,更何况现在她身上真没剩下多少防身的东西了。 没有人看到,许倾落身后琅晟的指尖微微的动弹了一下,似乎是在努力的想要抬起,大掌之上青筋暴起,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他的眉眼间有痛苦之色不断的凝聚,那是痛苦,是害怕,是焦虑。 男人的唇颤动着,无声的开启,逃,快逃 男人身体中的虫虺在不断的攒动,它感应到了什么。那存在让它激动。 而琅晟感应到的却是可怕的危险将要来临。 许倾落和公子衍还在对峙,两个人的情绪状态都不怎么好,没有注意到地下隐隐的轻微的震动声,那一点点嗡嗡的声音被掩藏在了呼啸的寒风中,被掩藏在互相的心绪烦乱间。 琅晟的额头冒出了丝丝的汗水,明明是寒天雪地,他却像是身处蒸炉一般,喉咙不断的抖动着,一声压抑到了极致的破碎的声音终于出口:“逃” 许倾落下意识的转身,在琅晟乍然睁开的双眸间,望见了一片冰雪。 那是...... 轰隆隆的声响震天,从地下传出的声音仿佛是一只上古的凶兽苏醒一般,震颤着周围所有的山峰冰雪,由下而上引发的轰隆巨响只是瞬间,宛若天河倒悬一般,冰雪受到声音的震动,从每一处山峰之上翻涌,然后滚滚而下。 是雪崩 许倾落张嘴想要喊琅晟,唇张开无声,被巨大轰隆的冰雪之声完全覆盖,她伸手抓住琅晟的手,想要逃走。却根本来不及了。 最后的时刻,许倾落想要覆盖到琅晟的身上,男人却是将她紧紧的压在了自己的怀中。 男人胸口的一缕才方方攀升起的热气仿佛是随时会熄灭的火苗一般,摇摇欲坠。 今日,真的是要死在这里了。 那一刻,她和他都是一个念头。 许倾落无法丢下琅晟跑走,琅晟身受重伤也无法逃走。 只是,恍惚间,两个相互拥抱在一起的人,在感受到灭顶之灾前,心中却没有因为死亡将近的害怕。 因为,有他她在身边。 因为,不是一个人。 下一刻,许倾落的手腕突然一紧,她愕然转首,望见的却是公子衍那张苍白俊秀的容颜,上面已经失去了温润的笑,只有阴郁,他是在场唯一有可能逃走的人,却反其道而行,纵身跃入了冰雪风暴最激烈最中心的位置。 “救阿晟” 那一刻,许倾落满心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公子衍的面色苍白的可怕,他张嘴,似乎在说什么,许倾落听不清楚。 琅晟猛的想要松开许倾落的手,无法同生的时候共死是不错,但是若是能够有生的机会,他毫不迟疑的愿意将生的机会给予许倾落。 “帮我照顾他......” 琅晟无声启唇。 公子衍的回答却是一手抓住了琅晟的手腕,他拉着两个人,在倾天冰雪覆盖而下的一刻,迅速的向着外围纵去。 即便是再高的身手,在这仿佛毁天灭地的天灾之中,也没有必生的把握。更何况是一个重伤的人带着两个累赘。 暴雪向着头顶坠落,四面八方尽数都是绝路的一刻,耳边隐隐的听到了男人淡淡的声音。 “许倾落,不要忘了我。” 那是许倾落最后一次听到公子衍的声音。 也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见到公子衍这个似敌似友,在她心上铭刻下深深痕迹的人。 那一刻,许倾落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公子衍从来都是莫测高深的,从来都像是存着万千的心肠,他口中说出的话,表出的情,从来都只能够相信一半,可是当一个人愿意为了你慨然赴死的时候。无论是谁,也不能够再怀疑他的真心。 许倾落是被彻骨的寒意冻醒的,她被压在冰雪之下,努力的将自己从厚厚的冰层中弄出,醒来的第一眼她便下意识的逡巡四周,寻找着琅晟和公子衍的身影。 此刻,琅晟在她心中还是最重,可是许倾落也已经不希望公子衍出事了。 她希望,那个人好好的。 周围尽数是雪白一片,还是在寒冰绝域,只是那一座座巍峨或者低矮的山峰,大多都显露出了冰雪覆盖下的原本色彩。 他们是真的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雪崩之灾。 许倾落也顾不得感叹自己的运气,因为她终于看到了自己不远处的一块隆起。 那似乎是一个倒卧的人影,那是...... 许倾落踉跄着站起,却是迅速又跌倒在了地上,双腿刺痛一片,每一寸经脉都和针扎一般。 被冰雪覆盖了这么一遭,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的时间,能够醒过来再见到凡世已经是幸运之极了,若是没有一点儿伤势,反而是不正常了。 许倾落苦笑了一声,掌心撑住地面。冰雪严寒,五指撑在上面却没有感觉到冻僵了一般的麻木。 许倾落的眼眸一凝,她清晰记得自己手腕为了救琅晟而划开,还没有及时处理便遇到雪崩的那道伤口。 她不会记错,而现在,两只手手腕处都是干净光洁之极,便连一丝的血渍都没有,更遑论是伤口了。 许倾落愣住了。 “落儿。” 一道惊喜而沙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许倾落望着猛然从冰雪间冲出的琅晟,望着他身上那些破损处露出的已经合上了口子的肌肤,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现在是身处幻觉之中。 琅晟紧紧的。紧紧的将许倾落拥在怀中,像是要将她深深的嵌入自己的身体中一般,那么的焦躁急切,那么的难以抑制。 “你身上的虫虺,已经尽数去了,而且身体中的所有暗伤外伤都尽数好了,怎么可能。” 许倾落的指尖落在琅晟手腕处,探查到的一切,让她深刻怀疑自己的所见所知。 “雪崩之后,被一片黑暗覆盖,我意识昏昏沉沉的。恍惚间,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在啃噬我,那种滋味儿,总之真的不怎么好受,我以为自己身处炼狱之间,可是再次醒来,身上却有这个......” 琅晟没有告诉许倾落的是,每一时每一刻,他都是清醒的,像是万蚁蚀心,又像是一把把小刀子在凌迟一般,那样的苦楚,又怎么是一句炼狱能够形容的,更痛苦的是在那无尽的黑暗中,他不知道许倾落的情形如何。 他害怕许倾落与自己一般遭受这样的痛苦,那样的担心害怕甚至让琅晟在内心中不断的祈求起了上天。 祈求公子衍最后真的救了许倾落。 这些,琅晟都没有告诉许倾落,他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之后,便将掌心中一直紧握的东西展开在许倾落的面前。 “就是这东西啃噬的我的身体,其他的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有这个还在。” 琅晟递给了许倾落一个小小的指甲盖大小的虫子状东西,白白胖胖的,宛若是最无害的一粒蚕豆一般,那白胖身子上的复眼半开半合着,身上的翅膀颤动着,仿佛是要飞起,却没有力气,下一刻,那白白胖胖的东西猛然爆开成了一片血雾。 若不是琅晟将她拉开,许倾落恐怕要被血雾蒙上一脸。 许倾落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一蓬血雾散在雪地之上,迅速的勾画出一条细细长长的影子,仔细望去。仿佛是蛇,又仿佛是虺...... 其形若虺,其状如蛇。 虫虺。 许倾落望着那浸润入雪地之下,彻底消去了痕迹的血影,一时间想哭,又想笑。 她恍惚间猜测到了一切。 琅晟曾经说过,只有再世之人才能够救公子衍。 许倾落后来猜测也许是自己的鲜血,因为她的鲜血确实有些用处,公子衍与琅晟一般都是中的虫虺之毒,但是她的鲜血却只能够压制却不能够消除。 而现在,突然出现的雪崩。雪崩之前她手腕上大量的鲜血流失,地下隐隐的震动,琅晟所说的身处黑暗中虫虺的啃噬。 许倾落大胆猜测,也许自己的血液确实因为她是再世之人有些独特的作用,那作用,便是吸引来虫虺。 便像是她来到寒冰绝域之前的猜想一般,只有找到虫虺才有可能救琅晟。 她猜测对了,琅晟身上的虫虺之毒终于解除了,从此后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从此后便是天地逍遥了。 她应该开心的,可是心中莫名的抽痛。悲凉。 她是再世之人,是琅晟口中能够解救公子衍的人,可是公子衍却没有等到机会,没有等来生机,反而为她送了命。 在那雪崩落入头顶的一刻,公子衍覆盖在了她的身上,许倾落模糊的视线中最后一眼,是巨大的山石整个击打在了公子衍的脊背之上。 琅晟望着许倾落茫然的眼睛,仿佛知晓她在想什么一般,他握住了她的手:“我们在这边再寻找寻找,也许......” 也许能够找到公子衍。也许他还活着,也许他真的死了。 琅晟感激公子衍对许倾落最后的保护,感激他对许倾落的相救,他从前忌惮过公子衍,却也真心将他当做师兄弟当做朋友过,此刻,他是真心希望公子衍也能够如同他与许倾落一般,活着的。 许倾落和琅晟在那片地方停留了十几日,甚至等来了循着一路上的线索找来的南宫墨和其他几个手下,他们和两个人一起寻找,可是将那片土地翻遍了,也不曾找到公子衍的踪迹。 即便许倾落再是希望公子衍活着,也知晓,越是往后时间越久,他存活的可能便越小。 琅晟和许倾落终究带着些怅然与遗憾离开了寒冰绝域,他们再生的所在,伫立着一块新刻的墓碑,那是许倾落和琅晟唯一能够为公子衍最后做的了。 风雪迷茫,一行人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视线中。 纯白的衣角随着风慢慢的拂动着,仿佛是一片云朵般,拂过墓碑上公子衍之墓几个字。 男子蹲下了身子,指尖轻轻的在上面拂过,半晌,低低的带着怅然的轻笑声响起:“为什么我一点儿不觉得开心呢” 即便是劫后余生,即便是悬挂在头顶多年的死亡的利刃,那曾经让他疯狂的蛊毒彻底消失了,为什么,他就是无法觉得有一丁点儿开心呢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9:通天坦途 网om,。 寻找寒冰绝域的时候百般艰难,深陷其中的时候也看不到前路后路,可是当虫虺出现消失,目的达到之后。 许倾落和琅晟一行人却是出乎意料的发现了一条直通外界的捷径。 仿佛真的有灵一般。 许倾落最后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消失在视线中的神秘所在。 在她们到来时出现入口,在他们离去时消失了踪影,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似真似幻,永远寻不到真正的所在。 她的重生充满了神秘与不可知,而寒冰绝域中发生的一切,却也让她隐隐有种莫名的触动。 那里,她和琅晟几次濒临死亡,却又经历了新生,那里,公子衍那个似敌似友的人消失在了其中。 只是在里面短短的十几日,却仿如再次经历了一段人生一般。 许倾落想,自己这一辈子,估计都忘不掉寒冰绝域了。 琅晟握住了许倾落的手,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只手中蕴含的温暖与力量,却慢慢的驱散了许倾落心中的茫然与冰冷。 她的五指与男人的五指交叉。十指紧紧缠绕在一起,许倾落抬首,望着琅晟侧对着她的容颜,英俊而冷硬,带着凛然气势。 若不是他握住她掌心的温度与小心翼翼,也许谁都无法看出男人此刻心中的柔情。 许倾落蓦然间踮起了脚尖,轻轻的一个吻落在了猝不及防的男人的唇角位置。 琅晟有些莫名的望着她,望着她唇角那一抹带着些异样味道的笑。 那似乎是伤痛,似乎是庆幸,又似乎是一抹怅然与悲哀。 “阿晟,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人的一生很长,却也有可能很短,短短的几十年岁月,转瞬即逝,经历了几番生死,许倾落不是神,无法逆转死生,她此刻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要求男人,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一定不要让她再次经历熟悉在意的人的死亡,一定一定不要走到她的前面。 杨谦,公子衍,许倾落不想再见证第三次自己身边熟悉的人永远离去的画面了。 “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一定不要留下我一个人,阿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最害怕的不是死亡不是伤痛,是寂寞与孤独。” 她明明在笑着,他却觉得她像是在哭,许倾落在琅晟面前一向是强硬的,冷静的,淡然的,便是脆弱也带着丝丝狡黠的味道。 琅晟知晓许倾落爱他,他也爱她至深,可是相处的久了,相爱的久了,了解的久了,琅晟渐渐的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许倾落有什么事情始终无法放下,始终藏在心中。 因为他感觉的出来,她看似对什么事情都认真尽力,看似活的分明,可是有一部分却是恍惚游离在外,她似乎深深的存在于这个世间,又似乎独立于红尘之外,冷眼旁观。 她有许多事情瞒着他,她有许多痛苦从来不愿意倾诉给他。 有的时候看似迟钝的人,对某些事情感觉敏锐的很。 琅晟拥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 琅晟想要让许倾落眼神中不再有那么一份茫然疑虑无措,他想要让她快乐,只是他在感情上从来都不是个聪颖的人,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对她好,让她幸福,让她眼中的那些游离消失。 他不问她为什么,他只需要做。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到了她的眼睛,有悲伤,有痛苦,有怅然,有庆幸,却也有释然。 此时此刻,他听到了她真真切切的倾诉,许倾落认认真真的告诉着琅晟,自己害怕寂寞,害怕孤独,她要求他不要死,不要留下自己一个人。 那一层始终若有似无的薄纱被许倾落轻轻的掀开,第一次完全展露出了她的真实。 琅晟望着这个眼中仿佛染着沧桑又仿佛带着无限执拗的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子。 勾唇浅笑:“好,我一定好好活下去,我绝对绝对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他想,他们之间也许多了些陌生,却更多了一份牵绊,此时此刻,琅晟第一次在心中告诉自己,要记得这份承诺,一定一定不要让许倾落眼中乍然亮起来的光因为自己的原因消失掉。 “记得你说的话,记得你的承诺。” 许倾落笑了,笑的很美,眼中的那点点沧桑彻底的消失,直到此时此刻,她心中才彻底放下前世的一切。 她做不到改变那些已经发生的结局,做不到救活已经死去的人,她唯一能够做到的,也只有牵紧身边人的手,看着他长长久久的幸福的活着。 这已经是她唯一祈望的了。 想要抓住的太多,太过贪心是会失去所有的,所以许倾落选择了抓住眼前。 南宫墨斜着眼睛偷偷的看许倾落和琅晟的互动,看着两个人亲昵至此,忍不住叹了口气。 世上为什么就有那么多恩爱伴侣不断的喜欢在他这个孤身一人的跟前炫耀呢 更让他痛恨的。是自己这么一个风流肆意,洒脱风趣的绝世好男人还没有找到心仪之人,琅晟这个一向有木头之称的师兄居然已经找到了这么一个格外与众不同的情缘。 真真是怎么想怎么有点儿不得劲儿。 南宫墨撇了撇唇。 决定为了安慰自己受到的心灵打击,回到边城之后一定要找时间好好的研究研究琅晟身上的变故。 神医之所以称一声神医,便是精通医道上的各种技能,望闻问切都只是最基本也是掌握的最好的。 南宫墨只是看了琅晟几眼,便确定他的精气神状态正是最巅峰时候的状况。 从琅晟中了虫虺蛊毒之后,他外表看似没有变化,实则身体内部已经出现了多处损伤,精气神各个方面都有所下降。且是逐年下降。 而现在,南宫墨确定琅晟身体状态极其的好,由内而外的好。 若不是先前陪着许倾落一起找公子衍的行踪,也没有机会和时间,心情的话,南宫墨早就忍不住扒拉上去研究琅晟的情形了。 那让他多少年一筹莫展的虫虺居然就真的这么解决了 不现实的很。 琅晟身体中的蛊毒确实是解除干净了,若不是许倾落拦着,直呼奇迹的南宫墨估计要在男人的身上好好的研究一番。 许倾落是知晓痴迷医道的人一个陷进去就轻易拔不出身子的状态的,她可不放心琅晟被南宫墨研究。 还有一个阻止南宫墨动手的原因,则是琅晟现在真的是没有心情没有时间专门搭理他了。 琅晟接到了一封密信,一封来自于京城的密信。 密信这种东西,通常其中所说的一般都是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而琅晟看完了那封密信之后,身周四处散发的冷气几乎要将面前的人冻僵了。 “皇帝真的如同信中一般打算吗” 琅晟的眼神中满是凛然之意。 直接称呼一声皇帝,却不再是陛下,圣人之类的尊称了。 他此刻便像是身处在黑暗中,周围环绕着晦暗而危险的气息,宛若是狰狞的野兽一般,随时都准备着择人而噬。 琅晟身前的人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垂低了首。小心的应对:“属下在京城中也听闻了些许风声,陛下的使臣应该已经快到了。” 没有说是听到什么风声,也只是说了一声陛下的使臣快到了,却不啻于承认了那密信中的内容确有其事。 “咔嚓”一声,琅晟掌心下的桌子一角直接被掰断下来了一块,那可是最坚硬的铁烨木,比之生铁也是毫不逊色的坚硬。 现在却是在男人的一掌之下直接断裂,若是用在人身上,想来是必死无疑的,人如何能够与铁石相比。 唇角抽动了下,即便将这封密信交给琅晟,手下已经想到了对方可能的反应。可是却还是没有想到琅晟的愤怒会如此之盛。 琅晟对许倾落的重视,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甚至可以说,若是许倾落有事的话,琅晟随时随地愿意用自己的这条命去换。 可是现如今,密信中的东西,却分明是要置许倾落于绝对的险境,对于琅晟而言,不啻于活生生的在他的眼前将他的逆鳞掀开。 即便皇帝是要直接对琅晟动手。一向信奉忠君爱国,即便现在有了些龌龊也不变初心的琅晟做不到束手就缚,却也不会如此愤然,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偏偏皇帝与那些人却要拐一个弯,要借着许倾落对付琅晟。 若是琅晟这个时候没有反应才是奇怪呢。 却没有想到反应这么大。 琅晟慢慢的握紧了拳头,五指深深的扣紧,甚至能够听到指关节的隐约咯吱声。 男人抬眸,深黑色的眸子中出现了一点儿隐隐的红色,不深,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痛恨与狰狞。 “那些人,我不想见到他们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一刻,琅晟忘记了所有,心中只有一份暴虐的情绪在烧灼。 皇帝先前派来的使臣已经被送回,琅晟以为自己最多等来皇帝的斥责,却没有想到,京城中的那些人居然打起了这般主意,想要先将许倾落带回京城,然后让她嫁给太子为侧妃,控制住她从而胁迫他琅晟。 琅晟从来没有真的企盼过皇帝会因为那一纸沾染了他多少鲜血与心力的议和协议对自己多么恩宠有加,琅晟知晓皇帝对他有意无意的忌惮。更有那被自己狠狠得罪过的使臣入京,琅晟已经做好了将兵权交出的准备。 大庆与漠北议和,边关再无战事,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曾经想做的,保护了百姓,守卫了江山,效忠了朝廷与皇帝,剩下的岁月中,琅晟只想要与许倾落在一起,远离京城中那些是是非非,过上平淡安然幸福的日子。 只可惜,他的一切打算与退让显然都只是他想的太多,皇帝要的比他退让的还要多。 琅晟从来不是一只被驯服的宠物,一个被主人利用完了之后便会引颈就戮的工具,他也是人,他也有自己在意的,执着的,想要保护的。 皇帝和朝廷不给他留下余地,那么他为什么要一退再退 忍无可忍的时候,便无需再忍。 琅晟面前的手下有些讶异的抬起了头。这般的琅晟,让他想到了当年那个因为异门所图甚大,超出了他的容忍极限,最后毅然在异门对当代门主反叛杀戮的人。 琅晟是人,却也是一只最凶猛的猛兽。 手下在讶异之后,便是一种兴奋在心中慢慢的生出,他是从异门开始便跟着琅晟的手下,只是从来存在暗处,他看够了这么多年大庆皇帝对琅晟一边极力利用着,一边拼命打压的做派。随着琅晟眼中的杀机越盛,他眼中也渐渐的染上了杀意:“将军放心,属下定然不会让他们一个人入了这边关一步谁” 门吱嘎一响,被推开。 手下腰间的短剑出鞘,有银光在眼角闪烁出一点晶亮。 在望见来人的一瞬,却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住了动作,张嘴又不知道怎么称呼。 绝色的丽人从门外逆着阳光迤逦而来,明明只是行走间,却仿佛看到了一朵朵花叶在绽放一般,整个视觉上都受到了冲击。 只是让那手下最受冲击的不是来人的绝丽容颜。而是身份。 许倾落不认识琅晟手下的不少人,但是琅晟手下的所有人却都知晓这位未来的主母,这个让琅晟动了真情的女子。 “我刚刚在外面都听到了。” 许倾落对着那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的手下微微颔首,然后转身面向琅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如此道。 琅晟望着许倾落,眼中的暴虐杀机像是遇到阳光的冰雪一般,瞬间消散一空,面上现出了点儿无奈与坚定:“落儿,你且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许倾落盈盈轻笑,笑的更形美丽,眼波如同水波一般,荡起层层涟漪:“不需要你说,我知晓,对你,我深信不疑,只是” 许倾落只是着,径自走到琅晟的跟前,伸出了手:“看来果然是与我有关,那么我今日还真的是要好好看看京城中来的好消息了,我应该有知道的权利吧” 琅晟的手捏紧了那封密信,本来便被捏的有够褶皱的密信一时间完全揉成了一团。 琅晟不想要让许倾落看那封密信,不想要让她知晓京城中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龌龊的算计心思。 许倾落还是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给我。” 她面上的笑容还在,却透着坚决与冷意。 琅晟与许倾落相处的时候,不一定是谁听谁的,两个人都是强势的人,却也都知晓适当的退让,但是每每当许倾落坚决做什么的时候,琅晟却总是无法拒绝她。 也因此,在许倾落半举起在半空中的手有些颤抖的时候,琅晟将掌心中不打算交出的信,到底是亲自交到了许倾落的手中。 “这才乖。” 许倾落眉眼弯弯,宛若是十分愉悦似的。 琅晟心思全在那封信上,也顾不得对许倾落嘴里的那一声乖表示什么不满之类的了,男人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许倾落,眼底全是紧张。 那手下望着琅晟和许倾落的互动,叹气,看来真的像是几位兄弟说的,将军这一次真的是完全栽进去出不来了。 许倾落垂首将被琅晟攥揉成一团的密信一点点的展开铺平。望着上面的一字一句。 她的表情不变,眼睑低垂,睫毛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平静的让琅晟都觉得有些讶异。 许倾落对太子的厌恶他心知肚明,怎么会如此平静...... 琅晟觉得许倾落一定是气糊涂了,迟疑了下,还是将自己先前的打算说出:“我不准备让那几个所谓的使臣安全进入边城,边城不太平,意外随时都会发生,只要拖延了这段时间,也许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许倾落的眼睛终于从那密信上移开。嗤笑一声,在琅晟担心的眼神下,随意的将密信放到了桌子上,指着上面的一字一句:“他们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对付你,要利用我对付你,你所谓的让那些使臣出意外消失,最多会将事情延迟一下,却根本无法彻底解除,阿晟,到了该选择的时候了。” 许倾落的眉眼间一片凛冽之色。宛若刀锋一般。 琅晟望着许倾落的眼眸,愣住了,他恍惚明白许倾落的意思,却又不明白,想不通。 “要么,成为鱼肉,要么,成为刀俎,边关十万大军在一日,皇帝也忌惮你一日,兵权失掉的那一日,便是你与我共死之时。” “落儿,我不能够做让天下再燃战火的事情......” 琅晟可以轻易为许倾落放弃自己的性命,可以为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却不能够为了她,让天下大乱,让百姓陷入战火之间。 西域与大庆的战争因为有他的存在,始终都固定在边关一地,即便如此。琅晟也是见了太多妻离子散,白发送黑发。 见到了太多无辜枉死。 他做不到成为挑动战争的那个人。 琅晟望着许倾落,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愧疚,自责,痛苦,他有的时候,倒是希望自己真的成为那冲冠一怒为红颜,不顾所有竭尽全力护持她的人。 说什么保护她,守护她,结果却是如此 许倾落突然间轻笑了一声。在琅晟讶异的眼神注视下,笑的有些无奈:“阿晟,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让你掌住边关十万大军,可没有说一定要重燃战火,让江山天下陷入战乱之中,你愿意为我做,我还舍不得让你一身骂名呢。” 许倾落爱着的正是这样矛盾的带着许多坚持的琅晟,她从始至终喜欢着的,都是这个即便深陷情爱,也总是坚定着自己的一份原则的人。 琅晟若是真的为了她不管不顾的发动战争,许倾落反而是要不喜了。 琅晟皱眉,越发的不解许倾落的意思了:“落儿,你究竟是如何打算,总之我虽然不会让天下陷入战乱,却也绝对不会让你被使臣带走” 琅晟方才短短时间内已经想好了,顶多,顶多他便当那拥兵自重之人,带着许倾落一起就这么扎根边关。 他做不到谋反发兵,但是他守在这里,皇帝也定然不敢轻举妄动了,便是真的再来主动对付他,他也不会束手就缚。 许倾落不知晓那一刻琅晟的打算,她伸手,在那密信上靠近后面的一行轻轻一点:“我们不需要做那乱臣贼子,我的阿晟,从来英雄了得,他会是匡扶天下的名将” 许倾落指尖所指的方向,却是九皇子与隐岚殿六个字。 从前做好的许多准备,此刻在皇帝已经不打算给她和琅晟留下退路。打算动手的一刻,终于有了作用。 九皇子已经正式入了隐岚殿,且得到了大儒与几位官员的交口称赞。 隐岚殿是历代太子治学的所在,也是储君的象征。 虽然不知晓太子用了什么法子,又得到了皇帝的重视,也没有从隐岚殿中消失,但是九皇子现在已经初步有了些深宫之外的影响力。 已经正式走入了台前。 在朝廷众多官员的心中,皇帝即便没有表态,九皇子现在也已经成为了可以一争储君位置的皇子。 他已经迈出了至关重要的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许倾落不介意和琅晟一起帮他走完。 琅晟手中有十万大军,还是百战骁勇的十万大军,只要他不愿意束手就缚,无人能够奈何他。 皇帝太子还有其他的几位皇子,许倾落不相信,她只相信自己投资的感情,也确实了解清楚对其放心了的九皇子登上皇位。 只有坐在皇位上的人对许倾落,对琅晟信任亲近,才是真的安全。 至于拥兵自重乃至于取而代之,许倾落握住了琅晟的手,望着男人那皱眉思索的表情,微微笑开。 那两条路,都不适合琅晟走。 琅晟打从骨子里,想要的便是辅佐明君,守护百姓。 她爱他,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她都会为他铺平这条荆棘之路 将其铺垫成通天的坦途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0:你太任性了 网om,。 许倾落从边关出发,再有三四日便要到京了,却不是先前皇帝与太子想象的单独一个人回的京城,而是由琅晟陪着一起回来的。 自然,对这一点,皇帝和太子其实也不算太讶异。 毕竟琅晟从来不掩饰自己对许倾落的重视,他会不经宣召就径自陪着许倾落回京其实才是他最可能做的事情,毕竟圣旨上可是说的要许倾落回京之后嫁给秦恒为侧妃。 不止不算太讶异琅晟的尾随,甚至皇帝和太子还是期待琅晟陪着许倾落入京的。 琅晟很厉害,若是他在此战之后坚持不愿意回到京城,连皇帝都拿他没有办法,前面也试过派出心腹掌控边关大军,可是琅晟一出现,那些派出去的人便再也无法实现目的,琅晟在边关征伐十年,百战不殆,他的威名与威信,从来不是一些凭空降下的皇帝亲近能够取而代之的。 只是琅晟再是厉害,也只是在边关称雄,皇帝正愁他若是始终呆在边关直接在那里坐地为王可怎么办,毕竟历史上多的是这种拥兵自重,不尊朝廷号令的将领。 反而是到了京城,他也就如同折翼的苍鹰,失去獠牙的猛兽。是生是死也就是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了。 漠北国呈送上来的议和协议皇帝看了,也自然同意了,他没有扩张的野心,只要保持住自己在位时候的江山稳定便足够对列祖列宗交代了。 他一方面是欣喜边关的这一场大胜,让漠北国主动议和,一方面,却是深深的忌惮起了琅晟,尤其是在那李大人回来之后将琅晟言行中表现的对皇室的不敬加油添醋的说出。 也说出琅晟在边关众将士心中的地位,边关知琅晟而不知陛下, 李大人的这一句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一刻,皇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琅晟不能够留了。 漠北国主动议和,想来再也不会侵犯边关,琅晟的最大作用已经没有了。 反而现在他手中掌握着的绝对效忠他的边关十万将士,成了皇帝的心病。 “都准备好了吗” 皇帝望着面前垂低了脑袋的太子,面色阴郁狠戾。 太子在下面垂低着头,低声恭敬的禀报皇帝自己的安排:“禁卫军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一日去城门带头的是一向与他在宫中不怎么和睦的一位禁军副统领,和他交好的那几个也已经被儿臣支开,只要他和那女人入了城,城门一关,便是我们说的算,我会当场在朝廷众位大人的见证下宣布他的罪状,若是他不认罪的话,定然会将其当场格杀,不会给琅晟留下丝毫余地。” 他这样恭敬谨慎的样子,实在是与从前那一副骄傲自负眼高于顶的样子判若两人。 可是不改变也不成,这段时间,他过的实在是不好,从储君的位子上跌落,还是用那样一种被所有人非议嗤笑的屈辱方式跌落,曾经被他压在头上的人,仿佛能够将他踩落脚底。 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他都要再次起来,和漠北合作是为了重新再立起来,现如今,听从父皇的一切吩咐也是为了重新让自己有价值,然后报复那些胆敢对他出手侮辱的人。 许倾落,琅晟,他的好三弟,好四弟,九弟,还有许多许多人,最后是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父皇,有一个算一个,他全都不会放过 待到他成为皇帝的时候,太子的眼中有阴霾与野心闪过,皇帝望来,却是更加恭谨小心的垂首姿势。 皇帝看着太子这一副阴郁谨慎到极点的样子,皱了皱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对太子实在是提不起什么想要栽培期待的心思了,否则的话,琅晟的事情他也不会让太子这么不留余地的出手。 “这次的事情若是办的好的话,朕会好好的记你一功的。” 皇帝对太子如此承诺道。 太子跪倒在地:“儿臣为父皇办事是应该的,没有什么功劳可言,儿臣过去一段日子一错再错。给父皇给皇室抹黑,实在是无颜见人,也实在是对不住父皇多年栽培,儿臣有愧。现在父皇能够给予儿臣信任,委以儿臣重任,无论如何,儿臣便是万死,也当为父皇办成此事” 太子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实在真诚,眼中全是对皇帝的愧疚与孺慕之色,甚至有泪水流泻而下,那表情真诚的可以。 无论信不信,太子这一番话这一番言行表现,到底是让皇帝软化了些面色:“朕知晓你的忠心与悔意,也知晓你最近受到的一些委屈,罢了,起来吧,事情办成了之后,朕会好好补偿你的。你母后这几日一直担心你,你便去看看她吧。” 太子深深俯首。 皇帝和太子之间的谈话除了亲近的在旁边伺候的心腹之外,没有其他人得知,他们自觉自己保密做的很好,殊不知一开始便想错了某些人。 比如何许倾落交好的那位皇帝很信任的总管太监。 皇帝已经老了,太子也不再是太子,那名声,朝臣也不会认同他,在王总管的心中,许倾落给他牵引的那条线才是最有可能的。 身为皇帝身边近侍,看似不能够与朝臣结交,不能够参与政事,实则对朝野内外的一些变化知晓的比皇帝还要清楚。 想到九皇子对许倾落的重视,想到许倾落背后的琅晟手中现在掌握着的兵马,王总管在太子走后,考虑了一番,寻到了一个在外殿当值的小太监,低声对着他叙述了几句话。 那小太监面色不变,连连点头哈腰的,表示自己一定办成公公交代的事情。 看起来只是内侍总管随意吩咐一个小太监办事罢了。 九皇子望着身前的小太监,听着对方的叙述,只觉得牙根一阵阵的发痒。 他知晓皇帝心狠,但是从来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刻薄寡恩到如此地步。 在琅晟刚刚于边关九死一生,打下一个大大的胜仗的时候,居然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对琅晟动手了。 皇帝下了那么一道让许倾落嫁给秦恒为侧妃的旨意,便是在逼迫琅晟。 琅晟和许倾落看的分明,九皇子也清楚其中的关隘,正是因为清楚,他才觉得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这个称之为父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无耻无情。 琅晟若是真的有心做大或者是自立的话,皇帝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也无可厚非,都是权力之间的较量,但是琅晟分明没有那个心思。 若是有那个心思的话,琅晟上一次就不会只带着百十名新兵与十几个亲兵回到京城。 “殿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那小太监是九皇子收服的眼线,对他忠心的很,自然也知晓九皇子现在的一切,多有许倾落和琅晟在背后帮忙支持。 若是真的让皇帝和太子对付了琅晟和许倾落,九皇子还没有立为储君,日后恐怕不妙。 王总管将皇帝和太子的打算告诉了他,而他。告诉了九皇子。 九皇子的手指握了握,想到许倾落那一次为他挡下刺客的一箭,眉眼低垂,眼底已经有了决断:“你去找两个人,一个是王大人,告诉他......一个是......” 他的母妃早已经死去,被一个伪装的女人取代,许倾落是他短短人生中唯一认同的宛若女性长辈的存在,甚至他心底隐隐的将许倾落当做是自己的母亲,即便许倾落只是比他大上那么几岁。 九皇子身为皇家子弟,经历了这么多,他也有了野心,只是,他从来都知晓,有野心不代表便要将所有的情义尽数抛诸脑后。 他是他,皇帝是皇帝,他永远做不到成为皇帝那般的人。 鸽子扑棱着翅膀飞来,是曾经用来在琅晟和许倾落之间传信的那只胖鸽子,现在应该是在京城中。 琅晟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筒,倒出其中的一小卷纸,慢慢的展开,看着上面蚊蝇一般细小的字迹,眉眼间染上了点点冷意。 “是不是皇帝和太子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准备好好迎接你我” 许倾落不知道何时走到了琅晟的身前,没有看他手中久久拿着的纸条。而是径自走到一块大石头边,轻轻的拂过上面,然后优雅的坐下。 她的样子悠闲的很,仿佛什么都在把握中一般。 琅晟望着许倾落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慢慢的握紧了手中的纸条,半晌苦笑一声:“落儿,有的时候,我真的不希望你猜测的那般准。” “帝王心术不外如是,偏偏我们这位陛下别的不成,帝王心术中的猜忌多疑却是学会了个十成十。” 许倾落微微勾起唇角,明明在笑,眼中却全是讽刺。 “我输了。” 琅晟手中的纸条坠落在了地上,月色下,那雪白的纸张之上,分明便是皇帝与太子的计划。 请君入瓮,先发制人,沟通敌国,图谋不轨,当场格杀。 这些个字眼,每一个上面都透出了浓浓的杀机与阴诡之气。 那是毫不容情的刀锋。 许倾落说了,皇帝会对他动手,他也自知皇帝忌惮他,但是琅晟在许倾落提议直接带大军入京的时候,还是迟疑了。 终究无法做到先负了皇恩的事情。起码,在最初,皇帝对他是真的有赏识之恩。 所以琅晟和许倾落打了一个赌,在他只带着百名亲随的情形下,和许倾落一起回京,皇帝会不会放弃原本的那些个打算。 可惜,琅晟和许倾落打赌很少有赢的时候,他忘记了这一点。 而现在,从京城中传递来的皇帝和太子最新的动向与打算,却是让琅晟心中仅有的那么一点儿侥幸与心软,一点点的冷凝。 他不愿意先负人,却不代表他要束手待毙,尤其其中还牵扯到许倾落的时候。 望着许倾落那淡笑的眉眼,琅晟想到了太子一次次对许倾落的觊觎,心中终究是下了决心。 他从怀中掏出了准备了许久的响箭,甩手向天击出。 那响箭他不想要有击出的一天,但是到了想清楚想明白的一刻,琅晟再也没有丝毫迟疑。 现在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皇帝和太子的刀子已经磨亮,只等着宰杀他和许倾落。 他一人的话便是顺着皇帝和太子的意思又如何 他终究实现了自己的抱负与梦想。 只是许倾落,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包括自己伤害她。 响箭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他的决定传出。 周围的那些随从琅晟一起的近卫,自然清楚琅晟发出响箭的意思,对此,他们不止没有一点儿的担忧紧张。反而是悄悄的松下了一路绷紧的那根心弦。 只要是这个时候能够跟着琅晟一起去京城的都是他最信任的亲卫,皇帝和太子要对琅晟动手的事情,他们即便不知道其中所有情形,也知晓个大半。 对他们来说,皇帝是什么,太子是什么朝廷中的那些官员又是做什么的 是在战争时候派人不断的去前线送死,却狠心克扣将士钱粮冬衣的人,没有战争的时候,更是不断的往军中安插亲信,恨不得将所有将官都换成自己亲近人的存在。 他们感激琅晟让他们从一次次的战争中活下来,也感激琅晟让他们现在终于结束了和西域的战争。 所以,若是在皇帝和琅晟之间选择一个人效忠的话。毫无疑问,他们选择的只有琅晟。 人心都是肉做的,谁对他们这些将士真心好,谁是将他们视为草芥,他们都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武人没有那些文臣才子们能说会道,他们只会做 坚定的站在琅晟的身后,便是他们的决定 琅晟站在那边,遥望着京城的方向,眼中的色彩极其的黯沉,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只要三四日的时间,就应该到了京城了。 到了那个时候,看的便是谁的力量更强了。 他以为自己不会走到这一步,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的时候,他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一双女人的手从背后伸出,环抱住了琅晟的腰身。 许倾落将自己的身子完全靠在了琅晟的背部,一点点的温暖互相传递着,让两颗心贴的极其的近。 “你没有输,我也没有赢。” 许倾落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她将自己的脑袋轻轻的依靠在男人坚硬的背脊之上:“这不是你我之间的输赢,而是我们必须要走的一条路,你想要保护我,我也想要保护你,他们的刀子已经递出,与其等着他们捅你一刀,我宁愿在他们出手之前,先杀死他们” 许倾落明明是个身形娇弱的女子,可是她话语中的冷厉却是比之刀锋还要可怕。 若是个普通男人此刻听着许倾落的话,也许就要为了她这份乍然爆发的杀机心惊了。 琅晟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方才心中升起的那些个沉郁,一点点的消失。 有的时候,他真的是必须要承认,许倾落比他这个男子还要果决,还要有决断力。 她从来都清楚自己想要的,自己想做的。 从来都不会犹豫。不会退缩。 琅晟喜欢许倾落的这份坚定。 战场之外,他有太多的犹豫,有太多的软弱,他总是在踟蹰,在一段路上来回的徘徊。 可是许倾落的出现,补足了他残缺的那一部分。 就像是一个半圆,因为有了许倾落的出现,才会成为一个完整的圆。 琅晟转身反抱住了许倾落,紧紧的抱住。 “幸好你在我身边。” 幸好你始终都爱我,爱这样一个总是踟蹰犹豫的男人。 皇帝和太子一番好算计,他们每天都接收着许倾落和琅晟的行程,到了琅晟和许倾落入京的那一日。太子带着准备好的东西与一众皇帝派给他的禁卫,面上带着微笑,带着众多官员大开的城门,将许倾落和琅晟迎入了京城之中。 身后的京城大门砰然关紧,琅晟,许倾落还有百十个随从被阻隔在了京城大门与千余名禁卫军之间。 “琅将军,许姑娘,好久不见。” 太子从一众禁卫分开的道路之间走了出来,他身上再也不是一身明黄色的袍子,却也是打扮的极其的华贵,高高在上的眼神望着琅晟,望着许倾落,仿佛这般,他就还是过去那个储君一般。 在看到琅晟和许倾落切切实实的被关在了城门内的时候,被切切实实的包围的一刻,太子是得意的,再是最近收敛了许多,当他用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自己最痛恨的人的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张扬了起来。 “太子殿下,不对,应该说皇子殿下,确实是好久不见。” 许倾落微笑勾唇,如此道。 没有一句刺耳的话,却是比什么都扎太子的心。 他现在是皇子。无权无势的皇子 太子的手握紧,再也不想要忍耐,再也不想要按照原来的想法慢慢来。 对许倾落这样的女人,就应该一下子将她脸上所有的猖狂得意全部都给扒下来,狠狠的扒下来,就不应该给她开口的机会 “本殿下确实不是储君了,但是本殿下还有制裁罪臣叛逆的权力,琅晟,你在边关与漠北勾结,伪造战功,一年年来将朝廷的军饷用作私利,交结将士。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最后更是擅自答应议和,不加询问朝廷意思,大逆不道,你可知罪” 太子的声音一落,锵然声音中,他身后的一排禁卫军抽出了腰间的刀剑,同时间,四处的制高点上出现了一道道人影,他们的手中,弓箭已经搭好。 遥遥的对准了琅晟一行众人。锋利的箭簇,甚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跟着太子过来的朝廷中的那些个臣子,有些人知晓了消息,面色镇定,有些人却是根本不知道丝毫风声,或者说听到了风声,也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会在城门口就忍不住动手。 一时间许多人的面色一变,心底对皇帝和太子有了些不满。 有些人想着,便是再忌惮琅晟,也别将事情做的这么难看。 有些人想着,琅晟既然来了,说明他对朝廷还是忠心的。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呢 虽然知道没有皇帝的授意太子不可能做出现在的事情,但是不少人心中还是庆幸太子已经被废了,他们想到自己收到的来自于王家的示意,暗中蠢蠢欲动。 “嗤。” 正在太子那边眼神中全是得意杀机,已经准备将抬起的手挥落的一刻,一声嗤笑声响起。 是许倾落的笑声,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样紧张的时刻里,她笑了这么一声,却是格外的引人注意。 太子冷冷的望向许倾落:“许氏,不要以为你是县主便能够在此时改变些什么,父皇念在你炼药有功,将功折罪,不追究你与琅晟相互勾结随从叛逆之事,允许你嫁给本殿下为侧妃,还不谢恩” 那冷厉的目光底下,蕴含的却是淫邪狰狞之色。 他还是喜欢许倾落的美貌,只是他这一次,却不打算怜惜什么美人了。 许倾落是计策百出,善于狡辩,但是若是没有了琅晟,她便是那无根的浮萍,只能够任由着他搓揉捏扁。 琅晟本来一直在静静的看着太子耍猴戏一般的表演,从他下定决心之后,他就确定自己今日不会有事,可是太子的眼神,却是让他厌恶至极,垂在袖子底下的手轻轻的一动。 一道浅淡的不可辩的光芒猛的扎入太子座下的马腿之上。 嘶鸣一声,太子身下本来还算温顺的马猛的扬起了前蹄,在太子的惊叫声中,狠狠的将他摔落在了地上。 太子身上的那些个华服配饰,头上那华丽的金冠,哗啦啦掉落一片,甚至有的刮伤了太子的脸颊手腕。 一声惨呼,太子灰头土脸的样子凄惨的很。 “谁暗算本殿下,来人” 太子虽然没有看到琅晟亲自动手。却下意识觉得定然是琅晟这边的人动的手,面色狰狞的一指琅晟,便要命令禁卫直接杀了琅晟。 下一刻,他顿住了声音,因为一把长剑落在了他的脖颈处,那饮了太多鲜血的冷寒剑芒,紧紧的贴合着他的肌肤,只要轻轻的一个颤动,似乎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太子望向那手中执着利剑离着他近在咫尺的琅晟,颤巍巍的,不敢置信的开口:“琅晟,你,你敢造反......” 那些本来要随着太子的挥手落下的箭支,一时间停在了弦上,而那高高扬起的刀剑,顿住在了半空。 太子是被废了,但是他还是皇子,是这一次事件的总负责人。 太子被挟持了,没有皇帝的明确意思,没有人敢多动一下。 他们担负不起责任。 而那些官员,本来就对太子有些厌恶,大多数站在一边,事不关己。 “琅将军,有话好好说。你究竟是否有罪陛下自然会判断,若是你无罪的话陛下会给你一个公正,可是你现如今劫持殿下,却是真的犯了大逆不道的罪名。” 眼看着没有人出来,王家主想到九皇子给他的信儿,带着一脸和事老一般的笑,走了出来。 太子有些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从王氏灵堂那事闹开之后,王家可是给他使了不少绊子。 还没有等到太子想到王家主出面开口的原因,许倾落缓缓上前一步,面对着众人微笑:“确实是应该好好说道说道,比如说真正和漠北勾结,差点儿陷边关十万将士死地的罪人是谁。比如说,究竟谁才是该千刀万剐的叛逆” 她从袖子中扔出了一个盒子,盒子跌落,十几封信件也掉落了出来,还有一些私物印章。 那是...... 太子的面色惨白一片,像是死人一般。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1:兵谏 om,。 太子自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给了莫离的证明。 为了证明他对漠北大王子的诚意,他将自己的私章给了莫离。 他以为大王子在自己的帮助下将琅晟杀死之后,定然能够战胜边关大军,从而在大庆取得高高的话语权,到时候,他自然能够水涨船高。 可是结果是大王子败了,而这东西,此时此刻,跟着一堆的信件被许倾落扔了出来。 “那是,殿下的私章。” 王家主开了口,眼中全是疑惑:“不知道县主这是何意” 那一刻,太子知晓自己不能够让许倾落继续说什么。 她定然是知道了自己和大王子之间的交易。 太子忘记了顶在自己喉咙处的长剑:“杀了他们,把他们都给本宫杀呜” 太子的脖颈处一道血光闪过,那是琅晟的剑划过他的喉咙。 “血,血......” 太子的身子颤抖着,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他杀过许多人,直接间接不知道有多少,别人的血,甚至能够让他兴奋,可是自己的血,却是让他的整颗心都在颤抖。 琅晟的手很稳,不论太子如何抖动,他的剑尖始终都贴附在太子的脖颈处,那寒冷杀气如影随形。 许倾落看琅晟控制住了太子,周围也一时间没有人动作,径自蹲下捡起了地上的一封信和那太子的私章。 “方才王大人没有认错,这确实是太子,不对,皇子殿下的私章,至于为什么这私章会在我的手中,这可是我亲入漠北大王子的大帐之中取出来的。” 许倾落高举着那私章,向着四处展示。太子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因为琅晟的剑不敢动弹一下。 许倾落看着该看到人都看清楚了那私章,并且不少人也如同王家主一般认出来之后,展开了手中的一封信:“这是大庆的某位皇子殿下和漠北大王子相交的通信,我给大家读读......” 眼看着事态完全向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而去,明明许倾落,琅晟只带着百多个随从,他们却更加像是占据上风的人:“大王子如晤,恒与大王子神交已久,有幸相交,今有一事”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知晓了许倾落前面口中的叛逆究竟是谁,知晓了太子与漠北勾结之事,也许是真的有其事。 毕竟许倾落手中的证据掌握的太多。 而且想到太子这一年来一次次的荒唐作为,便是想要说太子不会这么不顾全大局都不成,只是,那大王子可是和太子被抓住了做那种事情的,信中还说什么神交已久。 不止是那些个臣子面色多有变化,便是那些本来只是听命行事的禁卫军,面色也有些难看。 他们是只听从皇帝的命令,皇帝让他们听太子的杀琅晟,他们即便心中多有些猜测不愿。却也还是遵从命令。 可是现如今许倾落手中的证据,真正卖国的是太子,边关上一次的变故死了多少人。 有些人手中的刀剑利箭不知不觉的放了下来。 “不能够继续这么下去了。” 一些本来看戏一般的臣子皱眉低声商议。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他若是在这里出了事情,我们也难逃其咎。而且若是让那许氏继续下去,陛下的脸面也跟着要受损。” “方才我看到有人偷偷离开了。” 那说话的臣子望了太子一眼,摇了摇头:“陛下应该会有所决断的。” 皇帝既然与琅晟撕破了脸皮,琅晟便一定要死,而太子,只看皇帝对他还有多少父子之情了。 想到皇帝的狠心,对方看着太子的眼神已经是看着死人了。 琅晟与许倾落真的以为挟持了太子便能够掌握胜算吗 太子终究只是为皇帝办事的。 所有人看着琅晟和许倾落的眼神都有些遗憾,那是一种自以为高明的智慧,他们觉得琅晟和许倾落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挣扎,会给皇帝带来麻烦,却更加会触怒皇帝,在京城,没有人能够斗的过皇帝。 “圣旨到” 有太监尖利的声音从遥遥的地方传至。 “琅晟身为叛逆,与敌勾结,不思悔过,反而变本加厉,越发跋扈险恶,挟持朕之皇子,捏造莫须有罪名。意图侥幸,朕深恨之,恒儿身为朕之皇子,当以大局为重,不堪为逆贼挟持,必要之时,可权宜行事,在场禁卫军听命,当场拿下琅晟及其一干附逆,若有反抗,一律立斩无赦,不得有违,钦此。” 那太监的声音最后一个尾音高高扬起,而那带领禁卫军的与琅晟不和的副统领,已经是快速上前,跪地领旨:“臣,瑾遵皇命” 对方接过了那一旨代表着绝无缓和余地的代表着狠心与杀戮的圣旨。 太子的面上现出了不敢置信的色彩:“父皇,父皇,儿臣不想死,来人,还不快保护本宫,来人” 太子知晓皇帝的狠心,却没有想到皇帝如此狠心,一时间挣扎了起来,甚至顾不得琅晟横在他脖颈处的利剑了,鲜血四溢,太子眼中全是疯狂。 太子此刻已经没有用了,琅晟眼睛一眯,剑刃背部对着太子的脖颈后面穴位轻轻一拍,太子闷哼一声,已经被定住在了那里。 “琅晟,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放了殿下束手就缚,还有便是当场带着你身边所有人去死,殿下自然也会殉国” 那接了圣旨的统领转身对着琅晟,冷笑一声道。 琅晟曾经任了一段皇宫禁卫统领的职,那个职位本来他是志在必得的,却被琅晟半路抢走,更甚至手下人对琅晟多有佩服恭敬,这副统领早就不止一次想要对付琅晟了,只是始终没有找到机会,现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虽然是在给琅晟两个选择,他的手已经高高抬起。那是只要落下便立刻开始杀戮的手势。 眼看着琅晟他们似乎就真的要殒命于此,许倾落收起了手中本来还在念着的太子与大王子勾结的信件,盈盈而笑:“这位大人,真的就确定我们就只是牢笼中待宰的羔羊了吗” 她的笑容是真的很舒缓,很轻松,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不少敏感警觉的,心底有了些许猜测。 下一刻,许倾落抬首望向被关紧的城门,透过那厚重的京城大门,仿佛能够看到城门后的场景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忍不住随着许倾落的目光落处,向着城门的方向望去。 “琅晟,你别妄想逃脱,这京城大门关紧之后,除非是拉动机关,否则的话重达千斤,绝对不是你这血肉之躯能够硬闯过去的,便是你想要硬闯,在那之前,弓箭手也足够将你们所有人都给扎成刺猬。” 那禁卫军副统领却是误会了许倾落的目光意思,冷笑了一声,如此道。 许倾落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眼神中甚至多了那么儿期待,琅晟和他带来的那些随从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紧张,仿佛那副统领的话只是风吹过的一粒微尘,没有办法引起丝毫的涟漪。 副统领皱眉,觉得自己被琅晟鄙视了,他眼中发狠,正要直接不管不顾的挥手让手下攻击。 “有声音......” 有人突然出声。 “是......马蹄的声音......也许是有不知事的商队” 有人忍不住将上半身伏到了地上,侧耳倾听:“不对,不是商队或者车队,是军队” 那听出了隆隆马蹄声从远处向着京城席卷而来的官员面上一片惨白:“是军队。是大批的军队到来了” 此刻,所有人都听到了轰隆隆的骏马奔驰接近的声音,那不是一匹马,两匹马,而是宛若成千上万匹的骏马一起奔腾而来的声音。 那是一种厚重的,凛然的,让人忍不住战栗的压力。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一般,脚下所站立的土地都仿佛跟着颤动。 轰然间,最后一声巨响,方才还像是要将整座京城都给踏平了的可怖马蹄声戛然而止,从极致的动,到极致的静,仿佛刚刚他们感受到的战栗,他们听到的巨响,都只是错觉一般。 可是怎么可能大白天的所有人都有错觉,有知兵的脑海中想到的惟独有四个字,令行禁止。 “大人,有一支军队包围了城门好多人......” 站在制高点处的举着弓箭本来对准琅晟的士兵忍不住向着城门里大喊了一声。 他的这一声喊,让本来便有些惊恐猜忌的人心更是多了慌乱。“谁的军队,是谁的军队” 有人忍不住有些崩溃的喊出了声。眼睛四处逡巡着,然后,慢慢的落到了丝毫没有变色的一直都表现的太冷静的琅晟的身上。 显然不止是一个人想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眼睛落到了琅晟的身上。 气氛凝滞的厉害。 “大胆琅晟,你居然敢私自召集军队围困京城,你果然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副统领的手颤抖着,指着琅晟厉声呵道。 反而是他身边那个本来有些趾高气昂的传旨太监,小腿抖了抖,心中全是不妙的感觉:“萧统领,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先不要定罪” “定然与琅晟有关” 副统领只不想要错失杀琅晟的时机,人已经得罪狠了,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有退路了。 说话间已经不管不顾想要让人直接将琅晟杀死了。 只是在他开口之前,外面先传出了声音,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琅将军无罪,请陛下明察,琅将军无罪,请陛下明察” “琅将军无罪” 一连三声,一声比一声大,那是上万人异口同声的呐喊。那是带着边关血气的汉子发自内心的愤懑。 地动山摇不过如此,整个皇城,那一刻,都仿佛不受控制的在震动。 一直在皇宫中来回走动的皇帝顿住了脚步,他隐约间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一开始听不清晰,待到了京城外军队连着喊了三遍之后,他终于是隐约听清楚了,然后,那张一直还算是胜券在握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沉稳镇定:“小全子。小全子,怎么回事儿” 皇帝大喊着王总管的名字,眼中全是震怒与一丝丝微不可察的恐惧。 他始终在害怕着琅晟做大的一日,始终想象着琅晟的不忠,可是此时此刻,当他真的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的怀疑成了真实的一刻,他却比谁都要无法接受。 “秦恒勾结漠北,有罪” “望陛下明察秋毫,惩处真正叛国之人” 非天大喊了一声,他身后的军队将他的话语异口同声的重复了一遍,这是兵谏 这是琅晟的军队。是边关那些一向被京城中所有的上位者只是当做数字看待的百战之兵。 一直都生活在京城中养尊处优的众位大臣官员,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有人的脚一软,生生吓的瘫倒在地。 一直用眼神凌迟琅晟凌迟那个传旨太监的太子,眼中也是一片空白。 “琅晟,你想要造反吗兵临城下,真是好威风。” 萧统领愤恨的望着琅晟,越发嫉妒对方手中的军权与手下士兵的拥戴。 琅晟终于开口:“琅晟一心为国,不敢贪功,却更加不愿意背负一个莫须有的叛逆之名而死,琅晟只要一个公正,为自己,为边关众多无辜牺牲的士兵,为边关死于异族人之手的百姓,讨要一个公正,在证据如此之全的情形下,琅晟要真正的罪人得到应有的惩处” 琅晟从进了京城大门便始终没有怎么开口说话,都是许倾落出头,而此刻他凛凛然一番话出口,却是携带着百般正气与义理,他是被逼兵谏,是在皇帝与太子的不断不公下不得不要求一个公正。 “你要公正,本将军让你去阎王爷那里求公正,弓箭手齐,给我” 副统领的一声射没有出口,因为王家主站在了他的面前:“萧统领,你有把握真的战胜这些百战之军吗” 琅晟的军队都是在边关百战血战而出的,比起京城中所谓训练有素的禁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萧统领自己心中都清楚,若是真的对上,不说以一对百,那些见过血的起码以一对十不成问题。 京城中所有的禁卫军城防军加起来还不到一万 王家主的一句话比千百句劝说都管用,因为他说的是现实,是不得不妥协的现实,若是真的此时开战的话,萧统领自己都知晓自己一方的胜算有多么渺茫,他也承受不住若是战败后皇帝的怒火。 而现在,只要琅晟和他的人在京城中有一丁点儿闪失,都是他的错。 劝说的声音继续:“萧统领,你我都是奉命行事,现如今情势至此,还是等陛下有消息传来吧。” 王家主眼睛似乎是不经意的扫过许倾落,心底赞叹一声,今日这一出出。一件接着一件,全都仿佛是精心安排好的戏剧一般,从最初的孤身入城,到劫持太子,宣布太子罪状,乱己方军心,到后面的皇帝索命圣旨下达,边关众军及时赶到兵谏,每一个环节都配合衔接的极好,时间也是掐算的极准确,若是说这些都是顺其自然发展。而不是许倾落一环一环算计好的,王家主都不能相信。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对许倾落歇了心中隐隐的心思,王瑶虽然死在太子手中,归根结底,其中未尝没有许倾落的一点点影子,这些王家主还是查的出来的。 本来想着若是有机会便回报一二,现如今,却是要将那心思歇下来了。 许倾落的手段老辣狠绝凌厉还占据大义,比之他这个官场的老油条也是不逊色了。 不过这般手段的女子虽然让人忌惮,成为敌人不好对方,但是若是成为利益共同体的话却是再好不过,想到许倾落给自己和九皇子牵的线,王家主对自己的选择更加坚定了几分。 有琅晟的军队和许倾落的手段支撑,九皇子只要不是秦恒这般完全扶不上墙的烂泥,必定是最有机会登上那九五宝座的人。 这一点,他此刻深信不疑。 等待的时间似乎很短,可是却又觉得很长,真的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毕竟那些边关士兵虽然停止了呼喊,但是从城墙上往下一望那密密麻麻却是军容整齐到了极致,血腥之气弥漫的千万士兵,便有种呼吸一窒的感觉。 许多人便是面对都觉得困难,更何况是直接交战。 在场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此刻都希望皇帝脑子清楚一点儿,要对付琅晟日后找机会再是,别在今日做下冲动的决定。 那所谓千斤的京城大门,丝毫没有给予他们什么安全感。 许多人都后悔死今日没有告病没有躲开了,一个个的愁眉苦脸,忍不住一次次的望向皇宫的方向。 城外的军队和城内的禁卫军对峙,反而是琅晟这导火索,早已经离开了太子的身前,不知道何时走到了许倾落的身边,拉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到一处石墩前,伸出袖子为她拂过上面的灰尘之后,让许倾落坐下暂时歇息一下。 许倾落对着琅晟一笑,一拉他的袖子:“你也一起坐。” 两个人那宛若是在家中一般的自在,看着两个人那言笑晏晏的样子,让有些人羡慕的很,让有些人赞叹,让有些人不屑,也让有些人咬牙恨的厉害,不过无论是什么想法,此刻都觉得更加焦急了,皇帝的命令怎么还没有到。 一缕风卷着寒气拂过,琅晟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了许倾落的肩膀上。 太子望着他们,眼睛都充着血。 若是能够动,他此刻定然直接让人出手杀了两个人。 他对许倾落现在完全没有旖旎心思了,这就是个毒蝎子,沾了便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应该是陛下的决定到了” 有人大松了口气。 是好是坏,先让他们有个底子,这么被困在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怎么可能不心焦。 许倾落和琅晟一起站了起来。 然后,许倾落看到了那个一马当先在周围人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瘦小的身影,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她知道,今日,自己和琅晟胜了。 “九皇子到” 九皇子身边的内侍高声大喊,一行以九皇子为首的人畅通无阻的进入了禁卫们的包围圈:“父皇有旨,所有人跪接圣旨” 男孩儿高举手中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大声喊道,那一刻,他小小的身影仿佛都带着凛然之色。 带着皇家气度,在千军万马的面前。也是无所畏惧:“......今日得悉秦恒乃是叛逆,为自己一己之私,与敌国勾结,意图不轨,妄为皇家儿郎,更甚污蔑国之栋梁,害朕险失臂助,秦恒除名宗室,废去一应身份,贬为庶民,押入天牢。着大理寺审理其叛国一事琅晟得天之幸,有幸找到秦恒与漠北大王子勾结证据,更有护卫边关,战胜异族,促成议和协议之功,着即日起,封琅晟为定安王将军,赐封定安王府一座,赐其与泽柔县主择良辰吉日成婚,赐内库珠宝三箱,绸缎五箱。碧玉如意两对......” 九皇子的声音朗朗,吐字极其清晰的将皇帝的决定说出,那一刻,所有人望着琅晟和许倾落的目光都是艳羡与佩服,而太子,被琅晟点了穴道,身不能够动口不能够言的他直接一个白眼昏死了过去。 皇帝一念间,他入了地狱,琅晟入了天堂,只是这一念间的变化,却是许倾落和琅晟几番筹谋,几番努力争取来的。 琅晟握紧了许倾落的手,待到九皇子嘴里最后一句钦此之后,双双跪了下来:“臣,与臣妻领旨谢恩” 那一刻,琅晟庆幸自己的选择,因为他终于能够实现自己对许倾落的承诺,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未来。 九皇子将圣旨递给了琅晟,他面对着面前的许倾落,压低了声音:“许姑姑,你安全回来,真好。” 他实现了自己保护她的诺言,男孩儿眼中仿佛有星子闪烁。 许倾落抬眸,望着九皇子,唇角的笑染上了真实。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2:喜烛燃 om,。 “来人呀,来人呀,都是死人吗本宫要沐浴,要美人伺候,要珍馐美食,还不给本宫都备上,难道要本宫一个个将你们赐死吗” “美人,美人你来看我了哈哈,本宫怎么会不喜欢美人呢本宫最喜欢你的小脚了......” “朕是皇帝,朕是天下至尊,谁敢违抗朕,都统统拉出去砍了” “什么三皇子,什么琅晟,什么大将军,都是土鸡瓦狗一般的蠢货,朕动动小手指头就都消失了,嘿嘿,消失了......” 天牢最深处不断传出兴奋到疯狂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嘶吼,到现在的嘶哑,还是在不断的重复着他的那些个美梦。 那些看守天牢的狱卒头痛的要死,秦恒已经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子了,但是对方说的那些个话,他们听了都觉得害怕,谁知道上面的人知道他们听到前太子大逆不道的这些个话语会不会觉得他们碍眼。 有几个狱卒忍不住过去狠狠的敲击牢房大门,哐当响着喝斥里面做着白日梦的疯子:“闭嘴,你现在只是一个待罪的庶人,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了,你再胡言乱语,小心哥儿几个狠狠修理你” 里面的声音顿住,下一刻,一只手突然从铁栏缝隙中伸出,紧紧的掐住那狱卒的脖子:“大胆贱民,你居然敢对朕不敬,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五马分尸,不对,千刀万剐,朕要一刀刀剐了你” 他不断紧握着自己的手,那狱卒呜呜的挣扎着,想要叫人却叫不出声音,眼看着脸色青紫,就要被掐死在当场了。 他的眼球暴睁,眼前恍惚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 对方似乎伸出了手。 啊的一声惨叫,方才那只怎么都无法挣脱的手如同被蝎子蛰到一般,迅速的松开。秦恒捂着自己的手背,从上面拔出一根银针,嘴里一时发出痛哼声,一时又开始呼喝着要将人千刀万剐了。 “多谢县主救命之恩。” 那狱卒心底虽然恨不得将秦恒当场狠狠教训一番,却是先转过头和对面救了他一命的女子道谢。 他眼中全是真挚的谢意,天晓得,死在秦恒手上也是白死,大理寺不知道会如何处置秦恒,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他多杀了一个狱卒,让他死的更难看。 许倾落摆了摆手:“举手之劳。” 透过昏暗的光隐约看到对面狱卒脖颈处那青紫的伤痕,听着对方嘶哑破碎的嗓子,想到对方也是遭了无妄之灾,顺手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小瓶子:“一日分三次服用......” 那狱卒临走的时候忍不住转头望了径自进入牢房的许倾落一眼,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那可是个疯子。 只是在看到廊道暗处那到高大的影子时,狱卒心底的担心彻底放下。 有琅将军在,泽柔县主的安全不成问题。 “美人,你是来伺候朕的吗” 秦恒神色阴晴不定了一瞬,然后望向许倾落那张绝美的时候,眼神有些恍惚,下一瞬,他眯起的眼睛中满满的都是**:“美人,来,陪朕好好玩玩。若是伺候的好了,朕玩腻了你,也答应你不将你送给别人,过来......” 许倾落嗤笑了一声:“我不管你是装疯还是真疯,陛下已经下了旨,庶人秦恒性情暴戾,倒行逆施,叛国不忠,实为天地所不容,赐其死罪。” 看着浑身脏乱狼狈的厉害的秦恒,许倾落眼中淡淡的,没有了丝毫其他的情感色彩。对这样一个人。恨他都觉得是浪费感情,只是这个人做错了太多事情,给她和琅晟惹来了太多的麻烦,她必须让他死,如此而已。 秦恒愣住在那里,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眼神在疯狂和清醒间不断的转换,猛的望向许倾落:“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对朕怀恨在心,所以前来报复了是吗朕告诉你,朕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是真龙天子,琅晟已经死了,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杨云平也不会要你这个被人玩腻了的贱人的,嘿嘿,贱人,对,就是贱人,被那么多人玩弄,你已经脏了,没有比你更脏的贱人了,就是可惜那些漠北人玩的太狠了,本来朕还打算和你再好好的玩两年的,哈哈,你死了,你早就死了” 秦恒也不知道自己是装疯还是真疯。 他是想要装疯,他祈望着自己靠装疯得来皇帝的一线恻隐之心,只要有命在,他是皇子,他还有母后,他还有一些忠心于自己的势力,一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 可是夜半之时,秦恒每每梦到自己登基为帝,下方千万的臣子百姓对着自己山呼万岁,整座江山尽数都在掌握之中。、 江山,美人,权势,全都是他的。 他看到了一些认识的人,看到了一些不怎么熟悉的人,他看到了杨云平那个曾经的太尉之子,看到了对方对自己的谄媚,支持,看到对方将那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许倾落送入到了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恣意的玩弄那个贱人,看到琅晟那个所谓的大将军瘸了腿。被自己一步步架空,被自己利用致死,看到自己玩腻了许倾落,将她送给漠北人玩弄,梦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便醒了过来,可是梦中所见的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的仿佛那就是他自己的另外一个人生一般。 渐渐的,秦恒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分不清楚真疯和假疯,他觉得,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才是一场噩梦,自己是太子。是皇帝,是掌握着所有人生死的至尊 什么琅晟,什么许倾落,什么九皇子,什么皇帝,都死了,都应该死在自己的手上。 秦恒太喜欢那一场美梦,将美梦当做了现实,肆意的呼喊着,发泄着,直到此时此刻见到许倾落,见到这张铭心刻骨的容颜,见到这张恨之入骨的美人面,他再也控制不住,将那些话尽数说出了口。 许倾落本来淡漠的眼神一点点的染上了沉黯之色,她的眼睛中的色彩黑沉的厉害,她望着那个已经再次沉浸入美梦之中的秦恒,听着对方絮絮叨叨的说着前世的零散片段,说着前世的得意,突然间勾起了唇,那笑容中有些残忍,有些快意,有些冷酷,更有些将要得偿所愿的期盼。 “秦恒。我真高兴。” 许倾落是真的高兴:“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想到这些,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现在的你,其实是可以和另外一个人等同的” 秦恒的身子蓦然间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冷意。 他恍惚陷入美梦的心神有瞬间的清醒,他望见了许倾落的眼睛,望见了她唇角的笑,望见了那张半边陷入黑暗的绝丽容颜,啊的一声惨叫,秦恒往后退缩了好几步:“鬼,鬼呀,不要过来,一切都是你这个贱人自找的,不要找朕,是你自找的,是杨云平将你献给朕的,是那几个漠北人玩死你的不关朕的事情。” “不对,你只是个鬼,朕是真龙天子,你杀不了朕的,你伤不了朕的。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朕驱散,朕要她魂飞魄散” 长廊尽头,本来只是担心许倾落的安全跟过来的琅晟眼睛睁大。听着隐约的声音话语,只觉得整颗心都不由自主的在紧缩。 秦恒只是在白日做梦,只是在做一些不可能实现的梦境,可是为什么,听到对方那隐约的话语,心底却蓦然升起了一股子强烈的绝望与悲痛,为什么心紧缩的快要窒息一般。 仿佛,仿佛秦恒所说的一切都是发生过的,都是真实发生在许倾落的身上过一般。 怎么可能 不可能 他心爱的女子,那个最骄傲的女子,怎么可能承受那些苦楚那些人,都该死 那一刻,琅晟的眼睛有些失去了焦距,他的手不受控制握紧成拳,指关节嘎吱作响,青筋浮现,男人的眼底,慢慢浮现的是狰狞的杀机。 男人无意识的抬起了脚。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长廊深处的牢房中传出,仿佛是承受着万千痛苦一般的嘶吼惨叫声,让人只是听着,便觉得浑身打起了寒颤。 “秦恒,杨云平死了,许微婉死了,大王子瞎了。而你,知道吗我最恨的人其实是你,是你害死我最心爱的人,是你让他......” 许倾落后面的话没有出口,她在笑着,可是眼中却有泪珠滚落。 说着放下,说着珍惜眼前,说着释然,可是当面前这个前世的罪魁祸首想起了前世的许多的时候,当他在她的面前再一次的说起琅晟的惨淡收场的时候,许倾落心中的恨意翻涌。 秦恒不断的抽搐着,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动着。一时膨胀,一时紧缩,他的面上身上全被汗水所浸透,翻滚过的草叶之间留下了一道道浑浊的湿痕,他的声音早已经嘶哑破碎,痛的已经叫不出声音来了,他抓挠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胸口,自己身上每一寸的肌肤,无数的血痕浮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面前的人已经不成了人形。 就在方才。许倾落用银针制住了他,然后给秦恒服下了自己炼制的最毒的毒药。 世上最毒的毒药不是沐卿的化尸水,因为那化尸水虽然霸道,却还是死的太快,最毒的应该是最折磨人的毒药。 这是许倾落在梦到前世之后,无意识的悄悄炼制的。 她没有想着要用到秦恒的身上的,毕竟前世与今生终究是不同,秦恒今生没有前世的记忆,她只是心中意难平,只是想要做些什么罢了。 今日他为秦恒准备的是一个痛快的死法的,可是当秦恒嘴里的那些话出口之后,许倾落取出了自己以为永远不会用到的最毒的毒药。 “这是相思缠,相思入骨,缠绵入心,如同情爱一般,绵绵不绝,无法除尽,锥心刺骨一般的滋味儿,我失去他的时候有多痛,我便让害了他的人痛上千倍百倍它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陛下。” 许倾落笑着,最后两个字,压的极低极低,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听到。 太子。陛下,我不管你现在是前世的那个人还是与我一般梦到了前世,我只是,做不到饶恕 从来做不到 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那相思缠会让秦恒没有自尽的力气,会让他一分分的体会着极致的痛苦,然后在所有精气神都耗尽之后,活活痛死。 许倾落的脚步一点点的加快,到了后面,近乎是急走了,她现在只想要见到琅晟,确定自己的重生是真的,琅晟活着是真的,一切还可以挽回,是真的。 她撞入了一个男人宽厚的胸怀之间,许倾落有些愣,慢慢的抬头,望着那坚硬的下巴,望着那熟悉的轮廓,对方逆着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方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她不想要他知道的,只有那个,她不想要他知道 许倾落的身子有些僵硬。 一只大手轻轻的擦拭过许倾落的眼睛,将那一点点泪珠擦拭干净,男人带着担忧无奈的声音传递入耳:“怎么这个样子我就说这种事情让那些行刑的人或者我来就好,你非要亲自过来,我们的婚礼可就在二十天后了,好多事情都等着你呢。” 仿佛闲话家常一般,没有丝毫提到许倾落担忧的东西。 许倾落悄悄的抬起眼眸,偷偷的觑了琅晟一眼,对方眼中全是柔软。 他揽住她身子的肩膀有力,沉稳,坚持,仿佛是要将她紧紧禁锢在他自己的怀中一般,许倾落深深的吸了一口男人身上传来的浅淡气息,觉得慌乱的心,一点点的平复了下来,恢复了平静。 琅晟不会演戏,他可能是刚刚才到的,幸好...... 被男人紧紧的揽住身子被箍的有些细微的疼,许倾落却丝毫不觉得难过,不想要挣扎,她反而是将自己的脑袋越发紧的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将自己的身子越发亲近的偎依在琅晟的怀中。 随着琅晟走出了长廊,走出了牢房的许倾落,没有注意到方才男人所站立的地方,一行血迹蜿蜒,深深的浸润了枯草。 秦恒第二日便被人发现死在了牢房中,他整整疼了一夜才真正死去,听到他身死的消息,大多数的人,都只是哦了一声,这位曾经的太子殿下,便是他的那些手下人,对他也已经彻底失望了。 除了皇后被禁足的地方传出了嘶喊哭泣声之外,便再无别的声响。 秦恒做人,失败至此。 而作为亲生父亲的皇帝,他的反应与那些个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他对秦恒早已经彻底放弃,他只是有些不喜许倾落折磨秦恒致死的手段,他心中对许倾落存了忌惮,许倾落药方调配出的那些个丹丸,皇帝已经停了,也不知道是否是这个原因,他的身子最近越发的不爽利了,看着朝堂上琅晟以着大将军王的品阶高高的立在武将最前端,甚至比旁边的一品首辅位置显得还要超然,他便觉得咬牙。 他觉得,自己最近身子不好,头痛频发,全部都是被琅晟的作为气的。 无论如何,不能够让这个敢带着重兵威胁自己的乱臣贼子做大 他已经失去了一次先机,不能够再继续错下去了。 皇帝的目光,从九皇子的身上,慢慢的移到了一边的四皇子五皇子身上,九皇子和许倾落的关系极好,而且一直对琅晟表现的善意,不是一个合格的人选,而这两个...... 琅晟的那些个手下已经回了边关,即便琅晟出事了,只要不是他出的手,顶多到时候抛出一两个替罪的羔羊而已。 那些个当兵的只要没有琅晟这般狼子野心的来统领。一般还是很好糊弄的。 皇帝望着自己两个儿子的目光不像是在看着血脉亲子,反而像是看着什么趁手的工具一般。 皇帝的那些心思,琅晟根本没有在意,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己和许倾落的婚礼,是他期待了太久太久,期待了两世的情投意合的婚礼。 其他的任何事情,比起这件事情,都是不那么重要了。 琅晟的眉眼间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脸颊有些微微的烫。 他期待着与她的洞房花烛夜。 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满目的红,龙凤喜烛在高高的燃烧着,闹洞房的人早已经识趣的离开了。琅威今日高兴的和自己娶媳妇一样,帮着琅晟也是挡了好一番酒水。 远远的还听到他和其他人连连说着自己大哥的好福气,说着新嫂子多好多好,说着自己有多么的高兴,让人都忍不住取笑了。 琅晟已经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他接过了喜娘递过来的喜杆,有些小心翼翼的,像是拿着什么珍稀至极的宝物一般,慢慢的将红帕挑开,红帕子露出了一角,露出了面前女子一张惊世绝艳的容颜,那张莹润宛若玉石般晶莹的面颊上透着一点点红,仿佛染着桃花一般,绚丽至极。 红帕落下。 喜娘不迭声的称赞着新娘子的美丽,艳羡着琅晟的好福气,琅晟的面颊比许倾落的面颊还要红,站在那里望着她,一时间居然有些呆住了。 许倾落本来是有些羞涩的,心中更是期待,可是待到脖颈都垂的有些不得劲儿的时候,悄悄的一抬头,就望见了琅晟那傻乎乎,木呆呆的样子,什么羞涩。什么不好意思尽数扔到了天边去。 那边的喜娘都有些词穷了,见多了新婚夜羞涩不敢动弹的新娘子,可没有见过新婚夜傻呆呆的不会动弹,那脸比新娘子还红的新郎,那还是掌管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琅将军您该和新娘子喝合卺酒了。” 琅晟拿着酒杯站在许倾落面前,那手怎么都有些伸不出去,他觉得自己不敢看许倾落一眼。 “今日各位辛苦了,便都先下去吧,这里有我,我已经吩咐百草准备好了招待各位。” 许倾落对着几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喜娘吩咐了一声,那几个喜娘大松口气,又说了几句喜庆话,才欢欢喜喜的往外走。 弄了半天,这新郎什么要求没有,比新郎那边要求太多花样还要让人难做呢。 许倾落起身,自顾拿起旁边准备好的酒水,然后轻轻的伸出了手臂,与琅晟的手臂相互勾缠住,盈盈而笑:“想什么呢想的都呆住了。” 她对他了解的很,他呆住,一方面是惊艳,另外一方面却是不知道想什么出神了呢。 琅晟望进了许倾落一双满含着柔情与温柔的眼睛中,脸颊上的红意慢慢的向着脖颈蔓延而去。 许倾落觉得自己仿佛都能够感受到男人身上那快要烧起来的热气了。 好吧,许倾落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问下去了。若是再问下去的话,估计今夜的洞房花烛会以新郎被自己烧晕了告终。 “好了好了,不问你了,咱们先把合卺酒喝了再说,我可不想要误了这良辰吉时。” 杯中的酒水慢慢的流入唇舌之间,琅晟觉得,这是他有记忆以来喝的最好喝的酒水,最甜蜜的滋味儿。 男人望着面前的女子,望着她眸子中的潋滟情深,心底突然间生出了无限的勇气,他一把抱起了身前的女子。 许倾落双手揽住了男人的脖颈。 夜半的时候,从梦中惊醒的琅晟望着身侧的女子,望着那张绝丽中带着宁静的睡颜,他久久的望着,仿佛还能够见到梦中心爱女子最后惨烈的样子。 疼痛到极致,狰狞到想要杀人的心,因为她此刻的睡颜缓缓的平复,男人忍不住俯下了身子,轻轻的一个吻落在了许倾落的唇角,男人的嘴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充满了满足与喟叹的呼喊:“落儿......” “......唔,怎么了” 许倾落的眼睛半睁不闭的,有些迷迷糊糊的嘟囔着:“怎么醒了” 琅晟望着她那迷迷糊糊困极了的样子,忍不住一笑,将对方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颈窝里:“没什么事情,只是觉得,现在真的很幸福,很满足。” 幸好,你还在。 幸好,那只是梦。 幸好,我还有给你幸福的机会。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3:宫变 om,。 将军府的后门迎进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将军,五皇子和七皇子进宫,陛下与其密谈一个时辰宫中禁卫全部换上了一些生面孔,京郊大营的人昨夜秘密调动。” 丁东单膝跪地,面上一片肃杀。 谁都从他的话中听出了阴谋杀戮的味道,密谈,调兵,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这两个词可不代表着善意。 琅晟身上随意的披着喜服,他听着丁东的话语,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也许从决定兵谏那一日开始,他便做好了皇帝会出手的准备,最近再是表现的对他信任有加,也终究掩盖不住皇帝的多疑猜忌还有偶尔望向他的时候,那一瞬间暴戾的眼神。 只是心中终究有些怅然,他们这对曾经相得,即便只是他单方面认为承受皇帝重恩的君臣,终究要走向末路。 身后的门被推开,许倾落随意的披散着头发,走到了琅晟的身侧,她握住了琅晟的手,十指交叉:”利刃悬颈,不如趁早落下。” 皇帝耐不住性子动手,对她和琅晟来说才是最好的时机,毕竟没有防贼千日的。 他们和皇帝之间,早就没有了缓和的余地,任何一个帝王,一个多疑的帝王都不会允许手下的将领功高盖主,允许对方兵谏逼迫自己就范,即便琅晟只是被逼自保。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许倾落淡淡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着的却是极其强大的气势与强硬。 她绝不妥协。 许倾落和琅晟的婚礼办的极其的盛大,京城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倾慕琅晟这个在婚礼当日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说出此生惟妻子一人足矣,所有的女人都羡慕许倾落的好运。 她本来只是一介平民医女,最终却成为皇帝亲封的县主。更是成为琅晟这个眼见着位高权重被封为大将军王的男人的妻子,还是此生唯一的妻子,怎么不羡慕嫉妒恨。 不管对皇帝现在观感再是如何,毕竟是皇帝赐婚,第二日许倾落和琅晟按照规矩还是要一起入宫谢恩,将军府的马车行走在京城街道上的时候,一路上只要见到他们马车的女子,各个眼中都带着掩饰不住的艳羡情绪。 “若是那些个女子眼中有刀子的话,我估计要被戳个千疮百孔了。” 掀开帘子一角,许倾落勾唇浅笑,嘴里说着似乎是害怕的话,手却更加紧握住身侧琅晟的手臂,对着四周毫不掩饰自己现在的幸福。 琅晟这个绝世好男人终于是到了她碗里了,不趁着这些个女人终于发现了琅晟的好的时候炫耀炫耀,宣誓一下主权之类的,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可从来不是一个隐忍大度的。 琅晟看到许倾落眼中那得意的笑,忍不住也笑,伸手将她发间有些歪斜的步摇扶正了一些:“放心,便是有千刀万剐,我挡在你面前。” 他说的淡然,其中却是全部的真诚。 “和你开玩笑的,我可不是那任凭着人搓圆揉扁的,哪里需要你成日里去挡刀山火海。” 许倾落就害怕琅晟说些这个,因为知道他的这些话每一句尽数都是真心,才越发的心疼,不舍。 琅晟只是笑,有些誓言心中认定了便足够了,不需要说太多遍。 “许姑姑,昨晚上有没有很高兴琅将军可是当着京城所有达官贵人的面承诺此生只你一人,也怨不得你一直对他那么好呢,琅将军这个人还是有一样其他人没有的优点的。” 九皇子等在宫门外,他的身后跟着不少的人,有些面生,他一看到许倾落和琅晟的马车停下,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昨天我其实想要出宫道贺的,父皇却将一大堆事情交给了我。好遗憾,许姑姑,这是我迟来的贺礼,你千万千万别嫌弃呀。” 九皇子绯红着脸颊,一边抱怨着,一边将自己捧在怀中的一个长条形的锦盒递给了许倾落,眼中那分明羞涩期待的情绪,倒是让许倾落真的有些好奇他送的是什么了。 “殿下用心送的,自然是极好的,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等到府中,我一定认真欣赏殿下的礼物好不好” 许倾落摸了摸九皇子的脑袋,对面前这个孩子,心中越发的存了善意,她从来都是那种恩怨分明的人,别人对她好,她便也忍不住对别人好,别人对她坏,她便忍不住坏心眼的想要回报一二。 九皇子,让她想到了前世无缘的儿子,那一刻,许倾落望着九皇子的眼神带着些慈爱。 九皇子捕捉到了这一缕目光,只觉得心头一震,忍不住的便扑到了许倾落的怀中:“许姑姑,我舍不得你,你告诉我,你究竟更加在意琅将军还是更加在意我,若是我和琅将军都陷入危险,你先救谁。” 男孩儿话语中有些哽咽,他身后的那些个宫人面色有些变化,有一个上前一步就要说话,九皇子的唇凑近了许倾落的耳际,一缕极低的声音传入其中:“宫中有变,尽快回返” 他抹着眼泪大喊一声:“你和你的琅将军在一起吧,我就知道你最在意的只有琅将军” 说着话,伸手便要狠狠推开许倾落:“快走” 许倾落一把抓住了九皇子的胳膊,将他紧紧的揽在自己的怀中:“走不了了。” 她最后回眸看了琅晟一眼,眼中尽数都是催促。 别忘记了你答应我的 别忘了我们说好的计划 琅晟的手握紧,脚忍不住向前一步,九皇子身后的宫人已经纷纷从衣服中抽出武器,向着这边冲来。 刀光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一道道刀光交织成最可怕的光幕,向着琅晟砍来。 “阿晟,宫中有人谋反,走” 许倾落厉呵一声,琅晟的眼睛泛着血色。 “我能够保护自己”琅晟转身斩断了马身上的牵绳,翻身上马,马儿长嘶声中,迅速的向着宫城外而去。 一道道的箭光刀光在琅晟的身侧身后飞过,许倾落的手握紧,看着琅晟动作灵活的闪避开一连串的攻击,越去越远,终于不见了踪影,彻底松了口气。 刀兵加颈,许倾落抱紧了怀中被这一连串惊变似乎吓呆了的九皇子,微笑:“小心一些,若是一个不小心,真的将我如何了,你们所有的人都活不成。” 她说的是实话。所有人都知晓的实话,琅晟能够在皇帝要杀他的时候反戈一击,只要没有成功留住他,便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 “都是一群废物,除了留住了一个女人之外,居然连琅晟的一根毫毛都没有留下,你们两个如此无用,还让朕如何相信你们,如何让朕放心的将皇位传给你们” 皇帝面前跪着五皇子和七皇子,两个人像是奴才一般,被皇帝毫不容情的训斥,一人面上现出尴尬羞愤之色。另外一人却是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父皇息怒,是儿臣等没用,只是虽然没有抓住琅晟,却抓住了他的新婚夫人,若是经营的好,想来投鼠忌器之下,让他束手就缚应该也不算多难。” 说话的是七皇子,虽然年龄比五皇子小,心思却更加重。 皇帝望着五皇子和九皇子,想到琅晟对许倾落的重视,终究是点了点头:“即便有许倾落在手,城门口那里还是要加强戒备,你能够不让他联系边关那些叛逆最好若是有风声传出,你们二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一切的罪责都是五皇子和七皇子的,对琅晟擅自动手的也是两个人,为的是担心皇帝安危,觉得琅晟对皇帝不怀好意。 皇帝无论如何都是立于不败之地,却将所有的不好后果和风险尽数放在了五皇子和七皇子的身上,五皇子眼中现出愤懑之色,若是琅晟不顾许倾落的安危,真的回到边关或者将消息送出,再来一次兵谏的话,他很怀疑皇帝会不会顺势而为。将他如同太子那般抛弃。 七皇子抬首,眼中一片孺慕之色:“为父皇分忧解难,是儿臣等应该做的,儿臣不求功劳,只求父皇宽心。” 皇帝面上露出笑意:“好,好,好,朕知晓你们一片真心。” 五皇子和七皇子躬身后退,那恭敬的样子让皇帝心中越发的舒畅,养了这么多的儿子,也不是一个个的尽数都是些讨债的,若是这次真的顺利除去琅晟的话,给其中一个太子的位子也没有什么,反正他是皇帝,若是这个太子不让人满意了,还可以再换一个。 想来琅晟死了,他的身子也会好的,他的寿命还长的很呢。 寝殿外面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当我们那位好父皇的手中刀,掌中剑,到了必要的时候便丢弃,便不要的工具” 出了皇帝的寝宫,五皇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扔开七皇子的手,眼中一片阴霾:“我可想要像是我们那位太子大哥死的那么惨。被丢弃的那么毫不留情,什么倒行逆施,什么叛国谋逆,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子一次次的截留往边关去的粮草是受到我们好父皇示意的” 只要想到太子的下场,五皇子便忍不住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再是厌恶太子一向的高傲狠毒,对自己几个弟弟的欺负,看不起太子的愚蠢,那终究也是他们的同父兄长,也曾经是被他们的父皇称赞过麟儿的血脉亲人,他们也不在意这亲人,也恨不得太子去死,因为他们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一向不好。 可是皇帝不同,他对太子,曾经也是让他们相信是真的要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传给对方的。 结果,却是比他们这些个兄弟还要狠毒,先将太子一废再废,后是贬为庶民,最后更是为;了忌惮琅晟将太子就那么随意的抛出去做了替罪的羔羊。 太子的死状之惨,皇帝知晓,五皇子和七皇子又何尝不知道一点儿风声。 他不觉得自己在皇帝心中的位置能够超过太子。 还有九皇子,本来是让他和七皇子厌恶嫉妒至极的小儿子,是得到皇帝最近一番盛宠的新太子的人选,结果,也是说放弃便放弃。 皇帝昨夜毫不犹豫的圈住九皇子。今日一早让九皇子过去宫门口,就是拿着九皇子做靶子的意思,九皇子不是和许倾落情深吗若是今日许倾落没有留下的话,他不怀疑皇帝真的会杀了这个一向疼爱最近器重有加的小儿子的。 看到五皇子面上那纠结愤懑犹豫之色,七皇子嗤笑了一声,停住了脚步,他望着这诺大的宫廷,望着这只有至尊才能够居住的寝宫,一字一顿:“我自然不愿意的。” “若是做好的父皇的手中刀,掌中剑,他能够好好的爱护刀剑的话,那也还能够接受。皇家之中,利益比真情有用多了,可惜我们那位父皇,他说话从来不是多算数的人,我可不觉得他收拾了琅晟之后不会转而开始对付我们这两个露出了手中底牌的人,便是我们两人中真的有一人成了储君,那又如何秦恒那太子之位做了那么多年,不也是说废便废,九儿预定的太子位子不也是说舍便舍” 七皇子虽然在笑着,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五皇子抬头望他:“皇弟,你的意思是......”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来人,将父皇的寝宫好好的看守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一只苍蝇也不能够进出” 七皇子吩咐道。 皇家的人,在手中掌握着主动权的时候,凭什么不更进一步 与其成为一个只能够一年年一月月一日日看着上面那位面色的随时可能被废的太子,为什么不能够选择成为九五之尊,直接一步登天呢 皇帝不知道外面的变化,他此刻心中只有得意。 他慢慢的走到始终没有出声的许倾落和九皇子的身前:“许氏,朕自问待你不薄,你却是辜负了朕的恩情期待,你该当何罪” 九皇子想要挡住在许倾落面前,许倾落却是拉住他不让他动弹。 面对着皇帝那阴郁得意的眼神,面色淡然的不像是一个被抓住的俘虏。反而像是来做客的客人一般,自在的很。 许倾落拉住九皇子的手,握着他冰凉的小手:”臣妇请问陛下,待臣妇何恩,何德” “许氏,你居然敢如此对朕说话,若是没有朕,你现在还是一介民女,若是没有朕,你现在和琅晟如何能够满城风光的大婚,若是没有朕,琅晟现在只是边城小兵,如何能够成为大将军你们两个都是受着朕的大恩,却违逆于朕,你更是狠心杀了朕的太子,你这等无情无义,无君无父的蛇蝎毒妇,朕现在若是赐死你,也是应当” 皇帝眼中对许倾落是真的充斥着厌恶与杀机,不是他所说的为太子可惜,而是因为许倾落让他感受到了威胁,这个女子一步步的将太子陷死,最后更是能够有那胆量亲自杀死太子,她这样的女人。对皇权毫无敬畏,根本就是一个需要尽快杀死的威胁。 “你不要以为有琅晟在,你便可以有恃无恐,上次娴贵妃那贱人虽然让朕意外,却到底让朕有心找到了那会易容术的人,待到朕将你杀死,再找人假扮于你,琅晟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父皇,求你别伤害许姑姑” 一直没有出声的九皇子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他望着皇帝,眼中全是恳求:“父皇,许姑姑只是为了自保。她不是狠心的人,她曾经救过儿臣,救过父皇,父皇您只要好好的和许姑姑讲道理,她会听的。琅将军和许姑姑那么亲密,不一定能够骗过他的,父皇请您三思” 九皇子如何不知道皇帝的狠心,不知道他现在对许倾落的恶意不是这么两句话便能够消除的,昨夜里他知晓了皇帝的动静,便曾想着去报信,可是结果却是自己被禁卫迅速看守住。 也幸亏他认得其中一个禁卫是琅晟曾经交代他的可信之人,才将那信报了出去。他只希望许倾落和琅晟今日一早不要入宫。 结果许倾落还是来了,还被抓住了,九皇子现在满心里都是对许倾落的担心。 皇帝听着九皇子一心为许倾落辩驳,心中本来就对他有些猜疑,此刻更是仿佛证实了什么一般,一脸暴怒之色,挥手便向着九皇子的小脸上打去:“逆子,朕就知道你也是个不孝的,叫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为姑姑,你是不是想着讨好许氏,顺着讨好琅晟那逆贼,想要提前将朕从那位子上赶下来” 皇帝多疑。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从来不是血脉亲情,而是自己的生命与位子,此刻看着九皇子的眼神像是看着仇人。 “父皇......” 九皇子被皇帝的话语说的愣住,眼看着那狠狠的一巴掌就要落在九皇子的脸上。 一只手抓握住了皇帝的手,那是一只女人的手。 许倾落虽然是女子,但是想要挡住皇帝这种已近暮年,长年服用丹药美色不离的人,还是很轻松的。 皇帝气急:“许氏,你居然敢对朕不敬” “来人,快来人,将许氏这个贱人拉出去,先关到暴室,再......” 许倾落眼中满是讽刺:“臣妇现在只是想要提醒陛下一句,陛下有那时间想着如何收拾臣妇,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现如今的处境。” 皇帝听着许倾落那意有所指的话语,周围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他心底有不好的预感。 皇帝大喊:“来人,来人” 没有一个人进来。 许倾落笑了,笑的格外的好看,也格外的可恶:“陛下,您不是一个能够让人放心的合作者,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想要驱狼吞虎,也要看那狼会不会甘心一直被您利用,想来现在宫中的大半人手,已经掌握在了方才两位皇子的手中了吧。” “逆子,逆子” 皇帝的身形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皇家的人,对力量的变迁,对阴谋反叛最是熟悉,许倾落的话,皇帝想要不信都不成。 因为在许倾落说开了之后,外面有人送来了笔墨纸砚,是一向伺候在皇帝身边的王全。 皇帝望着那明黄色的空白圣旨。望着那玉玺,面色一瞬间惨白如同纸张:“让那两个逆子来见朕,让他们来见朕” 皇帝一把将桌上摆好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狼籍一片。 王全望着皇帝苍白的面色,面上老泪纵横,跪倒在地:“陛下,呜呜,两位皇子,两位皇子说是您知道该怎么做,他们说若是您不知道怎么写,他们不介意......临终......遗诏......” 他哭的是泣不成声,只是眼角的余光却是悄悄的给了九皇子一个眼色。 皇帝望着那空白的明黄色圣旨在发呆,他几次提笔,几次落下,圣旨上沾染了好几滴朱红,却久久不能够成字。 他现在是出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九皇子被许倾落抱着在一边,丝毫不在意皇帝选择怎么做,他只是将脑袋靠在许倾落的怀中,压低了声音问:“许姑姑,你在宫门口的时候为什么不逃我昨夜让人给你带信了,你不应该来的。” 他的眼眶有些红。 九皇子是真的将许倾落当做母亲一般在乎。 无论是皇帝,还是五皇子,七皇子得势,许倾落的下场都不会好,她是牵制琅晟最好的砝码,所有人都知晓。 许倾落伸手摸了摸九皇子的头发,眼中全是柔软:“我若是真的逃了,你怎么办” 在皇帝已经对九皇子满心疑虑,甚至决心舍弃的时候。 九皇子望着许倾落眼中的柔软,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呜咽声,将脑袋更紧的投入对方的怀中,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许倾落的腰身,不愿意松开一点点。 他其实,想过许倾落离开自己要怎么办,他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暂时保全自己。他在宫中还是有人的,起码能够藏起来的。 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让皇帝将他牢牢的看起来,也许是因为被娴贵妃的抛弃吓到了,也许是因为太过渴望许倾落真心的对待,那个时候,心中未尝没有存着一丝试探,可是此刻许倾落的话,却是将心中所有的不安,尽数驱散。 “不用这么感动,虽然有你的一部分原因,但是我主动被抓住,可也不全是因为你,若是我不被抓,阿晟如何能够有大义之名有些危险,总是需要及时清除的。” 许倾落有些受不住九皇子那感动到极致的小眼神,忍不住分辩道。 九皇子只是笑,大义之名虽然重要,但是成王败寇,真的胜利了,什么故事编不出来呢 此刻他心中下定了决心,他突然握住许倾落的手:“许姑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外面突然传来了刀兵之声,同时传出的还有保护陛下,五皇子,七皇子谋逆的喊声。 皇帝手上的笔扔掉,面上全是喜色。 下一瞬,他面上的喜色尽数消失,因为进来的人是五皇子和七皇子,两个人身后跟着全身沾满了鲜血的士兵。 “抓住许氏” 七皇子率先开口,两个提着染血长刀的士兵向着许倾落大步走来,九皇子拔出了腰间装饰用的短剑,横在胸前,挡住在许倾落身前,许倾落按住了镯子,身上的毒药早就全被搜走了,也就剩下这个了。 皇帝张嘴便要对五皇子和七皇子训斥,下一瞬,向着许倾落和九皇子扑来的两个士兵栽倒在地,后心插着两支利箭。 “谁敢再进一步” 进来的是......琅晟和王家主。 琅晟手中持弓,对准了五皇子和七皇子,弓弦之上,拉满了三支长箭。 许倾落唇角勾起了笑,琅晟没有让她久等。om,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4:与君相伴,一生之幸 【大结局】 om,。 琅晟的箭法是有目共睹的,三支利箭能够瞬间要了三个人的命,而现在的情势,不止是他们的命在琅晟的掌握之中,便是他们引以为豪的实力,也只是他们自以为的假象,五皇子和七皇子面色同时变得有些惨淡。.. 五皇子甚至忍不住有些微微的瑟缩。 他们两个以为自己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皇宫中现在的禁卫统领是他们的人,京郊大营中则是有皇帝的兵符在,可是结果他们自以为掌控住的兵力大多数转头将刀剑对准了他们,他们以为尽在掌握中的皇宫,转瞬间成了囚禁他们自己的牢笼,两个自以为是猎人的存在却是在这转瞬间成了瓮中之鳖。 “大胆琅晟,我们是皇子,你安敢拿箭对准我们” 五皇子的声音色厉内荏,含着微微的颤抖,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么不怕死的性子,应该说,皇家的人,少有不怕死的。 他们本来便生在这至高无上的家族之中,只要再向前一步,便是手握天下,唯我独尊,他们一辈子养尊处优,经历最多的便是阴谋诡计,暗害陷阱,少有如此直面生死危机的。 谁都不怀疑,琅晟手中的箭支在必要的时候会毫不迟疑的射出。 琅晟的手没有一丝的颤动,懒得搭理五皇子自顾自的喊声,而是望向许倾落:“落儿,过来。” 五皇子和七皇子还有他们带来的那些手拿刀兵的士兵,正好挡在许倾落和琅晟之间,否则的话,琅晟便不会只是手持弓箭威吓了。 已经图穷匕见,他们一个个的都想要拿着许倾落做人质对付他,琅晟已经失掉了所有的耐心,他眼中此刻尽数都是杀机,谁若是阻止许倾落的话,他不介意再杀几个更尊贵的人。 许倾落拉住了九皇子的手,便要移步。 “琅卿,朕便知晓你是忠心于朕的,你前来护驾,朕深感欣慰,回头自然会重赏于你,这两个逆子擅作主张。将你夫人请来,更甚至想要逼朕逊位,实在是大逆不道,只是终究是朕的皇子,杀之不忍,琅卿且将剑放下,朕会重重处罚他们” 五皇子和七皇子都是逆子,若是往日里皇帝恨不得亲手处死两个人,但是现在琅晟和王家主一起出现,带着那些皇帝本来以为在自己控制中的禁军一起出现,却是让皇帝心中迅速确定了最具有威胁的还是琅晟。 他想要将今日的事情彻底的掩埋下去,起码暂时要掩过去,琅晟今日看来有所准备,果然是狼子野心,五皇子和七皇子都还有用。不能够出事。 皇帝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衣袍,端着尊贵的步子挡在了许倾落和九皇子之前,面对着琅晟,一副君王端重的表情。 可是对比着他的所作所为,却是让人觉得无限讽刺。 琅晟对皇帝已经彻底死心,手中的弯弓始终保持着绷紧的架势,眉眼不动:“臣感激陛下往日恩情与提携,今日是否是五殿下和七殿下自作主张,臣愚钝,已经无法分清,现如今臣只是不得不自保而已。” 自保二字,足够道明一切。 皇帝眉眼耸动,浑浊的眼睛中有厉色闪过,却只是一闪即逝:“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琅爱卿。今日一切朕知道你都是被逼自保,在宫中动刀兵之事,朕可以既往不咎,当做没有发生过,你现在尽可以退下了” 因为琅晟那丝毫不给面子的行为,皇帝的面色有些不好看,话语也有了那么点儿逼迫的意思,即便他觉得琅晟狼子野心,却也相信琅晟一向对自己表面的恭敬,自己已经示弱了,琅晟若是识趣,就应该顺势退下了。 皇帝没有发现自己的言行矛盾的很,他想要对付琅晟的时候,便觉得琅晟狼子野心,早晚要反,他居于弱势的时候,却反而相信琅晟一贯对自己的恭敬了。 皇帝没有发现,许倾落却是发现了,她嗤笑一声,在所有人目光望来的时候,一字一顿:“陛下真是好宽宏大量,只是不知道臣妇是否能够离开” 皇帝挡住在她和琅晟之间,许倾落不相信他是无意。 皇帝好像完全没有听出许倾落话语中的讽刺嗤笑之意一般,一派自然的道:“许氏医术高明,朕近日多有不适,便让许氏留在宫中帮朕诊断一番吧,待到朕身子大好了,自然会让许氏回去的,且会重重赏赐。” 他理所当然的很。 琅晟听着皇帝的话,本来有些松动的心瞬间彻底的紧绷了起来。那一瞬间,他也想笑了:“落儿,过来” 琅晟的声音很沉,扣住弓弦的拇指绷紧,已经是蓄势待发,随时出手的意味了。 在皇帝难看的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许倾落拉着九皇子的手径自绕过他的身侧,向着琅晟走去。 既然已经撕破脸面了,何妨彻底的踩在脚下 反正皇帝这种人,也不值得人给他留下丝毫的余地。 “大胆,朕还没有说要许氏走,来人,还不将许氏拿下” 皇帝吩咐五皇子和七皇子带来的那些个人。 仿佛他和五皇子,七皇子之间真的没有方才被逼着写逊位圣旨的一幕一般。 五皇子和七皇子身边剩下的那几个忠心的手下望向两位皇子,这样的反应让皇帝更怒,眼底深处有杀机闪过。 从琅晟进来开始便始终不曾出过一声的七皇子终于动了,却不是去阻拦许倾落,而是径自走向了皇帝身边,他向着皇帝深深一拜:“父皇,儿臣多谢父皇保存之恩,今日是儿臣不孝了......” 在皇帝愕然到极点的表情中,七皇子身子一转,已经站在了皇帝的身后,而他的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握,这把匕首现在就横在皇帝的脖颈处。 “逆子,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这是疯了不成” 皇帝厉呵一声,脖颈颤动着因为太过激动,稍微碰触到了刀刃,一缕鲜血溢出。 五皇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惊呆了。 他呐呐的望着七皇子,手指指着他,又看了看皇帝,一副莫名的样子。 “父皇,儿臣不曾疯,儿臣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清醒,五哥,这是我们今日唯一的生路了。” 七皇子苦笑了下,抬头望向眉眼间有些异样的琅晟,一字一顿:“琅将军好手段,居然能够将超过半数的禁卫军不动声色间掌控在手,也能够让京郊大营叛变,本皇子输在你的手中,倒是不冤。只是,本皇子还不想死,你心爱的女子本皇子没有办法劫持,便只能够劫持自己的父皇了,放我和五哥还有我们手下所有人安全出京,让我们安全到达所在封地,否则的话,父皇今日便要陪着我们一起死了。” 琅晟还没有说话,九皇子先开了口,他望着七皇子,脸上全是讽刺:“你以为父皇现在值得人放弃大好的机会,对皇兄妥协吗” 他说起父皇两个字,却是没有丝毫的感情在其中。 毕竟皇帝昨夜让人抓住他,今日在宫门外又是将他置于所有人刀兵之下,若是没有许倾落的主动接近,束手就缚的话,他现在的情形,谁又知道如何呢 毕竟当时皇帝的命令他也听清楚了。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若有意图帮助琅晟,许倾落者,同罪处死。 那是对他说的。 皇帝怒瞪九皇子:“朕对你不薄” 九皇子垂低了眉眼,对他是不薄,如同宠物一般,喜欢的时候多看两眼,不喜欢或者是防碍了他的话,丢弃的也是毫不犹豫。 皇帝的所谓宠爱,对比许倾落的几次真心相护,还真的是完全没有什么稀罕的了。 “九弟,你可不要忘记了,父皇现在还是皇帝,若是今夜父皇出事,琅将军和其他的人便再是有心想要推你上位。也终究是落下了话柄,你总不想要日后登上皇位的时候一直背负一个弑杀君父,谋夺皇位的名声吧” “更何况......” 七皇子唇角勾起的带着无限恶意的笑:“父皇若是今日殒命在此,今日不找一个凶手,日后某些人想起来万一又觉得想念君父了呢又想要与君父报仇了呢琅将军,现在主动权可全都在你的手中,一个活着的皇帝,远比一个死了的皇帝,对你有用的多,进可攻退可守。” 不像是在评价自己的父皇,反而像是在谈论一件货物一般,皇帝的眼睛中都要喷出火来了。 他被七皇子挟持着,五皇子紧紧的跟在身侧,而更外围则是五皇子和七皇子仅剩下的那些个忠心的手下。 将他围的严严实实的,务必不给人可趁之机。 “九儿,朕今日若是平安,可以禅位给你” 皇帝咬牙,一字一顿的吐出了那两个字。 禅位,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一生还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可是七皇子的狠辣,却是让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现如今再想要粉饰太平,想要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让一切回到原点,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还有命在,他便有机会重新成为皇帝 若是别的人听到皇帝现在的话语,也许就真的动心了,毕竟让皇帝主动禅位和背负着一个篡位的名声是不同的。 更何况琅晟现在实力太盛。谁知道琅晟会不会取而代之皇帝若是活着支持九皇子,他的地位才更加稳固。 皇帝觉得自己现在开出的条件没有人舍得拒绝,那王家主最近和九皇子走的近,九皇子的实力现在也不一定比起琅晟逊色多少。 皇帝低垂的眼眸中满是阴狠。 即便没有看到皇帝的面色与眼神,九皇子也不觉得皇帝的提议有多好,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不需要知道自己的父皇这些话有几分真心,他只是知道一点,今日五皇子和七皇子若是顺利出了宫门,琅晟和许倾落便是真的乱臣贼子,再也无法挽回。 京郊大营被王家主派去的人暂时稳住了,宫廷禁卫因为丁东还有琅晟其他旧部的存在成了反戈一击,但是京城中更多的守军,京城外的无数双眼睛,却是忽略不得。 许倾落望向了九皇子,自始至终,她选择的都是将九皇子拱上皇位,她相信这个孩子不会让自己和琅晟为今日的付出后悔,因为这是一个重情的孩子,若是他要皇帝还有自己的兄长活着的话...... “许姑姑,我们过去吧。” 九皇子拉住了许倾落的手,向着琅晟的身后走去,他没有再和皇帝多说一句话的意思,也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这便是他的决定。 那一瞬间,皇帝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血红,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九皇子。 七皇子也是有些无措,一直表现的还算镇定的他,握着匕首的手忍不住的攥紧。 事情的发展与他的想象不同。 自己的这个九弟,难道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心狠,还要信任琅晟吗 许倾落和九皇子已经走到了琅晟的背后。他们迅速的被禁卫军围在中间保护了起来,在所有人以为琅晟手中的箭会出手的时候,他慢慢的将弓弦平顺,放下了铁弓:“放他们走。” 皇帝对他的知遇之恩,这是最后一次回报 许倾落望了琅晟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琅晟无论选择如何做,她都支持他,他想不到的,她帮他想到,他留下的隐患,她为他善后。 七皇子面色一喜,一按皇帝的肩膀,招呼了五皇子和自己那些也紧张的不得了的手下一声:“走” 一行人亦步亦趋的走着,眼看着离着宫门越来越近,五皇子面上忍不住现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之色:“快开宫门” 他对着宫门那里的守卫喊道。 许倾落和琅晟一行人跟在后面。没有跟的太近。 宫门那里只有寥寥几个护卫,往日里看着厚重宏伟的宫门,此刻莫名给人一种凄凉寂静的过分的感觉。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远远的,许倾落仿佛看到了几个黑色的影子在宫墙上浮动,眼眸中的焦距凝动,那模糊扭曲的黑影渐渐的成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形状。 那是...... “躲开” 许倾落一把拉住琅晟,一把按住了九皇子,大喊一声,用最快的速度扑倒在了地上。 嗖嗖嗖嗖的箭羽颤动声从头顶上风掠过,比普通箭支巨大了许多的箭支深深的没入了砖石之中,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攻城弩” 琅晟咬牙说出了这几个字,没有时间理会身前身后的惨叫声,在机括声再次响起之前,一手揽住许倾落,一手抱住九皇子,身子在地上一滚,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同时他们方才所扑倒的地方,几支巨弩仿若一支支长枪一般,立在那里。 尤其是身后的退路,更是弩箭不断,那是将他们的退路给彻底的截死了。 尖利的女人笑声在宫墙上回荡:“都死吧,所有人都给本宫杀了,本宫的希望没有了,你们一个个的也别想要活” 那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许倾落愕然出口:“皇后” 皇后,皇城中的另外一个女主子,所有人都忽视的被禁足了的形同废弃的皇后。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知晓皇帝的计划,会在最后做了这一回渔翁,前面五皇子,七皇子和皇帝的身影全都倒在了地上,没有人知道是生是死,便是琅晟身后的人一时间也是损失惨重,攻城弩,威力巨大,最擅长远程攻击,几乎是异族骑兵的克星,谁都没有想到,今日居然被用来对付他们。 巨大的弩箭还在一拨拨的落下,等到宫中的那些安顿宫人内侍的禁卫们察觉不对,时间已经太晚了,起码跟着他过来的那些手下还有许倾落和九皇子很大的可能会身死。 那一道道的弩箭已经渐渐的将所有藏身之地覆盖,除了有绝高的武功到达近前之外,没有任何法子能够对付那些攻城巨弩。 琅晟按住了许倾落的肩膀:“等我一会儿。” 男人的眉眼间全是凛然与决断之意。 许倾落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无法出口,因为男人的眼神。 “帮我保护好落儿。” 琅晟转眸望向九皇子,他的面上因为方才的一番滚动,满满的都是灰尘草屑,狼狈的很,他望着琅晟那郑重托付的眼神,重重的点头。 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若是琅晟出了事情,他都一定会成为许姑姑最强大的后盾 这是属于男人的约定。 男人的身形贴着地面迅速向前纵掠而去,一道道弩箭从他的身前身后越过,许倾落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手,眉头紧紧的蹙着,掌心中有粘腻湿漉漉的感觉,那是鲜血在滴落。 我等你回来 那是她无法出口的话。 九皇子将自己的手探入了许倾落捏的太紧的掌心中,让她捏自己的手,他也紧张担心的望着前方。 琅晟的身形不断变动扭曲,一道道巨大的弩箭与箭支从他的身侧不断的落下,当琅晟终于落在了宫墙之上的时候,当他挥手斩杀了一个个控制攻城弩的卫士的时候,当他端正站立在宫墙之上的时候,许倾落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一些。 幸好,幸好他没事。 攻城弩停住了,除了痛苦的呻吟声,只有风从耳边掠过,望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许倾落面上带了笑,男人似乎也在对她笑。 下一瞬。男人的身子从城墙上翻下,伴随着挥洒了鲜血,他胸口处是一支短箭,深深的插入心口位置,那一刻,许倾落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阿晟” 宫中剧变,五皇子,七皇子谋逆,幸被大将军王琅晟识破,与王尚书一起进宫护驾,谋逆之人不堪一击,只是最后七皇子挟持皇帝妄图逃出宫门时,却在宫门外被已经疯狂失常的皇后动用攻城弩攻击,五皇子,七皇子身死。皇帝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太医院中所有太医都说皇帝日后也许不会再醒,琅将军为护驾也是心口中箭,幸亏其夫人是神医,才堪堪将他的命救回,却也是伤了根本。 国不可一日无主,诸位大臣中有人提议立新帝为好。 皇帝身边王全公公拿出了皇帝御旨,上面正是写着立九皇子为储君的旨意:“其实这是陛下早已经写好的,不知道五殿下和七殿下是从哪里听到风声,不满陛下的决定,所以才会......” 王全公公一向深得皇帝的信任,圣旨之上有皇帝印玺,皇帝剩下的活着的儿子也是不多,九皇子更是有朝廷中以王尚书为首的一干大臣支持。加上琅晟的明确支持,没有任何异议的,所有人最后都同意了让九皇子继位。 九皇子继位之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不是其他,却是封封琅晟为摄政王,许倾落为摄政王妃。 “朕之性命,多仰赖摄政王与王妃几次相救,更遑论摄政王为朕守卫江山,以身相护,以死相报,朕最仰赖之人,非摄政王莫属” 在不少人的反对声中,九皇子斩钉截铁的道。 九皇子继位置初年,是为天盛元年。 十年的岁月很长,又仿佛很短,三千六百五十多个日日夜夜,许倾落和琅晟一路相互扶持,相互支撑,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那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幸福与美满,也是不曾有过的平静与安宁。 当年琅晟胸口中了一箭,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到底是损了根基,他彻底卸任了自己在边关的职务,却是全心全意的帮助大庆提拔训练武将。 十年的时间,大庆的四边也不是没有过狼烟起落,却都以着大庆的胜利告终。 而许倾落,则是整理了自己医术上活命救人的所有方子,并且邀请天下医者汇聚京城,共同印证,最后将其刊印成书,遍传天下,更是在各地设立了医所,活命无数,被天下广为称颂。 天下间不知道多少女子因为许倾落的存在,而渐渐的走出了性别的樊笼,学医学文,为大庆的繁华做出了无数的贡献。 十年的岁月,许倾落和琅晟帮助年幼的帝王开创了真正的盛世,也让那些当年始终担心着琅晟这个摄政王有不臣之心的人闭上了嘴巴。 天盛十年,帝王生辰,周边国家各自派出使臣前来贺其生辰,年轻的帝王在宫中设宴,邀请了朝中所有大臣及其家眷,摄政王和摄政王妃自然也在其列。 看着那一个个国家的使臣对上首皇帝的尊重,看着这满目的繁华,王尚书心底始终存着的那一根刺终于是彻底放下,他向着琅晟和许倾落走去:“敬两位一杯” 也许当年许倾落的许多手段阴诡狠绝,也许琅晟当年的种种做法看起来狼子野心,可是这十年间,他们二人的所作所为,却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 不揽权,却尽心为朝廷为皇帝做事,为天下百姓做事,这盛世江山,这曾经日薄西山的大庆再次焕发出无限的光彩,琅晟和许倾落,功不可没。 许倾落和琅晟回敬王尚书酒水。 这边的动静引来的人的注视,其实没有王尚书敬酒,也没有人会忽视琅晟和许倾落。 十年岁月,琅晟身上的肃杀之气淡去了许多。现在看着却是有了更多的贵气,趁着那张俊美却威严的容颜,格外的吸引座下那些个女眷的视线,琅晟的地位吸引人,容貌吸引人,最吸引人的却是他真的遵守了当年娶许倾落时候的誓言,除了许倾落,始终没有与任何一个其他女子有瓜葛。 即便这么多年许倾落始终没有孕育子嗣,也不曾离弃,这样的男子,如何不能够称一声伟男子。 女子们对琅晟心底存了仰慕,可是看到他一边的女子时,却是一个个的又忍不住的想要掩面。 许倾落是没有子嗣,但是她的容颜却美的足够让人在看到她的一眼间,彻底忽视所有。 若是说十年岁月让琅晟褪去了许多冰冷血气,多了贵重威严的话,那十年岁月在许倾落身上刻画出的,却是更加美丽绝世的气质。 许倾落站在琅晟的身侧,盈盈而笑间,一颦一笑,一言一动,更恍若神仙妃子一般,让人望之出神,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她便宛如是天香国色的牡丹一般,盛放着绝世的美丽。 异国的使臣望见,忍不住目眩,提起了桌上的酒壶,往这边径自过来:“久闻贵朝摄政王,摄政王妃之名,都说比之贵国皇帝陛下还要尊贵,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南刘国使臣敬两位一杯,望两位赏脸。” 此言一出,周围酒宴上临近的几位,几乎是瞬间变了面色。 即便这么多年,琅晟看着没有野心,一心为国,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儿这么说...... 鸦雀无声。 那敬酒的南刘国使臣眼中闪过险恶的笑。 现在大庆朝的武将可都是这位摄政王提拔起来的,真刀真枪的打不过,但是若是皇帝对其不满呢 那些武将究竟要在皇帝和摄政王两个人之间如何选择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晓对方的挑拨之意,许倾落眉眼一弯,眼眸中锋芒闪过。微微一笑,正要开口。 上首突然传来了一道朗朗之声:“南刘国使臣确实是消息灵通,在我大庆朝,现如今摄政王与王妃确实是比朕还要贵重,因为......” 在所有人的变色中,年轻的帝王微笑着:“朕幼年丧母,全赖摄政王妃多年关怀照料,心甚孺慕之,今日当着众位大臣使臣的面,朕封摄政王妃为荣华夫人,从此为朕之养母,日后愿侍夫人如母” 他连自己的母妃那位死的蹊跷的娴贵妃都没有追封,却直言愿意事许倾落为母,一时间,所有人包括许倾落本人都是愕然满面。 “母亲,请受孩儿一拜,感激您多年照料,感激您曾经对孩儿的真心保护,感激您的十年教导” 年轻的帝王走下高高的御阶,俯首拜下,九重冠冕上珠帘深深垂落,那双眼中尽数都是柔软。 许倾落愣愣的望着他,眼眶中不知道何时有了些许泪珠,这么多年,她一直期待的孩儿始终没有到来,她想,也许是自己今生造了太多杀孽,也许是自己的重生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福气,琅晟对她始终如一,她便深深的压住这份遗憾。可是此刻,听着面前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的一声母亲,蓦然间,便有种此生圆满的深深感动。 “就这么离开,舍得吗” 琅晟望着许倾落,轻声询问。 舍得那个喊她一声母亲的孩子吗 许倾落收回了遥望着京城的视线,放下了珠帘,面上带着微笑,是释然轻松的微笑:“不舍,九儿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反而是我一开始用心不纯,只是......” 许倾落伸出手,轻轻的碰触琅晟的脸颊:“人生没有第二个十年,我们已经为他做到了能够做到的一切,为这江山做了所有能够做到的一切。人生没有不离散的筵席,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帝王了,我们离开了,对他更好。我现在,只想要把自己剩下的生命,用在与你一起用双脚走遍这秀丽河山的愿望上。” 当年琅晟重伤垂死,许倾落便曾经想过就这么带着他隐退,可是朝廷新帝初立,一切都还没有走上正轨,那个孩子死死的抓着她的手,她不忍,一留,便留了十年。 她不舍得,让琅晟一直困在京城之中。 她还记得,两个人曾经一起研读那游记中的壮丽河山之时,他眼中的期待。 他见过大漠孤烟,见过长河落日,见过冰川堆雪,见过无数无数的奇景,可是他最想要的,却是带着她一起,去看那无数他曾经走过见过的山河奇景。 琅晟将许倾落的脑袋,揽在了怀中:“只要与你一起,无论是去哪里,我都是开心的。” “我这一生,最庆幸之事,便是与君相伴” 马车内,稀疏的光透入,映照在两个人的面容上,相视之间,幸福尽在其上。 ..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