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相思笛》 正文 第一章 起死回生 算算日子,我已经躺在赤阑殿的软榻上十天了,整整十天。我的气息越来越弱,神力就像指缝中的细砂,终将是回天无力。 司闭守着我,寸步不离,想想他原虽是一只丹鸟,但化做人形也是英俊潇洒,走哪都能迷倒一大片良家妇女的绝世公子。现在看看,胡子巴拉,潦倒到连我这将死之人也心生嫌弃,实在是有碍殿容。 想我堂堂火王,谁不知,最是爱体面,最是注仪表,装了三千万年,偏到临死之际,却这般光景,怎是一个嫌字能了?还不如舍了这口气,直接去了干净。 司闭浑然不知我的苦楚,眼泪鼻涕横流。 我忍无可忍,气若游丝的唤道:“司闭。” “王,您哪里不舒服?” 这不是废话,都要灰飞烟灭了,还能有舒服的地方?若换做平日,我定然要握着我的火凤鞭,一边抽,一边问:司闭,你可有不舒服?只可惜,一个连坐起来都不容易的人,还谈什么舞鞭子? 罢了,罢了,眼瞅着也没两日可活,好歹就大度一回,暂且饶了你。 “去拿面镜子来。” “您要镜子做什么?” 司闭的眼睛布满血丝,残存在脸上的泪痕里粘着几块眼屎,听了我的吩咐后有点吃惊,瞳孔扩散,逼得眼屎愈发醒目。 没想到司闭也能丑到如此地步。 我哆嗦了一下:“看看我的模样,怕跟你一样丑。” “王,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 司闭说得眼泪再次横流,终于把那几块眼屎冲掉了。 我如释重负,用尽全身力气咧嘴一笑。 我有四个使者,也不知是什么风云际会,全是鸟人,不,鸟神。 大使者司闭,最是沉稳c老练,是我这赤阑殿说一不二的大管家;二使者司分,性情急躁,不爱动脑子,没少挨我训;三使者司至,那不是只好鸟,虽生得一副好皮囊,却不走正道,坑蒙拐骗样样精通,当然,这仅仅是指他对女人;四使者司启,是只青鸟,最受人族爱戴,说他是送福的祥物,可这祥物偏是个沉默寡言c内敛含蓄的主。人族个个渴望见到他,他却最怕生,日日像条尾巴似的躲在我身后,也是让人不省心。 有了这四个不成器的仆人,我自然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主。不但与族人分地而居,还将宫殿建在人族地界,惹上古怪之名。也是承了这名声之好,才使得门庭冷落,让这偌大的赤阑殿成了我们主仆五人的乐土。 想来是我平素待他们太坏,眼下都快断气了,那三个鸟人,不,鸟神,连个影子都不见。若我还有能握鞭子的一天,定要他们片羽不留。 但我很清楚,我是不会有那一天了。 灰飞烟灭,我曾亲眼见识过。 两千万年前,母后被魔君康回所伤,父王为救母后,寻来上古神器——一缕相思笛。 传闻,这笛子乃至情至爱之物,只有心中情爱撼动天地之神方能吹奏。一旦奏响,便可实现奏笛者一个心愿。古往今来,这笛子只被一人奏响过,但结局并不美好。 父王对母后的爱,我从未怀疑,但撼动天地,还是有些距离。吹笛不成,反被吞噬。 我站在一丈开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相拥而抱的躯体一点点风化,最后如灰似烟,融入天地。 故此,我并不畏惧。灰也好,烟也好,只要是没了思想感知,就能不被那情爱所累,便得真正解脱,也是乐土。 “找到了吗?” 昏昏沉沉中,我听到了司闭的声音。 “我们三个把火神殿里里外外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 司至这家伙,就是改不了急躁的毛病,说话像走火的机关枪,一个字比一个字着急。 “当年老火王明明是在宫殿吹的,怎么会找不到?” 呵,这四只鸟原来在到处找寻父王当年千辛万苦弄回来的一缕相思笛。 想到这,我又想拿鞭子抽人了。 我们神族只要神力俱在,就能不老不死。我虽活了三千万年,却青春洋溢如人族十七八少女。 少女嘛,姿色总不是上乘,比不得雪女。一颦一笑能让天地增辉,一忧一愁能叫万物揪心。 但我天生好命,良配神界第一美男——冰王云湛。 提到我这个未婚夫,那可是比我的火凤鞭更让人垂涎三尺。只可惜,缘深情浅,我一心一意待他,因他而伤,可他做不到不离不弃也就算了,竟还在我尚未闭眼之际,跑去向雪女求婚。 此气,如何能忍? 此恨,如何能忘? 我本就是个记仇记恨之人,明面不说,只是因气短无力,说不出来,实则五腑早就俱损。现再提笛子,我能不想到那负心汉,能不哀戚这朗朗乾坤竟连个自愿给我吹笛子的情郎都没有吗? 念及至此,吊着的那口气终于下去了。 弥留之际,一阵笛声传来,曲子哀怨动人,百转千回,似是情爱深藏无人知的惆怅,又似忘情忘爱难自欺的苦闷,让人忽上忽下,心肝宝贝不是,冤家对头也不能。 想想我是为情而灭,死前来个这样的送别曲,倒还应景。只是,若有来生,我定要绝情绝爱,做一个情爱缺失之神。 母后曾经说过:生死轮回,只在人族。因为他们短短几十年实在可怜,为免人族怨恨,神族恩赏他们转生盘。 富贵c贫穷c疾病c飞禽走兽整整细化出九九八十一项。没曾想,我一个神族竟也有转生之命。 只是奇怪,既是转生他命,为何眼前一切事物皆这般熟悉? 首先是我躺着的这张床。 它来自天池深处,是天上人间最大的整块血玉雕刻而成,我曾自诩其独一无二。 现已转生,为何仍睡在它之上?莫不是我太痴恋,累它与我一道转生了? “王,您醒了?” 四张美男脸倒映在我头上,吓得我弹的一下就从云锦被中跳了起来。 真是邪乎,这四只鸟怎么也转生啦? 殉主? 不可能,料他们也没这么忠心! “王,您怎么啦?” 司启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糟了糟了,王一定是睡坏了脑子。以前疯癫,但凡还有个王样,现在傻成这样,如何是好?” 司分,你这只欠揍的黑布隆冬的死玄鸟! 我两步走到床沿,伸腿就是一脚,直接踹在司分心窝上,因实在是太可气,故用了吃奶的劲,司分正独自哀伤,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踢飞了。 司至呆滞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恭喜王,神姿不减。” 我费了大半天功夫,终于证实:我没有灰飞烟灭,也没有转生,我还是焱兮,是火族之王,是赤阑殿之主。 人人都道我好命,看来,我的确是神族中的战斗机,有着超乎寻常的待机寿命。 “王,午膳已备下,请至正殿。” 司闭一身红色羽服,本是艳丽高贵,但此刻却在腰间系上一块长至脚尖的黑色粗布,总有点不伦不类。 我嫌弃的摇摇头:生得美丽,不懂穿搭,只能是撞车式毁容。 但当我走到正殿,看到直径五米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美食后,我决定暂时忽略他的不讲究。 “王,说来真是奇怪,昨日本是冰王与雪女大婚,但冰王却无故消失,以至” 司至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我塞了一块桂花糕。所有奇花异草中,我独爱桂花,香味清幽,做成糕,吃进肚子,打个嗝都是美的。 “以至什么,怎么不说完?” 我连吃三块后,方有心情追问。 “您,您不难过?” 我皱着眉:“又不是我成不了婚,难过什么?” 司闭也觉得不可思议:“依照您的性子,不应该呀。” 我越发奇怪了,冰王临时放了雪女鸽子,让雪女颜面扫地,为什么都在追问我的感受? “真没想到,王游走地府一遭,心胸竟随之变得宽阔,也是喜事。这要是换做以前,您不把碧落城搅个天翻地覆,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四只鸟我明明是一样费心调教,为什么司分这孩子总是这么欠揍? 我嘴角一扬,心中默念,火凤鞭便自我掌中飞出。 “王” 司分的王字还未落音,火凤鞭已将他抽飞了。 司至僵持三秒后,皮笑肉不笑:“我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虽然责罚了司分,但该弄懂的,我还是没含糊。 两千万年前,父王母后仙逝,我继承王位。冰王云湛亲聆道贺,那个男子真是美,素白如银装,风动衣抉,人却岿然不动,一双冰魄色眸子,美轮美奂。 我一眼相中,授冠玳瑁后,当着众神之面,声音洪亮:“你做我夫婿,如何?” 身后一阵唏嘘。 有说:“这火王真是不孝,人族都有守孝三年之礼,她偏在双亲新故之时择婿,实在是大不孝。” 有说:“这火王够胆色,谁不知神族之中最冷血无情当属冰王,她却敢当众调戏,此乃后生可畏也。” 众说纷纭之中,唯独没有祝福良缘,成人之美的心善之神。难怪现在人族宁愿拜我座下的一只鸟,也不拜神了。 “好。” 云湛于嘈杂纷乱之中,面不改色,冰冷一个字,堵了悠悠众口,也让我的授冠之典,我的荒诞不经黯然失色。 重生的我,一切如故,偏忘却了对他的这份情有独钟。这或许是为了让我能够更加冷静c更加客观审视这段感情。 既然现在已是局外人,那么,我得说句公道话,冰火两族婚约订了两千万年,却不见开花结果,这只能说明冰王对我确实无意,当时的一句好,大抵是为了拿我档那些踏破他家门楣说媒的闲散神友们。 但是之后,我却因他倒戈雪女,不愿堵上性命,为我吹那破笛子,而生生把自己气死,的确是小肚鸡肠了点。 “司闭,把我的火轿备好,我要去一趟碧落城。” “王,冰王先是负你娶雪女受人诟病,现又无故逃婚,再被唾骂,已是招揽一身骂名,您何苦还要在这个时候上门去找他的不是?” “谁说我去找他的不是,我只不过念在当初他在众神面前违心应下婚约,护我颜面,今日去知恩图报,解除这桩婚约,让他少背点骂名罢了。何来你这般狭隘想法?” 我鼻子哼哼,想我一直视司闭为刚直不阿的典范,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感情这东西甚是玄妙,我对他虽已无感情,但终归是曾经爱慕过的情郎,终归不情愿让自己像个灰头土脸的怨妇去面对。特意将衣柜翻了个底朝天,找出一身比血玉还艳丽的裙衫,再珠光宝气的修饰一番,总算有了让人回头的能耐。 司闭干咳两声,十分正经的跟我商量:“王,您一身绚丽,司闭这身实在不配与您同行。” 这倒是实话,一个人红彤彤,那是美;若两个人都红彤彤,就保不齐冰族的人要怎么看我们火族。 “司” 至字还在口中,跨入火轿的身子一斜,整个人就被翻出去,坠向天池。 好在司启身手快,及时接住我,才幸免于难。 “王,您怎么会跌出火轿?” 这个问题让我深忧:火轿虽非生灵,但也是火族圣物,是历代火王的专属坐骑。 换而言之,非火王者,皆入不了火轿。 我入不了轿,可我是火王呀? 心头一动,默念术语,火凤鞭从我掌心徐徐飞出,握住鞭子刚要挥舞,试试神力是否健在。却见鞭子自己挣脱,幻作两只凤凰,在殿中盘旋。 火凤鞭,实尊为雌雄双凤,只待我心情好时,方会念咒恢复凤凰真身,让它们自由翱翔。平素皆是被我用神力制约,以鞭子之形,寄宿于掌心。 眼前种种异常,看来是应了我的猜测:我失去神力,如人族无异。 “王” “司闭,你即刻去查一下,昨夜是谁,因何事,吹奏一缕相思笛。” “您是怀疑?” “这已然是事实,快去。” 一缕相思笛看则是考验两个人对爱情的忠贞程度,实则另有乾坤。据古典记载,它亦正亦邪,不辨善恶,吹奏者十之八九有被反噬之灾。 若没有猜错,我能起死回生,皆因昨夜笛声,此刻神力俱损,已是遭到反噬。 反噬为凡人,自得新乐趣。真正令我放不下的是:这世间到底是谁对我情深似海?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冤家结盟 我虽活三千万年,但脑中记得最清晰明朗只有近两千万年所发生之事。真正寻追根源,一切正是父王母后灰灭那刻开始。以往及以后,我所提母后说,其实并无任何实锤考究,只不过每遇到无从下手或是无法解释之事,反射性脱口而出。故,我大胆推测,所有这些被我冠以母后说的,应是我已经模糊,出生后头一千万年累积之事。 正因如此,我很难体会被人爱c深爱c宠爱是何等滋味。现知有人为救我性命,敢冒灭顶之灾,用憾动天地之情爱,感化了那根冥顽不灵的笛子,这,叫我如何不雀跃? 司闭办事我最是放心,却难得见他如此愁眉不展。 “没办好?”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王座上,装得一副闲云野鹤,不在意的撇着嘴,不咸不淡问道。 “方圆百里,未见其踪。幸得在天池略有收获。” “何人吹奏?” 一听“收获”二字,我再也端不住了,直接暴露本心,迫不及待的追问。 司闭略微一顿,方答:“天池山脚水系家,碧波仙子昨夜与自家姐妹怄气,以致整宿未眠,故有幸见到了那吹笛人。” 这个司闭,虽然我平素器重他的一丝不苟是真,但他这不知变通,不会察言观色的臭毛病也实非我所喜。明知我一心一意只在乎那个“何人”,他偏要谨守一五一十据实相告的臣下之礼,着实碍眼。 我不耐烦的换了个跷二郎腿的姿势,面露不悦,冷眼观之。 他视而不见,絮絮叨叨,求我饶了那碧波仙子,说她整夜泡在天池里,实乃心情不佳,无意犯了我的禁,已经知错云云。费了老半天功夫,终于记起还没有回复我,临到末才回归正题:“碧波仙子说,吹奏者是一个有着冰魄子眼眸,着一身雪衣的绝世美男子。” 这么一形容,倒挺像我那负心的未婚夫。 “难道是冰王?” 司分c司至c司启早已入殿,正好将司闭的话听得一字不漏。司分许是鞭子挨少了,没长教训,嘴贱,一溜烟的就将人人皆知之事说了出来。 余下三人相互偷窥,嘴唇紧闭,屏气凝神的望着我,有种如临大敌之感。 我又换了个姿势,冥思苦想半晌后,终是手握成拳,重击椅把,怒道:“天池是她想泡就能泡的吗?小小水精,敢在我生死一线之际,偷享我天池之乐,这岂是能随便宽恕之事?司分,你立刻下去,将她们一干人等全部赶回雪山,若有违命者,一扇子灭了她!” 司闭脸一绿,欲开口,却被我一记白眼杀了回去。 碧波仙子,属水系,与雪族神女瑶华,也就是我口中一直念叨的雪女,一脉相承,有着天生丽质难自弃之貌。这本不碍我之事,可她偏不知深浅,自作主张搬来与我为邻。普天之下,我可以不是艳冠群芳,但也容不得姿态胜我者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荡。 实话说了吧,自打这小妖精搬来那日起,我就一直在琢磨怎么用我的鞭子将她们抽回去,如今倒好,捡了个现成的理由,岂能白白辜负? “王,冰族星辰司求见。” 司分去而复返,令我十分不悦。 “冰族星辰司拜见火王。” 传闻星辰司患有眼疾,属胎病,以人族的话来说,就是先天性失明。虽有不足,却能占卜问卦c知过去c问未来,在冰族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没想到冰王竟如此看得起我,派了这么个能人前来,倒是稀奇。 “云湛派你来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 星辰司听我语气不善,竟不懂得谦让,气汹汹站起来,冷言冷语道:“有了我们王的性命作保,您何苦要提死?” “你这瞎子怎么说话的!” 司分的急躁,终于用对了一次。 星辰司大约也明白寡不敌众的道理,不再费唇舌之战,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根外形似枯树的东西,双手奉上。 “我王命我前来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我信步走下王座,翘着兰花指,捻起这俗物,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我这么一个爱体面的人,何时稀罕起这种不上台面的东西? “一缕相思笛不露真容,与火王您失了神力息息相关。” “你你如何知晓我失了神力” 最后四个字,我尽量压着嗓子,细若蚊叮,轻轻带过。 “火王若想再复神身,须先去西海,寻那穷桑果食之,保长生不老;再去东山,找到记事珠,恢复您现在失去的一部分记忆,便可复位。” 说完,气都不哼一下就甩袖离去。 我干咳一声:“司分,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我交待你的事,可是办好了?” “那几只小水妖不重要,先想想您眼下这事如何办吧。” “重不重要,我说了算了,赶紧去。” 司分争执不过,一步三回头,怏怏不乐的走了。 唉,也难怪司分这般。 穷桑树乃远古余存,仅有一株长在西海之滨,因何而生,如何才灭,无人知晓。自发现之日起,便知其叶子为红色,果实为紫色,一万年才结一次一个果。食之,可永生不老不死,与神族比肩。正因这果子有令四界纷乱的能耐,一直是神族心病。未免后患,也不知是哪一代的神君们合力衍生出一只弑神兽,命它寸步不离穷桑树。 这东西因神力所生,没有神识,不会感知,更没有七情六欲,全靠着守护之责的念力才得以长存,故十分的忠于职守。每隔一万年,待果实长成之时,它便仰头一口,直接吞下肚,不让其果实存于世。算到现在,已不知吃了多少穷桑果,其神力早已今非昔比。 若我神力还在,勉强试探一二,也未尝不可;但眼下我手无缚鸡之力,贸然前去,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此举,万万不可! “王,要不我们先去东山,找到记事珠,待您恢复神力,再去西海?” 弑神兽威名远播,司启自然知晓其厉害程度,故才有此一问。 只是,这东山之物也非唾手可得呀! “我恰恰认为星辰司说的没错,我们应先去西海取穷桑果。” 司闭到底是有几分见识。 东山,非山,乃上古神祇发源之地。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可令整个神族消失,故此,东山一直是神族禁地,除最古老的几个神祇后裔略知一二外,其余神族一概不知。 就说我们火族,本也是古老神祇一支,但不知为何,并未将此机密传下来,别说我不知一二,只怕我父王母后健在,也是一头雾水。 所以,若不先获得永生之命,仅凭这短短几十年的人寿去寻东山,那就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枉费心机。 雌雄双凤还在盘旋,时不时喷点小火,弄点情趣。 我本就为眼前之事头疼不已,再见它们那般惬意,心中恶火猛涨。 这禽类就是比不得灵长类,不懂得体谅他人疾苦为何物。 “司闭,把这两只碍眼的火鸡给我射下来。” “可” “司启,你来。” 司启二话不说,口念术语,摇身一变,变成一只长有三足,通身为青蓝色羽毛的飞禽,呼的一下,一只足上擒住一只火凤,再单足立地,含蓄的望着我,等候发落。 我弯腰取下鞋子,朝着那两只绚丽多彩的脑袋乒乒乓乓就是一顿暴砸。 砸完了,还不忘嘱咐司启:“找只笼子,给我关起来。” 司启屁颠屁颠的以单足弹跳的方式奔向内殿,认真找笼子去了。 “王,您当真要去西海?” 难得司至也有如此认真的时候。让我不得不从刚才的嬉闹中重回现实。 “王,不管您做何决定,司闭愿一路追随。” 司闭看出了我的顾虑,单膝跪下。 司至也连同下跪:“王,司至绝不离开您。” 这正是我所担心之事,此去定然是没有逢凶化吉之机,以这四只鸟的性情,又必是要跟我一起去送死的。想我火王,一未成婚,二没私生子,若我死了,他们四个也跟着陪了葬,那我火族该何处何从? “王,您故意支开司分c司启,是不是打算真的舍弃我们四个,独自前往?” 司闭一眼识破我的诡计。 “您现在已是一个凡人,若您以为您可以随意支开我们,您大可试试。” 嘿,几日不见,司闭这榆木疙瘩竟然也有这么胆肥的时候,敢当面威胁我? 真是没有本事,人人可欺我也! “今日就到这里,好好的一身衣裳,却没派上用场,真是可惜。” 我拾起刚刚为了好好揍凤凰而扔掉的那根枯枝。 一缕相思笛,或许我使劲想想,能想到什么紧要之事;又或许,明日一觉醒来,枯树发芽,有奇迹? 打发那几只鸟后,我横躺在心爱的血玉床上,一边摆弄,一边暗自思忖。 突然,一阵风起,就见床头多出一片白袍,我斜眼一打量,整个人就不淡定了。 “你你怎么” “你当真要去西海?” 来者虽然俊美,但脸色过于苍白,加上浑身上下白得毫无杂色,反衬得他过分虚弱,唯有那双冰魄色的眸子,美得仍是一如既往。 “前脚你特意差人相告,眼下又何苦来问?” 他一听我这话,脸色又白了几分:“若我让你别去,你可会听?” 哼,你说别去,我就别去?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听不听姑且不论,但你没头没脑的着实让人不痛快。” 他紧咬嘴唇,不愿细说。良久,方幽幽道来:“我原本只是差他送回笛子,不想他竟多出这些事来。你这性子,我最是了解,也知劝不下,总归是这样了,多说无益,那就让我陪你去吧。” “你陪我?!” 我腾的一下爬起来,拿着那根枯枝指着这病态美男子:“配吗?先声明,别跟我提什么婚约,自你去雪山求婚那刻起,你我情缘已断,媒妁已毁。也算你命好,偏在今日赶来,若我的火凤鞭还在,定让你有来无回。” 他静静站在那里,听我妄言,不怒不气,冰魄色的眼眸里却翻转出无数柔情。待我说完,方与我正经说道起来:“你的四大使者,虽为神族,但终究只是侍神,比不得你我这样的神君。他们陪你同去,只是白白送死,若是我去,一切尚未可知。再者,我冰族乃上古四大神祇之一,东山隐于何处,我当知一二。现在,你还认为我不配吗?” 配!绝配!! 我按捺住心头呐喊,努力克制波涛汹涌的喜悦,不着痕迹中悄悄挪开那截枯枝,挤出一丝笑容:“事成之后,我定派布谷鸟告诉神族每一个人,你我婚约早已不再,你娶雪女乃天作” 话还未说完,云湛突然口念术语,又是一阵风起。 再看,我与他二人竟已出了赤阑殿,投身一片深林当中。 云湛脸色比在殿中又白了两分,他扶住一颗树身,痛苦异常。我急忙跑过去扶住他,但见他嘴角溢出血丝。 “你,你受伤啦?” “不碍事。只不过这一时半会,我没办法让我们走得更远。” 我看得出他的虚弱,心里自然恼火他竟这般不济,但眼下已出赤阑殿,我一介凡身,若不依仗他,只怕会死无全尸。 他似看出我心忧,抬手搭在我头上:“放心,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我似懂非懂,却又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只可惜,云湛伤得实在太重,趁扶他之际,我把了他的脉,气息紊乱,神力微弱,不似外伤,十分棘手。 他似能读我心,靠着树身慢慢坐下,调息一番后,伸出左手,掌平,笑道:“再号号。” 我竟应了,真就傻乎乎的又把了把脉:气息平稳,神力已恢复三成,真是怪哉? “可安心?” 我缩回手,望了望四周:“天快黑了,你弄堆火,我有点冷。” 云湛嘴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手一挥,火苗冉冉,总算不那么尴尬了。 夜半时分,迷迷糊糊中且听有人在叹息:或许我不该如此奢望,但我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奢望。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人世夫妻 “可喜欢?” 我呆然无语。 云锦金丝帛换成白底蓝花粗布,谁会喜欢? 若非得说喜欢,那此人脑袋定是被狗屎砸了一个窟窿,经年没有缝合,又倒灌了几升水。 “唉,我也知是多此一问,依你心性,怎会欢喜?但我们既已打算在这留宿几日,便要懂得避人耳目之理,万不可穿得那般离谱,惹人猜疑。” 离谱? 我重重哼了一声:再离谱,也离谱不过同是一身粗布,你照样光彩夺目,而我深看c浅看c远看c近看,怎么看都是与乡野村姑无异的凡人。 “小两口这是怎么啦?” 一个年过半百,矮矮胖胖的婆子不请自来。 此人,我觉得有必要隆重介绍一下:这婆子丈夫姓王,今日凌晨,云湛伤情反复,人事不省时,幸得这位王姓猎户经过,顺手将我们捡了回来。事后,还好心留下我们,只说待云湛养好伤后,再走也不迟。 所以这婆子,我已习惯称其王婆。 “是不是相公惹到你了,瞧这小脸气的。” 咳咳咳先申明,我愿用我火系一族的荣誉起誓,我绝对没有趁云湛昏迷之际偷占他便宜的想法。此间,我已多番解释,我与这男子并非夫妻,但这王婆比我还执拗,认准的事,纵使你解释一百遍,也是徒劳。 听说人族有谚语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现下我是真明白,为什么不是李婆c张婆c刘婆卖瓜,偏是王婆了。 “我这小娘子什么都好,就是爱穿花衣裳。眼下,因我病着,唉正嫌身上的衣裳太素,与我置气呢。您别见怪。” 清晨时分还是奄奄一息大有直奔黄泉路的云湛,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特地走下床,一手轻搂我细腰,一手重刮我鼻梁。 我的那个鸡皮疙瘩,碎得比节操还快! 登徒浪子,揩油岂是你想揩就能揩的,也不看看揩的是谁。 我眼一瞪,脸一板,张口就念起了术语,欲拿鞭抽人时,才回味自己已非神身。尴尬之余,只得抬起脚,狠狠跺在那只露出半截的青布鞋上。 “兹” 云湛龇牙咧嘴,搭在我腰上的手却纹丝不动。我欲故技重施,他却抢先一步,稍稍一用力,就将我揽入怀中,温言细语的好生呵护着:“娘子别气,待夫君病好后,定为娘子添置新衣,让娘子高兴。” 娘子 我额上青筋暴露,咬碎牙齿,垫脚攀上他的耳畔,恨恨道:“趁此且让你多叫几声,待来日,我定让你尝尝火凤鞭的滋味。” 光天化日之下,男女之间如此明目张胆的你来我往,于我们是互不相让c暗中较量,但落在王婆眼里,却是年少夫妻,小打小闹,自添闺房之乐的小机灵。 遂大笑着道:“到底是年少夫妻,热情似火,老身就不在这给你们添堵了。只是相公,你伤病初愈,别太勉强,毕竟这小日子才刚开始。老话说的好:来日方长。呵呵呵” 说完,真就特意关上了门。 我一直斥责司至不检点,其实他也只不过是在下到凡间之时,打扮得花枝招展,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再不济就是搔首弄姿,哄着那些世俗女子莞尔一笑。比起今日王婆种种,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想来我是真的冤枉了司至。 若此次事成,有幸再回赤阑殿,我一定要记得告诉他:往后他再下凡尘,甭管碰到少女,还是婆子,只要是母的,想叫别人姐姐,放胆去叫;想唤人家妹妹,定不拦着。 想着要给司至正名这是一层面,另一层面,我又万分气恼。 想我火王,天不怕地不怕,何时受过这种挤兑? 一时想不开,小小脑袋猛的扎进云湛胸膛,张嘴就是一口。 “呀,你真咬?” 云湛痛得手足无措,一声惊呼后,臂力松弛,我才得以逃脱。正想口出狂言,耀武扬威之时,就听门外那婆子笑声又起。心中不禁懊恼:完了,完了,指不定那婆子又要意淫出什么污秽之事来。一世英名,全载她手里。 临到太阳下山,王婆又赶了来,却不进屋,敲着窗棂,自屋外问道:“小娘子,可愿帮老身添把火?” 添把火? 让火王添火,古往今来,也就你王婆说得出口。 待被引到后院小厨房,方见一石头堆砌的墩子,上面扣着一顶黑锅,下面火光四射,煞是亲切。 我双膝曲蹲,洁白的脸庞上印着那灶热火,神思游荡,此刻竟格外的思念起我的母后来。 我的母后,何许人也,音容笑貌如何,我统统不知。只记得有一臂弯,安全c温暖,日夜庇护着我。想来能这般尽心的,定是母爱方有。 “小娘子,火不够旺,添把柴。” 柴? 我自腰间取出那根枯枝,一个念头冒出,稀里糊涂中,就向火口送去。枯枝与火星刚有碰触,就见一猛火,张着血盆大口,呜咽着向我扑来。 电光火石之间,全身焦灼,痛不欲生。 “呀,小娘子” 话未说完,一盆凉水劈头盖脸砸下,这才觉得神清气爽,回了神。只是双眼不能睁,双唇沉重,言语不得。一个没有温度的怀抱将我搂住。这样的冷血来得恰到好处,我难得不做丝毫反抗,反蹭了上去。 怀抱的主人说话了,声音十分熟悉,开口便不停的赔礼道歉:“真是对不起,把您这好好的灶台烧垮了。” “哎呦,相公先别忙着管这些死物,还是赶紧去集镇找个大夫来,给小娘子仔细瞧瞧,火烧之疤,最是难愈。” “不碍事,不碍事。” 连着这两声推托,我能感觉到他抱着我出了小厨房,一路风响,终于回到房中。待小心翼翼将我送上床后,一切就似静止般,再无声动。但我知他并未离去,此刻正驻足床头,低眉凝视我。 良久,一声叹息传来,竟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你让我如何是好?” 我想着,这大抵是在问我:烧了王婆家的灶台,他该如何与人交差的意思。 这种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痛心疾首,我非常能体会。因为司分经常让我如此。就拿那次,不记得被什么琐事烦得意乱神迷,寻思着要一个人静静,偏司启那天如着了魔般,我走到哪,他跟到哪。我被闹得实在无法,又知那孩子最是敏感,见不得我的眼色,只好命司分带司启去玩捉迷藏。结果,司分那二愣子,没把司启看住,倒让自己玩得上了心。扮着瞎子,横冲直撞,将我心爱的红玉花瓶摔得稀巴烂。 我的那个气呀,最后虽也抽了他一顿,但终究不会往死里抽,也决计不会将他抽得两眼一瞪,两腿一伸。 所以,我挺明白云湛此刻恨不得掐死我谢罪,但又下不去手的矛盾心情。 能让他不称心,倒称了我的意。 就着上一位宿主留在床单被褥上的清冷气息,我打了个哈欠,合衣而眠。 待能睁开眼时,窗外阳光明媚,没想到,我这一觉竟睡到了第二日晌午,真是好梦。 “小娘子醒啦,当真让相公说中了。” 王婆端着一碗清水走到床头,递给我:“相公说了,若你醒了,只须喂你喝下这碗清水即可。” 我摸摸肚子,空瘪得有些惊慌,一碗水下肚,犹显不足,探头探脑,刚要发问,却被王婆堵住。 “别找了,相公随我家男人去了山里,他说等他回来,定让你好好补补,所以现下让我别给你吃旁的,免得到时候又挑嘴,吃不下那正经的好东西。” 切,阴谋!绝对是阴谋!! 想我纵横四界三千万年,还从未听闻一个神或人的美德是用拒绝给饥肠辘辘之人提供食物的做法来表现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日王婆祥和不少,不见前几日的聒噪,倒也添了几许安慰。此刻,她似一个正常母亲般,替我捋顺额前的乱发,手法娴熟,引人遐想。 “小娘子真是好福气,能遇上相公这么知冷知热的人。” 唉,王婆呀王婆,你怎就这么经不住表扬,我才说你今日不同,现下立马就开始犯浑。 “老身看着你们,就想起了老身与我家男人。年轻时,我也看不上他,嫌他是个猎户,又木讷c寡言,不会甜言蜜语的哄人。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没有办法,日子过得处处不顺心,便百般挑剔。他心胸宽广,千般包容。日子过久了,我倒习以为常。直到那日,他打猎摔下山崖,命悬一线之时,我独坐床头,思过往,想以后,终知他的好,才懂他在我心中的分量。” 婆子喘了口气,又继续自说自话。 “自打我第一眼看到你们,我就瞧出来了。相公是死心塌地待你,昏昏沉沉,自顾不暇之际,还死死拽着你的手不放,这是放不下你。后来,就是引火烧身那日,他冲进厨房时的那种眼神,撕心裂肺,犹似我当初见到我男人血肉模糊时那般。想来我婆子还是有眼力的,你睡了这三日,他拖着病体,愣是寸步不离的守着。直到半柱香前,他说你要醒了,细细嘱咐我一番后,才进的山。” 停歇片刻,见我低眉顺眼,以为有了效果,赶紧趁热打铁,又娓娓道来一番人族哲学:“小娘子,我横竖瞧着,他一切都好,左不过就是虚了点。想来,让你厌弃的无非就是这个。但是娘子,夫妻情趣,彼此适宜,方能如鱼得水。索取过盛,对你未必是好事。老身是过来人,女人也就那几年,忍忍就过了。你切不要因贪恋一时欢愉,错过一生良配。” 也只怨我母后去得太早,身边能说体己话的只有四只鸟。男女情爱,它们有胆想,也没胆教,所以实在怨不得我脸皮薄,听了这席话,脸红脖子燥,恨不得刨个坑,将这婆子生生埋了才遂心。 “孩子,人世夫妻,哪有万般完美?知足方能常乐。” “咳咳咳咳” 云湛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碗。 “相公好生利索,才一眨眼功夫就回来啦。” 我望着云湛恬不知耻的以夫君之态谢过王婆又虔诚送走了她,心中想起方才那些话,不禁窃喜:还好没听到。 云湛斜身坐在床沿:“喝吧。” 我接过碗,咕噜咕噜喝得正欢,却听对坐之人幽幽道来一句:“你放心,我不虚。” 噗 满口参汤倾巢而出,一滴不落的全喷在了那张俊美的脸上。 “这可怨不得我,谁叫你尽说这些浑话来逗我。” 云湛甩甩衣袖,倒没在意我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管理失控,他慢条斯理的一边轻拭脸上残羹,一边又道:“那笛子与你渊源很深,四界之中,谁都可以毁了它,唯独你不能。再者,它现在与你一般,丧失神力,不过是一根寻常的笛子,你何苦要动那些念头,毁它根基?” “它杀了我父王母后,仅凭这个,我就应该让它碎尸万段,死无全尸,灰飞烟灭。” 云湛脸色一变,已然没了王婆在时的那般随意与不正经。他低头琢磨良久,终于还是决定放弃对我多作解释。 “笛子我先替你保管,待你服下穷桑果获得永生之后,再交还与你。唉,好好一碗参汤,全让你喷了,真是可惜。你且呆着,我再去盛一碗。” 云湛背向我而去。 不记得在哪本无聊至极的典籍中看过这样一句话:饥饿最乱人心。 此话正对我此刻的意境。小半碗参汤,到底不足,脑袋有些昏沉,迷迷糊糊中依稀看到一个男子决绝而去,地上女子掩面哭泣。再抬头,那男子竟与云湛合二为一。 我揉揉眼睛,仍是辨不出彼此。 莫非真就饿出毛病来了? 我失言哑笑,自嘲自乐。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雪山赔罪 我口中之雪山,并非人族地界的那般冰寒孤寂,常年积雪不化。而是我对雪族神女瑶华所居之地昆仑山光明宫的别称。 瑶华被冠以四界第一美名,我总认为其根源在她是水系。 神族上古四大神祇,并非独指某一神族,而是以金c木c水c火为类别,粗分的四系。 水系主支乃冰族,所以云湛说东山之事,他知晓一二时,我丝毫不疑心,其原由便在此。 神界之中,以神力排位,谁排第一,都难服众;若以颜值来分,水系第二,无人争第一;若论好战斗勇,当属我火系。这就不难理解,我的颜值为何不及一个小小的碧波仙子。毕竟,好战是要气势的,气势夺人,谁还会注意你美不美? 我想着此去西海c东山,凶吉难料。若我们有幸活着,云湛回来接着再娶,也算有个交代;若我们一命呜呼,瑶华所蒙之辱,岂不再无雪洗之日? 委实可怜! 遂动了恻隐之心,拜别王婆夫妇,直接改道来了雪山。 司至曾说过:越是美丽的女人,越要住精致的宫殿,这才叫相得益彰。 从进光明宫,再到亲见瑶华,我第一次信了司至那个花花太岁的鬼话。 说到底,女子总是比男子更多愁善感。 云湛见到瑶华,淡而处之,真就是以道歉之名,行道歉之实;反观瑶华,实在有辱神女之名。见到抛弃自己的薄情郎,非但不挥手一杖,打得他满地找牙,却双目含泪,一副欲语还休的娇媚态。看得我的心呀c肝呀,痒得无从下手。 “想来有我在,二位不好说体己话。我先行一步,在殿外静候。另外,我不急,你们也别长话短说,聊到尽兴也可。” 这光明宫果然是个好地方。 甘华c璇瑰c瑶碧c白木c白柳c白丹c青丹各种奇花异草,应有尽有,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小仙拜见火王。” 我雅兴正盛,却见一着碧色长裙的女子跪于我面前。 “原来是碧波仙子,几日不见,竟愈发美丽。果然还是这光明宫的水土更养人。” 这小女精,人前总是一副娇弱惹人怜的模样,可惜装得不够彻底,眉眼间的算计,骗得了司闭那只呆头鸟,却瞒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谢火王谬赞。若说养人,天池也是一绝,但说到把人养得美,小仙不得不厚颜自荐光明宫的冰清玉洁泉,当真是名不虚传。” “有这东西?” 唉,活了三千万岁,我也不明白我为何就如此看重这副皮囊。 简单几句话,就信以为真的跟了去。 到了泉边时,才幡然醒悟。 我与这碧波仙子结怨结仇在先,又细知她非善类,眼下,她怎会真的好心带我来开眼界? 只可惜,后悔已晚。我刚退半步,那碧波仙子就故作一个踉跄,将我推下泉。 说来也怪,初看时,这泉水明明温顺无波,现我一下去,却暗流涌动,似有一吸石盘踞泉底,拼命将我往下拽。 “快来人呀,火王跌落入凡尘了?” 刚刚不还是冰清玉洁泉吗?怎么我这一跌,就成了入凡尘? 入凡尘,神界与人界通道,共有四个。在我族人居住地,就有一个。那东西,我熟悉得很,是一个外形似风暴涌动的口子,时常电闪雷鸣,以作警示。没想到水系的竟然在瑶华这里,还被装饰得如此诗情画意。 真是让我有苦难言。 其实,入凡尘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只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 这么个东西,如此不避讳,皆是因神界与人界相处得最是融洽,所以才没有特意将其封印或设置结界。 若真是走了狗屎运,碰到走路不长眼的神友误入其中,也只不过是到人间走一遭。 碧波仙子本意应不是害人,左不过,就想让我出个洋相。 只可惜,她没料到我已非神身,以这凡体下去,只怕还没到人间,我早就被风暴削得皮之不存也。 如此来看,当真是小人不可欺! 唉,想我火王,上得一缕相思笛起死回生,下得水系之王保驾护航,最后竟死得如此轻而易举c微不足道。 难言之苦,又添一笔。 悲悯之际,一白色珠子以快人一步的速度飞入我怀中,躁动的泉水突然被定住。一个身影紧随其后,将我抱起,待我们刚一离开,泉水才又波动起来。 “王” 一见冰王怒不可遏的脸,碧波仙子缩作一团,瑟瑟发抖。 同时赶来的瑶华,欲开口责骂,不想一把冰刃嵌入那碧衣美人胸口。几声哀号,美人不再,竟幻作一株芙蕖,左右摇摆。 瑶华大惊失色:“云湛,碧波仙子只不过是与焱兮开了个玩笑,你何苦要毁了她几百万年的修为?” 云湛一声寒气,不做解释,抱着我离去。 走到半路,四下无人,他才絮叨:“我本不屑对女人动手,但她险些要了你的命,实在是罪无可赦。” “刚才有人要你的解释,你故作沉默;现下无人想听,你倒偏要解释。如此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干脆利落之人。” 我忍着一身伤痛,不愿领下这个人情。 “旁人如何想我,我为何要理会?” “那还真是不劳你如此看重我。我这三千万年,什么都长齐了,独缺一副慈悲心肠。这也是你,若我能使鞭子,早就取了她性命,哪还容她有一口喘息的气。” 云湛轻笑一声,寒气渐消,似习以为常:“也是。” 入殿后,云湛细心察看了我身上的伤,愁容满面:“看来,我们得在这住一晚。” “头一次来光明宫,住一晚再走,方不吃亏。” 我裹紧被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云湛装作不懂,坐在床沿,不愿移步。 我长吁短叹,将那珠子抛上被面:“定水珠,还你。” 云湛拾起,仍不动。 “你这么陪着我,瑶华只怕要难过了?” “那是她的事。” 呵呵,好一副云淡风轻的口气。 “你为何要舍命吹奏一缕相思笛救我?” “那是我的事。” 好吧,我不问了。 “既然你我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就请冰王回自己的客殿休息,我要睡了。” 云湛细心将四面被角捂好,眼神复杂:“你安心休息,我已经服下瑶华给的药,内伤大好。” 果然还是瞒不过他。 光明宫的奇花异草,除了让人赏心悦目外,最难能珍贵的是它们还能疗伤祛病,增进神力。 像我这般铁石心肠的人,又怎会真的怜惜瑶华?只不过是怕云湛内伤难愈,坏我大事罢了。 只不过,这种不厚道的心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放在心上就好。何苦要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让彼此咳咳,我承认,是让我难为情呢? 我闭上眼,故作生气,忍痛强行翻了个身,违心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没想到这句话竟伤了他,晚上汤药还假手于人。 我记得有一年,我带司至去火系旁支霹雳兽族散心。有一母兽,仅凭司至几句花言巧语就迷得忘了自己是谁,以一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气魄,迅速发起反攻。可惜司至只是嘴上功夫,并无真心娶只霹雳回家。只得左躲右闪,险些失了分寸。 最末两日,那母兽没有丝毫征兆,突然冷淡得似换了一只般。我想着:坏了,坏了,莫不是求爱不成,急坏了脑子。 唉,霹雳这东西,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清晰之时,与它辩两句,无伤大雅;若让它伤情伤心,打成死结,兽性大发,那是什么理都不讲了,鱼死网破也须要个了断。 我寻思,为了一只沾花惹草的鸟丢了性命,实在不值。遂半夜拖着司至那下流胚子,不辞而别。 司至却哈哈大笑:“王,您多虑了。她只不过是见追我太紧,有适得其反之效,故换了策略,以退为进罢了。” 说来也真巧,他话刚落音,就见一只霹雳喷火而来,面上两行清泪,离别赠言:“司至大人半夜离去,果真对我无意,我若再纠缠,倒是我不知羞耻。小兽在此,恭送王与司至大人。” 由此及彼,现见到眼前这位送汤药的小宫女,我竟几度失笑。 睡至半夜,风动窗页,我全身燥热,意识清醒,却无法动弹。想来应是那碗汤药,除了能治我皮外伤,还别有用意。 并不是因为瑶华勾引了云湛,让我成为神族笑话,我才这么说,其实自打我在授冠礼上见过瑶华第一眼,我就十分厌弃她。美是其次,真正让我无法直视的是她那种时时表露出来的白莲花善良和深不见底的隐忍。 所以我喜欢称这为雪山,称她为雪女。 今夜死在她手,或是她宫里下人之手,我也认了。只是她须得给我一个听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否则,即算是死了,我也要化作风c化作雨,日日搅得她这光明宫不安宁。 很快,悉悉索索裙角声响。 “瑶华,你当真是人如这药。” “焱兮,对不起。”还好,我没有猜错,来人真是这位四界第一美。 如此,我倒死得其所,没有掉身价。 “恕我愚钝,你这短短一句话,我实在是理不清头绪,也查不出缘由。” “这不是你的错,但只能让你来结束,云湛才会解脱。” 一句话的事情,何必说得如此深奥又点到为止?竟然是让我去死,解脱他,那你好歹也把让我非死不可的理由说出来,给我一个解脱呀。 “原来你是因他悔婚而迁怒于我。其实你当真是误会了。他对我半毛线感情都没有,所以当初才会在我还未闭眼就向你求婚。你别看如今我们又搅合在一起,无关情爱,全是交易。他帮我夺取我要之物,我还他自由身,事成之后,他才好与你再续情缘。归根结底,我与他拼死一搏,最后只好了你。” “焱兮,我素知你是个铁石心肠之人,却没想到你竟冷酷到如此地步。云湛为了你,半步不离碧落城,守了那根笛子两千万年;后为给你续命,耗损神力,强忍反噬之痛,吹奏笛子;现为护你周全,负伤伴你去西海。如此深情,你半点不感激,反说出这种薄情寡义的话来。你你怎会如此残忍?” 我不过是为保命,说他几句闲话,你就这般冷酷c残忍的数落。大姐,你怎么不回头看看你正在做什么?比起你暗中下药,强取我性命,我那点冷酷c残忍算什么? 司至说过:生存三忌,首忌与失情女子讲道理。 我忍! “听你一说,我才知我真是混账。但是瑶华,我们虽为神,情感这东西仍非我们所控。或许我曾对云湛有过深情,但那夜若不是惊闻云湛绝情抛弃我,娶你为妻,我也不会气得一命呜呼。笛声响起之时,我就此起誓:若有重生,绝情绝爱。所以,云湛做了这么多,于你是情深似海,于我只不过是隔靴搔痒。我能如何?” “你你此话当真?” 终于上道了,我卸下一口气:“你的茱萸杖不是能探知四界众生前世今生,若是不信,一试便知。” “” “瑶华,我与云湛情缘虽尽,但他真心待我,我自懂知恩图报。放眼神界,云湛是德才兼备的贤王,他若娶妻为后,毕当是你这般风华绝代之人。想想,若我火王保媒,岂不是锦上添花?” “你当真愿替她向我保媒?” 一个心痛万分的声音从暗角传来。 “你当真对我绝情绝爱?” 不会吧,他他一直都在?难道,他们在演双簧? “你为何要如此伤我?” “我” 刚想用自己的机智狡辩几句,云湛却已出手,施了法术,让我禁言。 “别说了。我虽已明知你的答案,但若亲耳听你当面回答,我怕我会疯掉。还不如,留在你心里,让我自欺欺人也好。” “云湛,五千万年了,你为了她,苦了自己五” “住口,瑶华!” 五千万年?为我?屁,老子什么时候又平白老了两千万岁! “这些话,若是你用茱萸杖探知,就应牢记守护人的使命。擅自妄言茱萸杖内秘密,必遭反噬。轻则折损一半神力,重则灰飞烟灭。” “是我失言。” 瑶华欲哭无泪,声音飘渺。 “瑶华,当初我已明说,你若愿意,我定记下你的好;你若不愿意,我自找她人相助。你我之间,委实谈不上我负你。但终究是累你被人笑话,所以,今日之事,我不追究,从此两不相欠。” “呵,云湛,刚才你说不亲耳听到,自欺欺人也是好。现如今,你又何必把这些话讲得这般清楚?难道,你对她的情是情,我对你的情就不是情吗?” 说的不错,继续!最好再痛心疾首点,将我先前的糊涂账和稀泥和掉。 可惜,一片沉寂,不见再有后话。 裙角声响,瑶华离去。 “并非我与她联手诓你,那药,定住你一两个时辰后,会自行失效。” 大哥,别解释了行吗?我还想留点心思在心里。 “人族几日,我以为有些事情算了。你放心,我不会食言,定会帮你拿到穷桑果。” 我的小心机呀,我要把你藏在何处,方能不被他看穿?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误闯妖族 四界乃神c魔c妖c人。其中,妖在两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受魔君康回胁迫,成了魔军战前锋。最后,神族四系之王联手击退康回,结束战事,魔族残兵败将抬着负伤的康回逃回老巢九疑山青芜宫。 神族草草了事,并也没有乘胜追击魔族,却对妖族十分不讲情面。 妖王剔残无奈,当着神妖两族战士,亲手处置了自己的王后狐女情絮,说她受康回蛊惑,私下盗取妖王虎符,助纣为虐,杀之以慰死去的神族战士。同时起誓:自即日起,他将带着妖界余生遁隐深林,远离众生,与魔决断。 此举,才保下自己的小命与妖界。 云湛可能是怕我闷,路途中,与我说了这些。 岂知,不听还好,一听让我更加反感。 “妖族明明是受胁迫才无奈与神族为敌,战后,神族不找那幕后主谋清算,却逼得妖族消声灭迹,这恃强凌弱的手法,果然是让人大开眼界。” “你可是因为你母后在那次大战中,被康回所伤,而愤怒?” “生死有命,愤怒何用?” “那就是替妖族打抱不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此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但打抱不平,我还没那份正义感。况且剔残为保命,将自己的女人推出来抵命,这种做法,实在令我不齿。我如此介意,只不过是找到了我一个乐趣消失的原因。 赤阑殿外有一片小林子,飞禽走兽没有,云阳倒有一只。 典籍云:山中有会说话的大树,并非树的缘故,而是因为树精云阳作祟,若能正确叫出它的名字则无事。 我说的云阳,就是典籍中所提的云阳。典籍虽称它为精,其实是树妖的一种,属妖族。 话说,我的鞭子抽过司分c司至,但没抽过司闭c司启。司启是不用抽,他最依赖我,也最听我的话;司闭是不敢抽,他凡事谨守规矩,又将我舍弃的族人与族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怕抽了他,让他想不开,直接跟我撂挑子学那不成器的司分或是寻花问柳的司至躲清闲,到最后岂不是反苦了自己,得不偿失。 但司闭的一板一眼,又绝非我赤阑殿的行事风格,所以,免不了偶有心塞的时候。每到这时,我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着实难受,好在有云阳。 它也是寂寞得连喘口气都幸福的家伙。 虽然我已经无数次叫出它名字,它也把所有能想到的,捉弄别人的法子都用尽,但只要一见我入林子,它就当从未见过我一般。要么让所有参天大树困住我;要么指挥蔓藤绑我;要么抖落枯枝败叶活埋我玩得最嗨的一次,是它领着林中所有直径在10米以上的成年大树,满林子的追着我跑。 这是我最喜欢的玩法。可惜,因扬起的尘土太多,又全飞去了赤阑殿,害司闭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来清理宫殿,而被强令制止。 两千万年前,妖王战败,带着妖界遁隐。但妖界族系庞杂,又并非全都惹了战事,所以遁隐也分出了时间层。而云阳虽是妖界一支,但它们妖力弱小,且数量十分有限,又习惯一只云阳独居一片林子,想来它们应是妖界最后一批撤离的妖族。所以,才与我多玩了五万年。 无端失了云阳,我曾无精打采好几日,直到后来,寻到了别的解气法子,才得以释怀。 今日云湛提及,难免要感慨一下,方不辜负我与它嬉戏了那五万年的情分。 “冰族有一条烛龙,它的嘴里常年衔着一根蜡烛。你若真觉得无聊,下次可随我去羽山找它玩。” 这这到底是算看破我心思,还是不算呢? 我斜眼偷偷打量着他,波澜不惊,面色如常,眸无异样。 “呀” 光用心看他,都忘了看路,一不留神,我被隐在深草从中的一截小小树桩给绊倒。滚了几滚,竟掉进一个洞里。 我怎么这么倒霉,刚吃了瑶华的药,容光焕发还不过半日,却又摔出一身新伤,这凡体果然是麻烦。 云湛大约是没料到会有如此意外,飞身跳下,抱起我,脸上全是惊慌失措。 “怪我,伤着哪啦?”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捂着衣裳故意不让他看:“当然怪你,说了让你‘索’的一下,把我们变去西海,你偏说我这凡体经不住,只能走走变变。这下可好,走出麻烦来了吧?” 我说着说着,眼泪双流。云湛看了,大抵不好受,轻轻搂住我,不停的说:“下次不会了,我一定牵好你。” 唉,其实我的本意真不是这样。我也绝非那种耍性子,遇事就哭哭啼啼骗男人怜惜的女子。我这眼泪,实在是非我能控。追其根源,也怪这凡体,它是真的凡体。除了如人族一般会流血,还是真的会痛! 我以前神身,哪怕打得断手断脚,但凡神力还在,口中有气,念个术语,自动复原,真正损耗的也只不过是神力。那东西,闭个关,花个几百万年,就又回来了。 哪是眼下这般洋罪。 我哭得不能自抑时,云湛突然捂住我的嘴。细细听来,这洞内深处好似有说话声。 “一群废物。” “王请息怒。” “息怒,让我如何息怒?这都多少天啦,你们连个半死不活的神都找不到。” “王,我们妖族不比从前,现要躲过神族耳目,不露踪迹的从他们眼皮底下找人,并非易事。烦请王再宽恕几日。” “哼” “王,您放心。火王已经被您重伤” “重伤有个屁用!只要赤阑殿没发讣告,那就证明她还没死。” “王,小的已去查探过,赤阑殿虽然一切如常,但火王却有好几日未现身,此外,火凤鞭也露出了凤凰真身,被锁在笼子里。想来,火王定是归西了,只不过因这火王无后,赤阑殿为免族人恐慌,才瞒下此事。” “” 原来我今日所受之苦,一切皆是你剔残在背后捣鬼! 王八羔子,害姐姐我丢了神身,出尽洋相,我不扒了你的皮,削了你的骨,将你生生烤了,我就不是我! “剔残,你这” 我猛的推开云湛,忍着钻心之痛,跳出来怒骂,脏字还未出口,人就支撑不住了。 云湛搂住我,脸上表情狰狞。 “冰王,火王,你们” “剔残,弑神之罪,你担得起吗?” 剔残生得银发银耳,五官俊朗,此刻却因为见了云湛,变幻莫测,恐慌c畏惧c害怕,最后终于露出了本性。 “既然杀一个是弑,杀两个也是弑,那我今日就弑一双吧。” 剔残口念术语,妖族宝器琉璃剑,倒是入了我的眼。 云湛一手紧搂我,一手平摊,与他眼眸同色的玄冰剑也出了鞘。 云湛虽是我未婚夫,若除去典礼一面,这两千万年来,我只在受伤那日与得了这凡身之后才跟他有所接触。所以,此刻也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玄冰剑真身。 它通体散发着银色的寒光,晶莹剔透,又锋芒外露。听闻,此剑是由无数冰刀汇聚而成,坚硬无比,世间无任何利刃能折损它分毫,刀鞘就是冰王的右手掌心。 剔残的琉璃剑,我曾在伏妖典中略有所闻。它能威慑众妖,是剑中翘楚,自然也非等闲之物。只可惜,它碰上的是玄冰剑,占不到便宜不说,还处处落了下风。 “噗” 我正观得起兴,胸腔内一股腥气冲上口腔,终是没憋住,喷了出来。 “焱兮。” 云湛惊呼,赶紧收回一半神力。 剔残见状,不敢错过这个良机,卯足十分力气,御剑飞来。云湛刚想念术,忽又想起什么,只是抱起我,左躲右闪,不做反击。躲闪之中,难免挂了几处彩。 “哈哈哈哈神族冰王,也不过如此。” 剔残得了便宜,还口出狂言。 我虽气若游丝,心中难服,咬紧牙根,拼尽全身力气质问:“你躲什么,就算死在这,也要先剐了他。” 云湛充耳不闻,反用神力为我续命,无心恋战。 剔残越发嚣张,乘胜追击,狂言更是难听。 我昏昏沉沉,恨不得死了遂心。 昏沉之中,有些久远的事又渐渐清晰,好似就发生在当下。 我本只有三个使者,授冠前一日晚上,因兴奋得睡不着,深更半夜出了火神殿,想找个地方,放几把大火,释放点精力。 路过一草地,见几只秃鹫在欺负一只三足青鸟。 说起来,鸟族属金系,是天空之城飞上银霄殿主人,风神纤琼的旁支。但司闭c司分c司至不同,他们是鸟神,却不属鸟族,除了自己,再无族人,天生就是我火王的使者,属我火族异类。 所以碰上这档子事,我本不应管,但我当时太兴奋,正想找乐子,所以,头脑发热,现了身。 我指着那只三足青鸟问:“他们欺负你?” “恩。”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三足,上无双亲,下无兄弟姐妹,也无族人,是为怪胎,偏人族却信奉我为福音之鸟,所以” “哦,简单点就是:他们没本事,嫉妒你。” 那几只秃鹫听了,十分不爽。 一只秃鹫说:“黄毛丫头,一边去。” 另一只秃鹫说:“不想活了。” 还有一只秃鹫说:“傻不拉几。” 我不予理会,指着那只青鸟继续说:“你给我当使者,可愿意?” 青鸟傻乎乎的点点头。 我很满意他这个答案,当即告诫他:“我的使者,若让别人欺负,我舍了命也要替他出头;但若我被别人诋毁,身为使者,应当如何?” 青鸟一听,可怜兮兮的眼神秒变,他挺胸抬头,气势汹汹的杀向那几只秃鹫。看得出他实在不是秃鹫的对手,拼得身上羽毛凹一块,凸一块,三只足也被扯得皮开肉绽,嘴角鲜血直流。以至最后,站都站不稳,翅膀却还是扑通着要爬起来。 我相当满意。口念术语,火凤鞭现身,不等那几只秃鹫求出情来,挥着就是两下,毁了它们真身,灭了它们神魄,轻轻松松搞定。 纤琼知我是个混世魔王,不好惹。第二日庆典,他只字不提我灭秃鹫之事,反渡给青鸟一千万年修为,去其族名,欢欢喜喜送于我作贺礼。 我就这般,死算什么,只要光明正大,死得壮烈就舒心。 剔残已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念足妖力,想一举结束战事。不料,一只金色的羽箭横空出世,破了他的念力。 “纤琼,替我张结界护住焱兮,她现在身体虚弱,抵不住神器的威力。” 一见残月箭,云湛根本不给纤琼开口说话的机会,就将我小心托付于他,然后起身迎战。 云湛手一挥,玄冰剑二度出鞘,其怒气更胜寒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断了那琉璃剑。吓得剔残屁滚尿流的跌了一跤,欲逃。云湛哪里肯放过,只见他抛出玄冰剑,剑身幻变出无数柄来,齐刷刷刺入剔残体内,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剩下几只口都合不上的小妖,颤颤巍巍。 “回去告诉你们新妖王,若再犯事,本王必灭他全族。” 云湛收了剑,留下这句话,就飞身回来,抱起我。 纤琼也是被惊到了,直言:“难得见你如此不留余地。” 云湛只当没听见,看着遍体鳞伤的我,略有几丝颤抖的说:“我记得你飞上银霄殿内有一个专用来疗伤的太清池。” “平日多番请你,你都不搭理,今日也算是托焱兮的福,你冰王不请自来,总算让我飞上银霄殿扬眉吐气了一番。” 纤琼小小的打趣着。 云湛寒气c怒气均未消:“纤琼,烦你先回飞上银霄殿命人准备一番,焱兮须喘口气,才能随我过去。” “是得好生准备一番。” 纤琼笑着走了。 待出了洞,云湛为我好生疗息了一番,我才觉痛楚少了几许。 “若不是他伤你伤得如此重,我或许还会留下那琉璃剑,毕竟那也是妖族至尊宝器,因剔残这种人被毁,可惜了。” 他这性子,我算是摸透了。 你若想听他解释,他不予理睬;你若不愿听,他偏要沉心下来,好生与你解释一番才心安。 我翻了个白眼:“幸亏是你。若换做我,我就收了这琉璃剑的法力,然后命我家那傻子司分,在点金石上日日磨,磨成一根花簪子,簪入发中。若不日碰上那妖族,定当面取下簪子,欢喜至极的说:‘这东西作兵器,护不了主;但做成簪子,添福又添寿,甚好。’” 云湛面色这才舒展几分:“如此,倒像你一贯的做派。”说完,眉头又紧锁:“原来你是被他所伤。” “你什么意思?” “刚刚” “呵,大哥。我健忘是因为我被一缕相思笛反噬;但你这般,可就是光明正大的耍无赖。那日,明明是你先被他刺伤,我为了护你,才冲出来挡下那一剑。你不曾登门道谢就算了,时至今日,竟还佯装没有这回事,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 “怎么会,这两千万年来,我一直在碧落城,未曾离开半步。” 听他这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件要紧事来。 妖族,法术在神c魔之下,但他们的幻术在四界却数一数二。若是集二十个妖术强盛者之力,共同编织出一个幻境,只怕是神力高强者,也难辨真伪。 现下看来,我是被算计了。 只是,这个真相比我记忆中认定的真相,更令我颜面扫地。我是火系之王呀,英姿飒爽c神力无边c所向披靡最后,竟然被小小妖类蒙蔽了双眼,这这 我死也不要接受! “好像是水落石出了。” 云湛似笑非笑。 我脸一红,捂着胸口,直呼:“痛。” 云湛轻抚我后背,柔声细语的说道:“放心,我不是个多话之人。” 我闭上眼,哀莫大于心死。 云湛,你就不能少窥探一下我的心思吗?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情为何物(一) 有些事,我不提,并不代表我就没有用心去思考。 神界神君那么多,为何偏找我下手?若论威名,我不在他人之下。 人族有谚语云:柿子专挑软的欺。意思是说:欺负人,总是找弱的人下手。 莫非剔残偏要找硬的练手? 不像! 扬名立万? 都已是夹着尾巴东躲西藏的败类了,不见得还有这份雄心壮志。 报仇雪恨? 但两千万年前的那场大战,我是唯一没有参与的神君,没道理把我排第一呀。 再者,剔残珍惜自己的性命珍惜到可以亲手杀了自己的王后,如此不耻之人,怎么可能舍生忘死,铤而走险? 到底有何目的? 纤琼这池子果然胜我天池百倍,才泡了小半炷香的功夫,我已开始飘飘欲仙起来。 “火王,请让小仙为您搓背。” 一眉清目秀的仙子恭敬的说道。 “不必。” 我赶紧沉入池底。 池水没过头顶时,突然记起司至在闲暇时说过的一些琐事。 狐女晴絮,乃狐族公主,被誉为妖界瑶华,其姿容可想而知。 剔残原居住于九华山。此山主峰秀丽,林壑优美多泉水,有十溪十八泉水之美誉。 晴絮某日误入九华山,剔残对她一见钟情,立为王后。婚后,两人琴瑟和鸣,夫唱妇随,羡煞一干人等。 司至每说到此,总不忘反转一下:知道晴絮为何会看上剔残吗?因为九华山让她乐不思蜀,这才爱屋及乌有了这段姻缘。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竟信了司至那坏胚子的鬼话。直到有日,司分惹了我,正欲抽他。他气不过,张嘴就说:比起司至,他这种承诺一刻钟雕好木鱼,现用了三刻钟才完工的小事,实在算不得欺骗。 由此,我才知晓:在晴絮还是狐族公主时,司至曾在她屁股后面追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后来,马上就有了晴絮入九华山,妖王纳新后的喜事。 如此污点,他想忘,偏忘不掉,只好自圆其说,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现在想想,剔残刀刃晴絮,多少让人有点费解。 若要找人抵罪,剔残还有手足,何必非得让性情婉约的晴絮当替罪羊?何况,她还是他心爱之人。 再者,当时神族的四系之王竟然也信了,晴絮的单纯c善良,在妖界是有目共睹的。 这里面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哇你干什么?” 我正绞尽脑汁,想找出其中奥秘时,一双手冷不丁将我从池子里拽了出来。 “太清池虽好,但一日只能泡一个时辰。否则,你会吃不消的。” 云湛铁着一张脸,教训道。 “你快放我下来。” 我却无暇顾及他生不生气,我自己都够头痛了。先说明,我是穿着衣裳的,但泡了池子,湿哒哒紧贴一身,多少有些难为情,现在还被他抱着,更让我躁得慌。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哼,我怕我会吃了你!” “是吗,你打算如何吃我?” “我” 一头扎进云湛胸膛,狠狠就是一口。咬完后,露出一副小人得逞的嘴脸:“呵呵这样吃了你!” “啧啧啧,我说你们两个,打情骂俏也分一下场合嘛,大庭广众之下,教坏了我的婢女,可如何是好?” 纤琼人未到,声音先到。 云湛急忙念了几句术语,我身上的湿衣裳全干了。 “我备了些酒菜,你们是继续,还是随我同去?” 纤琼是四大神系中活得最久的神君,名副其实的老不死。他活了这么多个千万年,格局自然非比寻常。 事,能躲,绝不强出头; 人,能避,当视而不见。 是神界出了名的和稀泥。但唯有一样——女人,怎么都看不透,跟我家司至倒是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像。 所以我一点都不诧异,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这飞上银霄殿中什么都不缺,为何就缺个女主人。 以上是我耳闻的。今儿眼见,我才知我是淡看了他。 在太清池,他说备了些酒菜,我就信以为真。想着左不过是三个人坐下来吃顿饭的意思。没想到,他却煞费苦心到大有劳师动众之势。 一两百人的玄殿被他弄得花团锦簇不说,还遣了五十个舞姬,五十个歌姬,二十个乐工,二十个婢女,乌泱泱的闹腾着。 不得不说,他的品味并不下流。 歌,是天籁之音; 舞,是出神入化。 我本应好好享受,但真的太吵!偷眼打量云湛,他倒是清风玉露,神色无异。那想来是我的错,怪我远离奢侈,不享玩乐,常年只与四只鸟呆在赤阑殿,活该清清冷冷,活该无福消受这歌舞升平的盛况。 悔也忏了,肚子也饱了,我趁着云湛与纤琼讲话的空子,借着戏弄舞姬之便,一溜烟,出了玄殿。 不偏不倚的说句实心话,赤阑殿c飞上银霄殿c光明宫,三者中最好的,当属光明宫。我的赤阑殿,太空旷;这飞上银霄殿嘛,太浮夸,让人有种过眼云烟的不真实感。纤琼想来也是明白的,便别出心裁的将这规划得乱七八糟。我明明没有喝醉,也不是辨不清方向的痴子,但我真的迷路了。兜兜转转,我连玄殿都回不去了。 罢了,罢了,权当逛园子,消食。 我好笑的自嘲着,走了一圈,也不知是怎的,竟越走越清冷。 走到一处园子,既无花无草,又无亭台楼宇,凄凄复凄凄,仅有一汪泉水。 没想到,这飞上银霄殿竟然还有被纤琼遗忘的角落。 “大水泉。” 我借着月光,看清了泉边石墩上的字。 有典记载:风从北面来,大水泉纳人魂,化为偏枯鱼,变得人面鱼身,俗称鱼妇。 另有典记载:妖中有鱼妇,人脸鱼身,有手无足,能乘云架雾,上天入地。若无食饵,食人;若被控,威力无边,须镇其魂魄,分离人脸鱼身,方灰烬而亡。 原来典籍中所说之大水泉就是这般模样,我蹑手蹑脚走到泉边,想看看是否真有鱼妇。 泉水倒映着月光,柔色中波光粼粼,不见任何异样。 “切,真真假假都不辨,就让我读那些典籍,果然是误人子弟。下次司闭若再逼我读书,我定要以此为据,臭骂他一顿。” 言毕,转身欲离去,但见地上被月光照得多出一个影子,似人非人,似鱼非鱼,腾空升起后,猛的向我扑来。我侧身一滚,算是躲过一劫,也有幸看清了鱼妇的真实样貌,与典籍记载无误。 这东西弑神? 我一个激灵,暗道:糟了糟了,那会为了应付司闭,囫囵吞枣略看了个大概,也不知这东西忌讳什么,有什么克星,真是悔不当初。说起来,这都怨司至那只死伯劳,尽出些馊主意,教我如何糊弄司闭,难怪人族视其为不祥,果然是不祥至极。 眼见着,一只c两只c三只竟飞出十几只鱼妇将我团团围住。 无食饵,食人。 脑中飞快的浮过这句话。 我现在是人,不是神,它们突然袭击我,难道是因为肚子饿? 我被自己的这个猜想吓出一身冷汗。 纤琼呀纤琼,你风流快活固然重要,但也不能虐待你家宠物。果然,这好色之人,皆不可靠。害不了自己,就来害别人,枉为神! “那个可能有点咳咳,误会。” 我见它们迟迟不动嘴,想着应该赶紧趁此机会解释一下,免得害它们误背个弑神的罪,稀里糊涂给我陪葬,那可真是太不值! “你们千万别冲动,看仔细了:我不是人。” 呸呸呸,什么话?我咬了下舌头,只好重新解释一遍:“我是人!” 屁,那还解释个鬼,倒不如省了这点唾沫星子,直接洗干净,躺它们嘴里得了。 正当我被自己的神逻辑搅得晕头转向之时,鱼妇们终于开口了。 一说:“好像有点不对劲。” 二说:“怎么一身人味?” 三说:“不应该,瞧着的确是火王的模样。” 四说:“试试?” 二又说:“这还用试吗?没半点神力,怎么会是那个飞扬跋扈的火王?” 五说:“琉璃剑的哀鸣假不了,剔残虽殁,但他吩咐之事必须完成。” 六说:“剔残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是让我们妖族走上极盛,但也是他致我们妖族走上极衰。若说当初应允了他是因他妖王身份,莫不如说是怜惜晴絮王后。” 一又说:“别再废话,晴絮王后的魂已到极限,再不完成仪式,真就回天无力了。” 母后曾说:弑神,之所以要被定为灭全族之重罪,皆是因为暗黑典籍中记载了如何让魔c妖死而复活之秘术,其中就有弑神祭魂。 剔残当初迫不得已杀了晴絮,筹谋两千万年,现又不惜丢掉性命,设计害我,原来是想通过弑神祭魂的法子,让晴絮复活。如此看来,这晴絮尸身定在大水泉中,由这群鱼妇看守,才护她魂魄不散。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 “原来你们是想用火王祭魂,那还真是不巧,我是人,并非你们口中的火王。” 此话一出,四周寂静无声。 突然一只鱼妇面露狰狞:“你怎知我们要弑神祭魂?”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就是一个成功典范! “不能留她!” 另一鱼妇已经先人一步,扑了上来。 我认命的闭上眼,心里默念:焱兮,你记住,你是被自己蠢死的,怨不得任何人。 啊啊啊啊啊 一阵惨叫后,就是重物坠地之声。 睁眼一看,十几只鱼妇皆已倒下,每一只的身上,插着一支残月箭。 再抬头,悬在半空的纤琼手握断云弓,脸上神情严肃。 “纤琼,晴絮在这大水泉里躺了两千万年,我不认为你是真的被这群鱼妇愚弄,而一无所知。” “焱兮就是焱兮,什么都瞒不过你。” “云湛没有跟来,应是你设了迷障,故意支开他的吧?” 纤琼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收起断云弓。 “云湛是最不愿多管闲事的人,但若是涉及到你,那就没有闲事罗。只怕,他会像对付剔残那般不留余地。如此一来,我这大水泉和妖后晴絮,可能也要毁于一旦了。” “呵呵呵,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只能说:你押错宝了。论狠,我甚他百倍。” “但你喜欢听故事。” 纤琼又是一笑。 两千万年前,神魔之战后,神族四系之王本不打算重责妖界,但老火王祝融因爱妻被剔残所伤,心中怒气难消,他私下告知剔残,若想保下妖界众生,必须让被康回教唆的晴絮以死谢罪。 晴絮有没有受到教唆,对这次战事到底参与了多少,祝融心知肚明,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要求,是因为他知道剔残有多爱晴絮,他就是要让剔残与他一样,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剔残爱妻成狂,但身为妖界之王,又不能因个人情爱,至一界圣灵不顾,最后只好忍痛手刃晴絮。 与神族清算之后,他又偷偷去了九疑山,从康回口中知晓了弑神祭魂之术。 此外,在妖界众生隐遁的过程中,鱼妇因是神族圣物大水泉孕育,又由风神纤琼亲自看守,故不在其列。 待战事渐被人遗忘后,剔残悄悄潜入飞上银霄殿,将晴絮尸身托付于鱼妇,以大水泉的神力,得以让晴絮尸魂不散两千万年。 “剔残本想用祝融祭魂,不想,你父王也是个痴情人,竟随着你母后一道去了。” “所以,他就退而求其次,找上了我?” “这是他的选择,却是个下下之选。你是历代火王中,神力最强,又最不好惹的一位。所以,就算他筹谋了两千万年,最终还是丢了性命,毁了琉璃剑。” “原来如此。纤琼,你是希望我这样回答你吗?呵,可惜,我没那么笨,因为你这故事编得有点不实。我母后明明是被康回所伤,我父王也绝非是那种不问青红皂白之人,依我对他的了解,他断不会将此仇乱扣到剔残身上。” “哈哈哈哈,小焱兮,司闭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典籍看得不认真。” “这这个,我刚才已略有醒悟,就不劳纤琼你再多费口舌。” 纤琼笑而不理,手一挥,晴絮尸身浮出了泉面。只见他默念了几句,晴絮周身就散发出淡淡的银光,续而灰化成一束光,朝九华山的方向飞去。 “如此,便了了。” “你,先回答我,我才算了了!” 反正脸已经丢了,也就无所谓丢多与丢少。 “神界众生,可抵抗康回,但不能杀之。此乃神族第一戒律。焱兮,在学问上,你真该多用点心思。”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情为何物(二) 但凡能担起一族生死之人,绝非平庸之辈。纤琼的玩世不恭后面,自然有他的城府,否则他就不会是神祇四系中活得最久的君王。 况且,父王当年逼迫剔残,晴絮沉尸大水泉两千万年,这种惊天大秘密,他知而装不知,除了有怜惜,必然还有不愿让人知晓的一面。 “你和纤琼似乎很投缘?” 云湛枯坐床头良久,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歪头一笑:“你其实是想问我,是不是看上了纤琼,对吧?” “是吗?” “什么是吗?” “你是否看上了纤琼?” 晕,大哥,你要不要这么诚实?更何况,我这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 难怪从纤琼寻我回来,云湛的脸就一直冷若冰霜,我以为他是在气我辜负了纤琼的美意,搅了酒宴。不想,他摆了这么久的臭脸,竟然只是在思考如此肤浅的东西,我能不仰天长叹吗? “唉” “是吗?” 云湛不死心的重又问了一遍。 “纤琼多少岁?我多少岁?若他稍有点正形,我做他孙媳妇也不过分。你说,我能瞧上这种老骨头?” 云湛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冰魄色的眼眸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雾,很是伤情:“你的意思是,不是没看上,只是碍于年龄?” 我有这么说吗?我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这一问,倒把我给问住了。 “原来如此。” 云湛别过头。 我有点担忧,偷偷瞄了他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想着:他应该是在酝酿他与我之间最后的告别,左不过就是好生珍重,从此萧郎是路人之类云云。 这可不是我胡诌或随意编排的。 我记得有一次,司分气哄哄的回来。他难得在我面前这般没规矩,我也难得有心逗他。三言两语,就让他竹筒倒豆子,一句不藏的将生气之前因后果,详详实实说了一遍。 原来,他喜欢上了孔雀家的蓝玉。那日,正好跟人家去表白,蓝玉只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司启大人的羽毛真是青蓝色?”司分当即拉下脸,反问:“你是不是看上了司启?”蓝玉诧异不已,解释道:“他羽毛为青蓝,我羽身为蓝玉,虽非一家人,但也似近亲,如何在一起?” 司分听得糊涂,认定蓝玉话里有话,白也不表了,转身就走。 我听得也不甚分明:“不表白就不表白,你气什么?” “我气司启。” “这跟司启有何关系?” “我刚一回来就交代司启:我司分君子不强人所难,自愿退出,望他好生待蓝玉。不想,他却迎面冲我一句:‘蓝玉是谁,与我何干?’王,您说:我能不气吗?” “你为什么要跟司启这般交代?” “蓝玉更看重他,我当成人之美。” “意思是:你跟蓝玉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怎么没开始?我倾慕她,她却钟意司启,我心甘情愿退出,将她托付司启,这已经是有始有终了。” “司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拱手相让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我琢磨着司分要是风流起来,比之司至,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知,司分并不认可:“王,我们神族个个活得那么久,两个人在一起,但若有半点将就,那都是灾难,或者终将变成灾难。放眼望去,众神之中,眷侣无数,可有霸王硬上弓的?” 乖乖,霸王硬上弓都用上了,看来这番言论绝非抄袭,当是他痛彻心扉的领悟。 后仔细想来,神族眷侣,确无虚情假意,凑合过日子的。 所以,我料定云湛也不能免这个俗。 只是,若此刻分道扬镳,我该如何去西海? “焱兮。” “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得浑身一颤:惨了,刚才应当好生解释,暂时稳住他,骗他陪我去了西海,才是正经。 “谁都可以,唯独纤琼不行。” “什么意思?” 我彻底傻了眼,这到底是成人之美,还是棒打鸳鸯,又或,两者皆不是。 “纤琼是断然不会喜欢你的。” 这有何关系,反正,我也不打算喜欢他。 “若我真让你厌烦,我我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真心对你的人。若真的找到了,我会放你离去。但是现在,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去找纤琼。” 云湛说得深情款款,我本应听得感激涕零,但我实在是忍不住小小的煞了一下风景,打了个哈欠,然后再有口无心的附和了一句:“纤琼可是有心上人?” 云湛身体一震:“你果然还是放不下他。” 唉,大哥,你能不能别老是问得我怀疑人生c怀疑自己,行吗? 这,这让我如何回答是好? 司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给点甜头。 我灵机一动,爬出被子,抱住云湛,在他冰冷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你说嘛,我想听。” 云湛似乎被吓到了,眼睛都不眨一下,惊讶的望着我。 难道是不够甜? 我欲再来一下,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不必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我告诉你便是。” 细算起来,大约是五千万年前,纤琼多喝了几杯,不慎掉下入凡尘。落到了人族历山山脚的村子外。 幸得一女子救下。 这女子就是星临。 她是一个眼睛似星辰璀璨,笑容似明玉温雅的女子。 初始,纤琼只当是凡间一游,消遣而已。但很快,他就发现星临与他所有见过的神女c仙女c妖女c人女都不尽相同。 她很懂他。 有女子爱慕他的颜,前来示好。他笑嘻嘻的问:“我素来喜新厌旧,待我休了家里那个,再来娶你,如何?” 气得女子哭哭啼啼的跑了。 她却抿嘴一笑:“如此,倒是一个让她彻底死心的好法子。” 活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看到了他的真心,他竟像个孩子般兴高采烈起来。 她淡淡一句:“明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何必要故作潇洒?情这东西,本就不是你想舍弃就能舍弃的,随行就好。” 罢了,又道:“若你不嫌弃,就在村里住下,无论他人如何看你,我定会把你当家人看待。” 就是这句话,戳中了纤琼的神经。 他活得太久,忘记了为什么而活,最后连最基本的家或家人,也渐渐淡出了他的脑海,但心里却又无时无刻不在为此萦绕。外在的放荡不羁c风流快活c随遇而安c享乐人生所有一切皆是他不知所措的伪装。 从没想到,有一日,替他撕下伪装的竟然是一个凡人。 纤琼留了下来,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像一个珍惜粮食的庄稼人一般,珍惜着与星临在一起的每一天。 如戏文唱的那般,郎有情妾有意之后,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成婚那日,纤琼知道,有些事,须与星临讲明白。 比如:神族第二戒律:异界不得通婚。 星临虽早知纤琼非常人,但也未料到他竟是古老神祇之一的风神。 神乃人之主,怎可婚配? 这于谨守礼法的星临而言,简直是无法原谅之事。她借故支开纤琼,身着大红嫁衣,投身翠湖,以死谢罪。 “别看纤琼表面无恙,其实他的心早随星临去了。你若结果只会苦了你。” “这星临,本不是俗物,却走不出俗世的束缚,可惜也可悲。” “焱兮,我与你说的,并非星临,而是纤琼。” 云湛有点着急,语气焦灼不已。 我只得违心道:“我说的也是纤琼。说他爱上一个有着玲珑剔透心的女子,谁知,最后这玲珑剔透心的女子却被猪油懵了心,不是俗人,偏被俗世所困,毁了惊世情缘,害了纤琼。如此说来,这纤琼,果然不适合我。” “你能如此想,便好。” “我一直是如此想的。” “好了,说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快躺下来好好休息。” 许是见我有点回心转意,云湛终于不再苦口婆心的劝解我。 我也如释重负般,临末,都不忘挤兑一下他:“谁说不是呢,跟你说话当真是累。” 云湛嘴角微扬,又静坐了片刻,才离去。 第二日,我赖着不起,借故又在飞上银霄殿多耗了一日。 晚宴时,我问云湛:“你身上可有那种杀伤力很大的武器?” 云湛二话不说,念起术语,取出玄冰剑,放于我眼前。 “这个。” 我翻了个白眼。 神c魔c妖三界宝器,都是有感知,会认主。就如我的火凤鞭,除非我死,后继者才有资格承袭。否则,它们就是日日被关在笼子里,只能喷喷小火怡情,也断不会为他人所用。同理,这玄冰剑于云湛是宝器;于我,当个叉子,我还嫌它长了,费事。 见我面露不悦,云湛赶紧将剑收了回去:“我只不过是想逗你一乐。” 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瓶子,递给我:“我冰族不擅长暗器,这是那日瑶华给的,说是新制,一滴可损人十万年修为。你若真想捉弄谁,试试也可。” 我这才喜逐颜开,捧着瓶子,啧啧称赞:“瑶华制药是一绝,没想到,制毒竟也是一把好手。” “你要切记,万不可将整瓶一次性用掉。” “万一我手抖” “焱兮,这非儿戏。”云湛突然严肃起来:“一整瓶下去,可让神c魔c妖灰飞烟灭。你灭个魔,灭个妖,也就罢了,若灭的是神,你就是弑神,弑神的后果是什么,你不清楚吗?” “我只不过也是想逗你一乐。” “哈哈哈,没想到我纤琼也能见到如此有生气的云湛。焱兮,你厉害!” 我鼓起腮帮,朝云湛做了个癞蛤蟆吐气的动作。 纤琼见了,笑声更是肆意妄为。 酒宴散后,我们各自回客殿休息。 睡至半夜,我轻手轻脚下了床,摸黑来到大水泉旁,拔掉瑶华那瓶药的盖子。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神?” 手一松,瓶子就顺着万有引力,向泉口落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闪过,残月箭果如我所料,档下了瓶子。 “纤琼,你还真是沉不住气。” “焱兮,别欺人太甚。” 纤琼一身金色战袍,浑身上下散发出能席卷天地之怒火。 “风神纤琼,司音之神,却向我火王,司战之神发出挑衅,看来,这大水泉里面,果然是别有洞天。” “若你还是能握火凤鞭的火王,我自知不是你对手,可惜,现在的你根本没有神力,与凡人无异,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这倒也是,剔残已死,弑神祭魂之术你又不懂,我这个已经明白一切的人,当然是死了比活着好。” “你你是何时发觉的?” “你瞒得太好,我一直不曾发觉。若不是那日亲眼见到晴絮被这大水泉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两千万年,后又从云湛那里探听到星临一事,只怕,我也未必能想到这一层。” “所以,晚宴之上,你才故意当着我的面,向云湛索药?” “因为我很好奇,风流成性的纤琼为情痛苦是何样?” 纤琼手一挥,泉水涌动,一层一层从泉底往上推。很快,一个身着大红嫁衣,容貌停留在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徐徐升了上来。 “这就是我的星临。” “她果然躺在这里。所以那夜你才独自前来,干净利索的处理了那些鱼妇。为了怕我对大水泉上心,又故意编排我父王,转移我的注意力。果然是好心机!” 我慢慢靠近那个低眉浅睡的女子,虽然已经死去五千万年,但音容样貌皆没有一丝一毫的走样。这大水泉果真是个绝佳的藏尸之地。 “你护了晴絮两千万年,剔残严守星临沉尸泉底之事,你们早就有了协议吧?只不过,我倒有些不明白了。既然你与剔残结盟在先,那日在妖洞,为何要对我与云湛出手相助?” “我并非是救你们,我要救的是剔残。当时,云湛已经在渡神力与你,只要你利用得当,便可续命。到了那时,云湛定会抢占时机,速战速决,一个不留。我本想冲下来,借着与剔残厮杀之际,再偷偷放他一条生路。可惜,我太低估你在他心里的分量。” “难怪你当时脱口而出的,是责备云湛不留余地。” “焱兮。” 纤琼本已稍稍缓和的脸色,再度紧绷起来,他金色眼眸中最后一丝情谊,终于也消失了。 “你父王逼迫剔残是真,剔残弑神祭魂也是真,我与他虽没有结盟之约,但同失爱人,目的一致,彼此早已心照不宣,确有结盟之实。今日,算我纤琼欠你!” 说完,金色的断云弓弦被拉到极致,一支残月箭破云而出,直接冲我飞来。 我嘴角浮笑:“这可由不得你,好歹,也等问过云湛手中的玄冰剑再说。” 寒光一闪,残月箭被折两支。 “云湛?!” “同样的迷障,你以为能困住我两次?” 云湛一身雪衣,挡在我面前。 “呵,原来你们早就算计好了。没想到,我纤琼竟会被你们两个所骗,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哈哈哈” “纤琼,苦等一个不知何时能再度醒来的爱人,这份痛楚,我明白。因为我也有过这种不知尽头的等待,所以剔残与你和大水泉的一切,我与焱兮只当从未耳闻。你就此收手吧。” “收手?如何收手?让我放弃星临吗?云湛,你竟然懂我内心之苦,你就应当知道,我是宁死,也不会让星临再受到半分伤害。” “真正伤害星临的是你,纤琼!” 云湛突然动了大怒:“星临乃一介凡人,你却将她魂魄困于此地五千万年,害她不能转生,不能再享来世之乐,你当真是爱她吗?你只不过是怕她转世为人之后,忘了你,忘了你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所以你让她游离人族五千万年,让她成了一个不人不妖不魔不神,超出四界的怪物。弑神祭魂或许救得活晴絮,但绝对救不了四界之外的星临。这点,你比谁都清楚。” “住口,星临不是怪物!” 纤琼大叫着,脸上痛苦不堪。 云湛还欲再说,我赶紧拦下他。 “纤琼,柳陌有一种药,专为超脱四界之外的众生秘制。听闻可令他们再度转生为人。” 说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见纤琼的情绪不似刚才那般激动,又道:“但是,你也清楚,柳陌那个人,小气得很,何况是这种需要消耗神力炼制的秘药,他看管得尤为紧。你若真心为星临好,就去赤阑殿找我家司启,让他赠你一片青蓝羽毛。慕辰的青蓝羽扇,正好还差一片。你也知道,柳陌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慕辰跟他闹。只要慕辰开了口,星临必会投生一个好人家。” 听到这里,纤琼转头看着躺在泉面的星临,万般不舍。 但是,不舍又能如何? 超脱四界之外的生灵,最终将失去魂c失去魄c失去感知c失去思想c失去情爱,最终就成了魅,一种似烟般无形的东西。 “去与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只是我多提醒你一句:我家司启很害羞,怕见生人。你若实在取不到他的羽毛,就让我家三小子司至帮帮你。他跟司启不同,是个自来熟,与你一丘之貉,这个形容,贴切得很。” 说吧,我就拖着云湛走了。 想来,纤琼此刻更需要的是与星临单独呆一下。 再者,发生这样的事,我与云湛无心再逗留,趁夜出了天空之城。 “呵呵” “平白无故,你笑什么?” “我笑你一贯的睚眦必报。” “我又是哪里睚眦啦?哪里必报啦?” “你若真想帮纤琼,痛快点,给他一样信物便是。司启最听你的话,见信物如见人,必会乖乖将自己的羽毛双手奉上。可你偏就什么都不给,这不是故意折腾他吗?替他找帮手,若是司闭倒也罢了,偏是那个最没正经的司至,那可是司启最讨厌的司至。你说,他这一去,能讨得了好吗?” 我已然接受了他随时随地皆能看穿我心思的事实,憋憋嘴道:“既然如此,那他自己变通一下,改找司闭帮忙就是。” “司闭又不是傻子,他伺候你这么久,会瞧不出你这么安排的真实用意?” “是又如何?我险些命丧他手,就不能对他略施一些小惩?说实话,若不是看那星临确实可人,我早就让我的火凤喷出赤焰,烧干大水泉!” “恩,看来,纤琼得好好感谢星临。”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英雄救美 神族第一戒律:神界众生,能抗康回,但不能杀之。此戒并非已记入典籍有据可查。这也就无怪我当了两千万年神君,却鲜有耳闻。 不过后来,我倒是记起了些始末。 在我为王第一日,司闭强迫我看的第一本典籍,就是神族戒律。戒律共有七七四十九条,我翻开第一页,空空如也,无一字,再翻一页,赫然写着:神族第二戒律。又耐着性子翻了回去。望着这页白纸,寻思着,能够位列第一的,总归是有些不同,或许此戒用的是无字神迹?我灵机一动,将当时会的各式法宝都用尽,结果,却也没变出个叉叉或圈圈来。 怪哉,莫非是我学艺不精?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司至正好故意打此经过。 司至这孩子,那日新得了麒麟家小妹送的一件衣裳。麒麟这东西很是有情义,只可惜眼光不好。也不知是怎么想大,送男人的衣裳竟然用彩蓝做底,玫红做面,一看就显得司至弱智。不过,他是真弱智,穿着这身笑话在我跟前认真的路过了五次。等走到第六次时,他终于装不下去了,无心救下了那本皱巴巴的典籍。 仔细回忆起来,司至说的一段话好像是告诉我神族戒律如何制定。他掰着手指数了三条:要么是父神亲定,要么是神祇四系之王共同商定后拍板决定;再者就是突发异变,为维护四界和平,众神之间打达成的一致共识。 偏偏这一戒,与上述三个缘由都无关。 其实这些,他不说,我也知晓。好歹我也参与过几次类似的拍板会。 所以我没好气的赏了司至一记白眼,他赶紧言归正传。 于是,我又听到了以下这些内容。 康回魔力浑厚,跟神族争斗了无数次,虽然每次他都以失败告终,但神族也未捞到什么好。尤其是那次,因冰王缺位,神族被康回打得哭爹喊娘,差点就被他颠覆了整个神界,最后不知怎的,神族又胜了。莫名其妙得很,到底是司至,讲到最后他也圆不回去了。 稀里糊涂的只囔囔道:“反正就是那次之后,有了第一戒。说好听点,制定它是为了普度众生,给作恶者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实则是因为打不过人家,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说完,这东西还不忘抖了抖那身亮瞎我双眼的新衣裳,端着指点江山的气魄,语重心长的告诉我:“这就是为什么要无字记录,怕被人翻旧账。” 这跳跃性的逻辑,我还未好好接受,司启突然悄无声息的走到司至身后,挥起他的羽扇,直接将司至从窗户口扇了出去。 “王,司闭交代过:太过花哨的东西会分散您读书的注意力,为了让您静心读书,一概清除。” 我咧嘴一笑:“乖,做得好。” 神族第二戒律:异界不得通婚。此戒是父神亲手所定。传闻父神育十子,其中有一子,神赋极高,卓尔不凡,父神对他另眼相看,大有传其衣钵之心。 不想,这子在适婚年纪,却恋上了一个异物。 父神闻之,勃然大怒,不但生生拆散两人,还亲手毁了那异物。偏偏这子也是个痴情种,一时想不开,竟走火入魔,癫狂中,自毁修为,灰飞烟灭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即算是父神,也免不了要伤心一场。 伤心之余,父神也不忘训责众生:凡神者,必不能与魔c妖c人相恋成婚,若有违,可诛。 神族第三戒律:弑神者必遭反噬。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那么爽快答应放过纤琼的真实原因。 遵纪守法,从来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我何苦为了维护别人的第二条戒律,让自己命葬第三条戒律呢? 神族第四戒律: 嗯 “在想什么,脸上竟这般痛苦?” 此刻,我与云湛已到了西海海边的林子里。因是漏液赶路,又与纤琼费了那么多心力,我早就是体力不支。 云湛还算体贴,在林子里就地生了堆火,我们面向而坐。故,我脸上表情如何,自己看不见,他却是一目了然。 “被纤琼讥笑读书少,正难过呢。” “所以,在拼命背典籍?” 咳咳咳,拼命,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合适吗? 七七四十九条戒律,想破脑袋,也才记起个前三,实在算不得拼命。 司闭说得对:书到用时方很少,白首方悔读书迟。 大不了,我不用就是啦。更何况,待我恢复神身,白首离我远得没有尽头,我又怎么会悔?会迟呢? 这么一想,心生宽慰,笑着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倒是记住了人族书籍中的一些妙语,说来,也不算读书少。” 说完,云湛往西海方向看了一眼:“过西海,我须敛了神力,否则,若让西海龙君察觉,免不了要被他邀去做客。如此,只怕又得耽搁一日。” “那可不行。我现在这身体,再这么一日一日的耽搁下去,待食到穷桑果时,也成王婆那般的老妪,繁衍不了子嗣不说,只怕连个如意郎君都找不到。那我不是亏大了。” “你唉算了。” 云湛不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站起身,灭了火,再念术,将自己变成一翩翩公子。 这装扮,倒有几分在王婆家的风格。只是,没了那时的揶揄与俏皮。 他到底还是认定我心里仍有纤琼,处处想着法子,在与我生分罢了。 哼,不劳他看破的心思,他一看一个准;真到了要猜人家心思时,他却南辕北辙,徒增伤悲。 真是个呆子! 林子距离海滩因不是很远,稍稍用力一呼吸,海洋的咸味就扑鼻而来。 但走起来,却又着实不近。 我已经走得气喘吁吁,云湛心疼不已,牵着我的手,比之开始,又放慢了些许脚步。 眼见着就要到海边时,云湛却突然站住了。我只顾埋头走路,没料到他会这般草率的停下来,撞得我两眼直冒火。 正欲破口大骂,云湛已经转身捂住我的嘴,轻声说:“我们换条路去海边。” 可惜我眼尖,已然看清了前面正在发生的事。 百米开外的海滩上,四五只外形似狼,头上长着犄角,无耳的东西正围着一个女子。 那东西,我认识,是魔方——魔君康回养的宠物。 它们魔性一般,无脑,嗜吃,且不挑,什么都吃。其中,又尤爱食神族。因食后,可提升其魔性等级。所以,经常在有神族气息的地方游荡。 看它们哈喇子流的长度,我敢肯定:那女子必是神族无疑。 “见死不救,非英雄。” 我推开云湛的手,小声嘀咕。 云湛眉头一皱:“你不是不想节外生枝,急着敢去西海之滨?” 我微微一愣:“凡事都有个三六九等,更何况是节外生枝呢?况且,这是节外生枝吗?” 我鼓着两只眼睛,瞪着云湛,气势汹汹的:“这明明是救神一命,胜造十四级浮屠。” 云湛不再争辩,只道:“你且在这里等,我去去就回。” 说完,念了术,恢复真身。 原还围着那女子流哈喇子的魔方,突然调转了头,朝云湛所在的方向奔来。 云湛抬起右手,掌平,口念术语,只见掌心飞出无数亮晶晶的小冰刃,飞速打入魔方的四肢c躯干c脑袋。 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后,魔方就成了一堆冰粒子。 这东西,真的是很不值一提。但凡稍真有点修为的神者,必能将其击毙。我之所以认定那女子不敌,让云湛出手相助,是因为魔方有个很棘手的秘密武器——前爪爪刺。 这爪刺倒不为惧,真正让人害怕的是爪刺里面的魔毒。每到年中双十时,这魔毒就会溢出,若沾惹了一丁点,它就会像一粒种子般,吸食神力,然后吞噬神者整个身体。 而今日恰好是年中双十。 说到这,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一个小小怪癖。 自始至终,我都说了,我是一个毫无同情c毫无怜悯之心,自私自利的神君。 这本不为奇。 毫无同情c毫无怜悯之心,自私自利,四界之中比比皆是。一切事情坏就坏在,我坏得有周期性。每隔一段时间,我会毫无由头的发一次善心。就好比人族女子的月事,隔那么久,又善良一把。 毫无道理可言,就是身体需求。 从前,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冷漠久了,偶尔温情,权当是一锅杂烩中的豆瓣酱,换换口味,何乐而不为? 但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几日之后,我却对我的这种行为感到深深的后悔。 眼前被救下的女子,名绀烟,是西海龙君傲天的幺女。 别看这女子如此不济,但在神界颇有点名头。 别瞎想,她的名头与美貌c品性c修为统统无关。 真正让她名声大噪的是一把琴,这把琴就是笮柳琴。 传闻,在她快出生时,西海翻腾,大浪巨涌;等她呱呱坠地之后,海水才逐步回归平静,消失了几千万年的笮柳琴不知从何处,飞落至西海。 若说四界之中,最令人爱恨交织的上古神器,当属一缕相思笛。 它能实现四界众生任何一个神c魔c妖c人的任何心愿,但代价却是必遭受到与心愿同等分量的反噬。 得到的同时,皆是失去的开始。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空欢喜一场,却又让四界众生欲望难平。 这笮柳琴则完全不同。 它是所有神器中最有灵性的,从来都是自己择主。 据推算,笮柳琴上次择主还是几千万年前。 那也是个神女,可惜是个短命鬼,才活了两千万年,就香消玉殒,笮柳琴因此消失。 不想,现又随着绀烟的降生而再度现身,如何不引人关注? 傲天更是欢喜,将这女娃看得比自己的太子还紧要。 我也没料到,自己一时善心,竟救了这么个宝贝疙瘩,别说傲天要拦住我们好生感谢一番,就是这西海龙族举全族之力盛情挽留,也不为过。 毕竟,在这四界之中,能镇住人c妖c魔三族魂魄的神器,只有笮柳琴,而此琴又仅此只有一把,还认了绀烟为主,如何不感激? 再者,西海龙族属水系,云湛身为水系之王,即算没有这层恩情,傲天也不敢怠慢。 “小女今日幸得王出手相救,傲天感激不尽。”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这倒是实话,若不是我多嘴提了一句,他已经视而不见的改道另行。可见,在他眼里,此事的确是小到不必挂在牙齿上显摆之事。 可人家老龙王不这么想呀,只当云湛是谦虚。前前后后又感恩了五六遍,然后他身边那位富态的女子走出来,以他老婆绀烟娘的身份再次感恩了四五遍。 我怕他们会根据身份高低,依次感恩个没完,赶紧跳出来说:“龙君,我们不妨换个顺序,把这感恩的话,暂且放一放,以后找个好时候,再继续。现在,先把感恩的事做一做。比如:给恩人安排一个舒适的房间,让恩人疲累的身体好好休息一下。又比如:给恩人布上一桌美味,让恩人空瘪的肚子好好饱食一餐。这个提议,如何?” “呃敢问这位是” 傲天这才注意到我,睁着一双狗眼,十分费力的想着。 老东西,没见过本王,倒也在情理当中。毕竟,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西海龙君,的确不配参加我的授冠典礼。 但是,你那眼神是什么鬼? “我乃人族,名兮儿。” 傲天一副“果然是凡类”的表情,差强人意道:“竟然累了,那本君就让婢女带你先去客房,本君还” 彻,装模作样!整你,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迷之微笑,不等龙君说完,一把挽住云湛的胳膊,娇羞的说:“兮儿是公子的贴身婢女,伺候公子是兮儿的分内之事,怎可撇下公子,独自去休息?” 说罢,故意不去理会那些复杂的目光,抬起头,含情脉脉的望着云湛,深情道:“公子,您说兮儿说得对吗?” “对。” “那,兮儿现在就伺候您去休息,可好?” “好。” 虽然我一直都很苦恼云湛总是一眼看破我心思,让我经常吃瘪的悲剧,但这一次,大概,也许,只这一次,我突然觉得:能如此心意相通,也不是一件坏事。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神女有心 待歇了一盏茶的功夫,绀烟亲自来请,说是准备了酒宴答谢。 我早就饿了,拉着云湛欲走。 绀烟却将我拦下来:“兮儿姑娘,出席酒宴之前,请让绀烟伺候你更衣。” 经她一说,我才记起,我这身衣裳在穿越林子时,早被荆棘弄得有点小小的狼狈,也是该换了。 再说这绀烟,长得十分温婉,又说得如此谦卑,我如何忍心拒绝。 故拍拍云湛的肩膀:“你先去,我随后与绀烟公主同行。” 云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真就走了。 很快,几个小婢女,托着些衣裳c首饰走了进来。 绀烟打发了她们,亲自动手。 我失笑道:“这如何使得,你贵为公主,我只不过是公子的一个小婢女,怎可劳你大驾?” 绀烟温柔浅笑:“兮儿姑娘说笑了,异界不得通婚,王总会带一个人族女子在身边?况且,刚刚你让王先走,既不尊称公子,又那般随意,怎会是四界之中最末端的人族?若绀烟没有猜错,兮儿姑娘定是敛了神力的神者。” 这女子看着娇弱,又不甚打眼,不想,却是个思维缜密之人。也是,能被笮柳琴选中,怎么都不会是个俗物。 只不过,有一点,她猜错了。我并不是故意敛了神力,而是心不甘情不愿被那破笛子害得做不成神。 “你说是,就是吧。” 我既不想否认,也懒得解释。 “那,兮儿姑娘与王到底是何关系?” 何关系? 未过门的夫君?薄情寡义的负心汉?舍命相救的大恩公? 这倒有点说不清了。 见我不答,绀烟眼睛一沉:“莫非,你们是恋人?” “当然不是!” 我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 绀烟听闻,脸色缓和,笑容重现。 我一见这样子,心里算是明白了。 英雄救美,美人倾慕,又一朵桃花绽枝头。 穿戴一番后,望着镜子中略长了几分姿色的自己,我不禁对绀烟又多了几分好感。 倒是个没有坏心眼,又懂得不露声色的神女。 别的不说,至少,做到了收敛自己,讨好她人。 我喜欢。 遂与她欢喜着出了门。 刚入长廊,就见云湛独立于庭下。 我几步跑过去,带着让人欣赏,想博几声赞美的心情,扯蛋的问:“你一直等在这?” “我怕你摔了,又来怪我,所以不敢走。”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我承认,我在情爱方面,没有过什么建树,但,我还是有资格鄙视他这般消极又犯贱的行为。 这云湛,自那日在飞上银霄殿曲解我的话,误认为我心里有纤琼,而做出那般惊天动地的承诺后,他就跟中了邪般,总是: 事,做得让人动容; 话,说得让人动怒。 得找个机会,好好教导 “他”字还未冒出来,我突觉龙宫不稳,天地颠倒般,摔了个人仰马翻。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我三千万年以来,第一次因为踩了自己的裙角而摔倒。 我必须很有良心的告诉自己:再也没有比这种摔倒方式更可笑的了。 “焱” “闭嘴!” 那个刚叫了一半的“焱”字吓得我尸魂附体般,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凶神恶煞的警告云湛:“你想让我羞愧得咬舌自尽,你就大声叫出我的名字。” 云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兮儿,没事吧?” 我白了他一眼。 能有什么事,除了把我这张老脸全丢光了,还能有什么事?! 恶气难平,干脆甩甩袖子,丢下他与绀烟,迎头而去。 进入宴厅后,我的气仍未消,不但拒绝与云湛同席,还自选了个不打眼的位子,埋头胡吃海喝起来。 我记得,纤琼大摆筵席时的浮夸曾让我头疼不已,但此刻见识了傲天的小家子气,我又深深的怀念起那份浮夸来。毕竟,浮夸也不是你浮就能夸的。至少,品味这东西是雅俗俱在,方显其精髓。 吃饱喝足后,我嫌弃歌舞不够上档次,撇下那一室的推杯换盏,与无处不在的恭维,偷溜了出来。 神界之中,有东c南c西c北,四海龙宫。 听闻东海恢宏,南海精致,西海奢侈,北海萧条。 这倒不是说北海龙君最无用,要怪就怪运气背,偏与柳陌做邻居。 柳陌是谁? 冥神。 住北海之北的幽都之山,那里是通往冥都的阴间大门,无论晴天还是雨天,幽都之山的外面永远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终年不见消散。 那般阴鬼之地,谁会想去繁衍子嗣c安居乐业c颐养天年? 少了纳贡的子民,银库自然短缺,吃穿用度也就不敢大肆铺张浪费。 好在北海龙君是个最不爱计较的人,萧条也有萧条的过法。 听闻,他带着他的王后,自己劳作,反赢得了贤君的美名。 此话扯得有点远,说回这西海龙宫,奢侈得过了头,总让人有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味道。 又或许是傲天没有他女儿识货,真将我以人族看待,对我不够殷勤,我也就顺带着看他不惯,故意夸大我的所见所闻,丑化他。 依照我的性子,这不是不可能。 “兮儿姑娘,请留步。” 绀烟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叫住我。 “父君的酒宴好似不合兮儿姑娘的意?” “合不合我的意事小,只要不扫了公子的兴,便好。” 绀烟听出我话中的意思,淡淡一笑:“我寝殿内有些精美的糕点,不知兮儿姑娘可愿赏脸?” 我说了,我不讨厌绀烟,还莫名的产生了不少好感。其根源大概是,她太识大体。虽然也有白莲花的做派,但胜在她没有瑶华的美貌,与碧波仙子的算计,真的只是“白”。 所以,我也就乐呵呵的跟着她去了。 紫泉宫。 绀烟将我领到一处僻静的宫殿,抬头便见大殿正门上刻着这三个字。 名字雅致,宫殿也透着一股清新风,倒是与西海龙宫的整体格调有点违和,却合我意。 刚落座,糕点真就铺满了一桌子,只不过,无论是看相或品相,实在比不得司闭手艺的十分之一。我也没给她面子,浅尝几口,再也不愿理睬。 “看来是绀烟弄巧成拙了。” 她望着仅动了几块的糕点,咬着嘴唇,有点愧疚。 这模样,我可不愿受,好像我欺负了她般。 所以,我懒懒的不答,只是端起桌角的清茶,饮了一口。 没想到,这茶还不错,胜过糕点千万。 我不禁又多饮了几口。 待喝到尽了兴,见她那般做作的,自我难过的时间有不短了,方不厚道的冷笑道:“有什么拙不拙的?我虽不爱吃你的东西,但不表示,我就不愿意回答你的问题。” 绀烟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脸一红。 “让兮儿姑娘见笑了。” “无妨,比起你的父君,你也只是失了分寸,倒算不上没良心。问吧,想知道什么?” 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诋毁自己的父君,让她又是好生难过了一番,想着若是出言痛骂回来,恐得罪我,最后,只得委屈自己,泪在眼眶里,闪闪发光,却不落,浅浅问道:“适才,入席之前,我曾问你:你与王是否相互爱慕。你说不是。但看着刚才在廊下,你与王的那番对话,又不似真无情意,所以,绀烟” 话未说完,头又低下去几分。 这神态,似曾相识。 那是一千万年前的某一日,一个身着紫色裙衫容颜姣好的女子,哭哭啼啼跪在我面前。 我瞧着那泪人儿,挖空心思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我到底是在何时何地因何事欺负了她。 正想着,干脆装聋作哑,将她轰出去得了之时,她正好停了哭,得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细说了一遍。 一听,方明白始作俑者不是我,而是司至那只激情多到无处释放的家伙。 据这女子所说:她乃水系紫萝仙子,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美好日子里,与司闭偶遇,然后双双坠入爱河,望我成全。 我听了,忍不住冷笑一声:“我为何要拦着不成全?你们心意相通,要白头偕老,请便就是。” 那女子听完又哭哭啼啼起来。 再问方知:司至说他伺候的女主人是一个见不得身边女子比她美貌的神君。说这紫萝生得这般娇容,女主人定是容不下的。又说他虽有爱慕之心,白头偕老之意,但,为人臣子,更应忠君之事,所以只能忍痛割爱,与她从此相爱不相守。 如果问我,在这世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是什么,那一定是听司至说情话。 那一刻,我终于承认,我对下属确实是疏于管教,所以才让司至风流成性,又薄情寡义。 但好在我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知错能改。 我向司启使了个眼色。 很快,他就将那糟心东西抓了回来。 见到梨花带雨的紫萝,司至秒懂,知道一切已经东窗事发,扑通跪下,急着要解释。 我哪里肯听。 口念术语,直接捆了他,一挥手,火凤鞭腾飞,一鞭又一鞭,狠狠的抽在他华丽的灰褐色羽服上。口里还不停的骂道:“我叫你下流,叫你吃了抹嘴就跑,叫你相爱不相守,叫你忠君之事” 不得不承认,那是我抽人抽得最厉害的一次。以至让跪在一旁的紫萝仙子,既忘了哭,又忘了求,直接屁滚尿流的跑了。 完事后,司至虚弱的一笑:“王,看到没有。情爱中的女子,你苦口婆心,实话实说,她非但不信,还要拿出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魄,寻上门来讨说法;若你换个角度,怎么夸张怎么来,比如今日这般,您这鞭子抽得,不瞒您说,在神界委实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但是,我得感谢您这么抽,因为正是有了您这般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飒爽神姿,我终于摆脱了她。” 这就是我没办法厌弃这糟心东西的原因,哄得了女人,也知道如何跟我认错。 念及至此,我稍作试探的问道:“绀烟,你当真喜欢公子?” 绀烟刚刚恢复常色的脸,又立刻燥红起来,小小的“嗯”了一声。 “我若说,我与公子并无情爱,你可信?” “绀烟相信,只不过你们” 果然,司至那小子的经验是千锤百炼出来的,错不了。 “绀烟。” 我匆匆打断她的话。 “你猜得没错,我与公子确是相互爱慕,早有白首之心。但在谈婚论嫁时,却发现我与他,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竟然是老冰王在外面的私生女。” “啊?!” “嘘。” 看到绀烟那惊咋的模样,我赶紧嘘住了她。 “此事乃冰族丑闻,亦是我们水系一族的耻辱。若不是见你品性极佳,又神思公子颇深,我定不会如实相告的。” “兮儿公主放心,绀烟定会守口如瓶。” “我放心。” 我又端起那杯清茶,小饮了一口,想着要如何才能将这个荒诞之事,粉饰得理所当然。 一口入肚,有了决断。 轻轻放下茶杯,面露苦涩,伤感细说出一个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鬼扯的悲情故事。 “我与他的之前,不再细说,因为说多了,都是泪。此次,我们一道出行,其实是想给这段情一个了断。但情这个东西,又岂是说了断就能了断的?不管怎么说,从前相爱有个过程,现在相忘自是如此。所以,公子待我,难免要比对旁人,更亲善c关爱几分。你若看到,就当没看到,心里有个数便可。” “我也不是一个十分不讲理的人,心中虽然对公子仍有情意,但也明白,这罪,我担不起,公子更担不起。最终,我们只不过是一对相忘于江湖的陌生男女。但若是有缘,在这路途之中,偶然遇到一位貌美心善,出生高贵,又真心爱慕公子,愿意一生一世待他好的神女,我自然不会拦着,反而会真心成全。” “多谢兮儿公主教导。” “绀烟,才说你貌美心善,怎么这会子,就这么歹毒了?” “兮儿公主此话怎讲?绀烟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公主?” “呵呵呵你这聪慧,得用对地方。” 我冷冷瞟了她一眼。 “绀烟知错,谢兮儿姑娘指点。” 果然是个一点就透的精明人。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襄王无梦 此前我便说过,我有一个怪癖,几日之后,可让我悔不当初。 这个几日之后,便是今日。 本以为,虚情假意的应付傲天一日便可,再不济也就两日光景。 岂料这傲天算盘打得太精。 他早就瞧出他的宝贝疙瘩对云湛有爱慕之心,很凑巧,他也正有此意。 话说这绀烟也两千万岁了,若不是傲天舍不得,又觉得前来提亲的人,虽配得上海女的名号,却没一个能配得上笮柳琴的威名,才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拖了下来,让绀烟至今待字闺中,无人识。 眼下,来了个方方面面都般配,还能光耀门楣,羡煞旁人的佳婿人选,他岂会轻易放过? 也亏他想得出。 说明日是他的王后三千万岁正诞,请云湛赏脸,留下来同喜同贺。 “焱兮,此事,你如何看?” 回到客殿,仅剩我与他二人时,云湛一筹莫展的问道。 我怎么看? 一把火烧了这西海龙宫,看他明日是做寿还是做殡? 当然,这只是气话,心里想想,过个嘴瘾而已。 我翻了个白眼,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阴阳怪气道:“他请的又不是我,你问我做什么?” 云湛面色一沉:“我说过,别人如何看我,与我无关。若你真心不想留,这西海自然就留不住我们。” 这不废话吗?我能放着唾手可得的穷桑果不去摘,真心留在这老匹夫暴发户般的金窝里,看他如何为自己的爱女调戏你这呆子? “闭上眼,我” 云湛已然是当了真,伸出手,要来拉我。 我后退一步,望着错愕的云湛,好心笑道:“算来,母后灰灭正好二千万年,也算缘分。明日,他们摆宴过生诞,我在心里过死忌,你也无须背个瞧不起人的骂名,倒是三不相误的好事。” 一句话噎得云湛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回复送给傲天后,他果然很是得意。屁颠屁颠的拉着绀烟跑来千恩万谢。完了,又顺水推舟的留下绀烟,美其名曰让小女带王好好参观一下龙宫。 最后,还不忘灭了我这碍眼的大灯泡。 “兮儿姑娘,王后亲手为你裁了一身新衣,请随本君去试试身。” 这手法,实在是太溜啦。 赶明,非得让我家司闭来学学,论一个合格大总管,如何隐藏龌龊之心,暗度陈仓,达到最终目的,又从善如流,处理掉碍手碍脚的多余者。 我笑盈盈的走到云湛面前,娇滴滴的说:“公子,兮儿随龙君先行告退。” 说完,又走到绀烟身边,语重心长道:“兮儿在此,替公子先谢过绀烟公主。” 绀烟目藏欣喜,握住我的手,一语双关道:“兮儿放心随父君去吧,绀烟定不负姑娘所托,照顾好王。” 话倒是中听,只不过,某人的心可是千年玄冰做的。能捂热,是你的本事;若捂不热,反冻伤了自己,那日后有得你哭哭啼啼的时候。 我心里如此想着,竟有种撒着欢,到处闹腾的雀跃。再看傲天,也不再是那般猥琐,便欢天喜地随他去了。 前几次,因为人多,也因为实在不喜欢傲天,所以,一直没有留心打量过傲天的王后。此刻,她是唯一的主角,我再不用心,也免不了多看几眼。 是个美人。 绀烟的容貌承袭于她,有她的风姿,但绀烟又独有自己的风采,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倒随和,不似傲天那般势力。 “兮儿姑娘穿上这身衣裳可真美。” 伺候我换好衣服后,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甚是满意,赞不绝口道。 我眼帘下垂,心中索然无味,对她的好感已是荡然无存。 一直以来,我以为神界之中,只有麒麟的眼光差到没朋友,不想,竟是我高估了眼前这位王后。 她这料子确是上好的云锦与金丝,但这彩蓝做底,玫红做面,是个什么鬼? 我记得,我当初还嘲笑过司至弱智,现如今,我又如何能欢喜? “怎么,不喜欢?” 我如梦方醒,挤出一丝笑容,欲哭无泪道:“公子曾说,他生平最恨女子着彩蓝与玫红二色,偏今日王后将两色同用。兮儿真不知是该欢喜收下,还是要忍痛拂了王后美意。” 话一出口,就见她面如死灰,哆嗦起来:“兮儿姑娘请见谅。都怪我思虑不周,犯了王的忌讳,还望姑娘莫要见怪,忘却此等不快才好。” 我翻了个白眼,强忍着笑,又开始装模作样起来:“这可如何是好?龙君当着公子之面,说王后亲手裁制新衣相赠,现如今却要空手而归,公子难免要多问一句。到时候,我可如何作答?据实以告,只怕会让龙君在公子心中落下一个粗枝大叶的坏印象;若不说,公子定要多心,觉得王后并非真心待他的仆人,少不得对王后平添几分成见。这,可真是左右为难呀。” 那妇人眼都呆了,哆嗦得也更加厉害:“兮儿姑娘能够贴身伺候王,定然有过人之处。烦请姑娘想个法子,遮掩过去。” “王后严重了。但公子的确厚看兮儿一眼。旁人若真心待我好,公子也是要另眼相待一番;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有心得罪我之后,又随便拿点略有成色的珍珠,草草打发我,算做歉意,那我还是有几分骨气,横竖不会要的。这是其一,其二嘛,公子自然也会度量这送礼之人的心思,觉得她是在蔑视王威。” 这妇人,与她女儿一般,不蠢,是个一点即通的主。 听了我这一席话,她立刻明白我在索要何物,慌慌张张唤来一个婢女,指使她送来一锦盒。 “兮儿姑娘,此乃我西海最名贵的东珠,望姑娘笑纳。” 西海有珠,状似椭圆,如拳大,通体晶透,十万年才孕育一颗,是为东珠。 这珠子别的奇效没有,秒就妙在,若每日用此珠揉脸,可令肌肤白嫩c细腻,是神女们的心头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此货虽好,却是个易碎品。稍不留神,小磕小碰一番,便可令它粉身碎骨。 傲天是个人精,懂得物尽其用的道理。 他将神界一众有名号的神女,从高到低排了个先后,一一赠与一颗,我前后用过四颗。 实在不怪我贪,要怪,就怪我家五口,除去一个循规蹈矩的司闭,其余四个皆不省心。 第一颗是被我磨脸时,力度没把控好,捏碎的; 第二颗是被司分咋咋呼呼撞碎的; 第三颗是被司至偷拿出去讨喜鹊仙子欢心时,不甚摔碎的; 第四颗,碎得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那呆子司启,见我们三人,轮流弄碎一颗,以为我们在玩游戏。当着西海龙宫送珠使者的面,一口气现了真身,一足踏去,碎得我的那个心呀,肝呀,直打颤。 完了,还欢天喜地的嘱咐那使者:“明日,你得再送一颗,让司闭弄碎。如此,我们的游戏,便算结束了。” 使者敢怒不敢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走了。 第二日,西海龙宫派人送来十筐珊瑚,说是:西海已无东珠,换上珊瑚,供火王游戏。 我当了真。 自此以后,每隔十万年,就派司闭去索要一次,但每每都只要回十筐珊瑚。 一开始,西海还耐心报上几个我略有耳闻的神女名号,说是刚产的东珠,被这位神女要去了。 再来,他们就失了耐心,随便捏几个闻所未闻,给我提鞋都不配的小神c小仙。如此,我倒也忍了,甭管名号如何,到底是个女的,爱惜容貌,何错之有? 只是,他没料到我是一个非常有恒心的神君。 等他再也编不出神女名号来时,我还在派司闭要珠子。 他终于知道碰上了个硬茬。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回:东珠出蚌时,海浪太甚,磕碎了。 此事,我一直惦记着。 虽然我前后弄碎四颗珠子,是我不对,但谁给了他的胆,允许他撒这种低级到脑残的谎言来欺骗我? 不错,我就这般,你要么忍气吞声,遂了我的心;要么就高明点,真心实意骗得我分不清真假。 否则,即便过去千万年,我也会寻个机会,扳回来。 接过盒子,东珠是东珠,但我却关上盒子,又递了回去。 “这珠子是比平常的珍珠漂亮几分,我也挺喜欢。但,兮儿有姐妹十个,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花同簪。若兮儿收下这珠子,必是独享,实在是有违姐妹情,所以,还是请王后收回去吧。” 妇人一听,眼冒金星,上气又上火,但事已至此,她能如何? 含泪命人再拿来九个与方才无异的锦盒。 我自是假意推托一二。 她当是不肯,千求万求,只求我安心收下。 如此盛情,我岂能辜负?再者,我也怕我做戏太过,拒绝得太彻底,反让她当了真,又收回去,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最后,我故作为难,只说:王后的心意,兮儿领下了。 云湛回来时,我正左手一颗磨左脸,右手一颗磨右脸。 “你回来得正好,借你的手,拿颗珠子,给我磨磨胳膊。” “你怎么要了这么多东珠?” “谁要了?是人家求我收下的。若不是怕不收,害她无心思过明日的寿诞,我何苦要违心成全她。” “你差司闭向西海要东珠,要了一千多万年,却无果。此事,神界谁人不知?现还好意思说,违心成全。” “无人不知也好,人人皆知也罢。我只知,现如今,我手中有东珠十颗。” 说完,我小心翼翼的将珠子放入锦盒内,仔细划算起来:“一颗给司闭擦手,照顾我们吃喝拉撒不易,他的手可得好生养着;一颗给司分磨脸,他模样虽好,但面相太凶,得去去棱角;一颗给司至哄女人,万一碰上个搞不定的,此珠定能助他扭转乾坤;一颗给司启护足,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足太多的缘故,凡事都喜欢用足。剩下的,磨脸专用一颗,磨手专用一颗,磨身专用一颗,磨脚专用一颗。余下两颗,备用。” 抬头见云湛面有不悦,赶紧恭维道:“不是不打你的米,而是你这般模样,真的无须再用。” “我是虚心接受你的恭维,还是认认真真跟你计较一番呢?” 云湛似笑非笑,话里别有深意。 我一个哆嗦,将今日所有的事情,在脑中快速的回放了一遍,暗思他的深意到底为何意? 莫非? 我试探性凑近他几分:“绀烟都告诉你啦?” “说了一些,但不知是不是全部。” 坏了,千算万算,漏算她会去找云湛证实。 “云湛,这不能完全怪我。” 我赶紧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绀烟看着单纯,其实城府很深。她一眼就识破我的身份,说我是神族,要我交代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就想吧,若说我是瑶华,她定然不信;若说出别的神女名号,日后传出去,又得给你多添一笔风流债,委实不利于你日后选后成婚。思来想去,就编了那么个故事,说你我乃兄妹” “我与你兄妹?” 云湛甚是吃惊。 我也是大吃一惊,支支吾吾道:“绀烟,还还没提到这部分吗?” “” “那她到底说了什么,竟让你如此不悦?” 我后退一步,小心护着盒子,生怕云湛掀了桌子,与我论理。 “想随我去羽山。” 这笨丫头,还没好好培养出几分感情,怎就闹着要跟人家回老巢? “你是如何答的?” “羽山太过寒冷,不适合她。” 那就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罗。 我自己也未察觉,听完云湛的回答,我的嘴角竟划出一道愉快的弧线。 “言之有理。羽山乃阴寒之地,当真不适合她这般柔弱的神女。” “可我现在才明白,她会如此迫切,你在背后功不可没。比如,你我无端成了兄妹。” 来了来了,这家伙怎变得如我一般爱寻仇计较啦? 真是惹人厌! “我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何须介怀?再者,说说而已,又不会成真,何必计较?” “焱兮” “知道,我的错。”我深怕他再来一番深情告白,赶紧打断他的话,眼帘低垂,似有愧意,小声说道:“别的先且放一边,这珠子,你可得帮我收好了。” 云湛手一挥,十个盒子,皆没了踪影。 末了,又忧伤道:“若你待我之心,但凡有我待你之心的十分之一,你都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的。”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西海之滨 何谓做戏做全套? 眼下便是! 甭管王后寿诞是真是假,西海龙宫操办的规模之隆重,发帖邀请的神友之众,实在不会让人再去揣测真假。 我本是要与云湛同行,又怕碰到熟人穿帮,就故意撒谎,哄骗他先走后,再特意找婢女讨来一块蒙在脸上的面纱,这才大摇大摆往设宴的正殿而去。 一路上,珍珠明媚,水晶璀璨,珊瑚精致,竟比昨日又奢侈几分。 我正咋舌之际,却听身后隐约有说笑声,八卦之心一起,就忘了正事,转身捡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认真听起墙角来。 紫衫神女先问:“姐姐这般高贵之神,怎也亲自光临小小龙宫道贺?” 白裙神女答:“凭我的尊号,自然不屑来蹚这浑水。只不过,他请帖上写得明白:‘此次设宴,一是贺寿,二是谢恩。’谁不是冲‘谢恩’二字来的。” 绿纱神女嘻嘻笑道:“傲天的心思,都在这谢恩里面。” 另一绿纱神女,则十分不屑:“火王何其尊贵,雪族神女瑶华何其美艳,最后不都是水中月,白忙活一场。凭她?一点点模样,就能当成冰王后?白日做梦!” 最末的紫纱神女也是一副讥讽:“正是。否则这冰王后,也不会一直空着。 白裙神女吃吃一笑:“谁说一直空着?” 旁者再问:“姐姐快说。” 白裙神女却面露难色,一笔带过:“不怪你们见识浅,毕竟那都是五千万年前的事了。” 再有人想追问时,一虾兵跑了出来,满头大汗:“宴席已开始,请诸位神女们随小的这边走。” 一伙人,只当刚才什么都未说般,敛了笑,急忙去了。 五千万年前有过王后? 果然是个三心二意之人! 我气鼓鼓的跟着混入宴席,照样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启禀龙君,飞上银霄殿送来各式云锦十匹。” 礼官话刚落,周遭就议论纷纷。 有说:“风神纤琼素爱热闹,难得他竟不亲自来。” 有答:“你没听说吗?他去长白山赤阑殿讨说法去了。” 有问:“那个坏脾气的火王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 答曰:“听说火王将大水泉烧干了,风神纤琼气不过,理论去了。” 有人讥笑:“好在只是小小得罪了她一下,烧干大水泉而已;若真是惹出点大事来,只怕飞上银霄殿也没了。” 人族俗语: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没想到我的名声竟被人恶意诋毁到了这个地步。 我倒要看看是哪些长舌妇在背后乱嚼舌根,不日,定要正经清算一次。 刚欲起身,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入殿恭贺。 “火王使者司闭代我王送上火玉十枚,恭贺王后寿诞。” 火玉十枚? 谁?谁同意的!! 我才从他老婆手里骗回来十颗东珠,你转眼就给他送去十枚火玉,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真是一群败家鸟们! “司闭大人亲贺,本君甚是感动。烦请大人代本君谢过火王。大人,请上座。” 司闭满场环视了一下,咧嘴一笑:“谢龙君美意,不巧,本使近日偶感风寒,还是坐那吧。” 直接走到我旁边,一屁股坐下。 我强忍三分火,皮笑肉不笑的挨过去两分,咬牙切齿的问:“你家火王当真命你送来十枚火玉道贺?” 司闭面不改色,端起酒杯大饮一口,理直气壮答:“自然不是。” “司闭!!!” 几日不见,这厮竟也变得如此狂妄不羁,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还未请教,神友是哪位神君的使者?” 我手一抖,杯中酒悉数倒尽。 如果跟我这般套路的是司至,我可能还有闲心欣赏一番。但,他是司闭!我家那个最明事理,最忠心耿耿,最一丝不苟的木头疙瘩司闭! 我默默放下杯子,满腹心事离席。 待走到一僻静园子,方停住脚步,转身望着身后的人。 “我去茅房拉屎,司闭大人莫非是想同去?” “咳咳咳,神友说笑了。司闭只是出来透透气,不想” “司闭,司闭。” 我突然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真当我瞎,还司闭司闭的说个没完。” “好痛,王,饶命。” “王?什么王?我不是神友吗?” “我错了,王。您再揪,耳朵就没了。” 我放开这只笨鸟,仍在心疼那十枚血玉。 血玉乃我天池特有。除能做照明c取暖之用外,再无神奇功效,也非少产少见之物。 平素我送礼,都是送血玉。十枚为基数,名号大的就多送几个十枚,名号小的就少送几个十枚。万一哪天送完了,再命司分跳下天池,想挖多少就有多少。 西海龙君王后寿诞,送十枚,实在不多。算来,还是我这几千万年送得最少的一次。 但对象是傲天,再少我也心疼。 “王,您消消气。西海送了帖子,我们总不能当着使者的面,将帖子烧了,再睁眼说瞎话,硬说帖子没收到,不去也不送礼吧?再者,十枚血玉,已经少得很末流了。” 完了,又贱兮兮的问:“您是怎么瞧出我不是司闭的?”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是不是因为纤琼,所以司闭才无暇前来?” “可不是嘛。风神纤琼非要拔司启的羽毛,害得司启东躲西藏,这都闹了好几日。我瞧着,这风神的脑子也不怎么灵光,捉不到司启,竟请司至帮忙。司至鬼点子虽多,但不讨司启喜欢,此事谁人不知。偏他还以为,自己找了个好帮手。今日我动身之前,他们方把司启抓回来。” “那羽毛可取走了?” “怎么取?司启死活不变身,三个人正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坐在赤阑殿的正殿里纳凉呢。” 纳凉? 我翻了个白眼。 “你来就你来,为何扮成司闭的模样?” “这个,嘿嘿。” 司分不厚道的干笑了两声:“听风神说您在西海嘿嘿。” “怕我抽你?” “嘿,谁不知道您记恨西海龙君一千多万年,若是让您看到送血玉的是我,指不定以后怎么抽我。不过,您会抽我吗?”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若有下次,我建议你扮司至,一样的贱兮兮。” “您就偏心吧,谁不知道你最喜欢司闭与司启。” 司分不高兴的撇着嘴。 我也没心情再跟他多耗,只交代他,赶紧走人。 打发了司分这呆子后,特意拐了个大弯,准备再入席。不想,半道却被绀烟拦下。 “兮儿姑娘让我好找。” “绀烟公主,找我何事?” 绀烟满脸愁绪,泪眼迷离,伤心欲绝的模样格外惹人怜。 我心下了然。 冤孽,又坑一个。 看在你为我尽心尽力的份上,我就好心帮你骗骗这傻姑娘,让你少背一笔情债吧。 “绀烟公主这是为何事伤心?” “王说羽山不适合我。” “这话没毛病呀。”我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你想想,西海阳光普照,温暖宜人,水草丰茂,宫殿处处都是蓬荜生辉,一看便知你是娇生惯养,备受呵护长大的真公主。但羽山就不同了,孤寒阴冷,全年见不到太阳,那种地方,云湛说不适合,确是实话。” “可我并不在意。” “你不在意,是因为你对他一往情深;他在意,并不能认定他对你无情呀。” “此话怎讲?” 我清了清嗓子,忍住笑,昧着良心,故意错误引导着眼前这痴情的神女:“依我对他的了解,他此番说的,极有可能是心疼你,不愿让你去陪他受罪。以前,他也曾说过:‘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带我去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由此便可说明,在他心中,羽山并非他理想中的家园。这是其一。” “其二嘛?绀烟公主,不是我说你。你这心,是不是也太急了点?好歹我现在还没退场呢,你就这样咋咋呼呼的私下约了他,开门见山的提出要跟他回家,他如何回答?一口允了,显得他薄情;一口回了,又怕日后懊悔。左右为难之下,索性说句大实话,给彼此留一个余地,多好呀。” 绀烟听我这么一分析,脸色由阴转晴,十分认同:“如此,确是我思虑不周。” 笮柳琴上古神器,只求一心人,相伴永不离。不想,左盼右盼,盼了几千万年,竟盼来这么个主。 真是枉顾了它择主心思与忠主的美名。 “其三” 有一有二后,绀烟未料到还有一个三,故睁大眼,惊讶的望着我。 被她那般看着,我心猛的一紧,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狠心说了出来。 “应该与我们这次要去的目的地有关。” “兮儿姑娘与王要去何处?” “西海之滨,夺穷桑果。” 绀烟一听,神色立刻就变得惊慌不已。她出生西海,自然知道弑神兽的厉害。 我低低一笑:“公主不必如此惊慌,云湛神力高强,定能全身而退。” 绀烟不语,若有所思。 第二日,云湛辞别傲天,与我再度上路。 西海之滨,乃虚境,常人的方法是到不了的。 云湛放出玄冰剑,抱着我,御剑飞行,一直向西。 飞行了大半个上午后,玄冰剑终于在一个地方将我们放了下来。 说来实在可笑,我原以为能供养穷桑树的西海之滨不是高山流水的绝美之地,也应是别有洞天的秘境,再不济总得有光明宫那种奇花异草萦绕,方不毁它名声。 可惜,它就是个不要名声的地方。 巴掌大的贫瘠地上,杂草都懒得投生,一棵又矮又小又单薄,似树非树,似草非草的植物,挂着几片枯叶,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会不会是走错地方了?” 我走到那株植物旁,捏住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想扯,却扯不下? 活见鬼,难道我已经弱到如此地步了? 又憋上五分力,眼看着不堪一击的叶子,仍是纹丝不动。 这是欺负我不是神吗? 我冷冷一笑,正欲发火时,一只毛茸茸的东西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也不怕生,见到我,就扑上来,在我脚边蹭来蹭去。 我弯下腰,仔细端详着:大小恰似人族豢养的家猫,眼睛圆溜溜的转,倒有几分灵气。也不知是饿了多久,瘦得皮包骨,毛色暗淡,分不清是灰色还是褐色。 我当是个多奇特的畜生,不想,却这般寻常,当即对它失了兴趣,伸腿就是一脚,将它踢至半米开外。 它十分委屈,小嘴微张,粉色的舌头若隐若现,却没有声音,想来是看清楚了我的为人,知道我不会同情它,又可怜兮兮的跑向云湛。 云湛蹲下去,在它背上轻抚两下,以示安慰。 我吃吃的笑:“这畜生,就是遇神降神,遇魔杀魔的弑神兽?” 云湛冰魄色的眸子寒气逼人,修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会吗?” “若这破败玩意是穷桑树,那它为何不能是弑神兽?” “也是。” 云湛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星辰司算过,穷桑树结果就在此刻。” 我倒不关系那个,反正呆会流血流汗去抢的人又不是我。 “焱” 云湛似乎有话想我与说,但他还没未来得及说出口,这贫瘠之地就毫无征兆的摇晃起来。 云湛一把抱住我,飞上玄冰剑,悬在半空。 底下,无数新土从地心涌出,将这巴掌大的地方越填越宽广,待扩张得比两个西海龙宫还大时,才停止了震动。 云湛放下我,以为已经消停,不想又有新动作。 无数如玛瑙c水晶般长相奇特的浅草,争先恐后,破土而出。一时之间,整个天地都发生了变化,破败c凋零一去不复返,眼睛能见到之处,之物,皆变得绚丽多彩,又梦幻无比。 再看那株植物,此刻已摆脱病怏怏的残败,树干越长越粗壮,光秃的枝头如雨后春笋般长出无数新叶,片片娇艳欲滴,绿意盎然。 很快,万绿丛中一点红。 一只红得十分透彻的果子傲立树冠之上。 “穷桑果。” 云湛低沉一声,便飞身冲上树冠,手还未碰到那抹红,地上那只畜生突然长啸一声,变成一只长有四角,四眼,两鼻,一嘴,全身红毛的庞然大物。 只见它尾巴一甩,就将云湛从半空中拽了下来。 好家伙,西海之滨,穷桑树,弑神兽,果然名不虚传。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笮柳靡音 “身为神族,竟敢违背神之契约,盗取禁物穷桑果。冰王c火王,你们可知罪。” 那东西悬于半空中,摆出一副我平素最厌弃的道貌岸然之态,借着正义凛然的理由,劈头盖脸就数落起我与云湛来。 云湛将我轻轻推入身后,然后口里轻念一声术,飘逸的雪衣眨眼之间,已渐变成蓝色战袍,冰魄色的眼眸如战袍同色,湛蓝得让人遐想连篇。 “穷桑果,我志在必得。” “冰王,即算你十成神力俱在,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还敢依仗六成神力,大放厥词?” 那东西许是好久没有与人说过话了,竟如此话唠。唠得我心头一颤,竟生出了后悔之意。 云湛却淡淡一笑:“不试试,又怎会知道呢?” 说完,一剑挥去,无数冰刃幻化而出,一路直击而去,就见寒气飞扬,它们快速的飞向弑神兽。这畜生却不躲,正面受着,冰刃入体,竟安然无恙。 “自不量力。” 弑神兽呼啸着俯冲而下,我自知躲不过,干脆省了那份力,眼皮都懒得眨一下,静等着它来撕裂我。 一米之间,云湛的玄冰剑已经挡住了它,怒吼道:“有我在,绝不让你动她分毫。” 弑神兽彻底被激怒了,翻了一个跟头,退后几步,再直接扑向玄冰剑,剑自它身体穿过,却并不见半点鲜血溅出。 这畜生,原来真正厉害的不是神力有多强大,而是身体已超脱四界之外,连父神留下的神器也不能损它分毫。 想来,这与它吃了无数穷桑果必是分不开的。 云湛似乎也未料到玄冰剑竟有无用的一天。半刻的迟疑,就被弑神兽钻了空子。只见它飞快的伸出右前腿,锋利的爪子闪着寒光,重重扑在云湛胸膛上,蓝色战袍被撕得粉碎,顷刻间,胸口便凸显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强撑半刻之后,终是不敌,云湛一口鲜血,喷得我心都碎了。 “云湛。” 我跑过去,一把抱起他:“云湛,你没事吧?” 他微微抬眼,宠溺的笑容已经无法掩饰他的虚弱:“我说过,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流泪,怎么又不听话了?” 我忙空出一只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好生奇怪,我竟然哭了。 我竟然也会哭? 这怎么可能?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从未哭过。即算当年亲眼见到父王母后灰灭,我也只是小小的伤感了一把,不曾有泪。 为何? 为何会如此? 我吸了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我何时答应过你这种事?” 云湛脸色越发惨白,眼帘一垂,声音里带着隐忍:“是我记错了。你现在答应我,可好?” “好是好,但你千万别死,否则我一定哭瞎我的眼睛,让它给你陪葬。” “傻瓜,没有拿到穷桑果,我怎么能死?” 这话,我曾听过。 那日,我一眼见到父王手中的一缕相思笛,就莫名的觉得它是个不祥之物,冲动之下,极力阻止父王吹奏。 父王也是这样,温柔的眼神,温柔的话语:“放心,没有救下你母后,我怎么能死?” 最后,他却食了言,第一个音符响起时,笛子就变得狰狞起来,然后就是灰烬。 我控制不住,又掉落几颗眼泪,委屈的说:“父王当初也是如此说的。” 云湛用力握住我的手:“我与他不同。” “嘻嘻嘻。” 弑神兽见着我们这般难受,却笑了起来:“为了一个不神不人的异物,值得吗?” “住口!” 不知是哪个词惹到了云湛,让他勃然大怒,口念一术,就见从他胸口的血凝聚成红色的冰刃,飞向弑神兽。 这次弑神兽认真躲了过去,翻身回来时,嘴巴大张,用力一喷,一个硕大的火球滚滚而来。 云湛咬牙,抱着我翻身侧跃,再念术语,一剑劈开火球。 “看你能撑到何时?” 弑神兽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嘻嘻的笑,似乎很享受这种慢慢折磨别人的快乐,飞至树冠之上,朝着我们喷下数十个火球。 云湛本就有伤在身,在刚才的搏斗中又受重创,此刻还要时时注意护我周全,应付得十分吃力,当第六个火球砸来时,玄冰剑有点抗拒,开始颤抖。 身为一个神君,我当然清楚,它的颤抖是因为云湛神力耗损太大,已经无力驾驭。 若再强撑,只怕玄冰剑会因为害怕,选择弃主,自行回归剑鞘。 要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与云湛只怕真就再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念及至此,不禁悲从心中来。 没想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早知如此,还不如在赤阑殿开开心心的活个七八十年,然后寿终正寝。 “别怕。” 云湛仍是那般温柔,虽然虚弱,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怎么可能不怕?你是神身,抗一抗就过去了,可我这肉身,如何抗? 我哭丧着脸,有苦难言。 他伸手在我头上轻抚两下,再次念起术,然后抛出玄冰剑,只见剑身马上幻作一个银白色的结界,罩住了我们。 火球仍在源源不断的滚来,撞向结界。 每撞一下,云湛嘴角的血就多溢出一分。 “冥顽不灵。” 弑神兽似乎已经玩腻了,再次咆哮着,全身红毛倒竖,幻作无数利箭。 它这模样,不禁让我想起了剔残。 没想到最后,我也要死得如一只刺猬般悲惨。 云湛喘着粗气,鲜血已经将他的蓝色战袍染成了红色。他欲再施术,以抗利箭。 我猛的一把抱住他:“够了,已经够了。云湛,若是你一人,我知道,你是能够脱身的。你走吧,别为了我,死在这里,不值得。” “我说过,永远不会丢下你。” 直到这一刻,我忽然才发现,我心里除了埋怨自己不该贪念神身,想念那四只鸟以外,我还格外的在意西海龙宫听墙角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 踌躇再三,终于没忍住:“你,当初答应我的求婚,是不是为了我的面子。” 他一脸吃惊,没想到这个时候,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续而又是淡淡一笑:“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在意别人感受而强迫自己的人吗?” 这么一说,的确不像。 虽没有正面说出我想听的话,但这样的答案也算勉强过关。 下一个:“五千万年前,你当真有过王后?” “此事说来话长,待我们离开这里以后,我找个机会,好好说与你听。” 这意思就是王后真有过。 我当下心情就有点奇怪。 转念又想:算了,人家即算有过王后那也是五千万年前的事,当时你还未出生,也算不得是他对你不起。 人族不是常讲:先来后到。 竟是后到,就不要去计较先来的事情。 “嘻嘻嘻,让我送你们去冥界谈吧!” 弑神兽又是那副嘴脸,却更加的肆意妄为起来。 我闭上眼,已然做好赴死的准备。 咚 生死攸关之际,一阵如鸣声脆,悠扬婉转的琴声由远及近。 弑神兽整个身子一颤,欲发箭,奈何琴声已近,它如失了魂魄般,木然悬在半空,虽保持着剑拔弩张的气势,却无法动弹。 见此,云湛似乎松懈了几分,胸腔里的鲜血,又猛喷一口,然后倒在我怀中,不省人事。 “王。” 弹琴女子一跃而下,扶住云湛,悲切不已。 我默默退后,从云鬓上取下一支簪子,扬手一挥,摘下穷桑果,快速食下。顿感全身血脉沸腾,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不老不死之身,终于再度拥有。 我抬头望着失去神魄的弑神兽,咧嘴一笑。 笮柳琴,可镇魔c妖c人三界众生之魄。我果然没猜错,什么弑神兽,只不过是只妖罢了。 “王,王。” 绀烟还在撕心裂肺的喊着。 可怜的女人,自己都死到临头了,竟还在惦记一个没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愚蠢至极。 “王,王您醒醒,我是绀烟呀。您醒醒。” “绀烟,云湛没事。” “可是,可是王流了好多血。都怪我,应该早点赶到的,都怪我。” 绀烟仍在不停的自责。突然,她抱着的云湛自她双臂穿透而过,重重摔在地上。 “这这我这是怎” 绀烟望着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慌乱到连话都说不出了。 “这就是灰飞烟灭。” “灰为什么” “笮柳琴乃上古神器,但它的主人却没一个长命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 “因为都被它吃了。” “啊!” “绀烟,笮柳琴不是择主,而是择食。它选定的主人,拨动琴弦之时,就是它破封印而出,食掉主人之际。” 我向瑟瑟发抖的海女又走近几步,苦笑道:“传说是骗人的。” “你为何” 话还未问完,这个留给我一脸惊慌与无助的神女,已化作一缕白烟,袅袅飞向笮柳琴。 “好久不见。” 吸食完绀烟后的笮柳琴,突然吃吃的笑起来,自弹自奏,并升至半空,靡靡琴音在这本就不真实的西海之滨,又幻化出一个鸟语花香的仙境。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它嬉笑道。 我只是冷眼望着,却不愿与它对话。 “怎么,几千万年不见,就真的忘了自己是谁?哈哈哈让我来告诉你吧。啊” 我瞄准那尾琴,将先前抱着云湛时,从他身上偷拿下来的一缕相思笛,狠狠砸了过去。 只听一阵琴弦乱奏之音,幻境随之消失。 它也变得狂躁起来。 “你竟敢” “闭嘴,赶紧将我与云湛送到赤阑殿。否则,我定敲断你所有琴弦。” 我握着自己又飞回来的笛子,摆出一副欲要再扔的姿势,冷冷说道。 “你好,今日先且别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 说完,琴声又响,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待再睁开眼时,果在赤阑殿的殿外。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望着手中晶莹剔透,时而泛着红光,时而泛着蓝光,时而泛着黄光的笛子。 自言自语道:“你与我到底有何渊源?为什么要告诉我弑神兽c笮柳琴的秘密?为什么?” 说完,只觉眼前一黑,倒头栽了下去。 “天空是蓝色的,小草是绿色的,花朵是红色的。” 一个从未听过,但十分年轻的男声这么说着。 谁? 我想知道何人在说话,却发不出声,只好努力睁开眼,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蓝色是什么?绿色是什么?” 一个细弱的女声追问道。 “蓝色是柔软,绿色是热情。” 那个男声温柔的回答。 寥寥几句话,我可以听出这个男子爱慕着这个女子,话里全是浓浓的溺爱。 “你们是谁?是谁?出来!” 我尖叫着,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那对男女也不理会我的焦躁,仍在情意绵绵的说着。 “到底是谁?出来!” “焱兮,醒醒,醒醒。” 终于有光进来了,是谁? 睁眼一看:云湛! 莫非刚才的男女,就是他与他五千万年前的王后? 我强忍心酸,艰难的问道:“刚才你与谁在说话?” “我与你呀。” 与我?不是,不是我! 我眼一闭,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五日后。 我不放心的用手四处敲了敲:还好,是我引以为傲的血玉床。 “醒啦?” 云湛一身雪衣,又变回了那个一尘不染的冰族之王。 我别过头:“那四只鸟呢?怎么让你在这里照料我?” “是我让他们离开的。” 是吗?看来是打算与我清算了。 他这么聪明,当然是瞒不过他的。 我坐起身,半靠在床头,冷冷一笑:“那日在海边,我一眼就认出她是笮柳琴的主人绀烟,所以我才让你救她。后来在龙宫,明知你对她无意,却还是故意误导她,让她死心塌地于你。临行西海之滨时,又假作无意透露你我要去抢穷桑果。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弹奏笮柳琴,助我拿到穷桑果。” “那把琴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狠毒之人。” 最后,我仍不忘自嘲一番。 “现在你知道我的真实面目,你可以走了。”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云湛心平气和,没有半分吃惊与意外。 真是活见鬼,那么多心慈貌美的白莲花不要,偏要吊死在我这棵空心树上,你是不是傻呀?! 云湛淡淡一笑,怕他解释得不够彻底,又道:“绀烟的事,你不必太自责。因为即算没有你,笮柳琴也会伺机动手。” 见我仍是不信,他才娓娓道来:“我将所有记载过笮柳琴的典籍都翻看了一遍。它的每一任主人均活不过两千三百万岁。仔细算算,绀烟今年刚好是这个数岁。那日的魔方,应是笮柳琴故意引来的,否则,也不至于特意跑到西海范围内攻击一个海女。我们救下她,笮柳琴自然不会甘心。于是,它将计就计,迷幻绀烟。如此到能解释,绀烟为何会对我那般执着与痴情。” 或许是这样,但这并不能掩盖我的狠毒。 “焱兮。” 云湛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道:“如其说绀烟是被你利用为心中所爱而死,不如说她是被笮柳琴控制心智,葬身于一段虚构的情爱。” 虚构? 是你与你的王后为虚构,还是你与我才是虚构? 话到嘴边,我终是没有了那种死亡降至时的勇气,又咽了回去。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似曾相识 我也没有想到,这次离开竟会这般久。以至在赤阑殿都住了十日,仍有种不真实感。 自那日与云湛谈过之后,他便回碧落城去了。 身为一族之王,为了一个神女,撇下职责那么久,实属不易,是该回去好好打理族中事务。 况且,他伤得是真的重,虽然他处处提心,时时伪装,但骗不过我。 只是临走之时,他说的一席话,难免不让我又多思几分。 “焱兮,你要相信,你绝对没有你意识中想的那般坏。一缕相思笛,留在你身边,是福也是祸。它的话,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若你能分辨真伪,它带给你的就是福;若你过于信赖它,绀烟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失之心智,丧之本性。切记!” 失之心智,丧之本性。 如此说来,云湛应是已经知晓笮柳琴c弑神兽的秘密乃这笛子告知我,所以才这般嘱咐。 我仔细打量着这根变身华丽的笛子,冷冷笑道:“我若寿终正寝,你也难逃灰烬之命。” “谁会灰烬?” 一张纯美无暇的脸凑了过来。 我欲收起笛子,那孩子却一把夺了过去。 “好漂亮的笛子。” 难得我家司启能主动喜欢一件东西。 “笛子交你保管,如何?” “恩,司启一定会保它不损分毫。” 司启小心收好笛子,又补上一句:“与喜欢无关,只因此乃王交代司启的任务。” 这话我信。 记得他刚成为我座下使者之初,性格内向,沉默寡言,除我之外,不愿与任何人亲近。 可我当时初登王座,要见的人,要做的事,实在太多。 好在司闭很快就将赤阑殿修好。 搬到长白山后,族中琐事统统被挡在了天池之外,我也真正有了当王的乐趣,这才有闲暇时间去关注司启的格格不入。 于是我去了一趟基山。 人族有本专门记载奇珍异兽的典籍,比神族所有典籍皆更有趣,更吸引我,其中就有基山。 基山有鸟,其状如鸡,三首c六目c六足c三翼,名曰 “尚鸟”“付鸟”,食之无卧。 换成能听得懂的神语就是:基山有只鸟,吃了它的肉,可以兴奋得很少睡觉。 我以为司启的冷漠能够简单到用一只 “尚鸟”“付鸟”,就能轻而易举搞定的。不想,这孩子连吃三只后,除因吃撑了而跑茅房拉了几泡屎后,就再无异样。 我又耐着性子,去了一趟带山。 典中记载:彭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芘湖之水,其中多儵 鱼,其状如鸡而赤毛,三尾c六足c四目,其音如鹊,食之可以已忧。 意思是这山里长着像鸡的鱼,吃了它的肉后,可以忘掉忧愁。 我一口气飞去,捉了十条,一锅乱炖,再亲自监督司启喝光,十天半个月后,再看,这孩子仍是一脸的愁眉不展。 想来是我有点病急乱投医,人族的东西,岂能全信?岂会对神族有效? 我只得改变策略,抓了一只驺吾回来。 这东西的出处与前两者无异,文意为:林氏国有珍兽,大若虎,五采毕具,尾长于身,名曰驺吾,乘之日行千里。 我给驺吾施了个小术,让它认我作主。每日早上一睁眼,先命驺吾人间神界四处撒欢,晚霞印上天池时,方可归。 用完早膳,再命司启去帮我追回驺吾。 “司启,不准动用神力。” 临走前,我总会随口嘱咐这么一句。 十万年后的一个晌午,我正在天池里泡澡,司启风尘仆仆的怀抱一个东西,飞身跃下,快速游到我身边,兴奋的说:“我追上了,追上了。王,您看。” 这就是司启,我对他说的每一个字,提的每一个要求,他从不去想对错,照办就是。 司闭c司分c司至特意办了个庆功宴,将长白山地界上所有生灵悉数请了回来,好吃好喝好玩的闹了三日,方罢。 司启的心在宴会之后,终于有所敞开,至少,不再排斥那三只鸟。 我的赤阑殿才有了今日这般和气。 “司启,上次有个长得还算凑合的神君与司至合伙来扯你的羽毛,最后,他们可得逞?” 司启委屈的点点头。 断断续续中,费了好大的力气,我才听明白。 司至那小子,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糟心东西。 眼见司启软硬不吃,又别无他招,最后从司启寝殿寻了一根青蓝羽。司启见之,情急难耐,现出真身,急着去抢。不料,到手的青蓝羽竟变成了褐羽。 原来是司至用自己的羽毛幻变出的。 纤琼就是趁这个时机拔下司启的羽毛,逃之夭夭的。 因为这件事,司启对司至的厌恶又添一笔,到现在还不肯与他说话。 “岂有此理,竟然联合外人欺负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也不知是怎么啦,听完就满腔子的义愤填膺,拖着司启出了寝殿。 司至不知已经大祸临头,此刻正变了真身躺在露天白玉石上晒羽毛。 我的这四只鸟,司闭一身红羽,司分一身黑羽,司启一身青蓝羽,只有司至,是个杂色。他通身羽毛以灰褐色为主,翅及尾为黑色,尾外侧呈鲜白色。 我喜欢纯色的东西,司至为迁就我的眼睛,十分收敛,从不轻易在我面前露出真身。 我做了个“上”的手势。 司启一个箭步就冲上去,一把钳制住那只自得其乐的杂毛鸟。 我嘿嘿两声,从怀里掏出一把金丝剪,龇牙咧嘴道:“乖,我手法很快的。” “王您这是?” 咔嚓 一撮羽毛落了地。 “啊?!救命!!!” 咔嚓!咔嚓!! 我选择手动忽略掉那一声胜过一声的凄厉惨叫,全然忘了当初是谁安排纤琼上长白山,也忘了是谁安排司至给他当帮手。我能记住的只有:赤阑殿容不下吃里扒外的东西。 手起刀落之间,灰褐色羽毛铺了满满一地。 “放手。” 我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喜悦,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只一毛不剩的秃鸟,实在是没忍住,哈哈几声笑得是前俯后仰。司启皱巴巴的小脸总算也舒展了几分。 “可解气?” “恩!” 司启笑着点点头。 晚上用膳,因为有了那一地鸟毛,这两只飞禽,终于有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次交流。 “你们什么时候和好的?” 司分咋咋呼呼的问。 司闭意味深长的看了司至一眼,似笑非笑间吩咐:“司分,去把王最爱的桂花糕端上来。” “你为何总是指使我?” 司分不满的发着牢骚,身体却很诚实的照做。 “王,您得管管司闭,别让他老这么欺负我。” 端回桂花糕的司分仍在抱怨。 “王,您” “您”字之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再来就是瓷器坠地的清脆声。 “王,我我” “司启,把他倒吊到正殿上去。” 很快,司分鬼哭狼嚎的哀求声差点没把赤阑殿的顶给掀了。 一会是:“王,我知错啦?” 一会是:“放我下来吧,我的血脉在倒流,我要死啦!” 一会是:“司启乖,让哥哥下来。哥哥不会告诉别人,是你干的。” 难道这就是我的生活? 难道我就这般生活了三千万年? 如果这样有点令我倒胃口,那我到底在渴望什么? “王,司闭给您重做了一份桂花糕。” 我穿着一件白色的蓬蓬长裙,斜靠在软榻之上,头发散至脚踝,已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你说是我变了,还是赤阑殿无趣了?” 我慢慢的用左手撑起自己的脑袋,心不在焉的问道。 司闭默默递上桂花糕,略有所思。 我见他不答,慵懒的伸出右手,捏起一块桂花糕,摆弄了几下,就是不入口,大概是晚膳吃得太多,这会子总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故又放入瓷碟中,笑嘻嘻拿自己打趣道:“也不知何,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似的,空荡荡得无聊。” “王。” 司闭突然蹲下身,犹豫再三后,说出了口:“您若真的如此担忧冰王,何不让司启陪您去碧落城走一趟呢?” “” “司闭的意思是,您去碧落城,可以假借担心冰王死活的由头,悄悄打探一下记事珠的下落。您不是说,冰王对东山略知一二?” 司至不知何时跟了进来,跪于司闭身旁,笑嘻嘻的解释。 同样一句话,从司闭嘴里说出来,听得让人有莫名其妙,邪火横生;但从司至嘴里说出来,却格外的顺耳顺心,合情合理。 所以,当真怨不得有些神友宁愿荒废修为,也要学好拍马屁的这门功夫。 我本不想承认我也落入了俗套,爱听漂亮话。但想想,司至所说也是实情:眼下我虽已食下穷桑果,有了不老不死之身,但失去的记忆还未找回,神力缺失,仍支配不了火凤鞭,算不得是一个完整的神君。 如此一盘算,这趟碧落城,还是非去不可啦! “司闭c司至,我要与司启去碧落城打探东山之事,你们打理好赤阑殿,另外,别饿坏了火凤。” “遵命,王。” 羽山乃北极致阴之地,也是四界当中唯一一个连太阳都照不到的地方。 父神慈爱,将自己的座驾喷火烛龙留在了这里,并用神力幻化出一根永不熄灭的蜡烛,置于烛龙嘴中。从此之后,羽山才有了光亮。 碧落城就坐落于这样的羽山之巅。 不知是因为生活之地太过苦寒,还是冰族生而冷血,他们几乎从未办过庆典,也不爱邀请他族入山。至少,我当了两千万年的火王,就从未收到过一封来自碧落城的请帖。 如此极寒又神秘的地方,我倒要好好瞧瞧。 真待亲眼见到,感情这东西,突然变得十分奇妙。 广阔天地之间,除了一望无垠的银白,就是雪白。 泛着微黄的天幕上,不见星辰,也无银河,只有黄昏西下时的那种遗憾。 高耸的山头,一座如人族皇城般宏伟壮观的银白色宫殿带着傲视群雄的气魄,俯瞰一切。 碧落城! 只一眼,我就知道那是碧落城。 明明是初见,却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与熟悉。 “拜见火王。” 我那可怕的记忆还在延续时,两个身着白色铠甲的侍卫伏地恭迎。 我知道,他们会幻化出一顶龙形的轿子,抬着我,升到半空,然后飞向碧落城。 守城的是两条白龙,轿子离城门尚有一丈远时,它们会快速打开那扇白色而厚重的水晶门。 “王,您您怎么哭啦?” 哭? 我伸手一摸,湿哒哒一片。 真是邪乎! 不哭,可以三千万年不落一滴泪; 一哭,这十天半个月就呜咽了两回。 “什么哭?只不过是因这白色太晃刺眼睛,不受控制罢了。” “司启替您挡。” 说完,这孩子口里一念,就幻作一顶青蓝色羽帘,飞上轿顶,再缓缓垂下,将整个轿子遮得严严实实,隔断了那抹银白的色调,与那片熟悉的天地。 “怎么哭啦?” 恍惚中,青蓝色的羽帘,起起落落,浓郁的色调里走出一个男人的剪影,这话就是出自他口。 “不是哭,是这白色太刺眼。” 很快,他身边立起一个纤瘦的女子身姿,语气中颇有抱怨。 “待我变出五颜六色,装饰一番,可好?” “不好。我要真的。” “真的?” “恩。比如:绿色的草地,蓝色的天空,黄色的落叶,红色的花朵,真正的五颜六色。” “可是阳光照不进羽山,你说的这些,都无法在此存活。” 好奇怪,听到这段对话,我竟心头一颤。 女子的声音,我记得是那次在昏迷中听到的女声,但这个男人却不是那日哄她之人。 为什么,我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竟有种撕心裂肺的心痛? 他是谁? 这个女人又是谁? 她为什么要离开那日宠爱她之人,出现在这里? 我紧紧揪着自己的心口,无意识的喃喃:“离开他,快点离开他,别再伤害他了!” 说完,脑中意识有了片刻消散。 沉沉浮浮中,我已明了,不是赤阑殿变得无趣,而是我真的变了。 自从我在西海龙宫第一次听懂了一缕相思笛所要传递的信息后,我就变了。 这个身体,这个脑袋,再也不是当初的焱兮; 这些断断续续的声音,这些若隐若现的人影,再也不是这个身体可以承受的。 莫非这就是云湛要我防范一缕相思笛的原因? 莫非这就是一缕相思笛真正的反噬?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醋意新生 我到碧落城已有三日,却还未寻到机会见云湛一面。 记得初到那日,星辰司以“云湛因伤势过重,不便见客,请我静修几日”为由,胡乱搪塞了我。 他这番托词,让我几度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真的进了水。比如:放着温暖舒适的赤阑殿不住,千里迢迢跑到他这冰寒孤寂之地静休这般,诸如此类。 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我又是个失了神力的神君,而他好歹也是半个主事的,我能怎么办? 吃吃喝喝,躺了三日,骨头都闲到慌了神,好在我带了一只自以为到处打探,就能帮到我的青蓝鸟,日子倒也不至于无聊到要去惹是生非。 “王。” 司启一贯的不走正门,从窗户里飞了进来。 “刚刚来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神女。” 我一股碌从床上爬起来,想都未想,就问:“比司至还漂亮?” 司启点点头。 那定是瑶华。 我瘪了瘪嘴:她来做什么? “司启,你现在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探一下,看那个比司至还漂亮的神女现去了何处?” “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怎么做? 我撑着左半边脸,盯着司启这张帅气却又透着纯真的脸,猥琐的笑了一下:“你找到这宫里最丑的婢女,告诉她,若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替你问到那个漂亮神女的行踪,你就亲她一口。” “您不是经常因此斥责司至下流吗?” “呃你若觉得不是很合适,大可幻作司至的样子去办。反正他下流了几千万年,也不在乎多下流这一次。而且,那婢女若日后反口,讨伐的也是司至,与你无关。” “司至会妥协吗?” “呵呵”我笑眯眯的拍拍司启的脑门:“你放心,司至欠下的风流债,多到他自己也记不清谁是谁。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记忆力惊人,不肯认下这笔糊涂账,那还有我呀。我一口咬定是司至下流,轻薄了人家,他能如何?” 司启愉快的点点头,口念一声,就变作了司至的模样。 司启这孩子,我一直以为他呆,不想竟是我对他偏见太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打探到了吗?” 司启点点头:“直接去了冰王寝殿,现在还未出来。” 人族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最蠢。 其实神族也一样。 若换做是当初的我,岂会被星辰司这点小把戏如此轻易的困住?不被他糊弄,我也就不至于被人当做笑话一样,温暖窝不要,偏要晾在这冰天雪地里静休! 此气不可不出! 我带着司启一路横冲直撞,爽快的踹开了那扇将我拒之在外三日的水晶门。 门外忧思不止; 门内情意正浓。 我一眼便见明艳照人的瑶华,正小心翼翼的伺候云湛服药。 刹那间,眼睛不知被何物狠狠的刺了一下。 是谁说:与她从此两不相欠? 是谁说:不愿与她解释任何,只因心里从未有过她? 真真是极大的讽刺与满口的荒唐。 我还在痛心疾首,星辰司已带着一列卫队冲了上来。 云湛一脸无奈,挥挥手,匆匆而来的卫队,又匆匆而去。 “焱兮,你这是做什么?云湛现在很虚弱,需要静养。” 好一朵白莲花,说得端庄c得体,倒衬得我幼稚c可笑。 “瑶华。” 云湛已经看出我情绪不对,出言阻止了瑶华的激动,轻声细语:“请你先回客殿休息,我与焱兮有话要说。” 有话要说? 说得还不够多吗? 我冷冷一笑,箭步上前,拦下瑶华:“我这个人,最怕不清不楚。” “如何才是清清楚楚?” 云湛最知我脾气,他紧咬着牙,慢慢从床上走下来。 几日不见,他清瘦不少。 但一想到他可以事事对瑶华毫无保留,却对我处处隐瞒,心头的痛惜就被赌气的压抑于胸口,冷漠而无情的说:“如今我与瑶华都到了碧落城,虽各有各的目的,但在外界看来,大抵只有一种猜测,以为我跟瑶华终究是稀罕你,不顾颜面,跑来争情夺爱。身为神君,个人情爱事小,一族颜面事大。不管你心向何处,都该拿出一个光明磊落的态度,方是有担当。” 云湛脸色怪异,眼帘低垂,似乎有所思。 一侧的瑶华倒是时刻不忘顾及云湛感受,见他难过,竟将我好不容易给她与我拾起来的脸面,自己作践的撕下来:“别说了,没看到云湛如此难过吗?” 我见之,心里暗道:你白莲花一朵,可以不要脸,但也不能将我的脸一起不要,丢去喂白眼狼。 想到这,不禁冷冷一笑,继续说道:“若你真心爱瑶华,我就当这趟来碧落城是为了解除你我婚约,如此,三人皆不失面子。若你不爱,烦请你大张旗鼓c公开认错c求得我原谅,方算给了我一个说法。” “你的意思是,你我婚约仍作数?” “作不作数,姑且不说,先把面子上这点破事摆平后,再论也不迟。” 云湛深深喘了一口,似乎有点吃力:“如何才算大张旗鼓?如何才能求得你的谅解?” 如何? 我低头走了几步,有了主意。又抬头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八匹麒麟地上跑,十六只彩凤天上飞,布谷诵读三天不停歇。” 简而言之,就是闹得神尽皆知。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像父王多一点,还是像母后多一点,但我很清楚,争强好胜这东西,是我与生俱来,与双亲无关。 算来,如今日这般,非要弄得对方下不了台,也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因为司闭。 我一直以为我的四个使者中,除却司闭,谁都可能因为一件我始料未及的小事,或是一个半路出道的生灵,舍我而去。 人族有谚语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大概就是这么个理。 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只待那一日到了,送他几个十块一堆的火玉,略作伤感,说几句祝你在没有我的地方,也活得这般滋润云云。 可惜,我酝酿了一千万年,却始终未找到机会说出口。 后来,想着这三只鸟,一只没头脑,一只瞎谈情,一只未成年,除了我这般心胸宽广的神君愿意本末倒置的去包容他们,照顾他们,只怕再难在这神界之中寻出第二人。 况且,我贵为一族神君,名号高,走出去惹人羡慕;再者,我的赤阑殿冬暖夏凉,风景宜人,是个宜居的好地方。有了这两个如此明显的优势,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非要舍弃荣华富贵,另择一个贫富未知的新主? 想着,我变宽了心,渐渐淡忘了此事。 直到某日,晚膳食物突然变得不合胃口,方才发觉换了厨子。细问便知,司闭被长老们留在了火神殿处理政务,无暇赶回来照顾我的吃喝拉撒。 这就有点坏了规矩。 虽然我很高兴他废寝忘食的替我料理族中一切事务,但他也不能分不出一个轻重,忘了先是我的使者,要伺候好了我之后,再去当火族的司闭大人。 一怒之下,我空着肚子,带了家中那三只同样只会吃不会做的笨鸟,一口气飞到火神殿。 大长老余无已带着一众人等跪于殿外恭迎。 火族,有长老十位。族中事务,皆有这十位自行商酌,再禀报司闭。若无关明日灭族这等大事,我是一概不听c不问。故此,所有呈报书简,到了司闭这层,就打止了。 这也就是长老们对我颇有微词的地方,怪我不务正业,太过宠信一只鸟。 我素来心大,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碍于大长老余无侍奉过我的父王,辈分高我太多,诸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只能是一笑而过。 不过,好在万事顺利,族中祥和一片,余无也只能是嘟囔嘟囔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下了我这识人用人的本事。 但这次,我决定不再善罢甘休! “司闭,你穿的这是什么?” “启禀王,司闭大人所穿乃长老袍。” 余无这个老家伙果然又开始倚老卖老,明知我是来兴师问罪的,还这般不给我面子,当着众人之面,强出头。 我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本王竟不知,火族的长老袍,现可随意赠与?” “王说笑了。司闭大人是我们十大长老共同举荐的第十一位长老。如何是随意赠与?” “竟有此事,本王为何不知?” “依照惯例,长老更替或补位,皆由长老们自行决定,并不需要请示王。” “怪本王太疏于政事,连王权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都分不清,实在是不称职。” 我眯着眼,正儿八经说完后,突然大笑起来:“余无,你以为本王会这样说吗?” “余无不敢。” 不敢?! 我在自己的笑声中,放出一片火光,印红了天地,赤色眼眸,一身红色战袍,交相辉映。 火凤鞭被我幻化出真身,任它们在火神殿上空盘旋一周后,自行紧紧相依,纠缠成一根鞭子。 我手一伸,握住鞭柄,对着火神殿左翼凸起的楼阁,狠狠几鞭,便见那巧夺天工的楼阁,分崩离析之间,化作一堆瓦砾。 “自今日起,族中一切大小事务,均由十大长老轮流据报赤阑殿。若无本王亲手批示,而自作主张者,必如楼阁,死无全尸。” “王,这不合规矩!” “规矩?!谁定的?”我邪魅一笑。 “您的父王,祝融火神所定!” “他凭什么定下这些规矩?” “他乃一族神君,自然可以定下一族规矩!” “那现在一族神君是谁呀?” “呃” “余无长老,可还有他议?” “余无不敢。” 宣誓完主权后,我望向司闭,冷冷又道:“司闭,本王素来最见不得一心侍二主的不忠者。这身长老袍,你完全可以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可惜,你太贪。” “王” 司启有点害怕,他跟我的时间最晚,想来,这应是他第一次亲见司战之神本尊。 我眼睛倒竖,一记凌空杀,封了他的口,继续说道:“从今以后,赤阑殿再无司闭。” “王,司闭知错了,请王恕罪。” 司闭一听,吓得脸色煞白,跪于我跟前,瑟瑟哀求。 “知错也得有个态度。你一个小小的使者,背主在先,是为重罪。一句知错,就让本王宽恕,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王,司闭死也不会离开赤阑殿。” “赫赫,那倒不必。若你真心悔改,执意要回赤阑殿伺候本王,那就去火神殿倒吊三日,让族人皆知:不是本王抓着不放,而是你司闭哭着求着要留下。” 司闭是个结肠子。我让他倒吊三日,他偏吊了自己十日才肯下来。奄奄一息时,被抬回了赤阑殿,最后还得我来照顾他。 明着是给足我面子,实在是变着法的来害我。 不眠不休照料了他三日,总算是清醒了,见我第一句话就是:“王,司闭并非有二心,只不过是长老们近年来对王有所不敬,所以我才故意没有推诿,想握到实证,再告之您,一并处置。您相信司闭,司闭真的没有想过要离开您。” 我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所以我才把火神殿左翼的长老议事厅一鞭子抡了。” “啊?!” 我变了脸,不屑变嘻嘻一笑,巴结道:“此事已过,不提也罢。眼下真正棘手的事,你赶紧临摹临摹我的笔迹,赤阑殿里的文书,已经快堆不下了,全等着你去批示呢。” 此事,就这样了了。 第二日,再见司闭一边汤药不离口,一边笔墨不离手,我盘算到:脾气发了,主权夺了,事情也安排了,当真是无事一身轻,闲得无趣。 想着准备去天池泡个澡,却撞上司至发神经。 “王,若是我要离开,您也会像紧张司闭那般紧张我吗?” “我紧张了吗?” “您逼司闭,也逼自己,不是紧张是什么?” 司至的这句话,一直在我耳边萦绕。 紧张? 如果那日是紧张,今日呢? “司启,你有没有觉得今日,我在逼云湛,逼自己?” 司启摇摇头后,认真说道:“不清楚,但与您那次整司闭的态度是一样的。”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洛河苦战 布谷鸟并未诵读三日,叽叽喳喳叫了一日后,魔君康回就杀到了洛河之滨。 掐指算算,他逃回九疑山的青芜宫也有两千万年,是该出来冒个泡,给神界找点不痛快啦。否则,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不老不死的几千万年里,无所事事,除了谈情说爱,还是谈情说爱,这日子好过得未免太欺负人了。 从大的层面来讲,是这个理;但除此之外,我也有我的小心思。 说来,也是我生不逢时,亦或说我晚生了几千万年,贵为神君,却不曾见过康回的真面貌,是为败笔。所以,我总幻想着,哪日月黑风高之时,贼眉鼠眼的康回独自偷袭神界,幸运的被我逮到,我不辱司战之神的美名,腾空放出一鞭子,直接抽瞎他的眼;再翻身一鞭子,又抽断他的腿。 如此,便不枉我再多活几个千万年。 可惜,他与我八字不合。 冥冥之中,多了些阴差阳错,少了点宿世债缘。 所以,并非我想,就可如愿。 但真人未见过,我却有幸在禁魔典中偶然翻到过他的手绘图:铜头铁额,红发蛇身,既不高大威猛,又缺大将之风,反倒沾惹了几分小家子气。 说是魔君,我倒觉得更似妖类。 典籍记载:他的利器为一柄戟,身长八尺,重达千斤,通体黝黑,世称幽篁戟。 千万别小瞧这柄黑戟,真要说出来,它比它的主人更加威名显赫。 若要道尽它的盖世之勇,还须短话长说。 利器与我们这些神君c侍神一样,也是讲究嫡庶尊卑的。纵观神界c魔界,亦或妖界,君主利器,皆有出处。 如:风神纤琼的断云弓c残月箭,冥神柳陌的皓魄斧,冰王云湛的玄冰剑,还有我的火凤鞭,四件神器是父神在即将回归天地时,耗费一身修为,回炉自己的神器,锻造而成。 其格调与神力自是不同凡响。 雪女瑶华,雪族神君,单论名号,与我平起平坐,倒也无可厚非。但真要论起尊卑,她一个冰族旁系,又委实不能与我这个火系之王比肩。可惜她命好,手里那根紫萸杖,虽与父神无关,却是母神独有的窥生镜演化而来。她也因此成了窥探四界众生前世今生秘密之门的守护神女。 有了这层关系,自然不能随便吓唬她,反还要高看一筹。 然后就是如麒麟兽族c四海龙族等君主的神器。他们作为二等神君,其利器自然无须太过威名,要么是与自身修为息息相关的奇宝,要么是用其属地上独有的圣洁之物锻造。 但凡有两把刷子,便可。 再者便是如司闭c司分c司至c司启四只鸟拥有的羽扇般,实相乃自身之物,因其宿主的神力幻化而成。 神界当中,这种利器,最为普遍。 不提也罢。 与神界不同,魔界c妖界,子承父,兄传弟的世袭制非常成功,所以当初,我才会替琉璃剑惋惜。 它当真不是俗物,而是上古神器玉琉璃被击碎时,余留下来的唯一一片残骸。 也是机缘巧合,这么个宝贝竟被第一代妖王侥幸获得,注入了毕生修为后,才锻造成琉璃剑。世代承袭下来,早已是妖界最负盛名之物。 说到这,我觉得有必要再说回玉琉璃。 上古神器共有十件,它们各有各的秉性,各有各的厉害。 玉琉璃位居第八,本相乃一块世间罕见的琉璃做的盾,能抵挡四界中任何尖刃利器。 上古大战时,十大神器也未能幸免,有几件神器就被有心之人,强行带入战事中,玉琉璃就是其中一件。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魄的确棘手。好在后来,不知是哪位上神,寻回一柄通身黝黑的长戟,一击即破。 长戟也因此而一战成名。 后细细一查,方知此乃上古神器排名第六的幽篁戟。 这柄戟,威力无边,性情古怪,此前,它从不单独出现,喜伴一缕相思笛身侧。 故又有传闻说,幽篁戟曾有一个主人与笮柳琴的主人不对头,不巧,偏偏两人狭路相逢,便大斗了几百个回合。最后,幽篁戟不敌笮柳琴,灰飞烟灭之际,幸得一缕相思笛所救,所以才结下这般情义。 直到几千万年后,新魔君康回即位,当他带着他的长戟,第一次来到洛河之滨挑战神族时,众神方知:传闻当真只是传闻,委实不可信! 这就是为何每次康回来袭,须神祇四系之王联合四件神器,释放父神之力,方能击退。 他这次气势汹汹而来,只怕是已知晓我驾驭不了火凤鞭,想趁机捡漏子。 这个天杀的,若他真的得逞,只怕日后典籍中记载的就是:因火王神力丧失,致使四件神器无法合体,释放父神之力,而被魔君康回灭族。 归根到底,最后不但要让我来背这个灭族的黑锅,还要被唾弃,遗臭无数个千万年。 他还真是会选日子! “云湛,我随你同去。我的紫萸杖虽比不得火凤鞭的威力,但终究是母神遗留,多少应该能派上点用场。” 瑶华说完,紫萸杖一晃,紫色战袍加身。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瑶华战时模样,不想,本已是绝世之容,在紫眸的衬托下,竟又添几笔风情,当真是言语无法形容之貌。 上个战场,打打杀杀,何须这般尤物? 莫非,打到最后,打不过了,干脆使出美人计不成? 我心下不乐意了,抬眼望去,云湛也换好了他的蓝色战袍。还好,他目不斜视,正火辣辣的凝视着我,欲言又止。 我小小的得意了一番,也跟着深明大义起来:“我已让司启回赤阑殿,通知司闭调集火族军队,抵抗魔军。” “焱兮,你如此安排甚好。” 瑶华这心机,真是没谁了。 我明明是冲着云湛说的,她却抢先表态,还故意上前两步,挡在我与云湛之间。 我记得,我这几日明明没有吃坏肚子,不想,此刻胃里竟一阵翻腾,差点就吐喷了。 瑶华眉头都未皱一下,又朝云湛走近两步:“焱兮,你好好待在碧落城,别让云湛担忧。我就算是拼死一搏,也绝不会让康回阴谋得逞。” 上一句,我心领了。 下一句,我可不敢苟同。 紫萸杖,虽是母神窥生镜衍生而成,但战斗值弱得我都替它害臊。 哼,千万别拼搏一死后,还让康回阴谋得逞,那可比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凄惨。 “瑶华,你先出去,我跟焱兮交代两句便来。” 我早就说过,瑶华这朵白莲花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她有着超乎常人的隐忍。 那日,我们三人,鼓对鼓,锣对锣,讲得清楚明白时,我注意过她,除了眉眼猛跳了三下以外,便再无异常。 后麒麟c彩凤c布谷虽只闹腾了一日,但想来,神界众生中该清楚“冰王放下身段,求我原谅一事”的应是皆已清楚明了。 她却事不关己般,照样心安理得的留在碧落城,不曾有半点要辞别,飞回光明宫避嫌的意思。 此刻,她一番大义,如小石子投了海般,未激起半寸浪,竟也如没事人般,继续深情款款的嘱咐云湛:“好好与焱兮谈,我等你。”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妻,我是妾般。 白莲花的仁德,可以发挥得如此彻底,也算是让我开了一回眼界。 最可恨的是云湛,无论瑶华如何不知分寸,他总是一副不理睬也不拒绝的态度,着实让我生气。 “焱兮,此战生死难料,若我有幸回来,定陪你去东山寻记事珠,助你恢复神力。” 搞了半天,刚才那般的欲言又止,原来是想说这个。 这很重要吗? 都生离死别了,就不能说点迷惑人心的话? “此事,待你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我翻了个白眼,心情不佳,冷冷说道。 “你好生待着,我走了。” 走真的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真就这么走? 这死呆子!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拽住云湛的衣角,细细的说:“我想与你同去。” “战场无情,穷桑果虽让你不老不死,但并不能保你刀枪不入。” “理是这个理,但” 我的头勾下去几分,声音更加细小。 “我身为神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浴血奋战,自己却躲在幕后偷生,连杀我子民之人的面目都不敢去看一眼,这实在是好没面子。” “” 纵观康回这一辈子,除了向神族挑起战事,好像就再无别的兴趣爱好。听闻,他现在还独身一人,不曾娶妻,当真是将覆灭神族作为了活着的唯一追求。 其情可表! 说到神魔大战,就不能不提洛河。 洛河,四界众生的生命之源,断流为四层。 第一层,流入神界; 第二层,流入魔界; 第三层,流入妖界; 第四层,流入人界。 康回每次寻衅挑事都会选在洛河一层与二层的断流口,进可入神界,退可回魔界,是个带了脑子的魔君。 此刻,洛河之滨,神魔两军,各据一方,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康回,两千万年前,我族放你一条生路,不想,你竟这般不知好歹,伤势刚愈,就卷土重来。” 纤琼这厮,平素虽没个正形,但真到了这般紧要关头,该拿捏的气势还是有的。 “谁放谁一条生路,还说不准呢?” 魔君康回,一身玄色战袍,斜坐于魔方背上,胸前横放着的正是上古神器幽篁戟。 “这么多次战事,你又有哪一次不是夹着尾巴逃回老巢?” 柳陌同是一身黑色战袍,英气不凡。 纤琼见到赶来的云湛与瑶华,神色大变,低声道:“焱兮呢,她为何不同来?” “焱兮目前神力并未恢复,火凤无法成鞭,她来了反让我们分心。所以,云湛与我让她留在了碧落城。” “你们真是糊涂。” 纤琼气得脖子都粗了。 “她能不能使火凤鞭有何重要?只要让她换上战袍,现个身,康回就不敢轻易出手。眼下,他来的这般突然,定然是从妖族余孽那里听闻了焱兮之事,故意来打探虚实。” “纤琼,你冷静点。当年康回伤得那么重,两千万年,绝对无法完全恢复。没有十成修为,幽篁戟的威力应会大打折扣。你c我c柳陌,再加上瑶华,未必真就毫无胜算。” “我瞧瞧,柳陌c纤琼c云湛c瑶华,你们都来了。我怎么觉得少了一个呢?对了,火神殿的祝融来不了,他的女儿焱兮也来不了吗?” 康回瞧了一眼应战的神族,越发狂妄起来。 云湛下意识的将手护在腰间别着的一枚血玉上,神情冷峻:“康回,你摆这么大的阵仗,难道只是为了见一见火王?” 康回收起他的玩世不恭,手握幽篁戟,跳下魔方,邪魅一笑:“自然不是。” 眼眸一转,竟是罕见的琥珀色,很快,又一转,却已是黑色。 他手一挥,幽篁戟竟幻作一条黑龙冲了过来。紧跟其后的就是乌压压一片的魔团大军。 柳陌c纤琼c云湛见状,也纷纷召唤出自己的神器,挺身迎战。 一直以来,我总是嘚瑟我司战之神的威名,但我不得不说,眼前这番惨烈,还是把我震住了。 洛河的水变成了红色,朗朗天际拜这血光所致,敛起光亮,乌云密布。神族不老不死到了此刻,只是一个传说,刀光剑影里,根本没有活口。魔团大军也没占到上风,前赴后继的作了刀下鬼,又前赴后继的冲上来。 柳陌c纤琼c云湛c瑶华各据一方,摆阵围住了康回,却奈何不得。 几个回合下来,康回的修为的确只有八成,但幽篁戟却意外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越战越勇。 一戟踢飞了皓魄斧,一戟挑开了玄冰剑,残月箭,箭箭虚发。 我果然没有料错,紫萸杖来了等于白来。 康回一掌就将瑶华那般美好的女子震得污血横飞,伏地不起。 缺了一方力量的阵术,分崩离析,反噬之力直接将柳陌c纤琼c云湛三人弹了出去。 康回慢悠悠的走到瑶华身边,一脚踩在她身上,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狰狞的说:“毁了你,祝融的女儿应该就会出现吧?”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血玉悲鸣(一) 我不喜欢瑶华! 这句话我说了两千万年! 为了消灭这个不喜欢,我承认我曾动过去潘冢山,找叶子像蕙草,茎像桔梗,开黑色花而不结果的蓇蓉,偷偷让她吃下,害她从此不孕不育,永远无后的心思;也曾动过到幽都之山,哄骗慕辰从柳陌的藏宝库里偷出失魂落魄水,悄悄泼她一身,让她从此大脑缺氧,尽做荒唐事的心思。 虽然,这些心思,最后都因为种种原因,均没有付诸行动,落到实处,但我真的不需要她瑶华替我而死。 谁不知道,我是一个光明磊落,恩怨分明的神君,这种送上门的滥人情,我可不收。 念及至此,我再也坐不住了。 摩拳擦掌,血脉喷张,欲以这副无用之身,冲破血玉,全然忘了当时在碧落城,我是如何答应云湛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乖乖呆在血玉里的承诺。 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有:我要出去,我要告诉那天杀的康回,火神祝融之女焱兮在此。他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休在这里口出妄言,污蔑我父王,诋毁我火族声誉。 我的这番执念,幻化成了念力,让血玉这种俗物,竟有了质的变化,通体红光熠熠,又炙热无比。 云湛强忍伤痛,念了个术,安抚住血玉,再念一术,重掌玄冰剑,欲阻止康回下手。 不料,那幽篁戟竟如有眼有自知的灵兽一般,自己张放出无数幽篁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云湛,并将他再次重击在地。 虽未救下瑶华,却成功转移了康回的目光。 “冰王,你这是想偷袭本君吗?” 康回无情而冷漠的踢了云湛一脚,云湛强忍不住,吐出几口鲜血,冷冷道:“康回,杀一个神力微弱的守护神女有何意思,想大开杀戒,从本王开始岂不是更好?” “也是。” 康回反倒心平气和下来,他不急不躁,扬手召开一头魔方,斜身坐上其背,右手手肘撑在魔方的头上,掌心握拳,撑着自己的脑袋:“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用你来祭幽篁戟吧。” 祭幽篁戟 我突然记起来了,典籍中有记载:幽篁戟,乃十大上古神器中最邪恶之器。它的力量一部分来自它的主人,一部分来自外界。 而这个外界,就是所谓的幽篁之力。 何谓幽篁之力? 就是赶在神族或魔族战士即将咽气之时,吸收掉他们的英魂,借此夺取他们的修为,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如此,死去的战士既不是灰飞烟灭,也不能投生往界,最后就变成了游离四界之外的魅。 这就是为什么柳陌要损耗神力,秘制往生水,超度魅。 这也是为什么,不能合体的神器,不敌它的原因所在。 说来说去,这又是我的错。 我一想到这个错误的根源,情不自禁的又动了逃离血玉的想法。 “你腰间那是什么,红得跟团火似的?” 康回慵懒的问道。 云湛一听,脸色一变,慌忙用手紧紧拽住血玉。 “你这样,倒叫本君越发来兴趣了。” 康回站起身,走到云湛身边,欲抢之时,一丈开外的纤琼突然口念术,大力拉开断云弓,将五支残月箭齐发而来。 幽篁戟护主心切,飞身挡下四支,剩下一支侥幸逃脱,正中康回左肩。 “可恶!” 康回一把拔下残月箭,眼眸立刻变成了琥珀色,眼见玄色战袍的颜色也跟着淡去了一半时,幽篁戟突然一声呜咽,康回的眼眸再度变回黑色,战袍也随之恢复玄色。 “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 康回气势如虹的站起来,两手一挥,幽篁戟就飞入他手,与他力量合二为一,电闪雷鸣之间,戟头直接朝云湛胸口刺去。 “云湛,不要!” 眼见戟入他身,我悲从心底涌出,撕心裂肺的大叫着,却怎么都冲不破他施在血玉上的术,此心此怨此悲此愤,倒让血玉产生了共鸣,发出阵阵悲号。 随着这声悲号,隐隐约约之中,似乎还有一阵笛音。 一缕相思笛。 我慢慢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的只有这五个字,软弱无力的身体突然像被注入了无数力量般,让我全身躁动起来。终于,这股躁动引爆了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破玉而出。 红色战袍,赤色眼眸,掌心一摊,两只火凤咆哮着冲上天际,拨开那一层层浓密的黑云,方又见天之常色。 “你你就是祝融的女儿” 康回见到我,突然方寸大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可惜当时的我,并非真正的我,只不过是一个神识涣散,既听不到别人说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木偶。 我只记得,待双凤飞回我手中时,又是我最引以为傲的火凤鞭。我用足十分力气,口念术语,狠狠一鞭抽过去,康回竟没有躲闪,生生吃了我一鞭子,便见火花四射中,他的玄色战袍如风中雪絮般,被抽得稀巴烂。 也不知是我鞭子神力太强,还是他不经抽,仅这么一鞭,他就单膝跪下,手捂胸口,黑色如墨的发丝凌乱不堪,却怎么都掩盖不住他脸上的悲伤。 “你,你是祝融” 又是这句废话,我听不出任何深意。腾空跃起,欲再挥一鞭,先夺他半条性命,不想,却被那柄黑戟子挡了下来。 我飞身停在半空中,调整心律,口念术语,正要将火凤鞭的威力推到极致时,康回突然召回幽篁戟,幻作黑龙,带着残存的魔团大军逃之夭夭。 失去战斗目标,我的意念跟着全垮了。 火凤鞭,战袍,神力转瞬即逝,我又换回了那身浅白色的常服,双目紧闭,人事不省的从云端直接往地心坠落。 “焱兮。” 柳陌运足神力,抛出皓魄斧,张出结界,接住我,方保我逃过一劫。 但我的神识因为我强行破玉,强行动用神力,召唤火凤而回来,却又因这身体并未真正苏醒,不够强大到可以安放那般强大的神识,而奔溃。 奔溃的后果什么? 就是我失去一切感知,成了人族口中的活死人。 云湛喘着粗气,爬到我身边,轻轻拍打着我的脸:“焱兮,醒醒,醒醒。” 这话说得,好像我故意装睡,不想醒一样。 其实,我也想醒呀,可我到底要如何醒?怎么醒? 我是真不知! 云湛还在那里埋怨我不肯醒,拍得我都怀疑他是在借机扇我耳光。 但看到他那般悲痛欲绝的样子,我想想,还是决定不与他计较了。 不过,云湛,若我醒来,我想我还是要问一下:五千万年前,你的王后到底是何等货色,让你明媒正娶入碧落城?她现在在哪里?你目前真的是合法的未婚身份?你与她为何而分开?你现在偶尔还会想她吗? 问完这些,我想我就真的是个清楚明了之人。 “云湛,你冷静点。” 瑶华总是会掐准时间出现。 刚刚康回要杀她之时,她死活不睁眼,现在危机解除了,云湛需要安慰时,她马上就醒来,又干起了撬我墙角的损事。 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都占尽的道理? 可惜,我也就这么骂骂,眼下,我动不得,说不得,能奈她几何? “你的伤很重,先随我去光明宫疗养,再来考虑其他事。”这话的意思是,我成了其他事? 咳咳,云湛,你怎么看?! “柳陌,这次大战,双方死伤惨重,亡灵会去幽都之山吗?” 云湛紧紧抱着我,并没有理会瑶华。 柳陌搀扶着纤琼,两个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若放在平时,见到这般的他们,我定要双手叉腰,笑得前俯后仰。 现在,咳咳,他们不笑话我,我已心满意足。 “他们的神识与修为全被幽篁戟吸收了,哪还有灵?若说有,那也只是四处游荡的魅。” “可会去幽都?” “幽都之山不收魅,所以他们只能在门外徘徊。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着,焱兮这般,生不生,死不死,只怕她的神识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反跟着那些魅,去了幽都。” “不无可能。” “那我们即刻就去幽都之山,找出她的神识。” 看得出,云湛的提议,得到了柳陌与纤琼的一致认可。 “云湛。” 瑶华这拎不清轻重的样子,真的让我大为恼火。 “我随你同去。紫萸杖可窥探一切,若万一寻不到,还可用它来辨识一下。” 完了,她又开始装白莲花大发慈悲,广施仁义,迷惑人心啦。 果然,云湛又用正眼看她了:“那就辛苦你了,瑶华。” 幽都之山,今日比以往任何一日都更加的阴沉。 许多神友都不喜欢这里,我却格外喜欢,因为我的小跟班慕辰就住在这里。 慕辰是柳陌的王后,他们成婚之时,我尚未出生。算起来,慕辰不知比我老了多少个千万岁,可我为何称她为我的小跟班呢? 此事还得从两千万年前,我刚搬入长白山那会说起。 神界中实力宠妻的神君不少,但都比不过冥神柳陌。 柳陌本是个脾气暴躁,又十分抠门的神君,偏他的王后是个慈眉善目又极好说话的神女。所以很多求柳陌办事,最后吃了闭门羹的神友们,改走慕辰的道。 慕辰这心无半点伎俩的家伙,哪经得起别人一吹一捧的献媚风,无论何事,一口应允。 柳陌不敢冲爱妻发火,更舍不得爱妻丢面子,好在这些要办的事,全都不是触及底线之事。所以,到了最后,不办的事,他统统给办啦。 但两千万年前,慕辰这稀里糊涂的性格终于闹出了大事。 赤兔族的玉莹小仙,爱上了妖族的虎妖修虚。 这玉莹小仙乃赤兔族族长唯一的独女,宠爱得不得了。神妖相恋,明明是犯禁之事,最后却因架不住女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施了点法术,将修虚身上的妖气敛了,悄悄藏于族中。 本来一切皆好,偏偏不知是那只赤兔说漏了嘴,被他们的对头玄蛇族获悉。 玄蛇族族长以消灭潜入神界奸细为由,出兵赤兔,并当众将修虚活剐了。 赤兔族自知理亏,不敢伸张,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咽。 本以为此事就这般了了,不想这玉莹小仙是个痴情种,想到爱郎为了自己,成了一只游荡无依的魅,难免又要肝肠寸断,寻死觅活一番。她不清白,她的老爹也是个糊涂人。禁不住女儿这般闹,又私下里向她透露冥神柳陌有秘药,可解那虎妖之苦。 玉莹小仙如获至宝,千里迢迢来到幽都之山。 不料,药未讨到,反被柳陌一顿好骂,赶了回去。 玉莹小仙一见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顿感生无可恋,还未出幽都,就自己抹了自己的脖子。 也是她痴心感动天地,正巧碰上了刚从娘家回来的慕辰。 慕辰虽救不了她的命,但透过她的神识,了解了事情经过,便决定成全痴情的玉莹小仙。 想着此事不大,当事人又一命呜呼了,慕辰便背着柳陌,偷了往生水,念术召魅,释放虎妖,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 事,做得虽隐秘;但,终究瞒不过柳陌的眼睛。 柳陌真的是勃然大怒,还第一次动手甩了慕辰一记耳光。 想着慕辰一直是被柳陌捧着c哄着,何曾听过一句重话。不料,今日不但听了不少重话,还被甩了一耳光。 这等屈辱,她如何受得了。 一气之下,又回了娘家。 慕辰的娘家乃木系旁支地狱犬族。听了女儿的一番哭诉,族长父亲一改往日和煦,厉声斥责女儿办事不知分寸,当即命她回幽都给柳陌赔礼道歉。 其实,慕辰心里早已有了悔意,想着,只要柳陌如从前那般,立马追过来,她就既往不咎,跟他回去。 不想,这次到家都大半天了,还不见柳陌,现又遭父亲驱赶,心里的委屈,当真是比洛河的水还多。 出了族落,她稀里糊涂的来到了长白山。 好死不死,竟然无知到想跳天池自杀。 我可以拍着良心说:世间死法千千万万,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日,竟会有只赤色地狱犬,跳下我的天然澡盆子寻短见。 我也是醉了! 一把揪起那颗赤色犬头,火气十足的问:“这位神友,犬类天生会凫水,淹不死。你眼下的这个举动,本王可不可以简单粗略的归结为两点:要么是你想偷窥本王的玉体?要么就是你想蹭本王的澡盆子泡澡?”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血玉悲鸣(二) 我有四个使者,全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俊俏公子哥。我让他们伺候我的日常起居,陪我惹是生非,他们不曾有过半分怨言,我以为是我威武,独裁治理得让他们对我所做的任何指示,都不敢崩出一个屁来。 所以,当我将那只不会凫水的赤毛地狱犬捡回来时,我做梦都没想到,最先不淡定的正是我这四位乖巧的使者大人。 “王,您是不是对我们四个不满意?” 司分敌意满满的瞪着地上那只赤毛犬,一腔怒火,喷得我莫名其妙。 “没有呀。” 我边用血玉磨指甲,边答道。 “王,您是不是厌倦了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男仆的生活?” 男仆?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司至就是司至,问个话都能与众不同。 看他们这阵势,今日我定然是不能好好磨指甲了。反手就将那块血玉往跟前一扔,大声说:“还有谁要问?一次性全问出来!” 其实,我如此说的本意,是想告诉他们,我的耐性用完了,我很生气,希望他们马上闭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想,他们竟真的不讲客气,炸了锅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连一向不爱滋事的司闭也说得唾沫横飞。 这下子,我倒真有点蒙了。 我记得,当初我把司启带回来时,也没见他们哪个的嘴皮子动过一下。怎么今日我捡条赤色犬回来,就让他们这般容不下? 莫非,他们排斥犬类? “王,您当真喜欢它?” 连我的司启也鼓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可怜兮兮的问道。 其余三只鸟立马闭上嘴,屏住呼吸,等着我的答案。 “喜欢呀。” 我走下王座,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只赤毛犬,兴奋的说:“这颜色,跟我多搭。” “若您喜欢的只是这身皮毛,就让司分替您剐了这畜生,做一条赤色披肩,可好?” “这主意不错。” 司至也凑过来,笑嘻嘻的拍着司分,似乎很满意他的这个提议。 赤色披肩,这个倒是可以有的。 我刚想如此回答,脚下那畜生却急了,一个侧翻,竟化作一红衫女子:柳眉星眼,唇红齿白,明媚中不失妖艳,是个尤物。 我一下子就失去了原有的好兴致,大叹一口气:原以为是只公的,不想竟寻了个如此妖艳之物回来,实非我所喜。 “神君饶命。小仙乃地狱犬族族长家的粗使丫头,不日前,犯了事,被组长斥责后,赶了出来。因无处可去,所以才有了轻生的念头。不想,竟冲撞了神君,还请神君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仙这次。” 地狱犬族长,那不就是冥神柳陌的老丈人? 想着上次,我授冠之典,他以王后与他耍性子,回了娘家,他赶着去赔礼道歉,没空亲临这狗屁理由,回绝了我。 人不到,礼到也行呀。 偏偏他天生小气,说日后寻个好日子,再登门拜访,顺便送上贺礼。 冥神柳陌的抠门,神界是有目共睹的,但我想着他好歹是一个神君,我好歹也是一个神君,他总不至于为了一个“抠”字,坏了两个神君的颜面。 于是,便信了,有事没事就念叨着:今日他该带着贺礼来登门拜访了吧? 不想,这一念叨,就念到现在。 没念来他,却把他老丈人家的婢子念来了,也是缘分。 我盯着这妖艳的婢子,想着是要披肩呢,还是通过她再弄出点什么动静来? “司启,先把她带下去。”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个结果,索性先让司启看着她,然后派司至去地狱犬族打听一下情况。 这一打听,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此乃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为此,我偷乐了三日,想着:这大概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第四日,再见这女子时,我明知故问:“你叫什么名字?” “慕辰。” “好,好名字。” 一想到柳陌的心肝宝贝要给我端茶倒水,搓衣洗裤,我这颗冷漠的心就激动得跳个不停。 “慕辰,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你。” “谢谢神君。” “谢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听此一言,她原本明朗的脸,又皱成一团,丰腴之体还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看得我不禁邪恶一笑:“我好歹也是个神君,要面子的嘛。你轻薄我之事,我的使者们都知道了,你说,我若就这么轻易放你走。日后,我还怎么管教他们,怎么做到奖罚分明?是不是?” “神君言之有理,但,小仙不知神君要如何处置,才算奖罚分明?” “放心吧,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给我做一段时间的婢女,我并既往不咎。” “这个?这个小仙” “怎么,我堂堂火王,还比不得地狱犬族长有面子?让你给我做婢女,委屈啦?” 我呼的一下跳起来,怒道。 她见此,缩作一团,小心翼翼答:“小仙不敢,小仙遵命。” “口说无凭。” 我又笑嘻嘻的放出火凤,拔下一根凤尾羽,幻作一张神使契约,摊在她面前:“盖个章,有凭有据,不算强迫。” 慕辰咬紧嘴唇,紧攥双手,十分不情愿。 我失了耐心,一鞭子抽过去,逼她现了真身,直接抓着她的左前爪,往上面一摁,就算完事。 柳陌宠妻,我也是略有耳闻。想着能让那等抠门神君视若珍宝的人儿,必是懂得勤俭持家,能赚会算之道的。 于是,我给了她十块血玉,让她找水仙神女,置换一瓶保湿养颜的玉露水。 去了三日,总算是回来了。 玉露水没有,欠条倒有一张。 白纸黑字,铺在我跟前。 我还没动静,她倒先哭了。 说她遵我旨意找了水仙神女,不想那神女反污蔑她是小偷,偷了火王的血玉来诓她。她一时情急,就与水仙神女争了起来,后不知为何,就演变成大打出手,然后手里就多出了一张欠条。 水仙神女指责她是小偷,这个我大概能揣摩出一二。因为我以往都是用二十块血玉换一瓶玉露水,此次,数量少了一半,来的又是一只地狱犬,难免会多心。 但,我要的就是这般不可能变可能呀。 若等物置换的分量还如以前一般,那又何必让她去,直接让我家司至去不就得了。 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办? 拎着这只哭哭啼啼的赤毛犬,坐上火轿,一口气飞到水仙神女家,将她吊打了一顿:“水仙,打狗看主人。我赤阑殿的赤毛犬岂是你这种小仙小神能踢能揍的?” “呜呜呜,火王,小仙并未踢过,也未揍过它。倒是她,咬了小仙一口,小仙才失的分寸。” 咬? 这柳陌这口味是挺奇特。 我强忍住笑,翻了个白眼,故作不屑道:“不咬,它能是狗吗?” 这事过去几日后,我又遣她去凡间给我买些桂花糕回来解馋。 不想,这次,她去了十日才回来。 我记得送她走时,明明将她打扮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可眼下再瞧: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还一身酸臭。 我皱着眉,刚想问我的桂花糕是否安然无恙? 她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先哭诉了起来:说她命不好,让落凡尘扔进一猪圈,被一群猪追着跑。丢了银子不说,还弄得一身猪屎臭,被人当成神经病围观了十日。 我听着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暗道:这回,我可帮不了你。毕竟,我再强悍,也不能下到凡间,指着一群猪说:打狗还得看主人。 但看在柳陌的面子上,我耐着性子,安慰她几句,此事便算了了。 又过了几日安生日子,一晌午,司闭心血来潮做了些珍珠丸子当点心。 她浅尝一口,说这珍珠丸子的天香粉放得不够多,影响了口感。 我一听,想着这回应该能派上用场,便赶紧使唤她去准备晚膳。 等到入夜,晚膳还未上桌,偏我又十分注重养生,早中晚三餐,餐餐不能少。看那月色,我生怕她将今日晚膳,直接变成明日早膳送于我面前。心急火燎的跑厨房一看,清锅冷灶,不见半点火星子。 刚要发火,她倒先骂了起来,咒那条仍在四处蹦跶的扁嘴鱼为什么不躺进锅里把自己煮了?还有那堆胡萝卜怎么就不能规规矩矩的排好队将自己切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捡回来的根本就不是一块宝,而是一个废物! 对付废物,自然得出奇才能制胜! 我念了个术,逼出她的真身,然后再施了个法,让她没办法恢复人形,最后再日日抱着它到处闲逛。 碰到胆大的问起,只说:冥神客气,送了这么一只畜生给我当授冠礼。 不过三日,一脸憔悴的柳陌真的亲自登门拜访了。 他一见我怀中的赤毛犬,脸色大变,抡起皓魄斧就朝我砍来。 这斧子,能劈天地,何况是我这小小的赤阑殿? 眼看着,司闭的心血就这么化为乌有;一想到,我住得这般舒适的温柔窝就这么没了。 肺都气炸了! 哪里肯轻饶了这始作俑者,哪怕他是柳陌。 “好漂亮的赤色眼眸。” 见到我一身戎装,柳陌突然说道。但这声恭维,可动摇不了我灭他之心。 火凤鞭雷霆而下,他挥斧应对。 “早就想好好打一架了,正愁没机会,不想你今日就送上门来了。” 我狂笑而起,口念心中最强之术,火凤腾空升天,喷出无数赤焰,印红了整个天际。 “冥神,让你尝尝司战之神的厉害。” 话刚落地,我已非我,头脑空白,双目圆睁,耳边只有凤之咆哮,若隐若现中似有一阵笛音。很快,一道金光,不知从何处飞来,糅杂进我的赤焰之中,附着在鞭子之上。 我连挥三鞭,皓魄斧开始颤抖。 “这就害怕了吗?” 我狂妄的笑着,欲再次集中念力,挥鞭抽人之时,那四只鸟终于忍不住了,幻作红c黑c灰c蓝四道光束,扑向于我。 待我醒来之时,已在北海之北的幽都之山。 司闭说,冥神已安排能工巧匠日夜赶工,复原赤阑殿。这段时间,就先住在幽都之山,却绝口不提,那日战况。 我就是在幽都小住的那段日子,与慕辰有了革命般的友谊,但碍于我不愿意销毁神使契约,她只能自认是我的小跟班。 不想,两千万年后,我再次住进这里,竟是如此可怜。 慕辰一见到我,眼泪横流,言语不出。 “慕辰,替我照顾好焱兮。另外,烦你想办法,修复这块血玉。” 我不知道没有神识会如何,可我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我并未死,也未灰飞烟灭,只是不能动,不能说,不能看,却能听。 虽然这个“听”与传统意义上的听有着本质区别,但我能感受到谁在说话,谁在哭,谁又在做着趁虚而入的美梦。 “云湛” 瑶华这悲戚之声,实在是令人毛骨悚人。 “瑶华,别太难过。云湛应是去冥都,关闭幽冥之门。” 这是慕辰的声音,甜甜的,纯纯的,与她妖艳的外表相差十万八千里。 “幽冥之门?” “焱兮的神识还未成为魅,若不关闭那扇门,只怕它会被吸进去,进入往生。到那时,焱兮就再无苏醒的可能。” “云湛现在身负重伤,如何还能” “瑶华,听我一句劝:死心吧。” “连你也这么说。慕辰,你是清楚的,冰雪两族神君媒妁之言乃天定,哪一任雪族神女最后不是冰王后?正因如此,自我被紫萸杖选为守护神女那日起,我就在憧憬云湛到光明宫迎娶我。若不是五千万年前,横空跑出一个她,我早就是云湛的王后。” “瑶华,你我虽为神,但命定之事,也是无可奈何。” “我知道,所以,我也曾劝自己死了这条心。可,心还未死,她却突然死了。我,我以为一切不曾想,半路又跑出一个焱兮。” “瑶华,我知你心里苦,但焱兮也不容易。” 我不容易? 我怎么不觉得?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醉玉红草(一) 幽冥之门,四界众生若想往生,都需穿越此门。传闻,幽都之山全年不散的黑雾,实则是那些无法通过此门,却又不愿离去,徘徊不前的魅,之怨c之恨,集结而成。 眼下,为阻止我的神识误入,转世为人,云湛强行关闭幽冥之门,实乃逆天而行。 阴森诡异之地,一声惊世巨响,便见幽都之山的黑雾逐渐庞大,怨恨之气,令天地为之颤然。 “柳陌,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纤琼望着惊雷滚滚,哀怨更甚的天空,不无担忧的问。 “这仅仅只是开始。” 柳陌疲惫的闭上双眼。 不过才两千万年,没想到同样的事,又再次上演了。那时的云湛也是这般奋不顾身,逼他关闭幽冥之门。 身为守门神君,岂能任人为所欲为? 几番劝解无果,玄冰剑战皓魄斧,几千万年难得一见。 但两件神器毕竟同出一脉,威力自是不相上下,胜负难分。 斗到最后,就变成了云湛与柳陌之间的念力比拼。 时至今日,再想起,柳陌仍对那日的战况,心有余悸。 他很清楚,那日他并非是败给了云湛,真正击破他的是云湛心中的那份对爱人的执念。 那份执念,就在那一霎,已经强大到可以毁灭一切。 柳陌的颤抖是源自皓魄斧的颤抖,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湛强行关闭幽冥之门。 那个场景,他此生都不愿再见。可,谁又能想到,同样一个理由,竟让那个疯狂的男人第二次挑战神威。 云湛,几次三番冒着灰飞烟灭之险如此做,真的值吗? 此后几次碰面,柳陌总想着,好好问一问云湛,却都被他冷冷的眸子给杀了回来。 他不禁想笑:自己明明才是人见人怕,神见神恐的冥神,偏一见到他那双冰魄色的眸子,自己却被逼得不敢多问。 由此可见,冰王云湛实在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神! “此话何意?” “幽冥之门,乃上古神器冥鼎在即将毁灭之时,被父神渡了一分神力,再加上往生水的功效,幻化而成。虽说冥鼎排名十大上古神器之末,但终究不是一般神器所能匹敌,又得了父神之力,其姿态更非常人可比。” 柳陌慢慢睁开眼,这段话,两千万年前,他也对一个神君如此说过,可他听完之后,眉头都未皱一下,只冷冷的说:“柳陌,让开。”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至今都令人记忆犹新。 “与紫萸杖如出一辙,幽冥之门虽是器,却并不受控于守护神女或守门神君,一切只遵循宿定之责。云湛强行关闭,乱了章法,必触怒于它。为惩戒不法者,它会自己释放幽冥之力,魔化盘踞在幽都之山的魅或其他正常魂魄,赋予它们极强的攻击力。只要云湛进入那团黑雾寻找焱兮神识,必将遭受蚀骨之痛,诛心之苦。若他能挺过来,完事皆安;若他挺不过” “既是如此,我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纤琼口念一术,便已换上金色战袍。 柳陌无奈的摇摇头:“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在这。” “柳陌,你这是什么话?刚才与康回一战,云湛已身受重伤,他如何能敌得过那些邪灵?” “能不能敌,我们都必须守在这里。因为云湛的封印,镇不住幽冥之门。一刻钟后,它定能自行冲破,重启幽冥之门。待到那时,怨念聚集,可能会让一些魅趁乱而入。若无人制止,这些魅就会演变成瘟疫,祸害人界,让人间生灵涂炭。所以,你我必须等在这里,全力消灭那些混入其中的魅,这才是真正帮云湛。” 事情有没有柳陌说的那么恐怖,我真心不知,我只知道,他们忙活一场,全白瞎。 我的神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所以,我仍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无聊到发狂,当然,偶尔也会心气不顺的咒上两句:老子都在这挺尸了,怎么都不见那四只鸟前来祭拜?就算不祭拜,至少也来探望几眼。能不能别显得我人品太糟,生离死别之际,都找不到几个悲伤得捶胸顿足之辈。 可惜,我躺了十五,手脚发凉,身体发硬,意识涣散,仍未感觉到那四只鸟的气息。 看来,我是等不到他们为我哭丧了。因为我有预感,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不是灰飞烟灭,而是神魄与身体分道扬镳,简而言之,就是变成一个活死神。 这简直比灰飞烟灭更让人悲观c绝望。 “焱兮。” 昏昏沉沉中,云湛的声音总是在我耳边响起。但我真的太累,太困,他好像说了很多话,我反反复复却只记得“焱兮”这两个字。 待到第六日,仍听在他说时,我有股冲动,想搬起窗台下的那张桃木梳妆台,直接砸晕他,然后再酷酷的告诉他:云湛,求你别再絮絮叨叨个没完,也让我说几句,行吗? 别认为我是来搞笑的,其实,我是真的有话想说。 比如:我想问问他,瑶华口中那个“短命的她”叫什么?在她香消玉殒之时,他是不是也坐在床边,像个长舌妇般,絮叨个没完? 神游到这里,我才发现,真正让我死不瞑目的并不是那四只鸟为什么不来见我最后一面,而是两千万年前,在那万众瞩目的授冠典上,当一脸高傲的年轻火王冲他明媚一笑时,他是否有过一刹那的心动?当她提出让他为夫这个荒谬的要求时,他是否有过一丁点的愿意? 云湛,这就是天意,在临死之际,我记起了一切。 也许你不相信,但我还是很想告诉你:那日,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看到你那双忧郁的冰魄色眼眸,我竟觉得异常熟悉,胸口的小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然后我就说出了那般惊世骇俗的话。 或许,这就是爱情。 虽然它醒得有点晚。 我神神叨叨说了这么多,却不见有人回应一声,顿感凄凉。 罢了罢了,终是要归于天地,化做尘埃了,还谈什么爱不爱,还计较有没有人回应这等世俗之事,就这样安息吧。 我做好了死的准备,不料,恍惚之中,却感觉有人抱起了我,往我口中强行塞下一个果子。 这果子可真奇特,入口即化,味道甜美,还带着一股桂花糕的清香。 “焱兮,你放心,玉红果只会让你做个甜甜的美梦,待你醒来,一切都好啦。” 玉红果? 我记得的:东面巫山,有草名玉红,食天地精华十万年,方开花;再吸无垢雨露十万年,才结果。 其果,味甘,入口即化,食之可醉卧三百年,醒之无恙。 真没想到,当初一句玩笑,竟一语成谶。 说起与这果子的渊源,还真有一段长长的话要说。 不记得是哪一年哪一月,司分的急躁突然提高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我怕一味的体罚,会适得其反,索性收起鞭子,依照典籍所载,独自乘火轿赶到东面巫山,寻玉红草果,想着让他醉卧三百年,大家都省事。 巫山很大,丛林茂盛,遍地皆是绿油油的新草,要从中寻出玉红草,简直比登天还难。 好在来之前,司闭已经给我做过功课,说这玉红草怕冷,喜往山体的朝阳面集中。 所以,我特意带了好多血玉,将它们五个一层,叠起,放在朝阳面的坡地上,然后坐等那些小草儿。 果然,很快就见一些叶子如卷心菜般的小草,迈着大步,靠了过来。我一把揪起走在最前面的那棵,抖掉其根部的泥土,找了半天,也未找到其果。 只得又揪起一棵,仍无果子。 就这么不知不觉中,竟扯了不下一百多棵,皆无果实。 我当下犯了难,一棵一棵扯下去,又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腰,索性召唤火凤鞭,二话不说,将整个地表翻了个边。 一声轰鸣,就见巫山鸟兽四散,林中草木乱颤,一个自称巫山山神的小人儿一路惊呼的跑了过来。 “这位神君,可是小神哪里得罪了您?” 我盯着这素未谋面的小山神,笑嘻嘻的摇摇头。 “那,您为何要毁小神根基?” 我这才明白,地表翻边,等同于将这山神的头皮掀掉再重新缝合,他能不着急上火吗?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在找玉红草的果子,不料,这东西只见开花,不结果。害我白跑一趟。” 山神一听我这话,白白胖胖的小脸立马就绿了,他颤抖着从地上捡起一棵被我拔掉的玉红草,轻轻拉开它卷曲的叶子,便见一红红的果子,娇小玲珑,正躺在叶中心。 我讪讪一笑,扫了一眼,满山玉红草已让我毁得差不多,着实是罪过。 只好昧着良心说:“我族中突发瘟疫,男女老少,皆都染了病,解药中独缺这一味,所以所以需求量甚大,甚大。” 山神面色沉重,施法将拔掉的玉红草卷叶内的果子,悉数取出,全部赠与我:“玉红草,一旦拔出地表,就无法再次成活,今日既是这草的劫,也是我巫山之劫,实属天意。若是能救神君族中老小之命,小神也不敢抱怨,玉红草果在此,请神君笑纳。” 我稀里糊涂收下,就这么回了赤阑殿,然后又将寻果之事当做一个解闷的笑话,与司闭细说了一遍。 谁知司闭听完,大惊失色:“巫山何曾有过山神?” 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再飞回去一看,满眼只有树,不见草。 越发觉得奇怪,转道去了灵芝神女的映月宫,一问方知:玉红草,因为不间断的吸食天地精华与无垢雨露,早已修成人形。但我那日拔得太甚,毁其修为,无意将它打回了原形。 眼下应是躲到别处修形去了。 细细算来,只怕要花上七c八千万年的光景,方能再出来见人。 如此,还真是一个不小的罪过。 我刚想好好忏悔一下,灵芝神女话锋一转:“这玉红草也是个爱记仇的主,若不是自知打不过您,它必定不会那般老实的任您践踏。所以,他才主动现身,对您说出那番话,实则也是对您下了术。” “下了术?” “您不是说,最后他把果子都赠与了您?” “没错。” “呵呵,您回赤阑殿再好好点一下,就会发现:火族有多少人,果子就有多少个。不过,这也是您自己说此果乃族人要食,他便将计就计,断了自己根基,成全您,也是成全自己。因为,一旦您食言,那些果子就会幻变成瘟疫,祸害您的族人。不过,也无妨。食下之后,只不过是醉卧三百年。” 再回赤阑殿,我第一次较了真,一个一个,细细数后,发现原只有一百多个的果子,竟然真的衍生出与族中人数一致的数量来。 想我也是睚眦必报的祖宗,却也有被人暗算的一日,我的气反倒一下子全消了,这大概就是人族说的:英雄识英雄。 未免瘟疫突发,只得分作四批,让所有人都服食一个。 想来,灵芝神女话未说尽,醉卧三百年,也是被那玉红草在梦中戏弄三百年。 我瞧着他们醒来后,个个怒气冲天,就连司启的脸色都很愤怒,心里不禁有点畏惧,死活不肯吃。 司闭想着,这七c八千万年,四界再难寻此果,物以稀为贵,也算是珍品,便用玉横装着,收了起来。 当时,我还怪司闭大材小用。算起来,这玉横比玉红草,高的可不是一两个档次,它来自父神的宝库,是专用来盛不死药的器皿。 司闭嘴贱:“这果子是给您留的,我能不好生待它?” 托您吉言,这下成真了。 我服下这果子后,僵冷的身体渐渐回暖,只是脑袋仍沉沉的,真似醉了般。 几束强光突然照进来,我有点不舒服,猛吐几口,刚想叫司闭收拾干净,场景竟自动跳到了一个山头。 这山真是奇怪,只长草,不见其他。 “您终于来了,神君大人。” “谁?谁在说话?” 我迷迷糊糊的想要召唤火凤鞭,才发现醉得忘了术语,真是活见鬼。 “神君别慌,您这三百年,都将在小神为您虚化的梦境里度过。为感念您当年的‘恩情’,我定会将您送入您最不愿面对的记忆深海,让您不虚此行。” “你” 我话还未说完,场景又变了。 银白素裹,无他色; 冰天雪地,独一龙。 这,这不是羽山吗?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醉玉红草(二) 我记得那次去西海之滨寻穷桑果,云湛曾提起过,在羽山,有一条烛龙,嘴里衔着一根永不熄灭的蜡烛。言语之中,大有怂恿我在无聊得太甚时,可以去戏弄这烛龙,解闷去乏。 从我的理解来说,我认为就是这么个意思。 上次在碧落城闲住几日,星辰司看得严,无缘相见。不想,今儿竟在梦中见到,也算不得缘浅。 我兴奋的跑过去,本想取下它嘴中蜡烛,逗逗它,不想,手指却穿过了蜡烛。我又鼓起腮帮子,想一口气吹灭,火焰竟没有半分摇曳。 这莫非是因为我在梦中? 若是如此,那这凛凛风雪的寒冷,我为何又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得到? 好在这烛龙身后的雪洞十分空旷,也能遮风挡雪,身体不由自主的躲了进去。 入洞后才发现里面另有蹊跷,越走,越温暖,还有深不见底的气势,让我根本停不下脚步。 也不知走了多久,原本由空旷变得狭窄的洞穴,一下子又豁然开朗起来,呈现于眼前的是一个比之先前更加空旷c更加高大的洞穴,洞壁之上全是闪闪发光的水晶,正中央则摆着一副棺材。 我细细辨识了一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棺材竟然是恒冰之棺。 传闻此棺可保入棺者不老不腐,与玉横一样,同是出自父神宝库。若没有记错,这东西早在父神时代,就已经被魔族毁了,为何会出现在此? 我好奇的走过去,方见冰棺之中躺着一女子,一袭红裙,明媚动人,她的左手握住一根笛子,似是刚睡去,又似已经死去多时。 我又靠近了几分,确定自己未老眼昏花,这个女子,竟然长得与我十分相像。 我不记得我有姐妹,也不记得我有姨母,更不存在还有表姐妹之类的亲戚。 这女子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会躺在已经被魔族毁灭的恒冰之棺中? 正寻思之际,一阵雪花卷起,我赶紧伸手挡住,待一切消停,再看,却见冰棺之前立着一人。 竟是云湛。 他温柔的凝视着棺中人,那份深情看得我慌了神,冲上去大吼:“那不是我,笨蛋,那是玉红果在使坏。” 我叫得心急如焚,声嘶力竭,他却充耳不闻。也不知他触碰到了哪里,棺中人竟然醒了。 更要命的是,她醒来第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终于等到你来接我。” 这这一定是那山神小儿在捣的鬼,故意引我吃醋上火。 不就三百年嘛,我就不信,我一个活了三千万年的神君,会被一坛三百年的醋给淹死。 风声又起,眨眼之间,我已身在碧落城。 “怎么哭啦?” 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过来,轻轻的问。 “不是哭,是这白色太刺眼。” 很快,他身边走出一个红裙女子,语气中颇有抱怨。 “待我变出五颜六色,装饰一番,可好?” “不好。我要真的。” “真的?” “恩。比如:绿色的草地,蓝色的天空,黄色的落叶,红色的花朵,真正的五颜六色。” “可是阳光照不进羽山,你说的这些,都无法在此存活。” 原来,初来碧落城那日在脑海中浮现的剪影是云湛与这个女子。 他们难道是真实存在过? 那为何是我记忆深处被遗忘的片落? 我突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却又不知道这份危机来自何处,只能这么眼巴巴的跟着,看着。 可有一事,我还是弄明白了。 这虽是我的梦,但我的意识却被攥在这个与我相貌相仿的女子手上,所见所闻,皆是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住在碧落城东边最深的一个偏殿里,身边只有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小婢女。 自那日被带回来后,云湛已有好几日未来看她了。 她有点焦躁,想出去,却被小婢女拦下。 “王吩咐,不得让神女走出寝殿。” 她又气呼呼的走回来,透过窗子,望着窗外一望无垠的素白,甚是忧伤。 难怪她会流泪,会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有点色彩。 只是后来,她也慢慢习惯了。 不吵不闹,只是静静的等。 若是闲来无事,就吹吹笛子,聊以打发寂寞。 又过了两日,云湛终于来看她了。 看得出,她满心雀跃,却也十分不懂规矩。 一把冲上去,抱住云湛,满满的全是委屈。 “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云湛机械的搂住她,脸上神情怪异:“这两日的笛声,是不是你所吹奏?” 她略带得意:“好听吧,我的笛子天下无敌。” 他略微一笑,干巴巴的说:“笛子先交予我,我替你保管一段时间。” 她似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快速退出他的怀抱,眼睛里满是恐慌:“为为什么?” “相信我,我会好好保管的。” 她已然有了为难之色,双手护在腰间,轻轻哀求:“是我吹得不好?那我以后不吹就是,请你别夺走我的笛子,你不在的时候,我只剩它了。” “你信我。” 云湛还在步步紧逼。 她眼中起了水雾,仍在争取:“我一直渴望着能从那个黑暗的世界里挣脱出来。因为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这个天地的美好,所以我一直在满怀希望的苦等。现下,终于等到你将我唤醒,我以为一切都会如你说的那般,可是你食言了。自打你把我带回那日起,你就将我与这个美好的世界,与所有的人隔开,身边的那个婢子,又是一问三不知,我就寻思着:或许,你违背当初誓言,已经娶妻;或许,你的族人还是容不得我;或许,你对我已无情愫,只剩迫不得已的怜悯。我左右思索过了,不管是何种原因,我想这都怪我醒得太晚,所以,请你别夺走我的笛子。若是要让我离开,直接告诉我,我走便是。” 云湛上前一步,想靠近她,她却反射性的后退两步,生怕他来抢她的笛子。 原本甜蜜的氛围,一下子竟变得尴尬无比。 “你愿意跟我回来,只是因为曾经的誓言?” 云湛悬在半空中的手,有种无处安放的痛苦。 她带着戒备,摇摇头:“你怎能这么说。当初在洛河之滨,我决定出来的时候,不就与你说过:黑暗中的光明与誓言,属于笛子,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方是我宿定情缘。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个,才日夜守着我,等我醒来的吗?” “是,我是因为你如此说,我才一直守在那里,等你醒来。” 云湛再也忍不住,颤抖着抱住她:“笛子你自己保管,只是,以后千万别再吹了,可以吗?” “嗯。” 她冷冷的答,情绪仍不高。 云湛大约是感受到了,又好生解释起来:“你说得对,我的族人现在仍在反对我们在一起,所以我才将你安置在这里。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娶你做我的王后。只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安排,会很忙,这段时间不能来照顾你,你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好吗?” “好。” 这次,她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场景再次变化,初来时的一袭红裙,已经变成了与那婢女无异的装扮。 她躺在靠窗的软榻上,脸朝窗外,眼睛里全是羡慕。 长长一声忧叹,取出笛子,横在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我知道你不喜欢云湛,其实他这么关着我,我也很讨厌。但是,你得明白,他是你选的人,是我的第一眼宿定爱人,不喜欢c讨厌,都动摇不了我留在他身边的决心,与我和他的宿定情分。” “” “你若是真的闷得慌,我将你抛出去,你偷偷去玩,待玩够了,再回来就是。” “” “既然你不愿意离开我,那你就要乖乖听我的话。别抱怨,因为我的心情也不好。” “” “你想让我吹首曲子?这可不行,我已经答应云湛不再乱吹。” “” “你求我也没用,我可不想将你交出去。” “” “神女,您,您是在与我说话吗?” 那婢女瑟瑟的环视了一下殿内,不安的问道。 她回头望去,淡淡一笑:“我在与我的笛子说话。” “它能听懂?” “你可别小瞧它,它不但能听懂,还很有脾气,现在正跟我闹别扭呢。” “这样呀” 那婢子听完,神色异常的走了。 过了没多久,就见那婢子带着一个人回来。 她不认识,我却是认识的。 身着白色祭祀袍,俊朗的脸上,一双永远无法睁开的眼睛。 “你是谁?” 她毫无防备的走向前,问道。 “我乃星辰司,是王的祭司。王让我来请神女去祭殿。” “云湛,他让你来找我?” “是。神女,请随我来。” “要不,我先换身衣裳?” “不必了。神女,请吧。” 第一次见到云湛与婢女之外的人,她高兴得有点忘形,天真的跟着他出了偏殿。 走过一条长长的暗道,进入了祭殿。 这祭殿修于碧落城地底,阴森恐怖。 她有点不安:“云湛真的在这里吗?” 星辰司不答。 很快,便见十个穿着与他一样袍子的人,围成一圈,席地而坐。 星辰司指了指圈中央:“神女,请入内。” 她有点退缩:“云湛怎么不在?” 星辰司别过脸,突然口念术语,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她推至圈中,那十人见此,也同时口念术语。 来不及说第二句话,她只觉得脑袋发胀,视线模糊,口里大叫着:“别念了,别念了,好难受。” 我看得出,她是真的难受,也看得出星辰司是真的不准备就此罢手。一时情急,冲到星辰司面前,大喊:“快住手,没看到她很难受吗?” 喊完,才记起自己只是个看客,根本插不上手。 而她已经被折磨得伏地不起,样子十分虚弱,但阵术却越来越强,若再无人来阻止,只怕她真的要灰烬。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头望向祭殿入口,心里此刻多么希望那个雪衣男子能够出现。 可惜,他没有。 生死攸关之际,一阵笛声响起,先是细细的,微弱的。 我觉得奇怪,回过头来一看,不知何时,她已经站了起来,眼神冷漠,浑身散发出杀意,那根笛子在她的唇边也变得令人不寒而栗。 笛音越来越强,星辰司见状,也迅速加入十人阵对。 可即算是集合了十一人之力,却仍是克制不住那如魔音般的笛声。 她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变换音律,围坐之人皆自乱阵脚,敌我不分的对着自己人施法,圆阵立马崩溃,十一人皆口吐鲜血,倒地难起。 她这才将笛子从唇边移开,冷漠的走到星辰司身边:“先是花言巧语让云湛夺我笛子,现又摆阵害我。星辰司,你就这么容不下我?” “你不能呆在这里。因为你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因为你会像害了那位一样,害死我家王。” “这么说来,你是铁了心要阻止我与云湛在一起?” “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不会让王涉险。” “那我当真是留你不得。” 她掉头就走,行至半路,又停下,笛声再响。 这一次,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能感受到这阵笛声中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以及对一切的仇恨,还有毁灭。 接下来发生的事,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定然是不会相信的。 自娘胎中就带着眼疾的星辰司,从未见过一天光日的星辰司,竟然在笛音的魔化之下,睁开了双眼。 这 我记得司闭曾说过,星辰司的眼睛是不能睁开的。一旦被不可控制之力强行破开,便有灭顶之灾。 至于这个灾是降临他本人,还是其他,就不得而知。 我还想看明白点,她却快走出祭殿,我被迫跟着她进入暗道,身后只留下一阵阵恐惧的尖叫与哀嚎。 回到偏殿,她似乎很累,斜靠在软榻之上。 很快,云湛来了。 她强打起精神,笑脸相迎,他却寒气逼人,什么话都没有,直接夺过她的笛子,愤然离去。 望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泪流满面的她,硬是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她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自笛子离开那日开始,她越来越虚弱。 三日后,云湛又来了。这次不再那般冷漠,温柔的抱起她,走出偏殿,高兴的说:“明日我们就成婚,从此刻开始,你便可以随意出入碧落城,甚至是羽山的任何一个地方。” 她没有丝毫喜悦,一出偏殿,白晃晃的天地,已非她所能承受,她将头埋入他的胸膛,淡淡的说:“太晃了,给我找块面纱。” “你不是很想见我的族人” “面纱。” 她冷冷的简单重复着。 “好。” 隔了好久,那个“好”字才从云湛喉咙里给逼出来,无比苦涩,与无可奈何。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醉玉红草(三) 凡有品阶的神者,皆十分注重虚礼,更别提我这种高级别的神君,需要讲究的细节自然是更加的繁杂。 比如:宫殿取名这种小事,都不能小觑。因为一个神君的宫殿,殿名就如自身的名号,可以不风雅,可以不高冷,但多少需要带着自己的烟火气息,让别人一听,就能明白它的主子是何等人物。 我父王是个随性之人,火神殿这个名字,直白是直白了点,但符号清晰明显,一听就知道是祝融的居所。那些十分不入流的,又想到此处来盗用火神威名的阿猫阿狗,总会先掂量掂量一番自己的分量,再做决定。后来,我修了赤阑殿,“赤”是我瞳孔的颜色,符合我的气质;纤琼的飞上银霄殿,“飞”自带风神随性的属性;柳陌的幽都之山,“幽”与他冥神倒也贴切。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一直耿耿于怀碧落城这三个字的出处。毕竟,像云湛这般对色彩根本没有概念的神君,却独独选了这么一个色彩丰富的“碧”字,怎么都会让人怀疑这是他人之意。 而这个他人,若简单粗暴的只从性别来区分的话,我猜来猜去,也觉得应该是只母的。 好在,云湛没让我等太久,终于自己说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她的过于冷落,让他有点急于弥补,大婚前夜,云湛完全失了往日的沉稳与冷静,聒噪得像个初出茅庐的嫩头青,从羽山说到碧落城,又从星辰司说到冰族全族,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其他神族祖宗十八代这种无聊至极之事,我本就不在意,特别是此刻又知道碧落城并非某个神女临时起意后,我更加的神思怠倦起来。 她瞧着,比我还不济,病怏怏一副,竟比白日又虚弱了几分。 “明日,整个碧落城将装扮成你素爱的红色,可喜欢?” “” 她歪在软榻之上,眼皮耷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累了?我让婢女伺候你更衣?” “” “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来接你。” 待云湛沉重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她才睁开双眼,满腹心事的模样。说实在的,事情走到现在这个境地,其实我比她更纠结,内心也更加的矛盾。因为,于我,是真的很想见识云湛口中“明日碧落城的红妆”,也想目睹一下她凤冠霞帔的风采。但,我又怕自己若真的亲眼见了,会受不了。 是的,若我现在还未弄清楚她是谁,那我就真的是一个愚不可及“二”字当头的神君了。 她还能是谁?不正是五千万年前,云湛明媒正娶的第一任王后吗? 不错,这玉红草报复敌人的手段之毒辣,我必须是服气的。它明知我在垂死挣扎之际,心底最在意的正是云湛的这位王后,所以它才绞尽脑汁的使着坏,将五千万年前发生之事,编造植入进我的梦里,故意让我难受三百年。 确实是打击报复的行家里手。 该明白的,弄明白了;不明白的,也还是没明白。 那就是这个女人的容貌。 我想我得静下心来,好好用这三百年看清楚她的五千万年。因为我必须弄明白,她与我真的只是巧合中相似的两个人,还是这玉红草使的手段,将她幻化成我的模样。 若是前者,那我与云湛就真的是走到头了。我堂堂火王,可以做继妻,但绝不可为人替身。 若是后者,那我与玉红草的这笔帐就必须算清楚。我赫赫战神,可以被人打趴,但决不能任人戏弄。 不知是我的心思被那山神小儿洞悉,还是真的事出有因,眨了下眼,时间竟已是他们成婚半月之后。 期间发生了什么?也只能装聋作哑。 不过半月,她消瘦得更加没有了人形,一块淡蓝色的面纱遮去大半张脸,两只暗淡无神的眼眸毫无生气,似乎如一件装饰品般,只是被镶嵌在眼眶之中。 “王后,王遣人送来了一些首饰,请您过目。” 一个身体全长开的白衫婢女笑脸盈盈的走上前来禀报。 “赏你。” “王后,这” “退下。” “是,奴婢告退。” 白衫女子刚出内殿,就朝门外的几个侍卫摇摇头。 “自大婚那日到现在已有半月,王后一直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见王,也拒绝王的任何赏赐,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此事传入长老们耳中,只怕又会逼迫王了。” “银露,此事你切不可与任何人透露。若是长老殿中的下人来打探,你就说王与王后恩爱如常。” 倒真是小瞧了这些侍卫c婢女,竟然有这份忠君之心。 我趴在门缝里,听了这些闲话,心里不禁感慨起来:若我的赤阑殿也如这碧落城般,添置一些侍卫c婢女来伺候,应当也会如此忠心。毕竟,我这个神君当得还是比云湛要更加的接地气,更加的爱民如子,更加的体恤下属。 又过了几日,死气沉沉的寝殿终于迎来了一道彩虹。 没想到,五千万年前的她已经初现五千万年后的风华。若一定要带着找茬的心思,非说出点不同之处,那大概是,我竟有幸能在有生之年,从她媚眼如丝的神态里寻出一点点纯与真。 “王后,雪族神君瑶华神女来看您了。”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听到冰族之外的神者名号,第一次有了反应,转头望向眼前这位绝世神女,竟有了几分好感。 “瑶华神女见谅,我病了,无法起身相迎。” 瑶华屏退银露,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从中取出一颗药丸:“瑶华正是惊闻王后贵体抱恙,所以才特地送来我光明宫秘制的一味良药,希望王后早日康复。” 她倒不生疑,接过那药丸,二话不说就直接吞了下去。 此举让瑶华很是意外:“王后一向都如此相信他人?” 她眼波流转:“我这半死不活的,还有什么值得去怀疑?” “王后,多虑了。说到此,您的病,又何尝不是忧思过甚所致?若您想尽快康复,还请王后懂得及时排解,方好。” “你倒是个心善之人。” 大概是想到了星辰司的狡诈与云湛的不问青红皂白,瑶华这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竟让她有所动容,不免又多说了几句:“只不过,我好不了啦。与忧思无关。” “王后,您可是在想那笛子?” “你也认为它不祥?” “一缕相思笛,亦正亦邪,谈不上祥与不祥。” 一缕相思笛? 那破笛子就是一缕相思笛? 这怎么可能? 一缕相思笛明明只做救人反噬的勾当,为何她能够将它驯化,还当成一件寻常神器般,运用得毫不费力? 我不否认,我在做学问这件事上,没有天分,也不勤奋,甚至绝大多数还是粗枝大叶,一笔带过的走走过场。但若是有对我胃口,合我秉性的奇闻秘典,我还是学得相当认真的。比如那本上古神器野典,我绝对是逐字逐句看完的。 我记得上面明明写着:上古神器,一缕相思笛,从何而来,因何成形,无从考究,早于父神,面世,无择主之好。 说的就是这笛子没有选择主人,为主人效命的烂俗癖好。但,从她与它偏殿私谈,祭殿发怒这两件事情来看,它对她早有认主之心,侍主之实。 能够让那根比父神还早来到这个天地间的笛子服服帖帖,惟命是从,这女子还真是让人没有办法不去好奇。 瑶华的回答,是明智的,可惜非她想听的答案,所以她又沉默了。 “王后,瑶华虽然对一缕相思笛不是很了解,但星辰司被迫开眼一事,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因为此事,冰族上上下下都十分恐慌。族中长老们甚至呈书云湛,请求驱赶您。” “就因为它让一个瞎子,睁开了眼睛,所以就被视作是妖孽,魔怪,要被驱逐?” “王后难道不知,星辰司的眼睛是不能睁开的,因为一旦睁开,就是灭顶之灾的预言。长老们为了王与整个冰族,如此呈书,也并非过分。” “原来如此。” 她落寞的一笑,眼睛里满是不屑。 瑶华却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成效:“云湛为了保下您,同时又为了给族人一个交代,才会迫不得已夺走您的笛子,请您体谅他。况且,为了娶您为妻,他甚至愿意交出玄冰剑,退位让贤。” “一个冷冰冰的位子,怎可与最美的誓言相提并论?” 瑶华一怔,她未料到,这个病入膏肓的神女竟然会用冷冰冰三个字去形容神族的君位。 倒是个见识与心胸皆不一般的神女。 “或许您不了解,王位对他意味着什么?才会如此评论。王后,先王与先后早逝,云湛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选择的坐上了王位。为了不让信任他的人失望,他只能时时谨慎,步步留心,处处努力。如果说,王位c王职,是他一直活着的希望,是他一直前进的动力,那是丝毫不为过的。但是,为了您,他愿意舍弃掉他曾执着不悔的信念。这份深情,您当真就一点都不感动吗?云” 瑶华说得十分动情,只不过,没把软榻上那位打动,却莫名的感动了自己,话未说完,先独自哽咽了一番。 到底还是少了五千万年的历练,这番感性的瑶华,当真是比不得我遇到的那个瑶华,已经白莲花到懂得如何不让自己被不该有的情感所牵绊。 “云湛他过得并不比您好,若您真心爱他,请您为了您心爱之人,好好善待自己,珍重自己。” 不知是瑶华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她自己想通的,第二日,云湛再来,竟然没被拒之门外。 “怎么在殿内,还戴着面纱?” 这是成婚那日,她要求的,他亲手给她戴上的,不想这么多天日未见,她原来一直戴着。 “病中容颜岂能见王?” 她冷冷的回道。 如此看来,她虽有了相见之心,却无破冰之意。 云湛蹲在塌前,握住她枯瘦如柴的手,无比心痛的劝解:“我会让你好起来的,相信我。” 她任他握着,既不抽回,也不给予半分热情,麻木中透着一种凄凉:“王严重了,我只不过是身体不适,生了场小病,自然会好。” “碧落城到底是太过寒冷,不适合你调养身体。我想着,竟然瑶华亲自来了,又诚意邀请,想带你去她的光明宫小住几日。那里气候适宜,又多奇花异草,正是你心心念念的五颜六色之地,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当真是那日在洛河之滨,与我许下承诺之人?” 听了云湛这番提议,她突然有此疑问,脱口而道。 云湛微微一颤,笑容僵化:“我又说错什么了?” “你没有说错什么,只是,我不能离开笛子,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但我正在想办法让你能够离开它。” “所以,你才将它安置在碧落城那阴暗潮湿的地下祭殿内,日日用神力对它进行封印?”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她同意与他见面,并非是瑶华说动了她,也非她自己真的想通,而是,她在替那根笛子讨说法。 我记得那日在西海龙宫,初听那几个嘴碎的神女说起他娶王后之事时,心里想的是他定然喜爱着她的,她也必定钟意于他,恩恩爱爱的日常,自是少不了。 不想,他们这日子,过得竟是如此闹心。 “无论当初在洛河之滨,我许下过何种承诺,我只相信你对我说的:我是你的第一眼宿定情缘。为了这段情缘,哪怕要我拼尽一切,我也在所不辞。” 她终于有了反应,泪水涟涟:“我知道它不喜欢你,但我一直不明白,你明明是它选的人,为何现在你们要让我如此为难?我既不能舍弃你,也不能离开它,我能怎么办?” “我知道的,我知道是我让你为难了。但是,你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我会处理好的。” 云湛轻轻将她搂入怀中,两人终归是重归如好了。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醉玉红草(四) 我想我还是不够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所以总是简单的将他归纳于一个外貌无敌,灵魂清冷,偶尔会有点腹黑的神君,比如人间借住王婆家那几日。 事实不是。 他的内心丰富而多面,既有司闭的沉稳严谨,也有司至的随性温情。有时候,他可以很温暖,温暖到与她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带着最适宜的温度;也可以很细心,细心到为她抚平裙角的每一道褶子;甚至还可以很唠叨,唠叨到一日三见,每见一次都要问她是否吃好,休息好。 虽然,她总是不冷不淡,郁郁寡欢,但这都阻止不了他的对她的情意。 这或许是他与她,或者是他独自一个人的甜蜜时光。 可惜,这种时光,也就是半个来月,她终究还是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云湛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前,浑身颤抖:“我该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她凉凉一笑:“将我放回恒冰之棺。” 云湛痛苦的摇摇头:“我把笛子还给你。” “没用的,它不愿意接纳你,而我又不能忘却你,我与它心不到一处,已然是生分了。” “都是我害了你。” 云湛将头埋进她的手腕里,自责不已。 她却没有过多的悲伤,反倒是一种解脱般,安详至极。看到此,悲伤之情突如猛流般侵袭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我伸手想安慰一下眼前人,却触及不到实情实景。 又想抱怨几句,景致一晃,奄奄一息的她,与悲痛欲绝的他皆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我整个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钉在一个密封的盒子里般,无法动弹,呼吸也变得有点困难。 这是哪里? 我急得张牙舞爪,却又奈何不得,只好拼命嘶喊,仍不见半个人来。 当即心下一凉:完了。肯定是玉红草见那神女已死,无戏可看,怕我余下的这二百多年,太过惬意c逍遥,所以又临时起意,玩起了挖坑活埋我的把戏。 这天杀的,竟对我做了这般详尽的调查,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活埋。 还真是会对症下手! 好吧,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毁了你的根基,毁了你的人形。大不了,等我醒了出去后,渡一千万年修为给你,助你早日修形成功,可好? 我哭哭啼啼的念叨着,以为开出这般颇具诱惑力的条件,那山神小儿会眼皮子浅,动心放了我。 不想,等了老半天,仍不见有任何变动,只好自认倒霉,碰上个胆肥不怕死的。咬咬牙,将前番条件中提到的一千万年修为提升到两千万年。想着,这诚意够实,够大了吧。 又是老半天过去了,我仍手脚被束,凉冰冰的躺在那里。 心里噌的一下就火冒三丈,破口大骂这玉红草不知好歹,本神君给它一点颜色,它就敢开染坊。老子辛辛苦苦才存了三千万年修为,渡它两千万年,它还在大象鼻子里插葱,给我装蒜。 真是气煞我也。 人族有云:士可杀不可辱。本神君今日豁出去了,别说两千万年,就是一年,一月,一日修为,本神君都不渡了。你这小老儿,你有本事别困我三百年,困了我这一世得了。否则,待我梦醒那一日,定让你玉红草一族消声灭迹。 我记得有一次,我偷下人族,因为太过担心司闭会突然冲出来,将我揪回去。所以潜入落凡尘时,难免就粗心大意了一把,降落之地没选好,竟跌到一戏园子里。 好在戏文精彩,没人注意到冒冒失失中多出了一个我。 正好听到台上那男戏子在骂:“我好言好语相告,你偏不领情,反倒撒泼,看我不撕了你。” 言毕,就见那男戏子手拿木棍,将一旁的女戏子抡翻在地,揍得她是连连告饶,直说:“官人,奴家知错了。” 这声知错,逗得台下给位看官哄堂大笑。人群里,一肥头大耳的男子指着那女戏子怪叫:“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神君今日也借了那凡人之口,将这话赏给你玉红草,额外再多赠一句: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心头怒火实在太甚,我从人族之事,又联想到妖族剔残,絮絮叨叨,连续叫嚣了几日,终于,感到精气神损失过大,有点力不从心。便琢磨着,这样也好,闹腾累了,兴许还能合上眼,好好睡上一觉,也是另一种心安。 可惜,天不遂人愿,疲惫之中,好像有风声响起。 很快,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哀嚎声。 “你当真想清楚了?”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一试。” 哀嚎停止之后,一个十分痛苦的声音慢慢答道。 “笛子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想让我用秘术救那个女人?” “一缕相思笛,并非人人都可得偿所愿。你执意要冒险来救你的王后,这份深情,虽令人动容,但,未必能感动它。” “云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个女人,来到这世界本就是个错误;当初你唤醒她,又是一个错误;现在你屈服这根笛子,救活她便是个更大的错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日,当她知道了一切,你觉得她会选择你,还是选择笛子?或者说,选择她本该真正选择的那个人?” “那是我的事。” “既然如此,你放心,我祝融不是一个不守信用之人。若我真的失败了,我定助你,给这女子火族之命。” “云湛在此谢过祝融神君。” “何来谢字之说,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原来,当初这根笛子并非父王特意寻找到的,而是云湛主动交给父王的。 难道,父王并不是真的被笛子反噬而亡,而是为了救她而死? 我正独自琢磨时,一阵笛声响起,先是缠绵悱恻,情深似海,所歌所泣,皆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深情。想来这就是父王与母后的爱情:温暖,感人。 我认真的倾听着,突然,笛子发出了一声怪叫,就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一张完美无瑕的美人脸上,深深的划了一刀般,鲜血淋漓,又丑陋不堪。 这个音律,我听过,正是那日在碧落城地底祭殿内,它发狂时的那种,时而撕裂心肺般灼心;时而抽筋剥皮般锥心;时而似有重物锤击颅内脑浆般蚀心。 我能想象得到,父王此刻的痛苦,因为这是笛子在反客为主,也就是反噬,灰灭之灾的开始。 我正如此想着,突然,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那个密闭的空间拔了出来。 我揉了揉眼睛,看看四周:真的是在火神殿内。云湛与一缕相思笛已不见踪影,偌大的神殿里,只有紧紧抱着母后的父王,旁边躺着一女子。 我走进几步,定睛一看:是她。今日这般看着,已是不只有相似之感,更有一种熟悉得让人心痛的悲楚。 我想,我终于找到了我与她容貌相似的答案——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我站在那里,看着父王将毕生修为渡给了她,原本黝黑的头发,瞬间全白了;紧致的皮肤,只一眨眼的功夫,全部枯皱。他已不是我第一眼所见的那个俊朗神君,而是一个垂垂老矣步入暮年之人,当他再抱起母后时,显得十分吃力。 正在此刻,两只火凤嘶叫着从他的身体飞了出来,腾空一圈,飞入她的身体里。 很快,她紧闭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后慢慢睁开了。 父王慈爱的一笑:“焱兮,你是我祝融的女儿,是火族之王,记住了吗?” 她毫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眼睛闪过一阵赤色的光。 接下来的事,我不用再看,也清楚。 我站在那里,既无心痛,也无眼泪,只是看着,冷静得好似是看着一棵小草,一朵花消失了般无所谓。 然后,就是余无带着一伙侍卫冲了进来。 盘问我的身份,询问老火王的下落。 我的脑海中好像被设定了一个程序般,机械而完美的堵住了他的每一个质疑。 这就是我为什么决定另建神殿,与族人分地而居的原因。 因为火族最伟大的神君灰烬了,火族最仁慈的王后烟灭了,而火族的王位却给了一位族人素未谋面的王女。 这让脾气火爆,又好战逞强,族风彪悍的火族如何信服? 我也不知道,云湛到底动过什么手脚,竟让我忘了我本不应该忘的所有事,却记住了根本不属于我的一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她的柔弱与隐忍。 一群刁民,竟敢质疑我? 我邪魅一笑,懒得多费唇舌,直接念术,让带着我满腔愤怒的火凤鞭,将这些指手画脚之徒,抽得哭天喊地。 论彪悍,谁能彪悍过我? 抽完了,我再问:“谁还有异议?” 脚下一片寂静,无人吭声。 火凤鞭都认主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异议? 但余无不同,他可不是一个随便恐吓几句,就能被制服的主。但他也不是一个鲁莽的愣头青,所以他不吭声,但是他执掌的长老会,也一直对我不恭不敬。 想着自己根基不深,又没有那份独裁之心,这才未与他计较,只命司闭寻个好地方,重修神殿。 想的就是眼不见为净。 不想他却不懂收敛,逼着我借司闭为由头,收拾了他以及那个我早就看不顺眼的长老会。 这话说得有点长了,我觉得我应该把更重要的事先做了。 这么一想,就天旋地转起来,火神殿消失了,火族消失了,余无消失了,什么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个蓝幕的世界。 莫非就是这里? 我摸着头,坐起来,见到对面那个小老儿时微微一笑:“真没想到,这短短的三百年竟过得比五千万年还要漫长,莫非我这是梦醒了,人还未醒?” 那小老儿瑟瑟发抖,点点头。 我笑得更猖獗了:“这是你的梦境?” 小老儿立马该坐为跪:“神君饶命。” 我吃吃一笑:“你跪我干什么?眼下,虽是你的梦境,但我终归还是在梦里。就算有撕你之心,还是无撕你之力。” 这小儿倒是聪明得很,知道瞒不过我,仍在不停的告饶:“小神知错了,都怪小神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神君。请神君高抬贵手,放小神一条生路。小神发誓,绝不会将神君之事,向外透露半个字,只求神君能饶小神一命。” 星辰司说得不错,我的神力一直不见恢复,的确与失忆有关。但这个失忆指的并非是被祝融伪装的这三千万年,而是那漫长的五千万年,甚至更久远之前。 “神君,饶命。” 这小老儿看到我手中多出的一缕相思笛,面如死灰:“请饶了小神。” 饶? 我冷冷一笑,将笛子放到唇边,手指灵动,久违的笛音就慢慢的包围着我。 我怎么能把你忘了,我的笛子。 “饶” 我闭上眼,对那可怜之物的求饶声,充耳不闻,变了音律,很快这笛声就幻变出一柄柄锋利的尖刀,密密麻麻的扎向这蓝幕天地。 一道口子,两道口子,当无数道口子出现时,蓝幕分崩离析,最后彻底消失了。 再看时,印入眼帘的是云湛清瘦的脸。 “焱兮,你醒了?” 我扶额坐起来,方见云湛身后还站着一排人:有我的四只鸟,还有纤琼,柳陌,慕辰,瑶华。 没想到,给我吊唁的人还不少。 “焱兮,你怎么就醒了?” 纤琼眉头紧缩的问道。 怎么就? 这话问得真是糟心。 我翻了个白眼:“莫非我就是个受罪的命?别人睡三百年,我偏要去睡六百年?” “王,您错了,您三百年还没睡,提什么六百年?您才睡了三日。” 司分这孩子,也不分一下场合,这么多神君还未开口,哪就轮到他在这里瞎嚷嚷。要传出去,少不得又要说我赤阑殿没规矩。 我干咳两声,朝司闭使了个颜色,他赶紧伙同司至,将司分押到了一边。 处理完这毛躁家伙,稳住面子后,我才仔细回味他刚才说的话。 “什么?我我只睡了三日?” 一声惊呼,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玉红果这东西奇妙得很。 服下者,醉卧三百年,醒来,并无任何异样;若服下者提前醒来,其本体玉红草就将受到反噬,而且,醒得越早,反噬越大。若我真只睡三日,那玉红草,必死无疑。 “焱兮,你是不是在梦中看到或是想起了什么?” 云湛抓着我的手,眼睛死死盯着我,生怕错过我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歪着头认真想了想,复又很认真的摇摇头。 确信我未有隐瞒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倒让我好生奇怪了:难道,我应该在梦中见到或是想起什么吗?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情伤难忘 自我醒来之后,总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怪在何处?我也说不上来。总归是我怀疑他们瞒着我私下密谋;他们则认为我故意装疯卖傻,简直就是互看互有毛病,越看越有鬼。 私下里,我问司闭,这二货,话都未听完,就把头摇得如拨浪鼓般;后又假装在不经意间套过司分c司至c司启的话,他们更傻,竟答:没觉得。 事后,我也惊觉自己傻,他们四个皆是我的人,真有事要瞒我,如何会向他们透露半分? 更何况,这四只鸟的警惕性也委实不咋地,一问三不知已够丢脸了,偏他们还一问三不觉得。 真是一群饭桶! 慕辰来看我之时,我仍在生闷气。 她小脸微皱,大有分担之心。 我便拐着弯的将那四只鸟咒骂了一通,完了,直说闷得慌。 慕辰撇撇嘴,无可奈何的将手一摊:“焱兮,幽都之山除了这座宫殿,就是阴曹地府。你才从鬼门关回来,不会就想着要去故地重游吧?” 这丫头,到底是开始学坏了。给我为奴为婢之时,何曾有如今这般思维与口才。 看来,柳陌没少下功夫调教她。 “谁说没地方逛?” 我坏笑道:“你们不是有个走得近的邻居?” “北海龙宫与幽都之山相隔几万公里,远的不说,就说最近一次与他们见面,还是一千多万年前在南海龙宫,恭贺他家太子娶亲。如此不通往来,也算走得近?” 我说得没错吧,慕辰是真的被柳陌教坏了。 但,我不怕坏人,就怕把我当傻子的人。 我偷偷朝门口做了个手势,司启马上念术封闭门窗,做了最好的隔音措施。司至与司分则一人一根大麻绳冲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慕辰绑得动弹不得,再倒吊在房梁之上。 “焱兮,你要干嘛?这这不是长白山,是幽都。” “那又如何?” 我笑嘻嘻的从司至身上拔下一根羽毛,一边挠她的脚心,一边拷问:“你们在背后嘀咕我什么?” “没哈哈哈痒哈哈哈” “别挠哈哈哈我哈哈哈说” 我收起羽毛,蹲在她的正前方,双手撑着脸,好奇极了:“快说。” “头好晕,你先放我下来,行吗?” “慕辰,跟我玩心眼,你玩得过吗?”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飞身躺在南墙边的软榻之上,手指一挥,司分与司至马上拽着慕辰,像弹棉花般,上上下下乱抛。 “别我招。” 我扬了扬手,捡了个十分舒服的姿势,洗耳恭听。 “瑶华说,服下玉红果三日后就醒,你乃第一人。所以她怀疑你有问题。” 瑶华,怎么我的问题,都是她帮着找出来的? 慕辰见我有点不大高兴,赶紧又解释道:“你别怪瑶华,她其实也是关心你。因为,神识离开宿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宿主死亡;要么就是宿主太弱,没有力量控制神识。依照当时的情况来看,你自然是属于后者。所以,云湛冒险寻找,才一直未果。现在你突然醒了,还安然无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的身体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神力,所以才会召唤神识回归。可你又说你的神力没有恢复,这也就怪不得瑶华会有所怀疑。” “云湛,他可有说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说。” “就这么点破事,用得着他们鬼鬼祟祟的商量来商量去?” “焱兮,你是知道的,我没你聪明,又耳根子软,听不得好话,也经不起别人盘问,所以,每说到重点,柳陌就将我轰到门外,不准我听。” 柳陌,他敢轰你? 我差点就大笑起来。 “慕辰,你变狡猾了。可惜,真的不够聪明。” 我笑嘻嘻的动动手指,司分与司至又拖着她开始在半空中转圈。 “哇饶了我吧我说。” “我没耐性,你清楚的。所以这次,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 慕辰狠狠剜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他们都怀疑你有被魔化的可能,正商量要不要送你去隐山清修。” “他们?他们是谁?” “” “也包括云湛?” “没有云湛。” 慕辰摇着脑袋,否认完,却不见再有后话。 我好笑的走过去,拍着她妩媚的脸蛋:“放心,即算有柳陌,我也会看在你告密有功的份上,绝对不会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只有云湛一人不同意。他认为玉红草已经被反噬灰烬,所以它所营造的一切也随之封存,即算你在梦中经历过什么,你也决计想不起来,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这下,我真的笑不出来了。 我一觉醒来,除了记起我与云湛的过去之外,并无他事。偏他们以为我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竟在商量着要不要送我去隐山。 隐山!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清修,就是清梦也难得做一个。 我就真的不明白了:我不过是吃了个果子,因为身体素质比普通大众好,提前醒来而已,怎么就这般大惊小怪?怎么就有被魔化的可能? 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也不想想,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导致神识离体?我到底是因为救谁,才被迫服下玉红果?也是,这还有什么值得好想的,反正现在危机已除,康回也负伤而逃,哪还用不着我这个超级大英雄? “王,您当真要去隐山?” 我叹了口气,望着司分这糟心东西。从慕辰说完到离开,再到此时此刻,我一字未说,一声未吭,满脑子想的全是如何才能不去隐山,怎么落到他眼里,就成我“当真要去隐山”? “王,隐山不好吗?看您脸色都变了。” 还是我的司启细心又懂事,怨不得我就是偏心多疼他三分。 “没有好与不好,只有糟糕透顶。” 隐山,说好听点是神族清修之地,其实就是个集谎言c欺骗c陷阱于一身的乌烟瘴气之所,那里生活着各式各样外表纯良c美丽,实则心狠手辣的生物,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吃掉。 神族但凡发现有心志不坚的神者,便会被强行灌下大泽水,暂时封闭神力,扔进那里。 若能在此活过一个祭祀日,也就是一万年,才可被证清白,释放回归。 说白点,其实就是将你逼入绝境,看你是否会因内心恐惧,在无意识之中释放出被你刻意隐藏的魔性。 这种清白,哪里算得上清白,无非就是靠运气。 况且,你清白又如何,活不过一万年,照样被当做魔性潜入者,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动手的是那些生物,又可完美避开弑神之罪,一举两得。 “王,您别担心,司启愿意陪您同去。” 这话说的,果然印证了雪中送炭强盛锦上添花。 “王,要死,我司分也算一个。” 呸!谁要跟你一起死?你咒你自己就好,别拉我下水。 我没好气的白了司分一眼,瞬间就把脸拉得老长。 司分瘪瘪嘴,不乐意的凑到司至身边:“我又说错话啦?” 司至笑而不语。 我忍不住再次白了他一眼:这孩子,什么都长,为啥就是不长脑子? 思来想去,我决定趁着他们悬而未决之时,先下手为强:让柳陌不省心。 如此想着,便带着司分与司启开始了一番胡作非为。 柳陌果然受不住了,他颤抖的指着,被我翻得乱七八糟的藏宝阁,在得知不翼而飞了几件奇珍异宝后,心痛得把正事全忘了,大吼:“你滚,赶紧滚回你的赤阑殿。” 我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柳陌,是你自己说,日后再见,定补上一件珍宝,给我作授冠贺礼。时过两千万年,你堂堂冥神,几次失言于我,我还未找你理论,你倒先冲我发脾气,这是何道理?” “滚!!!” 滚就滚吧,何必这么大声。 我一脸坏笑,带着四只鸟马不停蹄就往赤阑殿赶。 不想,半道遇上前来接云湛的星辰司。 这瞎子,相当的记仇,别后再见,不请安叩首就算了,竟还对我一通指责。 “火王,您是凤凰涅槃,不死鸟神之化身,纵有千般劫,万般险,都伤不到您分毫,此乃您的神威。但,我家王不同。他只是一个会受伤,有七情六欲的普通神君,星辰司在此斗胆,恳请您放过我家王,别再让他为了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你个瞎子,怎么说话的。若不是我王在洛河之滨舍命相搏,别说你们冰王,就是你们整个冰族,只怕也没了。” 司分气势汹汹的冲上前,与星辰司理论。 不想星辰司却面不改色,冷冷抛下四个字:“始作俑者。” 我一瞧这状况不太对,赶紧出言喝住司分。 但司分的火气已经蹭蹭窜上头顶,此刻让他冷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他双手攥得咯吱咯吱响:“王,您别拦我!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这瞎子,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走出轿子,大退几步,方高声喊道:“谁说我要拦你?我只不过是想躲远点,再让你开战。” “啊?!” 司分回头望着我,傻傻的又问:“您当真?” 我何止是当真,我还硬拼到底,遂放豪言:“司分,你听好了。我火王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面子非要不可。所以,你只管放胆去比,若是下手没留意,将他打死了,后事我担着;若你学艺不精,教训不成反遭欺,也不必担忧。我就不信,一只鸟做不到,难道四只鸟齐上,还抡不死他?” “你你们我们走。” 星辰司听了我这番话,哪还敢动手,气得掉头就走。 “王,要不要追?” 司分瞧着星辰司那丧气模样,笑得嘴都合不拢。 我扫了一眼,算算时辰,云湛应该就快到了。若真的追上去,厮杀一番,人没被我们揍断气,他又来,反倒更加尴尬。 何况,我也是出口恶气罢了,岂会真的做出这般以少胜多,胜之不武之事来坏我名声? 重回轿子,刚走了没几步,云湛果然追了上来。 “焱兮,我有话问你。” 我低勾着头:“何事?” “洛河之战前夕,在碧落城,你曾说过,我们” “云湛。” 我猛然抬头,匆匆打断,情绪有点小激动:“你我现在伤势未愈,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养好伤,其他事,以后再谈也不迟。” “那,我陪你去东山?” “我指的伤,并非是这个伤。” 伤这个东西,听起来是一个意思,若细分起来,其实有很多种,比如情伤。 我醒来以后,就一直躲着他,实在是我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以前,我忘了他,反而坦坦荡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潇洒自如。现在我记起了他,遗忘的情愫也跟着回来了,再加上我本就是个不懂得收敛感情,收敛情绪的人,如何还能与他携手独行?如何还能笑看他与瑶华的暧昧不清?如何还能坦然面对他的过去? 再者,我恢复记忆,神力却未如预想的那般回来,这就说明,我的问题与记忆无关,记事珠对我而言,实则是毫无意义。竟是个无用的东西,我又何必去寻它? 但这些话,我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王,您不喜欢冰王?” 司启与我同轿,望着我出神,而我恰好望着轿外出神。 不喜欢?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过喜欢,才会有这般故作冷淡之心。只是,经历过生死,我也长了点多愁善感。 愁他心中已有佳人,愁他对我不能敞开心扉,最愁的还是他自始至终,给我的感情太过意外,意外到没有花前月下,没有你侬我侬,没有廊下谈心,没有诗词歌赋,没有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却有了直奔终点,要生死与共的决心。 如此,反倒虚了。 总让人觉得,这份决心,不是给我,而是要透过我,告诉另外一个人。 “王,您怎么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 我笑眯眯的望着轿外美景:“大概是因为我失忆了。” 心里却道:大概是因为感情这种事,我说了,他不理,是我多情;我说了,他会意,是他重信;但若我不说,他却懂,那才是两情相悦。 而我要的,从来都是后者。 若做不到,宁愿趁早死了这条心。 一路而归,并未回长白山,而是去了火神殿。 我将族中之事交代于司闭,又让司至扮作我的样子,从火神殿大摇大摆的回赤阑殿,最后带着司启跳下入凡尘。 反正我也是个只有名号,没有神力的神君,在神界除了躲在赤阑殿长草以外,便无处可去,还不如下到这人界,过一段名副其实的日子。 说不定,在这里还能碰到一些真正好玩的人c事,或许,替我疗好了这段情伤,又未尝不可呢?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花前月下 人族素来重男轻女,允许男子寻花问柳,见一个爱一个;却对女子标榜父纲,夫纲,子纲,还吃饱了撑着,研究出一个三从四德的东西,时时约束其言行不说,还大兴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记得有一次飞身下到一官宦人家,正好撞见一老嬷嬷训导一豆蔻年华的年轻女子:“小姐,您是大家闺秀,切记,笑不露齿。” 笑的时候,还要记得把牙齿藏起来,那还叫笑吗? 想来,如此高标准严要求,我此生都只能望其项背,于是,干脆舍弃女装,扮成男相。 别说,如此打扮下来,很是风流,比之女相,竟胜百倍。 “王” 我牙齿咯噔一声,这孩子,傻不傻,刚重申三遍,告之他现在两人的身份背景,这还没出十步,怎就忘了? “是公子!公子!!” 我气急败坏的吼道。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司启被吓得不轻,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赶紧低下头,小声问道。 去哪? 我心情又好了。 “你去那里先探探风向。”我站在街口当中,指着前面一门面阔气的店:“大爷我今日定要去看看那温柔乡是个什么东西。” 早就听说,人族有个让男人乐不思蜀的温柔乡,那里面遍地是甜言蜜语,住着无数花容月貌,身体柔若无骨,随便抛个媚眼,或是呵口气,都能让男人意乱情迷,情难自控的女子。 这等奇事,我岂有不见识的理? 我正沉溺于这等自得其乐的美事中不能自控时,街头突然冲出一辆受惊的马车。等我发现,为时已晚。眼见着马车就要将我的身体碾碎之际,一个人影飞出,挡在我面前,硬是用蛮力拦下了这匹发狂的惊马。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赞誉,我晕晕乎乎,没头没脑的跟着瞎喝彩,好似被救的,另有其人。 “公子,没事吧?” 这才想起,他这凡人,误打误撞,已是本神君的恩人。戏文中这一幕常见得很,若救的是女子,这女子必是以身相许;若救的是男子,这男子必是义结金兰。 好在我今儿是男儿身,要不,可就亏大罗。 想到此,不禁又为自己的未卜先知,自乐了一回。 不料,就这么点自娱其乐,竟也引来旁人无数猜疑。 有说:“这公子,莫不是吓傻啦?” 有说:“模样俊俏,却不是礼仪之人,实在是可惜。” 有说:“定然是哪个官宦家的无良公子,不学无术,救命之恩,都视而不见。” 还有说:“难怪刚刚见他打发手下,去了怡红院,不知羞耻。” 口舌之灾,看来已是四界通病,我这祸根,走哪都不是默默无闻之辈。 赶紧拱手作揖,正要言谢,不想又被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给吸引得忘了正事。 四界之中,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颜色如此独特的眼眸。 真是好看得要命。 眼眸的颜色,在魔c妖c人三界并没有多大含义,但在神界,则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也是检验神力高低的一项硬性指标。 像我,平日里虽与族人无异,是最寻常的黑色,但我穿上战袍,或是决意与谁打架斗殴时,我的瞳孔就会恢复其真正的颜色——赤。 纤琼是金,柳陌是黑中带墨绿,瑶华是紫,云湛是蓝。而父神的权杖上,刚好镶嵌着赤c金c黑绿c紫c蓝c冰魄c黄七颗颜色各异的能量晶石。 传闻,父神的神力本是靠修为得来的,但因生存环境的改变,父神创造的四界在不可抗拒的因素之下,慢慢脱离他的掌控,其神力也相应着被削弱,眼见着浩劫难过时,洛河之神赐予了他这些晶石,让它们成为了他的另一个神力来源点,这才得以延续了父神后来的一百个千万年。 还好这琥珀色不是出现在神界,否则,只怕这男子要被当做异物处置,那就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我记得戏文上是这么演的,凭着仅有的那点印象,特意装得如一个读书人般,旨在打脸刚才那群好事之徒。 “公子莫非不是晋城人?” 他好似不愿就此别过,仗着自己长了一张比一般人族更俊朗,更有气质的模样,语气轻浮c随意。 轻浮? 我脸一红,咒骂自己想入非非,自作多情。且不说,此刻我是男儿装扮,就算他有龙阳之好,凭他那般风流体态,实在没必要倒贴我这般不入流这辈。 “公子,你的脸?” 我的脸? 我还迷迷糊糊,他的手却已经捧着我的脸蛋,琥珀色的眼睛,将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视了八遍,方笑道:“真好看。” 咳咳,真真是断癖! 我哆嗦一下,慌慌张张挣脱出他的魔掌,就要辞过。 他却又伸手,一把拉住我:“且慢。” 且你个鬼,慢你个头! 要不是不便显露身份,本神君早就破口大骂,外加火凤神鞭,生抽活抽,一顿乱抽。 借着抽手之机,只得咬牙切齿的小声警告:“在下对公子舍命相救之恩,没齿难忘,愿出重金酬谢。在下也承认公子这般容貌,确属人间极品,但,在下实在不好龙阳之兴。故,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龙”他先是一愣,续而大笑,愉悦的默认:“公子好眼力!” “还不放手。” 我见他如此爽快的承认,心中对他的好感,连带着对那双眸子的好奇,都一扫而光,只恨不得与这人山水永不相逢。 “公子别急。”他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姿态:“待我说完,自会放你离开。” “说!” “在下白止,请问公子芳名?” 芳名? 被我当场拆穿,他不但不补台,反大大方方省却那份藏着掖着的小心机,直接厚颜无耻到表明性取向。 这这人界,是不是也太过开放,太过包容了一点? 算是开了眼界! “焱兮。” 我淡淡一句。 他却暧昧的重复了一遍:“焱兮。” 续而,他信守承诺,向我作了个揖,真的痛快离去。很快,就被拥挤的人潮所淹没,直到再也寻不见那抹深蓝时,我却仍在细细回味他临别时嘴角那抹带有深意的浅笑。 心中又忍不住惋惜悲叹:生得这么一副好皮囊,为何要学龙阳君?可惜了我这颗春动少女心。 “兄长,您在看什么?” 我这才记起,这次出门,我不是一个人,我还特意带了个贴身保镖。想着刚才的耻辱,正要责问他为何去了这般久,害我被人调戏? 回头一看,吓得我的小心脏差点没蹦出来。 这孩子,我打发他去时,明明是衣冠楚楚,头面整齐,容貌无双的公子哥,怎么回来,就成了满脸红唇印,衣衫破烂的浪荡贱货? “你你这是被人吃豆腐,还是吃别人豆腐?” 司启瘪瘪嘴,一副比我还委屈的模样:“您让我去问,我才到门口,就冲出一群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疯子,她们扯的扯,亲的亲,可怕极了。可您交代,不得擅用法术,所以我只能往那楼内跑,不想,里面这般女疯子更多。” “那也不亏,别人这样还得花银子。你这明摆着是赚大了。” 我忍俊不禁的调侃道。 司启想哭又不敢哭,一张脸十分别扭。这倒非我本意。我原是想着,这孩子太过内向,终究不好,万一哪天就成了自闭,岂不麻烦?此次带他出门,就是想让他练胆,现在看来,这个指望怕是要落空了。 算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他自闭也好,封闭也罢,只要他自己乐意,与人何忧? 我赶紧调整战略,收起一脸坏笑,不厚道的怂恿道:“想不想报仇?” 他点点头。 “你过来,我现在有个绝佳的复仇计划。” 他傻傻的凑过来,侧耳倾听。 “你现在立马回赤阑殿假扮我,把司至换下来。我让他一个晚上就将这群女疯子整得尸骨无存。” 司启瞟了我一眼,直戳我的良心,一针见血道:“您嫌弃我,想换司至下来伺候您,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呃” 我的确是这个意思。司启,你一路好走,记得一定要把司至换下来。 我很想这么实话实说,可最后说出口的竟变成:“你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若你不想报仇雪恨,我们就找家客栈投宿?” “这一家不错。” 司启明媚一笑,指着西街高声说道。 唉,除了认命,我还能说什么? 好在开心的理由,总是比不顺心的现状要多。 这次下来,正巧赶上了人族的元宵节。人族节日众多,最有特色,最隆重的当属元宵。游船c花灯c猜谜c看戏皆属我中意的乐子,此外,还有我最神往的月下私会,互定终身这种实景戏码。 一想,就觉得浑身是劲。 “兄长,我们为何要趴在这里?” 司启不解的望着我。 找好客栈,定好房间,用了晚膳后,我就拖着司启租了条船,趁着桥上还无人之时,就将船泊在桥的下面,静静等待。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等到华灯初上,月夜朦胧之时,真来了一对男女。 我的这个兴奋呀,真的是难以形容。 可惜,司启太小,体会不到,才会问这么无知的问题。 我指了指桥上搂搂抱抱的那对男女:“不趴在这里,如何能听他们说情话?” “他们说情话,与我们何干?” 这孩子,这般月下情爱的戏码都激发不出他潜在的雄性荷尔蒙,难怪活得了无生趣,死气沉沉。 我吞了吞口水,好心解释:“你想不想变得如司至那般讨人喜欢?” “不想!” “你想不想变得像司至那般,懂得许多的甜言蜜语,讨我欢心?” “想!” “如果你想,你就要好生趴在这里,认真学。因为司至说的那些鬼话,不,是甜言蜜语,全都是这样偷学来的。” “哦” 司启似懂非懂,真就乖乖趴着,不再废话,扰我看戏。 “我的好妹妹,想死哥哥了。” “哥哥净说瞎话。” “若哥哥有半句不实,就让老天爷刮下一阵东风,将我扔下桥去,淹死干净。” “呸呸呸,哥哥怎说这般胡话,惹妹妹伤心。这不是不想让妹妹好活吗?” “哥哥就知道,天底下,还是妹妹最心疼哥哥。” “哥哥心里清楚,倒也不枉费妹妹这般苦心。” “兄长,他们人族好奇怪,哥哥妹妹月下如此。” “笨蛋,这哥哥妹妹,又非真的哥哥妹妹,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 “那他们” “闭嘴,好好给我看着,学着。” “妹妹,让哥哥亲一口。” 精彩的部分终于来了,我伸出一只手搭在才老实的司启后脑勺上,然后用力往下一按,自己则伸长脖子,死死盯着桥上那对啵来啵去的男女。 一阵摸索,伴着几声哼哼,妹妹胸口的红肚兜露出半个角,情到浓时,戏才精彩,这女子却大煞风景的来了个急刹车,扭扭捏捏,东躲西藏,让人闹心。 “好妹妹,成全哥哥吧。” “不嘛,你” 你字刚出,就听一声炸雷惊了这对鸳鸯。 “在桥上。” 吆喝之后,从桥东头冲过来一群举着火把的人,顷刻间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贱人,敢偷汉子。” 一身材高大的男子,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妹妹脸上。 旁边的哥哥见状,身子一晃,人就瘫了,不敢动弹。 “贱人,老子抽不死你。” 妹妹被揍得实在难受,哭天抢地的喊起冤来:“官人饶命,是陈四将奴家强行拖至此处,扒奴家的衣裳,想行不轨之事,幸得官人及时赶到,救下了奴家。” “你这贱妇,明明是你耐不住寂寞,时常勾三搭四,现在怎可胡乱攀咬?” 那哥哥一听,也不甘示弱起来,一副反被人强的心酸模样,让我是大呼过瘾。 “陈四,你如此陷害奴家,定不得好死。” “贱人,你倒打一耙,不得善终。” 好好的一出花前月下,怎就变成了一枝红杏出墙来或是我家隔壁有个老王的戏码? 好在我自始至终都将我家司启的脑袋按在地上,这可不能学。否则日后,我的赤阑殿,除了要应付一群无辜的失足神女外,还得应对一群前来捉奸的神君。 那还不把我赤阑殿给掀了。 “原来,你好的是这个?” 一个身影悄悄靠近,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夜下,竟然会发光。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惨遭戏弄 我敢笃定,这白止绝非人族。 别的先且不论,单凭他能够这般悄无声息的靠近,已是不简单,眼下,却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到让司启也无从察觉,这就真不是简不简单的问题了。 “你究竟是魔还是妖?” 我轻轻拍了拍司启,这家伙竟像睡着了般一动不动。 真是没用,还侍神呢,竟被一只魔妖不清的东西施法,困住了手脚。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又要被那些长舌妇们如何编排出何等荒谬之事来。 “在你眼里,我就只能是魔,或妖?” 他走出云遮月的阴影,月光流泻,映照着他的轮廓,像极了一件流光溢彩的披风,额外赐予了他一份神秘的高贵。 这般姿态,当个神族也是绰绰有余。可惜,戒律之所以称之为戒律,就因为它自带着不可逾越的横线,对与错,毫无意义。 我也是这戒律中的一个顺从者,是或不是,又有何用? “神族若有你这般独特眼眸的神者,只怕早就被揪出来,扔去隐山,任你自生自灭了。何来你现在这般潇洒自如?” 他听完,竟笑了。先是紧闭双唇,极力隐忍的笑,最后,却发展成捧腹大笑。 这句话真有如此好笑? 我竟没出息的蔫了,自信就像突如其来的山体滑坡,一瞬间全都土崩瓦解,不复存在。我偷偷别过半分,低头逐字逐句,反反复复,默念了五遍,实在是找不出半点好笑之处来。 “重新介绍一下。” 许是见我太苦逼,他终于是止了笑,又换上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妖族琥珀精,白止。” “你说妖就妖?我凭什么信?” 这一次,我不得不多了个心眼。 “第一,你是个没有神力的神君,我骗你有何好处?第二,你的侍神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即算我对你有不轨之心,直接砍了你多好,何必多此一举?” 直接砍 这话说得,真是让人火大! 想我此生,从来都是口出狂言,怼人的主,没想到今日,竟被一只妖怼得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很好,你是这二个。看来我得找个时机,将第一个如此怼我的主——玉红草的下场透露一二让你知晓,方显我神威。 “你这小眼神,还是不信吗?” 他吃吃笑着问我,月光照着他的脸,光洁得很,若是有把刀,一刀一刀割下来,我相信那定是畅快淋漓之事。 单这么一想,已让人欲罢不能。 我不道德的舔了舔嘴唇,好似在饮那花花流下的鲜血般:“就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本神君为何要信?” 他倒是挺有耐心,见我不信,真又添了些佐料进来:“五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妖族在四界之中,颜面尽失,无处安身。为了重新开始,我与我的很多族人被迫离开了妖界,乔装打扮进入人界。一晃已过去五千万年,我不但适应了,而且还相当享受目前的生活。试问,魔族会如此留恋人间吗?” 这么说,确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想他们妖族本就生得美丽,又懂法术,在这样一群容貌c资质皆十分平庸的人族中,想要出人头地,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能在人界当大爷,谁又愿意回去当小弟? 此番逻辑,本神君信了。 虽不再疑心,但我仍有两事不明,遂再问:“你如何知晓我的身份?还有,神妖两族怨恨颇深,你既知我乃神族,为何还要跟我挑明你的身份?” “第一个问题,我本不知你身份。第二个问题,我本不愿在你面前现身。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竟有如此活得不耐烦之人,托这小妖来办我这火爆脾气之人?莫不是真的活腻啦?再想,又觉不对。除去曾经间接促使妖王剔残死无葬身之地外,我何曾与妖界还有过这种多余渊源? “我想你是搞错了,我与妖界实在没有交好之心。” “呵呵。” 他轻声笑道:“托我之人乃树精云阳。” “云阳?” 一听这名字,我立马就乐了。不免又与他细说了几件只有云阳才会干的傻事,他答得确是没有偏差。如此验证一番后,我确定他乃妖族无疑,方松了一口气。 他似也累了,想起此行目的,又悻悻问道:“我带你去看更刺激的?” 我吞了一口水,斜眼瞟了瞟趴在船板上一动不动的司启,贱兮兮的问:“这孩子怎么办?” “放心,在他醒来之前,我定会将你安然无恙送回此处,保证他什么都不会察觉。” 这货果然是个浪荡胚子,我只不过稍作提醒,他就心神领会,知我不愿带一未成年少儿前去观战,确乃同道中人。 我笑嘻嘻的站起来,于心不忍,又在心里忏悔道:司启呀司启,实在不是本神君不厚爱你,而是你真的不适合少儿不宜那种东西,你就乖乖睡上一觉,等本神君回来便是。 一路哼哼,心情大好的跟着白止上了岸,又七拐八拐进了一弄堂,最后停在一环境雅静,阁楼精致的宅院之外。 我踮脚细望,想着如何才能从这里钻入宅院主家床底下,身临其境的感受一番。 不想,他却拽着我大摇大摆从正门直入,穿过蜿蜒回廊,进到宽敞内堂,里面已有十几个身着白色纱袍的年轻男子,或舞,或唱,或鼓,或笛,或筝,围坐一堆。 见到我们,连忙打住,跪拜不起。 我不解其意,望向白止。 他却视而不见,拉着我从中而过,入了上座,方道:“焱兮乃我白止的贵客,你们定要好生服侍。” 服侍? 这么说来,这群男子莫不是 我心头一惊,想着他既从云阳口中知晓了我的身份,那必已知我是女儿身,桥下月色,我那般钟情男女风流快活之事,他莫不是已认定我乃开放,纵欲之神?若是如此,那眼下之举,只怕就是他自以为是的投其所好。 这还真是有够冤枉,我虽好观那等事情,但也只限于业余观看,并非想着要亲自上阵。更何况,我到底还是存了一纸婚约,又怎可学那哥哥妹妹一枝红杏出墙来? “咳咳,白止,伺候就免了。毕竟我也是一个有底线的君子。” “莫不是这般姿色入不了你的眼?” 白止贼兮兮的凑到我耳边,小声问道。 姿色? 我认真的瞧了瞧,个个皆有宋玉之貌,如何是入不了眼,明明是太入眼啦。 “咳咳,焱兮并非那般浅薄之人,而是焱兮已有夫婿。” “这样呀,可惜。” 白止摆摆手,这十多个俊俏少年郎就依次退了出去。 等人全走后,白止突然怪笑起来:“你明明是个神女,为何偏要男儿装?看得我心神荡漾,于你于我,都非好事,还是恢复女装,你我各自安心的好。” 他这番话说得我还未及时反应,但见我身上已装扮一新。 “如此,我便安心了。” 他笑眯眯的又变出一面铜镜,置于我正前方。 峰眉丹眼中一抹淡妆,长发披肩间独吊一串额心坠。 如此打扮倒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却出奇的合适。 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这好似不是人族女子的装扮?” 我拨了拨额前那颗红色的坠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不闻回声,抬头一看,他却正望着我出神,心中疑惑又生:这厮不是个断癖吗?为何会用如此眼神看一个女子?莫非,是个两种通吃的货色? “你与我结发妻子真像。” 他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听得我浑身一颤:“你” “放心,放心。” 他又变回了那个漫不经心的调调:“拜她所赐,我已对女子生不出任何情愫。” 原是因为情伤才转了性,如此说来,其实我与他也可算作半个同病相怜之人。 “你先在此稍等片刻,我去看看他们准备得如何了?” 他站起来欲走,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他们?” “刺激好玩的事。” 这白止当真是神神秘秘,古古怪怪。 正想着,进来一人,尖嘴猴腮,十分猥琐。 他双手抱胸,眼神挑剔,嘴巴不干不净:“竟来了个新鲜货。” 等等,这场景,这台词,我有点似曾相识。 在哪见过呢? “小东西,见了大爷怎么不上来迎客?” 怡红院! 司启口中的那些疯女人就是这么被那些男人如此调侃的。 “你不过来,大爷过去。” 天杀的白止,他不止养男宠,竟还兼职干起了老鸨的营生。 真是愚蠢,几句话就被他套进来。什么云阳,什么受人所托,只怕全是胡编乱造,故意引我来此的幌子。 完了,早知他还有这手,刚才又何必急着拒绝那些男宠。横竖是伺候,那伺候别人,还不如让别人伺候来得更痛快点。 呸呸呸,都什么时候了,还去想这些乌七八糟的鬼事。 焱兮,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 奇怪,我我竟然发不出声音? “咦,是个哑巴,没劲。” 他,他竟然嫌弃一脸的掉头就走。 什么玩意,长成这副德性,还敢嫌本神君,当真是个有眼不识泰山的蠢货! 不过,万幸他有眼无珠,总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趁这会没人,赶紧溜! 不料,手脚竟全都动弹不得。 这我正眼望去,刚好见到铜镜中惊慌失措的自己。 莫非,这镜子是镇灵镜? 上古神器镇灵镜,排名笮柳琴之后,两者原本就是神力相当,只不过笮柳琴镇魔c妖c人三界众生,它只镇神。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神界对此镜与对笮柳琴有着天壤之别的态度,故意踩镇灵镜,抬笮柳琴,其目的就是让人淡化它的威力。听闻早就父神时代,就失去了踪影,说是被某个神者无意之中用幽篁戟给毁了。不想,竟是落到了妖族手中。 真是传闻害死神。 那些编书造籍的神史们,难道全是用屁股在思考的废物吗?这么多听闻,这么多据说,无一例外全打了脸。试问,你们这些斯文败类还能再随心所欲点吗?还能再坑神点吗? 正闹着心,又进来一人。 相貌虽有进步,略微平整些,但这肚大如萝是几个意思? “呵呵,听说你是个哑巴,我正好喜欢你这型。” 哑巴癖? 呵,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呦,怎么一动不动?莫非,身体有隐疾?” 放屁!本神君四肢健全,身材婀娜多姿,能歌善舞,挥鞭整人样样拿手,何来隐疾? “我虽喜欢哑巴,但这如死鱼般的呆板,没兴趣。” 什么鬼,又嫌弃本神君。 “唉,焱兮,真是抱歉,我的客人们对你皆不满意。” 白止这王八蛋终于现身了。 一进门就唉声叹气,好似我求着他这般。 “但我不能食言。说好给你刺激,就少不得让你快活而归。” 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伸手穿过我的腰,将我轻轻一搂:“实在是无人愿意,我只好勉为其难一回,亲自上阵。” 勉 亲 等等,白止,其实做妖跟做神是一样的道理。凡事勉强别人可以,但千万不能勉强自己,更何况是亲自上阵,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当真不可行。 而且,异族不得通婚。这事一旦做实,虽非你情我愿,但事实胜过形式,只怕神族那些卫道者们不会坐视不理。定然会对你我穷追猛打。 当然,我还是其次,他们再有胆量,也万不敢弑神。主要是你,只怕难逃灰飞烟灭之灾。 所以,你千万要三思,不能因为一只云阳,就断送了自己。 不值!!! “哈哈哈,焱兮,你这脑子想得可真够远的。” 他一手攥着我的腰,一手抚着我的脸,额头抵额头,掠读了我意识。 实在是挨得太近,他笑喷出来的气息,全扑到了我的脸上,那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七月天里泡天池,心慌气短,手脚抽筋,有点发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口气清新,无异味。否则,我就真要直接晕过去了。 “你好像不讨厌我?” 靠这么近,我才发现这双琥珀色的眼睛,好似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为什么想不起来? 明明是在一个很重要的场合,到底是哪里? “你在想是否与我见过?别急,让我来帮你。” 他冰冷的双唇在我的额心坠上深深一吻,便见无数红光从那坠心溢出,然后填满了整个我所能目及之处。 只是这红色太过刺眼,我一时支撑不住,竟两眼抹黑,歪进身边人怀中,就人事不省。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天降桃花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没有花草树木,没有虫鱼鸟兽,更无小桥流水人家。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平坦,与空旷。 脚踩之处若是地,那这地似土非土,似石非石,无沙无尘,只有模糊不清,柔韧有弹的可行之路;头顶若为天,那这天既无云彩,也无日月星辰,只有泛着点点黄昏之色的微光,尚可用来识别眼前事。 我举目四望,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迎头往前走,希望能走到地之尽头,寻到能撬开这个无色无味无声世界的方法。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四周景致没有任何变化之时,突然听到了潺潺流水声,满心雀跃,以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水源,四处瞭望,却又与初始无异,仍是天地一色,平坦无川。 “你今日睡得可好?” 一个声音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跳跃进来。犹如天际划过一道流星般,将这死寂的世界钻出了一个孔,蜂拥而至的是风声c虫叫c草动 听到这些,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所处的是怎样一个世界。 “天空是蓝色的,小草是绿色的,花朵是红色的。” 他根本等不及我回答,就兴冲冲的说开了。我眉头一皱,试探性的问道:“蓝色是什么?绿色是什么?” “蓝色是柔软,绿色是热情。” 听到我问,他更加的热忱起来。 这般对话为何如此熟悉? 我正觉得奇怪,忽听远处跑来一人:“殿下,神君宣您进殿。” “听到啦,即刻就去。” “我的好殿下,神君那可是有十万火急之事,您就别再拾掇这些无关紧要的物件啦。否则,神君又要责骂您不务正业。” “老子教训小子,有何不妥?有何需要介怀的?” “唉,普天之下,也就殿下您还这般单纯没有心眼,是真不介意这些事。” “啰嗦什么,先回去禀报,说我马上就到。” “您可不能又让小神挨神君的板子。” “放心,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挨板子。” “唉” 等那声“唉”走了以后,他又悉悉索索的动了起来。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方听他再话:“你再睡一会,明日我再来陪你说话。” 这句话应该是冲我说的。 可我并不稀罕他有没有闲情陪我说话,我只是不解,为何他一走,刚刚那个有声世界也随之消失。更要命的是,我所处之地,又回复到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我只得又开始跑,想只要不是原地不动,而是沿着直线一直跑,总会跑到尽头,或是碰到其他生物,那就能问清楚我到底身处何地,被何人所困。 只要弄清楚了这两件事,我就能想到办法,逃离此地,重返我的花花世界,这乃其一。其二嘛,如果不弄清楚对方的名号,日后,我如何去登门拜访,报今日被困之仇? 只是可惜,我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因为无论我如何加快速度狂奔,这个世界仍是这模样,静默得好像我并没有在跑,而是在原地打转。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也令我非常不解。 虽然我并不清楚日月星辰如何变幻,也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白昼还是午夜,但依照我往日进食的习惯,从我醒来到现在,此刻应是晌午时分,可我滴水未进,粒米未沾,竟然不饿不渴,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也如上次服食玉红果般,我不是在实景之中,而是被困于自己的意识或是别人的梦境之中? 等等,我记得我两眼一黑时,身边只有白止。 莫非是那只琥珀妖捣的鬼? 我记得,他好像是说什么帮我想起来。那就错不了,一定是他!一想到是如此,我也不再客气,张口就骂:“白止,你这有娘生没爹教的低等妖孽,除了用这些旁门左道愚弄本神君以外,就不能有点骨气,待本君恢复神力,光明磊落的与本神君厮杀一场?” “乌龟王八羔子,别以为你不吭声,本神君就找不到你。告诉你,本神君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白止,本神君与云阳当真是交心的知己,你不能这么对你朋友的好朋友,如此不顾道义,会遭雷劈的。” “小妖精,我饿了。你若没玩够,先给我丢份酒菜进来,让我填饱肚子,再战也不迟吧?” “小妖精?谁又惹你啦?” 那个被称之为殿下带着有声世界的男子又回来了。 他一笑,我的世界竟也跟着灿烂起来,虫鱼鸟叫,花开草动,风舞水流,不但全都跟着他回来,还一个个鲜活无比,跃然纸上般生动。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怪我这三日都没有来陪你,生气啦?” “你在跟我说话?” 我故意问道。 “难道除了我,还真的有别人来找过你?” 这殿下孩子气得很,没几句话,竟干起吃醋的蠢事来。 我没有头的一笑,又生怕他会赌气一走了之,将这活色生香的听觉盛宴一并带走,只得违心哄他:“你别走,我一直都在等你。” “那你先告诉我,谁是小妖精?” “小妖精就是你呀。谁叫你一走,就走三日。弄得我坐立不安,日夜难寝。你说,你不是磨人的小妖精,是什么?” “你当真如此思念我?” 他欣喜若狂的问道,我却听出一身哆嗦,只好干笑着朝对面空气翻了个白眼,昧着良心继续哄骗他:“人族有云: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以前我无法体会,还嫌弃人族这种生物太过娇情。现在,我被关在这里,日日见不到你,本是痛不欲生之事,但能听到你的声音,多少也能缓解一下相思之苦,终归还能找到一份慰藉。但你突然消失三日,音信全无,我焦急难耐,却又无计可施,只觉眼前一黑,虫鱼鸟兽,花香草气,全都黯然失色。这才体会到,若是真心在乎,这一日如隔了三个秋日般,当真是有的。” “真的吗?此话当真?” “我骗你,于我何意?” “我信你,因为你待我的这份心思,正是我待你之心。” 他越发激动起来,我却被他这股情绪渲染出来的那份浓浓爱意慌了神,本以为只是露水情缘,挑逗一番的事,不想他竟如此入心,还生出这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决心来。 这姑且算作是本神君的一朵天降桃花吧。 咳咳,好似有点身价倍增的味道。 “竟然现在我已知晓你对我的情意,那我们也是两情相悦。你放心,我定不会再将冷落至此,不理不睬。” 这个嘛,其实我还真没有不放心的,因为只要你想办法让我出去了,你爱理不理,本神君全都不会在意的。 “如此自然是最好。但我还是想亲眼见见你,哪怕只有一眼,我也死而无憾了。” 瞧见没有,郎情妾意的戏码看多了,骗人的鬼话,张口就来。 我料定他必是个初涉情事的毛头小子,几句话,就让他迷得不可自拔,深陷其中。 “我一定会想办法放你出来的,但不许你死,而是要你长长久久伴在我身侧,永永远远不分开。” “长长久久永永远远”,这个都可以有;但“不分开”,这个不行。 我嘿嘿两声,在心里默念道。 他倒没食言,此次定情之后,还真就日日陪着我。 正因如此,我才发觉,我被困之地十分古怪。 按理,我若是被困于某地,那么他带给我的有声世界,应当只会是一个场景里才有的。但是,自那日之后,我却听到了很多场景,很多片段的节选。 比如有称他为殿下,向他请示或传达旨意的;也有歌舞宴席之中的喧哗与奉承;还有朝堂论辩之上的严谨与紧张。 照这个情景推断,似乎不是他留在某处陪着我,而是我被他带在身边,沿着他的生活轨迹,进入到他的世界了。 这倒让我越发想知道,困住我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此事,你如何看?” “” “焱兮,怎么不说话?” “哦,有事吗?” 我太过于想着自己的处境,以致连他说了什么,都未注意。 “母后提到的那个神女,我该如何婉拒?” “哦,为何要婉拒?”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我发现这个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为人随和直率,像个萌心十足的清闲公子。 此刻他口中的“那个神女”,指的是牡丹神女。 似乎是前日,他的母后说他老大不小,理当找个人来管束他。左挑右选,相中了牡丹神女,还夸赞这牡丹容貌出挑,乃神界第一美神。还说,美则美矣,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并不恃美而骄,待人有礼,性情温和,实属难得。 牡丹神女,我倒是有幸见过一次,美是美,但神界第一美神,有点夸大其词,毕竟那雪女瑶华还没灰飞烟灭呢,怎么就轮到她啦? 名不副实! “难道你希望我另娶她人?” “这又怎会是我希望或不希望,就能决定的?” “你若是真心待我,根本不必如此试探。” “呵,大爷,本神君可没这份闲情,玩这种小把戏。” 话一出口,方觉太过,赶紧又略作悲伤的补救道:“我瞧着,我出去是无望了。既然无望,我又怎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断了你一生幸福?” “听你这话,是在怪我不能放你出来?” 你这孩子,不傻呀,听得懂我的弦外之音。既然知道,何必在这里跟我费嘴上功夫,还不赶紧想办法将我放出去,彼此安心。 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这殿下待我之心,到底如何,我仍是不敢肯定。若这话说重了,刺激不成,反失了他的心,那是得不偿失;若这话说轻了,刺激不够,宽了他的心,又错失我的良机,更加不可。 我猛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故作淡然:“我怎会怪你。只不过是在怨自己,好端端的,为何要去与一只妖置气,平白害了自己,又辜负了你,真是悔不当初。” “妖?什么妖?” “不提也罢。左右不过是云阳树精上养出的一只琥珀妖,法力尚可,倒也不难对付,只不过是狡诈一些,上了他的当,才会被关在此处。以致如今这般,与你相守,却不能相见。” “琥珀,此妖我倒是头次听闻,但云阳很好找,等会我立马去抓只云阳问问,不怕找不到那琥珀妖。” 这傻小子,果然上当了。 我暗自高兴了一把,又故作关心道:“此事你若有心去办,定是易如反掌,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再急,也急不过那牡丹神女。” “你说,我照做便是。” “她终归是你母后张罗来的,一句不见,自是不妥。你何不当面与她说个明白,只说你心中已有人选。但切记,万不可说出我的名字与身份来。” “这又是为何?我注定是要娶你的。” 咳咳,你注定要娶,我未必就注定要嫁。 “想我与这牡丹神女,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单论相貌c品性,我自知比不过她。想必,众神也是如此认为的。我担心,一旦传出是我半路截了她的胡,神界那些好事之徒指不定又要如何替她打抱不平,给我泼出多少脏水来。我本不计较这些,但你父君与母后,听着虽也是深明大义之神,可闲话听多了,保不准,总有那么几句会听入耳,当了真。如此,便不好啦。因为日后,你我若要恳请他们恩准,定会多出一些坎坷,多出一些磨难来。与其日后为难,还不如,现在就守口如瓶,以免后患。” “当然,这仅是我的一点顾虑,你若想告之她,依你也行。” 我深怕他年轻气盛,不肯服软,赶紧又说上这么一句,假意与他商量。 “你考虑得如此全面,我怎会还有别的想法,全依你。” “那你记得,办完此事之后,马上动身去抓那琥珀妖,我实在是太想出来看你一眼。” “君心似我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个君心似我心,只求你到时候也能如我这般,死了这条心,方好。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残梦无痕 论我识人的本领,自认胜过我舞鞭子的霸气。 记得大约在是一千五百万年前,我与司闭下到人族,准备选些上等的桂花酱回赤阑殿给桂花糕做馅。 两人挑挑拣拣,最后,我选了一年轻女子的酱,司闭则认准了一老妪。 我连连摆手,小声嘀咕:“相信我,这女子虽看着年轻,但酱,真是上好材料酝酿而成。” 司闭摇摇头:“王,这位阿婆的酱色,以及酱香,都属上乘。所用食材,必不是次品。” “那婆子酱坦之下铺了一层桂花,闻起来,如何会不新鲜?” “酱香与花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王怎可凭此就断定阿婆在耍心机,玩手段?” 司闭这孩子,一旦认真起来,就忘了场合。 好歹我也是一族之王,若放在人族,那就是人君,人王,错的也是对的,谁敢公然辩驳一二?况且,一坛子酱而已,犯得着跟我死磕到底吗?再者,最后那桂花糕,不也是给我吃的,我说谁家酱好,谁家就好,何须争辩? 我翻了个白眼,一掌挥去,直接震碎了那老妪的酱坛子。 老妪一见,急红了眼,要与我拼命。 我赶紧甩出两锭银子。 “阿婆,够吗?” “够够够,多谢姑娘。” 如此,司闭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扛着那年轻女子的酱坛子,随我一道回了赤阑殿。 我为何要在此时,提及此事。无非就是想证明,我有识人辨物的本事,即算看走了眼,也能想尽法子,掰回来。 所以,我相信这位被称为殿下的男子待我是一片真心,即算不是真心,我也会有法子,让他遵我所嘱,尽快找到琥珀妖,然后带回来。 嘿嘿,真要是将白止那小妖精弄到了手,我定要想出点新法子,让他好看。 可惜,自那日之后,这位殿下再也不曾现声。 我的天地安静得让人害怕。 我不想承认,我也有看走眼,或者是掰不直的时候。但我的脑子里,的确生出了很多念头来。 难道是他与牡丹对上了眼,决定听从母命,就这么愉快的移情别恋啦? 还是他找不到琥珀妖精,痛恨自己无能,不敢回来见我? 亦或是他打听到我曾经倒贴云湛的旧事,觉得我也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神女,不值得去劳心劳力? 我这心里呀,真是七上八下,没一刻安宁。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才致使他这般无情无义的丢下我,结果都是悲催而不忍直视的。 我出不去,我被困如于此地,竟还无人知晓。 我突然怀念司启那孩子来,当初跳下入凡尘时,明明与其约定过,要有福同享,互不嫌弃。最终,我却还是先有了嫌弃之心,偷偷丢下他,独自跑出来寻欢。这才惹上了此等倒霉之事,落入陷阱,惨遭戏弄,反成了他人寻欢作乐的木偶。 如此看来,背信弃义之事,当真是做不得。 兀自伤心之时,这个奇怪的世界突然间,多出一扇门来,还自动打开了。 一眼望过去,门外景致与人族相似。 我想着:许是这琥珀妖精玩腻了,良心发现,又或者是怕我日后打击报复,准备放我一马。 但又疑心有诈,不敢前入。 眼瞅着,那扇门也不是个善茬,见无人出入,开始自动闭合。我咬咬牙,赶紧冲了出去,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总要强过困在这死寂般的天地里等死强。 许是因为光线的缘故,刚在里面往外看,觉得门外一切与人族相似,此刻真的出来,才发现,并非人界。虽也是青山绿水,但画面模糊得很,以致我都分不清到底是虚境还是实地。 努力的用心用脑去辨识时,终于见到一模糊侧影,他正对着一副棺材模样的东西,吹着笛子。 笛音断断续续,时大时小,很不稳定,听不出吹奏者的任何情绪,也听不清到底是何曲目,只待那男子停下之后,便听他冲着棺材里面说道:“等你醒来,便是你吹,我听。想必,你吹得一定比我好。” 说完,又苦逼的吹起来。 我权当那棺材里躺着一女子,这男子是在对那女子倾诉衷肠,但我此刻真的没有多余心思去管这对男女的悲催情事,也无心看戏,只求眼前这好不容易才盼到的活物,别一眨眼又不见了。 便努力向他靠近,大声冲他喊道:“这位公子,请问此乃何地?如何才能走出去?” 那模糊男子不知是根本不想搭理我,还是真的听不见,仍埋着头,全神贯注的给那棺材吹笛子。 我实在是不愿意就此放弃,只好又放大嗓门,连问了两遍。 他终于有了反应,放下手中的笛子,慢慢回过头来,我刚要看清楚他的脸时,一阵风起,天旋地转,好死不死,我竟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又晕过去了。 待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突然哭了。 不等司启反应过来,就一把抱住他,继续哇哇大哭。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我家司启,终于把我救出来啦。 呜呜呜,司启,我对着这条鬼才知道它叫什么的河流起誓: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嫌弃你年少,嫌弃你无知,嫌弃你未成年,嫌弃你任何一点不足,我要做的,只会是好好待你,加倍疼你,有好戏的时候,记得拉着你一起去看,有好乐子的时候,不忘带你一起享受。 呜呜呜 “兄长,您哭够了吗?要是哭够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妙。” “为什么?” 我一把推开他,这才发觉,我们此刻还身在昨夜偷看哥哥妹妹月下谈情的船板上,后侧岸边不知何时早就围满了指指点点的人族。 细细一听,有说:“伤风败俗。” 有说:“世风日下,断癖竟如此猖狂。” 还有说:“别人是放花灯祈福,他们倒好,跑这来放飞自我。”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我抡起一只袖子,捂住脸,扯着司启快速离去。 回到客栈,我有点理不清头绪了。 “司启,你醒来之时,我就在你身边?” “兄长昨夜难道离开过?” “我没有离开过吗?” “您何时离开的?” 这倒是个难解之谜。 必须找到那琥珀妖精,问个明白才行。 我想起昨夜自己中途曾换过女装,赶紧让司启变出一身一模一样的服饰,换上后,再凭着记忆,找到了那处宅院。 若我猜得没错,这宅院里的人,见到我,一定会大惊失色。 若真是如此,那我就可百分之百确定,昨夜那番奇闻奇事,绝非是因为我太记恨琥珀妖精,而私下杜撰,故意栽赃嫁祸于他的。 哼哼,白止,若你今日落到本神君手里,定要将你扒个精光,再悬吊于城门之上,展示十天半月,方解恨。 “司启,发个讯号回去,让司闭与司分立马滚下来帮本神君捉妖。” “可这里并无妖气。” 司启往正门走了几步,十分笃定道。 “不可能,白止那混蛋一定在里面。” “王,此处真的只是一寻常人族的宅院,却无妖气。” 我自是不信,伸腿就是几脚,踢在那门上。 很快,门开了。 走出来的竟是一眉清目秀女子。 “你们是何人,竟敢在宰相夫人私宅前如此放肆!” “少往自个脸上贴金了,这明明是个暗娼子,说什么宰相夫人私宅,你当我傻呀。” “暗岂有此理,你们这群刁民,空有力气在这里辱骂夫人,却舍不得拿这力气去战场杀敌,真是无耻。来人啦,将这两个大胆狂徒拿去官办。” 女子剑眉一扬,一声令下,真从院内冲出几十个身着戎装的士兵。 区区人族,竟也攀附妖族,助纣为虐,冲我火王撒野,真是自不量力。 遂也不客气:“司启,本神君命你,将这群妖孽全部废了。” “是,王。” 趁着他们打斗得正欢,我寻了个空子,溜进宅院,拐过回廊,眼前正是那个驯养男宠的大堂。 双手一推,堂内布局与昨夜所见一样,摆饰也未换,却只见一个雍容华贵,又瑟瑟发抖的女子独立堂中,她的手上握着一柄利剑。 “你休想用我威胁相爷。” 说罢,就欲拿剑抹脖子。 我冷眼观望,想的却是:这女子会不会又是白止幻变的,毕竟妖族的幻术,可是最难辨识的。 女子似是绝望,眼一闭,泪水与鲜血齐飞,伴着利剑坠地之声,她也软绵绵的跟着倒了下去。 “啊?!夫人。” 先前在门口对我恶语相向,盛气凌人的女子一见到地上那滩血与那个挂满泪痕的女人,突然奔溃了般,冲过去。 “夫人,夫人,您怎能” 余后的话竟哽咽得无法再清晰说出来,嚎嚎几下,也拿起那柄仍在淌血的剑,同样摸了自己的脖子。 “王,他们真的是只是人族。” 想必司启已经将外面收拾干净了,悄悄走到我身边,细细说道。 “我知道。” 我毫不在意的白了地上那两个死人一眼。这么鲜活的一滩血,难道还瞧不出来? “你现在马上去一趟幽都之山,找慕辰帮忙,兴许他们还有得救。” “您不与我同去?” “我才不去呢。柳陌那家伙,在我背后偷偷商议送去我隐山,此生我都不会再踏足幽都。” “您不是已经答应了慕辰,功过相抵,不会记恨冥神?” “我不那样说,慕辰那傻瓜会据实相告吗?” “” “你若再磨蹭,只怕柳陌的药到了,也救不下他们。” “那您可得答应司启,千万别乱走,等在此地。” 我翻了个白眼,只当是应允了。 但大堂血气太盛,腥得人发晕,我又退回长廊。 边走,边思索。 莫非,那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境? 若真的只是梦,为何我与那个殿下的对话,会在我那日昏迷之时,出现呢? “那个殿下”到底是神族中的何方神圣,我竟未曾耳闻?与牡丹神女有过口头婚事,看来,等这里忙完了,我得去找一找牡丹。 还有那个吹笛子的男子,他真的只是一介凡人? 另外,白止若真是妖,他为何要引我来此? 这里面到底有何蹊跷,还是这宰相 不知不觉中,我竟已走出那宅院,正路过一茶楼,听到里面喝彩不断,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茶戏园子。 反正现在也是无处可去,索性进园子,叫了一壶茶,坐等我家司启。 戏台上,与我往日看的戏有点不同,今日这台子布置得格外精美,戏子身上穿的,头上戴着,也十分讲究,还乌泱泱一大帮子人。 我拉住过堂伙计。 “今日这戏,为何如此奢靡,唱的是什么?” 伙计左右扫视一下,方俯下身:“唱的正是当今二皇子与宰相之事。” “宰相?他有何与众不同?” “倒也无奇特,只不过他的夫人原是与二皇子两情相悦,却被皇上棒打鸳鸯,指给了宰相。偏我们这二皇子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主,他决议舍弃这些荣华富贵,带着宰相夫人私奔。不料,此事被皇上获悉,遂派人秘制蛊药,偷偷给宰相夫人服下,让她错以为自己心爱之人就是宰相,故失约没去,反与宰相成婚。痴情二皇子,痛失所爱,远走他乡,竟娶了敌国公主为妻。今儿挥军直指京师,誓要报当年夺爱之仇。宰相临危受命,将爱妻安置到私宅后,就与抚远大将军出征了。现在,双方战事胶着,胜负难料,百姓只好请命交出宰相夫人,平息战事。奈何宰相不肯,所以,这戏园子才将此事编排出来,以泄民愤。” “你们只道将人还来还去的容易,又有谁想过宰相夫人的心酸?她只不过是被人下蛊,又何曾是真的背信弃义?她只不过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又何曾不是对二皇子一腔深情?唉,可惜,那般刚烈,竟不知到底是为心中所爱,还是身边之人?如此可怜,偏你们还做出这般事,嘲讽编排她,当真是一群下作之人。” 我也不只是为何,听完后,竟一怒之下,掀桌子走人。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迷情难测 寻衅滋事,我做很溜;撒泼耍赖,也没少干。但虎落平阳被犬欺,而这犬还是微不足道的人族,此等囧事,当真是头回。 更何况,上茶戏园子,喝茶看戏,哪次我没寻过伙计的错漏,但哪次我又没有得意而归?大约是便宜占多了,一不留神,成了习惯。此等伙计在我眼中,无非就是个天生的受气包,拳打脚踢,外加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也不敢吐出半个脏字,顶多就是捂着小心脏,甩着哭腔高喊一句:“掌柜的,有人闹场子。” 可惜,今儿这伙计向天借了胆,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这才掀完桌子,刚走两步,他就飞身上前,截了我去路。 身子是矮着三分,脸上也挂着一贯的虚伪之态,只不过这口气可没用心伪装。 “客官,砸完场子,就这么开溜,您也太不瞧不起小的啦。” 听听,哪像个低人一等的伙计,明明就是张牙舞爪的冲我要银子,让我退财免灾。 可这次真不是我想要赖,实在是银子全被司启保管着,他大概也没想过我会在独自一人时,生出这般事端来砸自己的脚。 “下次让我家司启送来便是。” 我翻了个白眼,不假思索的回复。 “客官真风趣。小的冒昧问一句:您家司启是谁呀?是咱这衙门里的大老爷,还是西街头的赵屠夫?总归有个名号,小的才好记账。否则,掌柜的可饶不了小的,那小的自然也没有理由,认下您这三两句哄小孩的玩笑话,就这么放过您。” “我家司启就是司启,何来大老爷,赵屠夫那等俗物。而且,本我说日后他来结,便会来结。你休在这里胡搅蛮缠。” 伙计仍烂笑一脸,却半步不肯让。 我失了耐心,伸手去推,他却纹丝不动。 难怪这么横,原来是个练家子。 我深吸一口气,卯足劲,一掌劈去。 我当然明白自己神力不在,但打架斗殴了几千万年,虚架子还是有的。 我记得人族皆是不会法术,闲来无事,就喜光着膀子,对一木桩,练这虚架子。练得久了,一掌下来,虽伤不到我皮毛,但也有几分敲门震虎的气势。 此刻,我要的就是这气势,所以相当的信心满满,笔直冲了过去。 可惜,还是高估了自己,低看了对手。一掌飞去,那伙计轻轻松松避开不说,还顺势给了我一下,然后,我就很丢人现眼的摔了个狗吃屎。 惹得周遭看客,哄堂大笑。 笑声中,一人突道:“这丫头够辣。” 这个声音,不正是白止那混蛋吗? 我自信不会听错。 举目四望,果在人堆里,找到了那只被几个如花似玉女子环绕的白止。 他那双天杀的琥珀色眼睛,眯成一条缝,全是戏谑。 “白止,本正想找你算账。” “啧啧啧,瞧这凶样,瞧这服饰,莫不是蛮族?” 白止摇着脑袋,语气犹豫不定,说得五分确信,五分怀疑。 我只当他是在讥笑我,不想,他这般看似无心的胡说八道,实则是包藏了祸心。 话说那二皇子娶的敌国公主,正是蛮族。眼下,两军交战,细作遍地,他这一起哄,果然让这些不喜欢用脑子思考的看客全都躁动起来。 “难怪刚才听她在替宰相夫人打抱不平。” “定是细作,不能轻饶。” “将她绑了,直接送官。” “绑了见官,太便宜她了。依我之见,将她送去军妓营,慰劳战士最为恰当。” 军妓营? 开玩笑吧。 我一下子就傻了眼。 白止还是那般恣意妄为的坏笑着,见火候差不多了,才踱着小方步,慢悠悠的走到我跟前,托起我的下巴,故作仔细打量一番后,煞有介事的说:“这般姿色,送去军妓营,妙哉。” 我吞了吞口水,眼见着那群灵长类动物情绪越发高涨,大有恨不得一口气就将我吹去前线,让我被人欺凌的决断。 这可不是能轻易尝试的事。 我嘴皮一阵抽搐,勉强扯出一张十分难看的笑脸,拉过白止,开始服软:“我知你是为情所困,其实我也是被情所伤,硬要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他们愚蠢,不知自己在与谁作对,但你不同,心知肚明。你想想,此事若处理不当,那就不是客官砸店伙计要账这种个人小恩怨啦。毫不夸张的讲:灭了人族,也是眨巴眼的事。你说呢?” “我说也对。” 白止竟然被我说服啦。 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他低头从怀中,飞快的掏出一黑色药丸,前面这段话是说给我听,最后那句话是说给围观的看客听:“此乃我独门研制的傀儡丸,一旦服下,便如上了线的木偶般,乖乖听话。为了以防万一,我先让她服下。” 服 我还未来得及反抗,那黑色的东西,就被强行塞入我口中,他又动了点手脚,我便能感觉到口中的东西,正快速爬入喉咙,然后滚落进肚子里。 “如此她便是插翅也难飞,只有认命当军妓的份。” 白止拽起我,扔下几锭银子:“本公子好事做到底,一是替她把帐清了;二是快马加鞭,即刻就将她送去军妓营。” 无耻白止说完以后,竟博得了满堂喝彩。 一路出来,入正街,我甩开白止,恢复凶神恶煞的本性:“今日这笔账,连同昨夜的,本神君定会找个好时机与你一并清算。” “这位姑娘,你我今日明明是第一次见,为何对本公子如此的出言不逊?” “哼!” 我自知此刻斗不过他,也不想与他在大街上这般撕扯。万一他将茶楼的戏码重演,只怕我又要遭殃。 遂掉头准备回宅院寻司启。 却见白止妖媚一笑,嘴皮子动了两下,我这身体就不受控制,自己走到了白止怀中。 “刚刚那药” “是真的。” 一盆冷水直接从头泼到脚,拔凉拔凉。 白止无耻的笑着,笑完,又暧昧的嘀咕:“昨夜真是可惜,竟让你逃了。” 我顿觉天旋地转,望着那张帅气而鬼魅的脸,恨不得鼻孔都能喷出火来,烧得他毛发不存。 可惜,我不是我家火凤,无法完成夙愿。 更要命的是:今日我着的是女装,他又有着伪善的外表,此刻我们明明是水火不容,互相扯皮c斗狠,但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享受,眼中的风情又多到能与春天发情的公猫相提并论。这委实不利于让过往行人发觉到我们的真实关系,反有好事者,将我们误认成新婚燕尔打情骂俏的小夫妻,偷偷投来羡慕的眼光,大有我偷学他人时的那般好情绪,吃吃发笑,又不停关注。 我彻底恼了。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白止笑得越发放肆,落落大方间,掐着我的细柳腰,入了一楼。 我本没多大兴趣,却也架不住那招牌的阵仗:醉红楼。 咳咳,这里的“醉”并非是酒的衍生词,它的落脚点是“红”,没错,这就是个妓院,与声名大噪的怡红院一个德性。 “白止公子,您来啦。” “最好的雅间。” “是是是,这边请。” 三言两语间,便知这白止是常客,果然不是简单的断癖! 入了“最好的雅间”,老鸨退下后,并不见他招人进来伺候,两人同处,多少有点不自在。 更令人难以形容的是,这房间雅是雅,隔音效果却奇差无比。隔壁那位饥渴难耐的大爷与盼爷盼得人憔悴的女伶,如何互诉衷肠,如何哼哼唧唧,如何天雷勾地火,分外清晰。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清清嗓子,打破沉默:“其实,我看这等风流之事,并非真的好这口。只不过是我失了意中人的心,才想偷师回去叫他回心转意。所以,你当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迁就我。” 白止似乎很不满我出言打断他听戏,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语气有点冷:“你在害怕什么?或者应该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难道,他不是对我有意? 不应该呀! 虽然他自称有龙阳之好,可从他看我的眼神,以及三番五次挺身而出的情形来看,总有几分春心萌动之意。 “你的侍神此刻正到处寻你。你虽失了神力,但神族气息犹在。在这人界,若想掩盖气息,逃过追捕,最好的地方,自然是这乌烟瘴气的烟花巷,它的浊气,无人能敌。” 咳咳,原来如此,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等等,刚才你明明一口咬定我们第一次见,这会子怎么又不打自招,承认啦?” “原我以为那药能镇不住你,不想,你竟如此无用,跟个凡人般,治得服服帖帖,我又何必再隐瞒。” “你”我强忍着,想继续套他的话:“不会是效命那二皇子,故意生出这些事端,其目的是想借我之手,了结宰相夫人?” “小小人族,哪配对我发号施令?” 白止慵懒的躺下,似笑非笑,狭长的眼脸中,琥珀色眼眸闪着诡异的光。 “我只不过也如你般,爱看戏。话说回来,你似乎很中意这身裙子?我并非小气之人,既得你喜欢,送你便是。” 他手一挥,我能感觉到额心坠的分量不同了。 见我欲伸手去碰那坠子,他又好心说道:“你放心,上次让你逃了,这坠子已失了效用,无法再对你掣肘。眼下,它充其量只能算做一颗上好的红翡,并无他用。” 这话,我信了,真的放下心来。 不过,这个姿势,这个神态,似曾相识。 我疑惑的向他挪进一步,蹲在其侧面:“仔细一看,你的侧影与我昨夜在虚境中见到的吹笛人,颇有几分相像。” 白止慢悠悠的坐起来,手指一勾,我就飞入他怀中:“你” 他刚说了一个“你”字,一支金色羽箭破墙而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们所躺的榻上。 “残月箭。” 白止盯着箭尾上的金羽,玩味一笑,手指划过我的脸:“没想到风神一把年纪,却能跟那只嫩得出水的侍神搅合到一起去。也罢,该明白的都弄明白了,那么这次,我先放你走。” 话刚说完,他护在我腰间的手慢慢松开,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幻化成一群细小的银白色蝴蝶,从窗口飞走了。 “王,您没事吧?” 蝴蝶刚走,司启就冲了进来,紧跟其后的正是纤琼。 “说好在宅院等司启,您为何又食言?” 他将我上上下下c左左右右,仔细检查一遍后,确信我是真的没有缺胳膊少腿,衣衫完整,发饰未乱,才放下心来。 比起他的这般关切,我更在意纤琼的眼光:“瞧了这么久,可有了答案?” 纤琼轻轻拔下塌上的残月箭:“这间屋子虽然普通,却被一张强大的结界所保护着。焱兮,你神力未恢复,自然不会是你。那位神友为何走得如此匆忙,连个面都不愿露,莫非,他不是神者?” “风神果然敏锐。” 我笑嘻嘻的推开司启:“既然你如此能耐,自然会有相见的那一日,何必急于一时。” “我知你心中,仍对我们决议送你去隐山一事耿耿于怀。记恨归记恨,我只望你不要辜负云湛。那日在幽都,若不是他用命替你作保,你以为你能走出来?焱兮,柳陌再心疼那几件珍宝,也不会糊涂到忘了正事。实在是我们不忍让云湛再为你去涉险。” “捉奸拿双,别以为在妓院堵了我,我就要自贱三分,由得你这般指责。” “你当真是误会了。我并没指责你之心。焱兮,你口口声声称思慕云湛,但你懂得何为思,何为慕?你时时刻刻标榜自己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恩怨分明的神君,可你待云湛,与云湛对你,真的分明了吗?我只是想劝你一句,真心在乎他,就当如他一般果敢c决断。前尘往事,不再计较;今昔磨难,誓死相随,方是真谛。一味逃避,一味郁结,只会让彼此都徒增痛苦。你是何等聪明之人,怎就想不透呢?” 我尴尬的别过脸,总以为自己藏得很深,不想竟还是逃不过纤琼的桃花眼。 我决计融入人族,的确是存了前怕狼后怕虎之心。想装聋作哑的靠近,又断不干净过往束缚;想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般潇洒的抽身而退,却又控制不住心中情愫,的确苦了自己。 寄情于他人的情情爱爱,却总碰不到天作之合,琴瑟和鸣的佳配,反惹回一身骚,实在是下下策。 纤琼见我苦着一张脸,不吭声。又少不得拉下脸来讨好:“今日遇上也是缘分,若有闲情,可愿随我同去见一位故人?” 我眉头一锁:“你都可算我半个仇人,试问我还有故人吗?” “哈哈,小焱兮,我最欣赏的便是你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不过,她还真算不上是你的仇人。” 竟有如此稀罕之事,别说我闲着,就算我十万火急赶着去投胎,也得先见了,才安心上转生盘。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酒后失仪 我的同性缘有多糟,我比谁都清楚。 所以我是真的很期待纤琼到底会让我见一个怎样的故人? “就是这里。” 纤琼施了个法,与我直接从那乱糟糟的醉红楼,嗖的一下,来到一宅院前。 这处宅院很是壮观,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也是凑巧,今日该府宾客盈门,喜气洋洋。细看,大门之上喜字当头,竟是办这花好月圆之事。 我抿嘴一笑,口吻不失讥讽之意:“风流成性的神君就是不一般,即便是随便择个日子登门拜访故人,也能撞到这等喜气,真是佩服。” “选的就是今日。” 纤琼嘴角微微一扬,笑得有点邪气。 我翻了个白眼,只当他在逞强,因心心念念着那素未谋面的“故人”,也不好跟他彻底交恶,只好随他一并入府。 纤琼走得飞快,我沿途打听,落在了后头。 原来该府的主家姓赵,乃当地首富。赵老爷为人和善,用情专一,家中只有正房夫人一个,两人育有一女,再无其他子嗣。单凭这点,这赵老爷就值得我焱兮敬佩一番。更难能可贵的还是,虽是一女,赵老爷不但没有凡夫俗子的偏见,多加嫌弃,反而器重有加,疼爱无比,自小就让她进了私塾读书,闲暇之时,也不似一般富贵人家,请人来教琴棋书画,而是聘了些名流雅士,教她习字做文章。好在赵家小姐,与自己的父亲心性一脉,偏好学术多于弹唱,又有名师指点,久而久之,就成了这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聪慧才女。 早年间,晋城一带发生天灾,有一落魄书生,本是赶考,因饥荒,而盘缠不够,流落到此。也是他命不该绝,偏偏在赵家府宅前饿晕过去。 赵老爷的心善,人尽皆知,二话不说,就命小厮熬粥,续了他的命。后见他模样清秀,谈吐不凡,又忒懂规矩,便好心收留,还将他安置在自家的布坊打杂,允许他赚够盘缠,再离开。 这书生真是书生,读的又是圣贤书,牢记知恩图报的理。赵老爷恩待自己,自己不可只索取,还须还恩。所以,打杂之余,自愿照看店里,竟将布坊打理得井井有条。 想当初,赵老爷留下他,并无二心,只是生了怜悯,施以援手,不想该书生如此有才,又勤勉,这才多了个心眼,几番考验,皆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只赞:果然是个正人君子。 也是自打这以后,赵老爷开始有了私心。他想到宝贝女儿还待在闺中,什么都不缺,就缺这么一个佳婿,便三天两头唆使那赵夫人给二人做些穿针引线的活。 也是缘分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却应了那句古话:有缘千里来相会。 不过一年光景,这二人就从最初的两情相悦,走到了今日的送入洞房。 我听了半天,也未找出任何有关我“故人”的蛛丝马迹,遂冷了心,连带着对这多情小姐配纯真书生的戏码,也没了多大兴趣。 遂有几分气馁,疾走几步,扯住纤琼:“你指的故人,莫不是眼前这些小姐c夫人?一个个歪瓜裂枣的,实在是配不上被神君“故人”的这份情感。” 纤琼笑而不语,偷偷将我挡在外面,背地里又施了个法,手中便多出一个大盒子。 “讨杯喜酒喝,可不能空手而来。” 我又翻了个白眼,这些虚礼,他倒是熟络得很。 纤琼受我白眼多了去,他自是不在乎,照样喜气洋洋的领着我进入宴客正厅。 距离大厅门口仅十步之遥的地方,立着一个身材富态,面容和善,衣着奢靡的中年男子。 “恭喜赵老爷。” “风师傅,您能远道而来,赵某心中感激万分。” 赵家老爷一见纤琼,满脸惊喜。 纤琼又是客气一番,便与这赵老爷闲聊起来。 我却还在想着赵老爷的那声风师傅。 我们神族从来没有师傅这个称呼,我第一次接触时,是在人族的一个道观里,一个梳着古怪发髻,一身青布长衫,清汤挂面的挥着几根长须的穷酸男子,给香客鞠躬回礼。每到这时,不论男女老少,香客皆回上一句:“师傅,请回。” 此刻再听这两个字,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纤琼定个古怪发髻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老爷这才注意到纤琼身后的我,眼神闪烁,半信半疑:“这位莫非就是风师傅的娘子?” “正是拙荆,焱兮。” 拙荆,这个词,我今日才听纤琼说起,没想到竟是这么意思。看到纤琼言谈举止间,如行云流水般,说得那般流畅,我不禁佩服纤琼竟有如此胆量,敢偷偷瞒着我,随随便便就让我当了他的拙荆。 若是,让云湛知道了,不知他会做如何想? 纤琼入戏入迷,见我低头沉思,自然而然的将我推上一步,又说:“焱兮,这位就是我曾跟你提过的赵老爷。当初要不是赵老爷仁义,只怕我今生都无法在以送镖营生。” 我赶紧敛了笑,将人族的虚礼,现学现用了一回,给赵老爷请安。 赵老爷确实和善,连声说道:“风师傅严重,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请入座。” 纤琼不再推托,顺便将那个盒子双手奉上:“此乃在下与拙荆的一点心意,请赵老爷笑纳。” “风师傅客气。” 赵家老爷接过盒子,唤来一小厮,指使他带我与纤琼入席。一落座,竟又碰到几个风师傅的熟人。听他们一番寒暄,我总算弄清楚了这风师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按人族时间推断,应是五年之前,纤琼化名风师傅,在城南头开了一个小小镖局,平素谁的镖都不接,专管赵老爷家闲事,几趟镖走下来,跟赵老爷成了忘年交。 赵老爷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虽然风师傅只是个小小镖师,但他却很瞧得起,觉得此人非同一般,有意将爱女托付于他。 那会子,还不知这落魄书生人在何方何处,没他什么事,所以,赵老爷此番美意实在算不得违规。 风师傅再上门接镖时,赵老爷格外客气,搞了十八相送,一不留神就送到了城门外。 终于不能再送,只得再三嘱咐:“此镖完成后,有要事相商,望师傅早归。” 风师傅客套一番,押着镖走了。 根据以往经验,从押镖到回镖,也就是半个月的事情,但此次却不同以往,风师傅是黄鹤一去不复返,三个月杳无音信。 再见之时,风师傅意气风发不再,倒有几分灰头土脸。 一进赵家门,就刀架脖子,囔着要以死谢罪。 赵老爷急忙拦下,问清楚了个中缘由,笑道:“几车皮货,被山匪截了就截了,风师傅何必如此?” 这话不假。 赵家老爷缺什么也不缺银子,那点皮货置换的银子,左不过是他库房里的千分之一,当真不值得寻死觅活的索了人家一条命,何况还是自己中意的姑爷。 一通安慰之后,旧事重提。 “风师傅,家中是否娶妻?” “拙荆一直在乡下伺候家母。此番送镖不利,风某已经决定,离开这里,回到乡下,与拙荆一道耕田种地,赡养老母。但赵老爷的恩德,风某没齿难忘,若不日小姐出阁,烦请赵老爷书信一封,风某定带拙荆一同来道贺。” 风师傅这话说得死死的,硬是一点余地都没留,赵老爷只好收起自己的那份心思,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好酒好菜款待后,才送客人离去。 自那以后,风师傅与他的镖局就从这个小镇彻底消失了,谁也不知道这个风师傅从何而来,最后去向何处。 我素来知晓纤琼一贯的自由散漫,却不想他竟还编得一手好戏文,将自己装饰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勾得人家的老爹青睐有加之时,又凭空吐出一个拙荆,破人美梦,再全身而退,十足的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端起桌前的一壶酒,满口饮下:好酒! 人就莫名的兴奋起来。 “纤琼,你在人间逗留这么久,对二皇子c宰相及宰相夫人的狗血之事,可有耳闻?” 人族这酒不知是用何种东西酝酿所成,竟比我赤阑殿的香飘万里还强劲上头。 这才三杯下肚,我已醉态毕露,胡言乱语起来。 “可曾有过耳闻?” 纤琼惊恐万分,上前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瞪着眼干着急。着急之余,又怪自己图省事,没有将司启一并带来,只好万般迎合:“听过,听过。我的祖宗,只求你别如此激动,切记我们是来喝喜酒的,不是来砸场子的。” 即算是在我清醒之时,都没有多少道理可讲,更何况是眼下这般情况。 我反倒推开纤琼,一跃而起,手舞足蹈,更加放肆。 莫非,这就是人族所说的发酒疯? 这感觉真是奇妙,一脚踏下,似有万丈深渊,却又一马平川,眼前之人,忽大忽小,嬉笑怒骂,各色模样。看他们嘴角蠕动的速度,话应是说了一箩筐,但落到我耳中,软绵绵,轻飘飘,又甜蜜蜜,总算又找到了初当神君时的快感。 这孙子不是纤琼吗?怎么就他哭丧着一张脸,我笑嘻嘻的指着已经变出三个叠影的纤琼,大着舌头,字都咬不清:“你个老儿,欺负我没神力,我生气!我不当你拙荆,你去找别人当吧。” 说完,真就深一脚浅一脚,要往人少的地方去。纤琼伸手阻拦,我怒甩了回去。 纤琼说得没错,我确实心存记恨。 记恨他们商议送我去隐山。送就送吧,竟还做不到堂堂正正,学那些小人,背地里偷偷摸摸,失了身份。 亏我还当他们是自己少得可怜的朋友,原来不是。 人清醒的时候,方可控制这悲愤;此刻也不知是借酒发疯,还是借疯撒火。 就是不想再默不作声,不想再假开心。 可惜,我这动作不够利索,半截袖子还是落入他手中。 我急了,慌乱中大叫:“别扯我衣衫,这这是琥珀妖精送的,我稀罕着呢。纤琼,我告诉你,我不稀罕的是当你的拙荆,我不当了。” 纤琼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发酒疯,也不敢再顾忌什么,扯过衣袖,就要来抱我。 这下,我真就急红了眼。 纤琼,你我怎么能搂搂抱抱? 你不知道我已有夫吗?虽然还未过门,但也是夫。 你我这般落入好事者眼中,就是行为不轨,实打实的奸情。 酒这东西,当真喝不得。本就是这么点小事,在那酒的催化下,竟然我多想出这么多层。最后还演变成踢桌子,砸凳子,口里直囔囔:“救命呀,风神纤琼非礼本神君。司启,你快来救我。云湛” 说来也怪,我叫司启,司启没有出现;叫声云湛,云湛真就来了。 我望着他,眼泪哗哗直流,踉踉跄跄冲过去,抱住他,嚎嚎大哭:“云湛,是不是因为我太想你,所以你又多生出两个兄弟来?” 云湛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人虽不真实,怀抱却是真的。 他轻抚着我的后背,想让我稳定情绪。 我却仍在想甭管一个,还是三个,只要是云湛的模样,就算不得是红杏出墙,遂抱得更用力,怎么都不肯撒手,口里的话,根本没经我同意,就自己蹦出来了:“云湛,我好想你。你别离开我了,好不好?我家司启没用透顶,连只妖都斗不过,害我被抓,被戏弄,吃尽了苦头。” 事后,我反思过此事,我觉得我的本意并不是要诋毁司启,而是想告诉他,我有多么多么怀念与他一起去西海之滨两人独处的时光,那时的他,神力虽只余六成,但能杀剔残,战弑神兽,护我周全,让我心安。不像我家那二傻子司启,我被只妖掳走了,他还大梦不知。 但后来又一想,我的本意其实就是通过诋毁司启,来体现云湛的好,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可反思的。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爱无声息 酒后发疯这种癫狂之事,实非我的兴趣所在,我真正期待的是酒后吐真言。 记得我跟余无公然闹过之后,我的小人心性又开始作祟,见余无在我面前小心谨慎,恭恭敬敬,总有些不甘,认定他这恭敬里面,虚伪的成分太多,便时常杯弓蛇影,明里暗里,多番试探。其目的就是想撬开他的嘴,听几句真话。不想,这老匹夫防范意识不是一般的强,任我旁敲侧击,他都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虚无心境。 让我也是无可奈何。 好在我有司至,他灵机一动,跑到杏花神女的酒香居,拎了几坛杏花酿回来。听闻这杏花神女,相貌普通得扔在人堆里,也开不出半点仙气。再者就是那身材,许是糟粕东西,吃得太多,既高大又威猛,活生生把神女的仙姿与仪态一并丢了,当真是个难以言喻的神女。 可世间事总不会那么直白,让你一眼望到底,它总会在恰当的时候,来个小转折。 杏花神女的转折,在她两千万岁时生的那场大病后,本来是一口气吊着,第二日竟不治自愈,还莫名其妙的酿出绝佳好酒——杏花酿。 此酒入喉醇厚,温暖宜人,一开封,便香飘万里。 咳咳,这个香飘万里,与我赤阑殿地窖里摆着的香飘万里,当真只是巧合,重了个名。不过,我不是个好赖不分的神君,我得承认,她才是真的实至名归。 她也当真是走了狗屎运,就因为这坛子酒,麻雀变凤凰,直上云霄,竟成为如瑶华那般,被神君们热烈追捧的对象之一。 比我还得神心,害我一度抑郁到差点就憔悴而亡! 远的不再多扯,总而言之就是:司至不喝酒,我也不知他到底图什么,竟愿亲自出马。 他这孩子,大约是跟我呆的时间太长了,尽得我的真传,也喜欢以貌取人。平素里,能让他跟在屁股后面,搔首弄姿,推介自己的永远是那些容颜俏丽的神女;若遇到姿色平平者,他虽也是彬彬有礼,但绝对不会露出半点猥琐,以及半分兴趣,势力得很。 所以,今日他这般违背自己良心行事,当真让我脊背发凉。 但也幸亏有了他这个本事,三言两语,杏花神女就嗷嗷乱叫的缴械投降。 听到俊俏情郎要借自己亲手酿的酒去办仇人,杏花神女非但不认为司至是小人行径,反特意将自己珍藏了几百万年的高浓度杏花酿,强烈塞给了他。 我瞅着这只仍沾了湿土的坛子,总觉得有点悬。 司闭将余无带入宴厅后,我先是请他入座,然后嘘寒问暖一番,最后再认真的问他三天前我腰间别着的是紫玉还是蓝玉? 余无傻了眼,苦想半日,实在是觉得这个选择题太难做,闭眼抓阄般,胡口说道:“紫玉。” 我鼻子重重一哼:“我何时在腰间别过玉?” 余无哆嗦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刚想解释,我已摆出一张无比厌烦的脸,杀了他一个哑口无言,然后将手肘旁的酒杯,推了过去:“喝了它,本神君便既往不咎。” 余无领命,途中却双手一抖,抖掉半杯,喝下半杯,我冷冷一笑:真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 又暗自后悔,当初应该直接上坛子,晾他手再抖,也不敢直接将坛子抖到地上砸了。 好在这几百万年珍藏的杏花酿,并不是浪得虚名,半杯下肚,足矣。 浓浓酒香,萦绕不退,不用我再劝,他直接跟我讨酒喝,一杯接一杯,根本停不下来。 酒坛子刚见底,他果然绷不住了。 我想着一开始不能太劲爆,就假模假样设定出一个美化自我的陷阱:“余无长老,你觉得焱兮神君是十分完美,还是十二分完美?” 这孙子,一听本神君的名讳,彻底嗨了:“半路跑出来的黄毛丫头,除了不完美,什么都完美。” 话若这么说,那就真的没意思了。想也不用想,接下来定然是没办法好好聊的。 果然,给他起了这个头,他就结不了尾,我的罪状,套用人族一个成语:罄竹难书。 从我来历不明到不务正业;从我与人结仇结怨到撒泼耍赖,一桩桩,一件件,他如数家珍,张口就来,听得我自己都怀疑他口中所说之人,确是个作奸犯科,恶贯满盈,注定要遗臭万年的鼠辈。 我听着听着,不禁出了神,望着地上碎成一块块的酒坛子发呆,我很想知道,这个杏花酿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因为我已疑心余无这个老匹夫是将计就计,借醉骂我。 第二日,他醒了,除了嚷嚷头痛之外,竟无半点愧疚之心,如此,我更加怀疑。 今儿自己遭罪一回,方知一切皆是真相。 第二日我醒来时,头痛欲裂,状况与余无当时无异,想来,我这几千万年是白白多担了一份操心。 司启伺候在侧,有点心不在焉,我定睛一看,竟眼圈泛红,便忍痛拉住他:“谁欺负你,是司至吗?“ 司启更加难过的摇摇头。 我莫名一个激灵,暗忖:这孩子,莫不是这么走一遭,心智成熟,也开始初尝思情之困? 遂勉强笑道:“告诉我,伤你心的到底是哪家神女,待我回赤阑殿后,马上遣司闭走一趟,定让你称心如意。“ 不提还好,一提,眼圈更红了。 我最瞧不得这般,火气蹭的一下就冲到头顶,本神君如此难受,还这般迁就你,你不知好歹便罢,何故学了这些娇情的样子,显摆给我看,当真是犯了我的大忌。 都怨我,平素太宠着他,才惯出这些毛病。 便有心教训,沉下脸色,口气不善:“你去门外守着,没有本神君的命令,不许离开。” 刚送走这么个恃宠而骄的,又闻推门声,高声呵斥:“谁允许你云湛?” 来者仍是那身素雅的雪衣,脸色明媚许多。 我以为我只是梦到了他,不想,用情深了,梦境也可成真。 “你何时来的?” 云湛步履轻快,却无声,我还未做好思想准备,他已在我床头坐下。 “司启是真的伤心了。昨夜你在宴席之上,当众指责他护主不力,惹出不少眼泪。” 我有这么说过吗? 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云湛只好将昨夜之事,细说了一遍。 别的我倒不以为然,只有一样,实在是过意不去。那就是我不该揭纤琼的底,自爆不是他的拙荆,最后又抱着云湛不撒手,思念的话说不停口,让他莫名其妙的被绿得很惨。 好好的天作之合,全成了纤琼的凄惨眼泪,还平白无故让可怜的赵家小姐沾了晦气,真是罪过。 “纤琼现在何处?” “你不用跟他道歉,事情再急,要找拙荆,也不能找你。” 云湛这话,说的倒有几分孩子气。 我想着,大抵是在飞上银霄殿,我的那句玩笑,他至今还未彻底消化掉,遂又觉得他的孩子气,比得上我家司启,忍不住露了个笑。 他脸一红,慌乱中,避开了我的视线,此番刻意,也让我局促不安得很。 “你口中那个琥珀妖精,到底是何妖怪?” 云湛终于恢复常色,又想起此事来。 刚刚他细说之中,并没有这一段,我以为我未提,原来是他刻意不说。这倒让我有点捉摸不透,毕竟不知自己到底说到了什么程度。 “若你不想说,便不说罢。” 云湛的妥协,激得我心头一慌,从头到尾,事无巨细,未瞒只字片语。 他听完,良久才道:“我以为昨夜你说的是胡话,不可尽信。今日再听你讲,一模一样,便知你所言非虚。焱兮,不是我要怀疑你,而是我已派人查过,妖族并没有这号人物。” 不用云湛怀疑,其实我早就感觉他的不简单。只不过能掌握到的信息太少,只好装做什么都信,且走且看。 “云湛,你可生气?” 我想的明明是白止之事,口里说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情爱中的女子,果然蠢笨。 “我为何要生气?” 这 我咬着嘴唇,不肯讲。 他俯身过来,搂我入怀:“你并未做错任何事,我生气做什么?” 这倒是真的,我虽与白止有过亲密行为,但皆非我自愿,实乃无心之过,算不得可气之事。 “要气,也是气那白止轻佻,日后若见着,定不轻饶。” 我吞了吞口水:这不还是在生气? “这个额心坠” “不用担心,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首饰。” 我生怕他会牵连到这东西,急急忙忙打断他的话,还装出一副十二万分中意的模样。 云湛嘴角抽搐了两下,终还是微微一扬,化作一个浅浅的笑,什么都不再说。 喝完特制的醒酒汤,再泡个澡,换身衣裳,又得一身轻松。 看到情绪低落的司启,不免想起被我生生扣了顶绿帽子的纤琼,遂再三追问。 云湛似乎并不想透露,却又拦不住我想要去道歉的热情,只好施法,带我再次来到赵宅。 此时月影稀疏,纤琼隐身廊下,借着他的目光,便看到内院花团锦簇中设了一桌茶酒点心,依偎而坐的正是赵家小组与那落魄书生。 两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我明明身在一丈之外,仍被电得全身鸡皮疙瘩乱颤,可见,他们这波狗粮撒得有多忘乎所以。 “你的故人,可还记得?” 云湛指着赵家小姐,轻声说道。 恰在此时,一阵晚风轻扬,吹开她额前厚重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这般模样方与当初在大水泉中看到的她重叠起来。 所谓故人,原来是星临。 没想到转眼间,她已转世为人,还嫁为人妻。记得飞上银霄殿中初见,她不过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花样年华,红妆夺目。今日再见,同是一袭红裙,因为有了一口气,巧笑倩兮中娇态媚人,灵动无比,摄人心魄。 可惜 我又转头看了看含情脉脉的纤琼,不由得叹出一口凉气。 原我还在想,天灾偏年,到处闹饥荒,为何此地粮仓丰盈,顺水顺风? 同是富贵人家,谁不是三妻四妾?即算有长情者,家大业大,豪气冲天能如赵家老爷,却做不到他这般超俗,扶女上位。 还有那书生,都落魄到已经饿死街头,仍怀君子之心,行丈夫之事,这般人杰,却少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胸襟,情愿在这四四方方的高门大院里做个倒插门女婿,何其可笑。 更别提五年里,风风雨雨保驾护航的风师傅。 四界之中,爱有千百种,但如纤琼这般,爱你爱到送你一个如意郎君,实乃首见。 我吸了吸鼻子:“神族姿色品性胜过她的神女,比比皆是,这纤琼果然是活得太久,老眼昏花,识人不清,幸好我趁早断了对他的心思,否则,不得哭死。” 云湛听了,半是欣喜,半是宠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无关好坏。” “那我就更糊涂了。竟然如此深情,为何要亲手给她一段良缘,让她为别人生儿育女?” “你明明也说这是一段良缘,为何还要多心,多问?” 不知是情境动人,还是他乱了心,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注入了魔力般,牢牢揪着我的心,让我想不集中注意力听都不行。 “谁又愿意将自己心中挚爱拱手让人。但人神相恋,本就是禁忌,想在一起,自然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眼下,星临心生畏惧,不愿迈出的那一步,纤琼没有计较,而是极力奔过去。可是,她的畏惧不是源自心底,而是被深深植入骨髓里。唉,她不是不爱,只不过是不知道如何去爱,最后只能选择将自己毁灭。以为是对纤琼最好的选择,却从未想过,活着的,才是被毁灭得最彻底的那个。这样的女子,除了放手成全,还能如何?” “若换你是纤琼,你也会这般苦逼了自己吗?” 我听得太入神,以致自己无端中横生出几分嫉妒:夫君是个神君,远没有屁股后面永远跟着一个神君备胎这么傲娇。 “我不是纤琼,永远不是,你也不是星临,焱兮,不管是在将来的那一日,但请你一定要记得,我今夜所说的这番话。”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奇书说事 我并不是一个长性的神君,除了寻仇报复这等心头大事之外,其余人c事皆不足我用几千c几万甚至几千万年去记得。 偶尔记起的那些琐事,也不是正儿八经的记住了,只不过是一段插科打诨的引述,实在算不得用心。 云湛最后的那番嘱咐,我不想用记性差这种烂俗理由一股子全抛之脑后。这当然不是我良心发现,认识到自己在感情上的随便。咳咳,我当然不是纤琼那种随便,只是心血来潮得快,去得也快罢了。云湛大抵是明白的,所以从未放在心上,一如既往的待我。 反倒是纤琼,这家伙,明明是风月场所混多了,欠下无数风流孽债,遭到反噬,得了这么一段孽情,诛他的心,他不去砸清风殿的场子,也不去找专管男女情爱的桀骜神君理论,偏要趁着云湛离开的那会子,拐弯抹角的来咒我,活该他受情罪。 我肚子里的气出得正欢,窗户里一张倒吊着脸露了出来,吓得我魂不附体,惨然跌落在地。 “王,您没事吧?” 那张倒吊着的脸,狰狞无比,大叫着冲了进来。 我冷冷一笑,牙齿咯咯直颤,关节咔咔作响:“你三更半夜不睡觉,爬到窗户上想做什么?” “来看您。” 司启单膝跪在地上,蚊子嗡嗡似的吐出三个字。然后也不管我允许不允许,便男子汉十足的将我抱起。这番流程,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跟学的,毕竟连司至都不敢动这个念头,更别说直接行动了。 也是这么一抱,才让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家司启不再是孩子,而是个有着玉树临风之姿的美貌侍神。 这般美色,瞧着也是一种享受,更何况是被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抱着,再者,我本就是贪慕美色之辈,不勉强的说,这确实是一种难得的福利。 可惜,他是司启,我家最柔善的孩子,多少有点不能代入,遂快速命令道:“将我放下。” 他冷着一张脸,权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吹吹就散,犟着脖子,大步走向一旁的软榻,放我上去,然后坐在我对面。看他的架势,这是要跟我撕破脸的节奏。 哼,毛病,我可以冤枉司至,为何就不能错怪你司启? 刚想这么将他骂回去,但这种气场,又让我想起了什么。 当初他与那几只菜鸟对峙时,就是这般。 我浑身一哆嗦:司启不是火神殿正儿八经的侍神,也没有与我从小到大的情分,我虽待他与其他三只鸟无异,但,他的心里未必就如我这般想。相处的这两千万年里,我神力在身,谁有异心,一鞭子抽过去,定叫他看不到晚上的星辰,他深知这点,即算有什么不轨c不臣之心,自会小心隐藏,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潜伏不动。 可眼下,我神力丧失得太久,别说挥鞭子抽人,连鞭子长什么模样,都已记不分明。万一他发狂,我如何应对? 想来,昨日那般当众指责,也是头遭,只怕他此刻要谈的便是这个。 念及至此,我的气焰又缩回去半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榻里靠了靠:“你还在因为宴席的事,生气?” 我生怕再次刺激他,不敢用太强烈的言辞或尖锐的语气表达我此刻真实的情绪,只能伪装着和颜悦色,好言好语好脾气。 司启听得我这般好心,满脸的寒气消散一空,又露出了平素那副人畜无害的纯良与羞涩,腰身微缩,双肩轻卸,两手叠加,不安的情绪,全体现在十根不自然抽动着的细长手指上。扭捏了好半天,方可怜兮兮的冒出一句:“王,司启找了本有趣的书,您看吗?” 我傻眼停滞大约有一口茶的时间,然后就是暗笑:今日这是怎么啦,难道就因发觉司启突然长大,要对他莫名的防范起来? 真是不应当。 人族不是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我将性命交付于他守护,又怎能半信半疑,这也太辜负我直来直往率性洒脱的美名。 心下释然,面色也随之真的柔和起来,嘴上却仍在说着:“昨夜是我委屈了你,你直言便是,怎能与我置气?你伺候我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明白若论置气,我比谁都在行。你若寻着这些私怨,给我哭丧着脸,我也不愿看,要走便走。”正说得起兴,见他小脸又难受起来,赶紧适可而止,就此打住,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这次的教训,你可得好好吸取。” 他诺诺接受。 眼见火候够了,真解了气,不再嘀咕,想起他提到的书,便双手一摊:“书呢?” 司启一扫阴霾,赶紧从胸口掏出一本东西,我定睛一看:当真是本“有趣”的书,封面字迹模糊,辨不清书名,随手翻了几页,纸张泛黄,看得两眼昏花,再翻几页,便见当中缺页少纸,残章破败之处更是不少。 心中不禁嗤笑:莫非是这东西太有趣,以致被阅读者翻弄成这般模样?亦或是它本就如此马虎了事,不顾及自身形象?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我好不容易生起的兴趣,一下子全没了。 掂量掂量,有意退回。 一抬头,正巧与司启忐忑不安的眼神撞上,扫兴之话在喉咙里转了个圈,又被我强忍心酸,一字不漏的咽了回去。 “是你自己看过,还是谁给你推介的?” 我捻着书的一角,实在是没话找话。 “您不喜欢?” 这孩子真是长大了,看人c辨话的本事见长,竟随意糊弄不得了。 若放在平时,我是欣慰的,只是今日,我总觉得有些不寻常,故反而头痛起来。 毕竟这“喜欢”与“不喜欢”,都不是说的时候。 正不知如何作答时,一阵刺痛毫无理由的袭来,头痛欲裂似今日醉酒初醒之时,想着大约是那酒太次,亦或是,人神有别,喝不得,又开始来劲了。 故面露不适,淡淡打发他:“我此刻乏力,明日再与你讨论书内之事。” 司启惶恐:“王,您可是看到司启才头痛?” 这个 姑且算吧。 我强忍着痛,摇摇头,挥手让他退下。 不知是我多心,还是看走了眼,今日司启看我的眼神有点异样,担心我的模样也变得难以言说,好在他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而我也给足他面子,等他怎么来的又怎么出去之后,才没好气的将手中这糟粕东西抛掷八仙桌上,倒头躺下。不想,不适之感越发严重,躺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刺痛已从头顶传至脚尖,渐渐的还生出一身燥热,炙烤着每一寸肌肤,着实难受。 我翻来覆去,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想着喝杯水,兴许能缓解一分半分,挣扎着起身,便见窗户紧闭。只觉怪异,因为我记得我目送司启离开之时,这窗户明明是开着的,这是什么时候,又自己关上的? 难怪闷热。 我从软榻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移到窗口,双手猛然用力,推开窗门,一阵晚风习习吹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身上顿时退去三分燥热。 真是一阵及时雨,来得正是时候。 还没好好庆幸一番,便听得屋内响起哗哗翻书声,回头一看:那本被我嫌弃到要吐血的破旧东西,竟借着夜风,自己翻动起来。 它一页一页,频率非常有规律,每翻一页,就会飞出一段清晰的文字,浮在半空,印入我眼帘。 原来这书是这样读的,当真是有趣,难怪司启这孩子将它拿来跟我示好,当做破冰之物。 我饶有兴趣的靠在窗台,细细品看,竟忘了先前的不适,入了神。 一夜晚风,病不治自愈,我也总算兑现了与司启的承诺,可以与他一壶暖茶,一碟桂花糕,探讨书中故事。 说起这个故事,还真是精彩纷呈,让人回味无穷。 故事发生在神界,背景是父神时代,真伪有待考究。 具体讲的是洛河之神如何被幻灭的。 洛河是四界的母亲河,从我有意识以来,我们只知它是一条永不枯竭,永不泛滥的河流,从未听说它也是有神识有神体有神力的。 简短介绍完后,才说道神c魔c妖c人四界,最先被创造出来的是神界,而这位创造者就是父神。 至于父神到底是如何创造,又从何而来,并未详尽细说,而是直接运用了旋转跳跃的手法,一步登天,过渡到各司之神俱全的盛世当中。 话说,时间走到了父神统辖神界的第一百个千万年。 不知是受到什么力量的侵蚀,也不知是因何而引起,父神的神力突然而然中开始一点一点消散。 众神见之都很惶恐,既担忧父神安危,又害怕神界动荡,商议之后,不论大神小仙,均齐心将一半修为渡与父神。 诚意虽足,可惜,收效甚微。 父神的神力仍在慢慢消散,当神力仅剩下一半的时候,魔族c妖族c人族开始出现。 人族有病急乱投医之说,神族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没有任何依据可以佐证的情况下,众神将父神即将消亡的根源归罪于三族,为了挽救父神,策划了一起针对三族而展开的史无前例,超级残忍的大规模清剿行动。 首当其冲的就是魔族。 那时候的魔族还不是康回坐镇,也没有幽篁戟为他们撑腰,战事触发之后,杀红眼的神将们彻底撕去了平时道貌岸然的伪善,化身为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嗜血之徒,将魔族杀得是片甲不留。 魔都如此不堪一击,就更别提战斗值最弱小的妖与人族了。战争推进到最后,天空不再蔚蓝,大地不再万紫千红,河流不再清澈,高山不再巍峨,所到之处皆是怨气冲天,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万事万物的母亲河,洛河之神终于不再坐视不理,化成人形,来到东山神殿,将自己的八颗能量晶石,分与七颗,暂借父神,助他恢复神力。 得到洛河之神的七颗能量晶石,父神终于恢复如昔。并遵照洛河之神的意思,下令众神终止对魔c妖c人三族的屠杀,同意四界分界独居,允许他们自立为王,自行管辖,最后,并约定各族各界之间,互不干涉,和平共处。 如此,这场屠杀才得以落下帷幕。 斗转星移,又过了两千万年,得到喘息的四界,已慢慢恢复当初盛世,处处一片和谐。 但这祥和,唯独漏掉了一个——洛河之神。 当初为了阻止神界滥杀无辜,洛河之神借给父神七颗能力晶石,仅留一颗延续生命,本已勉强。经过两千万年的推移,一颗能量晶石再也无法支撑整个神识与神体。万般无奈之下,洛河之神只好命自己的使者前往神界,找父神索回那七颗能量晶石。 使者领命,只身奔赴东山,向父神说明来意,并恳请父神归还晶石。 众神得知后,齐聚东山,先是巧言哄骗使者,将他禁足东山,后长跪殿外,求父神为了神界众生,留下晶石。 哀求之声传了三天三夜,父神最终还是舍弃道义,采纳臣下之策,不但霸占七颗能力晶石,还默许那些要以绝后患的神君们将可怜的使者偷偷处死。 使者一死,洛河之神便有感应,没想到当初的一个善举,竟会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心中自是懊悔不已,却又为时已晚。 只能静静的看着自己越来越虚弱的身体,一点一点慢慢沉入洛河的无底深渊中。 身为洛河之神,自是清楚无底深渊乃四界之中最冰冷c最阴暗之地,里面沉积着四界最丑陋,最不堪的东西,它们因为永无天日,又无形体,只能依附于深渊峭壁的一种深绿色植物之上。 每当有生灵或者死灵沉入,它们就会用自己类似藤蔓的触手将其刺破,待肢体四分五裂之后,再一点一点蚕食掉。 一滴血,一根毛发,都不复存在。 当第一根藤蔓触角刺穿肩膀之时,洛河之神嘴角溢出的血水,立刻融入洛河水中,这腥咸的味道,立刻吸引了无数藤蔓触角,它们前仆后继的游过来,又争先恐后的吸走刚被渲染的血水,最后再齐齐刺向那具神体。 “我诅咒我曾经挚爱的世界。” “父神,终有一天,你会为你今日的自私与恩将仇报,付出更惨烈的代价。哪怕这个代价是毁灭我最挚爱的世界,我也要用我洛河之神的名义,诅咒你。” “我不会就此消失,我也不会永远消亡,我会回来的,回来索你之命,父神!”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禁忌之祸 父神乃我们神界之父,我无缘得见,但他在众神的追忆中,永远是一个仁慈宽厚,光明磊落,心怀天下的伟大神君。规规矩矩放到台面上来说,这本奇书所述之事,无论真伪,只要翻阅,皆是对父神的大不敬,归属禁书。 想到禁书,我浑身一哆嗦,冷颤不停,曾经因此而遭受过的惨痛教训历历在目。 说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思慕云湛最初,日日浮想联翩,自认美丽大方,高贵典雅,无人能及,云湛能被我这么个十全十美的神女倒追,即算没有饥渴难耐的迫切之心,定然也是夜夜转侧难眠。 本来我只是在心里这么想想,岂料,日子一长,竟走火入魔,回不了头。 我告诉司闭,云湛不日就会来赤阑殿迎娶我,让他将神殿重新粉饰一遍,特别是边边角角,别让我瞧见一丁点瑕疵,坏我喜事。 尔后又命司分与司至去采办各种喜庆物品。 本来,我是打算让他们顺便将喜帖也一并发出去。 司分怕了,问我何日成婚?我埋头苦想一番后,暂定于三日后。司闭也慌了,一把拦住我,说为人妻者,也是有着一些规矩的,比如怎样服侍夫君?他吞了吞口水,死死盯着我,小心翼翼的问:“您懂吗?” 这个我还真的不懂。他是神君不假,可我也是神君,照样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为何就是我伺候他,不是我的侍神一起伺候我们俩? 司闭嘿嘿傻笑两声:“王,这可是大事,若您连这个都未提前做好功课,只怕这婚姻真得延一延。否则,幸福是会打折的。” 幸福缩水? 这可不行,我强行要来的夫君,怎么能不幸福? 我焦急难耐,十万火急的将司至叫入密室,哑谜都懒得打,直接跟他敞开了讲。 他一听,脸色煞白,嘀咕道:“这种事” “如何?” 难得见司至这般无奈,我心里一阵抽搐,暗道:此事只怕是悬了。 掐着手指将神界众神细细数了一遍,在这方便比司至更有威望的,只能是风神纤琼。可惜我与他不熟,又夺他一只青鸟,不知他是否会用心教我? 死马就当活马医,试试吧。 司至一听我要去找纤琼,脸色更白了,双手颤抖,抓住我的裙角,哆哆嗦嗦:“您,若是当真要学,司至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不过,有点风险,不知王是否愿意一试?” “说来听听。” 司至两眼一闭,念了个术,人就没了踪影。 第二日,我正生着气,司至嗖的一下又现了身。 我眼一瞪,鼻子一哼,手中的鞭子早已等候多时。迎头是一鞭,抽得他龇牙咧嘴,到处乱窜。 一顿暴打之后,我才心不跳气不喘的踩住这瘪三,大骂道:“跟我玩躲猫猫,你长志气啦?” 司至叫苦连天:“王,您息怒,司至不敢。” “不敢?!那你昨日去了何处?可有跟本神君支会一声?” “我这不是跟您想办法去了嘛?” 这话还算中听,我消了气,眼皮一番:“想到了吗?” “在这,都在这里。” 司至从怀里掏出几本人族的书,颤颤巍巍的递给我。 我随手翻了几页,里面无一文字,全是手绘图。再细细一看,每一页上画的都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更奇怪的是这里面的人物,有穿衣服的,也有半脱衣服;有站立着的,也有半跪着的。不管是何种服饰,何种姿势,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这些男男女女,全搂搂抱抱在一起。 这算哪门子办法? 我又翻了个白眼,嘴角微微一扬,冷笑道:“司至,你不会办事,直接跟本神君承认,本神君定不会强人所难,但是你这般随意糊弄,本神君可要生气了!” 司至倒吸一口凉气,有苦难言,哭丧着脸,唧唧歪歪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清晰的话来:“您慢慢看,司至也不明白。” 说完,都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快速念了个术,又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 胆子见长了,敢一而三再而三撂我挑子。 气得我火冒三丈,掌心呼的一声就窜出一丈赤焰,将那几本乌七八糟的东西,烧得灰都不剩。 心里又想着如何将那糟心东西逮回来活活剐了涮火锅,还是清蒸了再红烧。 主意还未拿定,就见司分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王,那个那” 话还未说完,几个身着白袍,面容俊美,却无半点表情的神者跟了进来,后面还有司闭c司启c司至。 司至? 我眼前一亮,自动忽视掉神族这些吃饱了撑着,喜欢到处鸡蛋里挑骨头的卫道者们,飞身至半空,一鞭子直接卷起司至这坏东西,口里念了个术,再飞鞭将他抛掷半空,一张似蜘蛛吐丝般结成的无形网,将他如飞蛾般粘得死死的。 我嘿嘿一笑:“看你还怎么遁地消失。” 司至哭丧着脸,挤眉弄眼。 “还跟我打马虎眼,抽你不死。”话毕,挥手就是一鞭子,抽得他的羽衣撕出一道道口子来。 司至彻底是疯了,不思悔改,还敢继续拱鼻撸嘴。 这算是彻底激怒到了我,当着这些蠢货的面,如此这般,太折损我的颜面。 司至竟也有这般犯糊涂的时候,当真是我看走了眼。 司至呀司至,别怪我今日动真格的,要怪就怪你点背,碰上有外人在场,我爱惜面子胜过自己的命,更何况是你的小命。不过,我也不是那么不讲人情,至少会留你半条命。 神神叨叨,默念完这些后,眼见我又要动手。 飞出去的鞭子,却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竟有如此不怕死的东西,敢阻扰本神君教训下人。 也不看对方是谁,直接念术,换上战袍,扬手一扔,鞭子变成火凤,自行分离,喷出火焰,烧得对方踉跄倒退三步,手一松,火凤重获自由,乖乖飞至我手中。 “火王,大胆。” 卫道者中为首的神君是子墨,他大叫一声,就拔出一柄波光粼粼,水漾般的剑。 此剑是痴c贪c嗔中的首剑痴。 这东西名为剑,实则是取忘情湖中最中心最纯最静的无情水,再注入神力锻造而成。平素还好,也就是一柄剑,若配上只有子墨才懂的惩戒之术,那就要倒大霉了。 轻则被吊打几下,重则就会被一剑送到忘情湖——沉湖。 这忘情湖可不是好玩的,但凡有一点点不洁之心,湖水就会发生改变,幻化成滚烫的油水,让沉入者痛不欲生。 直到沉入者忘却一切不纯良的东西。 我自认自己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神君,忘情湖也好,油锅也罢,不足畏惧。只不过,这个不洁之心,囊括太多,比如我对云湛的思慕之心,也算作在内。 眼下,竟然走到了动手这一步,那我就只能赢不能输! 否则,下油锅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坚定心志,手指一弹,放走司至,冷冷命令道:“你们四个都出去,今日是我火王与子墨神君的个人恩怨,无论生死,与侍神c族人均无关联。” 子墨没想到我会如此执着,稍稍一用力,四只鸟与他身边那几个白袍神者全飞了出去。 “既是个人恩怨,那就只能是你我之间的决斗。” 这个子墨倒还坦荡,可惜,做了卫道者。 我狂笑着,舞鞭冲向他,他轻轻一跃,口念咒术,那柄剑折射出一道光,我还未了解状况,眨了个眼,再看时,竟已身在忘情湖中。 湖水灼灼,我的战袍一点点被侵蚀,裸露的肌肤渐渐有了痛楚。 我立马就傻了眼:这算哪门子决斗?还没开始比,就直接耍阴招,将我沉湖? 亏我刚刚还称赞他人品高尚,只是入错了行。不想,原来,他天生就是当卫道者的料。 “火王,你是司战之神,我子墨可没那么傻,跟你硬碰硬。” 这孙子,损招都出了,还在替自己辩驳,真当我焱兮这声火王是豆腐捏上去的不成。 我忍着剧痛,狂叫着飞速旋转起来,手中的鞭子随我同行,一圈两圈三圈四圈,我越转越快,鞭子也变得越来越炙热,终于,我的鞭子被我转出无数赤焰。 稍微解释一下,历代火王的神力只会凝聚出火焰,可我不知是基因突变还是身体有恙,一旦愤怒到极致,就会喷出赤焰。这东西,不是火,却有火的色彩,它就像人族传说中的吸星大法般,能吸走一切东西散发出来的热源,然后转换为自己的能量。如果凑巧,我的愤怒在这个时候不降反增,最后会演变成怎样的结果,其实我也不清楚。因为一般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的那四只鸟就突然现身,幻作四道离谱的光,将我扑到。 这次,也算是这子墨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害了自己。 我狂笑着,根本停不下来,忘情湖蚀骨之痛已经形同虚设,我的鞭子,第一次吃都这么饱,臌胀得急欲一吐为快。 那就吐一次让我看看吧。 我腾空一跃,对着湖中心用力一挥,明晃晃的赤焰从半空中飞射湖中,刚一接触,就发出巨大的碰撞声,整个湖水被掀了起来,升至半空后,我又用上十分神力,再次一挥,呼啸而出的赤焰一口气将那脱离湖床的湖水蒸发得一滴不留。 子墨站在龟裂的湖底,傻了眼。 我仍在不受控制的狂笑,眼睛早就不是赤色,而是我也不知是何颜色,只知子墨吓呆了,大叫:“救命。” 我本是不打算饶他的,只是这场变故太大,躲不过神界众生的眼睛,卫道者长老虚铆及时赶到,二话不说,直接将他的大叉子朝我一挥,就将我死死叉在了湖床上。 然后,给了我两条罪,一条是公然与卫道者作对,一条是破坏神界至宝。 我本来要替自己辩驳的,但虚铆太不是东西,没有忘记用神力封了我的嘴,让我有冤无处诉。 好吧,我承认,我太蠢了,本来只是泡泡湖水,刺激刺激筋骨,最后却因为我的一意孤行,变成被叉在忘情湖展示十日。 面子丢得彻底。 子墨来看过我一次,不是来耀武扬威也不是来嘘寒问暖,千里迢迢赶来,只是为了问一个问题:“为了几本春宫图,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什么叫杀人不眨眼,这就是! 我本来不知道什么是春宫图?也不知道司至当初所说的风险指的就是:私下传授翻看人族春宫图者,沉忘情湖。 现在好了,多亏了子墨这无比歹毒的家伙,让我知道我今日这般颜面尽失,原来是因为几本手绘春宫图惹的祸。 此事传开以后,我的好色之名声名远播。我也破罐子破摔,认下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喜欢色色的围观那档子事。 这是后话,反正当时,我觉得这黑锅,背得真的很冤!毕竟,我根本没有看,或者可以说,我看了等于白看,并未传播污秽之事。 可惜,虚铆那老东西不但不听,还恐吓我如果坚持到底,拒不认错,就将我无限期展示下去。 我最终还是屈服了。 好在有了那么一场变故,我也不再提云湛即将要来迎娶我之事,更不敢再学什么为妻之道。 若不是今日又涉及到禁书,我是根本不愿再想起这糟心事来。 我叹了口气,手指重重敲着书扉,心中疑惑更甚:当初之事,司启也是亲身经历,其中利害,他清楚明了,为何他还要送来这么一本东西。 神族第四戒律:侮辱c诽谤c蔑视父神的一切言论,皆为神族所不容,传播c传阅者,一律放逐隐山,永世不得赦免。 若要追究起来,看这本东西,可比看那几本春宫图的后果要严重得多。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更令我作呕的是,子墨那无情东西与那些白袍神者嗖的一下,出现在我面前。 我傻了,惊恐的望着他:完了。 果然,他一见我手上的那本书,脸色大变,一把躲过去,怪叫着:“焱兮,你” “我” “冤枉”二字还未出口,我就被他们带到了净梵殿。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隐既东之(一) 我跪在净梵殿的正殿内,虚铆端坐主位,嘴巴一直没有合过,训导我的话说了很多,从我没有神女风范,漠视神族规则,一意孤行将宠物当侍神,到公然挑衅子墨神君,烘干忘情湖水云云,多到一旁的子墨听得脸色都变了三变。 也亏当初余无的那次酒后吐槽,虚铆口中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委实算不得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重复想着的就那么两件事: 司启是叛徒? 司启陷害我? “焱兮,这本书你究竟是从何而来?” 虚铆的大叉子晃了晃,晃得我头皮一阵发麻,被叉子叉在湖床上的羞耻与无奈又从心底涌了出来。让我不得不认真正视他的存在。 只不过,这答与不答,有何区别? 我说我不知道,他怪我撒谎; 我说路上捡的,他笑我搪塞; 我说遭人暗算,他骂我瞎编。 若是大爷你心里有了答案,能不能请您偷偷告诉我,我定会答您一个称心如意。 这可不是我转了性,实在是不认怂不行! 人家在我最鼎盛的时候,都可以把我打趴下,让我成为他的手下败将,眼下这般最糟糕之时,我还能折腾出什么浪来? “这本书究竟从何而来?” 虚铆的叉子又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我吞了吞口水,实在想不出多余的答案只能沉默以对,心里却一直在嘴碎的念叨: 你虚铆说要驱逐,直接打发上路,便是; 你虚铆说要活剐,直接去拿刀子,便是。 何必多费唇舌? 哼,你让我说这本书从何而来,我还想找个人问一问:它到底从何而来。 “我最后再问一次:这本书究竟从何而来?” 第三次问出来,虚铆的火气真就不是一般大,整个净梵殿都响彻着他的回音。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不敢再吊儿郎当,赶紧学了戏文上演的那般,手扶额头,故作娇弱,眼带泪光,作势要晕。 刚倒下,便听身后传来无比迫切的呼喊声。 一个哆嗦,立刻龙马精神起来,翻身坐起,回头一看:果然是云湛。 后面跟着纤琼,还有司启。 “虚铆长老,此事应是有所误会。焱兮平素是无法无天,但绝不会无知到对父神不敬,还请长老细查。” 不等虚铆表态,我就先干笑起来,背上冷汗掉了一地:这算哪门子说辞,无法无天都用上了,那还求个屁! “冰王,证据确凿,你不必再替她开脱。” 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哪有一部戒律会对一个无法无天蔑视权威者网开一面?求情也得找对词啵?否则还不如不求! 况且虚铆这老东西根本就不是那种会给任何人任何面子的老古板,他哼都不哼一声,直接将叉子连掷三下,俊美的白袍卫道者们便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我与云湛硬生生的分开。 云湛眼眸瞬变,不再讲那些虚礼,掌心一摊,玄冰剑破封而出,一袭战袍让净梵殿内火药味十足。 “云湛,冷静点。” 纤琼一见这阵仗,赶紧拉住云湛,阻止他胡来。 我也算是服了,冷汗再掉一地,心里默哀道:我的傻情郎,虚铆这老不死的,是父神时代残存下来的唯一一只老古董,他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还多,他会怕你这毛头小子耍横?清醒点,吸取我当初欺负子墨不成,反被欺负的惨痛教训,将那当做前车之鉴,别再重蹈覆辙,行吗? 眼见着,云湛的气势已经酝酿而成,我急得直跺脚:傻子,别硬拼,另辟捷径,对症下药,比如:示弱,装孙子。 怎样都行,就是别动刀耍剑。 这边云湛已经准备就绪,那边虚铆也不负我重望,叉子挥舞三下,其锋芒就越来越强盛,明晃晃的能刺瞎众人之眼。 眼看战局已开,我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放任不管,赶紧窜出来,横在两人中间,面向虚铆老儿,态度谦卑,表情柔弱,言辞恳切:“烦请虚铆长老容我多说几句。” “哼,净梵殿,可没你什么事。” 虚铆当然不会给我面子。 不过,面子这东西,有个时候是要靠别人给,但要是别人不肯给,那也不能听之任之,得自己挣。 这是司闭在追求金桂神女时悟出来的哲学,今儿我算是领教了,果然是真理。 遂,也不再给对方面子,歪着头,嘻嘻一笑,张嘴就来:“虚铆长老说得是,这净梵殿不是赤阑殿,要垮要塌,自然与我无关。” “焱兮,你冒犯父神在先,现又如此诅咒本君,你当真是以为我不敢收拾你们俩个?” 虚铆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别人是怒发冲冠为红颜,他此刻却是怒发冲冠为面子,当真是容易挑逗。 想着若将他沉了忘情湖,指不定要灼成何等面目。 痴c贪c嗔,即算是他这个卫道者至尊也不能避免,又何况是芸芸众生? 我翻了个白眼,不去与他较真,却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操着一张玩世不恭的嘴,说着一些阴阳怪气的话:“您别急着生气。听我慢慢说来,兴许,我能说到您心坎里去。” 虚铆真的沉默了,我赶紧又道:“长老神君,您说得没错,若论收拾神者,四界之中,谁敌得过卫道者。只是,您可曾想过,这要是真打起来,风神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然,加上一个风神,我们三个也未必是您的对手。不过,打不过,岂不更麻烦?您想想:四大神祇,您一口气灭了叁,此事一旦被魔君康回知晓,他能放过这个灭掉神族,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真到了那时,您虚铆长老可就是魔君灭神的一大功臣。这个名,您可想要?” 虚铆脸色略微难堪,嘴巴紧闭。 我接着又给了他个台阶:“您是神界的至尊,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神界落入魔君之手,其实焱兮也有此心。所以,请长老让我与云湛再多说几句,化解这场误会。” 说完,我眨巴眨巴眼,望着虚铆,他稍稍别过脸,但手中那叉子的颜色却略淡了许多。 这是表示同意,让我赶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意思。 我也不敢浪费时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云湛身边,话未出口,纤琼倒先跟我论起理来:“我何时说过我要蹚你们这趟浑水?你惹的祸,凭什么把我也扯进来?” 我冷冷一笑:“风师傅,难道你希望晋城的赵小姐下一世入畜生道?” 一句话噎得他哑口无言。 收拾了纤琼,换了略微平和的语气,劝着云湛:“你打得过他,但玄冰剑敌不过那柄叉子,最后还是败局。云湛,我现在与凡人无异,此去隐山必死无疑,你明白吗?” “你放心,就算死,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这才是我不放心的地方,因为我根本不想死! 我左边眼睑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才吃吃一笑:“死都死了,在不在一起,还重要吗?” 云湛许是没料到我会如此说,听得瞳孔骤然扩大。 我知自己话说得太过理智,常人难以接受,可命在旦夕,是死是活,全在他一线之间,况且眼下时间紧迫,哪有那么多拐弯抹角,故又贴近他三分,细声细气吐露心声:“我不想死,想活。所以,你与其在这里跟人恶斗,还不如想个法子,救我出隐山。” 说完,便快速与他分开,斜眼瞟了一下自始至终都未吭过一声的司启,实在是不甘心,遂又多了句嘴:“我思来想去,最对不起的便是你。因为我怕我这一去,赤阑殿的那三个不会轻饶你。” “王思虑深远。” 司启上前一步,单膝跪向虚铆:“长老,司启是侍神,护卫主人不利,只有死路一条。还请长老垂怜,将我的神力除去,一并丢入隐山。” “这” “虚铆长老,我替你劝住了风神与冰王,阻止一场浩劫,你是否也能成全我这只小侍神?” 虚铆闭上眼,嘴里嘟囔几下,司启青蓝色羽服便被一袭蓝袍取而代之。他举起手中的叉子,口念咒术,然后重重一挥,两道白光快速袭向我与司启,冲击力道之大,以至我有种骨头被撕裂的锥心之痛。 这种痛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待痛感消失之后,我已离开庄严肃静的净梵殿,身处一枝繁叶茂丛林中。 这里的树,直入云天,看不到树冠;这里的花,艳丽无比,没有素色;这里的荆棘,尖钩带刺,锋利无比 我一屁股坐下,双手托着下巴,冷眼望着与我只隔了米远的司启。 他蜷缩着,头勾到膝盖里,不敢与我对视。 “司启,你实话实说,那本书是不是一个有着琥珀色双眸的变态男子给你的?” 司启点点头。 “你与他熟吗?” 司启摇摇头。 “那可真是奇怪得很。我记得你一直是个连话都不愿与生人多说一句的羞涩青鸟,怎么那白止妖精嘴皮子一动,你就这么听话,一切照做?” 司启抬起头,眼圈泛红,望着我的额心坠:“如果我不照做,那个坠子就会要了您的命。而且我想,第二日我再偷偷将书拿出来,毁掉便是。不想,子墨神君竟来得如此快。” 傻瓜,有什么“不想”的,这不是明摆着是那白止妖精故意使人去通风报信的。 我一把拽下那额心坠,口里大骂:“你什么时候才会长点脑子,这玩意,什么都不是。” 说完,我将它朝司启猛砸过去。 坠子还未落地,就喷射出一股白烟,烟未散尽,就从中跑出一个人来。 司启一见,连滚带爬的挡在我跟前,口里直道:“王,别怕,司启护着您。” “呵呵,你拿什么护她,你现在不过是一只一无是处的青鸟。我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你弹到九霄云外去。” 这声音? 我赶紧推开司启,冲过去揪住那个人:“白止,你个混蛋,你搞什么鬼?” 白止撇着嘴,啾啾啾的直砸嘴。 “我能捣什么鬼,还不是自愿随性,护你周全。”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若不是你,我会被驱逐到这鬼地方?” 白止修长的手指用力掰开我的手,一边用心整理起被我弄皱的衣衫,一边嫌弃的说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个混蛋,还跟我装大爷。” 我一见他这模样,不禁火冒三丈,伸腿就是一脚,直接踩在他的胯部,本想用力将他踢翻,不料,他却纹丝不动,动作反而有点不忍直视。 我赶紧收回脚,他却伸手一把抓住,贱兮兮的说:“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唉司启,过来帮我。” 我左右弄不过他,赶紧命令道。 司启傻愣愣的冲过来,横腰抱住我,使出蛮力往后拽。 “唉,做事不动脑子。” 白止讥讽的嘟囔完,手一松,我与司启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好在有司启给我垫底,倒也没受几分罪。 白止看着衣衫上,那只污迹鲜明的脚印,眉头紧皱,口气极其不爽:“我的衣衫。” 我一听这口气,心里就郁闷之极,实在是受不了永远被白止这么戏弄下去,眼见脚边一块大石头,弯腰正要去般,白止却快人一步,一脚踏上,冷眼望着:“焱兮,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火爆性子?好好听我解释。” 我哪里肯听,使出吃奶的劲,搬了许久,直到累得精疲力尽也未挪动半分,方往后一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现在,你说,我听。” 白止叹了口气,蹲下来,与我平视:“你不是想恢复神力吗?” 我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我给你服下的那颗傀儡丸,其实是解愁锁,凡是心中有结者,都能被它解开。但你服下之后,并未奏效,这就证明,你是被人封印了,而且封印很强。” 我一下子傻了眼:这是什么鬼逻辑? 我何曾被人封印过? 普天之下,谁敢封印本神君? “荒谬!!!” 想都未想,一口吐沫喷了他一脸。 “你能不能稍微用点心,编点像样的故事来诓我?”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用得着编故事来诓你吗?” 白止慢悠悠的抹掉脸上的吐沫星子,眼神冷峻,一改平素的不正经:“这里是隐山不假,但这里也是东山,记事珠就藏着这里的某一个地方。若想破你封印,必夺记事珠。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陷害你,让虚铆那老东西将你驱逐进来的理由,如此,你可满意?”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隐山之谜—异物弑神(二) 隐山即东山。 东山乃隐山。 这怎么可能? 堂堂的神族圣地,竟然是一个污秽之地? 任谁听了,都只会嗤之以鼻,报以一声冷笑。 何况,这话还是从这只满口胡言乱语的琥珀妖精嘴里跑出来的,可信度瞬间就降为负值! “咦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止好看的嘴型微微一拱,勾出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浅笑,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以为你清楚,毕竟,你身边一直藏着一个如我这把知晓内幕的神君。唉,他竟没有对你据实相告,真是绝情。” 这个白止,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不敢随便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跟他斗了这么久,已看得透透的:比脑子,我的确不如他;拼拳脚,哼,那更是异想天开。 “怎么?不想知道你身边这位神君是谁吗?你不是最擅长打击报复?他故弄玄虚,让你白白错过那么多恢复神力的机会,害你一直被我戏弄,一直被我牵着鼻子走,你当真不气?不想报复?” 白止两脚垫在那块大石头上,身子往下一蹲,一脸坏笑的凑过来,与我之间仅有两指的距离。凑得太近,以至他一吸一呼,从口腔中跑出来的那股清晰之气,全喷我脸上。说心里话,我并不讨厌,反有点小小的心动。 心动? 呸!什么鬼! 焱兮,想想正在为你拼命的云湛,你当真好意思在这里,对这只闷骚的琥珀妖精心猿意马? 不行! 我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哆嗦哆嗦,敌意重燃,冷笑道:“此事不劳你费心。不过,我倒想问你:你既非神族,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还有,你到底是何时藏身坠子里的?” “啧啧啧,焱兮,这可不像你。” 白止一边忽悠,一边抬起胳臂,肘撑于膝,掌托着下巴,一边的脸就这么歪进手心里,支撑出一个四十五度的角,眼洞中两只琥珀色的珠子眨巴眨巴,让人心慌:“你说你这般急着岔开话题,到底是因为心里已经猜到了那位神君是谁?还是害怕去猜?” “我倒是更不明白你,这么煞费苦心要我去记恨一位神君,你这用意到底何在?” “呵呵呵”他突然轻笑三声,扬起嘴巴,朝我呼了几口热气。这差点就亲上的节奏,我心跳猛的加速,双手条件反射下,一把推开他。眼见着他整个人就要保持这番姿势倒下时,不想,两片薄薄的嘴皮子动了几下,他整个人就反弹回来,还是那副死皮白赖的表情,继续大言不惭:“你这是在害羞吗?” 害羞?我呸! 那种白莲花才特有的娇情与矜持,我何时稀罕过?如何会搬来套用? 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 刚要申辩,“嘭”一声重击突如其来,眼前的白止晃了晃,身体真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王,您别怕。” 听到这个声音,我这才记起,此刻我的身边还有一个叛徒司启。刚刚这么久不见他有所行动,原来是跑林子里找行凶工具去了。 瞧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双手紧握一根比碗口还粗上一半的棍子,想着这孩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你这棍子,不错,留着备用。” 低头看看白止,不见他脑袋流血,担心一棍子力道不够,赶紧抢过来,又抡了几下,方作罢。 司启看得有点于心不忍,我却又猛踹几脚,边踹边解气的骂:“小样,叫你横!” 踹完了,又赶紧命司启一道在他身上仔细搜查,除去一颗三生石,再无他物。 我不禁哼哼起来,少不得又多骂了两句:“出来溜达,竟然连个身份证明都不敢带,果然是个地痞流氓!” 司启举目看了看四周,树枝遮天蔽日,四处无路,与刚来哪会,好似有点变化,不禁急了:“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 我是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才处理完白止妖精,解了危机,便又开始跟司启清算。 要不是你自作主张,自以为是,本神君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问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荒山野岭,举步维艰,还手无缚鸡之力 提到这个,心里更来气。 当初在净梵殿,要不是你这呆头鸟逞英雄,非得自请去除神力,哪会如此被动? 现在好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够,还凑俩,活该被人欺负。 “嘻嘻嘻,你们在吵什么?神君大人。” 我正念念叨叨没完,周遭树动风起,一个魅惑人心的声音嬉笑的说道。 我警惕的四处察看,只见丛林深处,一个影子若隐若现,待进入到可视范围之内后,就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移动,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这东西已经漂漂亮亮的站在了我们面前。 竟是个异物! 我暗叫不好,这东西,并非妖,也非怪,而是隐山自有生物衍化而成,其形态并非真实本体,天生的随心所欲,想怎么变就怎么变,不到撕破脸时,总会先用虚构出的假象来打打招呼。 不知它是打哪学的新奇打扮:头上戴着一顶红配绿的花冠,乌黑的秀发扎成了细细小小多不胜数的小辫子,前面几根,后面一大把,长短参差不齐,有的拖至脚踝,有的刚及肩。身上是一袭抹胸长裙,颜色乃大红大绿大紫三色拼凑而成。左手腕戴着四五个类似玛瑙的镯子,右手手臂则盘旋着一条黑色的活蛇,时不时吐下红色的信子。 略带异域风情,又妖艳十足的脸,美得不可方物。 我吞了吞口水:“你是叫我吗?” “嘻嘻嘻,不是叫您,难道还是叫地上躺着的那个?神君大人真幽默。” 幽默? 这个词,我可不喜欢,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时刻。 便傻笑三下,不认可也不反驳。思前想后,还是指向司启:“姐姐,您误会了。我不是神君大人,他才是。我只是他身边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侍神。” 关于隐山,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里面藏着妖魔鬼怪,也住着各色异物。他们喜欢吞噬被驱逐入山的高品阶神者,奴役小神小仙。比起被生吞,我觉得,我还是愿意放下身段,给他们当牛做马。 司启不懂这些,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真箭步上前,护在我前面,威风凛凛的说:“她是我的侍神,我是神君,你想干什么?” 最具反转而戏剧性的一幕就发生在司启挺身而出之后。 那花里胡哨的异物一见司启,双眼圆瞪,里面全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然后就是惊喜若狂,也不问我同不同意,直接冲上去抱住我家司启,摸摸他的小脸,拍拍他的胸脯,掐掐他的大腿,一番折腾后,才十二万分满意的后退两步,又喜不自胜的看了一遍:“嘻嘻嘻,我中意。” 哼,大同小异,丑女多好色。 我一阵冷笑,也计上心头,赶紧拉开司启,上前半步,弓腰弯背,笑嘻嘻的巴结道:“姐姐,您中意什么?” 一见我,异物心情转换速度之快,直令人咋舌,好脸色没了,色眯眯的桃花眼里别说星星,连眼屎都被眼白翻上了天,那只戴满镯子的左手还十分应景的挥着:“滚一边去!” 滚 这个字太形象,我右眼皮跳跳,左眼皮再跳三跳,才咽下这口窝囊气。 “姐姐,小神只是想说:若姐姐相中了我家神君大人的美貌,打算口下留神,那小神倒想小小的给您提下醒:地上这个其实就是冰族的白止神君。” “哼?!” 它一副我可不好糊弄的表情,突然不屑的冲我一笑,右手一抬,那条喜欢到处吐信子的黑蛇便飞快朝我扑来。 我满以为我这听不得别人三句分辨的脾气已经够火爆,不想,这异物比我还干脆利索,我这才小小的提了第一个建议,它前后仅吭了一声,便再也不愿给我一个闭眼的理由,直接上蛇,我当真是服了。 好在司启手中的棍子还未扔,这孩子,我得说句公道话,除了脑子有点自闭孩童的特性以外,其余方面皆是健康的,眼明手快,棒子一挥,正中目标,那糟心东西就直接被击飞了。 “王,别怕。” 我刚想好好表扬一下司启反应灵敏,对战措施得力,不想他这么不用脑子。 一句话,彻底拆崩。 我瑟瑟发抖,机械的抬头望去,果然,那张脸很生气,后果应该很严重。 “这里面,有点误会。” 我还在试图蒙蔽,想扭转局面,它已经失了耐心,眼珠子突然变得如拳头大小,跳出眼眶,小巧的樱桃嘴裂成血盆大口,牙齿比我手指更长更粗,哈达子流了一地,臭气熏天。 害得我几次作呕要吐。 我的乖乖,你要吃便吃,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食物的心情,稍微注意注意自己的形象,再用餐? “焱兮神君。” 不知是因为口的形状与大小发生了改变,连带着声音也不再魅惑,而是粗得声大如牛。她叫完我的名字,身子咯吱咯吱的扭,那身大红大绿大紫眼见着就被她撑破了,裸露出来的肌肤一接触空气,就变成绿色,身材越来越健硕,最后竟变成一只软软的,超级大的南瓜形状来,下面两条腿仍是不相干的细弱,这比例让我又不得不操心她万一支撑不住,两个腿杆子一断,压到旁边的树树草草,就不好了。 “你知道我?” “嘻嘻嘻,岂止知道,还很了解。或者说,自你进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整个隐山的宿主都知道了,都很兴奋,因为你可是目前为止,品阶最高,血统最纯正的神者。嘻嘻嘻,我们都等得不耐烦了。” 如此说来,应是有人巴不得我葬身此地,永无出头之日,所以才提早给这些异物,通风报信。 此通风报信者,会是谁呢? 是谁重要吗? 我反问一句,冷冷的告诫自己:事事追寻一个睚眦必报的结果,就当做好承受对家落井下石的阴招。焱兮,看清楚形势,你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脱险,怎么摆脱这只有口臭的异物! 提到口臭,我又不好意思的干呕了几下,拍了拍胸脯,才一脸虚弱的说:“‘我们’?听你这意思,想品尝我美味身体的,还不止你一个?这可真是我的荣幸。要不,咱们坐下来,再等等你的那个‘我们’?常言道:吃东西一个人吃索然无味,大家齐聚,你一口我一口,方能吃得津津有味。你说是不是?” “嘻嘻嘻,那位神君说你狡猾多辩,现在看来,的确不假。” 这只绿南瓜,明明长得跟头猪一样蠢,不想,却不是猪脑子。一两句话骗不到,那就换个法。 “你不是喜欢我家司启吗?” 我赶紧又将司启推了出来:“你真是有眼光,我告诉你吧,我家里共有四只鸟,唯独这只鸟最纯洁,最清白,最娇嫩。只不过,他有个小毛病。” “什么毛病?” 嘿嘿,上钩了。 我探出脑袋,挤眉弄眼的掐着鼻子,挖苦的嘲笑道:“他有洁癖。要不,你就先委屈一下肚子,留我一命,让我帮你治好你的口臭c狐臭c脚臭c体臭,再谈吃我之事,如何?” “你你竟敢戏弄我!” 绿南瓜一听,整个脑子都不清晰了,嗷嗷乱叫。 我虽没有神女样,但我终究还是神女,自然懂得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 谁愿意,在自己中意的人面前,丑态毕露! 本神君要的就是它发狂。 这等生物,一旦发狂,就会敌我不分,杀红眼。 如此一来,地上那只装模作样挺尸挺了这么久的琥珀妖精,自然就不得不出手。 我趁对方叫得正欢时,抽空踢了踢脚边那妖精:“装够了没有?装够了,赶紧起来应对。” “你怎知我一直是在装?” 白止嗖的一下就爬起来,凑到我耳边,奸笑的问。 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明知故问。 刚刚我搜他身时,他身体是有反应的,这种话,让我如何说得出口。 便冷冷丢下一句:“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尽力去打,为我逃生,争取一些时间。” 说罢,我拉起司启就往林子里跑去。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隐山之谜—诡异祭祀(三) 其实我本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我原是想把那绿南瓜激怒后,再怂恿白止去对抗。 隐山的原生态异物,可不是那些妖魔鬼怪能够比拟的,它们生得丑陋,自私自利,怪力极强。我虽没与之较量过,但能在这等弱肉强食之地称王称霸,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它们是何等的厉害。 不管白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自信他绝对没有强大到徒手抗之。要想彻底毁灭那只绿南瓜,必得召唤出兵器。只要他念出召唤术,我就能以此断定他到底是何界生灵。 可惜,我算好了一切,却漏算了一件事。 那件事就是我。 我真没料到,生死关头,我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眼见着那绿南瓜气势汹汹,直接拖着司启头也不回的跑了,那跑得真可算作是义无反顾,丝毫不带一丁点犹豫。 一口气跑出几百里后,我才后知后觉的埋怨自己生生搞砸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后悔这种事,想想便罢,不宜深究,毕竟这蠢事是我自己做的,揪心揪肝的骂,正的反的,最后伤的都是自己。 不值得! 况且,我也没工夫多去想那档子事,眼下,为了逃命,我已跑得口干舌燥,四肢发软,再无力气。 好在司启眼尖,在左前侧的草丛里发现一个庇护所:“王,那有个洞,我们是否进去躲一下?” 这个提议绝佳,我想都未想,拖着他直接冲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今日的风水与我犯冲,做什么事都是蠢事。 此刻这件蠢事还得从我父王的珍藏说起。 父王祝融的火神殿有一个藏书阁,里面全是他的珍藏。我在火神殿小住的时候,经常去那里打发时间。 我记得其中有一本典籍,十分有趣,事关祭祀。 我听闻四界之中,都很盛行祭祀,主观祭祀的神官都十分神君与族人的尊敬与爱戴。 比如冰族的星辰司,不过是一个瞎子,却能在云湛离开碧落城时,暂代君权,打理一族事务。 还有那个让我白看不爽的瑶华,她虽顶着雪族神女的尊号,其实说穿了,也就是个挥舞紫萸杖,窥探四界众生秘密的祭祀官。 我最瞧不起这些矫揉造作的人物,所以,我火族没有祭祀官,也无人能行使本神君的君权。 但很多时候,心是一个矛盾的个体,对一个事物越是反感,又越容易产生好奇。 所以,我相当认真的将那本典籍看完了。 并怀疑此典籍记录之地应在魔界,所以封面才被毁得彻底,连我这般神力高强的神君,都无法复原,可见,父王是有忌讳让人发觉这本典籍的真实出处。 说起来,那本典籍,字少图多。 第一页:一个山洞; 第二页:洞壁上绘着各种图案,因比列失衡,看不分明; 第三页:洞中放着一个高大的木桩,上面绑着形态如我这般的生灵; 第四页:木桩四周跪满奇形怪状的生物; 第五页:奇形怪状的生物依次走到木桩旁,各自从那生灵身上撕下一块肉; 第六页:跪拜,生食; 第七页残缺。 以前,我总想着亲临现场,实地感受一番; 现在,我能说一句:我后悔了,请让我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吧? 这显然是行不通的。 那些生物实在是太好客,呼的一下,就将我与司启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打了个寒颤,转身扑到司启怀里,娇滴滴的说:“夫君,我怕。” 司启傻愣着,不吭声。 我暗骂他不争气。 这些东西,没有虚幻,也不是如绿南瓜那般奇特,一看就是隐山的二等居民——法力弱小的妖魔鬼怪。它们是实打实的妖或魔或怪,只因实力不够,才一直备受隐山的原住异物欺凌。为了改变被压迫被剥削的现状,它们偷学了暗黑秘书,弑神修身之法。 这也就是我之所以会认定那本典籍所行残忍之事乃魔族的缘由所在,因为典籍有提:生吃身份最高等的灵魂与肉体,可提升法力。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故作矫情,对司启那呆子投怀送抱,还一口一个夫君的叫。 因为我实在是不想让它们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否则,我连选择让人活吞的权利都没有,当真是不寒而栗。 “焱兮神君,司启大人。” 一只长得像犀牛的家伙抖了抖手中的画轴,我被它叫得浑身哆嗦,却又实在是抵赖不得。 因为这家伙手踢画轴中的人儿正是本神君。 撇开一切恩怨,摸着良心说:这画工,真乃是出神入化,把我画得那是一个惟妙惟肖,不差分毫。 不过,我倒不记得在我的仇家里,竟有如此妙手。 若真有,他何苦要藏着掖着,殊不知,本神君最是重才惜才,何况还能把我画得如此美丽动人,再大的仇,都不值一提。 可惜,他竟不懂我! 否则,我们早就化干戈如玉帛,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那自然也就少了此刻的这份神来之笔。 往事如烟,追忆已晚。 远的不再鬼扯,近的,我又忍不住想诅咒一下那琥珀妖精。 整我时,手段狠毒,花样百出,怎么对着那只绿南瓜就这般无济? 不中用的东西,该不会那么没眼光,着了那只绿南瓜的道,正事不干,打情骂俏去了? 兴许有这么个可能,他对南瓜不感冒,但也架不住那色女的猛烈攻势,瞧它对司启那般做作样,就知它饥渴已久。 “焱兮神君,我们等您好久了,里边请。” 那牛鼻子,极尽谦恭。 我翻了个白眼:眼见着就要将我千刀万剐了,这会子竟还能如此装腔作势,不愧是个斯文败类。 “焱兮神君。” 他又彬彬有礼的叫了我一声。 我吞了吞口水,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几步,突然扭转身,贴近那画像,嬉皮笑脸:“这画工不错,敢问是出自哪位神君之手?” 牛鼻子哼哼:“出自哪位神君之手,小的也不知,东西是隐山的穗姬草大人派人分发的。” 穗姬草? 它又是个什么东西? 还派发? 哼,我到底是该说穗姬草有心了还是要佩服那通风报信人送我归西之路的服务太过一条龙? “这个鼻子,怎么有点歪?”我指着画中人的鼻子,皱着眉头,十分不爽:“可否借我一支笔,让我小作修改?” 牛鼻子与牛鼻子之间互看一眼,拿不定主意。 我赶紧又略带悲伤的哭诉起来:“想来,我这一进去,必是再也出不来。可怜我这一生,就这么一张绝迹留存,却还是个瑕疵品,我我会抱憾终身的。” 牛鼻子摸摸后脑勺,面露难色:“穗姬草大人说你生性狡诈,让小的们不要听你胡扯,免得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再者,小的这里并无您要的东西。” “神君,请。” 又一只牛鼻子就没那么好心情,摊开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围观的猪鼻子,羊鼻子,鸡鼻子,鸭鼻子反正就是一些其貌不扬的东西,默默让出一条道,尽头就是那木桩。 “王,不可。” 司启扯着我,使了个眼色,我还未读懂其中的含义,他就突然往堵住洞口的那几个鼻子扑去,还不忘大叫一声:“王,快走。” 这傻孩子,忠心也是要讲究方法的。 你这么瞎用蛮力,能拼过谁? 果不其然,三两下功夫,我家司启就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颗恒心向太阳,几次被扑倒,又几次爬起来。 我愣在原地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自认倒霉,放弃抵抗,认了栽:“放了他,我自己走进去。” 那些鼻子这才住了手,司启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还想继续。 我叹了口气:“司启,你走吧。” “不,我是侍神,不能丢下您。” 说完,再次举起拳手挥过去。 可惜,力道不够,身体不支,拳头落了空,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一头栽了下去。 还未着地,一根长长的东西,先于他滚了出来。 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才停了下来。 原本还斗志昂扬的鼻子们,突然都不动了,傻傻盯着那根从司启身上突然掉落出来的东西。 空气就这样凝固了,四周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不知是哪只鼻子弱弱的嘀咕了一句:“一缕相思笛。” 五个字好似平地一声雷,众鼻子如临大敌般,心神涣散,惊恐万分,丢下我这个既难得又无比珍贵的祭品,作鸟兽散,全跑光了。 我一脚踏在那笛子上,望着空空如也的山洞,无可奈何的嘀咕道:“一缕相思笛?到底是个什么鬼?”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隐山之谜—洛河焱兮(四) “一缕相思笛,原来在你手上,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还未寻到这中间到底有何蛛丝马迹,白止那妖孽的声音就愉快的传来。 这糟心东西,应该是一早就到了,只不过故意躲在外面,想看我笑话,才一直没有吭声。 “白止,你” 我满脸怒气,骂人的脏话还未出口,整个人又彻底的风中凌乱起来。 眼前之人,哪里是白止,应该是魔君康回。 虽然穿着白止的衣服,虽然有着白止的容貌,虽然还是那双琥珀色眼睛,但这都比不过他手中那个铁证——幽篁戟! 我不是没有想过,白止不是一般的瘪三,所以,曾经料想他就是新任的妖王,为了剔残,为了妖族,才一直戏弄我;也想过,或许他是神族某个被我欺凌的神者,幻化而成,私下人间,来报复的。 林林总总,就是没有想过,他竟是魔君康回。 “很惊讶吗?” 白止错了,四界当中,根本没有白止,我应当称他为魔君康回。 康回的脸上很难得的没有杀戮,没有戾气,只是温文尔雅的浅笑,发着琥珀色的柔光,很是熟悉,也很是陌生。 我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莫非你是因为上次洛河之战,被我击败,所以才怀恨在心,弄出这么多事端?” “你击败我?呵呵,我怎么不记得有过此事。” 康回的笑越来越深,昏眩得很。 四界当中,云湛的俊美有目共睹,与其比之,康回竟也不相伯仲。只不过两人各有千秋,云湛是冷峻而空灵,似乎飘忽于一切之外,很不真实;而康回则是邪魅的,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力。 我记起我曾在人族学过一句情话:你一笑,天地都亮了。 此话放在康回身上,恰到好处。 可是,此刻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我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逼迫自己认清眼前的状况,回归现实。 不住的告诉自己:焱兮,别再做你的春心大美梦了,白止也好,康回也好,他如何会对你动心?清醒一点,他一路相随,一路屈尊,徘徊不走,既不是因为你有多么的值得他跨越一切,倾心忘我;也绝不是可怜你丧失神力,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他这么做一定有着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我真的让自己面对这一切时,我竟然有了难过,我我还是希望,他是白止,是妖界的那只琥珀妖精。 可,我能怎样? 只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又没头没脑的嘀咕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当真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康回步步紧逼。 我迫于他的气场太过强大,身不由己的往后又退了一步。 “我乃火王焱兮,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你就当我在装神弄鬼吧。” 康回手掌一摊,便见一颗绀色有光的珠子徐徐升起。 “我刚才替你跑了一趟东山神殿,找到了这个东西,所以回来得有点晚,好在那些低等生物没有伤害你。” 说完,微微一用力,珠子就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我。 我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这颗珠子已经没入我的身体。它就像一个阀门,而我的身体就似一个水闸,它慢慢的转动着,闸门一点一点被启开,先是一些小支小流,最后演变成无法控制之势,直接将闸门冲开。 无数过往,无数被封闭的人事就像十二级大台风般将我冲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看来,你能否苏醒,关键在这跟笛子。” 我已看不见康回的模样,也察觉不出自己周遭的情况,只能依稀听到他所说的话。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被硬生生的塞进了一个容器里面,乌漆抹黑。 我不禁有点懊恼,也不知到底是犯了什么冲,为何总是将我塞进黑布隆冬密闭的空间里,明知我最怕的就是这种窒息感。 我很想敲碎这个禁锢,却苦于手脚收到束缚,无法动弹;想大喊,又发不出声音。 这遭遇,当真是多到快让我习以为常的。 我正想认命之时,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束微弱的光。 我又打起精神,拼命全力想靠近,却无济于事。 眼看着光忽远忽近,就好像希望唾手可得,又遥不可及般,这感觉真的让人觉得很窝囊,很丧气,很无能,很憋屈,我不知是因为弄清楚“白止”真的对我毫无感情,还是想到其他伤心事,我突然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康回,你个混蛋,放我出去,我知道我是谁,我是火王焱兮。 可是,任凭我如何叫喊,如何挣扎,如何恐惧,如何焦急,如何不安,四周静静的,那束希望之光,仍在逗我玩。 我绝望了。 正绝望之际,一个带着恶臭,令我作恶的东西刺穿了我的肩膀,痛楚席卷全身,我却叫不出,只能憋出一股鲜血,通过我的嘴角流了出来。很快,我能感觉到我的四周聚集了无数那种恶心的东西,它们一齐刺向我,刺入我身体的每个部位,那是一种怎样的痛,那是一种怎样的悲,我说不出来,只知道,若可以,我希望有一柄剑,直接砍下我的头颅,让我痛痛快快的死去,便是幸福。 可惜,直到我的所有肌肉被蚕食,一半骨骸被吸食,我的神识还在,还能感应这些难以言说的痛,难以形容的痛。 我动了动嘴角: “我诅咒我曾经挚爱的世界。” 呵呵,什么奇书说事? 那哪里是“说事”,那本就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 焱兮,你真是个大傻瓜,你真是个大笨蛋,你真的很愚蠢,你竟然忘了你自己是谁,你竟然忘了你曾经受过的这种蚀骨灼心之痛。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的愚蠢! 呵呵,我是谁? 我是洛河之神——焱兮。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我全都记起来了。 是的,我是洛河吸取天地精华,受尽天地万物敬仰,朝拜,孕育而出。 我的生命与洛河之水紧紧相连,洛河不干,我命不绝。 我本是长长久久,无拘无束的焱兮。 只要我的八颗能量晶石还在我的身上,我本可无敌的陪伴着我的母亲——洛河,快乐的生活下去。 可是,我的七颗能量晶石因为父神的背信弃义,致使我神识涣散,沉尸洛河深渊,被那些污秽之物一点一点蚕食掉了身体。 我恨! 恨这个背信弃义的世界! 恨那个道貌岸然的父神! 更恨神界的所有伪君子! 所以,我祈求我的母亲——洛河,助我一臂之力,将我的怨念,传达出去,这才得以撼动了上古神器:一缕相思笛。 这笛子,我清楚得很,它的生命之源来自洛河,是受我洛河之水的恩赐,才有了意识生命,但它的力量却来自万物复杂的情感。 只要万物之中有动情,动怒,动怨,动恨,都是它力量的来源。 所以它相当的强大。 也只有它的这份强大,才能助我达成心愿。 好在,它来了,在我仅剩一半骨骸之时,赶来见到了我。 它问我:“洛河之神焱兮,你希望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我还能有什么希望,我不过是一副残缺的骨骸,还能有什么要求? 除了复仇! 透过神识,我告诉它:愿以我的半幅骨骸为代价,赠由它吸食,助它拥有无坚不摧的身躯。 条件就是:它必须同时将我的神识与我身上最后这颗晶石一起吸纳笛中,并想方设法,让晶石获得重生之力,助它与神识结合,修成人形,待它破笛而出那日,便是替我颠覆神界,向父神索命之时。 这就是我与笛子,同生同亡的前因。 我靠着它苟延残喘,也靠着它躲过了父神的眼睛,经过一千万年的修整,我终于有了自己独立的生命,虽然我还不能离开笛子,但意识初成,破笛而出,指日可待。 静卧笛中时,我开始酝酿我的复仇大计。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靠着我的七颗晶石,父神容光焕发,神力倍增,神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 很好,用我的命,博了一世盛名。 那我先让你身败名裂吧。 我这样想着。 无巧不成书,某日,父神之子康回在东山殿外的深林里与尚在笛中的我偶遇。 我便使了个计,花了六百万年的时间,终于与这康回成了心意相通的有情人。 还记得我曾在人间,被化名为白止的康回抓回去,困于梦境,曾调戏过的一个神族王子吗? 他被侍从称为殿下,被母后劝去娶牡丹神女。 没错,那就是父神之子康回,也就是今日魔君康回年幼之时。 我诱惑了他,我用尽花言巧语,破坏了他与牡丹神女的婚约,然后怂恿他吹下一缕相思笛,渡我出笛。 我本想逃出笛子之后,再与他情定终身,回到东山神殿,去问候一下父神那个老匹夫,去夺回我的七颗能力晶石,让他父神彻底圆寂,让子弑父成为四界的污点。 我是这样想的。 可惜,事与愿违。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隐山之谜—(五) 我是一缕相思笛,受洛河恩泽,我不再只是一根冷冰冰的笛子,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上古神器,我有了自己的神识。 我不受任何人支配,也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我就是我,世间独有,可以实现任何人的任何愿望。 原本我可以做一个善良的神器,怀着一颗助人为乐的心,让所有祈愿者心想事成。 可惜,我不愿意,我天生长着一颗看不得别人好的嫉妒之心。所以,我吞噬掉了所有心生欲望的吹笛之人,无论这个欲望是善念还是恶念,无一例外。 为了让他们死得明白,我借别人之口,告知世人:能打动我者,需有能撼动天地之情感。 这根本就是狗屁,天地是何物,什么都不是,如何能撼动? 偏有那么多愚不可及之辈,总想着自己是个特殊,自己的悲情故事能撼动天地,能感动我。 呵呵,全是白日做梦! 我越来越声名狼藉,但是我不在乎,或者可以说,我要的就是这样。 只是没想到,声名在外之后,前来赴死者还是络绎不绝。 神也好,魔也好,妖也好,但凡有一口气在,就是欲望横生。 这与我倒没有坏处,发是一件美事。 因为原本,我靠着天地万物的七情六欲,神力已是与日俱增,现在再加上时不时来几个神呀,妖呀,魔呀,跑来给我加餐,我愈发的强大起来。 我这种上古神器,共有十件,近年来,因为很多不可抗拒的因素,我们这种神器也开始出现灰飞烟灭。 第一件离开我们的就是琉璃盾。 它碎在了幽篁戟的手上。 这也是一件上古神器,可惜各为其主,生死有命。 我越发的觉得我不能受控于人,所以,我更坏了,更无情了,更漠视任何人的真情,我只要潇洒的独活便好。 直到有一日,一个我非常熟悉,我偷偷藏在心底爱慕的声音召唤着我。 我忘记我的所有原则,不顾一起的赶了过去。 那一刻,我第一次被震撼住了。 我最心爱的姑娘,我心中最圣洁的姑娘,洛河之神焱兮此刻已是面目全非,仅剩半幅残骸。 我呆在那里,我恨自己没有手,我恨自己没有脚,我恨自己没有躯体,我恨我不能紧紧抱住她。 我依稀记得,她穿着水蓝色的轻纱,长发披肩,坐在洛河的水面上,与她的四个使者一起唱歌的情景; 我忘不掉,她穿着浅绿色的长裙,挽个发髻,在林中奔跑的时刻; 我不知道我为何独独对她动了心,为何日日为她神魂颠倒,为何夜夜将她揉入梦中。 后来,我想明白了,这大抵是因为我神识开窍,源自洛河的恩泽,而她就是洛河唯一孕育出来的精灵。 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去倾慕她。 可是,现在她那般美妙的身体,那般美丽的容貌竟然被四界当中最肮脏最阴暗的生物吞噬掉了,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 我终于明白,那些在我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四界生灵,这种脆弱来源于一种怎样的感情。 我小心翼翼的问:“洛河之神焱兮,你希望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她只有一个字:恨! 她提出让我助她复仇,代价是她的半幅骨骸,渡我炼化成无坚不摧的躯体。 我想都未想,就一口同意了。 或许在她心里,我这般爽快,她会以为我是在贪恋她所谓的无坚不摧。其实我根本没有形体,也无法修炼出形体,永远只是一根笛子,只要万物有七情六欲,我就能够不死不灭,何需什么无坚不摧? 我想她永远都不会明白,我之所以如此的不计后果,全是为了她。 因为我思慕着她,所以心甘情愿被她主宰,听她使唤,任她差遣。 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我费劲千辛万苦,才让她的神识与晶石合二为一,并有了意识。 当她第一次在我的身体里,与我对话时,我激动得颤抖起来。 那一刻,我想的是,若可以,希望就这样永生。 可这不是她所希望的结果,也不是她心中之愿。 我是清楚的,我留不住她。 强行留下,只会让她伤心。 让她伤心,哪怕只是一丁点,我也不愿意。 所以,在她诱惑了父神最疼爱的儿子白止殿下之后,我心甘情愿的让白止成为了第一个吹奏一缕相思笛,而达成心愿的神者。 借住白止的愿望,她终于离开了我,真正的破笛而出,又重新有了自己的身体,有了自己的容貌,有了自己的生命。 可惜,父神已经透过母神的紫萸杖,探知了一切,为了阻止我心爱的姑娘焱兮苏醒,他给她下了一道封印,让她陷入无尽的昏迷之中,与此同时,母神用自己的全部神力给了她第一眼情缘——即,当她苏醒之时,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生灵,就是她毕生所爱。 所有种种,皆是为了阻止她继续诱惑白止,让白止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白止待她之心,真乃日月可鉴。 他从父神的宝库里偷走了恒冰之棺,将她放入棺中,防止她的身体出现异样,然后带着我与棺材中的她开始东躲西藏。 我本是十分抗拒白止的,因为我隐隐有所感觉,我心爱的姑娘对白止并非真的只是利用,与欺骗,她对他也是有着几分真情的。 这是我最惧怕的事情。 我不愿意将自己最心爱的姑娘拱手让人,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与别的男子恩恩爱爱,我做不到。 直到这漫长,而永没有终止的藏匿生活开始之后,我们的心近了,因为我们都在期待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早日醒来,我们也在祈祷着父神的追兵不要发现我们。 在这样一种由特殊时期产生的特殊情意下,我接纳了他。 我想着,如果是他,或许我能够安心的将我心爱的姑娘交付过去。 我们整整流亡了十万年。 在这十万年里,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族殿下,我也不是亦正亦邪的上古神器,我们隐身人族的山林里,清闲的生活着。 很多时候,他都拿着我,面向我们共同的爱人,吹出一首首动人的曲子。 吹完一首之后,他总会说:“等你醒来,便是你吹,我听。想必,你吹得一定比我好。” 这话倒不假,若让我心爱的姑娘来吹,我定让她吹出四界之中最动情最动人的旋律。 可惜,她一直未醒来。 后来,父神的追兵还是到了。 他帅气的与之打斗起来,终是不敌,被捉拿回东山神殿。 高高在上的父神,蔑视的望着我心爱的姑娘,他使了个眼色,便有神者,想对我心爱的姑娘动手,看来,他是决计不想留她的。 年轻的殿下发了狂般,挣扎着要来阻止,却被冷面无情的神者死死拽住,押在一旁。 我突然很庆幸我只是一根笛子,所以我被留在了我心爱的姑娘身边,有了与她同生共死的资格。 如果那一刻被毁灭,我绝无怨言。 就在神者们动手之际,父神权杖上闪闪发光的七颗能力晶石,突然发出异样的光,击毙了那几名神者。 父神终于意识到这些晶石虽已落入他手,被他占为己有,但他仍不被它们所认同,不是它们的主人。 而那个要被毁灭的,躺在那里,不死不活的生灵,才是它们心之所向。 父神惧怕这些晶石会暴乱,命人将白止严加看管,只说要亲自毁了这副冰棺与棺中之人。 自此以后,我再未见到白止。 因为离开东山神殿之后,父神就让自己的坐骑烛龙驮着恒冰之棺,一起来到了北极至阴之地羽山,这里是连太阳都照不到的至寒之地。 没有太阳,就没有气息,没有气息,就无法追寻到这里,父神所要做的就是永远埋藏这个秘密,让我心爱的姑娘在这里默默死去。 父神最后选定了一处洞穴,并留下烛龙命它在此看护,不得让任何生灵靠近。 特别是白止殿下。 烛龙领了命。 我与我心爱的姑娘在恒冰之棺中,静静躺着,时间流淌,已是无数个千万年,我的神识也开始混沌。 我想,若再这样长眠下去,我很有可能会失去洛河赐予给我的意识,又变回一根没有感知的冷冰冰的神器。 那么,我将再也不会记得我心爱的姑娘,我将会遗忘掉我曾经为了她的那份悸动 我不愿意。 在这万念俱灰之际,那个冷冰冰的神君又来了。 他是羽山的王,是我记忆中的出现过的第五十副面孔。 他低头凝视着我的姑娘,我知道我是等不来白止殿下了,我是不能亲手把我心爱的姑娘交给那个全心全意爱慕着她的纯情殿下手中,因为我感受到,封印破解的日子来了。 我心爱的姑娘,睁开了眼,经过无数个千万年,她果然如诅咒那般,认下了这第一眼情缘。 她暂时忘却了她的真实身份,只记得她与我是相依为命,只知道她是我的主人,却记不得她是洛河之神,她是为了复仇而再次来到这个世界。 直到后来某一日,我才明白,她之所以会遗忘一切,与父神消亡有关,也与她的七颗晶石被父神分离有关。 父神先是将四颗晶石糅合自己的神力,铸造了四件神器——火王的火凤鞭;冰王的玄冰剑;风神的断云弓c残月箭;冥神的皓魄斧。 剩下的三颗则被幻化成三只鸟,即:丹鸟司闭,玄鸟司分,伯劳司至,它们被一并赐给了火王。 而火王祝融正是父神十子中幸存下来的唯一血脉。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隐山之谜—(六) 这个冷冰冰的神君被称为冰王。 云湛是我后来才知晓的名字。 没有任何理由,我对他极度的厌恶c排斥,甚至一度想亲手了解了他。 追其根源,我想主要是我的心已经认定了白止。除了他,我是不会同意将我心爱的姑娘交给任何生灵。 可是恶毒的母神,她为了自己心爱的儿子,以命做赌,所下的诅咒没有破解之法。我的焱兮,她睁开眼的那一刻,也就是诅咒开始之时,她误认与自己在洛河之滨许下山盟海誓的白止就是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神君。 我可以很确定:冰王云湛绝对不简单,也绝对不是真心想娶我的焱兮,他将她带回来,所有迹象表明,他更多的是在看管c监视着她。 自从有了这个认知以后,我便开始疑心云湛是父神所安排的,但是,根据年岁,却又对不上。 所以我也很糊涂,不知道要如何对付这个冰王。 直到我偶尔探听到,他想尽快定下日子娶我的焱兮,我终于坐不住了,怂恿焱兮用我吹奏曲子,透过曲音,我召唤出各种恶疾,让这个被称为碧落城的宫殿内所有生灵遭遇不幸,又释放出我这长长久久以来所吸收的痛苦c嫉妒c仇恨等等情感,诱使他们相互攻击,相互对峙,相互陷害。 不过三日,这个原本清心寡欲的宫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内疟疾横行,民愤冲天。 我想,如此下去,这个冷冰冰的神君定然会放我与焱兮离开。 只要能离开,我就要带着焱兮回到洛河之滨,与她在那里默默的等待白止殿下归来。 然后,我们就再也不分离,一起生活到我们所能存活的极限。 可惜,我并没有等来驱逐令,等来的是他要将我从焱兮身边夺走的决定。 离开焱兮?! 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我想都不敢想。 我发过誓,我要与她永远在一起,要永远陪着她,要让她吹奏出四界中最美妙动人的曲子,所以,我不要。 好在焱兮苦苦哀求,终于保住了我。 鉴于这次的教训,又发现这个冷冰冰的神君没有将我的所作所为告知焱兮,我便老实了一阵子。 可是,焱兮变了。 她变得多愁善感,学会了委曲求全。 我是懂得的,她的心里明明渴望着去这个天地走走,看看。只因为云湛的一个脸色,她就不争不辨,乖乖的蜷缩在这一角屋檐下,终日借着那个四四方方的窗格子,长吁短叹。 这,让我揪心。 她可是我最心爱的姑娘。 想想白止,那般高贵的神者,都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要委屈她半分。时至今日,我更加肯定,只有如白止那般付出的,方是真爱。 也只有白止,方能给我的焱兮幸福。 若此刻白止是焱兮的第一眼情缘,我想我会停止捣乱,允许她忘掉恩怨,安心的与他相濡以沫。 但,这个冷冰冰的神君不是白止。 他不配拥有我的焱兮! 所以我故意当着小婢女的面与焱兮神神叨叨起来,我知道这个小婢女是那个叫做星辰司的眼线。 对于星辰司,我太了解了。 星辰司不是谁的名字,也不是单指某一个神者,它是一个职位,一个神力延续的象征。 它能占卜天地,能通晓别人所不知道的事。 它的无所不能,也就注定了没有任何一个宿主可以强大到将它兼容到身体里,这也就是为什么每一任星辰司都有从娘胎带病出来的传统,每一任星辰司虽是神族,却也有寿命终究的原因所在。 在碧落城这个星辰司之前,四界之中已经出现过许多星辰司。我记得第一c二c三任星辰司皆是在父神身边侍奉,成为神族的天官。等第三任星辰司寿终正寝后,谁也没有料到,第四任竟然出生在魔族。 也是自此之后,父神才知:星辰司并非神界独有,而是轮回于四界之中的生灵。 我的记忆中,妖族c人族也是出现过星辰司的,只是相比较而言,出生在神族,为神族效命的星辰司最多。 在此,姑且不论它侍奉谁,能够确定的是:在同一个空间c时期内,有且只有一个星辰司。 碧落城的这个瞎子,我对他了解,他对我也不陌生。 自从我与焱兮进了城,他就在处心积虑的想着要如何对付我们。 距离上次祸害冰族之后,我又开始蠢蠢欲动,蛊惑我的焱兮为非作歹,残害这些无辜又可怜的冰族神者,他如何能坐视不理?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真正要除掉的不单单是我,还有我的焱兮。 进入阵法,听到他们的弑神咒那刻,我才幡然醒悟,可为时已晚。 我看着我心爱的姑娘再次遭受着不幸,她的痛苦,她的愤怒,她的哀求,不停的刺激着我,让我又记起了那个冰冷肮脏的深渊之下的那半副残骸。 我彻底的疯了,愤怒了,带着宁愿毁灭自己也要保护我心爱的姑娘这种决心冲破了那个阵法,然后用我所吸食的那半幅残骸,暂时唤醒了洛河之神的本质。 凭借着我们的合力,我们击败了星辰司。非但如此,我们还让这个瞎子睁开了眼。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星辰司的天生缺陷是因为无力承受它的神力而不得不做出的一种妥协,此刻我们逆天而行,让他睁开眼,就是逼迫他的神力到达极限,极限之后就是灾难。 至于这个灾难是谁的,我已无暇顾及。 经此一役,焱兮十分虚弱,我守在她的身边,心里在滴血。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的焱兮再也回不来了,她已经不再是我曾经仰慕的那个洛河之神,也不会再坐卧洛河河面,更不会再记起与我的誓言。 因为她只有一颗能力晶石,撑不起她的洛河神识。 就在我一心一意为我的姑娘难过之时,那个冷冰冰的神君来了,杀气腾腾,连一声问候都没有,直接将我带离了我心爱的姑娘身边。 临走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焱兮眼中的泪,她瘫坐在那里,哭得那么绝望,那么伤心,那么无助 这是她留在我记忆中,继半幅残骸之外的最深刻的印象。 我又被带到了那个冰冷阴暗潮湿的地下宫殿,在那里,我被他们日以继夜的监控着,被他们用法力束缚着。星辰司果然厉害,他与他的王联手,隔断了我与四界的所有联系c牵绊,彻底的孤立着我,让我感受不到任何生灵的爱恨情仇。没有那些爱恨情仇,我也就失去了力量,我慢慢的虚弱下来,直到最后的奄奄一息。 这奄奄一息的状态一直在持续着,星辰司与他的王,困了我三千万年,我还是奄奄一息,尚有一口气在。 那一刻,我才由衷的记起,我能存活下来,都是源于我心爱的姑娘,是她的半幅残骸,是她给予我的无坚不摧,让星辰司的诡计没有得逞,让我没有被毁灭。 事后想想,星辰司睁眼的灾难原来降临到了我自己身上。 后来,我隐隐听说了:我心爱的焱兮,还是为那个冷冰冰的神君披上了嫁衣,她终于还是没有嫁给白止,那个有着琥珀色明媚笑容的年轻殿下。 我原以为,我将永远在那个阴暗的地底之下残喘。 没想到,那一日,那个冷冰冰的神君竟然跑来问我:想不想救焱兮? 救焱兮? 为何要用救? 我的焱兮怎么啦?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我的焱兮,我最心爱的姑娘,自我离开之后不久,因为太过虚弱,又回到了恒冰之棺中。 静卧两千多万年。 我当然愿意救,也非救不可。 于是,我吞噬了火王祝融,因为他是父神嫡系子孙,也是四界之中,唯一仅存的一滴父神血脉,只有他,才能助我行续命之法。 呵呵,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成功了。 我的焱兮,我最心爱的姑娘,终于有了真正的实体,终于能够安抚她的神识。 我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慢慢苏醒的,洛河之神——焱兮,她会再度回来的。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隐山之谜—白止殿下(七) 父神有十子,独独偏爱白止,众神称其为白止殿下。 这位白止殿下就是我。 关于我一直以来是有争议的。 因为父王是纯正的神族血统,最高贵的神族,神界的创造者,而我的母后却出生成迷。 十兄弟中唯独我的容貌承袭我的母后,拥有一双独一无二的琥珀色双眸。就是这双眼眸,出卖了母后,因为这是妖异的象征。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被秘密生养着的,我的身边只有一个小小的侍神,他总是笑嘻嘻的称呼我:殿下。 我不能随意离开父王给我安排的那一隅小天地。 直到我过了一千万岁生日后,母后才喜极而泣的抱着我,喃喃自语:“我的白止,你一定要记住,在众神面前,你要将你的紫眸收起来,明白吗?” 我是不明白的,但是母后哭得那么伤心,揪得我心好痛,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将我的紫眸在人前展示。 然后,我终于走出了那个四四方方的天空,来到了这个色彩缤纷,无所不有的世界里。 父王很疼惜我,他让我去大殿参加议事。 我记得他第一次接受我这个儿子说的就是:这是我的儿子,白止,刚刚游历四方归来。 简单的介绍,将我曾经的孤寂一扫而光。 我想:只要不再关着我,如何介绍,有何重要? 更何况,父王是真心疼爱着我。 大殿之上的事,我都留在了大殿之上,无须记挂在心,毕竟,父王有十个儿子,他的位子,怎么轮,也不应该轮到我。 我也没有那份心思。 离开大殿后,我又撇下我的那个侍神,独自去了洛河之滨。 那是一条非常独特的河,它能安抚我,能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即算我什么都不做,只是躺在河边的草丛里,浅浅睡一觉,也能从心底溢出一种很充实的情感来。 我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让我觉得安全c舒适的地方了。 直到某一日,此处多了一根笛子。这笛子真是漂亮,流光溢彩,灵动无比,我放到唇边,却吹不出音律,原来只是一根徒有虚名的东西。 我是这样想的,可就在放下笛子的时候,她竟然说话了,一个如洛河般能让我心静的声音,比母后的更温柔,比父王的更留恋。 我很喜欢听她说话。 她说她叫一缕相思笛,说她是中了一个妖精的计,才被禁闭在笛子中的孤独神者。 这种感觉,这种孤独,让我感同身受,就在不久之前,我也是这般生活着,所以,毫无理由,我相信了她。 我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洛河浅草之上,谈天论地,很是开心。 她是一个学识渊博,很有见识的神者。 就是这样一个无所不知的神者,却没有看过天空,花草,这是多么大的一种遗憾。 一开始我只觉得是遗憾,可是慢慢的,这种遗憾在不知不觉中升华到了心痛。 我总是放心不下她,时刻担心我不在的时候,她的孤独,她的寂寞要如何排遣? 她会不会难过得整夜整夜无法入眠? 她会不会压抑得每时每刻都喘不过气来? 她会不会如我这般惦记着彼此? 母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笑盈盈的告诉我:牡丹神女德才兼备,她希望我能抽空与她见上一面。 纳妃? 这个词出现在脑海中时,我想到的竟然是她,那个异物。 我心亦如此,她呢? 能否明白我的心? 那只不过是一次不成熟,而且十分忐忑不安的试探。 事实证明,我们是心意相通的。 我答应了她的所有提议,我许诺,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妖族的琥珀妖精,将她解救出来。 在此之前,我去见了牡丹神女,她当真是一个温柔婉约的神女,可惜,我已心有所属。牡丹一汪泪水,笑做离别,若没有焱兮,我想我的王妃,定是有着这般模样,这般品性,这般气度的神女。 我兴匆匆辞别牡丹神女,去妖界寻访那只琥珀妖精。 只是我寻遍了妖界的每一寸角落,问遍了妖族中的每一只云阳,都未找到那个所谓的琥珀妖精。 我越来越恐慌,深怕我的焱兮从此再无出头之日。 我只好将搜索范围扩大,我去了人界,又去了魔界。 这般明目张胆的搜寻,终于没有瞒过我的父王母后,他们让我的侍神将我传唤回东山。就在我曾经被关了一千万年的偏陋宫殿里,父王的脸严肃得我从未见过,母后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母后悲戚的说道:“白止,我的儿子,远离那把笛子,远离那个异物,她对你,只有利用,你千万别上她的当。” 我很愤怒,这是我第一次对我的母后感到失望,琥珀色的眼眸再也隐藏不住:“不,她是个很善良的很可怜的神者,她有神识,有完整的思想,我们相谈生还,我们相互爱慕,请您不要恶意毁谤她。” “不,不,我的孩子,她欺骗了你。” “母后,我知道您的顾虑,可我与” “逆子!” 我话未说完,父王的权杖就硬生生的砸在了我的身上。 母后惊恐的眼睛里,满满全是不忍,在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的母后,高贵典雅,雍容华贵的母神,竟也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我诧异的望着她,母后略略一惊,终于意识到了,别过脸,再见时,她的眼眸又恢复成如黑珍珠般的光泽。 我颤抖的手抚上母后慈爱的面容,喃喃道:“母后,为何神界当中只有您与我是琥珀色的眼眸?我们为何要隐藏眼眸的颜色?” “白止殿下,近日偶感风寒,不准他走出这扇门,也不准任何探望。” 父王抱起不安的母后,冷冷丢下这句话,就绝尘而去。 这是我第一次对她食言,我本来说好,要去看她的,现在只怕是真的走不出这扇门了。 焱兮,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回去找你的。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隐山之谜—斗志重燃(八) 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我睁开眼,所见的天空,绚丽得有些浮夸。 这份浮夸,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白止。 那个声音如画,能让我的整个世界为之一亮的少年王;那个被我欺骗,无辜成为我复仇计划中一枚重要棋子的年轻殿下 对于他,我终归是亏欠,是对不起他的。 想想:若不是我,他决计不会从一个无比高贵的神族殿下,堕落成如今这般杀戮无情,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君陛下。 这种不恰当的负疚感,让我心情复杂起来,我翻身起来,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白止的身影,心里才吁了一口气。 旁边躺着仍未清醒的司启。 提到司启,我又忍不住落了一回泪。 这孩子,脸上,身上无一好地,这都是那时在洞穴中,被那些臭鼻子给打的。下手这么狠,让我可怜的孩子都有点面目全非了。 虽然白止已经给他包扎过,但仍是有点惨不忍睹。 臭鼻子,现在本神君,不但恢复了记忆,还恢复了所有神力,等本神君好好吃一顿,恢复了体力,一定要将这隐山掀过来。 “你醒了” 我还在替我的司启愤愤不平之时,那个我不敢面对的人出现了。 我扭头望去,这一眼,已然添了许多的五味杂陈,这一看,他也不是妖艳的琥珀妖精,又变成了那个明媚的少年王,可惜 “白止殿下,你食言啦。” 心中明明是不满与痛惜,可脸上却是冷漠与拒绝。 “你真的恢复了?” “这还有假吗?” 我露出一个笑容,将自己伪装得丝毫不在意般,继续说道:“你娶了牡丹神女,我嫁给了冰王云湛,这就是你食言的后果,我也认了。倒是你,何苦还要来纠缠不清?” “我没有娶牡丹神女,我一直在找你,我以为你” “有区别吗?” 我睁着两只看不出半分情意的眼眸,望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少年王。如果当初,没有父神c母神的阻扰,我成功恢复真身,或许,我会改变心意,不会让白止弑父,而是选择与他一起执子之手,笑看一切;也或许,我还是一意孤行到底,让父神惨死在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手上,完成自己的复仇大计。 谁知道呢? 即算是神,我们也没有回头重来的资格与力量。 更何况,经过了那么多事,我也好,白止也好,都已有物是人非之感,回不去了。 就像:洛河之神只活在了非主流的杂说里;白止成全了神族第二戒律;而父神,再也不会有任何神或其他生灵,敢怀疑他的丰功伟绩。 他最终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被神族世世代代歌颂着,而我算计筹谋一回,却弄得如此不堪。 当真是不值! “焱兮,我知道母后对你用了咒,此刻你” “白止,不,康回。” 我粗蛮的打断他:“我很感谢你的良苦用心,二皇子c宰相夫人c宰相,我不管他们的命运是被谁操作,还是命中注定如此坎坷。我承认,我们有着几分相似,但仅仅只是相似。你要明白,四界之中,相似的故事多了去,却绝不会有相同的命运。我不知道你想找回什么,我只知道我不是宰相夫人,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是清楚的,清楚的知道我自己要什么,我想怎么做,我在干什么。所以,我选择了谁,选择了一条怎样的道路,都是我心之所向的结果。康回,倒是你,你的父神,他宁愿你毁了整个神界,也不准神族毁灭你,如此伟大的父爱,你当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焱兮?” “你看看我身边这个孩子。” 看来这么苦口婆心的劝,他是不会领情了。 我只好指了指司启,有些事,或许要说开了,才能让他死心。 “直到我醒来之前,我都在抱怨他:没脑子。我现在才明白,他是真的没脑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 “他他是一个固执而无比忠诚的仆人,他的主人命他去取回一件东西。这件东西,事关他主人的生死,但是他失败了。东西没有拿回来,反而命丧黄泉。他的主人也因此消失了。他很着急,为了寻找主人,为了告诉主人有人忘恩负义,他经历我们无法想象的事情,终于重生了。你曾经也是神族,你应该很清楚,他这样的重生,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没脑子。你明白吗?” “你就是他的主人?” “我是不是他的主人不重要,但我的确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也失去了最忠心的仆人。白止,你回魔界吧,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走,失去的东西,我也会全部夺回来。”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重回神界 自从恢复记忆与神力后,我就不再担忧如何出去的事情,毕竟,现在的我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易如反掌。 我此刻所思所虑,早已不是生存的问题,说句掏心窝的话,我反而不想出去了。 因为父神曾经生活过的东山神殿就在这里,我若是要复仇,要灭神界,留在这里,更快捷。眼下真正让我纠结的是如何找到目标。历经这么久的岁月洗涤与世事变迁,隐山污秽之气太重,光凭神识是无法准确找出神殿的。 所以我需要多些时日,慢慢的找,静心的找。 我相信,我总会找到的。 这是一喜,心里也有一悲。 那就是白止。 他已经识趣的离开,大约是回到魔界去了。 那日我与他絮叨那么多,我明白他仍是完全不得要领,可我的骄傲不允许我说得太过明白,也不能将我自己心底真正的话讲出来。 这些话就是:我并不在乎他是白止还是康回,我在乎的是他的天平最后倾斜给了父神。 首先,我并非是那种无情无义之辈,若没有父神的欺骗与失信在先,我仍是无忧无虑,心怀天下的洛河之神。我仍与我的四个侍者在洛河之上泛舟歌唱。 毋庸置疑,我也会是一朵白莲花,会选择以德报怨。 所以,白止对我的深情,以至最后为我堕入魔道,这些都令我动容,但仅仅只是动容,却不能深思。 为什么不能深思? 这不明摆着吗? 他是白止殿下,是父神的爱子,知晓所有的秘密。若真心要覆灭神界,他大可直接进入隐山,将隐蔽其中的东山神殿,一戟子叉掉,哪还有他们神族耀武扬威之地?哪还会有这么多牵牵扯扯?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隐姓埋名,说他是魔君康回,说他要光明正大的与神族挑战,要灭了神族。这番话听上去,很气势,其实全是托词,是虚像。归根到底,他心中有着他的父神,他并不是当真要毁灭父神爱着的土地。 更令我心寒的是,他爱我是一方面,提防我又是一方面,所以才会趁我离开之后,独自寻回记事珠,怕的就是我会由此找出东山神殿,毁了这一切。 我将头埋在膝间,无尽的忧愁让我觉得莫名的空虚无助。 “王,来了几个净梵殿的使者。” 司启脸上的伤痕仍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没有了神力,他此刻就是一凡人,身上的伤疤自然没办法吹一口气,就变没了。只能这么干巴巴的等着它们自己冷却c结痂,在脱落。 我望向他时,他报以一笑,这傻孩子,让我说什么好呢? “他们来做什么?” 难道是虚铆那老匹夫想看我死了没有? 那还真是要令他失望了,我不但活着,还神力俱全。几个小小的使者,实在不值得我放在眼里。 “他们说,来接您与我出去。” 来接我? 这可真是奇闻。 据可靠典籍记载,因触犯戒律,前前后后被送入隐山的神者,共计四万七千五百六十名。这还未算上我,以及那些不靠谱典籍上记载的不入流角色。如此庞大的队伍,最后真正能从这里走出去的,寥寥数人。 我进来不过十日光景,竟就要放了我,虚铆那老匹夫决计不会如此心善,也不会这般好心,指不定又在想什么损招。 “好哇,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这虚铆到底想干什么。” 我微微露齿,笑容恰到好处,与司启随着那几个使者就这般出了隐山,又回到了净梵殿。 再入这殿,再看虚铆,我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我总觉得虚铆这老匹夫有几分眼熟,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当年在父神身边伺候的那个年幼小神,那时的他还是如我的司启一般懵懂无知。 我记得我送去七颗能量晶石时,他偷偷跑来一睹我的芳容,许是跑得太急,没留意,竟被自己的脚给绊倒了。 我扶起他,给他拂去身上的灰尘,冲他浅浅一笑时,他还高声向我表白忠心,说以后要侍奉我。 好得很,原来,你就是这般侍奉我的。 “焱兮,你可已知错啦?” 知错? 哼,我有何错?我错在何处? “焱兮知错。” 我面不改色,接受着他的教导,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果然,我姿态一低,他就高亢起来。 再次数落我的种种过往,临到最末,方言归正题:“焱兮,此次放你出来,是因为冰王在羽山找到了能注入忘情湖的玄冰,否则,我定不会就此轻饶你的。” 我就知道,这老狐狸绝非善类,他心里眼里,算计的东西,永远是得益于自己的,这份心胸与谋划,与父神当真是如出一辙。 想来真是滑稽。我在心里嘀咕道:人族有农夫与蛇,此刻,不正是神界般的农夫与蛇。当日我扶你一把,今日你反倒踩我一脚。 还有比我更憋屈的神吗? “谢虚铆长老,焱兮此次回去之后,除了好好改正以往陋习,还会亲自前往羽山,谢冰王的救命之恩。” “你倒当真是应该去羽山走一趟,冰王为了这块玄冰,可是耗费许多神力。听瑶华说,他本来要净梵殿接你的,但因身体太过虚弱,无法出碧落城,所以才作罢。” 瑶华? 不提她,我倒还忘了,我还有一笔帐,要好好的跟她算算。 “焱兮记下了。” 出了净梵殿,司启忍不住问我:“王,您为何对虚铆长老那般服帖?” 我干笑两声,没有回答。 上次交手,我之所以会败给虚铆,是因我只有一颗能量晶石,力量太过弱小。若我现在就表露一切,岂不会遭致他的疯狂反扑。 那就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很苦恼,我到底要如何取回剩下的七颗晶石。 司闭c司分c司至的那三颗倒是好取,问题是取下后,他们是生是死?还有四件神器中的晶石,想要得到它们,我必须打败神器的主人,再毁掉神器,方能释放出晶石释放。 这就有点困难了。 我号称司战之神,威名赫赫,若逐一比试,或许还有几分胜算,若真到了生死一线之间,谁又不会奋力一搏?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方寸大乱 白雪皑皑的碧落城,我又回来了。 城门微启,一步一影像。 初来乍到时,处处好奇,却又步步惊恐的心情,今日再看,甚觉可笑。 再上一台阶,又忆云湛温柔执起我的手,低眉浅笑的模样,当时的我一眼偷望,自己给自己灌下了这该死的迷魂汤,整个心房就如沸腾的热水般,再也无法控制泛滥的感情。 彼时,我乃真心实意不假,却不知他的笑容里藏了几多虚情假意。 情爱这东西,果然是不讲道理的。 入了城,就是庄严素白的宫殿。五千万年前,我曾在那个小小的四方格子里,打量了这些宫殿无数次。正前方这个宏伟的殿乃正殿,越过正殿,往里走,便见许多偏殿。靠里左手边最矮的那个宫殿是侍从们进进出出最多的地方,今日仔细打量,才发现原来是出恭之地,神者,翻腾倒海,最后也是五谷杂粮的养着,再五谷杂粮的出来,热闹得有道理;右边中间位置的宫殿,不用细看我也知晓,那是膳房,每日每日总有侍者用古板老旧的托盘,端着各色各样的碟碟碗碗,行色匆匆的来来往往。穿过侧廊,我随便编个理由,就打发了那引路侍从,信步入一条相对比较偏僻的小径,弯弯曲曲花去不少时间,终还是再见那座孤塔。 往日未从觉得,今日站于塔下,如此一看,方觉凄凉与可怜。独独一座圆形白塔,既没有傲视群雄的气魄,也没有隐入群殿的低调,以一个令人尴尬的高度,隔开了我与这个世界的交流。 是的,我住的不是宫殿,也不是偏殿,而是一座不能随意上下的孤塔。在塔内的日子里,我除了依窗远眺,便再无可做之事。日子一天天过,我照常吃着一日三餐,脸上挂着最和善的笑容,白天望着宫殿数侍从,晚上对着夜空数星星,数过了多少白昼,又数过了无尽夜晚,那个温柔浅笑的男子还是没有出现。许多个不分昼夜的时间段里,我开始疑心是不是我不够好,让他生了厌恶,又想着或许是他有了新爱,要将我遗忘。 想到最后,我竟心生恐惧,夜夜噩梦缠身,以致心力交瘁,可他却在此时出现了。我以为他是来探病的,我想着他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放不下我,满心雀跃,却被他泼了一盆冷水,他根本不知道我病了,也无心关系我的现状,他是来夺我唯一的寄托一缕相思笛的。 那一刻的伤情,不仅仅是他没有遵守洛河之滨誓言的薄情,更多的是绝望。 “焱兮?” 我的悲伤还未远去,忽听一熟悉的声音唤起我的名字。 不禁乐了,心道:手脚当真是快,我不过只站了一盏茶的功夫,竟已寻来。 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慢慢转身,望着一丈之外,美艳绝伦的瑶华,只见她微微蹙着眉,眼睛里全是不安,嘴唇有点泛白,哆嗦了两下,不是很确定的又道:“你怎么到这来啦?” “这里不能来吗?” 我全身都是善意的笑,眼神纯澈,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反问她。 她听罢,呼吸急促的同时,双眼急剧扩张,很快又恢复如常。美人到底是美人,嘴角稍稍一勾,就是风情;眼睛微微一弯,就是一汪秋水,当真是好看得很。 只是不知,若被我这等心胸狭隘,见不得比我漂亮的神女的无耻之徒,将如此漂亮的眼珠子挖下来清蒸水煮油焖一番后,这美人是否还能是美人? “我并非此意,你无须多心。只不过见你独自前来,有点好奇,毕竟这里无人居住很久了。” 多心? 我心里冷笑着,到底是我多心还是你多心? “这话说得很在理。不过,我既然来得奇怪,那你来得就不奇怪吗?还是你一直在擅自动用你的紫萸宝贝,偷偷窥探我的行踪?” 瑶华,五千万年前,你明知我是谁,竟还蓄意陷害,想必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既是如此,我便眼锋一横,语气加重许多。果然,她听完以后,左手微微颤抖,右手飞速覆盖其上,脸上苍白之后,又恢复原样。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闷了一句话的时间,方细细又道:“云湛在等你,我引你去。” 我疾步走上前,面露不屑:“引我?瑶华,若我没有记错,洛河之战前夕,我们三人已当面讲得明白,云湛向我赔礼道歉,正我准王后之名,你只不过是路过碧落城的远房亲戚。说亲戚,你也别介意,毕竟,你们雪女个个都是冰王后。哦,对了,这‘个个’里面自然是不包括你。嘻嘻,瑶华,我健忘,你怎么也记不清啦?难道是在洛河之滨被康回打傻了?亦或是在静等机会,再次来个鸠占鹊巢?” 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愤怒之下,终撕开了白莲花的楚楚可怜与伪装的善良,脸色飞变,怒目圆睁瞪向我:“焱兮,你太过分了。我瑶华好歹也是雪族神女,地位虽比不得你火王尊贵,但也算个一族神君,怎能容你如此含沙射影的辱骂?” 看到她如此生气的模样,我反而乐了。 谁说美人生气都漂亮,看看眼前这神界第一美,生起气来,与个骂街泼妇有何区别。 不,有区别。 泼妇是撩起袖子,逮着谁让谁好看; 瑶华嘛,肢体上还是优雅的,除了紧攥的拳头,倒无其他。 我腰肢摇曳,笑靥如花,自认美得不可一世般继续挑衅道:“含沙射影?瑶华,我可没你那么多小心眼,做不到含沙射影,我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骂出来。你若真是觉得我冤枉了你,大可再高声一点,如我这般痛快发泄一通。” “焱兮。” 我隐隐约约见到瑶华的指甲已经渗入肉中,现出了零星的血迹,她咬牙切齿的突出这两个字后,我以为有一场风暴要来,不想,她却又成功的克制回去了。 如此倒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可不希望她就此偃旗息鼓,又故意鼓着腮帮子,又道:“若比起对云湛的深情,我自愧不如你。他千般嫌弃,万般奚落,你仍如没事人般,待他情意不减,当真是令我佩服。干脆,你别冠称神界第一美,改叫神界第一厚脸皮,如何?” “云湛在等你,我引你去。” “又来了,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当碧落城女主人?但是可惜得很,我对冰王后这把位子,也挺中意,所以不打算拱手送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焱兮,你这个妖孽,当初就应该一颗药丸毒死你,省得今日这般嘚瑟。” 呵呵,终于露陷了。 我眯着两眼,望着眼前这个因口不择言而错乱的神女。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戏谑神女 “瑶华,这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我步步紧逼,眼中满满尽是不屑。五千万年前,我为自己付出真心却得不到真爱而悲叹;为眼睁睁看着一缕相思笛受苦,却无法对它施以援手而内疚,早已失了恋世之心,生死只是一口气的事情。 何须她假惺惺递上一颗毒药,骗我服下,助我了断? 人族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的就是你瑶华这等刁民。 瑶华显然也未料到自己苦心修炼的隐忍功,会在这么三言两语之下,就溃败下来。又见我浑身上下形成的这般杀气,到底还是生出几分畏惧。纤纤玉手掩口,藏在眼睛里的恐慌,就一声炸雷般,瞬间开了花,占满了那颗我一早就打定主意要摘下来清蒸油焖的美丽眼珠子。 瞧这成色,估计炸了会更香,往嘴里一送,牙齿咯吱各种的嚼,甭提多脆爽。 我越看,就越停不下来,我竟已经在想象着自己坐在了赤阑殿的餐桌上,一柄叉子对着那对金黄焦嫩的眼珠子,左叉右叉,着实乐哉。 幻想到这里,我想笑,又怕一笑就漏了气场,只好强忍着,提脚前进一步,借此分散自己的那些天马行空的念头。 不想,我一动,她也不敢静站,配合着我的节奏,退了一步。我们就这般走了大约四五步,我终是乏了。站定不动,一副万事犹可商量的表情,柔善嘉人般浅问一句:“瑶华,当初在光明宫,你没用毒药毒死我,的确是失策。” 话刚落音,便见瑶华眼中的恐慌如西海海水退潮般,一点一点回落,最后,归于平静。待我眨了一下眼再看时,她又跟打了鸡血般活络过来。 面容镇定,眼神迷人,勾着小嘴,微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 美人善变,今日算是领教了。 “原来你指的是那次。” 我冷笑一声:“难道除了在光明宫被你下药害过一次以外,你还在别处害过我?” “自然没有。” 四字一出口,似乎觉得有所遗漏,立刻板起脸,严肃又谨慎的补充道:“先前在光明宫,哪算下药害你,那只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既要不了你的命,也伤不了你的身,算起来,不过是个玩笑,怎就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说得也是。” 我一改刚刚剑拔弩张的样子,又变得嬉皮笑脸,套着原本那副混账魔王的嘴脸来:“云湛在哪里,带我去吧。” 瑶华不动,脸上表情怪异:“焱兮,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嗯。” 我傻大姐般,十分诚恳的点点头,还唯恐她不信,不等她开口索要证明,主动汇聚神力,口念术语,火凤鞭嗖的一下就飞了出来,我握住鞭把,直接腾空飞起,反身就是一鞭子。 也不知是久未使用,操作有点失控,还是活该它倒霉,这一鞭子,不偏不倚,正好挥在那孤塔腰中部位,直接来了个拦腰斩断,轰隆隆中,灰尘四起,我赶紧跳回地面,扑向瑶华。 人族有云:好人难做。 此刻我算是真正领教了。 我扑倒瑶华,是见她太柔弱,反应又不及我利索,生怕一个不当心,那些不长眼的飞石断壁冲下来,砸断她的手或是砸断她的脚,让她当个残美人,那我这个碧落城未来的女主人岂不罪过? 当然,我承认我扑过去的时候,动作太过突然,但这是因为事发突然,我没有时间也没办法跟她预先沟通,只能采取这种突然的应急措施。 我一片好心,为何不懂? 她伤了,我也不是没事人呀? 不信,你看看我的手,我的腿,蹭蹭去了好几层表皮。她呢,脸蛋是擦出两道口子,但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岂能十全十美。再者,比起断手断脚的残美人,这么点口子算什么? 她瑶华的光明宫什么药没有,随便拿一瓶出来抹一两日,定能药到疤除。 这点能耐,我是相信的。 再不济,我将我磨脚的那颗东珠赠予她磨那两道口子怎行吧?东珠的功效,人尽皆知,只要锲而不舍,日复一日的磨,我自信,总有一日,能磨光它。 当着云湛的面,瑶华什么都没有说,捂着鲜血直流的脸,却比我什么都说了,更强悍。 云湛沉着脸,冷冷一句:“你那么多东珠,为何偏挑你磨脚的那颗送于别人磨脸,这摆明了是不想给。” 我以为云湛是看着气氛太过紧张,故意讲个笑话,逗大伙开心一笑。人族不是说:笑一笑,十年少。 笑一下可以年轻十岁,那这笑肯定也能美容除疤。 故我听完后,第一个捧腹大笑。 云湛略微尴尬的生咳了几声,我充耳不闻,仍在扯着肩膀,使劲的笑个不停。 星辰司终于看不下去了,面向我冷冷道:“焱兮神君,请注意身份。” 这瞎子,五千万年前阻扰本神君的好事,五千万年后,还追着本神君不放。 哼,真当我一辈子痴,好欺负不成。 遂止了笑,正儿八经道:“星辰司,我听闻你这般神者,皆有命数,你今年贵庚?” “火王,我们是在说您伤瑶华神女一事,你为何顾左右而言他?” 星辰司的脸色果然菜了几分。 原来这家伙的死穴在这里。 我撇了撇嘴,做出一副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的气派,继续与他胡搅蛮缠道:“我说我是救她,你们偏要认定是我伤她,在这种百口莫辩的情况之下,本神君还有何好说的,有何值得再辨的?你们说如何便是如何。” “焱兮。” 云湛还不能下床,背靠床头,见我又开始耍无赖,激动得坐直起来:“没有人怀疑你,但是你应当给瑶华赔个不是。” “不必了。” 这个戏精,见我把该得罪的都得罪了,赶紧站出来:“瑶华相信焱兮是真心想保护我,而非故意。况且,只不过破了一层皮,待我回光明宫,敷了药,便无大碍。云湛,你身体虚弱,不宜动怒。” 我瞧着她那凄苦悲怜的模样,翻了个白眼:要真是相信我,又何苦还哭着喊着惊动了云湛。 穷酸样,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还不是想故意借着偏袒我,来显示自己的胸怀之宽广,气度之高尚。 不就是个男人,用得着这么劳心劳力的抢吗? “瑶华,待我好些,定与焱兮一同去光明宫给你赔罪。” 云湛瞧着我这张风云变幻的脸,知我定是不服,生怕我再说出点惊世骇俗的言论,让这锅粥彻底糊掉,赶紧顺着瑶华的话,将她一并打发了:“星辰司,你去送瑶华。” “我” 瑶华还欲多说,见到我的横眉冷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我冷冷一笑:看来瑶华也不算蠢,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想着要提醒云湛,只可惜,让我生生搅了局。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彼此试探 送走了心不甘情不愿的瑶华,寝殿内仅剩我与云湛二人。细细数来,除去西海之行,我与眼前这位曾经的夫君现在的未婚夫,如此心平气和而又堂而皇之的独处,竟屈指可数。 也亏了那些吃饱撑着,苦心孤诣要傍冰王大腿的牛鬼蛇神之辈,明明见都未见过我,却能整出诸多桥段,还有那些自以为是,将其当做一段秘闻来彰显身份的八卦神女们,真是够了。 咳咳,作为一个资深的戏迷,我也不是那般不懂套路,也明白一场戏若要吸引观众,必须是情节跌宕起伏,感情矢志不渝。 问题是,我与他,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吗?存在矢志不渝的感情吗? 很明显,并没有。 什么都没有的孽缘,你们凭什么本末倒置,来一个内容纯属虚构的俗套情爱良缘? 这也太缺乏职业道德了! 比那些专门用屁股捏造典籍的神史官更让我觉得罪不可赦! 我嘛,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喜欢碎碎念,心里活动特别频繁,只要来了劲,满心满肺的牢骚根本没有控制。 许是太过得意忘形,心门没关好,嘴巴里嘟出声来。让云湛听了去,遂放下正要喝下去的药碗,目光锁定我这惹是生非的两片薄唇。 “你在嘀咕什么?” 我撅起嘴,翻了个白眼:“你管我嘟什么,反正你又不信我。” “唉” 云湛长长一声叹,抖落无尽哀伤:“你倒是与我说句实话,你的神力是如何恢复的?那塔,你为何要毁了它?还有瑶华,你为何如此针对她?” 神力当然是靠记事珠恢复的罗。 那塔嘛,它虽不是生灵,但它终究是助纣为虐关闭过本神君,已是非友即敌的对象。敌人嘛,我何曾客气过? 至于瑶华,我可不承认我在针对她。充其量只不过是我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心中所想,乃口中所说。我很想这么爽快的一吐为快,却也清楚,若是逞了这一时的口舌之快,后续谋划之事将变得更加艰辛,而没有胜算。故,只好再次翻了个白眼,反将云湛一军道:“我自认你是懂我的,所以你应当明白,在让我说出实话之前,你得先与我说说实话。否则,你问也是白问。” 云湛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他嘴角牵动,划出一个优美的弧:“你问。” 我眉眼全开,笑意盈盈走到他床前,好生弄了条凳子,规矩坐下,再翘起二郎腿,一副有好戏看的表情,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平缓,字字清晰:“你那位过世的王后,你可是真心爱她?” 我眼中那双原本温柔浅笑的眼睛,似突然看到了什么令它惊恐的事般,瞳孔骤然收缩,流露出十分复杂的情感来。我带着三分讥笑,细细品味,想从中探出点端倪。可惜水太深,探不到底,也无法借由它看透它主人情绪的渲染。 果然是个感情不外漏的谨慎之神。 莫非,之前那般为我疯狂,全是做戏? 我瞧着他,他却微微别过脸,避开了我的视线,面容紧绷,似怒非怒,悲伤不足,难过未满,却又做不到心如止水的平静。我思忖着他这是在心里打了上百个腹稿,还未找出一个让他满意让我露出马脚来的答案,所以一直在沉思。 但我性情急躁,从来是对事不对人,云湛这番婆妈,惹得我不耐烦了,二郎腿也懒得再翘,佯装出一身的火气,准备离去。屁股还未离凳,小腿已经蓄力之时,要死不死的,他那两片曾被我轻薄过的唇瓣却有了反应,我只好又悄悄卸了腿力,装作是换条腿,重摆跷二郎腿的造型,规规矩矩坐等他话。 “你无须对她心存介怀,她是过去,你是现在,两个不同的存在。” “我问的是:你—爱—她—吗?” 我不依不饶道。 “当然。” 云湛轻松吐出这两个字后,仰头望着我,一眼纯粹,再也不见刚刚的复杂情绪。好似在这两个字说出之前,与说出之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冰王。 我心底一凉:难怪瑶华如此爱慕你,你们这般相似又这般伪装,当真是绝配! 何苦不直接依照惯例娶了她省心? “那你爱我吗?” 我又道出一句。 “自然。” 他已经完全摆脱了所有前尘往事的牵牵绊绊,口是心非也说得如此深情与坚定,当真是又让我长了见识。 此为其一,其二是我对自己也很诧异。原以为我听到这些答案,内心会有所悸动,亦或是一点点波动,可惜,什么都没有,好似在听着别人的故事般云淡风轻。 看来,母神用命附注的咒术也不过如此,当真是没有枉费我这般耐着性子盘问。 我嘴角愉快的上扬,眼里跳动着戏谑的因子,冷不丁的问:“那我与她,你爱谁多点?” “以前爱她多点,现在爱你多点。” “我一直以为我的情郎是个不懂花言巧语的冰冷神君,不想,却是个情商高到令我咋舌,情话真到让我沉迷的狠角色。唉,我焱兮自诩看人识物的本领不差,没想到竟然栽到了自己意中人手上,哼,委实受挫!” 我话还未落音,云湛已经变得十分谨慎起来:“你是如何恢复神力的?记忆” 呵呵,敏锐力不错! “记忆?自然是恢复罗。” 我用一种某种十分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后的喜悦之情,运用全身的细胞做出一系列虚张声势的比划,林林总总,细细碎碎,念念叨叨,我真没想到率直如我,当真是不爱了,也能这般虚情假意。 今日这见识是长了不少。 说到最后,我终于总结陈词:“我在授冠之典上对你一见倾心,然后当面索婚,此乃我的真心,不在乎四界之中任何生灵的看法。当然,这个‘任何生灵’也包括你。所以,你爱不爱我,我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因为,只要我心里爱着你,这就够了。” 言毕,还不忘风骚的抖了抖眉毛。 “你” “且慢且慢。” 我赶紧伸出双手,将掌心对着还要开口的云湛,语速飞快的说道:“你回答一个,我回答一个,此乃交易完成。你怎能再问?” “好吧,你问。” “今日就先这样吧。” 我挪开屁股,站起来,故意深深的瞟了一眼那晚早已冰凉的药汤。 这番体贴,果然落入了云湛眼中,他眸中一闪,竟比我刚才海阔天空大侃情话凑效很多。 果然,瑶华也并非一无是处,随便学她一点白莲花的伎俩,胜过我掏心掏肺。 我转身走了三步,又回头,深情说道:“云湛,其实我今日来,是来道谢的,谢你救我出隐山。” 云湛身子微微一颤,又勾下头去,细细一声:“你我之间,为何要谈谢?总觉得,隐山一行,你变了许多。” 怎么会是变呢? 若要如此说,那也只能说隐山之行,让我变回了真正自己! “我记得你在净梵殿时,让我救你时,是何等的理直气壮;而现在,你却提谢,好似在与我故意疏远。” 唉,看来,对我的试探还未终止。 我没良心的翻了个白眼,背对云湛,龇牙咧嘴道:“我们倒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你说我变了,我何尝又不觉得你变了。云湛,记得我们同去光明宫时,你对瑶华可是冷若冰霜,爱理不理;但现在,瑶华只不过是多走了几趟,你却变得和颜悦色不少,还多加维护。哼,也是,当初我若死了,这碧落城的女主人就是她,怎么说,你们还是有情分的。” 最后一句话,我用了几分狠劲,说得好似真是个醋劲上头的神女般。 不等云湛再说,就急匆匆冲出了寝殿。 哼,一二三再而三的来试探我,那我就把这本不平静的湖水使劲搅浑吧,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金风玉露簪 我记得慕辰曾教导过我:如何做一名深爱夫君的妻子。 理论,浅而易懂;操作,也是一学就会。 为了表示我是一个好学生,我允许慕辰在我面前翘了回尾巴。她样子十足,娇媚劲全用上了,看得我直呼辣眼睛。 好在没有藏私,当真是倾囊相授。 咳咳,慕辰的教程如下:先是以雌性生灵特有的第六感嗅出情感危机;再淳淳诱导,加以试探;试探失败,就换质问;质问完了,事情仍未水落石出,立马卷起铺盖回娘家。 我浑身一哆嗦:这不就是人族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低配版吗?也就是柳陌,心甘情愿陪她玩,所以每每都是慕辰前脚刚进娘家门,柳陌后脚就到。久而久之,这两位活了几千万岁的老不羞,没把感情玩完,反而成就了一段冥神宠妻无度的佳话。 成不成为佳话,我那傻情郎愿不愿意陪我玩,并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我既已认下这门亲,又有心要加以利用,自然就得把假的做真,方能不误大事。 慕辰这个虽然是低配版,功效难说,但是,这个低配也有低配的可取之处。毕竟,我堂堂神君,岂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再者,这吊,也吊不死我呀。 所以,我决定先凑合着用用。刚才在他寝殿内,试探c质问都演过了,那现在就得卷起铺盖,不对,我还未嫁,哪有什么存放在这的铺盖?那就直接卷起裙角回赤阑殿吧。 遂出了那扇门,也未再去云湛特命星辰司为我备下的客殿,而是趁着四下无人之时,伸出两个手指头,在舌面上撩起几坨口水,直接塞眼眶里。然后再以飞速跑到婢女多的廊道上,故作忧伤的露了把脸,这出“火王吃醋哭着滚回娘家”的戏码,演出部分,完美落幕。 不过,在回赤阑殿之前,我还得先去一趟昆仑山。当初承诺要送瑶华一颗东珠,她虽未说接受,但也未说不要。态度模棱两可,意志摇摆不定,是她不懂分寸,失礼在前,但我却不能因此就与她计较,也来个言而无信在后。 那岂不成了一丘之貉? 不可,我焱兮最瞧不起的就是她瑶华这朵白莲花,如何能一丘,如何能之貉? 不可! 万万不可!! 况且,即算我是真的舍不得,不想给了。那也得她瑶华亲自动动嘴皮子,说出“嫌弃这颗东珠曾被我磨过脚,谢绝我的美意”诸如此类的话来,方可作罢。 否则,我会寝食难安,再日渐消瘦,最后一命呜呼。我呜呼,就是将瑶华推上冰王后之位,让她称心如意。 那就真叫死不瞑目! 想我前前后后已经死不瞑目好几次啦,临到最末这次,怎么也得瞑目一次,方对得起我生生死死的跑回来不是。 所以,光明宫,本神君大驾光临啦。 第一次与云湛上光明宫时,我与凡人无异,想给瑶华制造点惊喜也无能为力。但今时不同往日,我神力俱在,火凤鞭护体,想来个不走寻常路,犹如动动手指头般轻而易举。 遂集中精力,念了个术,手中便凭空多出一支簪子。 此簪名为:金风玉露簪。是前任妖王后晴絮的兵器。虽称其为兵器,但它并不擅长“攻”,而善重“防”。念个术,就能让四界众生隐了行踪,神力再高的神者,都不会发觉,实在是个窃玉偷香的最佳法器。 按说,这等稀罕宝贝,没在我们神界,却落入妖族手中,确有几分可惜。但细细一想,妖界当中,狐族是个十分古老而又低调的种族,能有一两件拿得出手的宝器,又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低调这个东西,也得有个度,要是像晴絮这般低调到不知如何善用自家兵器,那就是死不足惜。 还记得那日在飞上银霄殿的大水泉,我第一眼看到晴絮胸口别着这支簪子时,贪念就已在心底生根发芽。 咳咳,这个贪绝不是贪它的隐身术,而是从一个爱美神女的角度,实心实意的贪恋着它的光彩夺目。 这是大实话,别说我当时并不清楚这簪子的作用,只怕纤琼也看走了眼,未曾料到剔残会对自己亲手痛杀的女人如此珍爱,宁愿将这么一个上等宝贝放在她毫无意识而又冷冰冰的尸体上给她显摆,也不愿拿去出奇制胜。 所以,当纤琼幻化掉晴絮的尸体,这东西掉落而出,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为己有。 纤琼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焱兮,你既得了好处,那就得答应我:今夜之事,不能对云湛透露半点。” 我连连点头。 这才有了今日的便捷。 多亏他的不识货,又多亏我现在已经恢复身为洛河之神时的所有记忆,才能慧眼识珠,不让明珠蒙尘。 我越想越得意,以致笑出声来,让我跟前这个小婢女生了疑心,厉声喝道:“谁?” 吓得我赶紧捂住嘴巴,从她的正前方,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还未走远,又见一模样娇俏的婢女跑了过来。 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末梢短了路,我这等光明磊落,率性而为的神君,竟也突生了一颗八卦心,折身回来,静听她们闲话两句。 “发生何事?” 先前那婢女忙解释道:“刚才听到一阵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 你你这婢子,说出来的话,怎么跟你的模样一样不堪! “嘘。” “啊?” “小声点,是神女在发泄。今日她从碧落城回来以后,就将自己关在寝殿,谁也不见,哭哭笑笑,当真可怜。” “又是因为冰王?” “这次不是。” “那是为何?” “别传出去。她一回来,就用紫萸杖探知某位神君,也不知怎的,竟一无所获,遂大发雷霆。发完脾气后,本以为无碍了,不想,这会子又了闹起来。” “到底是哪位神君,让她如此迫切的想去窥探?” “这等事,岂是你我这种神阶能知晓的?” 哼,还能是哪位神君?除了我,她还会对谁这么“情有独钟”c“穷追猛打”? 我嘴巴一列,凭着记忆往瑶华寝殿而去。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紫萸杖(一) 瑶华的寝殿内,一片狼藉。 杯杯盏盏碎一地,桌桌椅椅残满宫,这杀伤力,我也算服了。目之所及,竟再难翻出一件不缺胳膊不缺腿亦或是躯体无碍的物件。当真是让我对瑶华性格缺失c人格不完整的病,愈发担忧。 想她人前人后两幅皮囊,万一哪天切换不及时,将人后这般粗陋之面袒露人前,那岂不是坏了紫萸杖圣洁美誉? 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 她瑶华的美貌是天生天成,但她瑶华的赞誉却源自紫萸杖。神界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唯有父神一人被推上了功德无量的高度,母神没有抛头露面的习惯,众神对她知之甚少,但她终归是母神,必须得光芒万丈,心怀天下苍生,方能不损父神威仪。那她独有的传世法器——紫萸杖,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要将光明发扬光大,与一切阴暗丑陋鄙俗抗衡到底。以此类推,它选的主人能是个集妒c怒c怨c嗔于一身的伪善神女吗? 当然不能! 我左右瞧了许久,终于在断床一隅发现了那抹浅蓝。 心道:原来伪善神女躲在那里啦。 定定一看,只是个背影的轮廓,一耸一落,应当是如那婢女所言般正在哭。可惜我隔得太远,只隐隐约约听到些嘤嘤声,不够大快人心。遂筹谋着,不动声色的移到她正前三步距离之地,只当她是在向我下跪忏悔,哭着求着让我收回赠东珠的美意。 如此,我这趟光明宫之行便算功德圆满,再无遗憾了。 忘了是哪位神友说过:胜利冲昏的是头脑,即将到来的胜利蒙蔽的是双眼。我必须承认这是至理名言,是实践斗争中的最高领悟! 本神君这双看透世间万态的赤目竟也有看走眼,被糊弄的时候。 这才到达预定目标,阴谋诡计还未得逞,身体就突然显了形。定睛一看,那一耸一落的哪是瑶华,只不过是一个幻像,实体乃一颗不太起眼的珠子。 珠子不起眼,作用却不容小觑。 它名为洞光珠,入了上古十大神器排名榜,与我掌中正握着的金风玉露簪是天敌。 金风玉露簪隐其形,它却是让百神不能隐。 真真是一对不折不扣的死对头。 也怪我大意,低估了瑶华这等三流胚子的能耐。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咒这珠子猪油懵了心,不会择主,坏了上古神器的英明。 “焱兮,你来我光明宫怎么也不让婢女通传一声?” 我还未找出逃身之计,瑶华这阴险小人已款款而来。待她再走近些,我才发现她穿了身由白到浅蓝的渐变色薄纱拖地裙。这妖精,哪里是哭天抢地的关在寝殿发神经,明明是特意打扮一番,等着我自投罗网! 呸,戏精! 焱兮,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入了她的套?瑶华这般会演戏,她手下婢女的演技岂会差? 不过,也绝非全是失算,至少还有一点值得欣慰,那就是她脸上被我故意弄出来的两道杠还在。 如此,也算打了个平手。 我叹了口气,默念术语,才发现火凤鞭没有召唤成功。 不会吧,我这鞭子还未摸热呢,怎么又把我的神力收回去了?这次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心里正歇斯底里的叫着之时,瑶华竟得意的笑了起来:“别枉费心机了。” 说完,手中紫萸杖一挥,一片狼藉消失了,白色寝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浅蓝色的星阵盘。 “这是紫萸杖的异度空间,专治你这等异物。” 瑶华话里透着狠劲,紫眸中燃烧着令我都吃惊的怒火,脸上肌肉一块一块僵硬起来,两个鼻孔一吸一呼,频率高得让我自叹不如。唯有那两片娇艳的唇瓣,一如既往的娇艳着,但这丁点的暖色,在她已经完全陷入疯狂的面孔上,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怎么看,她都是个盛怒当中的妒美人。 “异物?瑶华,你知道你在说谁是异物吗?” 我仍在努力的逼火凤鞭,但几番尝试,皆以失败告终,当真有点小急。 这个急,不是怕她瑶华的威胁,就她那点三脚猫的神力,我焱兮还未当回事,反倒是她刚刚提到的“异度空间”,让我猛然记起一个神女来。 当初,身为洛河之神的我去东山神殿给父神送晶石时,曾与那个神女,也就是当日的母神有过一面之缘。 她伏在父神身旁,无能为力的抽泣着。 我进去时,父神深感意外,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捋了捋一丝乱发。母神会意,马上坐起,背对着我拭去泪后,不说一言,站起身,迎面向我走来,最后擦身而过。 仅此一面,那张脸便再也挥之不去。 咳咳,那张脸是很美,毫不夸张的说,已经美到无法用语言形容。打个浅显的比喻:瑶华很美,一步一生莲花,一笑一露风情,但这些却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可我当时心性正常,没有如今野生而出的这副色相色心色胆,所以,她美则美矣,不足让我铭记于心。 真正让我讶异的是那张脸上竟然有着一双与白止无异的琥珀色眼眸。我当下就明了:她是个异物。 真没想到,没有任何瑕疵的父神竟然娶了一位异物妻子。那一刻,我便已知晓父神的神力为何会消散。 根本不是什么无缘无故,而是一位地位崇高的神,做错事后,而遭受的一种天惩! “父神,你怎可因一己之爱,而违背道义,自毁约定,娶了一位异物为妻?” 斥责父神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好似这事就发生在昨日。 “我爱她,她是我儿白止的母亲,我无法舍弃,请洛河之神宽恕。” 在我的震怒中,父神哭得竟像一个不知如何善后的孩子般无助。 无助是应该的,当时那番局面,已经不是说出事实就能弥补的。四界之怨念,四界之杀戮,四界之亡灵,谁会愿意相信所有一切竟然只是因为父神的自私。 “洛河之神,求您救救我儿白止。” 我素闻父神有九子,虽都未曾见过,但也有耳闻,九子中并非有一位白止殿下。父神第一次念出这个名字时,我只当他是太过害怕而出现的口误,现再听,便觉奇怪。 “白止?” “他还未出生。我知道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所以先给他取名白止。” 原来如此。若父神灰灭,母神就必须出来独当一面,如此一来,总会有露出破绽,被其他生灵发现她真实身份的时候。真到了那个时候,众神绝不会饶了母神,更何况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只能是胎死腹中的下场。 “父神,我此次前来,本就是要借你七颗能量晶石,助你度过此难。刚才因为母神,我犹豫了;现在因为白止,我还是决定借给你。” 我记起这么一连串的往事,不是再泄露人家的隐私,而是在攀交情。 我想着有了这层关系,定能出去,便在心里默念:紫萸杖呀紫萸杖,当初若不是我牺牲自己,保全母神,哪还有你紫萸杖的今日?这份恩情,母神已经回报不了,你最为她独有的法器,是不是就大气点,替她代还,放我出去? 这念头刚冒出来,整个星阵就剧烈的晃动起来。 我心中一喜:果然,通灵性的东西,就是容易沟通。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紫萸杖(二) 异度空间,其实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也不是专治异物的地方,这只不过是瑶华口不择言时的冲动之话。 倒是这个星阵,若要使用紫萸杖,那就必须在这个空间里才能完成。 因为这个空间不存在于四界的任何一界,而是独立在四界的临界点上。所以,除开异物,四界中的任何生灵在这里都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泛泛之辈。 我失去了召唤火凤鞭的神力,恰恰说明我是个纯正的神者。 神君者,大丈夫,必须有审时度势的心胸,该强势的时候,出头顶着;该低头的时候,卖个小乖,也不失面子。 故,我在心里求它,求得并不掉份。 何况它也给足了我面子,反应积极,我傻笑着坐等重见天日。只是没料到,它越晃,周遭的星阵就越清晰。由一开始的浅蓝,渐渐变成了深蓝,最后已经蓝到接近黑。 这摆明了不是对我谢恩,要将我送出去的路径。 哼,异物就是异物,没心! “焱兮,这是星阵最深处,除了我,谁也救不了你。” 瑶华的脸总算风平浪静下来,我吞了口水,眼睛一弯,就与她打起了商量:“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处处难遂心。你懂的,我这心里其实不想留,但你热情好客,又独断独行,外加一意孤行,根本不给我申辩的机会,那我只能自认倒霉,领你的情,顺你的心,凑合住几日。但瑶华,你我势同水火,这里没外人,这层关系,你就认了吧。所以,你在,我如芒刺背,寝食难安;你不在,我又寂寞难耐,食不下咽。我承认,我这神君是难伺候,但我心善如你,不忍你平白无故多出一个虐待贵客的骂名。为了你,当然也是为了我,你就让我把我的两只火凤放出来,陪我打发这无聊之中的寂寞,行吗?” “焱兮,我瞧着,你的这张嘴胜过你的火风鞭十倍。我答应你,不会找东西堵了它,你就让它陪你解闷吧。” 瑶华看起来不像是气话,也不似推诿,我只当她是真心赞我的口才好,并无他意,干脆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你是不是想说我狡诈多辩?” “这个词不错,与你般配。” “这样呀。” 我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又道:“瑶华,你琴棋书画如何?” 那张平静的脸,突然抽搐了几下,很快又用平静掩饰了过去。看来她已经意识到我想打探的是何事。 若当初在隐山对赶尽杀绝的神者是你瑶华,我倒也能释怀。反正,你不将我灭了,我也会寻机玩死你。彼此之间的仇恨,还当真不是精湛的画技能一笔勾销的。 她这般变脸,我只当是她默认,便不再追问明确的答案,而是皱着眉问起了别的:“你平白无故将我一个神君关禁在此,已是以下犯上,你可知会受到何种责罚?” “任何责罚,我都不怕。只要能阻止你伤害云湛。” “呵。” 我不禁乐了:“若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擅用紫萸杖,关禁我,那我可得好好与你理论理论。第一,我何时伤害过云湛;第二,我为何要伤害云湛;第三,你可有证据?” 瑶华嘴巴抖动了两下,最后还是闭上了。 我瞧她那般憋屈的样子,打心底爱死了她的这股难受劲,遂继续卖弄被她点过赞的好口才:“瑶华,我与云湛马上就要成婚了。即算有伤害,那也是情感伤害,夫妻之间,吵吵闹闹,何须你这个第三者来插手?日后,待我出去,定要拖着你们二人去净梵殿评评理。我倒要看看:虚铆那老匹夫是定我在情感上伤害了云湛这种无厘头的罪;还是会嗅出你与云湛存有私情,联手谋害正妃这种大逆不道之罪。” “焱兮,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云湛并不知情,何来私情?” “谁信。” “你可恶!” 瑶华突然咬了咬唇,手中紫萸杖一挥,人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焱兮,你被禁此地,无法使用神力,已与凡人无异。即便你命硬,能在这无吃无喝之地呆过三日,但绝对呆不过七日。七日后,我会来给你收尸的。另外,在四界之外弑神,呵呵呵,你懂的。” 我当然懂,不就是弑神后,不受神族戒律惩治,可以逍遥法外吗? 一直以为瑶华除了哭哭啼啼,会博关注之外,就只剩下没有灵魂的美貌。不想,竟还有这等杀了人不偿命的好手段。 又涨见识了! 也怪我蠢,八卦八卦,就把自己挂了! 眼下,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益,赶紧找了个看起来略微舒服的地,翻身躺下。瑶华说她要在七日后才会回来给我收尸,那我可得保存好精力,终止一切会消耗身体能量的运动,努力活七日。不然,若是瞎操心,让精力耗尽,提前在第三日c四日死去,那等瑶华来时,我的尸体肯定长满了尸斑,多难看! 难看这个词,倒不是针对瑶华,怕她吓到;我怕的是后世评论:难看。 这可不怨我想得多,毕竟那些没见过我惊世美貌,又喜欢用脚趾头思考的神史官们,见到了我尸体的丑陋,他们还能心平气和的锦上添花,助人为乐给我来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描述吗?肯定不会,只怕到时候,用个相貌平平,还以为多对得起我了。 那当真比遗臭万年还令我心寒。 我这么一躺下,才发现星阵里全是星星点点的光,粗看有几分盛夏夜空布满繁星的浪漫情愫。但我知晓,那些光,并非是星星之类的东西,而是从古至今,四界中消失殆尽,最后又不能转世的生灵。 不管生前如何风光,或是如何卑微,在这里都是一样大小的光束,倒也算是一种安慰。 我睁着眼,在众多光束中,想找到父神那束。 他虽灰飞烟灭,罪有应得了,但我还是很想当面问问他:在我死后的那一百个千万年里,是不是活得特有意思? 没把卑鄙无耻的父神找出来,却见到了琥珀眼的母神。 这家伙,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身上穿的还是那日在东山神殿那件素雅华服,头饰与样貌皆无一丝改变,眼睛里含着水汽,好似刚刚才从父神身边抽泣过般。 我眨了眨眼,她的身形不但没有虚化,反而越来越真实,站在星阵正中央,望着我。 我赶紧爬起来,同样傻傻望着她。 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冲上去扯着她的衣领,威逼利诱也好,言辞恐吓也罢,总总得让她明白了,无论是四界之中,还是四界之外,都必须懂得有恩必报,不报枉为神的真谛。当初我帮过她,这回我用得上她,她就必须义不容辞到哪怕给我当牛做马,也要还了我的恩情。 围绕着这个中心思想,我又开始琢磨,这么久不见,开口第一句话是用感叹句,还是陈述句,或是疑问句的时候,她却先我一步开了口。 “洛河之神,好久不见。”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紫萸杖(三) 洛河之神。 岂止是好久不见,应当是再难相见。 曾经她是最圣洁的精灵,是最快乐悠哉的神女,受过无数苍生膜拜,追随。但自从她悲怜天下苍生,不顾自身安危,借出七颗能力晶石,沉尸深渊,被啃噬得只能以半副残骸与一只笛子做交易,而苟延残喘后,有谁还记得她? 更别提这般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给她这声尊称。 “洛河之神,谢谢你救了父神,保全了我与我儿。” 母神眼帘低垂,好听的细语就似绵绵春雨般温柔。 未听到这番话之前,我是有怨的。毕竟,是我保全了她,她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但她却恩将仇报,用命下咒,碍我好事,让我在万劫不复之后,又跌入了另一个万劫不复,这就确实很可恶了。 这个可恶,以我的复仇观念,即便将她剥皮抽筋,也难消恨。 眼下再见,她幡然醒悟,诚心诚意跟我道谢,若我未猜错,接下来应该是道歉。 果然,才这么一想,她的歉意就追来了。 “洛河之神,我自知罪孽深重,伤害了您,不值得您的宽恕。但还是想请您体谅,我所做一切,全都是为了我儿,而非我自己。” 按理,话说到这份上了,不管我是前事不计,还是要继续揪着不放,作为这场戏的主角之一,我都应该发表一下获奖感言。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让气氛尴尬。 便睁着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睛,十分好奇的问道:“你是谁?洛河之神又是谁?” 她听了,眉头微微一蹙,嘴角抽搐两下,又紧紧闭上了。 我走过去,围着她转了几圈,边打量边分析:“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长得太美,惨遭瑶华嫉妒,所以被她扔了进来。哼,这种生孩子没屁股的事,也只有她做得出。你别想不开呀,因为如此千载难逢而又悲催无比的事,不止你遇到了,我也很幸运的没躲过。哎,你别看我,我自个长了一副什么德性,我心里清楚,也有自知之明。实话告诉你,她嫉妒的不是我的脸,而是我男人。别看我长得不起眼,但我家男神的的确确是个美貌无双的美男子。别羡慕我,没什么好羡慕的。若不是他那当不得饭吃,又做不得银子花的美貌,也不会让年纪一大把,却无人问津,又自以为是的神界第一美瑶华嫉妒心起,迫害我至此。” “洛河之神,你这是不肯原谅我,对吗?” 我消耗了一半精力,玩空心思,拼凑出的这一段详尽而漂亮的解说,不但没有让她信上一两分,她却似油盐不进般,睁着那双发出异常凄美,散着迷离之光的琥珀色眼眸,固执的问道。 这眼珠子,当真是美。 我吞了口水,这种美,又勾起了我心中的相思,让我想到另外一个拥有这种颜色眼眸的男子。 提到他,我是矛盾的,好似被突然堵在了爱与不能爱的十字路口,转不了身。 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隐山一别,他走得再无消息,不知是否还好? 唉,远的那个先且搁开,还是先应付眼前这个吧。 “洛河之神?我?” 我只得又提起精神,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反问。 母神点点头,眼中带着殷殷的期盼。 悬在空中的那截手指弯下来,在鼻梁上来回抠了抠,我完全失去了先前的认真,漫不经心道:“洛河之神,隶属哪个神祇?是火族独有的世袭吗?何时授冠?” 母神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一圈之后,眼皮开始慢慢下耷,直到遮去半个眼球时,她肃杀的气息就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竟然你不是洛河之神,那我也没必要费尽心思,带你离开这里。” 说完,便从头上拔下一根细细的簪子,玉手一扬,扔向我。那东西原看着挺精细,不料,飞到半路,竟变成了一只花斑豹,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对着我开撕。 我没了神力,反应虽快,但脚程有限,还没跑出十步,已被它扑到足下。 那爪子,那体重,那气味,真实得让我终于知道这东西真的是真的。 我的心当即就吓破了,哇哇乱叫,两只手一顿乱舞。那畜生,低头就是一口,我的右臂,眨眼间就去了半截。鲜血喷了我一脸,什么叫生不如死?你去找一只野兽,让它啃掉你半只胳臂,或是半截腿,你就明白了。 我一边痛苦的呻吟,一边咒骂:“瑶华,你这个妖女,你不得好死。” 一边咒骂,又一边反省:以前不觉得自己有多瘦弱,直到此刻,这畜生咀嚼了不过四五下,便将我的半截断臂吃得干干净净。吞下之后,低头又是一口,生生扯下了我的右腿。我痛得已经不记得痛是什么感觉,一心一意只求它能大发慈悲,直接拔掉我这颗脑袋,让我一命呜呼去得干脆。 它好似故意想折磨我一般,大腿吃完后,尖牙直接撩起我的腹部的肌肉,生生撕下去,再大快朵颐。 可我的意识却还在,我已经叫不出声了,因为痛已让我的舌头失去了它应有的功能,嗓子也破了,嘴里满是倒灌的鲜血。我相信我此刻一定丑陋到了难以言说的地步,但是,这还重要吗? 我认命了。 纵观几生几世,到了最后才明白:琥珀色眼眸的神天生克我。就算我挖空心思对她或是他好,终究是被她或他毁了。 眼皮已经合不上了,我想我是注定了要死不瞑目,不管来来回回的走上几遭。 罢了。 我在心里念下最后一个词,决定放弃之时,一个声音响起:“闹够了吧?” 呵,是云湛。 终于还是来了,让我等得好窝囊,好憋屈!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紫萸杖(四) 这个虚弱的声音,似一柄锋利的宝剑,瞬间就撕碎了这个蓝到发黑的星阵。 星阵碎掉的同时,母神消失了,那只嘴角仍在滴血的花斑豹也消失了。 我又躺在了瑶华的寝殿内。 一如初来时的杂七乱八,我的身体就裸露在这片杂乱之中,我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子,发现我被咬掉的手臂回来了,手肘处被一残椅死死压着;断掉的大腿也还在,一只硕大的斗柜不偏不倚砸中了它。这个场景就是在告诉我,身体各个部位的零件俱在,但我的痛楚也在,并且是真实的。 该死的瑶华,即算是用了幻术,也不忘以实物为道具,让我吃足苦头。 当真是厚待我! “焱兮?!” 云湛口念术,将我身上重物全部移开,深一脚浅一脚,颤颤巍巍的走向我,待他好不容易走到我身边,我终于抑制不住身上的疼痛,抱着他哇哇大哭。 “云湛,救我,瑶华要杀我。” “没事,瑶华只是与你开玩笑。” 云湛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宽慰道。 我听后,怒恨交加,猛地推开他,半是痛苦,半是伤心的质问:“你,你说,你跟她到底是何关系?” 云湛被我这股气势吓到了,神情怪异的望着我。 他这无辜的表情,令我更加气短,记起了司至曾经模仿妒妇撒泼骂人的神态,有样学样,捶胸顿足,哭天喊地起来:“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她说她做一切都是为了你。而你,明明看到我吃了这么大的亏,却还替她开脱,说她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哼,你说,玩笑有这么开的吗?玩笑能砸胳臂又砸腿的吗?呜呜呜,我就知道,云湛你心里没有我,认定了是我故意弄伤她的脸,所以合起伙来报复我!云湛,你还说你跟她没有私情,你这个负心汉!” “焱兮,休得胡说。” 一直躲在后面,沉默不语的瑶华,终于开口了。 哎呦,乖乖,我骂她如何如何,她都可以不动手色;现下我一谴责她的心上人,她就立马淡定不了,当真是真爱呀。 我心里不禁冷笑起来。 这笑的范围,没控制好,竟未察觉,自己眼角一丝狡黠偷偷跑了出来,恰被瑶华逮到。我抽了一下,眼神一变,冷冷望着她。 可惜,迟了半步。她冰雪聪明,浮想联翩,自然是想到了。想到了,也是彻底被激怒了,指着我,有点歇斯底里:“她,云湛,她恢复洛” “住口!瑶华!!” “洛”字才说完,云湛的神经末梢好似突然被什么东西蛰到了,脸色大变,呼的一下站起来。动作之迅速,让我差点忘了他身体虚弱得已经几日不曾下过床。 “你闹够了没有?” 云湛站在我前面,血衣飘飘,我仰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愤怒的背影。 “我只是担心你,若我猜测成真,她你” 云湛的背影,我还未欣赏完,又被口才溜溜溜,张口就是仁义道德的瑶华给吓住了。 乖乖,这么知道伪善的白莲花,竟也会有词不达意,无法表达的时候,真是活久见。 我摇摇头,哀叹这神女不中用,动个情,智商就无下限,真是胸大无脑的典范。 “瑶华,你适可而止吧。” 云湛这句话说得格外的语重心长,我听得都替瑶华不值。 碧落城,我伤她之时,她已知我恢复了洛河之神的记忆,所以,离别之前,欲言又止。 其目的不是想真的告诉云湛,她的发现,而是故意让我看到,引我来提防她。难得她这么聪明一回,我如何能不遂她之意,便屁颠屁颠的跟了来。原先我以为,她会将我抓起来,先是威逼利诱,若是不行,就换严刑拷打,反正就是让我伤痕累累的吃尽苦头。 不想,她折腾了半天,竟是摆了个有破绽的阵,然后拉着云湛躲在一旁偷看。我只能说,瑶华对我这个敌人研究得不够透彻,所以注定是要失败的。 这可不是我事后诸葛亮,瞎吹嘘。 毕竟,我还没有无聊到那种地步。也不想想,我可是亲身经历过被异物一点点啃噬掉身体,唯一一个还能喘气的神者。能怕一只豹子? 果然,云湛这句连我这个局外人听了都心酸的话,落在瑶华眼里,全是伤,她嘴角四周不停的颤抖着,眼波流动,一副想哭却又不愿哭出来的表情,惹得我又是一声轻叹。 美人泪,欲滴不滴时,最动人。 瑶华,这一辈子,我定让你日日如此动人。 云湛强撑太久,有点体力不支,虚体摇摇欲坠间,终是半跪下来。 瑶华的泪还是掉了,飞身过来,扶住云湛:“别再说了,云湛。瑶华知错,瑶华这就扶你去客殿休息。” 云湛摇摇头,望着我:“焱兮?” 我觉得我若是继续装痛不欲生,装筋骨尽断,装倒地不起,装撒泼骂娘,就真有点缺德了。毕竟,眼前这个已快躺尸的家伙,还在不要命的强撑,我如何能泯灭良心的让他在这里就断了气? 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遂又叹了一口气,口念术语,让身体复了原。扶住他另一边,却又小肚鸡肠,惦记着自己的妒妇本分,遂干脆咬牙切齿的补上一句:“云湛,我听刚才那般对话,你们好似又有不能让我知晓的秘密。” 说完,又神经错乱般的吃吃一笑,抬眼变出一眶泪:“你当真是爱着瑶华,对吗?” “焱兮,你”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吐了一地,人就傻乎乎的昏了。 “云湛?云湛?” 瑶华抱着他,哭得那是一个撕心裂肺。 我冷冷瞧着,想了想,还是很好心的提醒这肝肠寸断的苦命神女:“瑶华,与其被你这么搂着等死,不如给他服颗补血益气丸之类的东西,可能比较靠谱。” 许是我的语气太过凛冽,瑶华的身体僵了那么小小的一瞬间,然后慢慢抬起头,美目圆睁,嘴巴虚张,似乎有点吃惊。 我晃了晃脑袋,十分得意:“哼,你有你的如意算盘,我有我的苦肉计。技不如人,怪谁呢?” “你真的不,如果你真的,那刚才看到母神” “母神?” 我更加放肆的笑了起来:“几日不见,你的本事见长了。若不是有了母神这个破绽,我还辨不出这是你的诡计。” 这个阵,的确完美。可惜,她失算在自己并未见过母神。 当初,赠送给父神七颗能量晶石,离开东山神殿之后,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偷偷遣人去打探过。 探子皆回:母神和善,不爱抛头露面,容貌美丽,常人难比,再并无任何异常。 我不死心,故意问道:传闻母神是个瞎子,怎会并无异常? 探子答:母神眼睛如夏日里熟透了的葡萄般,圆润而有光泽,怎会是瞎子呢? 听了这般回答,我便知,母神隐藏自己秘密的办法,并不是靠杜绝与外界的接触来保守,而是用术遮了琥珀的本色。 东山神殿内偶见,应当是因父神将死,她一时情难自已,失了控,才露出真面目。 一个只有在自己挚爱伴侣灰飞烟灭时,因动情才不小心露出真容的异物,又如何会在我这个敌人面前再次露出马脚呢? 这只能说明,母神是被紫萸杖幻化而成。 也只有这种最远古,永远对原主忠心的神兵利器,才会在幻化原主形象时不敢造次,不能擅自改变她的哪怕一丁点神韵。 可惜,瑶华不在阵盘之中,她与云湛呆在阵外,只能闻其声,无法见其形。所以,她如何会想到,自己最崇敬的母神,竟是个异物? 我思忖着: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定是要告诉她的。我就是这般,看不得她被蒙在鼓里,任人欺骗。 即算要骗,那也得我来骗!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秘密交易 对光明宫的觊觎之心,我由来已久。久到只差一个完美的理由,搪塞净梵殿里假模假样的卫道者们。 今日再次光临,与之前不同,瑶华没有单独给我安排房间,而是将我与云湛送到一间奢华又有内涵的客殿。自进来以后,我就摇头晃脑的将这客殿方方面面,角角落落,细看了一遍。 看完只有一句话:好得想据为己有。 由此,倒也能看出瑶华待云湛之情,当真是深。 若换做我,这么好的宫殿,可舍不得给别人住,哪怕是暂时借住,一样免谈。 别嘲笑我小气,实在是前车之鉴,不敢忘。 想当初,若我能有现在这般世故,能这般开窍,我何苦浪费表情,浪费时间,在这里装贤良,装淑德?怎么说,我都是万古长存的洛河之神,香火朝拜,岂能少 宫殿欣赏完了,我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云湛,眼睛紧闭,气息平稳,看来还得沉睡一段时间方会醒。 瑶华为了云湛,已经前往碧落城找星司辰想办法。偌大的宫殿里,独留我一人,这漫漫空闲,要如何打发呢? 瑶华。 我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后退至窗台边那张被阳光铺满的金丝软椅旁,一屁股陷进去,竟无比舒服。再施了个小法术,从瑶华的寝殿内锁来一盘瓜子。一手托盘,时不时捻两颗丢嘴里。说实话,我极少吃这类东西,一个是我性子急,这类既要剥壳,瓜肉又细小,不抵吃的东西总是让我容易心急上火,最后就变成自己生自己的气,得不偿失;二个是我运气背,明明不是必须省着花才能度日的穷困之族,偏我家司闭就是舍不得,老爱贪便宜,总买得到那些质量参差不齐的东西回来。我刚吃得满嘴喷香,马上就蹦出一颗霉到涩舌的,坏了一腔热情。 基于以上这两个原因,干脆忌口,不吃。司闭不明就里,满心以为我一下子长大,过了坐着剥瓜子叽叽歪歪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年纪,便不再买。 其实不然,我是极好这口的。 刚刚去瑶华寝殿替云湛换药,无意看见她的小圆桌上竟有这么一盘东西,粒粒饱满,馋得我差点就当场开剥。 因为一碟瓜子,我神神叨叨这么久,实非我本意。究其根本,是我太想赤阑殿,太想那四只鸟人。从隐山归来,我让司启直接回去养伤,也不知他的美颜是否已经恢复如初,我可不希望这孩子从此以后连“脑子不够脸蛋来凑”的资本都丢了。 一边想,瓜子已见底。 便又开始回忆瑶华寝殿内还有什么让我眼馋嘴馋的好东西。 “焱兮?!” 东西还未想到,便听床上那位说起了呓语。 我赶紧将碟子一扔,施了个法,将地上所有瓜子壳重新装回碟子,又送了回去。然后走过去,坐在床头,望着这眼都未睁,却不断叫着我名字的神君。 对于他的颜,曾无数次在我梦中被我意淫过。但如今日这般,既无旁人,又无力反抗,只能任我糟蹋,实属首次。只不过,今非昔比,机会就在眼前,却没有扑上去啃噬的情欲。若不是因为我还有一事未明,而唯一能解答的活物又只剩他,我早就二话不说的丢下他直接回赤阑殿,过我的滋润日子去了。 我不乐意的吐了一口气,手一摊,变出一条湿巾,一边替他拭去额上的细汗,一边回应:“我在,云湛,我在。” 才拭了两下,他突然抓住我那只手,惊恐不已:“别离开我。” 这个嘛,我好像不能答应。 因为在他昏迷之际,我已经假仁假义的答应瑶华,要退出这场劳心劳力的三角虐恋。条件是,待我彻底离开,她便借紫萸杖给我一用。 咳咳,我内心当然是很不屑与白莲花做交易,此举不但拉低了我的品味,还平白给我添了不少堵。但我又无可奈何,无计可施,必须借由那根折磨人的杖棍,才能探知父神当时是如何将七颗晶石分散,又是如何将它们融给那三只鸟与这四件神器,赐予了它们再生之命。 只有了解这些,才能找到重新取下它们的办法。否则,我这条命,只怕又将重蹈覆辙,走上因神力太弱,无法控制已经复苏的洛河神女神识,而再次沉尸深渊。 再次经历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被一点一点蚕食的过程,我可不要! 想都不想再想! 于此,我便只能违心与瑶华走到这一步;只能忍者怒火对她前番算计一笑而过。 “焱兮,别走。” 我也不知这云湛到底是梦到了什么,还是心有灵犀,洞察到我与瑶华的交易,顺着手劲,将我整个人拉入他胸膛,两只手就如八爪鱼般,牢牢钳住了我。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从五千万前到现在,他说他情意绵绵,但我当真未曾察觉。可此刻一切皆是无意识的行为,按说,是真情流露。 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早已醒了,故意玩深情,套我? 哼,不好意思,本神君现在门槛高了,不是你随便作几下,就能手到擒来的。 赶紧念了个术,两只火凤便飞了出来。 这两只天杀的禽兽,竟以为我召唤它们出来是看热闹的,落在我正前方,歪着脖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气得我嘴歪眼斜,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两只小骚货,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动手将他给我掰开。” 这这两只东西,竟然不约而同的摇摇头,然后又换了个方向,继续歪着脖子当看客。 我的那个气呀,直接炖了它们的心都有:“再不动手,本君回头将它们的毛全拔了。” 吓得这两只东西才屁滚尿流的冲了过来,轻轻松松就将我从那只八爪鱼手上解救出来。 我摸摸脖子,动动筋骨,证实一切都正常后。冲上去,一手掐着一只火凤脖子,挤到我能喷出火的眼珠子底下,认真数落起来:“你们两只畜生,好大的胆呀!以前是欺负本神君暂时性失去神力,在本神君头上喷火。你们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本神君的旨意,你们可知道,那种行为,无异于是在本神君头上拉屎!拉屎!放眼望去,纵横古今,谁敢在我头上兴风作浪?要不是本神君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以为你们可以活到今天?不知好歹的东西,本神君大量,你们竟以为本神君怕了你们,好欺负,演变成今日的公然违抗本君命令,独善其身的躲在旁边看热闹。说,谁给你们的胆?还有,你们到底是跟谁学得这么闷骚?是不是司至?是不是那只屁股永远抹不干净,又喜欢四处滥情的骚鸟?” 听到司至的名字,这两只东西,眼睛一亮,艰难而又痛苦的点了点头。 我将它们重重往地上一摔,双手叉腰,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司至,自己不检点就算了,还敢教坏我的火凤,看本神君回去如何收拾你!”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真真假假 我这冲动的性格若认下第二,估计没谁敢争第一。才想着让司至难受,哈口气,人就真回了赤阑殿。 奇怪的是,偌大的宫殿,毫无戒备,别说鸟人,连一根鸟毛都找不到。我不死心,又将整个宫殿的角角落落寻了一遍,终于不再抱任何幻想。心里不禁大骂:这群不长眼的东西,我赤阑殿满宫满殿,皆无俗物,你们趁我不在,出去寻欢作乐,也无妨,但总得留个把门的鸟,替我看着我这些宝贝。万一丢了失了什么,谁赔! 还不得本神君买单! 最好别再丢,否则,本神君 我索性也懒得去宫殿等,手一摊,召出火凤,一神两鸟坐在赤阑殿正门台阶上静候。我到要看看,那几只东西,见到我如此,会有何感想?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长白山天池还留有一丝余辉时,终于还记得倦鸟要归巢。 我鼻子一哼,念了个术,火凤成鞭,握入掌中,另一手横腰,怒目以对,站在正殿之间,冷冷道:“四位侍神大人,本君恭候多时了。” 那四只鸟,也不知何时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见我,立刻变回战斗模式,羽扇变利剑,锋芒应对,这倒是让我深感意外。纵观各族,我自知不是个合格的神君大人,但威望还是有的,统治火族这么久,至少还未见过公然向我拔剑的。 好吧,我承认,以前没有,不代表今生永远不会有。就冲着他们这份难能可贵的勇气,本神君也得费力成全他们一心求死的夙愿。 如此想罢,便口念术语,直接上鞭。 第一鞭,他们使出全力,四剑齐抗,共同化解。 想不到,大难临头,他们没有各自飞,反而齐心对外,精神可嘉。 我不禁乐了,笑道:“竟然你们全力以赴,那我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说完,我合上眼,将火凤鞭收回体内。时隔这么久,再次动用洛河之神的力量,的确生疏,但我必须尝试一下,能否在不毁火凤鞭的情况下,将两颗晶石的力量糅合起来,为我所用。正当我运功之际,司分突然嘟囔起来:“这疯婆子,扮得可真像。” 司至是认同的,只听他附和:“不说十分,至少也有八分。” 这群混蛋! 我实在没办法静心好好运功,一口怒气,彻底破功,只好又召出火凤鞭,此次不同之前,我已是赤目圆睁,战袍鲜艳的司战之神——火王。 这模样往那一站,四只蠢鸟已经吓得目瞪口呆,哪还记得抵抗。我嘿嘿一声冷笑,抓住这个空子,一人赏了好几鞭,将他们直接抽到地上打滚。 司分胆战心惊,大叫:“不用怀疑了,以我长年被抽的经验来判断:她绝对是真的。” “废话,这还用你判断?” 司至趴在地上,浑身抽搐,好半天才气急败坏的蹦出这么一句。 许是久未抽人,鞭子格外给力,四只鸟人,华丽丽的羽服全被抽得稀巴烂,赤阑殿的天空满是红的c蓝的c灰的c黑的羽丝。 我抽累了,鞭子还很兴奋,只好再施一法,将司分,司至单独绑了,吊在两颗歪脖子老树上,地上躺着司闭与司启。决定不挑日子,就在今日,新仇旧恨,一并清算,让这鞭子彻底过把瘾。 “我是疯婆子?” 树上c地上四只鸟人立马摇头。 “撒谎!” 我翻了个白眼,挥起鞭子,连抽司分三下,抽得他悲泣连连,几次欲开口解释,却又被我一个眼神封杀。 “本神君再重申一遍:本君问,你们答。不许解释,听明白了吗?” 四只鸟头一动不动,不敢再吱声。 “司启,刚才谁说我像疯婆子?” 司启艰难的看了看司分,司分打了个哆嗦,拼命摇头。司启只好又看向司至,司至两眼一挤,飚出几行清泪。 司启叹了口气,勾着头:“司启。” “撒谎!” 我冷笑一声,鞭子全落在了司至身上。 司至痛得眼泪鼻涕横飞,哭诉道:“王,司至什么都没说。” 我摇摇头:这孩子,真是不长记性! 又补上一鞭子,出言警告:“再解释,剥了你的皮。你个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沾花惹草,到处留情的东西。” 骂到这,我才猛然记起,我这么急着赶回来的真正目的,就是为教训司至。便不由自主的继续加抽他,一边抽一边骂:“糟心东西,让你油腻!让你到处卖弄!让你好的不教,竟教些污东西!让你‘不说十分,至少也有八分’!让你油腔滑调!我就不信我抽不死你!” 又是一顿筋疲力尽的体力活后,两耳已是哀嚎遍地,我才喘着粗气,决定歇口气再教这四只不成器的东西什么叫以下犯上,什么叫君命不可为! 司闭不知我心思,以为我已经泄恨完毕,便自作主张的爬起来,满脸心酸:“王,在您回来之前,来了个一模一样假冒的闯入赤阑殿,待我们察觉,追出去时,却又寻不到踪迹。转身回来,见到您,才会冒犯。” 假扮我? 我心头一紧,马上问道:“可少了什么东西?” “司闭已经查过,殿中未少任何东西。” 这就奇怪了,不偷不抢不骗,用意何在? 眉头一锁,鞭子一扔,我苦思不得解。 火凤这两只飞禽,到底是憋久了,才少了我的禁锢,又开始乱窜,一只飞到司分身边,一只飞到司至身边,张口就是一顿老火,烧得那两只东西哭爹喊娘。 司闭吞了口水:“王,您不能因为一件事,惩罚我们两次,这非明君所为。更何况,司分与司至是烧不死的,但他们身上的羽服不同,一把火,全成灰。现在您是烧得高兴,但明日为他们制新衣,管您拿银子时,只怕您就高兴不起来啦。” 这话说得不假。 烧不烧得死,我不关心,但银子不同,那是我留着去人间买桂花糕的。赶紧作罢,冲入寝殿查看。细细查了几遍,东珠一颗不少,心里稍稍安定。 “王。” 司启小心翼翼的跟了进来。 我望着他的脸,这都几日了,怎么疤痕还在?不会留疤毁容吧?遂心疼不已,捻着一颗东珠在他脸上磨蹭起来。 “我给你的那颗东珠,你可磨过爪子?” “嗯。” “不碍事,洗一洗,还是可以磨脸的。” 我笑嘻嘻的调侃道,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悲伤情绪。 司启却不受诱惑,眼中忧愁不减,似有心事。 我最怕他这样:这孩子,他为了能继续追随我,吃的苦比谁都多,以前不知道,可以不知者不怪,现在知道了,我自然不能再装聋作哑,定得待他与其他三只鸟人与众不同一点,方显得我的情意。记得在洛河之滨时,他就是最贴心的侍从,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生命危急之时,将那般重任,交与他去办。 故咬咬牙,忍着心痛,强装大方的说:“你若也跟司闭一样,有洁癖,嫌弃它为爪子服务过,那我再送一颗东珠给你,让你专门磨脸,如何?” “王。” 司启犹犹豫豫,似乎还是没有让他中意,扭捏半天,方惊恐不安的说:“一缕相思笛,被那个假的您,骗走了。” 我就知道,天下没这等好事!一个不知什么种族的生灵,冒着分分钟钟都有可能被剁掉的风险,假扮我来赤阑殿,又怎会只是为了来个不留名也不留姓的到此一游? 我收回东珠,小心收好后,才浑身颤抖的吼道:“你这只二愣子,怎么不早说!”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一 兴师问罪 我累了,从碧落城的做戏,到光明宫的交易,再到赤阑殿的大动干戈,一路走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未有,能不累吗? 喝了口茶,我把自己扔上了久违的血玉床,翻过来,再翻过去,仍是不安多过其他。 “王?” 又来了,这四只让人不省心的东西,就不能让我静静? 白眼滚滚,心里不乐意得很。 话说一缕相思笛是司启丢的,但我不能与司启置气,因为我下不去手,最后干脆与他们四个都生了气,责罚惩治以后,就不再搭理他们,反把自己关进寝殿,谁也不见。 此事,本没有什么不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我已不是一日两日,偏他们不这么认为,以为我要寻短见,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轮流上来敲我的寝殿门,除非听到我吭声,否则就会锲而不舍的问到我说话才结束。 一个轮回下来,被他们吵醒过四次,心里早就憋屈气恼。所以现在,司闭又来,我自当不愿理睬。所以不管他如何询问,就是不张口出声。 “王,晚膳备好了,您若是想在寝殿用膳,司闭这就为您备食桌。” 我算是服了,简直不要顾及我的感受了,遂翻了个白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丢了我的一缕相思笛,未找你们清算,真以为我不生气吗?” 我又来回翻滚了两圈,心里愤愤不平。 “司闭不敢。” 不敢,我见你们四只鸟比我跋扈多了,如何不敢?我哼哼两声,爬起来,念个术,伸手就是几鞭子,直接将寝殿宫门大卸八块。 “王?” 我又是一鞭子挥过去,抽得司闭退了回去。 “不准跨进来!” 说罢,我扎入锦被,不愿多看司闭一眼。 司闭立在那里,踌躇不定,进退两难。 “王,您生气的话,可以责罚司闭,但是请您不要气自己。” “别说了!” 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想静静,他偏偏话多得似一个唠神。一把掀起锦被,从床上冲下来,念了两个字,火轿就呼的一下到了我眼前。 我飞身上去,冷冷道:“你们若是敢跟来,我这辈子都不会认你们!” 说罢,赶着火轿自窗口飞了出去。 火轿飞得很快,穿过天际,呼啸而过,我有点难受,一头栽下,任火轿自作主张的飞翔。 迷迷糊糊,我趴在火轿内,竟然就这样平安无恙的睡了一觉。醒来后方见火轿停的地方是洛河之滨。 这家伙,竟然也能窥探我的心思,真是样样东西皆不能让人省心? 我自火轿下来,站在岸边,望着奔腾不息的洛河水,愁绪万千,不知从何下手方能让自己头脑清醒。 “你在犹豫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身影慢慢走出阴影,露出真容。 我只当没听到,不做任何回答,痴痴呆呆望着河水,想起了我曾经的幸福时光。 “为何不动手?” 那个人影终于走到了我身边,语气中带着小小的责备。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此事我自有决断。” “焱兮?” “我不想滥杀无辜,等我拿到了紫萸杖,一定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取出能量晶石。” 那人摇摇头,从腰间抽出一缕相思笛递过来:“你今日下不去手,以后又如何能动手?这笛子,你拿回去。” 我扫了一眼笛子,好家伙,它似乎很喜欢这个有着琥珀色眼珠子的魔君,竟变得流光溢彩,喜悦之情想掩都掩不住。 我伸手接过笛子,想着自己要说点什么,方能结束眼下的话题。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两情相悦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神君,白止这声‘乖’,我又岂会真就乖乖的闭上嘴,真就乖乖的不哭不闹? 白日做梦! 我伏在他胸前,哭得更大声,更用力了。 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哭得明白,不似以前,哭了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何而哭? 白止先是不停的轻抚我后背,口里轻言细语安慰不止,但效果甚微。他炙热的嘴唇终于不再说什么,而是自我的耳根处一路吻来,吻上了我的眼,将我挤出来的伤心泪,一点一滴全拾了去,然后又顺着泪痕,来到了我哇哇大闹的嘴边。 它先是轻轻的轻轻的带着试探的询问,覆在我颤抖的双唇上,我双手紧拽他的衣袍,有点紧张,哼哼两声,并没有推开他,反而不再乱哇哇。这份妥协,给了它勇气与胆量,让它备受鼓舞,一改先前的优柔寡断,直接紧贴上来,不留一丝空隙,堵得我心慌,贝齿微启,想吸上一口新鲜空气镇心,不想,却被他趁虚而入,不满足的舌头如一条灵蛇般,嗖的一下就探了进来。 我有点吃惊,惊着惊着,反而适应了,双手慢慢松开他的衣袍,张开两臂,环住他腰身,彻底缴械投降。我的顺从,让他更加放肆,以致嘤嘤呻吟声起,顿觉愉快无比,心中的痛苦与为难竟因此消失殆尽。 原来,这世间解决痛苦的法子,除了动用神力挥鞭子,还有白止的唇,可惜我现在才发觉,以致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可以甜蜜的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胸腔中已经被白止的气息全部填满,有点窒息,他到体贴,不再一意孤行,两片湿热的唇,与那勾人魂魄的舌头就这么离开了。我有点不舍,却又急需呼吸新鲜空气,便没有上前索求,只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白止的手轻轻将我扶正,捧起我的脸,琥珀色的眼睛里好似点燃了一捆烟花般,绚丽多彩,晃得我心神动荡,面红耳赤。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掰开他的手,躲避他的凝视,却被他固执的阻止了。 “你可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 他好似就是要看我难为情吧,又讲出这般情话来。 字字挠心,我咬着还留有他气息的唇,眼睛瞟向别处,不敢回答,也不敢再与他琥珀色的眼眸对视。偏他更加不知收敛,越发得寸进尺,强迫我与他对视,逼着我接受他目光中的浓浓情意。 “焱兮,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来做。但是你要答应我,等夺回属于你的东西,你就不是神君,我也不是魔君,我们一起去人界,好吗?” 这 白止见我不回答,急了:“父王与母后早就不在了,你还是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吗?” 既是仇恨,又岂会轻易放下。 我心道,又不忍他失望,便抬手抚摸着他妖媚的脸。我记得我从今说过,我想触碰他,不想,这个心愿,过了这么久,经过了那么多磨难,才得以实现。 当真是不易。 我的手将他的五官全摸了一遍后,又慢慢移到刚刚让我欲罢不能的那两片薄唇上,来来回回的划过,浅笑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找上你吗?” 白止的脸色变了,虽只是一瞬间,但全没有躲过我的眼睛,怕他多心,刚想跟解释一番。他却突然低下头,在我胸口狠狠咬了上去,我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惊呼:“痛。” 他未松口,反更加用力,直到我的身体开始出现微微的颤抖,方作罢。 “我知道。你伤了我,我刚刚也伤了你,如此便算是两不相欠了。” 我低头看着胸口薄纱上慢慢显露出来的一圈血迹,苦笑道:“两不相欠?” 话刚落音,他的手又托起我的脸,沾有我鲜血的唇,再次吻住了我。这一次,除了甜蜜,我还尝到一丝腥味。 或许这才是爱情真正的味道。 长吻之后,白止与我额头抵着额头,喘出粗气,带着满满的情欲,却没有半点含糊:“那是前事。以后,我要与你纠缠不清。即算你没有多少真心,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陪着我,只要你将自己在洛河之滨许下的诺言与我兑现,就可以了。” “你真傻。” 我听着他的傻话,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他笑了,算是默认自己傻,歪着脖子,吻去那些泪珍珠,孩子气的说:“谁叫你要招惹我,招惹了我,就要负责,就不准你再去招惹别人。” 我破涕为笑,任他这般胡闹着。 司闭没想到,我怒气冲冲的出去,现在竟能和风细雨的回来。又不敢细问,只好紧紧跟着我。 我心情好,没觉得屁股背后跟着一条尾巴有什么令人不悦的,直接回到寝殿,大吃一惊:“这,这谁干的?把我的宫门都卸了。” 司闭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我叹了口气,摇头晃脑:“你们打打闹闹也得注意分寸,怎么能对本神君的寝殿动手?”说完,手一挥,将宫门复了原,又一丝不差的安上去。 想想,仍觉得不安全,转身指着司闭,甜滋滋的命令:“下次司分再发狂,与宫门过不去时,你告诉他,本神君说的,赤阑殿的宫门,虽他下手,唯独本神君的寝殿宫门卸不得。怎么说,本神君也是个神女,男女有别,睡觉的地方,怎可没有宫门?” “” “我累了,想睡觉,不想吃东西,桂花糕赏给司启吧。” “” “你这什么表情?”话说了一箩筐,司闭却全都是一个表情,不禁惹得我多起心来:“难道在我离开这么一丁点时间里,你们又犯了错?” 司闭机械的摇摇头。 我拍拍胸口,算作压惊,口里喃喃道:“那就无妨,无妨。” 是的,只要我真正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明白了自己的情感,那么一切都无妨,哪怕要放下我对这个父神的仇恨,也可以无妨。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退婚 我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方醒。 许是好久没有睡得如此舒心,醒后没有起床气,也不急着梳妆打扮,就着这身宽大蓬蓬的寝衣,赤脚走下床,推开窗子,正是阳光明媚,空气香甜,美好的一日。我伸了个懒腰,眼睛微眯,鼻子高昂,猛吸几口,顿觉神清气爽。 这么好的日子,最适合做正经事。 脑子里刚划过这个念头,就瞧见司至怀抱一捆花形精致颜色与白止眼珠子颇为相似的鲜花,自远处走来。 我瞧着这花的颜色亲切,生出无数兴致,召唤出火凤鞭,直接将花与司至一起卷飞进寝殿。司闭护着胸前的花,跟护犊子般就是不撒手,躺在地上,嬉皮笑脸的冲我一笑:“王,您早。” 早?我回头看了看窗外明晃晃的天际:这还叫早?遂翻了个白眼,追上两鞭子,抽得他有点自顾不暇,终于将我中意的那十几束花一并丢开了。我得意的一笑,用了点巧劲,鞭子就直接将所有花束卷入到我手中。 “颜色不错,这东西,你唤它什么?” 司至傻了眼,嘴巴大开,眼神呆滞,干望着我。 好似不认识我一般。 我瞟了他一眼,不怪他如此大惊小怪。服侍我这两千万年以来,除了见我对那些稀罕兵器感兴趣之外,何曾见我对这些花花草草上过心?别说上心,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愿意。过分的要求没有,反正就是在本神君的地盘上,别一簇簇,一捆捆,成群结队的出现即可。 记得那是一千万年前,南海龙宫家的太子娶亲,东c西c北三海龙王为显情深义重,皆亲自飞到南海道贺。纤琼寻欢作乐惯了,这种场子,不请都要自来,更何况还有一纸毕恭毕敬的请帖,规规矩矩的送到了飞上银霄殿?自是屁颠屁颠的去了。去之前,不知是发什么神经,专程跑到幽都之山,硬要拉着柳陌同行。 柳陌深知本尊前去,必得带件有点身价的贺礼同行,因为龙族有当场拆盒子看礼品的习惯。若像平素那般,随便捡一件不值钱的东西去,那就真是直接啪啪打脸啦。 故把慕辰一并带了去,心里想着一个人吃吃喝喝难回本,两个人跑过去吃喝玩乐,不说全部吃回来,至少也是七七八八。 我不好这种热闹,对龙族也没多少好感,当南海龙宫的使者刚把来意说清楚,跪着递上请帖时,我别过脸,哈欠连天,逼得眼泪都出来了,朦朦胧胧中,指着旁边的人儿:“本神君那日恰好有事,到时候,我会派这位使者替我送礼道贺。”我以为我指的是司闭,结果发现,我指的竟然是司至。 “你为何站在这里?” 我记得站在我左手边的明明是司闭,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司至了? “嘿嘿,王,您放心,司至定不负您所托。” 司至花枝乱颤的笑着,我一瞧这贱兮兮色眯眯的模样,头皮一阵发麻:放心?让你这花花肠子去出息那种场合,无异是往羊群成堆的羊圈里丢进去一匹饥肠辘辘的饿狼,如何放心? 我思忖着:是直接说他长得太下流,与花好月圆,喜结良缘,天生的八字不合?还是婉转说我哈欠打得太用力,以致手脚抽筋,指错了人?让他死了这份心之时,那浪荡货已经兴高采烈的冲下去喜滋滋的接过请帖,并体贴入微的将那使者送出了赤阑殿。 我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的歪头瞪着司闭:“我答应了吗?” 司闭抿嘴一笑:“您就当您答应了吧。” “什么意思?” “司至一听风神会亲自去南海道贺,就想着向您毛遂自荐,当特使前往。您知道的,他对风神的崇拜由来已久,一直想当面讨教。” 这话不假,司至仰慕风神,那是众所周知之事。只不过,这样好吗?一只淫虫不够,两只跑去凑。那种独有情钟的场合,当面讨教如何风流快活,我想想都觉得南海龙太子前世肯定是造了不少孽,才碰得上这等好事。 凭良心说,我应该强烈阻止,但司闭难得开口替司至说情,我只好打着马虎眼,半推半就后,彻底撒手不管了。 果不其然,司至没有辜负我的担忧,人还未回来复命,慕辰就先跑来告状了。 “焱兮,快去管管你家司至吧,他,他竟然当众调戏南海太子妃。” 我一口茶水才进嘴,就听到这爆炸性的消息,差点没噎死我。手一抖,茶碗茶盖茶碟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咳了好半天,才颤抖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唉,也不知纤琼跟司至说了什么,司至寻了好些红的紫的白的蓝的花束送与太子妃,说什么珠玉宝石均俗物,只有这些鲜活娇艳的精灵才配得上太子妃这般灵动人物之类的。偏这太子妃又出自臭气熏天,花草稀缺的沼泽家,这礼物甭提多中她的意。司至也认了真,送了一次,又一次,若说那太子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移情别恋,丢着现成的龙太子不要,倒也不是。只不过,司至这送着送着,就停不下来的节奏,总归是不正经。” 我就知道会这样。 那糟心东西,找谁调情不好,偏找了个最不该找的。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徘徊花(二) “生得如此奇特,表达的却是这么个意思。真是没劲。” 我将它们左右摆弄了一番,司至的话让我倍感惋惜。原以为是个好东西,不想,竟晦气得很,能不伤心吗? “王,若无他事,司至告退。” 眼见我脸上的笑意褪得有点快,司至赶紧朝我拜拜了,急欲离开。我冷笑一声,等他离寝殿宫门仅一步之遥时,才故意高亢的将他叫住:“站住。” 司至身子一晃,赶紧转身,噗通跪在地上。 我瞧着他那样子,又笑了起来,找了把椅子,好生坐下,将怀中所有徘徊花悉数搁置在一旁的小圆桌上。 “王,请问还有何吩咐?” 何吩咐? 我双眼飞白,鼻子哼了一声,暗道:犯了本神君的大忌,还敢这般若无其事,真当我痴呆到什么都忘了? 我从那把徘徊花中抽出一枝,轻轻吐出一个字:“罚?” 话一落音,翘着兰花指,扯下徘徊花的第一片花瓣。 “不罚?” 第二片花瓣也被我抛落在地。 “罚?” 第三片花瓣紧跟其后,飘然离去。 “不罚?” 扯到仅剩一片花瓣时,司至绷紧的神经明显松懈了下来,露出如释重负的浅笑,只等着我那声“不罚”出口。 我摇摇头:这孩子,平素办事,眼光独到,见解不凡,是个聪明人。怎么事情一到自己身上,就犯糊涂?眼下,我这还没发话呢,就自己把自己出卖了,真是高看了他。 我眯着眼,斜视司至,将手中的徘徊花照着顺时针的方向晃了一圈,仅剩的那片花瓣立马消失不见了。 司至一屁股跌坐在地:“王,这游戏不是这么玩的。” 我冷笑一声:“你在跟本神君讲规则?” “司至不敢。” 不敢?那摆出这么一副臭脸给谁看? 我扫了他一眼,歪着脖子,抬手从小圆桌上又抽出一枝徘徊花,捻着枝杆末端,用花苞轻轻敲击着桌面,想了想,便有了主意,怂恿道:“我们再玩一次,如何?” 司至彻底泄气了,他把跌坐在地的屁股又好生捡起来,规规矩矩跪好,作了个揖,不打自招:“王,司至错了。司至不该仍对您心存怀疑,误以为您还是昨日那人所假扮,所以,才故意采来徘徊花,试探一二。是司至冒犯,请王降罪。” “你的意思是:采来这些徘徊花,仅仅只是为了试探本神君是真是假?” 司至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我吃吃的笑:“唉,司至,不是本神君说你,你警惕心强,试探试探也无可厚非,但你为何要采来这么晦气的东西试真假?这可不似单纯的试探。” 司至叫苦连天,知道我是在胡搅蛮缠,却又无法辩驳,只好哭丧着脸再次哀求道:“是司至考虑不周,请王降罪。” “降罪?那你觉得本君应当降个什么罪给你,才算恰到好处,不失偏颇?” “这个司至不敢僭越。” 这番话,听得我暗自好笑,心道:你不敢僭越,那本君可就不客气了。便将举在手中的徘徊花又转起圈子来:“昨日,司启丢了本神君的笛子,本君未曾计较;今日,你犯了本神君的禁忌,按理,本君也可以不予追究。不过,你心里清楚,在这赤阑殿里,本神君最疼的就是司启,对他的偏袒,从来不藏着掖着。鉴于此,本神君必须厚此薄彼的来对待你们俩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司至嘴角一抽,打了个哆嗦,一脸的不情不愿:“请王直言。” 我呵呵的奸笑两声,眼睛微闭,手里的徘徊花,已经让我想起了司至的一件糗事,只道:“记得你也曾有过婚约,大婚在即,却被对方发现了你的风流本性,而惨遭退婚。本神君要你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退婚的细枝末叶,一五一十仔仔细细说来便可。” 这下,司至不但是屁股跌地,脸也垮得犹如一泻千里泄洪闸般,难看得要命。 我嘟着嘴,翻了个白眼:“司至,本君昨夜是遇到了极好的美事,所以心情格外愉悦,但你懂的,本神君的心情堪比婴儿的脸,说变就变。你不会是真想让本神君翻脸吧?” 司至咬咬牙,终于还是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口述了当时的经过。 与司至订婚的是凤族武将家的千金。既是将门之后,自然血性。凤族归风神统领,对纤琼来说,就相当于雪族与云湛的关系,跟我火族自然扯不上什么交情,也没什么来往。这次事由,也非司至作妖,特意去勾搭牵扯来的,而是他手痒,干了一次英雄救美的蠢事,无意中,夺走了那位将门凤女的芳心。 那凤女也非蠢物,知道我赤阑殿不是他们小小凤族族长就能高攀的地方,所以,事先她未向凤族族长透露半点意思,而是直接飞到天空之城的飞上银霄殿,求纤琼保媒。 纤琼这货,众神皆知:只要不是正经事,他都愿意掺一脚。凤女的意思简单明了,他听了,果然摩拳擦掌,一口应下。前脚送走凤女,后脚就飞到了我跟前。 我望着这只热情洋溢,活力十足,滔滔不绝的骚货,一个头两个大。说句心里话,我自己已有两只火凤,对于纤琼提议‘再弄一只凤凰回来伺候’这等事,实在是很不感冒。他说得我如此痛苦,我还能勉为其难的坐着不挥鞭子,只不过是碍于纤琼刚刚把司启送与我,留他留三分颜面。 但他认了真,没个回信,死活不走。 我只得说让他们先订个婚。若合适,再好好挑个日子,把事办了;若不合适,就当没有这回事,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当时那般说,实乃权宜之计,不料凤女感激涕零,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学习我火族各项礼仪,等着我挑个好日子,就嫁入赤阑殿。 我头痛不已,却不能言而无信。好在司至那家伙,江上易改本性难移,自己露了马脚,借着筹备婚礼的事,到处打情骂俏,勾勾搭搭,以致让血性凤女怒骂他用情不专,最后大张旗鼓的退了婚。 说起来,此事与我现在心中所谋之事颇有几分相似,所以才会与司至迂回这么久,也要听个明明白白。 “王,经过就是这样,您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遵从内心的真实选择,不再逃避,也不再扭扭捏捏,好好的与白止相亲相爱,白首偕老。 既然确定要做白止的妻子,那首当其冲要解决的,便是与冰王云湛的婚约。 了解我的真实用意后,司至彻底的不淡定了:“您,您要与冰王解除婚约?” “嗯?” “万万不可,王。” “为何?” “王。”司至叹了口气,认真剖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冰王为了您几次涉险,有情有义,四界皆知。现在,无缘无故,您单方面提出悔婚,这让众生如何猜想?弄到最后,会让您背负骂名的。” “所以,本神君才让你详尽细述凤女悔婚一事。” “这,这根本是两回事。” 两回事? 我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那就让本神君将两回事,变成一回事,堵住众生悠悠之口,不就完事了。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徘徊花(三) 当初我看上云湛,死乞白赖非要倒贴他时,赤阑殿最知书达理c循规蹈矩的司闭未吭过半个“不”字,就更别指望蠢得管不住自己的司分和色得无暇顾及其他的司至会讲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大道理来。正因有了那般畅通无阻,酣畅淋漓的开始,我便信心满满,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磨难。哪怕这个结果是悔婚,它也应是本神君一句话就能摆平的事。 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与司至唠完嗑后,让他将其余三只鸟传唤到大殿时,本神君已经换了一身行头,正气凛然的端坐于王座之上,既无难为情的心思,也无遮遮掩掩的心机,直截了当的与他们明说了。 说完,我还不忘指使司闭将扫尾工作做好,命他按照我的意思,修书一封,再八百里加急,送去光明宫。估摸着,这会子瑶华定还未让云湛离开。 我如此安排,绝对是一片好心。暂且不论云湛对我是否真心,被所爱之人弃之不顾,伤感情;被不爱之人一脚蹬开,失面子。若在等紧要关头,正好有一个善解人意又情深似海,非得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神女在身边温言细语,多少应该会平衡一点。难得我替他操碎了心,却好心没好报,那四只鸟哪里肯听,说来说去就是两个字:不行! 这倒让我有点猝不及防:赤阑殿的主人,火族的神君,竟不能随心所欲掌控自己婚姻,何其可笑? 我挪了挪屁股,洗耳恭听,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司闭上前一步,半跪在大殿上,表情严肃,言辞恳切:“王,您若当真不愿嫁,为何要指使冰王安排麒麟c布谷做出那等人尽皆知之事?这不是让冰王难堪吗?” 我撑着下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这也不能怪我呀,当初那般,是因为我当初心里有他,稀罕他,怕自己的心意不能让他明了,反被卑鄙小人瑶华钻空子将他再次抢走,所以才会不留余地,逼他做个决断。问题是仅是不同往日,现在我清醒了,明知爱的不是他,为何要为一段错误的婚姻,一错到底? 司闭这番言论,我不予认同。头微微一转,望向司分。 他赶紧也半跪下来:“王,司分认同司闭所言。更何况,冰王为了您,在幽都之山差点就小命不保,怎么说他都是您的救命恩人。既是恩人,又怎能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狠狠剜了司分一眼,忍不住暗自骂道:你个蠢货,你懂什么叫恩将仇报吗?眼下这场合,是用这种词的地方吗?没读过几句书,还敢在本神君面前卖弄,简直就是自不量力。本神君瞧着,你才是恩将仇报! 我干咳了两声,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前面四只鸟又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司启身上。可惜这孩子会错了意,冥思苦想一番后,怯怯的说道:“王,只要您不是移情别恋,您想悔就悔吧。” 这个嘛 我嘿嘿傻笑两声,顿觉自己后背凉飕飕一阵,全是冷汗。暗骂:你这笨孩子说什么呢,本神君若不是已经移情别恋,那还悔什么婚?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整天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博关注? “您不会真的移情别恋了吧?” 司至瞧着我这虚心样,盯着我不放心的追问道。 这可真把我问住了。 我跟司至交代我要悔婚时,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为何要悔婚。巧合的是,精明如他,竟也没问,只当我是在吃瑶华与云湛的干醋,一时气愤,才出此下策。 或许,这四只鸟想的都一样,皆认为我是在吃醋过程中无事生非,所以才这般极力阻止我退婚? 我一个激灵,双手合十,笑嘻嘻道:“移情别恋倒没有,只不过,我瞧上别人了。” 话刚落音,四只鸟全木了。 我以为是我声音不够大,他们听不分明,便笑嘻嘻的又说了一遍:“我瞧上别人了,所以要悔婚。” 司闭认命的闭上了眼,浑身颤抖,隐忍了老半天才冷冷说道:“您不会打算,继续用这么开心的语气,跟冰王说您瞧上别人了,所以要休夫吧? “当然不会。” 我带着几分戏谑愉快的答道。 心里却道:那种话怎能开诚布公的告诉他?若不是因为我还需你们几个配合我演一场戏,助我与白止暗度陈仓,结百年之好,我才不会这么自找没趣的向你们透露? “我又不傻,跟他实话实说,日后本神君还如何用这张老脸在神界混饭吃?” “如果王真的顾惜自己,顾惜赤阑殿的颜面,这种事想想便罢,岂会如此就轻易说出口。” 司闭仍在不依不饶。 火气有点大,但也大不过我,我脸一沉,一掌将左面宫殿墙壁上的火玉震得粉碎,破口大骂:“我不说,你们偏要我说;我说了,你们又怪我没有藏着掖着。你们说,你们到底想怎样?” 接二连三的问号,吓得四只鸟噗通一声全跪了。 我仍不解气,指着他们继续骂:“你们别忘了,我才是赤阑殿的主人,是火族的王。你们是什么?侍神!不清楚侍神的职责吗?要不要我再手脚并用的教教你们? 四个鸟头整齐划一的摇了摇。 我只当没看到,继续炮轰:“我愿意与你们说,是给你们脸,不是让你们来教训我的,更不是要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对我指指点点,指手画脚。” “司闭不敢。” “司分不敢。” “司至不敢。” “司启不敢。” 四个鸟头又齐齐磕到地面上,砰砰几声,却难解我此刻之怒。干脆叉着腰走下王座,戳着他们的脑门子,讥讽道:“不敢?刚才的指责是什么?难道是我老眼昏花,错怪你们了?” “王,请息怒。” 四只鸟异口同声劝道。 眼瞧着他们已全然没有先前那般气势,战战兢兢的伏地不起,我这里心里甭提多开心。转身走上王座,一屁股坐下,话锋一转,温柔不少:“能不能息怒,那还得看你们的表现。” “王的意思是” 情商高的人,察言观色就是厉害。 我这才将态度软下来,司至就赶紧抬起头问道。 我盈盈一笑,扫了他们一眼,想着要怎样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来,方能降低对他们的刺激程度。 “请王明示,司启遵命。” 这孩子,果然没白疼。 我砸吧砸吧嘴,眼珠子朝上:“既然你们求着我明示,那我就直说了吧。” 我念了个术,将司至送我的徘徊花变出来,摊在一旁:“若你们觉得休书太过直接粗暴,那就将这些徘徊花送到光明宫,交给云湛。他问,就将这些花的花语告之他;他不问,你们就想点办法,逼让他问。如此而已,不算太为难吧?” “呵。” 司至嘴角一抽,冷笑道:“当真不为难。但是王,若他问了,我们也答了,可他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我们又当如何?”会吗? 不会吧,想他云湛也是个宁折不屈的傲娇神君,不至于如此委曲求全吧?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徘徊花(四) “请王明示。” 司至再次磕了个头。 我双手环胸,左腿跨上右腿,悠闲的翘着二郎腿,眼睛却死死盯着司至。 滑头东西,想将我军,逼我改变主意,你还嫩着呢? 遂奸笑道:“司至,你跟我说句实话,当初你对凤女可是真心?当真做好了要与她携手共度一生的准备?” 司至听得有点糊涂,整个人就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傻跪着,不知如何回答。 我嘴角抽动,鼻子哼哼两声,不愿意浪费时间再等,便左手悬空,掌平摊,火凤鞭应召而出,话不多说,直接上鞭子,抽得他顾头难顾尾,哭丧道:“一片真心,司至对她一片真心,此情此爱,日月可鉴,绝无虚言。事虽已时过境迁,但司至心中一直感念王的厚爱,为司至赐婚,只怪司至不懂事,让赤阑殿蒙羞,让王丢脸,是司至犯贱,请王宽恕。” 我偷笑飞了个白眼:不打不成器的东西,我还治不了你。 收回鞭子,仔细坐好,接着又问:“你真心真意爱着她,她也真心真意爱着你,本是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可惜你本性难改,三心二意,让她心灰意冷,才以休书昭告天下,凄惨收场。此事过了,便过了,我也不是那种不大度的神君。所以,今日无须再论对错。只不过司至,我记得在这件事上,颜面扫地的是你,而非她。对吗?” 司至一副屈打成招的委屈模样,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我更加得意,点着头笑道:“其实说白了,今儿我这事与你那事,道理是一样的。都是痴情女怒甩薄情郎。你司至用情不专,他云湛也好不到哪去。同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主,前脚与我订下婚约,后脚却又惦记着瑶华的温柔,想两头兼顾,不负如来不负卿,这才酿下苦果。好在我焱兮顾全大局,优雅大度,没有撕下脸面,大动干戈,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徘徊花这种含蓄的方式来断情,如此知书达理,他凭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四界众生凭什么议论我的不是?” “这,这哪里一样?” 司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盯着我手上的鞭子,话带颤音,弱弱道:“司至被休,那是因为他真的不知检点。有了婚约还到处勾勾搭搭,不三不四,才会让凤女死心,让四界诟病。但您不同,您是移情别恋在先,栽赃嫁祸在后,十分的不道德。若是若是冰王不服,盛怒之下,发起反击,将真相公之于众,那那就不是谁被诟病那么简单的小事,而是要闹到连净梵殿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大事。” “所以我才说,需要看你们的表现。”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替您瞒天过海,然后再来一出恶人先告状?” 司至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我连连点头:“送花这事就让司至去,他是过来人,懂得如何拿捏尺度。司闭你也别闲着,将休书提前备下,以防万一。司分替我跑一趟净梵殿,就告诉虚铆,我在光明宫被瑶华设计陷害,身负重伤,派你前来求个公道。司至你得抓紧点,因为你去办的这部分,是最不能耽搁的,必须在光明宫将事情与云湛挑明。如此,才能让云湛与瑶华的奸情似是而非。你跑完了光明宫,再去你那些相好那里,故意透露点风声,透着透着,总会让那些喜欢捕风捉影的好事者听了去。只要有了他们相助,再假的事,也会变得难辨真伪。没有真伪,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糊涂账一笔,皆大欢喜。” 我一口气说到底,完了还不忘眨巴眨巴眼,等着他们来赞扬我冰雪聪明c足智多谋c颖悟绝伦c七窍玲珑等了半天,却寂静一片。 好吧,我承认,有个时候赞美放在心里也可以。 但有些事,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一笑而过。 我吸了一口气,握着鞭子,用力一挥,便见右边宫殿墙壁上四枚火玉瞬间就化为灰烬。 我指着地上那些粉末:“我移情别恋之事,除了你们四个,再未说与第五人知道。所以日后,若有半点风吹草动,那必是你们四个说出去的。到时候,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四只鸟倒吸一口凉气,惴惴不安的点点头。 我十分满意他们的表情,遂又换上了和颜悦色,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般,一身轻松的走了。 走到半道,隐约听到司分的声音:“这也叫皆大欢喜?你们不觉得叫神界惨剧更合适吗?” “叫什么都好,反正我就是不想粉身碎骨。” “王心意已决,我们遵从便是,但冰王也非善类,此事还得小心谨慎。” 还是司闭头脑清晰,心智正常,不似司分司至那两只坏鸟,当着我甜言蜜语,背着我就尽说些混账话。 “小心谨慎?哼,司闭,你别说得这么道貌岸然。瞧瞧你刚才说我的那些话,哪有半点谨慎的样子?” 司至的音量提高不少,听得我暗自好笑,又蹑手蹑脚的退回三步,尖着耳朵认真偷听。 “司闭哪句话说错了?你没有勾勾勾搭搭?你没有不三不四?”司分也生气了,不等司闭自己分辨,就气急败坏的说道:“赤阑殿的规矩你不懂吗?我知道你游手好闲,无事可做,不搞点鸡飞狗跳的事出来不安心。但是司至,如果你真的如此无聊,你可以去捉弄司启呀?跑去摘什么花?摘就摘吧,你还送给王,是何居心?送就送吧,偏选了这晦气东西去送,你什么意思?” “我是何居心?我当然是一片好心。你们不也觉得王有点奇怪吗?还有那个冒牌货,来无影去无踪,什么都不偷,只骗走了一缕相思笛,你们不也觉得后怕吗?还有王,她那般,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心性,竟没有追究此事,也没有惩戒司启,你们摸着良心说,这是她的风格吗?” “” “怎么都不说话?没话说了吧?就知道揭我的伤疤,就知道变着法子来贬损我,根本不懂我的苦心。你们可知道,这个法子是我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到的。虽然结局不尽如人意,但终归是安心了,证明她是我们的王,绝非他人假冒,这是多大的功劳,你们不谢我,还如此指责我,当真是不知好歹。” 司至,你这只挨千刀的杂毛鸟,你竟敢恶意诽谤本神君,气死我啦。 我恨得牙齿咯吱咯吱之响,正想跳出去将那只满嘴放屁的杂毛鸟大卸八块时,喧哗的大殿里,突然传来司启若有所思的声音:“王瞧上的别人,不会是他吧?”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徘徊花(五) “他是谁?司启,你快说?” 司闭的声音很是震惊,不用看,我也能猜到他此刻是何种表情。我家司闭就这样,虽为雄性,处事也够成熟稳重,大是大非面前懂得收敛克制,是个实打实的成年人无疑。但人皆有软肋,哪怕他是只鸟,也不能幸免。好在他的软肋,不是吃喝嫖赌抽,而是我。 这个我,绝不是指他色胆包天,对我爱在心头口难开。他是教条主义下的顺从者,我是他的王,是他的主子,我威武的时候,他恭恭敬敬;我指鹿为马的时候,他不留情面;但更多的时候,他像一只喜欢护犊的老母鸡,总有操不完的心。 我瞧得真切,在大殿之上时,他几次欲言又止,估计是想问:那个用花言巧语诱骗了他不谙世事又纯真无邪的君王的臭小子到底是什么货色? 刚刚我没给他机会问,现在司启说漏嘴,又岂会轻易放过?这也就不怪我隔着几道墙,还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快说,快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自从我决定跟白止好后,如何向他们隆重介绍白止,一直困扰着我,令我头疼无比。一者我不能将自己的过往告诉他们,二者白止的身份太特殊,这就要求我不能像我解释为什么要悔婚般,直截了当的跟他们说:我的新欢叫白止,出生高贵,血统纯正,曾被父神寄予厚望,差点就成了众神之王,但他志向高远,不愿子承父业当个二世祖,遂改头换面,自立门户,打下一片江山,赢得了四界众生一声魔君康回的尊号。洛河血战,我一鞭子抽得他七荤八素,红鸾心动,最后拜倒在我飒爽英姿的石榴裙下,终生不愿再爬起来。好巧不巧,我也不是个狠心人,人家递上真心,抵死纠缠,我盛情难却,本着一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慈悲心怀,欢天喜地笑纳收下,山盟海誓之后就想着白首不相离。所以,望各位侍神尽心伺候,和平与共。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我若真的如此说出来,只怕司闭会第一个口吐鲜血,当场断气而亡。鉴于我赤阑殿可以没有司至,但还不能没有司闭的事实,我觉得与其被我赤裸裸的气死,还不如让司启在这种节骨眼上将我出卖的好。反正他是个呆子,讲不清也道不明,说来说去都只会让他们一头雾水之后再添一头雾水。 如此一想,我便收起鞭子,继续猫在那里听墙角。 “他是一个有着琥珀色眼眸的人族。王给他取了个别称,叫琥珀妖精。” “人族?” 司闭明显松了一口气,停顿半刻之后才不敢相信的喃喃道:“王怎么会爱上一个人族?” “这就更棘手了,神族戒律:异界不得通婚。王这是摆明了自寻短路,顺道将赤阑殿往绝路上逼。” 司分像踩了狗屎般,愤愤不平道。 我还来不及骂个脏字,便听司至哈哈笑个不停。 “笑笑笑,鸟头都不保了,你还笑。” “我笑是因为我终于放心了,戒律是说异界不得通婚,但比起妖c魔两族,人族已是天大的好事。” “司至这话说得不错。人族寿命有限,想必这人族正是花样年华,卓尔不凡的鼎盛时期,王被吸引也在情理之中。我们找个借口,拖延十几二十年,这人族哪里耗得起,到时候就是老态毕露,惨不忍睹的颓败模样。你觉得到了那个时候,王还会一如既往的爱着他吗?即算王的心意不变,执意要与他海枯石烂,那也不过几十年的光阴。我们稍稍遮掩一下,“瞒天过海,皆大欢喜”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说得极好,只是司闭,你不知道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吗?我的白止可不是用光阴就能打败的泛泛之辈。 “司闭言之有理。那我们现在就依照王的安排,各自行事。” “司分等等,你不能去净梵殿。” “这是为何?” “虚铆长老岂是那么好唬弄的?万事留有余地的好,真闹到覆水难收的地步,只会对我们不利。” “那就依司闭说的办,司分,你同我一起去光明宫,免得王看到你在殿内,而生疑。” “好。” 然后就是翅膀扑哧扑哧的声音。 我偷偷探出个脑袋,小心瞧了一眼,偌大的正殿内空无一人。“奇怪,司启与司闭怎样也不见了?” 我嘀咕着走出来,找了一圈,确定无人后,心里又变得喜滋滋起来,想着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白止。 可白止所居之地,并非我能随意出入,我要如何才能堂而皇之的前去却又能打消魔族怀疑,直接跑到九疑山青芜宫给白止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敛了神力,化身凡人? 不行不行,万一运气背,碰上一只食人兽,那岂不成了送上门的肥肉。 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妙计。闭上眼,默念几句,便换了身衣裳,收拾妥当之后,准备出门,却碰上了司启,他傻傻的望着我:“琥珀妖精,你你怎会在这里?” “” “你说,王的笛子是不是你骗走的?” 司启突然冲上来,揪着我的衣领,凶巴巴的问道。 我没料到他会如此疯狂,生怕他这般急躁会把司闭召过来,赶紧伸手堵住他的嘴:“嘘,别囔。是我,司启。” “你你是” 我只得又哈了口气,变回自己,不高兴的道:“我!” “王?” 司启的手慢慢松下来,松到一半,又使了全力揪住不放:“你是谁?” “我” 我还能是谁?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啦? 只得手一摊,胡乱挥了挥鞭子:“瞧见没?” 司启摇摇头,大叫道:“你又骗我,那日你骗我笛子的时候也是这般。先是琥珀妖精,后又是王。哼,你休想用同样的伎俩骗我两次!” 真是个呆子,枉费我这么疼你,竟然这么不长眼! 我手一扬,打算让这呆子清醒清醒之时,司启突然冲我吹了口气,我便双眼模糊,昏昏欲睡起来。心里暗道:这呆子竟然用阴招,这这是跟谁学的?我赤阑殿怎能容下这种小人行径?看我不 我还想多挣扎一番,却难敌他这口气,终还是睡过去了。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寝殿的血玉床上,身体被人施了法,四肢动弹不得。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呵斥道:“司启,你疯了吗?敢这么对我?” 呆立床头的司启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王,您不能去找琥珀妖精,他是魔,司启不能让您去,您会被他害死的。” 魔? 司启刚刚是在说魔吗? 他他不是不知道白止的真实身份吗?他不是告诉司闭白止是人族吗? 为何此刻,他好似什么都知道了般? 这孩子,我当真是小看他了!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徘徊花(六) “司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皱着眉头,不安的问道。 “当然知道。” 司启抬起头,一脸倔强的望着我:“他身上没有神族气息,非神族;能够施法藏身坠子,非人族;在隐山杀了那只异物,非妖族。剩下的只有魔族。” 司启分析得头头是道,我被惊得连吞了几口水,暗道:这是没脑子可以想得出来的吗?以后谁要是再敢说他没脑子,我跟他急。 “司启对司闭说谎,是为了保护王。同样的道理,司启因不能眼睁睁看着王走向万劫不复,所以绝对不会放您出赤阑殿与琥珀妖精见面。” “知道啦,不去就不去,你赶紧把我松开,万一被人撞见,多丢脸!” 我被这么困住,无法脱身,又无从下手,着实难受,只得好心与他谈着条件。 岂料这孩子油盐不进,跪着不起,只当是给我赔罪。 我哪受过这种憋,腾的一下就火冒三丈:“司启,本神君命你马上撤了法术,听到没有?” 司启固执的不为所动,眼睛里全是寒冰,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我十分陌生的气息,我觉得不对劲,正想叫司闭护驾,不料他却一掌袭来,震得我口吐鲜血,头脑昏沉,神识不清。 我不敢相信的望着他,气若游丝道:“你到底是谁?” 司启没有回答,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后,口里喃喃自语,便见他的容貌发生了变化,此刻我的视线虽有几分模糊,但我看得真切,他竟然幻化成白止的模样。 “司” 我想问问他到底在捣什么鬼,但“启”字还未说出口,刚刚被他掌力震到的地方又抽痛起来,痛得我又是一口鲜血。 “我好言相劝,你为何就是不听,偏偏要逼我呢?” 呵,骗了我,伤了我,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是我逼他?这倒真是天下奇闻。 他双手一摊,我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飞入他怀中,他抱着我,没有丝毫温度可言,冷着一张脸,却不离开,似乎是在等谁。 莫非 我正想着他是在等司闭,故意让司闭看到时,司闭真就赶来了,踹开寝殿宫门,严阵以待。 “你是谁?竟敢伤我王?” 司闭大喝一声,飞剑刺来,司启全然不当一回事,抱着我左右移动,就轻轻松松的避开了。 这怎么可能? 在赤阑殿,司启的战斗值是最弱的,他为何能轻易摆脱战斗值最强的司闭? 司启,究竟是怎么啦? 难道这么多年的乖巧,都是一场阴谋? 目的何在? 这一系列的问题,似无数只蜜蜂在我脑子里面没头没脑的乱窜般,蛰得我头痛欲裂。另一方面,胸口的震痛又因他抱着我上蹿下跳而有所加剧,猝不及防,再吐一口鲜血。 司闭一见,心痛万分:“你这该死的!” 吼完就运上十足功力,正面袭来,打算一击即中,做个了断。面对司闭的愤怒,司启却显得气定神闲,也不躲避,眼里泛着蓝色的光,便见他身体周遭幻变出无数羽毛,羽根闪着白色的光,齐刷刷飞向司闭,一番碰撞之后,那些羽毛竟又抽出无数细小丝线,将司闭困在其中。就在司闭动弹不得之时,司启手一扬,他的羽剑便刺穿了司闭的左肩,鲜血喷得满地都是。 那鲜艳的颜色,刺痛了我的眼睛,可恨的是手脚仍被捆着,无法为我的司闭出头,只得断断续续道:“你你到底” “乖。” 司启露出一丝笑容,用白止的温柔,残忍的说道:“我会把这些阻扰我们好事的家伙全部除掉,你不用担心。” “你就是司启口中的琥珀妖精?” 司闭听了这话,惊讶不已。 “正是。” 司启转头冲司闭邪魅一笑。 “你不是人族吗?你为何” “人族?低贱的人族能有我这般本事?” 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彻底慌了,望着司闭直摇头:“不他是司” 话未说完,司启就暗自用力,痛得我又不得不咽了回去。我如此苦楚又狼狈,他没有舍下半分怜悯,反而甚是得意,笑声不止,抱着我慢慢腾空飞起,丢下一句话:“若想从我手中将焱兮带走,那就来九疑山青芜宫,我静候你们的到来。” 说完,就飞走了。 司启当然不会带我去九疑山青芜宫,他一个冒牌货,去了,还不得被白止生生撕了? 我想着,他此番做法,必是想挑起神族与魔族的战火,但我不明白,到底是谁对神魔两族有如此大的仇恨,可以埋下一颗不知何时才能启用的棋子在我身边两千万年? 难道是妖族? 不可能,当时的妖王是剔残,若真的是他布下的这个局,那他当初就不会千方百计的要用我来弑神重生晴絮。 那到底会是谁呢? 我很想弄明白,但眼下受了伤,手脚被束,除了任他摆布,静等结果自己水落石出之外,已是别无他法,便息了怒火,睁大眼瞧着他到底要将我带去何处。 眼见快到目的地时,司启突然用手罩在我的双眼之上,口里念着术,我强撑的意念瞬间就被他驯服,昏迷过去。待我醒来时,手脚束缚已经解除,司启不知是累了还是困了,歪在床头,我动了动胳膊,胸口仍在隐隐作痛,但我生怕他会突然醒来再度捆住我,赶紧忍痛念术施法,布了个阵将他困在其中后,方溜了出来。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一路走来,竟未碰到任何生灵,再者就是这宫殿,陌生得很,不似我熟识的神君府邸,仔细瞧着,又找不出什么破绽,只好跌跌撞撞继续深入。终于走到了一个大殿,外观大气磅礴,内饰金碧辉煌,供着奇珍异宝无数,我边啧啧称叹,边往殿内走去,终见一女子端坐象牙宝座之上。 “司启是你派到我身边的?” 我望着这个有着天人之姿的女子,没有急着盘问她的身份,开口第一句就是司启。 不是我对她不感兴趣,实在是我难以接收司启背叛我的事实。 女子眉眼一弯,嘴角勾出一抹浅笑,浑身上下不见一丝邪恶之气,不似是妖c魔族类。但也绝非神族,因为以她这般足以撼动瑶华地位的姿容,决计不可能隐藏到无人知晓。 “你为什么要派司启到我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我见她只顾着笑,心里急得很,亟不可待的追问道。 “司启将你伺候得不好吗?” 她笑意盈盈,清脆的声音,干净得似林间泉水般,让人听着格外舒服。 我不为所惑,因为我深知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这女子绝非善类。 至于她的问题,又实实在在的刺痛了我。 司启伺候得好不好,都是假的,但我对司启却是真的。 在隐山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我对司启除了偏爱,更多的是内疚。如今他虽这般对我,但我知道,他是司启不假,曾经在洛河服侍我不假,曾经为了我被父神残忍杀害也不假,基于这些,我便恨不得,怨不得,只能被她这样嘲弄。 我吸了口气,强忍泪水,冷冷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女子笑容不减,眼睛里全是和善,她一步一步走下王座,温柔的答道:“为了成全你与白止。”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徘徊花(七) 成全我与白止? 还有比这更天方夜谭的吗? 我冷笑一声,望着已经近到身边的女子,讥讽道:“所以才让司启故意打伤我?故意诱骗我的侍神打去九疑山青芜宫,找白止的麻烦?你的这种成全方式,当真是别出心裁,与众不同。” “呵呵呵。” 女子放声大笑,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爽。 我干站着傻傻赔笑,心里却默默召唤火凤鞭,奇怪的是,鞭子竟未如愿出鞘。不觉一惊:不应该呀,刚刚我明明用神力困住了司启,此刻为何会? 女子仍在笑,笑得我终于是头皮发麻,冷汗不止。 难怪这女子能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么看来,司启那家伙极有可能是故意让我困住,为的就是等我自己走入他们早就布好的陷阱里。 “白止是父神之子,青芜宫里的是魔君康回。你这样混为一谈好吗?” 那清泉般的声音在笑声停止之后,又甜滋滋的响起。 在赤阑殿,司启说出那番话后,我便知司启以及司启背后的主使者皆已清楚白止就是康回的事实,便直接省了想骗她的心思,直接说出猜测:“你莫非是妖族后裔?筹谋这么多,其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在神魔大战中胁迫你们的白止?” “妖?哈哈哈。” 我不觉得我的话有多好笑,她却笑得灿烂无比。 “区区妖族就能镇住你这位赤阑殿的火王吗?错了,是洛河之神。” 女子边说,边用左手托起我的下巴,右手手指则轻轻划过我的脸颊:“我知道你不想让世人知道你洛河之神的身份,你放心,我是你这一边的,凡是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会做。既然你说你是火王,你的心上人是白止,那我要成全的就是火王与白止。这样说,你可满意?”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些事?” “我以为你不好奇我的身份。” 白嫩的玉手放下我的脸,转身又往王座走去:“只是现在时机不够成熟,我还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不过,你也别急,等该来的都来了,我自会如实相告。而且现在,你要做的,是沿着来路回到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宫殿好好休息。” “不必了,我还有这个精力听你短话长说。” “呵呵呵。” 她突然站住,笑着回头望住我:“我当然知道你有这个精力。只不过,你若想再度召唤出你心爱的火凤鞭,与我一决高下的话。你就乖乖的回去,养好你胸口的伤。只有这样,你胸口的那颗能量晶石才有机会复原。” 能量晶石? 原来我无法召唤火凤鞭是因为这个。 心里又是一酸,紧紧捂着胸口:难怪司启当时会出掌震痛我。唉,司启,你当真不是我的司启吗?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离开那个富丽堂皇的大殿,又是如何穿过那长长的廊道,才回到那间宫殿的。 司启还在,眼睛紧闭,毫无警觉。 我念道一声,解其法术,就这么一会子功夫,胸口疼痛就紧随其后袭来,嘴角毫无征兆的溢出一线血丝。 如来我竟虚弱到这个地步了,那个女人说得不错,我现在的当务之急的确是养好伤。 绕过司启,慢慢走到床边,正打算躺下时,司启醒了,他一见我站立床头,便误以为我要偷偷离开,嗖的站起来,念术施法,就在这宫殿内布下了极强的结界。 我翻了个白眼,坐上床身,迎头躺下,卷上被子,冷冷道:“出去。” “司启守着你。” “你的主子交代了,让我好好休息。你在这里,只会惹我生气,还怎么休息?” “司启不会走的。” 他说完这句话,我便感觉我身上的被子有了急迫感,似乎有人正压着一角。遂咬着牙,翻身爬起来,望着坐在眼前这个面容亲善的孩子,冷冷道:“司启,你给我说句实话,你现在的这张脸,是你的吗?” “当然是司启的。” 司启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略带几分委屈:“王,我知道您在怪司启,但请您放心,大人绝非妖魔,她乃四界之中最温柔最善良的神君,她让司启带您来此,不是要害您,而是要帮您。” “帮我?”那个女人自负,没想到司启也这么自欺,果然是一路的,不禁嗤笑一声:“司启,你既然称呼她一声神君,那你告诉我,她是哪一系哪一族的神君?为何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有一个这样的神君?” 司启咬着嘴唇,撕磨了几下,方答:“大人的身份,司启不能说。但是王,司启不会骗您的,大人真的是神族。” “不会骗我?呵呵,你若不会骗我,那今日种种又是什么?” 我含泪质问,见此情景,司启瞳孔猛然扩大,嘴角抽动,沉默良久后,才魂不守舍的嘟囔道:“除此之外,司启不曾骗过您。” 我摇摇头,要掩饰一个谎言,就必须用无数谎言来支撑。司启,你的这个借口骗得了自己,骗不过事实。 “王,您相信司启。” “相信。”我拭了拭眼角,苦笑一声,沾着泪的手搭在司启的手背上:“那你能否阻止司闭他们去青芜宫?” “您就这么喜欢那只琥珀妖精吗?” 我触碰到司启时,他先是一喜,听我说完,眼帘低垂,脸色寒凉,转喜为怒。 我无心细想他到底是因何而怒,微微抬眉:“我担心的是司闭他们,你很清楚,他们不是白止的对手。” “您又在骗司启。”刚刚还凉薄的脸上,嘴角轻轻一扬,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司闭他们的确不是琥珀妖精的对手,但这不是赤阑殿与青芜宫的决斗,而是整个神界与魔界的战争。谁不是谁的对手,现在谁也说不准。” “原来你口中那位大人的目的只是为了除掉白止。罢了,你我主仆情份已尽,我的确不应该为难你。我累了,胸口又痛,需要静养,你出去吧。” “您的胸口还在痛吗?” 司启突然张开手抓住我的肩膀,双眼笔直盯住我的伤口,焦虑道:“大人说,不会危及您的性命,她只是想取回晶石而已。” 取回晶石? 难道那个女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夺取八颗能量晶石? 如此一来,倒能解释得通了。她先是将我禁锢在此,后再误导司闭,司启刚刚说得不错,这已经不是赤阑殿与青芜宫的恩怨,云湛他们肯定会被牵扯进来。没有我,他们是敌不过白止的,等白止制服了他们,然后她再以我为筹谋,与白止 “司启,你现在赶紧去阻止司闭,听到没有。” “不行,大人说只有这样,才能帮到王。” 司启不带半分迟疑,摇摇头,语气坚决。 我闭上眼,挣脱司启,重新钻入被子,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你的大人既是这样吩咐,你听命便是。” “王?” “但是你伤我骗我一事,我无法原谅。司启,曾经我有愧于你;今日,你有负于我,我们便算两清了。从此以后,我不是你的王,你不是我的侍神,刀剑无眼,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你下去吧,我现在这副模样,即算想逃,也奈何不了这张结界,你放心便是。” “” “滚!” “司启的命,是大人给的,所以大人的命令,司启不能违。但司启也是王的侍神,不管王认不认,司启都会尽侍神之责,保护王,不让王有性命之忧。” 傻瓜司启,你的神君大人要取我的晶石,实际上就是要我的命,这般你死我活的两个人,你要如何才能做到既效忠于她,又护我周全? 痴人说梦!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徘徊花(八) 我在这个叫不出名字的宫殿里浑浑噩噩养了三日伤,胸口的隐痛终于开始慢慢消退,司启就如他所承诺的那般,这三日里,无论我如何冷言冷语,他待我都是一如既往的细心。 可惜司启不明白,他犯下的错,用这样一份细心是偿还不了的。我心中记挂白止,担忧我的那三只鸟,就总免不了不待见他。 也就是这三日,我才发觉我对白止的感情绝非自己以为的那般浅薄。在隐山之际,我虽知自己对白止有情,但我更在意他不能与我坦诚相待,只能是藏情于心口难言,草草别过,以为情缘已断。再到光明宫误入陷阱,因为有了面对云湛时的云淡风轻,终是明了心中自始至终只此那一人,再无其他,滋生无数酸楚。再者就是洛河之滨与他相拥相吻,激情澎湃,遂坚定了与他白头偕老的想法,我以为那就是深情挚爱。不曾想过会有今日这般遭遇,也庆幸有了这三日的焦心,才知真正的情爱。 司至说得不错:情爱这东西,绝不是彼此看一眼就心生愉悦,亦或是畅想漫漫长路的美好那般纯粹。 自己亲身经历方知:大难临头之际,不论结果,不计损失,只要他活着,只求他平安,哪怕要自己去抵命,也绝不皱一下眉头的决绝方是最真切的检验方式。 而这,恰好就是我此刻的心情。 我的白止,他若是已经上当受骗,手刃司闭司分司至,或是云湛纤琼柳陌也未能幸免成为戟下亡魂,我只有长叹一声请求他们宽恕,但绝不会在白止面前露出半分埋怨,唯恐伤到他。此事我能担着,可与他共同面对,不足畏惧,真正让我放心不下的是他一番冤杀后,又入司启口中那位大人的暗算,这才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见到的。 “王,药凉了。” 司启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他走到床头,伸出手指碰了碰碗身,皱着眉道。 我没办法撵走司启,但我至少能管好自己的嘴巴,遂翻了个身,面朝内,背朝外,睁着两只大眼睛,想着我的白止。 “您不喝药可不行。” 司启一屁股坐在床边,温和说道。 我一动未动,只当他是空气,不存在般,仍一心一意想着我的白止。 “您不是很想知道琥珀妖精” “白止怎么啦?” 我翻身跃起,揪着司启的前襟,杀气腾腾的吼道:“他怎么啦?” 司启有那么一刹那的星火,瞧不出因何而起就被他快速熄灭,坐着任由我撕扯,眼睛静得不似真人,待我连问几遍都得不到所求之时,他才端起那碗药,念了个术,就见那黑色的汁水上冒出几缕热气,他吹了吹,便送至我嘴边:“您先喝了它,司启再说。” 我双手接过药碗,也不管它是凉的还是热的,捧起来直接咕噜咕噜喝个精光,等不及缓口气,张口问道:“他在哪里?” 司启深深看了我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替我拭去额角的细汗,方不急不缓,似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般,说得不带一丝情感:“昨日,虚铆长老带着众神去了九疑山青芜宫,神魔大战,康回战败,尸骨无存。” 战败 尸骨无存 我只听到了这几个字,便再也听不进其他。 这怎么可能,没有我的火凤鞭,他们如何能敌得过幽篁戟?如何能让我的白止战败?如何能让我的白止尸骨无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司启好似洞悉到我的心声般,又冒出一句:“没有您,众神本是敌不过他的。但大人故意混入战斗中,散布谣言说您性命垂危,让他分了心,被虚铆长老的利器穿膛而过,性命垂危,仓皇而逃,冰王穷追不舍,被迫逃入荒天大泽,沉泽而亡。” “荒天大泽?”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个劲的往下掉。 那是个没有任何生灵可以存活的地方,广袤大地只有一望无际冒着黑色泡泡的沼泽,一旦有生灵误入其中,不管是地上跑的还是天上飞的,只要进入它的领地,都会被泽底的怪力吸食,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例外。 若非如此,当年父神第二子青尢因为追逐一只彩凤,不幸踏入荒天大泽时,神力鼎盛的父神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爱子一点一点被吸食,而无所行动。 “白止,白止!” 我突然发狂大叫着冲下床,欲飞奔赶去荒天大泽。司启飞身挡在我的前面,一脸忧伤:“王,您不可以离开这里。” “滚!” 愤怒已经让我辨识不清现实与虚幻,我大叫一声,手中的火凤鞭就直接劈了过去,司启避之不及,重重挨了一鞭子,被弹出老远。结界因为他的突受重创而开始奔溃,我手一抬,稍微一用力,便将这个结界完全扫除了。 司启慢慢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费力,我本是打算饶过他的,至少留他一条性命。但是,白止死了,我的白止死了,那么四界之中还有谁不能死呢?还有谁值得宽恕呢? 我哭哭笑笑,心就像当初身体被洛河深渊那些最污秽的东西刺穿然后蚕食般痛苦。越是痛苦,我的身体就越发的灼热,手中的火凤鞭一直在变化形态。我明白,这是我的洛河神识在呜咽,在发怒,它想冲出我这具无用的身体,为白止报仇,为白止杀尽四界生灵。 “王,您怎么啦?” 司启见我如此难受,伸出手,欲安抚我,就在那一霎,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手中的火凤鞭竟幻变成一柄我从未见过的权杖,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司启就被这跟权杖重击不起,我飞身而起,将杖柄朝下,直接刺向司启的心脏部位。眼见着司启就要命丧我手之时,便见一阵怪力将司启抽了出去。 我定睛一看,是司启口中的大人。 她风采依旧,脸上是浅浅的笑:“真没想到,你可以拿回你的权杖。” 她说得清楚,但我却什么都听不见,挥着权杖就上,她一脚将司启踢开,飞身躲避。我哪里肯放过她,紧紧追着不放,口里念着我从未听过的术语,权杖就更加欢快更加灵活起来,它比火凤鞭更通灵性,我的想法刚冒出来,它就照做了,好似我与它就是一个整体般,没有彼此。我又念了个术,一杖抛出,便见它泛着荧光,直接命中那女子,将她打落在地。 我运气收回权杖,打算一杖了结了她,不料,这权杖却突然失了形,又变回了火凤鞭,我还未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股腥味冲开我的胸腔,从我口中喷吐而出,身体也随之变得沉重,最后终是跌落在地。 “呵呵呵,焱兮,你太逞强了。” 司启的大人一见我这般就全明白了,她笑呵呵的站起来,拭去嘴角的血腥子,慢慢靠近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长剑:“白止死了,你也不想活了,我成全你。” 说完,一剑刺下。 我闭上眼,心道:如此也好。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徘徊花(九) 我没有等来期盼中的一了百了,虽然利剑穿透骨头的清脆声在耳畔真实的响起,但毫无痛楚? 求生不易,为何求个死也这么难? “司启,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请不要伤害王。” 这一唱一和是要做给谁看?说给谁听? 这里又有谁还需要他们这般做戏? 我冷笑着睁开眼,望着挡在我前面,被剑刺穿腹部,鲜血直流的司启,再望第二眼,是不远处他口中那位大人,难得见到她如此花容失色。 “你,你,你喜欢她?” 那位有着绝世容颜的大人,扭曲着自己华丽的五官,指着司启,浑身颤抖的问道。 我倒是真没想到,如此了得的她竟也是个如我一般见不得他人比自己更受异性青睐的狭隘之辈,当真是高看了。 “她有什么好,你为什么也要喜欢她?我不美吗?我不美吗?司启,你好好看看,你仔细看清楚,我的这张脸,才是你应该仰慕的脸。你睁开眼好好看看!” 呵,比自恋,我自诩不敌,甘拜下风。 “大人,您答应过司启,不会伤王性命的。” 司启捂着伤口,忍住疼痛,果然睁着一双朦胧中注满哀切的眼睛,凄凄惨惨的望着她。 “我不伤她,她要杀我!你看不见吗?司启。” “她伤不了您,您放过她吧。” “你这是做什么?司启,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侍从,你说过要永远听命于我,只为我一人所用,你全部都忘了吗?” “请您放过王。” 司启没有回应那位歇斯底里大人的期盼,继续哀求。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她?” 这女人,只怕是嫉妒出失心疯了,竟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因为这么点屁大的事,鬼哭狼嚎,满口胡言,实在是不可理喻。更何况,什么叫还是选择了我?司启若真的臣服于我,又怎会算计我,不算计我,我又怎会连累我的白止,我又怎会容你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我咬着牙,趴在那里,浑身神力散发,火凤鞭早就不受控制的回到了我身体里,连动一下胳臂的想法都成了奢望。 就是当着我这样一个废人,你们这样真的好吗? 司启握住剑柄,唆的一声便利索的将剑拔出,双手奉上:“大人,若您要杀王,请先杀了司启,司启绝无怨言。” “呵呵呵,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女子狰狞的夺过利剑,凌空摆弄一道后,却悬在半空,没有落下,僵持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奋力将剑往地上一掷,指着司启疯疯癫癫道:“我不杀你,但是司启,你害死了她最心爱的白止殿下,你以为她会原谅你吗?你在她身边呆了那边久,你比谁都清楚,你是再也回不到她身边的。哈哈哈,司启,到了最后,你终究还是要回来找我的,你终究会发现,我才是你最后要服侍的主人。总有一天,你也好,他也好,都会清楚,我才是你们要一心一意要追寻的人。” 说完,她又摇摇坠坠的走近几步,似乎想走到我身边来,司启跪着爬行,将她拦下:“大人,请不要伤害王。” 她停在半道的身子一僵,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抬腿就是一脚,正中司启伤口,很快,鲜活的血水就渗透衣袍,慢慢滴溅到地上那摊已变得有几分黯淡的血渍上,层次感立显,艳丽得很。 我看得真切,心急如焚。 这个急,倒不是为了司启,而是急自己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使不出半分力气来。若我还能驾驭火凤鞭,我定要趁着这个好时机,一鞭子直接拧断这个蛇蝎女人的脖子,再一鞭子让司启下去给我的白止道歉。可惜,我斜躺在那里,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就只剩下干着急。 “你,滚开!” 我支配不了我的身体,但我还能撑着这口气,动动嘴皮子。何况司启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无法令我动容,反让我无比恶心与反感。这个装着纯良的骗子,骗了我,害了白止,我何须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拼死保下我这条命? 再者,没有白止的四界,我还要这条命做什么? 直到此刻我才幡然醒悟:我一直以为我几次转生是为了报复父神,毁灭四界,其实我错了,在这漫长的寻寻觅觅之中,我心中的仇恨早就被白止融化,我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与白止再度相见,再续前缘。这份心意,我才刚刚传达给他,还未来得及与他一起共享我想要的花前月下,我想要的卿卿我我,我想要的白首不相离他就离开了。 这让我如何不悲痛? 我伏地而泣,泪如雨下,心如死灰。悲伤至此,想着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偏偏司启在这个时候多事,几番阻扰,我只得冲他狠狠呵斥,方能显我对他的憎恶。 司启肩一抖,又爬过去,抱着他那位大人的腿不放,苦苦哀求:“大人,请别伤害王。” “好,司启,这次我成全你。” 女子又是一脚直接将司启踢开,留下这句话后,便愤怒的甩袖而去。 我泪眼朦胧,只顾着自己的伤悲,司启一身鲜血抱起我时,我全无感觉,一心只想着我的白止,想着在那年的洛河之滨,他用潮气蓬勃的声音,唤醒了被仇恨侵蚀得百孔千疮的我;想着我沉睡数万年,他抚笛静待,只为给我一生安宁;想着他不知我下落,绝望入魔,四界滋事,只为寻得我的一丝讯息,所有种种,我如何还能独活? “王,大人说过,她筹谋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取回八颗晶石。所以,司启接近您,无关其他,仅仅是因为赤阑殿聚集了五颗晶石,司启是大人的守石者,从未想过要对王不利。” “” “白止是魔君,您不能与他在一起。大人让司启自己选,是将神魔相恋的消息透露出去,还是将您骗至此地。司启不能让您成为神界公敌,所以,我才将您强行带来见大人。” “” “王,您当真要舍下一切随那琥白止殿下而去吗?” “” “在司启的记忆里,您永远都是有仇必报的火王,难道现在,您真的甘心如此轻易饶过害死了白止殿下的司启与大人,也不愿活着等待时机吗?”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徘徊花(十) 我得承认,司启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真正打动我的也只有那一句:是死了殉情还是活着报仇。 答案不言而喻。 司启伺候了我几千万年,的确是用了心,所以临到这个节骨眼,他还不忘对我的心里进行揣测,且精准到位。 我还能说什么? 即算能,我也不愿与司启这个叛徒说。遂闭上眼,头歪在司启胸口,便听风声阵阵,心里清楚:我要回赤阑殿了。可是我的白止,却再也回不来了。刚动这个念头,鼻子发酸,眼泪滚烫,硬是从紧闭的眼皮底下渗了出来,湿得满脸无一干地,合着这难咽的泪,我竟稀里糊涂的昏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到底昏迷了多久,我只知道,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就这样永远不再醒来。只要不睁开眼,我就可以自欺欺人,不必面对失去白止的事实。从前,我不懂爱,以为恨才是唯一;现在,我懂了,明白爱才能支配一切,支撑一切,所以失去白止,就是失去了全部,我没有信心说服自己,也没有把握逼迫自己活得向我曾经说过的那般:有仇必报方为神。 眼泪就这么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再次泛滥起来,汹涌得我的两只手都遮掩不住。 “王,绥叱说:您的眼睛已经不能再这样哭了,否则,否则会瞎的。” 司至伏在我的床头,见我双手掩面,赶紧拿来一块热热湿湿飘着一丝决明子气的帕子,轻轻覆在我的眼睛上,心痛的劝道。 瞎? 瞎就瞎吧,没了白止,我还要这眼睛做什么? “王。”司至生怕我会掀掉药帕,将我的双手紧紧扣在掌中,继续劝慰我:“司至知道您现在十分悲伤,听不进司至的这些话。但司至仍要说:他一介凡身,生老病死,天灾人祸,实乃常情,即算我们是神,也无力更改。您在爱上他之初,司至不相信您就真的没有想过这些?” 怎么会没有想,我当然想过。 我与白止,身份已然不同,想要在一起,自然不易。但我心意已决,只要他能舍弃满眼繁华,我便能守不离不弃。原本想着,先与云湛断了那没有真情实意的该死姻缘,再借瑶华的紫萸杖看看当初父神到底是如何将晶石与亡灵融和,寻机取石。若能无恙取回,我自开心;若真非先夺命才取石,我想,我需要好好想想。想想,或许我敛了神力,幽闭神识,一心一意做个凡人,凭着曾经食下的穷桑果,我也能与白止不老不死c长长久久,也能陪白止海枯石烂c地老天荒。 这就是我想的,可惜,我不仅不能说给司至听,也不能说给任何人听,只能说与我的心听,让它为我哭泣,让它为我流泪。所以,哭瞎了,又如何? 何况,我这是瞎,又不是聋。 我知道,司启在我昏迷之际,已经跟众神解释,魔族有心怀不轨者,幻变成白止,痛下毒手,伤我五分,再将我掳走,司启半道巧遇,与其搏斗,身负重伤,拼死一搏方救下我。但魔族穷追不舍,我与司启无奈之下只得逃入人间,暂住我的白止家。不想,却连累白止,被魔方蚕食,命丧兽腹。我悲恸不已,神识暴乱,以致昏迷不醒,司启虽有以一敌十的能耐,但无以一敌百的能力,走投无路之时,幸得一神女相救,才大难不死,重回赤阑殿。 我不知道这番说辞是司启一早就准备好的,还是他口中那位大人的旨意,但我并未急着拆穿他,反而照单全收的默认了。因为司启说得对,我必须要为我的白止报仇雪恨,我才能了无遗憾的去找他。所以,我要留着司启。 这样才能再次见到他那位高高在上,又不可一世的大人。 “王,您可以伤心难过,也可以自责内疚,就是不能绝望。您听我说,我完全能体会您失去挚爱的这种痛苦,因为司至也有过一次。所以,我知道白止的死,让您就此认定自己再也不会爱了,再也不懂笑了。其实不然,您相信司至,这只是眼下,痛苦是眼下的,悲伤是眼下的,只要您愿意走出这个眼下,您就可以重新快乐起来。” 司至说得不错,一切只是“眼下的”,但这个“眼下”不会过去,不是我不愿意走过去,而是这个“眼下”就似荒天大泽般,在我听到白止死去的那刻起,它就已将我吞噬。 白止是尸骨无存,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司启伤得很重,多亏了绥叱,才捡回一条命。他现在刚能下床,就急着要来见您,您愿意见吗?” 司启没死,这是意料之中的。 至于,这是否得益于绥叱的妙手回春,还有待确凿。毕竟,他是那位大人钦点的守石人,又如何真的舍得丢弃他,要了他的命呢?再者,那位大人原本的计划,是让白止诛杀众位神君,然后坐享渔翁之利,巧夺晶石。可惜,她低估了白止待我之心,才弄巧成拙,反让白止命丧荒天大泽,失去天机。我瞧着她神力极强,却也未强到能一举拿下云湛c纤琼c柳陌c虚铆,最后的手下留情,与其说是成全司启,不如说是又使了一出苦肉计。 我抬手扯下药帕,眼睛还是肿得厉害,司至赶紧接过我手中的冷帕,新换一块。 “您若不想见,司至就让他好生养伤,待他好了,再换他来照顾您。” “他既然想见我,就让他见吧。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我说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是因为身体虚弱,情绪崩溃,以致语气上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 司至最是敏锐,虽只是这么丁点冷漠,但也瞒不过他的情商:“王,司启已经尽力了,在那种情况之下,他选择救您,放弃白止,司至不认为有错。司至相信,即算换做是司闭,他也会这样做的。” “我字里行间,哪有埋怨?” “身为侍神,舍命救主,乃本分,何来恩人一说?您还说您没有埋怨?” 埋怨? 当真不曾有过,因为恨太强烈! “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一会儿,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司启拜见王。” 我听着刚才的脚步,应当不是司启独自前来,也不问他是不是正跪着,让他赶紧起来之类的话,只道:“所有人等全部出去,本君要好好谢谢这位恩人。” 等到四周静悄悄之后,我抬手再次扯掉药帕,转头望过去,司启脸色苍白,双膝跪地,很是吃力。 “你若执意要留,便留下,但那日本君说得清楚,从此以后,本君不是你的王,你也非本君的侍神。你留下有你的目的,本君留你有本君的用意,想必本君不说,你也明白。” “王可以不当司启是侍神,但司启只认您一位王。” “既是如此,那本君命你说出你那位尊贵的大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徘徊花(十一) 我盯着司启,明知他会如何回答,却把里子面子做足,给他时间,静等他做出一个抉择。 伏地而拜的那个肩膀微微颤抖一下,就静止了,良久才道:“司启可以告诉您,但不是现在。” 这个答案出乎我意料之外,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理应说:他不能背叛他那位高贵的大人,请我恕罪云云。不想,我还是高看他了,临到最后,左不过也是一株墙头草,风吹两边倒。想到这里,悲痛之余,唯剩厌弃,冷冷道:“你这是在跟本神君谈条件?” “是。” 他答得不卑不亢:“待王养好伤后,司启定会据实相告。” 来这样一个大反转,我可以不领情吗?我可以称赞你司启,苦肉计用得越发的得心应手了吗? 我听完后,不为所动,第一反应就是他在撒谎。遂拼命在脑中搜索自认最恶毒,最心酸的话,准备刺刺他,以泄我心中之火时,门外却传来司闭的声音:“王,冰王求见。” 冰王? 一个被我始乱终弃,弃之不要的神君,在这个时候赶来求见,图什么? 落井下石? 我示意司启离开,将已经凉了的药帕又拾起来,遮住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思绪很乱。听说这次营救,冰王出力最多,先是不顾病体,亲上净梵殿请出虚铆长老,后又穷追猛打,将白止逼入荒天大泽,助神界大获全胜,面对这么一位足智多谋,魄力过人的追求者,我算是看清了:有些事,终须要面对;有些事,终须要了断。否则,我就对不起白止。 念及“白止”,我心头又是一颤,泪无声无息,刚出眼眶就被药帕吸食,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药,还是泪。 说来,这帕子当真是好,将我的懦弱藏在“深闺”无人知。 “焱兮?” 不知是我伤心过度还是我太过虚幻,这声“焱兮”竟少了他冰王平素里独有的那份清冷。我记得无论是曾为他之妻,亦或后为他未婚妻,总是我的热情高他数倍,他除了清清冷冷就是浅浅淡淡,为何到了今日,被我退婚时,反倒柔情起来? 我抖了抖嘴皮子:“冰王真是雅量,竟还愿意屈尊前来探望本神君,难得。” “焱兮,我已凑请虚铆长老,请他准我们不日成婚。你我夫妻,前事都忘了吧。” “刚夸你雅量,你倒不谦虚。” 我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吱咯吱响。 忘了? 说得好生轻巧! 你冰王不知白止身份,我可以先且不论。人族也好,魔族也罢,终归是我心中所爱走了才几日,正是伤情难却,颓败绝望之际,你就急着让我新嫁,到底是你不谙世事还是我不值得被尊重? “我是认真的,焱兮。” “三日功夫,神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赤阑殿的火王移情别恋一介凡人。有了这三日,赤阑殿的火王早就不是曾经的火王了,恐怕现在在众神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红杏出墙的愚蠢神女。这等神女,冰王实在不必放在心上了。” “不是你的错。”云湛一把攥住我的手:“若不是我辜负你在先,也不会这后来诸多事情发生,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焱兮,你明白的,我不在乎任何生灵说什么,我自始至终只在意一个你。” 这番情话说得还真是诚恳,可我却在意的是被他攥在掌中的手。他刚一碰触我,我就想着:可能就是这双手,让白止遍体鳞伤,也可能是这双手将白止推入荒天大泽。想着想着全身颤抖得更厉害,便狠狠用力,抽了回来。 “如果冰王认为本神君派一个侍神捧着一束花去退婚,显得不够严谨的话,那明日本神君就派赤阑殿的第一侍神到碧落城走一趟,送上本神君亲笔所写的休夫书。如此,不知是否能令冰王满意?” “你还在因瑶华戏弄你时,我没有斥责她,而故意跟我置气,是不是?” 呵,不好意思,还真的不是!四界之中,你冰王愿意偏袒谁,不愿意偏袒谁,岂能左右我的真心! “焱兮,瑶华已经告诉我了,她说与你有一个交易,条件就是让你离开我。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借紫萸杖,但是焱兮,你是一个神君,应该明白,但凡有神识的神器,除了命定主人之外,是不会为他人所用的。四界当中,除了瑶华,谁也启用不了紫萸杖,即算是你火王,也枉然。” 难怪你如此自恋,原来又是瑶华这个心机婊在自作聪明,帮自己倒忙。 “焱兮,我负你一次,你负我一次,我们各不计较,从新开始,好吗?” “不好!”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呼”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药帕随着我的这声大吼,直接飞了出去。我瞪着一双满是怒火又红又肿的眼睛,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起来:“我跟你不同,我做不到!因为我爱白止,我忘不掉白止,我不能也不愿意和他之外的任何生灵成婚。所以,不会有重新开始,也不会有各不计较!” “焱” “别叫我的名字,我不要我的名字从你这个刽子手的嘴里叫出来。” “” 这句话有点重,说得云湛圆睁的眼睛里全是惊恐,我视而不见,不是故意不见,而是根本看不见,我一门心思全在我如何释放被压抑的情绪上,我不知道我还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又哭又笑,又捶又打的吼到嗓子再也发不出声后,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张大嘴巴,无声哭泣。 云湛伸手想给我一丝安抚,我看着那只渐渐逼近的手,似乎看到了白止绝望的脸,愤怒的将其甩开。 云湛的手悬在半空,最后终又无力的垂下,颓败得一如他此刻的脸:“你好好养伤,你我之事,不急在一时。” 说完,念了个术,怀中就多出一簇徘徊花:“花也好,休书也好,我都不会收,更不会同意。我说过,你若找到一个真心爱你,又能给你幸福,若真的找到了,我会放你离去。若没有,我便不会放手。今日,我先回碧落城,改日再来看你。” 放下这簇花后,云湛落寞离去。 我睁着一双泪眼,望着眼前这一簇黄灿灿的徘徊花,耳边不禁再次响起司至当初说的话:徘徊花,黄色代表:分手,决断。 呵,事由它而起,终又落幕于它,果然是应验了它决断之花的名头。只是我不明白,我当初要决断的明明是我与冰王之间阴差阳错的孽缘,为何最终决断的偏偏是我与白止来之不易的真心?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三生石(一) 第二日,我还是派司闭拿着我的亲笔休书去了碧落城,云湛按下不表,草草打发他。又过三日,仍不见回复,他的固执我曾见识过。况且这次他又铁了心,必是不会让我称心如意。庆幸我不在乎,他表不表态,同不同意,都改变不了我感情的归属。只是在这三日里,我总是想起白止,又流了许多泪,到底还是被绥叱言中,伤了眼睛。 司闭心疼不已,又马不停蹄的跑了一趟神药山,向绥叱讨来不少药帕,没日没夜的蹲在床头,替我敷眼睛,这才有了转机。 绥叱果然是绥叱,几日过去,便有起色,我揭掉药帕,眼前这个哭丧着脸的司闭,又让我想起当初,同样是在这赤阑殿里,同样是这个眼屎巴拉的司闭,哭着让我难受的情景。 真没想到,我这一生还要遭遇第二次这种折磨。 心里好笑得很,有气无力的抬起胳膊,弯着两根手指,在他泪痕斑斑的脸上使劲抠了两下,方露出一丝欣慰:“你若再这么不注意仪表,总有一天,我会因你的丑,而活活气死的。” 听到这句调侃,司闭破涕为笑:“您还能有这份心情,司闭就放心了。” 这话说得我差点又要落泪,使劲吸了吸鼻子,方抑制住这股冲动,想着正事要紧,遂心酸道:“司闭,明日陪我去一趟清风殿。” 司闭一听,刚有了起色的脸上又是凄凄一片:“您身上的伤虽好,但身体仍很虚弱,眼睛也不大好使,有事,也不必急在此时。” “我明日要去清风殿一事,不要跟他们三个透露,特别是司启。”司闭的劝慰,我只当是他一片好心,他心意到了,但我未必要领这个情。更何况,有个事情一直憋在心里,不问不快,而这个问题,四界之中,应当只有桀骜神君才能给出一个答案。 所以,明日,势在必行。 “不知是不是司闭多心了,总觉得这次回来,您对司启冷淡许多。平日里,您常告诫我们三个,司启单纯,凡事多担待几分。不知为何到了今日,您却先不待见他了?” 为何? 我能说,我瞎了眼,误把他的深沉当作单纯,被他蒙蔽了两千万年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了想,冷笑道:“我费心教导,他却不思进取,两千万年如一日的‘单纯’,换了你,你会心平气和的担待他一辈子,而不心烦吗?” “偶尔发发脾气,也是常情,看来是司闭多心了,您别气恼。” 司闭见我动了气,生怕我又分心,不好好养伤,打算草草收场。 我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我承认,我眼睛是有毛病,但还没到瞎的地步,司闭脸上那表情,我瞧得真切,遂带了几分脾气,质问道:“你这话就说得不老实。莫非你也同司至是一样的心思,故意来试探我?” 司闭脸都白了,着急得很:“司闭不敢。只不过是见司启能下床后,便日日守在您的寝殿外,寸步不离。而您,只在那日见过他一次,便不再召见,还明令禁止他入内服侍。这如何不令人疑心?” “不成器的东西,他想守就让他守吧。” 我光顾着哭去了,倒真不知司启这三日还做了这般自贱买好之事,搞得似是我亏欠了他般,骂了这么一句后,仍觉得不解气,更不解恨,遂命令道:“你现在就去跟他说,赤阑殿的大殿正好缺个守门的,若他喜欢,就日日蹲在那里守着,不必再做其他。” “王” “若他没这个真情,趁早省了这份做作,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赤阑殿不少他吃不少他喝,也不缺他这么个侍神。” “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换谁听了,都不敢认为您与司启没有嫌隙。司闭这就打发他回去,不惹您生气。刚才您说明日要去清风殿,那您可得好生养着,养得容光焕发,水水嫩嫩才行,谁不知道清风殿那位主也不是个吃素的。” 我哼了两声,翻身背对着司闭不再说话。司闭只当我是默认了,火急火燎的走了。 第二日,天气不错。 这是白止离开我后,我没有流泪的第一日,竟有点不习惯。但不习惯,也得忍着。因为司闭的话没错,清风殿那位也不是个善茬。 清风殿的主人是桀骜,他是专管情爱的神君,他的这个名字就是他待人接物的秉性。 我总觉得:可能是他情情爱爱看多了,悲欢离合这东西,在他眼里就平常得很,固练就了一副少有的铁石心肠。 他不喜欢哭哭啼啼之辈,也不喜欢失魂落魄之徒。他想说的自会说;他不想说的,你将他大卸八块,他不带吭一声的。 我与他未从有过往来,大抵可以评论为:他桀骜,我不驯,天生的不合拍。 本以为,递上我的帖子,他会视而不见,打发了我,让我多跑几趟。不想,他竟善良到亲自到清风殿门口来迎我。 这倒真让我有点看不明白了。 “想必这位就是司闭侍神吧?” 见面第一句话,不跟我这位神君寒暄,却对我身边小小的侍神抛出橄榄枝,果然是另类。 司闭拱手作揖,口刚张到一半,他就伸手做了个“我懂,我知道我没有猜错”的手势,将司闭的话扼杀在喉咙里,侧头朝身边一个侍官命令道:“带司闭侍神去参观一下清风殿。” 那侍官恭敬的领了命,做出请的姿势,静待司闭。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别说司闭接不住,连我都讶异了,心里暗道:这什么跟什么,我家司闭有说要去参观吗? “焱兮神君,随本君这边去。” 也不管我是否同意,是否跟了上去,这桀骜神君就甩了甩衣袖,酷酷的入了殿,朝左左边长廊翩然而去。 我算是碰上对头了,赶紧跺了一下脚,指使司闭:“你就勉为其难,参观一下吧,权当去沾点桃花运,盼得早日寻个娘子回来。” 说完,就急巴巴的跑着去追桀骜。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三生石(二) 我身子还没好利落,走动走动都差强人意,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桀骜的大步流星?没多大功夫,就连他那抹暗紫色的背影都瞧不见,心里不免上了火:我虽是有事相求,但好歹也是个名正言顺,威风八面,战功赫赫的神君殿下无疑,你一个不务正业,整日里专盯着男男女女打情骂俏研究的二级闲散神君,怎么能这么不把我当回事? 桀骜,桀骜,你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全力以赴的对得起你这个破落名字吗? 又跟了一条廊,实在是追不上了,干脆停下来,狠狠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捋顺心绪,忍不住继续开骂:明明是司姻的神君,却整天挂着一张寡妇脸,难怪神界剩男剩女这么多。要不是你桀骜这狗屁神君不作为,乱作为,瑶华能不知羞耻,专盯别人夫君五千万年?难怪我家司至这么不正经,肯定是你胡乱搭错了线,才让他身不由己,犯下这么多桃花债!还有我这没谱的姻缘,必是你桀骜动了手脚,才会变得如此坎坷! 立在空荡荡的廊下,独自唠叨了大半天,真的不见桀骜或是有宫娥前来寻我,废气变闷气,压在心里,上不来,又下不去,胸口就一阵一阵的抽痛起来。赶紧运气调理,却不见效果,只得抓起拳头,拼命捶打几下,方通畅。 这才放下心来,却见一只迷你型如肉包子般白胖的东西,扒拉着四条小短腿,不知从何处噗嗤噗嗤的跑过来。跑到我身边,既不自报家门,也不给本神君请安问好,直接用脑袋拱着我的花裙子不撒手。 拱得我心里一惊:清风殿到底是清风殿,虽然正主桀骜不是个有情根的正经货,但也管不住底下这些不着调的东西,逮到一活物,就急不可耐到不辨雌雄专心致志发情发骚。 可惜,它寻错了对象,这等倒贴上来的福气,我不稀罕。遂抬腿就给了裙下那白胖胖的东西一脚。 也活该它倒霉,我踢出去的方向正好是一斜坡,它没有半点挣扎,就顺着那坡度咕噜咕噜滚出老远,滚到最后,竟落了个四脚朝天的下场。因身上肉太多,身量过胖,翻过去之后,想再翻回来,出奇的不顺。折腾大半天,最后也只能抖着四条小短腿,躺在原地吱吱呜呜。 我活了这么久,什么好笑好玩的新奇事没瞧过,但眼前这般滑稽场景,实属首见,遂叉着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想这一笑,竟把连日来的闷呀,怨呀,恨呀,愁呀,暂时抛之脑后,心情难得的好了起来。 “听闻火王对敌人素来冷酷无情,不想竟是虚言。” 这死桀骜,我累死累活的等着他来寻我时,他偏不出现,现我刚找着点乐子,正想好好快活一番时,他却急急忙忙的跑来煞风景。 莫非,我们真的这么不合拍? “我清风殿跟你火王没仇没恨,你何苦要拿我的小猪出气。” 他冷着一张脸,抱起地上那只肉包子,在怀里揉了揉,好似是安抚它。 我撇了撇嘴,这话实在是冤枉。 我对你桀骜再有怨言,也不会狭隘到拿这东西出气? “你不打算找我要答案了吗?” 桀骜抱着那东西,一双眼睛全落在它身上,没头没脑的问出这么一句。 我一个激灵,想起自己的来意,只好按下心里的不满,慢吞吞走过去,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翻着白眼,心口不一的巴结道:“原来这肉包子是一头猪呀,我刚才还在心里寻思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原来是福气的猪。嘿嘿,你可别笑话,不是我孤陋寡闻,也不是我没见过猪,但身材这么袖珍,面相这么福气的,当真是头次见。哎呦,清风殿果然是清风殿,事事都讲情调,连豢养的猪都长得这么富有异域风情,不同凡响。桀骜,这东西吃起来是不是更妖娆?” 我话刚落音,那东西在桀骜怀里就开始发起抖来。桀骜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它的脊背,几番之后,总算让它停止了颤抖。这才得空横眼扫向我,冷冷道:“你赤阑殿养的那四只鸟,是为了让你当做食物吃下肚的吗?” 嘿嘿,这话说得,果然印证了你桀骜也是个心眼仅能插根针的家伙。 我吐了一口浊气:“恕我眼拙,没认出这只肉包子就是你的侍神,得罪啦。” 桀骜还是一副死人脸,丝毫不领我这份虚情,转身又往前走。我只好闭着嘴,紧紧跟着。 这清风殿看似一般,实则很大,曲曲绕绕,若不跟着,当真是要迷路的。我左右环顾,冷清得很,一路走来,连个宫娥都碰不到,真是萧条,又没话找话的问道:“你这清风殿比我的赤阑殿大多了,不想,却只住你,刚才那个侍官俩人,当真是寂寞空虚呀。” 我才说完,桀骜就转身,瞪着一双死鱼眼,死死盯着我。 我打了个冷战,后知后觉的指着他怀里那东西又道:“不好意思,我忘了,还有一头猪。” 桀骜白了我一眼,这才又转回去,继续往前走。 又拐了两个角廊,跟着他出了扇门,不禁傻了眼。 我记得我的帖子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来拜访,只是为了请他看一样东西,替我解除心中疑惑。先前见他那般吩咐,我以为他是想带我去一个密室之类的地方,好好说道说道,所以才不敢多说一句废话,老老实实跟着跑。不想,走了老半天,竟出了殿。 我望着这空旷之地,高山流水,烟雾缭绕,是个仙境,但我赤阑殿也不差呀。 此等景色,实在不值我一观。 “过来替我抱一下。” 他似乎没瞧出我心里憋了多大的火,竟还好在这个时候向我下达命令。好死不死,我却鬼使神差的乖乖照做,将肉包子抱了过来。 他突然严肃认真起来,口里念着术语,便见那缭绕的烟雾逐渐散去,高山不再高,流水不再流,轰轰隆隆,夷为平地。 “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他做完这一切后,指着平地之上,突然出现的东那个西,冷冷说道。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三生石(三) “王,您总算回来了。” 司闭见到我,好似见到救星般,抖落一地桃花,辞了那侍官,冲到我跟前。 我怀里仍抱着肉包子,没料到司闭会这般鲁莽,恐吓到它,慌慌张张退了一步。就是这一步的距离,差点没让我笑岔气。司闭这家伙,我让他带点桃花运回赤阑殿,不想,他却如此糊涂,将这些残花烂瓣沾发髻上求运,真是个呆子。 遂打趣道:“看来,赤阑殿真要办喜事了。” “王,您这话是何意?”司闭一脸讶异。 我叹了口气,估计他是无意,自己都未察觉,便腾出一只手,将他头上那些花瓣一一扫去。恰好风过,桃花灼灼,摇曳飞舞,多情之人,不免因了这花之蝶舞,心鸾悸动。清风殿果然是个风情之地,不过是几瓣落尘之物,竟也能让人动情。 我吸了吸鼻子,想起桀骜刚才在后院的那番话,只得收起心思,转身面向紫衣飘飘之人,准备辞去。 “今日吵扰了,告辞。” 说完,拍了拍怀中的肉包子,它趴得甚是舒服,一动不动。我哑然失笑,何止是它不愿意,我也对它动了几分心,但君子不夺人所爱,更何况,这个君子还是个小心眼君子,哪会那么好夺,遂依依不舍道:“肉包子,还你。” 桀骜矗立不动,冷眉冷眼,冷言冷语:“难得它这么服帖,送你吧。” 送我? 君者侍神可以跟烂白菜一样,想嫌弃就嫌弃,想转手就立马送人吗? 倒是头次听说。 更稀奇的是肉包子,在长廊听我要吃它时,浑身颤抖,明明就是很通灵的东西,这会子它家主人当着它的面,嫌弃它,要将它赠人,我相信它也是听得懂的。稀罕的是,不但不见它有任何不舍,反惬意得很,舒舒服服打了个哈欠,就当是接受了。 这,主子不靠谱,侍神也这么三心二意,不会是藏了什么阴谋诡计吧? “怎么,不稀罕?” 桀骜瞧着我这副想要又有顾虑的模样,眉毛倒竖,语气里已不仅仅是冷漠,更多的是不爽。 我吞了吞口水,桀骜呀桀骜,你用得着这么冲吗?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是怒气冲天就能杀敌降魔的战神,你只不过是个媒婆,哦,不对,是媒公! “既然如此,那还给我。” 桀骜真的走过来,打算从我怀中将肉包子抱回去。我赶紧护住,嘻嘻道:“恭敬不如从命,我收了。” 桀骜一副“早说不就完了,害我多走这几步路”的神情,白了我一眼,扔下“不送”二字后,半路掉了,直接回去了。 桃花树下那侍官见了,也赶紧拜了拜,意思是:神君大人,本侍官也不送了,就此别过。 完了,就提起袍子,飞快的跟了上去。 “这一屋子什么鬼?”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自进清风殿这门,到我此刻出这门,就没享受过一个神君该有的待遇,难免要抱怨一句。 司闭站在一旁,呵呵的傻笑:“这侍官是畏惧您威名,不敢与您独处。” 这又是什么话? 我这点臭脾气跟他日日伺候的那个死人面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好意思说畏惧我,德性! “自家主子不是个东西,就硬说神界没个好主子,真是有什么样的君就有什么样的臣。哼,难怪清风殿跟个鬼城似的,换我,我也不愿来这呆着。” “鬼城?” 司闭左右看了看,疑惑不解。 我翻了个白眼,指着清风殿,有理有据的分析道:“这么大一宫殿,只住着一个神君一个侍官,哦,不对,还有这只已经成为我赤阑殿的猪。如此不合理的搭配,不是鬼城是什么?” “呵呵呵” 司闭听了,又笑了起来。 这司闭,才半日不见,怎么也变得怪里怪气的。 皱着眉:“有什么好笑的?” “王,您真的误会了。”司闭好不容易止了笑:“清风殿可不止这两位,他们有宫婢上百,侍官两百有余,各类飞禽走兽三百之上,热闹得很。只不过,昨日接了您的帖子,那些宫婢侍官飞禽走兽抱恙的抱恙的,告假的告假的,开溜的开溜的,最后就剩下桀骜神君这位近身侍官。” “这是为何?” “这是因为您。神界之中,论脾气大,谁敢大过您?他们听说,风神飞上银霄殿的大水泉,就因您的一个不满意而被废了;还有冥神,只不过是未及时给您送去授冠礼,您就抓了他的王后,逼迫她为奴为婢半载,除此之外,林林总总还有许多。基于这些,他们能不怕吗?唉,底下的人全部撂挑子跑了,桀骜神君自然头痛得很,生怕您三天两头的来,所以才不得不自己破了自己的规矩,亲自迎接,亲自解惑,只求让您满意而归,别再惦记这地。” 司闭说得那是一个高兴,都瞧不见我眼睛里喷溅出来的火花星子。 “此事可不是司闭瞎编的,刚才那侍官嘴巴不闲,唠得司闭都听不下去了。” 事不关己,都听不下去,那我这个当事者凭什么就要心大的听下去?我咬着牙,上前就踹了他一脚,狠狠骂道:“放你的鸟屁!” “呵呵” 这司闭只怕是被我骂糊涂了,不但不还口,还享受得很。见我盯着他,又不紧不慢的说道:“司闭是高兴,高兴王终于又像王了,今日这趟真是没白来。对了,王您到底是要找桀骜神君问什么?你们进去这么久,都谈了什么?” 谈了什么? 我收回目光,绕过司闭,独自往前走:久有个屁用,那死人脸任我如何好心好意巴结,嘴巴紧得跟个铁通似的,多余之事,半字未透露。 即算如此,但司闭有句话说得没错:没白来。死人面不肯多说,该见的东西,还是给我见了;该问的话,我也顺利问出了口。 这便没白来。 “王?” “三生石。”我一个急刹车,瞪着司闭:“我想看看,三生石上,我到底良配何人?我也想问问桀骜这个该死的,他凭什么乱动我的红线?” “呃,那,那桀骜神君,说了吗?” 那个死人面,说是说了,只不过,说得有点玄乎。 “情缘一事,天定之媒,就是姻。姻这个东西,认下了,自会结果;不认下,也阻止不了它开出妖异之花。四界之中,凡妖异之象,若不付出点代价,那就太对不起循规蹈矩,老老实实,顺天意者。”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捏了捏那日我在隐山搜白止身时,从他身上顺下来的三生石。按说,此物是不能出清风殿的,为何会被白止一直带在身边? 这上面刻的是我焱兮之名,白止将它从三生石上剜下来,到底是何意? 为何今日在那块大石头上又找不到被剜过的缺口? 唉,桀骜不愿多说,但不表示他不知道他的宝贝被人挖了一块,他为何不追究呢?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冷拒冰王 快到赤阑殿时,便见大殿前坪的歪脖子树下站着一雪衣男子,隔得这么远,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若换做是白止,决计不会这般冷傲。 我放下窗帘,待火轿停稳后,方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冷冷一笑:“冰王好雅兴,不远千里,来赤阑殿赏落日余霞。” 云湛脸色微起风阑,冰魄色眸子上的白霜又厚了一分,不知是旧伤未愈,还是精神不济,巍巍颤颤,从身后拿出一盒子:“此物,还给你。” 我瞟了一眼,那盒子,我认得,里面装着我让司闭送去碧落城的休夫书,遂哼了一声,不客气道:“这种东西,岂是凭心情送来还去的?” 云湛悬在半空中的手抖了一下,并未收回,保持着这种姿势,眼神迷茫,语气冷而不颤:“当初我心如止水,你不请自来,我明知你心性,也看得见今日这结局,但我还是堵上了这一世的安宁,疯了般陪着你闹,只为能与你走到最后。我都这般了,还不能让你别舍弃我吗?” 话是凄凄惨惨戚戚,但听到我耳里,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他这是在跟我计较,我与他之间,到底是谁先招惹了谁?谁坑害了谁吗? 牙齿便自己咯吱咯吱挠着心,暗道:若真要算,还真不是你这般算的。 怎么也得从五千万年前说起才公平吧? 当时,我一片痴心,付出所有,你又何曾看在眼里?若没有你当初的看走眼,我怎会悲凉收场,再次封冻三千万年?没有封冻,何来现在的焱兮?没有焱兮,白止又怎会落个如此下场? 你觉得不值,那我与白止呢? 一个痛失挚爱,一个丢了性命,怎么算,都比你这点失情要来更加惨痛吧? 还敢跟我计较? 血气渐渐上涨,胸口起伏得愈发迅猛,一团子火急欲冲腔而喷,怀中的肉包子到底不是俗物,立马就感觉到了,伸出两条短前腿,努着嘴使劲往我胸口蹭,将我愤怒的神识又拉了回来。恍然若梦般,我低头拍拍肉包子,吐了口气:“冰王言之有理,本君招惹你在先,红杏出墙在后,这封休书怎么也轮不到本君来写,那本君就等着碧落城将事情公布于世吧。” “焱兮。” 云湛一番深情告白,却得来我这般不领情,自然又要心情沉重了,口里这声呼唤,哽咽得不似是从喉咙深处出来的,好似是从心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般,听得我又有点不知所措。 “本君身体抱恙,需要休养,冰王好走,不送。” 我生怕自己保持不住,又露出一些不该有的情绪,惹得这尊冰雕心猿意马,陡生麻烦无数,让自己这番努力前功尽弃,遂想溜之大吉,敷衍了事。 只是,他哪里肯罢休,收起盒子,跨步而来,司闭总算识相了一回,疾步挡在我与他中间,恭恭敬敬作了个揖:“冰王,请留步。” “让开。” “恕司闭不能从命。” 我听得身后这准备开架的架势,抱着肉包子,头也不回的溜了。 “焱兮。” “冰王留步。” 司闭好样的,将云湛缠得那叫一个寸步不让。 “难道连你也认为,焱兮与我的婚约真的不应续存吗?” 云湛伤心的望着一向最是懂事的司闭。 司闭又作了个揖,方道:“我家王自那日回来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日躺在床上,除了流泪还是流泪,一心只想随那人族去了便好。好不容易,今日终于有了点心思,愿意出来走动。虽还是郁郁寡欢,但话多了,也有了笑容,司闭瞧着,她这是想开了。再给些时日,不说完全忘记那人族,但也不至于失了往日之风采。能如此,司闭也心满意足。到了那时,冰王如果仍然坚定与我家王的情分,愿意将她与人族这段翻篇,那司闭不但不会阻拦,还会全力相助冰王。” “你说了半日,无非也是让我接下这休书。” 司闭又拱了拱手:“王的秉性,冰王不是不知。眼下她心思未定,情殇难却,自是谁的话都不会听,谁的情分都不会顾,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您步步紧逼,只怕是心愿难成。既是如此,您何不大度到底,给她一个喘息的空间,等她缓过这阵子,再来与她讲道理?” “” “再者,现在她与人族一事正闹得纷纷攘攘,若是此刻应您,嫁入碧落城,司闭觉得,等到那日,道贺的神君们怕是真心祝福的少,看笑话的多,反倒辜负了您一片真心。” “” “司闭跟着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对王的心思不说有十分把握,但八分还是有的。冰王,可信司闭一回,先回碧落城吧。” “那依你之见,她这个喘息,需要多久?” “这” “算了,你一片好心,我又何必为难你。我先回去便是。” 我隔着窗子,见到云湛落寞的转身离去,心里不禁对司闭刮目相看。 “王,您这是在瞧司闭,还是瞧冰王?” 司至冷不丁的冒出来,踮起脚,扯长脖子,也顺着我的眼光望过去。我被这阴风冷鬼般突然现身的方式震撼到了,遂转身就是一脚,踹得他满地打滚。 “王,您,您喜新厌旧。” 司至干脆滚在地上不起来,指着我怀里的肉包子,满脸委屈。我白了这货一眼,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欲离开此等妖孽之地。司至却愈发来劲,翻身抱住我的腿,仰着头,哀求道:“王,您,您说,您怀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凭什么让您抱着走?” “撒手!” “您不说,司至不撒手!” 司至发着嗲,拖出长长的尾音,完了,还不忘将身体抖三抖,吓得我打了个冷战,抬起另外一只脚,一顿猛踹,边踹边大骂:“司至,你这只骚鸟,你是中毒了还是中邪了?赶紧给本神君撒手!浪荡货,少把你在外面那些唬人的把戏,带到赤阑殿!撒手!撒手!!” 司分站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半响才吞着口水,支支吾吾道:“王司至,好像晕了。” 我不解气,又补上一脚,方骂骂咧咧的走了。 半道碰到打发了云湛的司闭,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突又折回来,冲着他嚷嚷:“你去告诉司至那只杂毛鸟,本神君好得很,用不着他宝里宝气低贱到无耻的来逗本神君开心。” “恩恩。”司闭微笑着点点头:“司闭一定会教育好他们三个,请王宽心。” “你,这怎么笑成这样?” 我指着司闭那慈母玛利亚般撒发出浓浓爱意的笑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气急败坏的吼道:“不准这么鬼笑!”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旧伤难愈 自那日打发云湛,赤阑殿果然又清净下来。我整日抱着肉包子,不是坐在歪脖子树下怡然自得的偷懒躲闲,就是躺在血玉床上舒舒服服的蒙头大睡,好似我真的忘了我与白止,与云湛之间的事,也好似我从未离开过赤阑殿,日子本就是这样过下去的般。 见我如此,四只鸟也安下心来。 司闭一如既往的在火神殿与赤阑殿之间奔波,料理族中事,管好我们的吃喝拉撒;司分仍是让人不省心,毛手毛脚,干不成一件漂亮事;司至安生两日后,终是坐不住了,打着替我寻访美容秘方的幌子,到处惹是生非;司启,他还算识相,生怕碰到我,惹我不快,日日窝在自己寝殿内,甚少走动。 又过了几日,慕辰来了,赤阑殿的清静只怕是要一去不复返。 这是我见到她第一眼的第一反应。 说实话,我与慕辰虽要好,但我天生脾气古怪,不喜欢贴着别人标签的生灵跑到我的赤阑殿骗吃骗喝。 慕辰一听,傻了眼,拉着我的袖子,哭哭啼啼,说她与柳陌本只是讨论她穿红色好看还是紫色好看。她自个觉得红色更能衬托她的花容月貌,柳陌却坚持紫色才显王后气质。争着争着,就变成了互不相让,动手动脚,她一怒之下,卷起一件单衣,就跑了出来。原想回娘家,不巧她恩爱无比的爹爹与娘亲借着体验生活的名头,云游四海,过二人世界去了。她自诩过不惯寂寞空虚冷的日子,遂转道来了长白山,求收留。 我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戳戳道:骗鬼吧。 她瞧我这不为所动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大哭,嚷嚷着她要与柳陌离婚,余生就在赤阑殿做个为我端茶送水的宫婢,求成全。 我没好气的又将白眼从左边翻到右边,鼻子哼哼两下,不表态。 慕辰没辙了,干脆卷起袖子,将眼泪一抹,换了副笑脸,嘻嘻道:“我实话说了吧,前日云湛特意跑来求我,我才咬着牙别了我亲爱的柳陌,千里迢迢,跑来监视你。” 这还算个话。 遂冷冷道:“继续。” 慕辰瞧着我这反应,有点迟疑,认真想了想又道:“云湛的意思,是要我来探探你的口风,看你是否忘了那人族,愿意收回休书,与他重修旧好。我家柳陌也是这意思,所以,我就来了。” “那你探也探了,可探出个结果?” “这个”慕辰上上下下将我看了一遍,突然,眼睛放光,一把夺过我怀里的肉包子,惊喜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好可爱。” 我刚要说:这不是个东西,而是一只猪。猪,记得啵,就是曾经将你拱得一身猪屎臭被人族嘲笑了十天的罪魁祸首。 却见肉包子那张白皮细脸臊得通红,不禁生出一阵邪火。 乖乖,我承认慕辰的身材比我热辣c火爆,但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 想我日日抱你在怀,你除了打呼噜睡觉,就是眯着一双细皮眼装淡定,何曾有过这等生理反应? 你,你这不是在赤裸裸的怀疑本神君的性别吗? 遂不甘心的低头瞅了瞅自己:一马平川c不见波澜;抬头再看慕辰:波涛汹涌,沟壑分明。 顿时就傻了眼。 好吧,我承认,我与慕辰之间,相差了的确不是一个号那么简单。我裹了裹衣服,眼睁睁瞧着慕辰这白痴顶那么两个胸器,却将肉包子左边抱抱,右边耸耸,最后竟扣到中间的深沟里,喜不自胜时,我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自尊心,莫名其妙的碎一地。 “呀,它流血啦。” 慕辰正逗得起劲,突然举着它大叫起来。 我没好气的白了这个蠢货以及她怀里那只骚货一眼,暗道:能不流吗?人家怎么说也是只公的。 “焱兮,你快瞧瞧,它是不是受伤了?” 慕辰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赤阑殿的目的,哭丧着脸,着急得很。 我瞧着她那已经湿润的眼睛,心里叹然:竟然指望她这智商来做探子,云湛呀云湛,你那脑子不会也是被什么东西挤了吧? 遂伸出一只手,直接命中肉包子的短脖子,掐得它四蹄狂舞,叽呜叽呜的乱叫。 “焱兮,你弄疼它啦?” 慕辰瞧着,忍不住替它打抱不平:“你怎么能这么粗鲁?” 我重重的吐了口气:柳陌,你确定你派这婆娘来是帮你好兄弟说媒,而不是故意来气我的吗? 我将肉包子揽入怀中,狠狠抽了它几下,这东西到底比慕辰有灵性,抽着抽着,就主动把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慢慢嗦了回去。 我冷笑一声,将肉包子重新举到慕辰跟前,嘚瑟道:“瞧见没,它这毛病,就得我这么治。” 慕辰双手交叉,露出一副超级崇拜的表情,风骚的说:“焱兮,你太厉害了。我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焱兮,它叫什么?” 见我冷着一张脸,慕辰又讨好的蹲在我身边,双手撑着下巴,笑嘻嘻的指着肉包子问道。 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管它叫什么!慕辰,我警告你,赤阑殿没有多余的空地给你容身,赶紧滚回幽都之山,该干嘛干嘛去。” “焱兮” 慕辰艳丽的小脸皱成一团,嗲声嗲气的哀求道:“求收留。” 我转过身,背向她。 她又贼溜溜的跑过来:“焱兮,我保证,我会好好服侍你的。要不,我现在就给你露一手。” 话刚说完,我还来不及婉拒,她已跑到我身后,举着两拳头,轻一下重一下,瞎捶起来。 “痛” 我没料到她这么没轻没重,半边肩膀就垮了下来,脸色惨白。 慕辰一见,急了:“焱兮,你,你怎么啦?”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强忍巨痛,急促道:“别嚷。” “你,你,是不是” 我点点头。 这段日子,我虽全心全意养伤,巴望着自己早日康复,奈何这身体,就是不见好,为了不让司闭他们察觉,我整日里只好躺躺坐坐,无心任何事。 不想,慕辰这般急躁,竟让我露了陷。这丫头,只怕 “焱兮,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很笨,你身体没有康复这等机密之事,我若留在赤阑殿,有你监管,定能时时警醒自己,管住这张嘴。但我若是回了幽都,没你在身边提点,那我可不保证我不会说漏嘴。” 果然,才担心她来这招,她就真的用上了。 “焱兮,你要是真的不留我,我也” “我会让司闭腾出一间客殿。”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伤情加重 慕辰就这么耍着赖皮留下了,我原打算将她安排在司闭寝殿旁一间闲置许久的客殿内。 说来惭愧,我这赤阑殿看着不小,只因我这个主家没有留客的习惯,便一直不备客殿。又想物尽其用,干脆大方一回,不单给本神君自己安排了独立寝殿c书殿,还顺带着将赤阑殿所有下人的待遇一并提高,给了那四只鸟与我同等配置。慕辰当初误打误撞噗通一声跳下我的天池,乃我头次带生灵回赤阑殿,这也无怪他们那般惊恐。 带回来,弄清楚慕辰的身份后,让我头痛的不是如何整她,而是要将她如何安置? 好在我为让司闭安心替我处理族中事务,带着笼络的目的,在他书殿旁又另给他留下一间族务处理专用殿。司闭不领情,觉得麻烦,弃之未用,我怕他日后耍赖,也就听之任之。 久而久之,我也忘了。 好在那次司闭提及,草草收拾一番,安顿慕辰足足有余。 慕辰离开后,司闭更加嫌弃,略作打扫,再未动之分毫。如此,我自顺理成章将那殿室再次安排给了慕辰。 一番好心,她却不当回事,吵吵嚷嚷说我在轻看她。说她当初为奴为婢,住下人房无可厚非;今时不同往日,现她以冥神王后的身份入住,那是贵客临门,怎么还能跟当初一般安排? 这不识好人心还倒打一耙强词夺理的卑鄙行径,让我差点就一口老血喷洒当场。 抱着肉包子,腾出一只手轻轻捶了捶胸口,歪头瞄了一旁的司闭司分司至,果然,这三个家伙的脸也跟酱缸里的咸腌菜般,难看得很。 可惜,慕辰不但缺脑子,还很没眼力,我们都表露得如此显而易见,她却还能在我们沉痛与绝望的目光之下,堂而皇之的继续信口开河。 “焱兮,我虽不是神君,但也是神君王后。在幽都,无论何种场合,我与柳陌都是不分上下,并肩而站,并排而坐。你这安排,明显是在抬柳陌,踩我。” 我长长吐了一口废气,自信我并非是因身体伤势过重,而不堪重负,笃定我绝对是吃架不住慕辰的妄言歪理,才觉得生活如此艰难,遂懒懒道:“那你说,你要住哪?” “我嘛” 慕辰嘻嘻哈哈跑到我旁边,不忘她一贯娇滴滴的本色:“住你寝殿。” 我一声冷笑:“意思是,我将寝殿让给你,我住客殿,不,下人房?”。 “不不不”慕辰双手慌乱的摇摆着否认:“我的意思,其实是要不我们俩一起凑合?” “噗” 我才端起茶杯,本想压压惊,不想,她却跟我来这个,吓得我一口参茶还未来得及咽下,就直接吐喷了。 “咳咳咳,你你说” “你若是不愿意,定然是瞧不起我,我我也是有骨气的,既然你瞧不起,那我就灰头土脸的回去吧。反正,我除了嘴巴不严,喜欢胡言乱语外,也没别的缺点。” 妖精,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吗? “既然你觉得凑合方能彰显你那不可一世的神君婆娘身份,那就凑合吧。” 我抱起肉包子,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讶异之下气哄哄走了。慕辰转悲为喜,又叽叽喳喳的跟了上来。 也不知她是被云湛灌下了什么迷魂汤,这次还真变了性,虽吵着与我凑合,却无胆与我同床共眠,自觉在软榻上搭了个临时窝,真干起了端茶倒水这等苦差事。说实话,我想虐她,绝非一日两日,但她突然这么乖巧听话,反让我有点承受不来。几次三番,都未能拒绝她的好意,只好由着她胡闹。不想,我竟也是个散懒货,不过三日光景,就认下了她低眉顺眼伺候人的功夫。 待到第四日,没有任何征兆,她一句牢骚也没有,就跟着找上门来的柳陌回去了。 临别前,两个老不羞还不忘当着我的面,在我这个刚刚痛失所爱者面前疯狂的撒狗粮。 “这几日定是没过吧?瞧你这小脸瘦的?” “倒也没遭什么罪,只不过,这赤阑殿再好,终究比不过有你在的幽都,难免就茶饭不思了。” “你呀你,若真的看中我,就更应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自己养得水嫩水嫩的,我才安心。” “离了你,我如何好好吃,好好睡?” “我也如此。日日思念着你,日日心神不安,生怕你受委屈,毕竟你在幽都也是无法无天的主,现寄人篱下,事事看人眼色,你如何应付得来?” “夫君此言不差,能与焱兮这火爆脾气相处三日,的确是难为我。” “所以为夫才日夜兼程赶来,为的就是救你早日脱离苦海。” “你们够了没有?”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什么茶饭不思? 屁! 在赤阑殿三日,你慕辰哪一餐吃得比我少? 什么寄人篱下? 呸! 别忘了当初是你软硬兼施求着闹着逼我收留你的! 还有你柳陌,从幽都到长白山,嗖的一下就到了,还日夜兼程,你不害臊,我都替这四个字不好意思! 我气冲冲走到这两活宝面前,左右开弓:“慕辰,你个小妖精,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焱兮会在乎你捏在手里的那点点把柄?还有你柳陌,你是冥神不假,但这不是幽都,还没你指桑骂槐的份!” “焱” “你给本神君闭嘴!” 慕辰刚撅着嘴巴,发出一个字,我睁大双眼,死瞪她:“本君把话撂在这里,别跟本君说什么你那张浪荡嘴把不住门,若是你有胆放屁,本君就有能耐将它撕个稀巴烂。不信,大可试试?” 慕辰赶紧捂住嘴,拼命摇头。 柳陌心疼,搂着他的妖艳娘子,轻轻呵护:“别怕,别怕,凡事皆有夫君。” “哼,既然冥神如此有兴致,那本君倒不介意再与你比划比划。” 柳陌脸色一沉,狠狠转过头,轻言软语哄着慕辰:“咱们是有教养的神,不与她一般见识,咱们回幽都,回幽都。” “恩。一切全听夫君安排。” 什么玩意? 我刚想追上去,教育一二,不想,胸口一阵刺痛,眼前就变得一片模糊。 司闭跑过来,扶住我:“王,您怎么啦?” 怎么啦? 我也想问问:我怎么啦?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身染怪病(二) 慕辰走后,我就不经用了,连续躺了三日,不但没有好转迹象,反越来越严重,等到第四日,竟出现幻觉c幻听c幻视。迷迷糊糊中,我又泛舟于洛河之上,兽灵鸟摇着屁股杵在桨上,时而歌唱,时而凝视,时而嘈杂,欢腾得很。司闭端端正正摇着另一只浆,逆流而上;司分搂着司启,不知说了什么,嘻哈不止;司至斜身,将手放入洛河,突然张臂,扬起一串水花,惊得兽灵鸟振翅而飞。 “兽灵鸟” 我张了张嘴,迷迷糊糊吐出这三个字,轻舟已化作东山深林处的一只秋千,他们四人不见踪影,我独坐其间,从平地荡起,又自半空飞速落下,笑声随着秋千划出的圆润弧度,洒落一地。眼见着秋千将停时,身后一双温柔手,托起我,送了出去,我顺着风,回头凝视,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生得一双琥珀色眼眸的少年王身上。 “白止,再荡高点!” “这样够吗?” “不够,再高点再高点!” “呵呵呵,好。” “白止白止” “王,您说什么?您说清楚点?” 司闭将头贴在床边,一边用帕子替我拭去额前冷汗,一边急促的问道。 我神识不清,哪里听得见司闭这声声呼喊,耳边全是琥珀妖精故意逗趣的情话,缠缠绵绵,奇妙得很。 “白止” 我有嘟囔出这两个字。 “王,您说什么?” 司闭仍是摸不着头脑,干着急。 “司闭,王现在如何了?” “意识越来越不清,口中满是呓语,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司分还没有把绥叱请回来吗?” “司分走得急,按理现在应该回来了。要不,我去看看?” “算了,你留下,我去。” “司” 两只鸟还未争出一个结果来,房间又出现了第三个声音。 “我有办法。” 这个声音? 是司启! 这糟心东西,我不是告诫过他,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悠吗?我这才刚倒下,他就屁颠屁颠跑来招摇,真是一刻都不能省心。 我费劲集中精力,咬着牙狠心赶走脑海里那些甜蜜得让我无比沉沦的情爱,半撑起头,汗津津的望着司启,幽幽冷冷道:“你,出去!” “王,您醒啦?” 司闭没有听清我这句话,见我眼睛微睁,赶紧扶起我。 我借他之力,支起半个身子,目光死死盯着司启,喘息重重,无力再重复那三个字,动了动嘴皮,司启身子一颤,垂下头,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司至瞧着奇怪,半跪于司闭旁:“王,您这是在” 我摇摇头,制止司至再说,卖力翘起嘴巴,费了半天老劲才憋出一个“肉”字。 司至总算灵敏起来,忙道:“您是想问那只从清风殿抱来的猪吗?” 我点点头。 “您这四日昏昏沉沉,司闭怕它扰了您,便将它抱走了。您放心,它好得很。” 我摇摇头。 司闭见之,甚是不解,转而望向司至。司至冥想片刻,才舒展笑脸,轻轻道:“那东西也十分惦记您。将它抱走后,它便不愿意再让任何人抱,连司闭也不例外。司至知道王爱惜那东西,就特意让司分去天池取了一块极好的血玉,也给它做了一张血玉床。那东西,到底是王的心宠,对血玉床喜欢得要紧,老老实实住下了。王请宽心,待您康复后,司至定会还您一只毫发未损的肉包子。” 我又摇摇头。 这下连司至也傻眼了。 我实在没有时间再与这对活宝浪费,只得摸摸索索从内衣里取出那颗印着“焱兮”如大拇指般大小,但棱角已被磨平的三生石,颤颤巍巍递给司闭。 “清” “这是?” 司闭望着手上这颗与石头无异的东西,眉头紧锁,一脸迷茫。 天啦撸,司闭你这蠢货,竟然不识三生石? 我差点就被他蠢得背过气去。好在还有司至,我想着,他到处滥情,又喜收集这等情爱之物,乱赠那些莺莺燕燕,即算没有亲眼见过,但也不至于与司闭这般不识货。 “这” 不想,司至那两只桃花眼,盯着司闭手中的三生石都快盯出斗鸡眼来,却还停在“这”里,止步不前。 我翻了个白眼,急得支支吾吾:“清风” “清风殿?” 果然,率先开窍的是司至。 我吐了口气,点点头。 “王是想让司闭带着这块石头去清风殿找桀骜神君?” 司闭的智商也紧随其后,终于上线了。 我再次点点头。 是的,去清风殿,桀骜他是个明白人,只要司闭将我的情况告诉他,我相信他会清楚我到底是怎么啦?也会明白要如何才能救我? “好,司闭这就去。” 去吧,司闭。 一定要赶在他来赤阑殿之前,将桀骜先带回来。只有这样,我才能摆脱这副要死不死的鬼模样。 “王,绥叱神君来了。” 我又迷迷糊糊之际,在白止温柔浅语中,司分急躁的声音火辣辣的横插了进来。 绥叱? 他一个专注采药试药炼药三千多万年的郎中来我赤阑殿做什么? “王,您放心,有了绥叱,您一定会马上康复的。” 放心? 我自然放心,因为来的是绥叱不是他,我自然放心。 至于康复吗? 呵呵,这可不是他绥叱小儿能说了作数的。 很快,我就感觉手腕上有尖利的东西刺入。乖乖,就不能轻点吗?说起来,我往日与你绥叱未曾有过半点交集,充其量也只是在哭白止,将眼睛快要哭瞎时,讨了你几个药包,委实算不得浪费了你多大精力,吃了你多大的人情,为何要下如此重手兼狠手? “滋” 又来一针,第三针,第四针针针诛心般痛。 “痛” “痛?王,您觉得痛,是吗?” 是的,司至,本君痛,痛得要死,你赶紧让绥叱这老东西将这些鬼玩意全部拔掉,否则,等桀骜来了,本君非得将他扎个稀巴烂不可! “绥叱神君,王好像很痛,这些针,是否” “你懂还是我懂?” 绥叱气势汹汹的吼住司至:“痛就对了,不痛,就是死人,没得救了。” 说完,一连扎下三针。 我彻底死心了,绥叱,你个老匹夫,你个庸医,你个不识货的东西,你个挨千刀的,你个你能不能别再扎了?你一个医神,难道不明白对症下药才是治病根本?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身染怪病(三) 慕辰走后,我就不经用了,连续躺了三日,不但没有好转迹象,反越来越严重,等到第四日,竟出现幻觉c幻听c幻视。迷迷糊糊中,我又泛舟于洛河之上,兽灵鸟摇着屁股杵在桨上,时而歌唱,时而凝视,时而嘈杂,欢腾得很。司闭端端正正摇着另一只浆,逆流而上;司分搂着司启,不知说了什么,嘻哈不止;司至斜身,将手放入洛河,突然张臂,扬起一串水花,惊得兽灵鸟振翅而飞。 “兽灵鸟” 我张了张嘴,迷迷糊糊吐出这三个字,轻舟已化作东山深林处的一只秋千,他们四人不见踪影,我独坐其间,从平地荡起,又自半空飞速落下,笑声随着秋千划出的圆润弧度,洒落一地。眼见着秋千将停时,身后一双温柔手,托起我,送了出去,我顺着风,回头凝视,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生得一双琥珀色眼眸的少年王身上。 “白止,再荡高点!” “这样够吗?” “不够,再高点再高点!” “呵呵呵,好。” “白止白止” “王,您说什么?您说清楚点?” 司闭将头贴在床边,一边用帕子替我拭去额前冷汗,一边急促的问道。 我神识不清,哪里听得见司闭这声声呼喊,耳边全是琥珀妖精故意逗趣的情话,缠缠绵绵,奇妙得很。 “白止” 我有嘟囔出这两个字。 “王,您说什么?” 司闭仍是摸不着头脑,干着急。 “司闭,王现在如何了?” “意识越来越不清,口中满是呓语,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司分还没有把绥叱请回来吗?” “司分走得急,按理现在应该回来了。要不,我去看看?” “算了,你留下,我去。” “司” 两只鸟还未争出一个结果来,房间又出现了第三个声音。 “我有办法。” 这个声音? 是司启! 这糟心东西,我不是告诫过他,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悠吗?我这才刚倒下,他就屁颠屁颠跑来招摇,真是一刻都不能省心。 我费劲集中精力,咬着牙狠心赶走脑海里那些甜蜜得让我无比沉沦的情爱,半撑起头,汗津津的望着司启,幽幽冷冷道:“你,出去!” “王,您醒啦?” 司闭没有听清我这句话,见我眼睛微睁,赶紧扶起我。 我借他之力,支起半个身子,目光死死盯着司启,喘息重重,无力再重复那三个字,动了动嘴皮,司启身子一颤,垂下头,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司至瞧着奇怪,半跪于司闭旁:“王,您这是在” 我摇摇头,制止司至再说,卖力翘起嘴巴,费了半天老劲才憋出一个“肉”字。 司至总算灵敏起来,忙道:“您是想问那只从清风殿抱来的猪吗?” 我点点头。 “您这四日昏昏沉沉,司闭怕它扰了您,便将它抱走了。您放心,它好得很。” 我摇摇头。 司闭见之,甚是不解,转而望向司至。司至冥想片刻,才舒展笑脸,轻轻道:“那东西也十分惦记您。将它抱走后,它便不愿意再让任何人抱,连司闭也不例外。司至知道王爱惜那东西,就特意让司分去天池取了一块极好的血玉,也给它做了一张血玉床。那东西,到底是王的心宠,对血玉床喜欢得要紧,老老实实住下了。王请宽心,待您康复后,司至定会还您一只毫发未损的肉包子。” 我又摇摇头。 这下连司至也傻眼了。 我实在没有时间再与这对活宝浪费,只得摸摸索索从内衣里取出那颗印着“焱兮”如大拇指般大小,但棱角已被磨平的三生石,颤颤巍巍递给司闭。 “清” “这是?” 司闭望着手上这颗与石头无异的东西,眉头紧锁,一脸迷茫。 天啦撸,司闭你这蠢货,竟然不识三生石? 我差点就被他蠢得背过气去。好在还有司至,我想着,他到处滥情,又喜收集这等情爱之物,乱赠那些莺莺燕燕,即算没有亲眼见过,但也不至于与司闭这般不识货。 “这” 不想,司至那两只桃花眼,盯着司闭手中的三生石都快盯出斗鸡眼来,却还停在“这”里,止步不前。 我翻了个白眼,急得支支吾吾:“清风” “清风殿?” 果然,率先开窍的是司至。 我吐了口气,点点头。 “王是想让司闭带着这块石头去清风殿找桀骜神君?” 司闭的智商也紧随其后,终于上线了。 我再次点点头。 是的,去清风殿,桀骜他是个明白人,只要司闭将我的情况告诉他,我相信他会清楚我到底是怎么啦?也会明白要如何才能救我? “好,司闭这就去。” 去吧,司闭。 一定要赶在他来赤阑殿之前,将桀骜先带回来。只有这样,我才能摆脱这副要死不死的鬼模样。 “王,绥叱神君来了。” 我又迷迷糊糊之际,在白止温柔浅语中,司分急躁的声音火辣辣的横插了进来。 绥叱? 他一个专注采药试药炼药三千多万年的郎中来我赤阑殿做什么? “王,您放心,有了绥叱,您一定会马上康复的。” 放心? 我自然放心,因为来的是绥叱不是他,我自然放心。 至于康复吗? 呵呵,这可不是他绥叱小儿能说了作数的。 很快,我就感觉手腕上有尖利的东西刺入。乖乖,就不能轻点吗?说起来,我往日与你绥叱未曾有过半点交集,充其量也只是在哭白止,将眼睛快要哭瞎时,讨了你几个药包,委实算不得浪费了你多大精力,吃了你多大的人情,为何要下如此重手兼狠手? “滋” 又来一针,第三针,第四针针针诛心般痛。 “痛” “痛?王,您觉得痛,是吗?” 是的,司至,本君痛,痛得要死,你赶紧让绥叱这老东西将这些鬼玩意全部拔掉,否则,等桀骜来了,本君非得将他扎个稀巴烂不可! “绥叱神君,王好像很痛,这些针,是否” “你懂还是我懂?” 绥叱气势汹汹的吼住司至:“痛就对了,不痛,就是死人,没得救了。” 说完,一连扎下三针。 我彻底死心了,绥叱,你个老匹夫,你个庸医,你个不识货的东西,你个挨千刀的,你个你能不能别再扎了?你一个医神,难道不明白对症下药才是治病根本?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失魂落魄汤(二) 沉沉浮浮,浮浮沉沉,我还是没有保住脑海中仅剩的那丝理智。 失魂落魄汤果然名不虚传。 这东西,我虽未挪来给他人用过,但其疗效,早已从慕辰嘴里听过无数。记得当初,我还曾想过要让瑶华那朵白莲花尝尝,以此证实慕辰这小蹄子没有夸大其词。 不想,最后我竟被慕辰摆了一道,先于瑶华一步,饮下了这杯苦果。 细细想来,慕辰这次前来,时机有点蹊跷,行为也很出格。所以,她使劲浑身解数死皮赖脸非留下之时,我并非真的没有疑心。只不过,她到底还是开始算计了。知我是个越躲躲藏藏,便越容不得躲藏的草率性情,故意使了个诈,同我迂回一二,再气急败坏的举手投降,顺便一五一十全招了。看似毫无保留的坦诚相对,实则是挖好坑等着我来跳。 说来说去,终归是我自负,笃定自己有本事能把她扣在手腕里,掌得死死的。头脑发热的留下她,还依着她,任她在我的寝殿内行动自如,这才有了她下手的机会。 慕辰 我已经放弃了抵抗,眼角划下一滴无形泪。 慕辰,我待你如何,你是清楚的,但你待我如何,我算是明白了。 祸不单行,知道是啥意思吗? 前脚慕辰坑了我,后脚,那个令我深度抗拒的冷漠神君还是先桀骜一步,赶来了。 我静静的毫无生气的望着他,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俊美,还是俊美。精致五官之中,那双冰魄色的眸子,曾令我痴迷无比,此刻,却牵不到我的任何情绪。 因为我饮下了慕辰给我备下的失魂落魄汤。这汤奇妙得很,不会损我一丝一毫肌理,也不会耗我一星半点神力,只是简单锁住我的七情六欲。但凡我眸之所见的一切死的活的生灵,都非我友,也非我敌,谁都与我无关,包括我自己。 “焱兮,我来了,我来接你回碧落城。” 这个冷冷的神君单膝跪下,带着殷切之情,轻轻抱起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怒骂:你个卑鄙小人,为了达到你不为人知的目的,竟然怂恿慕辰给我下药,太可恶了! 身体却十分温顺,软绵绵的顺着他的臂弯,贴入他的怀中。 司至杵在那里,张着大口,手足无措。云湛抱起我时,我的目光正好跌落在他眼中,我按耐不住心中之愤,大吼:司至,你个二愣子,还不赶紧将本神君从这伪君子手里救下来? “冰王,您若要带走王,还是请您等司闭回来,在做决定。” 好样的,司至! 就是这样,缠着他,千万别让他把我带出赤阑殿,否则,只要日后就真的再无相见之日了。 “焱兮这样子,你也看到了,若不早日治疗,还不定出什么乱子。” 撒谎! 我什么样子,还不是你一手操控的! 少在这里蛊惑人心! “但是,王在清醒之时,明确表示她要等的是桀骜神君。” 我明白,此刻无论我的内心如何焦急,我的眼神,我的肢体,都表现不出来,所以,司至还能顺着我的心,坚持堵截云湛,这令我又生出一丝希望,只怕着在这一来二回的消耗中,能等来桀骜。 只要桀骜来了,我一定要亲自去一趟幽都之上,明明白白告诉慕辰:自今日起,我与她,再无任何关系,日后若我要与柳陌正儿八经借一样东西,即算她哭瞎艳,掏心挖肺,求我原谅她今日的愚蠢,我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坚持己见。 “桀骜神君什么时候会治病救人,本君怎么从未听说过?”云湛阴阳怪气,不爽的望向一旁,“绥叱神君,本君孤陋寡闻,不知你是否有幸听得一二?” 绥叱眯着死鱼眼,那颗洋葱头般的脑袋摇得如拨浪鼓般:“他整日里除了拨弄拨弄那颗大石头,哪有过这门心思。” 绥叱,你个王八蛋! 先是将本君扎得遍体鳞伤,现又帮着云湛坏老子好事,你是当真要跟我杠上了对吧? “冰王虽言之有理,但,等桀骜神君回来,是王亲口下的命令,司至不敢不从。” “若你执意如此,本君倒可以等,只不过,焱兮这样子,怕是多等片刻,都是灾难。” 云湛拧着眉头,以退为进。 “这” 司至这草包,一个这字就听出他开始退缩了。 “司至使者,焱兮神君现在的情况的确不乐观。本君的针都扎过了,却未有一丝好转,这说明焱兮神君受的并非内伤外伤。若云湛神君当真有法子,还是早让他来试试为妙。” 闹了半天,原来你这绥叱,是云湛一早备下的托,难怪眼瞎到辨不出失魂落魄汤?难怪上来就是一顿乱扎?难怪我这药性会突然爆发? 云湛呀云湛,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去欣赏? “既然连绥叱神君都这么说,那司至也不敢再坚持,敢问冰王,您打算带王去碧落城,可是已有解救的法子?” 司至,你怎么这么容易妥协呀?! 我内心一片哀嚎。 “羽山之上的冰容之内有一条烛龙日也不离的驻守。此事,司至使者应该有所耳闻?” “司至虽不才,但父神的座驾烛龙,还是略知一二。” “它的嘴里衔着一根永不熄灭的蜡烛,代替光亮,才让我冰族繁荣昌盛。焱兮能否康复,就靠那根蜡烛。” “此话当真?” “焱兮是本君一心要娶的王后,本君岂会儿戏?” 呸! 还敢说一心要娶,真是不要脸! “那,司至可否同行?” “不单是你,本君还希望绥叱神君能赏脸,随本君一道回碧落城。这既是本君诚心诚意邀请,自然也是为了焱兮。” “难得云湛神君相邀,绥叱就不讲那些虚礼,同行便是。”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上路吧。” 云湛抱着我,飞快离了我的寝殿,然后出了赤阑殿。 我软软塌塌,窝在他怀里,眼见着离长白山越来越远,心里呜咽起来:司闭,你怎么还没把桀骜带回来?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失魂落魄汤(三) 司至的左眼皮越跳越快,面部表情有点难看。难看到两条眉毛终于没有在同一水平线上了。这倒让我想起自己肚子胀得厉害,蹲到坑上,却排不出的样子,就他这德性。 若我此时还是往日的我,定要拍拍他的肩膀,操着一副经验老道者的姿态,毫不忌讳的告诉他:“别太用力,小心把身上的零件给撑破。” 完了,再配上我无比魔性的狂笑,那这一日又是无比愉快的。 可惜,事与愿违。 好在星辰司瞧不上我这个准往后由来已久,一听司至的话还算有几分理,赶紧跳出来,继续作妖。 “王,司至使者的话不无道理,虽然您与火王曾有婚约,但火王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红杏出墙,闹得人尽皆知。在如此情形之下,以您现在的立场,真不适合亲自照顾她。” 瞧瞧,我没说错吧。 什么词难听,他就偏挑什么词,说他作妖,我还真是良心。 “王,星辰司所思所虑皆是为了王。即算王不在意外界的看法与议论,但冰族不行,容不得任何人诋毁。故,请王三思。” 星辰司不愧是装神弄鬼尽管算命的瞎子,如何拿捏人心,很有分寸。见云湛不介意被我这朵残花送上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就开始危言耸听,将一族名誉也搅合进来了,厉害! “当初我也负过焱兮,但她未从计较;这次,我自然也没有去计较的资格。你既提到此事,那我就一并说了:明日我带焱兮去见过烛龙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将在蜡烛最微弱之时迎娶焱兮。” 迎娶? 不是吧? 云湛神君,我知你单身很久了,可能会有那么一点天干物燥的饥渴,但,也不至于急到‘无论结果’吧? 我不是诅咒自己,但凡事总得考虑一个万一吧,万一我没治好,就是一个缺了七情六欲的木头人。对着一木头,难道你也觉得有意思? 就算你觉得有意思,就算你不管我是不是觉得没意思,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趁火打劫呀?星辰司的话,说得还是很中肯的,你可以不介意外界如何看你云湛,但你终归是一族之王,怎么能光顾着自己痛快,让整个冰族沦为笑柄? 我瞧着星辰司与我在这点的观点还是不谋而合的,所以,他欲再据理力争,不料,绥叱那老匹夫却上前一步,阻扰他继续。气得我只好病急乱投医,希望司至能够勇敢的直视眼前这份惨烈。 可惜呀,那脓包孩子,左眼皮跳跳还不算,右眼皮也开始跳了,我真想撸起袖子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换了颗这么破碎的心? 就这样,我被云湛抱回了他的寝殿。 他小心翼翼将我放在软塌上,撩起衣袍,紧挨我而坐,两只眼睛意味深长的望着我。 他这一望,我就怵了。 因为我发现,我现在连个废人都不如。废人嘛,左不过是手脚无法动弹,再不济就是口舌不能言,偏我全占了,还外加一个表里不一的顺从与不抵抗,这,不是活生生比废人还不如,是什么? 就拿此刻来说吧,我心里明明认为不管是他瞧我一眼,还是我瞧他一眼,总总是脏了我的眼。如此极度厌弃的情感之下,我的身体却对他的凝视,回以该死的含情脉脉。 凭我仅有的经验可以毫不武断的预料:再这么瞧下去,非得出事。 果不其然,他瞧着瞧着,就把自己瞧感动了。 伸出一只手,落在我肩膀的上方,然后他的脸就不要脸的越靠越近,越近越大,最后,终于与我的脸贴到了一处。还有他那放肆的冰冷的唇,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我这专属白止的红唇。拍着良心说,我是真的被他碰得恶心到了。但我的唇却不知好歹的开始回应,我瞧着他脸上划过一丝浅笑,就毫无顾忌的再次贴了上来。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即止,而是带着阴谋诡计开始肆意掠夺。唇唇相碰,干柴烈火般,迸发出无数激情,暧昧得这间阴冷潮湿的寝殿就如春之神女刚刚离开一般,情动暖人。 完了,我心里一阵哀鸣。 瞧他这架势,似乎打算提前将我吃干抹净。 这个想法还未消失,他的手已经在我身上摸索,冰冷的唇也在我的火热中变得越发炙烫起来,无耻的将我口腔搅出一片风云后,又游走至我最引以为傲的脖子上。 我一阵颤栗,不是恐惧,而是欢愉。 天杀的失魂落魄汤,天杀的慕辰,天杀的云湛,天杀的绥叱, 天杀的焱兮 我的身体享受着,我的神识却在哭泣。 我想我要分裂了。 无形之泪再次划出眼眶:白止,救我,别让他们剥夺我死去见你的资格。 救我,无论谁都好 救 我忍不住哀嚎,嘴里却跑出一串串愉快的呻吟。 该死的失魂落魄汤,慕辰,我若无颜面对白止,那我定要你眼睁睁看着柳陌灰飞烟灭而无能为力! “云湛,以焱兮的性格,她是不会屈服生米煮成熟饭这种卑鄙手段的。” 就在云湛的草莓已经种满我的脖子,正欲再去开垦新的田野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好事。 云湛先是一惊,然后才是平复心绪和气喘,他将我飞快的捞起来,双手慌乱的替我拉上已经被他褪至腰间的外衣。 “谁允许你来的?” 云湛黑着一张脸,厉声喝道。 “呦,清心寡欲的冰王,也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看来,是真的动情了。” 那个冰冷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一双无辜无害的眼睛里全然没有云湛眼中情欲未得到满足的不甘,无悲无喜,只是在谁都瞧不到的地方,我拾起了刚刚碎了一地的心:瑶华,我确信四界之中,你对我是真爱。 待瑶华走出来,眼前一亮:她今日有几分不同,先是着装,平素她是白莲花,一身缥缈的白纱拖地裙,既不显腰身,又不露点料,美得纯,美得让人不敢亵渎,只好供奉。此刻,她却一身都要赶上袒胸露乳,挤胸掐腰,烈焰般火热的红裙妖娆而至。脸上没有装,鼻子里呼出来的全是情爱,眼睛里窝着是与云湛一般无处释放的欲望。 这,怎么比怡红院的姑娘还妖? “滚!” 云湛瞧都未瞧,冷冷蹦出一个字。 她却不恼,咯咯咯的笑得十分鬼畜。 “是不是滚,可不是你说了算,得父神来说。”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失魂落魄汤(四) 父神 ?! 瑶华这小蹄子刚刚说父神之命? 这,怎么可能?那个死得连灰都不知飞到何处的父神,如何还能对她发号施令? 不,绝不可能! 我不相信,不相信。但云湛的不安与突如其来的谨慎,又在告诉我:瑶华所说之事,绝非虚言。 一番小小的思虑后,他终还是将我轻轻放下,脸色已在这期间发生了变化,情欲c纠结全都被他安然无恙的放下,余下的是一脸平和,眼睛一闪一闪,透着诡秘。 “你是说父神知道我正在做什么?” 云湛走到瑶华身边,温柔拉起她的手,诡秘变成了含情脉脉。 瑶华先是一楞,很快便多出一份受宠若惊的娇情,顺势倒向云湛,还不忘腾出另一只手,装模作样捶打着他的胸口,嘴巴微撅,挑逗多过轻佻:“云湛,若说我对你无心,那是假的。我想成为你的王后,除了是父神的旨意,其实更多的,是我自己真实的意愿。所以,你放心,我是不会出卖你的。” “父神,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瑶华的深情表白,说得动情,可惜时机不对。云湛一心只想着自己,只想知道他的问题有没有答案。 看来,对于父神,他是畏惧与害怕的。 “我不说,父神如何会知?” 云湛的反应,让瑶华很是得意,好似一切皆已在她的掌控中般,微仰起头,痴痴望着云湛,捶胸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先是攀住他后颈,后再一直往上,待勾住他的发,又少不得拨弄一番,还欲更进一步,碰触他冰雕般的脸,可惜,刚至耳垂,就被云湛及时制止,他一把抓住那只躁动的手,淡然一笑:“你错了,娶焱兮,本就是父神的意思。” 父神让云湛娶我? 莫非,还是因为白止? 我心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白止。可怜的瑶华,远没我这般纯粹,她被这句话刺激得几近要恼羞成怒:“父神不,不会的。父神为何会让你娶焱兮?这绝不可能!” 云湛冷冷一笑,冰魄色眼眸里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屑:“瑶华,身为雪族神女,当冰清玉洁,可你却穿得跟个人族最低贱的女子一样,不觉得有愧吗?” 最低贱 打我今日看她第一眼,脑子里最先想到的也是怡红院,与这个价位差不多,但,如此堂而皇之的当面挑明,我还是觉得,此乃非君子所为。 果然,瑶华听后,整个脸开始崩盘,眼已不是眼,鼻子也不似鼻子,豆大的眼珠子停顿半刻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高耸的胸脯便慢慢微缩起来,最后彻底失去了它的圆润与雄姿,空剩一败涂地的颓败。 桀骜说得不错,四界之中,无情,才是最强大的。 瑶华的懦弱就是源于她心里有了不该有的念想。 “云湛,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 瑶华砸吧砸吧之后,眼睛里的欲望彻底熄灭了,她冷冷挣脱云湛的禁锢,却没有意想之中的愤怒,反像换了个人般,冷静得很。 不见云湛回复,瑶华哼了一声,手肘一挥,腰肢就划出一个狐媚的弧线,颓败的胸脯再度亭亭玉立,又有了傲视群雄的自负,朝软塌上的我款款而来。 我望着瑶华,心如止水;瑶华望着我,妒胜于恨,咬着银牙,又道:“你这是在故意用话激我,逼我甩袖而去,好让你继续与焱兮重温残梦,把刚才被我打断的好事接着做完,对吧?” 瑶华说着说着,就盈盈的笑起来。 这笑声,隔远了听,还凑合;但以她与我现在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笑得我汗毛倒竖,既希望她赶快离开,又怕她真会离开,复杂得头昏脑涨。 倒是云湛,很是沉得住气,脸上的讥讽之意仍未消退,冰冷的眸子倒映着那个花枝乱颤的身影,眸光一闪,反驳的话仍未说出口,这心思当真是难测。 瑶华总算是笑够了,低眉冷眼,死死望着我,赤焰般的红唇越发饱满,好似能一口吞下我般可怕。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司至为何一害怕就眼皮跳了,有个时候,心若胆怯,又无处可躲,总得通过一种形式释放出来,方能使这颗心因承受不来而彻底报废。 瑶华的狠,让我很没出息的在心里打了个冷战:瑶华小蹄子,念在我从前宽待你的份上,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舍弃我。 “怎么不说话?”瑶华妖气得很。 “你都说了,我还有何好说的?” 云湛又露出了那丝诡秘。 瑶华眼底忽起薄雾,只见她手一挥,裙角飞扬,人就换了个样。 “云湛,你确定你爱上的是软榻上那个要死不活的,而不是我这张脸吗?” 一袭白裙,黑发飘逸,那张脸,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又吓一跳! 这,这不正是司启口中的主人吗? 既然是瑶华假扮? 难道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瑶华在背后捣鬼? 父神没有死,还活在四界之中,这已让我几近奔溃,现在瑶华又成了司启的主人,成了祸害白止的那个阴谋策划者,我觉得我真的要疯了,疯了。 “云湛乘胜追击,将白止逼入荒天沼泽内,尸骨无存。” 司启那日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瞬间就石化了。 原来,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但是,我不明白,瑶华与云湛受命于父神,现在他们联手合谋逼死了白止,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策划者其实是父神? 如果是父神,那白止也太可怜也太可悲了。 父神,你如何下得手,那可是白止,是你曾经最心爱的儿子。 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还是为了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而选择不择手段,还是会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他人,哪怕那个他人是你的儿子白止,也不例外。 “你爱的是我这张脸,对吧?” 瑶华还在不知疲倦的问着,云湛站在那里,眼神已然又开始起变化,我躺在那里,却无动于衷。 “你爱的是我这张脸,而不是软塌上的她,对吧?”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失魂落魄汤(五) 瑶华一步一摇,仍想着要去靠近云湛,委屈再道:“你不承认你心里真正在乎的其实是这” “我看你是疯了。” 厌烦了瑶华反反复复的追问,云湛短短一句话,有力而决绝,掌中玄冰剑悄无声息中已被他握住,剑身飞扬,随着这句冰冷的话,狠狠刺入那个颤抖的胸膛。 “云湛,你”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瑶华很是震惊,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说得极其凄凉,又情怨刺骨,却终是气绝声断,难将心中完整的话说出来,芊芊玉手,颤颤巍巍抬起,刚捂住伤口,玄冰剑就被它的主人飞快抽走,鲜血喷浆而出,一尘不染的白裙瞬间就被染出一朵艳丽的胸花。 如此美人,如此遭遇,如何是凄凉两字可作罢的?偏偏那个冷冷的神君还不肯罢休,伸手又补来一掌,震得瑶华明艳的身体就似一片枯叶般,轻而易举的被卷起,又轻而易举的被甩开,最后撞至我躺着的软榻边缘,翻了几番,就彻底失去了防御之力,挣扎而起,嘴角随之涌出几许新血,反复几次,终于感到了力不从心的不甘心,只得强忍着放弃,放任身体自己去战栗。 不远处那个好似被鬼魅附身般阴冷的神君,拖着他那柄寒光凛凛的玄冰剑步步紧逼,不屑充满着他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是他呼出的每一口气:“这张脸岂是你能玷污的?” 话未落音,玄冰剑再起,看这架势,今日是不打算放过瑶华了。 我静静看着这两个害死白止的侩子手,自相残杀,心里无比痛快,对于瑶华的落败,我只能说:她的愚蠢永远是自作聪明的高估自己,最后不可避免的作茧自缚。 “你,要杀我?” 即算是到了此刻,自己的鲜血正在活活的反噬自己,这个愚蠢的神女还是一脸不相信,睁着一双看不清世事的泪眼,摇尾乞怜般,越发的自轻自贱起来:“呵呵,云湛,你若是这样做了,父神不会放过你的。” “你擅自幻作她,你以为父神就会轻易饶过你吗?” 玄冰剑已被举过头顶,云湛的眼眸里全是冰。 “我” 这么看来,瑶华与司启主人是不是真为同一人,还有待确认。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父神是认识那个神女的。 能够得父神认识,还被父神这么忌讳着,那她定然不会是继任神者。难道,也与那虚铆一样,是生于父神时代,一直存活至今的神者? 如此,倒就不难解释,那个神女为何能知道我与白止的身份。只是,我在为洛河之神的时期,性情温和,又不喜与其他神族结交,一直带着四个仆人,独居洛河之端,未曾与谁结怨结仇,何来让她追溯如此久,也要对我不留余地? 还有白止,她若真与父神有交情,或是臣服父神,不应对他出手,还有云湛。 难道,是她与云湛瞒着父神,偷偷为之? 我越听越糊涂了,但瑶华也好不到哪里去,云湛那句话,让她立马就语塞了,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抖抖索索,捧住那张让我深恶痛绝的脸,带着几分力竭而衰的无助,鬼魅般的低泣道:“云湛,你心乱了,这张脸果然是你心里最记挂的那张脸。呵呵,你这般急躁,是怕我会告诉父神,所以才急着杀我灭口?若你下得去手,你就刺吧,但是这次,一定要对准了再刺,最好是一剑了解了我。” 瑶华喘了口气,扬起那张不属于她的脸,直勾勾的等着那柄冷冰冰的剑刺穿她胸膛里那颗始终只为他而跳跃的心。 等了许久,不见剑落下,瑶华睁开眼,见那柄剑停在了头顶之上,又是凄凉一笑。对于一个痴情的女人来说,用自己情敌的脸,在自己所爱之人那里保住一条小命,的确是没有太多的喜悦。 她又缓慢的低下头,痴痴笑笑又道:“你不用担心,我并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清楚她的过往与今生,因为紫萸杖里没有她。” “你不知道她,为何能幻化成她的模样?” 瑶华的这番自述,让云湛身上的寒气褪去了三分,举剑的手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瑶华摇摇头:“四界众生只知紫萸杖乃母神宝物衍化而成,能洞悉天下苍生万物前世今生,却不知,它也与世间万物一样,势力得很。也怨我神力浅薄,始终都无法驾驭它,所以,才反被它所主导。” “你不被它所认可,与神力无关。” 瑶华还是摇摇头,继续自说自话:“云湛,你知道吗?我不是当上雪族神女才生出想坐上冰王后的野心,我是想成为你的妻子,与你在这白雪皑皑的碧落城相濡以沫,才会拼尽全力,击败所有雪女,得到紫萸杖的。因为,我以为只要我得到了紫萸杖,我就能知道你的心思,就能走近你,就能让你喜欢我。所以,即算没有后来父神的胁迫,我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成为这碧落城的女主人。真的,云湛,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与父神所谋大计,毫无关系。我是心甘情愿被父神支配,被父神操控,只要能成为你的妻子,我就无怨无悔。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 “你是不是笑我傻?”瑶华抬起头,眼中含泪却凄凄而笑,望着云湛:“傻就傻吧,我认了。” “你,这是何苦?” “何苦?” 瑶华重复了一遍,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哧扑哧往下掉:“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从未忘记。六千万年前,我幻作一只狐狸,偷偷跑到赤泽之地寻找传说中的赤姝,却碰上魔方,性命危在旦夕,是一个俊朗神君恰好路过,出手救下了我。自那以后,他那双罕见的冰魄色眼眸,如冰雕般精致的五官,还有他英俊挺拔的身姿,就再也无法从我脑海中挥去。我日思夜想,费了好多功夫,终于探得他的身份。你可知道,我在那一刻,是多么的欢欣雀跃,因为雪族与冰族的天定姻缘,让我又看到了希望,所以,我成为雪族神女,执掌紫萸杖,为的就是能够顺理成章嫁给他,达成心中所愿。我,所追求的,仅是如此而已,从未有过他想。你明白吗,云湛?”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失魂落魄汤(六) 一碗失魂落魄汤,害苦了我,却也白白听来这么多鬼故事,算算,并不是很亏。 瑶华一番掏心掏肺,虽不知是否融化了那颗比铁石心肠还冰冷的心,但我算是悟出了一个真理:“英雄救美,芳心暗许”这种桥段,在戏本上过过瘾即可,当真不适合人戏不分的矫情神女。 瞧瞧,代价马上就来了。 “云湛?” 这个蠢女人,既仍在寄希望于那个比泡沫还脆弱的飘渺爱情,唉,怎么就不明白呢,一颗用六千万年都捂不热的心,又岂会被一段凄厉告白感动? “你说的,都是真的?” 雪衣无暇,不沾尘土的冷傲神君走上前来,低头冷视,浅浅一问。 瑶华用捂着伤口沾满鲜血的手,一把抓住那个好不容易才主动靠过来的衣袖,激动道:“瑶华,可以欺骗父神,但绝不会欺骗你。” 听了这话,云湛嘴角一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伸出手轻轻搭在瑶华的头上,微抚三下,慢慢下移,划过那张华丽的脸,暂作几分停留,寻找着什么,似乎找到了,又似是我多想了。再来就是那根天鹅绒般的脖子,当真是优雅。云湛的手,突然停滞不前。 瑶华恰到好处的仰起头,与之对视,尽管她的胸口此时还在滴血,光洁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痛楚与伤怀,倒如盛开的桃花般,绽放的是甜蜜与期待。 “那我就放心了。” 云湛这话说得极其轻巧,殊不知,掐着瑶华脖子的那只手已经开始发力,本就白皙的手背开始泛起红潮,突兀的青筋夹杂其中。瑶华的脸,不,此刻仍是那张我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路数神女的脸,骤然收紧,雪白的肌肤慢慢向紫色进变。提到紫色,也不知为何,我竟突然兴奋起来,想来我是在怀念瑶华那对少不露面的紫色瞳孔。 “啊啊云” 瑶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却已是无路可退,奋力挣扎,不想,越挣扎,喉咙里能吸入的空气就越少。 “你以为我会相信?” 云湛咬着牙,狠狠说道:“既然你喜欢这张脸,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带着它一起去见母神。” “母” “不错。” 云湛狂妄一笑:“这张脸,正是高高在上的母神陛下,你说你不知道,身为紫萸杖的主人,不知道母神的样貌,你说,我能信吗?我会信吗?” “不” 瑶华的脸色已经慢慢接近猪肝色,命在旦夕之间,却还在挥手摆头,只为告诉这个薄情神君,她没有骗他,只望着他能信她一次。 我讨厌了瑶华这么多年,无论是她故意伪装自己,虚情假意的对我好来讨云湛欢心,还是她撕破脸面,真情流露的对我不好来求得云湛怜悯,我都未曾动摇过厌恶她之心。但此刻,我倒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无端端的可怜起这个痴情的神女来。 我想着,她委实也算不上坏与不坏,狠毒与不狠毒,以人族的话来说,无非就是痴情女偏爱上了薄情汉。 “不?不什么?” 云湛突然暴怒起来:“瑶华,你真是太歹毒了。幻作母神的模样勾引我不成,就诬陷我对母神有不轨之心,如此大逆不道之罪,你还说你没有我害我之心?” 瑶华的娇躯一震,这句话竟比云湛要掐死她的行为还令她震惊,本还在挣扎的手,握紧拳头,十分克制的放了下来,眼睛闭得死死的,眼泪一颗一颗没有间断过,果然是水系衍生出来的妖孽,眼泪竟多得跟身上的汗毛般,怎么流,都不见断流。 我瞧着,这瑶华是救不下之时,云湛的手却突然松开了。 这可真是令我意外。 冥界的大门都被他踹开了,却又临时改变主意,拖着瑶华跑了出来,这云湛果然非常人能理解。 “咳咳咳” 再次活过来的瑶华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软弱无骨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这冰冷寝殿内的空气。 “瑶华,你可怪我?” 云湛不知何时又换了一副面孔,单膝跪下,双手扶起瑶华,温柔问道。 瑶华一边喘息,一边不安的摇摇头。 云湛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左肩上,腾出右手轻轻覆在瑶华的伤口上,口里念着术语,很快,那个一直在滴血的伤口,终于不再有新血渗出。 帮瑶华料理好伤,云湛的手又覆在她的脸上,再念一术,便见瑶华已是瑶华。 “这张脸,是个禁忌,你这样任意妄为,除了会害死自己,也会害死我的,你明白吗?” 瑶华哽咽的吞了口水,嘶哑道:“云湛,你信我就好,信我,就好。” “关于这个,我只能回答,我半信半疑。” “你还有何疑问?你问,我答便是,只求你不再疑心。” “好,你说你不知这张脸是母神,那你如何能够幻作她的模样?想来,你也明白,若要幻作别人,总得先见过才可。” 瑶华又吞了口水,这次吞得有点艰难,头低下几分:“那日,我将焱兮骗入紫萸杖的幻境中,本是想让你亲耳听到焱兮恢复本身的事实。不想,我竟弄巧成拙,反惹你生厌,致你昏迷。后来,我与焱兮达成了那个交易,便留下焱兮在光明宫照顾你,独身前往碧落城取药。不想,回来后,却不见焱兮,而你当时也未苏醒,我我” “你将我也带入了紫萸杖的幻境,开启神识之门,窥探我的过往?” 云湛一听到这里,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瑶华生怕云湛再度发火,赶紧挺直腰杆,直视云湛,急切道:“云湛,我发誓,我并未窥探到你的任何过往。不知是因为我神力太弱,还是紫萸杖故意使坏,你也好,焱兮也好,你们的过往,在紫萸杖的星盘大阵里只是一片空白,根本看不到任何痕迹。只不过,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了这张脸,但很快就消失了,很浅很浅的痕迹,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我是气糊涂了,也是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乱想,对不起,云湛。” “原来是这样。” 云湛低声说道:“但是,我记得那次,你明明用紫萸杖幻变出母神,让她与困在星盘大阵内的焱兮见了面?” “那次,你不也在我身边吗?当时,你我何曾透过紫萸杖见到过母神与焱兮,我们只不过是未见其人只闻其声罢了。” “可你明明就是紫萸杖选中的主人,它为何连母神的模样都不让你知道?” “我也不知。” 瑶华摇摇头,眼眸低沉:“在四界之中,你c焱兮c母神c父神c魔君康回c赤阑殿的四位使者,还有清风殿的桀骜,你们的神识之门我都打不开,紫萸杖的星盘大阵内,你们都是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很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当焱兮提出借我紫萸杖一用,窥探一下父神神识之时,我不否认,我是为了逼她离开你,但我其实也是想透过她的力量,看看紫萸杖的反应。其实,你是明白的,焱兮她不同一般神君,她是洛河之神,她云湛,我所做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你,你不能与她,不,应该是你不能对她动情的,她,不会爱你的,父神的告诫,你都忘了吗?” “谁说,我对她动情了?” 云湛冷冷一笑,抱起瑶华,边走边道:“我待她好,无非是因为她能掌控晶石,达成父神所愿,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好在,我也如此而已。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在心里,冷冷一笑。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迟来一步 我仔细看了看,从宫殿被冰冻形态来看,施术的时间并不长,但风中并无我和炽潍之外第三个生灵的气息,由此可见,出手的这位定是个品阶与神力皆不在我之下的神者。 如果仅凭这一点线索去搜寻的话,只怕难有一个结果。 “大人,您瞧,这是您的眼睛。” 炽潍弯腰搜索一番后,突然指着距离宫殿一丈之外的平地上被劈成好几瓣的柏树叶子高声叫道。 我使了点小力,碎掉的叶瓣便悉数飞入掌中,定睛一看:果然是我的式神。 从它跌落的位置来推敲,我猜测它还来不及进入宫殿,就被那位不速之客直接撕了。 能在我发现他之前,先发现我,那神力就在我之上。 在我之上? 我摇着头,有点不解,暗道:我到底是犯了谁的冲,为何近来诸事皆不利? 炽潍瞧出了我的沮丧,贴心道:“大人,您无须为炽潍苦恼。您的掌中不是藏着两只会喷火的鸟吗?何不将它们放出来直接融掉这冰?” 我装作没有听见,只怪桀骜到底是从哪里寻来这么一个蠢笨的侍官,竟连解术与施咒的道理都不懂,难怪他总说自己修为尚浅,这岂止是尚浅,简直是太浅! 我移开几步,走出一个相对能观全景的距离再看,便发现这座宫殿并不大,说是宫殿,目测好似就比流水殿大上一倍而已,此刻宫殿的门大开,透过厚厚的冰层,能够看到殿内的大致格局,三进三出的样子。 若以神君的身份来说,宫殿过于寒暄; 若以神女的身份来说,随心所欲罢了。 但术的强弱与宫殿大小并无关联,我无心去探究丹雘为什么要建这么一座东西当宫殿。 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又走到冰墙边,伸手敲了敲,咯嘣咯嘣响得很,这就表示此冰十分坚固,绝非一顿老火能融掉的。 “能够将一座宫殿冰冻得如此彻底,这可不单是一个简单的术就办得到的。若我没有猜错,这位施术者先是进入宫殿内张了一个水系的结界,然后再出殿,施术封冻。可以做到这个程度,除了碧落城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地方了。” 我没有直接告诉炽潍,火凤的火不是解术的方子,哪怕它们喷到气绝,这冰还是冰。 “碧落城?” 炽潍听完我的分析,真正该听的没听进去,反倒是不相干的他上了心。 嘀咕一声后马上恍然大悟,急道:“您指的是云湛神君?大人,炽潍可不敢去见他,他好凶的,上次还一剑刺穿了炽潍的肩膀。” 何止是你不想见,我更不想! 我露出一个与炽潍一样痛苦的表情。 “你放心,我跟他有仇,见了面也只剩残局。” “惨?”炽潍陡然生出怯意,以致将“残”听成了“惨”,便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皱起眉道:“要不,您还是将炽潍送回清风殿吧,出来这么久,炽潍有点担心。” 清风殿? 提到这三个字,我又有了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我是直接从清风殿出来的,按说,能够猜到我要来丹熏山的只有桀骜,因为他对耳鼠突然现身一事并不惊讶,这说明他知晓内幕,但从他故意避而不谈c敷衍了事的态度来看,他明明瞧出了我的疑惑,却还是要选择对我隐瞒,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有这位封冻丹雘宫殿的神者,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在我来了之后赶来,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丹雘,她是被封冻在宫殿里面还是被那位神秘神者掳走了呢? 以丹雘的本事,她不应该这么不堪一击呀。 我想了想,飞身而上,盘踞在宫殿上空,想透过从上往下看的方式,试着找找丹雘。可惜,这宫殿上面的冰层比墙体上的更厚,层层叠叠,大约有四五十层,每一层都绣着不同的花色,四五十层花色叠加在一起,就成了一道天然的花帘子,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任何东西。 我只得死心回到地面。 炽潍一见我落地,就不知死活的拽着我衣袖央求道:“大人,回清风殿吧,炽潍害怕王生气。” 我因没寻到任何线索,心里本就恼火,炽潍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怒火腾的一下就冲到了头顶,甩开袖子,瞪着他刚想将他大骂一通,突然又意识道: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也找不出什么了,这条线索是彻底断了,但清风殿里不是还有一条现成的吗? 张了张嘴,便将已经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呵呵一声失笑骂道:“真是猪脑子。” 炽潍被我反复无常的样子吓到了,惊恐不已,生怕我在这里犯病。 我瞧着他这害怕的样子,懒得与他解释,直接抓着他,念了个飞行的术,紧赶慢赶的往清风殿去。 一口气又飞回了昔隹山,本是精疲力尽,但我哪里敢耽搁,小喘两口气,直飞到山顶,正想踹开清风殿的大门,找桀骜骂个痛快之时,便见眼前的宫殿也与丹熏山那座宫殿无异,被一层层坚冰封成了一座冰雕。 我一下就傻了眼,怎么会这样?桀骜不是丹雘,他是正正经经的神君,是司姻之神,他的宫殿,岂是偷偷摸摸就可以让生灵封冻的? 此事已然不是一件能够遮掩的小事了。 “王,王” 我还在为这个事态的严重性而胆战心惊时,炽潍已经扑上前,手脚并用的敲击着宫殿的冰墙。 “王,王,您听得到吗?炽潍回来了,炽潍回来了,请您开门,请您出来一见。” “王,炽潍求您了,炽潍再也不背着您偷偷离开清风殿了。” “王,您回答炽潍一声吧,王” 炽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嚷得我心里越发的颤抖,这孙子是死是活还未尝可知,怎么就哭得死爹丧娘般。 我堵着两只耳朵,围着冰墙走了几步,再用力敲了敲,与封冻丹熏山宫殿的手法一致,看来是同一生灵所为。 如果说在丹熏山,我怀疑一切乃云湛所为,那么眼下,我倒真可以排除他了。 不为别的,就从那日云湛与桀骜交手来看,云湛是霸气外露,但比起桀骜的深藏不露,桀骜未定会输给云湛。 之前我便说过,封冻所用之术,与宫殿的大小无关,真正有关的是宫殿主人的神力。神力雄厚的神君,其宫殿的气息也强,本身就存在着独特的结界。若偷袭者要从里面设下结界,那就势必要先破了原本的结界,而破结界的方法只有一个——打败宫殿的主人。 我不相信,四界之中,谁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轻而易举就拿下了桀骜。 “你别哭了,此事蹊跷得很,也许桀骜根本就不在里面。” 炽潍哭得我心烦意乱,无法专心调查,便没好气的说道。 “您,如何知道?” 我瞎指着宫墙上的冰纹,胡乱说道:“你自己看看周围的情况,以及宫殿被封冻的纹路,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这就说明,施术者是在毫无阻碍的情况下直接封冻了宫殿。以你对桀骜的了解,他会是那种将自己的宫殿与自己本人拱手相送的废材吗?” 炽潍低头一想,觉得我的话在理,点点头:“王的性格可不是好惹的。” “这就对了,所以我猜测:要么是桀骜根本不在宫殿里,要么就是” 桀骜在紫阁殿内还未来得及出手。 “就是什么?” 我望着炽潍痛苦的样子,轻轻笑道:“‘就是什么’其实我还未想到,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一个可能。” “如果真如您所说,王会去哪里呢?他从不轻易出门的。” 我想了想,胡诌道:“我记得在紫阁殿的时候,肉包子病得不轻,桀骜说,若没有曼陀罗山的迦叶,肉包子性命难保。之后,便崔我赶紧离开,还只派了紫阁殿的炽潍相送。现在想来,他那么急着赶我走,或许就是想带肉包子上曼陀罗山求药。” 我睥睨了炽潍一眼,见他仍有点半信半疑,赶紧又装作刚记起来的样子说道:“记得昨夜他邀我喝茶谈心时提过,说他给自己牵了一根不该有的姻缘线,说肉包子是他最重要的神兽云云。此刻再这么一联系” “王恋着小白,此事清风殿c紫阁殿人尽皆知。” 炽潍勾着头,不等我说完,就将我想说之话坦坦荡荡说了出来,反倒让我有点受不了。 恋兽癖,还人尽皆知,这清风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其实,炽潍也恋着小白。” 后面这句话更是让我有了种被风撕裂的感觉,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我怕他再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恶心我,赶紧将话题转到正途上来,故作坦荡道:“既然桀骜无恙,我们还是不要将此事闹大的好。” “这样好吗?”炽潍道。 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从两处宫殿被封冻的情况来看,对方并没有危害神界或是四界的想法,他所要做的无法就是阻止我们寻根问底。看来,他时刻都在关注着我们的动向。如果要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我们身边有他的眼睛——式神。” “式神?” “嗯。让我想不通的就是,这一路来来回回我都未曾察觉到任何异样,即算是现在,我也找不出式神在盯梢。能够做到不露声色的跟踪我,又不出手,这足以证明,他并不想置我或是丹雘或是桀骜于死地,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再追查。” “怎么会这样?” 炽潍听完,又想哭:“炽潍只不过是想知道自己的本相是什么,他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机加以阻扰?难道,他是看炽潍不顺眼?” 我不厚道的笑了笑,嘴上说着:“大约是吧。”心里却道:你愿意这么想,我很高兴! “对不起,大人,是炽潍连累了您。” 谁连累谁,还真是不好说。 我两眼往上一翻,这才发觉夜色渐浓,便放出火凤,命它们生出一堆大火,再将我遗落在丹熏山山顶的所有东西,又弄了回来。 我躺上软塌,舒舒服服的将这两件事前前后后联想了一遍。而炽潍,因心生愧疚不敢休息,正忙着准备那顿迟了好几个时辰的晚膳。 这一日真是奇怪的一日。 我本以为肉包子就是白止,幸得桀骜所救才委身在清风殿,如此耳鼠便解释得通了,定是白止捉来给我解毒的。 可惜 “大人,您在想什么?” 许是太过寂静,炽潍忍不住问了一声。 我只好再翻了个身,平躺望着夜空嘟囔道:“想我的心上人。” “大人的心上人可是那位云湛神君?” “自然不是。” 我一听云湛的名字心里就来火:先是蛊惑慕辰下药害我,后又对我欲行不轨之事,此等奸佞小人也配? “我的心上人是一位有着明媚笑容,行事坦荡的君子,他待我情深意重,我对他矢志不渝。” “恕炽潍孤陋寡闻,竟不知大人心中所思神君风姿。” 炽潍脸微微泛红,又道:“大人宁愿露宿荒野,也不回赤阑殿,可是要去找您的心上人?” “不是。” 我懒懒道。 “那” “因为我病了,而我的药引子太特殊,我”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亲手杀了那三只鸟。 后面的话,我说不出口,只好转头问炽潍:“现在清风殿变成了这样,你有何打算?留在这里等桀骜回来吗?” 炽潍总算是将晚膳煮好了,细心装入一个石头做的盘子,再小心翼翼的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黑乎乎的还伴着焦灼之气,是否能吃,真有点拿捏不准。 炽潍盘膝坐在我的软榻前,认真想了想,有点不确定的问道:“既然大人不回赤阑殿,那大人就无人照顾,炽潍在这里等神君,也不知要等到何时,若大人不嫌弃,炽潍愿随大人出游历练。不知大人可愿收留?” 说完,头就勾了下去。 我憋着气,舀了一勺黑乎乎的佐料,舌头刚一碰触,就缩了回来,我忍着要吐的心思,悉数将勺子中的东西全部倒入盘中。暗道:炽潍的厨艺不够精湛,那是有目共睹的事,但眼前这盘东西已然是与厨艺无关,简直就是杀人不偿命了。 “炽潍,你煮东西虽然难吃,但这也太难吃了吧?” 我将盘子推动他跟前,盯着他猛看:“你不会是在里面下了药吧?” “大人冤枉。” 炽潍一听,夺过盘子,风卷残云般吃得干干净净。吃完,举着盘子冲我道:“大人,您看,炽潍吃了没事。” 话刚说完,这傻小子突然冲到一旁,哇哇哇的吐了个精光。 我手撑软榻上,托腮望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式神可以是无生命的东西,但也可以是有生命的,那么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惨遭算计 我立马坐起来,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停的盘旋:桀骜为什么要建两座宫殿,明明有两个炽潍却说他独一无二,莫非莫非 我不敢再放任这个声音继续追问下去,翻身跃起,直接召唤出火凤鞭,狠甩几下,鞭子扇动的风声惊得炽潍颤颤发抖,因呕吐而扭曲的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赤目斜视,赤色战袍将冰封的宫墙映成了红色,握着鞭子的手缓缓抬起,指着炽潍道:“你——是谁?” “下官是炽潍呀,大人您到底是怎么啦?您别吓炽潍,炽潍真的害怕。” 撒谎! 我举起鞭子,狠狠抽了出去,炽潍避之不及,左边肩膀往下被撕出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说!你到底是谁?是在做谁的式神监视我?” 是的,四界之中,什么都可以被拿来当做式神眼睛。 我坚信,那双躲在我背后,一直未被我察觉的式神眼睛定是炽潍无疑,因为除了他,这一路走来,我身边再无带着气息的东西。 难怪可以做得如此隐蔽又总是快我一步。 炽潍手捂着伤口,摇着头道:“大人,炽潍不是。” “是与不是,试过便知。” 我将鞭子高高举起,头微扬着,念了个攻击术,鞭子便慢慢的散发出红色的焰舌,这舌头越来越粗,照亮了整个昔隹山。 “大人,您您打算如何试?” “很简单。” 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残忍的说道:“杀了你。如果就此再无人先我一步达到我要去的地方,便可证明你就是那个叛徒。” “那那要是杀杀了炽潍,仍仍” 炽潍的伤口还在流血,神识因为失血过多似乎已经开始涣散,以致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飘,飘到最后都快说不出口了。我冷笑一声,干脆打断他的话,挑着眼道:“那就要怪你运气不好,无端做了我的鞭下亡魂。” 说完,我便扬起头,徐徐飞起。 其实炽潍不说,我也能猜到他是谁的式神眼睛,只是我不明白,桀骜为何要自导自演弄出这么一出戏?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非得阻止我与丹雘神女见面呢? 桀骜,竟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打算飞到半空中,将这蓄满火王之力的鞭子狠狠劈下去,让那个白色的冰雕宫殿一分两半,然后再劈开后院那个结界瀑布,一鼓作气将紫阁殿也毁得彻彻底底,我倒要看看,桀骜能奈我何? 我已经飞到适合的高度,正准备往下俯冲之时,冰封之处突然冲出两股旋风将我团团围住。 不好,是柔情丝。 脑中才闪过这个念头,我的火凤鞭就被这两股风挤压得失了形,我的身体,任凭我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反越挣越紧,最后就如那日的云湛般,被细细小小的白丝困了个结实,火凤早就显了形,跟着我一起跌落在地。 令我没想到的是,炽潍却在这个时候扑了上来,一身血的抱起我嚎嚎大哭,比我伤他时哭得还悲惨。 我觉得不对劲。 炽潍明明认得我身上的柔情丝为何物,为何他不哭着去找他的王,反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更何况,我才动了要杀他的心,若他真能做到不带一丝仇恨真心实意的哭我,那我只能说,他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炽” 我还来不及说出自己的疑问,夜空中突然升起无数的天灯,将整个夜空照得如白昼般亮堂,无数个身着白色袍子的卫道者从那些天灯里飞身而下。 等到四周唧唧咋咋围满了后,我才发现不尽全对,那里面竟还有虚铆c云湛c瑶华以及怀抱肉包子的桀骜。 “我竟不知桀骜神君与净梵殿的关系如此好?” 我望着眼前这个着白色衬袍,外罩暗紫色的薄纱,面色苍白,抱着一头小白猪的干瘦神君,嘻嘻笑道。 桀骜眼皮未动,带着一点点紫色的眼珠子瞟了我一眼,便转到四十五度偏角不再落下,从我这个位置来看,他的这副模样,通常被称之为蔑视。 “焱兮,你真是死性不改,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束手就擒?” 瑶华晃着她的紫萸杖,跳出来给了我一当头棒喝。 我有点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只得故意激激她,好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让这几位神君走到一起的,笑着道:“瑶华,‘束手就擒’是这么用的吗?” “抵死不认是焱兮惯用的好伎俩,但今日人证物证皆在,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不认?” 果然有阴谋。 我咽了口水,内心已经开始动荡起来。 “我是杀人放火,还是烧杀劫掠?” “你被魔化了!” 瑶华扬起高傲的下巴,这是近两千万年来,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扬眉吐气外加耀武扬威,而且还是当着她的俏情郎云湛之面。 我冷冷观察了在场的诸位,面上皆露常色,如此看来,这番言论早已成为众人共识。 只是,我到底什么时候由魔君转世的,我觉得有必要跟他们问清楚,嘴角抽动了几下,就蹦出几个字:“证据呢?” 还是瑶华,脱口便道:“上次在幽都之山,你服下玉红草果不过三日就苏醒之时,我已有怀疑,不想却因你巧言善变躲过一劫;后在光明宫,你擅动我的紫萸杖,企图盗取神界机密,幸得云湛赶到及时制止才让你的阴谋诡计落了空。你如此的居心不良,不是魔是什么?” “哼,是,这是你瑶华的人证物证,但你与我因为云湛早就结仇结怨,总不能单凭你这番说辞,就将我堂堂火王定论成魔君吧?” “还有我。” 我这话才落音,一个女声就冒了出来,看来我焱兮还真没有好人缘。 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走上前来,她相貌中等偏上,不见得有多美,但气质高雅,此刻正与瑶华站在一条线上,明明不及瑶华的明艳动人,却做不到让人随意忽视。 这位神女不笑不怒,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杂质,如此纯粹的神识,莫非她就是丹雘? “你是丹雘?” 我打量着她,她也打量着我。 “正是。” 丹雘朱唇微启,轻轻吐露这两个字。 我闭上眼,暗叫:惨了。 我与丹雘未曾见过面,但我们的恩怨却在不照面的时候就结下了。 一千七百万年前,我派司闭出去公干,在公干的过程中,他救了一只耳鼠,后又贴心将它送回了丹熏山。 就是这位丹雘神女,明明是个六根清净,无欲无求的尼姑神女,偏偏在见了司闭一面之后,就说要以身相许,让他尽早来提亲。 司闭只当是玩笑,听过就忘,回来以后也未与我说一声。 大约是过了三百年后的一个晌午,我正在午睡,司至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王,大事不妙。” 我睡眼惺忪,躺在床上不愿动弹,张了张嘴道:“你又闯什么祸啦?” “不是我,是司闭。您快起来吧,那神女都打上门来讨说法了。” 司闭抱着我坐起来,火急火燎的说道。 我虽还没睡醒,但并不糊涂,直接一巴掌甩过去,指着司至的鼻子骂道:“明明就是你惹的,竟敢诬蔑司闭,不抽你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司至摸着自己的脸,委屈极了:“真不是司至,真的是司闭。” 我瞧这贱骨头是不打不老实,一脚将他踢下床,掀开被子,还未来得及出鞭子,司闭已经出现在门口,一脸严肃的走进来,半跪在床前:“请王帮帮司闭。” 我傻了眼,我的司闭呀,你什么不学,干嘛学司至的风流快活,这下好了,赤阑殿总有一天会被那些痴情怨女拆了不可。 司至还在叫屈:“说了是司闭,您还不信。” “滚,滚,你这只到处调情的蠢鸟,要不是你,我家司闭会不分轻重的去招惹神女?你赶紧给我滚,我看了你就头痛。” 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痛骂司闭,只好拿司至开刀。 司至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平,气哄哄的走了。 等他一走,我就立马跳下床,手搭在司闭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也怪我疏忽了,你这年纪娶妻生子正当时,告诉我到底是哪家神女,我选个好日子,让司至不行,司至不吉利,让司启,对司启是有福之鸟,让他带着我亲笔书函去走一趟,规规矩矩的把亲提了,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敢在背后嚼舌根。” 我自认这话没毛病,但司闭听完,仍跪着不起。 吞了吞口水,蹲下去捧着他的脸惊慌道:“她肚子大了?” 司闭错愕的摇摇头。 我低头再想,又问:“你始乱终弃?” 司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想都未想,就摇头否认。 我长吁一口气,跌坐在地,放声笑道:“那就不是事。” 说完,我才发现司闭手中攥着一封信函。 “那是什么?” 司闭无声递给我,我拆开一看,看得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完了,又原封折好还给他。 “王?” 司闭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我伸手就给了司闭一耳光,这是我第一次打司闭,不仅他感到意外,连我都愣住了。 我们在彼此互瞪的沉默里静立了那么一会。最后我还是暴怒的跳起来:“我何时不同意你与这丹什么的婚事?” “丹雘” “我知道丹雘,用不着你提醒。” 我一口唾沫星子直喷司闭一脸,司闭刚想抬手去擦,被我一瞪,又缩了回去,老老实实道:“王,司闭与她仅有一面之缘,她就要以身相许,这等荒唐之事任谁碰到都不会当真。不想,过了三百年,她竟找上门来说让司闭履行当日承诺。司闭推托说现在暂无娶妻之意,她却胡搅蛮缠说当初既没有拒绝,便是认下了这门亲事,不管司闭现在是否愿意,都得跟她拜堂成婚。司闭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除了您亲下这么一封书函,直截了当告诉她‘赤阑殿无意与丹熏山结百年之好,望神女好自为之’之外,司闭怕再无其他法子可以阻止她发疯。” 人族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么浅显的道理,司闭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我思来想去,横竖就是不想背这个黑锅,决定去见见勇猛的丹雘神女,亲口说服她。司闭却抱着我的大腿,死活不让我去,说是怕我一个没忍住,直接开打。一旦开撕,净梵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到了最后,只怕谁都讨不来好。 也怪我一时心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盖上了我的神君大印,无端端给自己招来这么一笔糊涂账。 “我也有证据。” 正当我回味我与她的梁子是如何结下的时候,丹雘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抬头望向她,见她低声念术,很快她手中就出现一个幻境,我只瞄了那么一眼,瞬间就看懂了——那是她的小宫殿。 “我的宫殿与桀骜神君的宫殿一样,被焱兮神君冰封了。” 这也实在太扯了吧! 我这性子吧,从没想过要栽赃别人,但也容不得别人冤枉我,丹雘这么诬陷我,如何能不气?刚想冲这贱皮子很没有修养的骂上几句,以此表示我的抗议。却被伏在我身边的炽潍抢了先,难为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急着为我伸张正义:“此言差矣,炽潍与大人赶去之时,您的小宫殿已是这般模样。” 炽潍站起来,特意朝着他们走了两步。 我瞧着不对,他胸口的伤痕——没了。 太奇怪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还能让我不自知,炽潍到底是什么来头? 此外,我被柔情丝困得动弹不得,都能一眼瞧出桀骜,他行动自如,为何就是瞧不见? 如果是瞧见了还要装作视而不见,那 “大人?” 丹雘盯着炽潍瞧了几眼,做出一个不理解的表情:“我听闻焱兮神君身边有四只鸟常伴左右,为何此刻是清风殿的侍官在伺候?” “清风殿的侍官?呵呵,丹雘神女你这是要将清风殿一并拉下水吗?” 桀骜不甘示弱的站出来。 “桀骜神君不必生气,我怎么都不能将你说成是勾结魔君的叛徒,毕竟在今日的追杀之中,你我还曾并肩作战,才躲过了焱兮神君的鞭子,险中求生,当然不会是她的同伙。” 说得这么清楚明了,我若再装不懂,那我的脑子当真是有问题。我瞪了桀骜一眼,坏胚子,别人陷害我就算了,你怎么能助纣为虐?你可是我焱兮在这神界之中真正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信任的神者。 坏胚子桀骜! 你不得好死! 这边我恨桀骜恨得出了血,那边桀骜与丹雘的戏还在继续。 “但是她身边这位口口声声称她为‘大人’的使者,明明就是你侍官。不信,桀骜神君大可上前一观。” 桀骜一动不动张口叫了声:“炽潍?” 很快就从那些白袍子里又钻出一个人影来,俯下身应道:“炽潍在。” 我抬起头冲我身边这个炽潍笑道:“你家王唤你,你怎么不答一声?” “大人您说过的:‘炽潍’只有在清风殿才能用。” 我说过,我何时说过! 闹了半天,弄出两个炽潍原来是为我准备的,难怪是独一无二! “哼,证据确凿,容不得你再狡辩,全部带回净梵殿。” 子墨在与虚铆耳语一番后,突然大叫道。 我闭上眼,被冤枉成魔君没关系,反正魔界的君王确实被我勾引走了。但我介意的是,为什么诬陷我的是桀骜与丹雘,而不是云湛?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锒铛入狱 我c火凤c炽潍就这样被带回了净梵殿。 我身上的柔情丝虽然解了,双手却被捆神草绑得半点神力都施展不出;火凤的翅膀和嘴巴被子墨封住了,这下子倒真与火鸡差不多;只有炽潍,手脚自由,嘴巴自由,惬意得很。 虚铆命众神在净梵殿暂住一宿,我们则被送入地牢。 借着牢里昏暗的烛光,我细细打量着炽潍,暗道:凭什么我就这么难受,这孙子却能独自快活? “大人,您为何如此盯着炽潍?” 炽潍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不安的问道。 我冷笑一声,不客气道:“我想看清楚陷害我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炽潍脸色瞬变:“大人,您误会炽潍了。” 好吧,我误会了。 我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趁他不备突然飞身一蹬,将这白眼狼直接踹到了地牢的墙壁上,炽潍因反应不及,脑袋先着地,还未吭一声就昏了过去。 “你这是窝里斗吗?” 我才让炽潍也不痛快了,很快又有人想让我不痛快了,冷冷清清的的地牢里,这个女声越来越近。 我倒是有几分意外,没想到最先坐不住,来看我的竟然是她。 我左右瞧了瞧,找了个略微干燥的地方,大大咧咧的坐下,嘴角勾笑道:“你深夜探监,就不怕惹祸上身?” “我为何要怕?” 一袭粉色长裙,这个孤傲的女子就走了出来。 我盯着她那一眼的纯碎,实在想不到,这么纯净的生灵,怎能做出这么邪恶的事情来? 良久,又叹了口气,她说得不错,她有何好怕的,一个检举我的首告,即算夜半来此,也不会有人怀疑她是我的同党。 “焱兮神君就没有话要问我吗?” 她越走越近,已经贴近牢笼,冷冽的声音让我不寒而栗。 我笑道:“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因为司闭吗?” 丹雘摇摇头:“既然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多说也是无用的。也罢,你生来就多了许多令人望尘莫及的东西,自然不会去深究这些东西背后的阴暗。” 胡说八道! 我翻了个白眼,不留情面的反讽道:“丹雘,你若是来炫耀的,我勉强能接受;但你若是要来说教的,那我真的是一丁点都觉得受之有愧。” “我不是来说教,更不是来炫耀,仅仅是想与你说说话,因为我知道过了今日,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牢笼边,与丹雘面对面的站着,脸上带着一丝嘲弄,讥笑道:“你以为仅凭你跟桀骜的三言两语就能让我焱兮坐实魔君转生的谬论?你也太天真了,朗朗乾坤,不是你们串几句供,使点小计就能黑白颠倒的。” 丹雘不惧,反将手伸向我:“焱兮,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此话一出,惊得我一身冷汗,赶紧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警惕道:“你不正常?” 丹雘的手悬在那里,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今夜机会难得,我们就不要谈明日的事,说说心里话不行吗?” “哈” 我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你跟我都这样了,还能谈心里话?” “不行吗?”她悬着的手终于垂下了,落寞的问道。 不是不行,是根本不可能! 我做了个深呼吸,像躲瘟疫似的选了个离她较远的地方站定后方道:“我不知道你又在打了什么鬼主意,既然是最后一次话别,那我实话说了吧,我这辈子做得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阻止司闭娶你!” 丹雘哆嗦了一下,抬眼望向我,眼睛里竟蓄着一层水花,声音略带几分哽咽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个,我说过,只是来与你说说心里话的。你为何不懂呢?” 能懂才怪! 我飞了个白眼。 她还在哆嗦,不依不饶道:“焱兮,你还爱着白止殿下吗?” 我干脆别过头去,甩给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丹雘见状,低垂下眼帘,睫毛湿润起来,说话的语气更加伤感:“你到丹熏山来找我,是想问我耳鼠一事吗?” 我仍不肯答复,总觉得她此刻前来,有点给我挖坑的意思。 “唉” 丹雘一声叹息,似有道不尽的苦楚:“我一番好意,送去一只耳鼠替你解毒,你为何要恩将仇报,冰封我的宫殿?” 瞧见没有,说她挖坑来埋我,她还真的开始铲土了。 我吞了吞口水,巴望着她赶紧滚蛋。 “既然你当真与我无话可说,那我走便是。” 睫毛一闪,水汪汪的眼睛又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粉色的身影方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直到她身上那股独有的丹雘粉香再也闻不到时,我才长吁一口气。 只是今夜注定是不会平静的。 那伤情的丹雘小妖精刚走,肉包子就哼哧哼哧的跑来了。 它的身子小,牢笼的间隙困不住它,稍稍一用力,刮飞几根毛,身子便滑溜进来了。 我想着现在彼此身份尴尬,是敌是友,非常不明朗,便抬起一只脚,将它拒在一丈之外,冷冷道:“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肉包子瞧我那龟毛样,只得一屁股趴下,嗡嗡道:“你别这样。” 我算是服了,这些没脸没皮的东西,明明是他们设计了一火坑,蒙住我的眼睛将我一把推下去烧得我万劫不复,怎么现在一个个的反觉得是我委屈了他们? 我窸窸窣窣蹲下,用看敌人的眼神死死盯着肉包子,语气恶劣:“我的一缕相思笛呢?桀骜那混蛋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记挂着那根笛子?” 肉包子焦躁不安道。 我眯着眼,哼了一声:“我当然要记挂它,四界之中,论真心待我的,除了它还有谁?” “我呀。” 肉包子一屁股立起来,吧嗒吧嗒就往我面前跑,好在我反应及时,盘着的腿一蹬,直接将它蹬出了好远。 它哎呦哎呦的爬起来,又回到刚才与我对话的那个地方,踱着它的短蹄子,来来回回道:“你知道虚铆今夜为何不审继续你吗?” “他老了,不能熬夜。” 我眼珠子一番,不假思索道。 “焱兮!” 肉包子有点生气了:“他派人分别去了赤阑殿c幽都之山还有飞上云霄殿,明日你真的是在劫难逃。” “我为何要逃?”我反唇相讥道:“做了违背天道之事的,又不是我。” “现在是讲这些的时候吗?” 肉包子重重的反问道。 我嘿嘿一笑,看得出肉包子还算有点良心,至少到现在说的这些话不像是继续挖坑埋我,便换了个口气,认真问它:“肉包子,你老实回答我:冰封丹熏山宫殿和清风殿的到底是谁?” “是谁重要吗?”肉包子道:“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有什么不同吗?” “你若愿意,哪怕是豁出这条命,我也救你出这地牢。” 这句话倒窝心,我心头一暖,难得真心的笑了笑:“你待我倒是真的好。” “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命定之人,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但只有一样,我若救你,你可愿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脸微微别过:“我也曾与你说过,我的命定之人不是你。” “我知道,但他都尸骨无存了,你何必还这么惦记着他?算了算了,我允许你在心里留他一个位置,如此,你可愿意接纳我?”肉包子不死心的又道。 我摇摇头:“曾经有那么一个时刻,我怀疑过你,怀疑你就是他,因为你与他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比如,他叫白止,桀骜唤你小白;他曾是除我之外唯一一个能吹奏一缕相思笛的神者,而你也能够吹奏;他待我真心不移,你对我当真算得上不计后果的一往情深;还有桀骜,他曾有过很多迷惑我的瞬间,我也真的被迷惑过。但你不是他,我现在确信了,因为你不会放任任何人诬陷我而置之不理的。” 说完见肉包子仍有所期待,我只好直白又道:“我心里只有一个位置,给了他,就再也容不下他人。你走吧,其实即算没有桀骜的陷害,我也不想活了。” “焱兮” 这话是真的,我坐了下来,背靠着牢壁,好像在说别人的事般娓娓道来:“我本想手刃穗姬草替白止报仇,然后再去见他,但我下不去手,我没办法为了增强自己的神力,而亲手杀了他们。好在清风殿这几日,我也想明白了,其实我报不报仇,白止都不会活过来,没有他的四界,我报仇有何意?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拖着司闭他们一起与我陪葬?我相信,日后等我见到白止,他一定不会怪我没有杀穗姬草,因为白止的心是四界之中最温暖的。” “你真的这么想?那个白止真就这么好?” “是的,他是最好的,再也寻不到比他更好的。” 肉包子听完,沉默着来来回回又走了许久,终于打定了主意,最后道:“你别急着拒绝我,你再好好想想。等到子夜,我会再来,若你改变了主意,我仍会带你离开这里。” 肉包子说完,转身要走,我笑着道:“不用了,我心意已决,不会更改。” 肉包子浑身一颤,停下来站了那么一会,什么都没有再说,又挤飞几根毛,钻出了牢笼。 与肉包子这么一吐为快后,我觉得浑身轻松起来,迎头倒下,想着:这一夜总算是要过去了。便闭上眼,安心的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两个衣着白净的俊俏神者威风八面的走入地牢,打开牢门后威严道:“焱兮神君,请。” 我打了个哈欠,想伸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才记起双手被捆了一夜,便翻了个身,躺在地上赖着不起,冲他们吆喝道:“我这人养生养惯了,一日三餐一餐都不能落,否则容易犯糊涂。你们去回禀了,再来告诉我,看到底怎么办吧?” 这两位俊俏神者相互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个真就独自离开了。很快,便见他端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我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冲另外一个嚷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替本神君松绑?” “这” “这什么?”我晃着脑袋好好的讽刺了一把:“你以为这是阿猫阿狗的地盘,没了这捆神草,我就能逃脱?那你也太小瞧虚铆那老西了?” 两个神者又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那个替我拿来食盒的神者念术收了我的捆神草。 我左右活动了一下两只手腕,还能行动自如,便不计前嫌的大口大口啃着我的早膳。 肉包子说得没错,今日我是在劫难逃了,想必这将是我最后一次用膳。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吃得饱饱的,免得到时候见到白止,皮包骨的没点肉让他抱着不舒服。 两位俊俏神者伺候我用完早膳后,就带着我c火凤c炽潍到了净梵殿的正殿。 我一路走一路看,虚铆端坐殿中主位,旁边站着子墨,左边正位上依次坐下来的是云湛c纤琼c瑶华;右边正位上依次坐下来的是柳陌,与他并席的还有慕辰,然后就是桀骜c丹雘,再往下还有后排坐着的是一些闲散游神,平素都难入我的眼,今日我自然也不会多瞧一眼。 “启禀虚铆长老,罪人焱兮及她的同党带到。” 虚铆没有说话,子墨手一挥,两位俊俏神者就退了出去。 我仍在琢磨着刚才那番话:罪人焱兮,是我,好吧,我认了;但同党我疑惑的往左边一看,是两只被封了口的火鸡;我又转回头往右边一看,是稀里糊涂跟着我不弃的炽潍。 这样的同党,我是打心眼的嫌弃。 “焱兮,见到虚铆长老,你不下跪,还在哪里傻笑什么?” 子墨见我瞧来瞧去的没个正形气急败坏道。 我嘟了嘟嘴,两手一摊:“我在瞧我的同党。唉,真是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我自己都瞧得寒碜,我怎么会找来这么蠢的同党,难怪还未动手,就行踪败露,被你们一网打尽。我活该,谁叫我瞎呢。” “放肆,焱兮!” 子墨一声怒吼,一道鞭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在我的双膝之上,我还未来得及叫唤一声,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酸爽真是谁挨谁知道。 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干脆一屁股跌坐在地,双手揉了揉生疼的膝盖,笑道:“原来鞭子抽人的滋味是这样的,想我焱兮从来都是抽别人,何曾有过被人抽的时候。但今日被子墨神君抽,倒也不算委屈。只是” 我拖着长长的尾音,抬起头望着旁边傻愣愣站着的炽潍,不厚道的说道:“我的同党为何不跪?他可是我的得力干将,好多坏事他都亲力亲为。” “大” “大”字刚出口,子墨的鞭子真就补了上来,随着一声噗通,炽潍也瘫倒在我旁边,他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委屈的望着我,我甜甜一笑轻轻道:“我可以灰飞烟灭,但你也别想留住这口气。”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众口铄金 “焱兮,从你刚才的那番话中不难瞧出你承认被魔化了。” 高高在上的瑶华眼见气氛有点诡异,屁股果然坐不住了,拄着她的那柄紫色拐杖就站了起来。 我没好气的白了这贱皮子一眼,心里暗道:没脸没皮的东西,当初在碧落城云湛对你下狠手之时,我怎么会生出怜悯之心呢?真是活见鬼啦! 嘴上也没好气的回呛她一句:“瑶华,魔化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刚刚说什么啦?我只说我干过不少坏事,这就是承认我魔化了?若要这么算来,那这神界之中还就找不出没有被魔化的神来,包括你,坏事做尽的神界第一美神。” “死到临头还嘴硬!” 瑶华恶狠狠的凶回我,转身面向虚铆,优雅的行了个礼,中气十足道:“虚铆长老,瑶华并非乱说,所说之事皆有人证。” 虚铆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底牌值得她这么神气。 “我的人证就是风神纤琼神君c冥神柳陌神君以及冥后慕辰神女。” 说完,瑶华先冲左边的纤琼示意,然后又冲右边的柳陌与慕辰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当初在幽都之山,喂焱兮服下玉红草果的正是冥后慕辰神女。慕辰神女,我说的可有误?” 慕辰娇艳的脸上慌乱得很,眼睛里自始至终都铺着一层水雾,贝齿紧咬着红唇,瑶华望向她的时候,她将头撇作一边,不吭声。 一旁的柳陌见状,赶紧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以此稳住她不安的情绪。 瑶华冷眼观之,哼了一声,嘴角便勾勒出一丝嘲弄的笑容:“我知道冥后与焱兮情同姐妹,但是,情份是情份,切不可因为情份而乱了章法。” “瑶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陌一听瑶华这话里带刺,双眼一瞪,丝毫不给她留下一分情面,当即驳斥道:“你因为爱慕云湛而嫉恨焱兮,此事人尽皆知,你自然可以对焱兮毫无情份,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我瞧着眼前这是要开仗的架势,不禁乐了:还怎么审我这主犯呢,自己人倒与自己人先打起了? 好戏! “柳陌神君,我只是就事论事” 瑶华被柳陌的话气得脸上青一道白一道,难堪得很,正欲替自己扳回点颜面,云湛终于坐不住了,他主动站出来,走到正殿中间,拉住瑶华制止她继续内斗。 “云湛?” 看到云湛过来拉住自己的小手,瑶华的难堪全化做委屈,口里嘤嘤嘤的似要哭,云湛无言狠瞪她一眼,吓得她赶紧将眼泪全咽了回去,不再造次。 摆平了瑶华,云湛才拱手向虚铆行礼,恭恭敬敬道:“虚铆长老,云湛有话要说。” 虚铆点头同意。 云湛轻轻示意瑶华坐回去,瑶华瘪瘪嘴,终是不情不愿的回去了。目送瑶华落座,云湛走到柳陌身边,向柳陌行了个礼,语气谦卑道:“柳陌,现在是讨论焱兮的事情,瑶华刚才言语不当,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希望你不要计较。” “你陪不是?” 柳陌还没搭理,慕辰就泪水涟涟的冲了上来,指着云湛怒道:“堂下跪着的才是你的未婚妻,你为何要替瑶华赔不是?” “慕辰。” 柳陌一见慕辰这激动的小模样,生怕再次节外生枝,赶紧拉住慕辰,温柔轻言哄道:“慕辰,你别闹,现在事情很严重,明白吗?” 慕辰摇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飞了出来:“我没有闹,我只是想问问云湛神君,为何要替一个不相干的神女来道歉?这与焱兮是不是魔君,又没有半点干系。” “慕” “慕辰说得不错。” 云湛冷冷打断柳陌的话,接下慕辰的指责,后退一步指着我道:“她的确是我的未婚妻,但她与我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一纸休书,断了我们之间的所有情份。” 此话一出,满堂惧惊。 包括跪着我,也是始料未及。 之前我要死要活的想跟他了断,他百般讨好,就不放手;现在我只字不提,休书还在赤阑殿某个角落闲躺着,他倒先承认了。 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刚刚瑶华问慕辰,那日的玉红草果是不是她亲手喂焱兮服下的,慕辰不愿说,其实并非她顾念与焱兮往日情份,有意隐瞒,实则是另有隐情。” 云湛刚说完我与他的关系,话题一转,立马又跳回玉红草果之事上,这节奏有点让人喘不过起来,他倒跟早就盘算好了般,说起来根本不带喘的,接着又道:“因为那日喂焱兮服下玉红草果的是我。那日,我也在。” 听此一言,殿中神者们议论纷纷,虚铆也有点糊涂了,大叉子敲了敲,霸气道:“既然如此,瑶华为何独独不提你?” 云湛听完,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走向瑶华的席间,与她深情相对一番后,方道:“因为她怕我受到责罚。” 话一出口,云湛就出人意料的单膝跪下:“虚铆长老,云湛愿意一力承当,请您饶过瑶华。” “你把本君都弄糊涂了,你起来说。” 虚铆眉头打了个结,好似真被弄糊涂了。 倒不怪他糊涂,只怕在场众神皆有点云里雾里看不透了。 得到虚铆的恩赦,云湛又站起来愧疚道:“诚如柳陌所言,瑶华待我一直情深似海,反倒是我不懂得珍惜,心里眼里只有焱兮。所以,为了焱兮,我犯过很多糊涂。在幽都之山时,焱兮因神识离体,我一时情急,只好喂她服下玉红草果,以此拖延时间来想出对策。可惜我修为不够,无论我如何尝试,茫茫天地,始终寻不到她的神识。三日之时,她突然自己醒来,神识与神力俱在。此事,纤琼c柳陌c慕辰皆有目共睹。众神都知:玉红草果服下必长眠三百年,而焱兮三日即醒,已初现妖异之征。柳陌第一个提出要将焱兮送往隐山,说是她有魔化的可能,纤琼附议,唯独我,因被情爱冲昏了头脑,执意不肯,才放虎归山,以致酿成今日之祸。瑶华隐瞒,就是怕虚铆长老因此责罚我,请长老宽恕瑶华。” “柳陌c纤琼,云湛此言可当真?” 虚铆听完,一脸严肃的朝两边各看一眼。 纤琼与柳陌赶紧从席位上出列,拱手行礼后异口同声道:“此言当真。” “唉糊涂!” 虚铆听了,指着云湛,叹了口气道。 云湛再次跪下:“云湛是糊涂。刚刚慕辰问我为何要替瑶华赔不是。是因为云湛终于清醒过了,知道谁才值得去珍惜,所以恳请长老不要责罚瑶华的欺瞒,若要罚就罚云湛。” 哎呀呀,好一个深情郎君,演得一手好戏呀! 若不是那日已经见识过云湛与瑶华的真面目,我这小心脏真要莫名的被感动了。 虚铆刚要开口,瑶华突然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虚铆长老,焱兮的事情大过任何事,切不可因为这件事,就耽搁了大事。” 这坏女人,死活都要拉上我,真是阴魂不散! 我白了那颤抖的背影一眼,心里翻出一朵邪恶的花。 “瑶华此言甚是,你们都起来了,先把焱兮的事处理完了,再来说你们的事。” 虚铆挥挥手,叉子指向我:“焱兮,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呵呵一笑,带着点玩味的味道笑言:“长老神君,凭这么一件破事,就能断定我是魔了吗?我只不过是体质比你们好,睡三日就堪比你们的三百年,难道这也算妖异?若要这么说起来,此刻坐在殿上的丹雘神女不比我更妖异吗?” 听我这么一提醒,在座的神者们皆不淡定了,有点头认同的,也有摇头否定的,议论不休。 虚铆沉着一张脸,我这话算是说到他心坎去了,他对这个丹雘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认同感,只不过是因奈何不了她,才不得不做罢,现被我这么一搅合,自是难下定夺。 倒是丹雘,前一刻还是座上宾,下一秒就成了众神指指点点的对象,竟也沉得住气,脸上半点情绪的变化都不见,眼睛仍是初见是的波澜不惊。 直到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之时,她才不慌不忙的站起来,也给虚铆行了个小礼,就径直走到我跟前。 “焱兮神君这转移目标的能耐,还真是非同一般呀。” 我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谦虚道:“不敢不敢,比起丹雘神女的指鹿为马,我这点小伎俩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了我这一番调侃,丹雘突然微露贝齿,冲我浅浅一笑,这一笑看着温柔可人,实则寒碜无比。 她轻柔的身体如旋转的花般,刚转了个身,身上那袭粉色的裙衫就划出了一抹春色,带着这份与众不同的气质,款款走向虚铆不紧不慢的说道:“焱兮神君说得也不无道理,四界之中,千奇百怪,难免会出现一些不合常理的现象。” 这话听着是在替我求情,但我知道她没这么好心,果然,甩锅的话立马就来。 “但是,不合常理的现象多了,又全部集中在一人身上,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丹雘神女这话说得不错。” 就在我正为丹雘的另当别论喝彩时,桀骜这孙子瘦瘦扁扁的走了出来,与丹雘肩并肩,照样向虚铆行礼作揖,接着说道:“我听闻焱兮神君虽承袭火王祝融,但身份的合法性却一直有争议。” 连这事都揪出来了,看来真要将我赶尽杀绝呀。 我粲然一笑,继续瞧着这出好戏。 丹雘闻之,故作一惊,与其一唱一和道:“桀骜神君,此话可不能乱讲。现四界之中,唯有火神一族是父神仅存的一点血脉,如果焱兮的身份一开始就是魔,那就说明火神一族在祝融神君灰飞烟灭之际,就已经不存在了,父神的血脉也彻底断了;若查明焱兮只是因服食玉红草果而被魔化的,那只要想办法给她去魔化即可,两者之间差异巨大。这错与对的后果,可不是你我乃至净梵殿能够承担的。” “嗯,丹雘说得不错。桀骜,你若没有真凭实据,不可乱说。” 虚铆认同丹雘的话,示意他们有证据赶紧拿出来,没证据就立马退下,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浪费时间。 桀骜难得的浅眉一笑,胸有成竹的再行一礼道:“此等大事,桀骜当然不敢妄言,桀骜也有证人。” “那证人可靠吗?” 涉及到父神,虚铆不敢掉以轻心,又追问了一句。 桀骜笑笑,一字一句道:“火族大长老余无。” “传。” 很快,余无就在两名卫道者的引领下,穿着他惯有的白色长老服不卑不亢的走了上来。 经过我身边时,他目不斜视,好似根本瞧不见我般,直接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行至殿中,直接跪下,行了个大礼:“火族长老余无拜见虚铆长老。” 虚铆耳聪目明,余无上殿的这番刻意举动,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连让他起身都忘了,直接问道:“你为何对你的王视而不见?” 余无又行了个大礼,一脸正气道:“她来路不明,身份不正。” “余无,你可知道,以下犯上是重罪,构陷君王是死罪。” “余无不但知道,还知道:藏魔通敌是万劫不复之罪。” “很好,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 余无第三次行了个大礼,方站起来,将我如何出现,如何承袭了祝融的神力,如何暴力镇压臣民,如何一意孤行,如何逼迫他们就范,一字不漏全说了出来。 听得在场神者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恨不得活剥了我。 我打了个哈欠,肉包子说得不错,我真的是在劫难逃。 说到肉包子,我这才意识到,桀骜今日竟然没有将它带在身边。唉,生死在即,它竟不来送我最后一程,反让这些道貌岸然,满身污秽之气的牛鬼蛇神与我送别,真是遗憾。 “虚铆长老,经此一证,已然是确定堂下所跪的乃魔女,还请长老速速决断。” 一穿浅青色长袍的神君从后排起身,跪请道。 很快,又有一玄色长袍的神君也紧随其后的跪求道:“虚铆长老,请严惩魔女,还我神界安宁。” 再来就是紫的,蓝的,黄的,白的,一个颜色接着一个颜色登场了,虚铆一直闭口不言,脸上神色严峻。我估摸着他这是要集齐七种颜色召唤出彩虹才能给我一个痛快。 想到这,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虚铆瞪大双眼望着我这模样,额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我赶紧敛了笑,举目四望:该跪着求虚铆赐死我的小啰啰们已经跪得差不多了,我往左边一瞅,云湛正按着瑶华的手,旁边坐着的是纤琼,真没想到,走到最后,唯一没有对我质疑的竟然是他,想我往日里躲在背后,实在是没少诅咒过他,现在看来,真是不应该。 再转头瞧向另一边,看柳陌的样子,是有起身请奏的打算,却被慕辰拉住了。 慕辰,唯一一个在这场审讯中,为我哭泣的神。 我望向她时,她正望着我,我在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内疚c不舍c难过,但更多的是歉意。 我想着,她这份歉意应该是因为那碗失魂落魄水。 提到那碗水,我又睚眦必报了,回以一声冷笑,用眼神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我不会原谅她!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见招拆招 “够了,此事可大可小,必须查得毫无疑问,方能处置。你们这是干什么,感情用事!都坐回去!” 虚铆被这满满一殿的请求闹得来了脾气,我倒是奇怪,他明明待我无好感,想灭我也不是一日两日,这会子怎么又举棋不定了? 跪着无端挨了一顿训的神君们面露不安,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全是尴尬,只得撩起袍子纷纷起身退回自己的席位,不敢言语,唯恐再次出错。 虚铆撑着他的大叉子站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仍跪在殿中的余无,有脾气之外又多了一点恐吓,暗示道:“余无,你说的这些固然很重要,但火族圣物火凤鞭乃父神遗留之物,它是绝对不会认错主的,这点你应该比本君与在座的各位都清楚。焱兮若不是祝融神君的女儿,她怎么可能支配火凤鞭?” 余无身体一颤,伏地不起,嘴里喏喏:“余无不敢撒谎。” “你句句属实,但焱兮乃火族后裔无疑,如此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焱兮被魔化了,此事,你还有异议吗?” “余无不敢,是余无考虑不周,谢长老提点,余无一定会与族中臣民解释好这件事。” 听到余无这番回答,虚铆颇为满意,只见他朝子墨使了个眼色,子墨接收后转而瞪了堂下白袍子卫道者一眼,立刻就冲上来两位神者,直接将余无抗了出去。 带走了余无,虚铆往整个大殿的所有神者均扫了一眼,见无人对他的结论有半点异议,最后便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大叉子重重一掷,满脸凶煞的问道:“焱兮,你认罪吗?” 我咧嘴一笑,干脆也不跪了,直接盘坐在殿中,反问道:“刚才长老不是已经替我质疑过余无了吗?我为何还要认罪?” “本君质疑余无,只是认同你乃火族一脉的传人,并非证明你没有被魔化!” 虚铆有种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脚般懊恼不已,我仍是笑得一脸春天,努着嘴撇向一旁的火凤,歪眉斜眼道:“既然长老也说火凤乃火族圣物,想必它们应该不存在被魔化吧?是不是撤掉这两只畜生身上的捆神草,让它们也舒坦舒坦?” “虚铆长老,万万不可。” 眼见事情再次陷入一种不清不楚的境界,瑶华岂能再受云湛控制而坐视不理?她再次冲了出来,情绪激动的挥着紫萸杖,言辞恳切的哀求道:“虚铆长老,焱兮她绝不简单,我的紫萸杖不能窥探她便是凭证!” 我嘻嘻一笑,瞟了那根棍子一眼,不急不躁的提醒瑶华:“瑶华神女说得不错,紫萸杖里没有我的过往,但是,好像没有过往的又何止我一个呢?听闻,云湛神君好似也不在你的掌控之中,这个你怎么不说呀?” 云湛脸色微变,他长长的睫毛自下而上的扫了一圈,最后还是向我投来一点余光,我及时捕捉,回以一个光明磊落的笑容。也不知他是良心有愧还是故弄玄虚,触及我的笑容,那束余光就似闯空门的贼般又偷偷摸摸的收了回去。 这一来一去的虽不明目张胆,但也逃不过瑶华警惕的心,她愤而转身,以一副不将我伏法不罢休的神态瞪着我,嘴唇抖动,可就是不说话。 我只好昧着良心为这天生的醋美人解起围来:“我知道云湛对你有救命之恩,所以你千般维护他,也是人之常情,我哪能跟他一争长短,是不是这个理呀,瑶华?” 瑶华突然冷笑一声:“诸位神君瞧见了吧,这就是焱兮,巧舌能辨。但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她多辩!希望诸位神君还记得丹雘神女刚刚说过的话:‘不合常理的现象多了,又全部集中在一人身上,必有鬼。’这么多巧合,为何全部都发生在焱兮身上?这难道不可疑吗?” 我哼了一声,也没有半点相让的意思,讥讽道:“巧合怎么啦,巧合就是魔?谁定的法则?” “焱兮说得不错,巧合不等同于成了魔。” 云湛终于是瞧不下去了,他又站了出来,再次拉起瑶华,将此话送给了我,接下来这句话送给了瑶华。 “你别这么冲动,虚铆长老自有定论,净梵殿是什么地方?法则之地,它不会冤枉一个神者,也绝不会放走一个魔。” 说完拉着瑶华又回到了席间,将瑶华按下,冲右边方位看了一眼,将最后这句话送给对方。 “指证焱兮堕落成魔,禀告虚铆长老,又通知在座诸位的是桀骜神君与丹雘神女,我想,他们手里肯定是握有至关重要的证据,否则,也不敢如此喧哗此事。看来,事情要如何定论,还得两位来说。” 真是高,三言两语不但将自己的糊涂账一笔带过,还不露痕迹的将整个问题像皮球一样踢给了别人,果然是心思计谋皆不同凡响,难怪能得父神那个老匹夫的青睐,委以重任。 我还在沉浸在对云湛的佩服中不能自拔时,慕辰这个胸大无脑的妖艳神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呼的一下站起来,气得浑身颤抖道:“云湛,你这是做什么?不看到焱兮被定罪,不甘心吗?” “慕辰。”柳陌苦不堪言,一把抱住她:“云湛此言并无纰漏,指证焱兮魔化的明明是他们两个,让他们拿出证据来,不是为难焱兮,是在帮她。” “帮她?柳陌,你听不到云湛都说了些什么?他说他与焱兮两断,他说他要珍惜瑶华,这是在帮焱兮吗?” “情感之事岂是外人能左右,而且现在所谈之事,是焱兮生死之事,你就别再意气用事了。今日若不说清楚,即算焱兮无罪释放,她今后也难在神界立足,所以慕辰,你要明白,必须将所有指证焱兮的证据都否决掉,她才能是往日的火王焱兮。你明白吗?” “柳陌说得不错,云湛正是此意。若没有直接证据拿出来,那么焱兮就是清白的。” 云湛再次站起来,为自己的有情有义又添上一笔。 众神听罢,无不点头赞同,再瞧堂上,虚铆仍不发一言,但看得出他有点疲惫,眼睛里裹着火。 我也算瞧出来了,论老谋深算,这郎朗大殿中,谁都比不过虚铆。刚才他驳斥余无,并非真的相信我,只不过是他无法默认在他的治理之下,一个天生的魔女不但成功藏身神界,还披着父神最后一滴血脉的外衣耀武扬威了两千万年,这对于一个一直标榜自己公正严明,明察秋毫的秩序维护者来说可是无法承受的耻辱,所以,就算我控制不了火凤鞭,他也会另外找个理由将余无的控诉模糊掉。 这是其一。 其二,事情闹成这样,如果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草草收场,放我归山,那他的智慧又将遭人质疑。 怎么决断,最后的黑锅都得他来背,如此骑虎难下,怎么能不火呢? 我暗暗一笑:能够让他心乱如麻也是好事。见众神此刻都注目着桀骜与丹雘,我便也看热闹的跟着望了过去,只见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丹雘就微笑着挺身而出,走出席间,道:“此事的确是我与桀骜神君举发的,我们当然会为自己的言论负责到底。” 说完,又望向桀骜,桀骜点点头,丹雘便将我如何打伤她,如何施术封了她宫殿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又朝桀骜示意一番。 桀骜站出来,接着丹雘的话往下说,将他如何在偶然之间救下了丹雘,不想我却穷追不舍,一路追至清风殿,一番打斗,他因不敌,才带着丹雘与炽潍逃到了净梵殿禀报此事,后来的事,便是虚铆长老看到的那般——清风殿被封,我带着一个假炽潍躺在那里胡吃海喝。 “桀骜神君,你方才说焱兮冰封你宫殿,这点我很奇怪,因为焱兮素来只会用火,她要赶尽杀绝,为何不一把火烧个精光,反要用她根本不熟悉的冰封之术?” 听完桀骜与丹雘的细说,慕辰这傻大姐第一次用了回脑子,甩掉柳陌的手,气哄哄的反驳道。 慕辰的反驳,很合常理,话一出口,便得到了各位神者的支持。 虚铆面有难色的瞪了堂下两位神君一眼,指着丹雘,口气极其不爽的问道:“焱兮为何要对你出此狠手?” “因为一只耳鼠。” 丹雘简短六个字让众人的心又吊了起来,她满意的瞧了瞧诸位的神色,绕过桀骜,开始朝柳陌走去,边走边道:“焱兮神君身中剧毒,神力涣散,被桀骜神君幻成猪身方幸保一命。” 话到此处,她正好也走到了柳陌与慕辰的席间,居高临下的盯着这对恩爱夫妻,朱唇微启:“此事,柳陌神君与慕辰神女可以作证,因为此毒出自幽都之山。” 众神听之,又是一片哗然。 虚铆伸出左手在眉间重重的划着,内幕一个接一个,绕来绕去,不知要绕出多少丑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次行动有点草率。 “柳陌你来说。” 一顿沉默之后,虚铆声音沉重的命令道。 柳陌应声而起,被慕辰一把拉住,夫妻俩推搡之际,懂得审时度势的云湛抢先一步跳出来揽下这个罪名:“虚铆长老,此事云湛有罪。” 众神再次傻了眼,我瞧着这轮番上场的架势,差点就哈哈拍着大笑喝起彩来。好在我有修养,出于对诸位神君的尊重,宁愿自己笑出内伤,也未抖出我那爽朗的笑声。 “你怎么也掺和进去了?云湛,你可是神界最理智的神君。” 虚铆扶着额痛心疾首道。 “云湛知错。” 一句知错岂能让虚铆解气,云湛思虑一番后,又拱手作揖道:“当时,焱兮一心要决断,云湛不舍,才会想出让慕辰骗她服下失魂落魄水,让她改变心意的主意。此事是云湛的错,请长老不要怪罪柳陌与慕辰。” 云湛这个错半真半假,轻描淡写的将毒简单归纳成一碗失魂落魄水,难怪他会这么急着跳出来认罪,原来是怕慕辰不知轻重,将那些不该说的也一并说出来。 这心思也是没谁了。 我冷眼瞧着眼前这个大义凛然的俊美神君,真是不明白,我当初怎么会对他生出一丝好感? 丹雘嘴角浮出一丝浅笑,似乎并不打算让云湛这么简单的就将此事糊弄过去,正准备往下说,却被桀骜的一个眼神制止,丹雘止步嘴闭,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不见有人拆台,云湛虽然宽心,但也不敢多说。 桀骜适时出席,走到丹雘身边,证实了云湛的话:“难怪我救下焱兮后,她一直想恢复神力向碧落城发难,我当时还奇怪,药明明是幽都之山的,为何要对碧落城出手,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隐情。” “说,继续说!” 虚铆已然是觉得今日这面子是拾不起来了,气得他气急败坏不顾形象的连掷两下叉子,大吼道。 桀骜又道:“焱兮因身上的一直毒未解,性命堪忧,所以,她几次提出要去丹熏山抓耳鼠。耳鼠何其珍贵,丹雘虽是守护神女,但她也不敢私下授予,所以一直未答应。不想,焱兮竟然找出一个假炽潍,安排他潜入丹熏山猎来一只耳鼠。丹雘为此亲登清风殿讨说法,本来我们是约好昨日一起去丹熏山说个明白。不想,焱兮却独自先行,做出伤害丹雘冰封宫殿的恶事来,丹雘上门求救时,我还不敢相信,直到唉” 桀骜说到此处,竟伤心到语塞,我也是醉了。 这孙子怎么这么会演? “如此好像也不能证明焱兮被魔化了?” 这是纤琼今日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真是没想到,一心只问风流事的纤琼在这个时候还能如此仗义,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今日真正要置我于死地的不是虚铆也不是云湛,更不是瑶华那只肤浅的狐狸,而是桀骜与丹雘。 死在他们手上,我是乐意的。 所以,我真不希望再有谁出来为我开脱。 面对纤琼的质疑,丹雘与桀骜相对一笑,桀骜大摇大摆的坐了回去,丹雘笑对众神:“刚刚慕辰神女提出过疑惑,焱兮神君惯用火术,为什么要用不擅长的冰术来对付我与桀骜神君?现在纤琼神君又质疑我们的证据不够,认为这里面有所误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让诸位神君看看最有利的证据,如果看过此物之后,还有质疑,我与桀骜神君便不再二话,甘愿向焱兮神君赔罪,并任凭处置。” 还有证据? 我自己也傻了。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幽篁戟重现 丹雘说她与桀骜手里还有一个最关键的证据时,我是真的傻了,我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们手里。 思来想去,只有一样——三生石。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头一紧,三生石此刻就在我的身上,如果接下来的证据真的是冲着这块石头而来,那么,我势必就保不住它了,可这是白止留给我的唯一一件物品。 我绝不能将它交出去。 我咬着牙暗自说道。 “是什么,丹雘神女?” 席坐之间早有神者耐不住好奇,已经在催问了。 丹雘却不作回答,退后两步,掌心向上摊开,口里突然念术,掌中便多出一柄利剑,她挥了一下,就直接向我刺来。我大吃一惊,众神也是惊呼一声,就在剑锋即将命中我的额心时,桀骜突然出手,两股旋风自他袖中冲出,吸住剑身,并在顷刻之间就改变了剑头的方向,出人意料的转刺向我身边的炽潍。 “炽潍?!” 我大叫一声,想飞身前去拦截此剑,却还是慢了一步,剑身已有大半穿过了炽潍的肩膀。 桀骜袖子一收,旋风便带着这柄剑又任性的退了出来,回到丹雘的手中。 我愤怒的瞪了桀骜一眼,就爬起来走向炽潍,想给他止血疗伤,刚走过去,却见炽潍肩上的伤口已经不治自愈,这般情景,昨日在昔隹山时,也曾发生过。 当时他是被我的鞭子在胸膛处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我明明看到鲜血印红了他的衣裳,可再看时,不但伤口痊愈了,就连衣裳上都难寻一滴血迹,眼下又是这样。 我的不安油然而生,心里暗暗叫嚣道:炽潍,你到底是谁? 你可知:神者的刀枪不入仅仅只是针对人族,别说被神君的利器所伤,即算是被妖族的利刃命中,也做不到在一瞬间就让伤口自动愈合的。 我杵在那里,与众的惊恐不同,我带着的是深深的忧虑与不安,望着炽潍。 炽潍不解,见我站在他跟前不动,也跟着站起来,揉揉被剑刺过的地方,天真道:“大人,已经结束了吗?可以回去了?” “炽” 我刚想跟炽潍解释,本来他是可以回去的,但现在,他是再也回不去了。 子墨却在众神的目瞪口呆中率先清醒过来,冲着两旁的白袍子们大喝一声:“拦住他们!” 这声惊慌的吼叫打断了我的话,也让我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情。我赶紧拉住炽潍,回头再看,大殿之中,刚刚还有所质疑风向已经被大改,众神纷纷冲出席间,与白袍子们一道,将我与炽潍,还有我那两只一直被捆神草捆得结结实实的火凤团团围住。 我低头瞅了一眼火凤,这捆神草是净梵殿独有束缚神者的绳子,除了净梵殿的白袍子,再无人能解。但不解开它们,我便没了神器,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即算鞭子在手,都只有三成胜算,现在缺了鞭子,单以神力抗敌,只怕这一时半会都撑不了了。 最要命的是,我出战的理由竟然为了保护我身边这个连我自己都没搞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东西。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炽潍一见满大殿的神者一个个都亮着神器,凶神恶煞的围着我们,心慌意乱的问道。 我没好气的白了这货一眼:“怎么回事,我还想找个人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炽潍知错了。” 知错,你跟我说有个屁用! “焱兮,你从实招来,你身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虚铆走出层层叠叠的人海,发出最后通牒。 我哭笑不得,十二分诚恳的高声应道:“虚铆长老,其实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狡辩!”瑶华挥着紫萸杖指着我再次发难:“他口口声声称你‘大人’,且只听命于你一人,你如何不知他的身份?焱兮,你真当我们的眼睛都看不到吗?” 被她这一逼问,我的头真的大了。 连柳陌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道:“焱兮,你是打不过我们的,何必要做困兽之斗呢?” “我无话可说!” 我大吼一声,带着炽潍就往外冲。 说起来,我本是打算今日就这么死在这的,却被炽潍打乱了所有计划。 我一边迎战,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可如果我不说出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依照净梵殿的行事作风,他们是绝不会让我痛快死去的。所以,眼下我能做的就是带着炽潍冲出去,然后与他分道扬镳,自己找个地方——我觉得荒天大泽就很好——以死谢罪,便能圆满。 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不管是云湛的玄冰剑,还是柳陌的皓魄斧,我都没办法躲过去,最要命的是,我的火凤,在这场混乱中被子墨活捉了倒提在手中。 这孙子也是个天生捡漏子的无耻之徒。 我这么骂着的时候,其实我自己已被打得很惨了,遍体鳞伤不说,嘴里c脸上c身上全是血,我的血,因为炽潍根本没有血可流,一剑下去,他身上刚裂的口子立马就愈合了。 说实话,我真有点嫉妒他这体质。 倒也亏了他这异于常人的体质,撑到后面,已经不是我拉着他,而是他刀枪不入的抱着我在跑。 眼见着就要冲出殿门时,虚铆的大叉子明晃晃的飞了过来,直接插入炽潍的身体,他一个踉跄,将我摔落下地,我滚了几滚,就被冲上来白袍子控制住了。 我吐了一口腥臭的血,艰难的抬起头,虚铆的大叉子还在炽潍的身体上,他双手紧握,脸上青筋毕露,似乎在极力的克制自己。 这大傻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克制的,你有什么绝招赶紧使出来呀? 我又吐了一口血。 虚铆还在施术,想抽回叉子,但那叉子晃了几晃就不动了,众神见之皆倒退两步,不敢再围上来。 就在此时,纤琼举起了他的断云弓,金色的残月箭一阵风般射中了炽潍的左肩,云湛见此,立刻将手中的玄冰剑也掷了出去,三柄神器,三股不同的神力在炽潍身上撕拉着,炽潍极度的痛苦,大叫起来,整个身体随着他的怒吼,开始泛发出淡淡的光。 一番挣扎之后,他脸上的皮开始剥落,紧接着就是他身上的衣服与肌肉,慢慢的剥落。剥落之物明明是往下坠,却又在还未坠地之时,幻化成黑色的灰烬又被他的身体吸了回去。 我望着眼前这一切,眼前又浮现出那日祝融灰烬的情景来,难过中想起他与我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若不是因为我,或许他还在他的清风殿打扫院子,煮难吃的饭菜,头脑简单的日复一日,现在却因我而灰飞烟灭,终是伤心了,大叫一声:“炽潍!” “大人!” 炽潍身上的光越来越强烈,他在光圈里回了我这么一句,就没有他话,突然砰的一声,虚铆的大叉子,纤琼的残月箭,云湛的玄冰剑从那个白得刺眼的光圈里弹了出来,叮叮当当的落在了一丈之外的地上。 众神又是一惊,再退三步。 包裹着炽潍的白色强光就在此时消失了,一柄黝黑发亮的戟取代炽潍立在那里。 “幽篁戟?”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神就炸了,整个净梵殿都沸腾起来。 “是幽篁戟!” “魔君康回还活着,魔君康回来了!” 就在众神抱头鼠窜之时,这戟一头刺开抓着我的白袍子,飞落我手中,我泪水涟涟,再也忍不住了,大哭起来:“白止,白止!” 云湛铁青着一张脸,喝住慌乱的众神:“你们慌什么,火王焱兮被魔君所惑,甘愿堕落入魔,今日我们定要守护神界稳定,捉拿焱兮,毁掉幽篁戟!” 一句话总算是拉回了这些神者们的心神,又纷纷跑了回来,举起兵器开始新一轮的对战。 倒是慕辰,她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摇着头,慌乱得半个字都说不出,只是摇头,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般噗嗤噗嗤往下掉,柳陌紧紧扶住她,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虚铆施术拿回叉子,重整旗鼓道:“云湛所言不错,除魔之战,净梵殿虽从不插手,但今日之事始于净梵殿,本君就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净梵殿众弟子听令,活捉焱兮,毁掉幽篁戟!” “活捉焱兮,毁掉幽篁戟!” “活捉焱兮,毁掉幽篁戟!” “活捉焱兮,毁掉幽篁戟!” 在他们众志成城的呐喊声中,我总算是哭完了,心里好生满足,幽篁戟在这里,那么白止也不会离我太远。 既然白止真的还活着,我便不能死! 我一咬牙,眼神全变了,手持幽篁戟,嘴角上扬,威风凛凛道:“那就试试吧。” 我也不再念术了,我的术都是火术,只有火凤鞭能与火术结合,做到器术合一,发挥出极大的功力。 但我记得在洛河之滨,白止与众神对抗之时,幽篁戟有自己的意念与神识,可以自己发挥出极致的威力,所以我放下一切杂念,心里只想着白止,挥出第一戟,不想这一戟威力极强,扇得众神又退了两步,净梵殿的三根柱子也被削去大半,整个大殿不安的颤抖了一下。 我得意笑了,早就想将这净梵殿砸个稀巴烂,今日正好遂我心意。唯一不足的是我之前实在是被揍得太狠,伤得太重,刚刚这么一戟下去,威力十足,震慑了他们,但也逼出了我一口鲜血。我望着地上新吐的血,寻思着不能硬拼,不能恋战,因为我这体力打不了持久战,再战下去,我极有可能会被他们捉住,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跟着幽篁戟去见白止了。 我不要,好不容易又有了希望,我不要在这里又断送掉。 我吃力的往殿门口望了一眼,桀骜突然指着殿门道:“她伤得很重,根本撑不了多久,别让她跑了。” “不错,她想逃,赶紧将殿门守起来。” 子墨还死死的提着我的火凤,冲我身后的白袍子吼道,这些白袍子得了指令,马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殿门堵了起来。 我运了口气,吐出一口血,狰狞的抬起头,笑望桀骜:“你,你在紫阁殿时骗了我,对吧?” 桀骜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冷冷笑道:“到底还是你骗了众神。” “肉包子呢?桀骜神君今日怎么没有将它带在身边?” “它不过是我清风殿里一只低等侍神,哪有资格入净梵殿觐见虚铆长老与诸位神君。” “说得不错。” 我惨烈的一笑,手上的血开始慢慢渗入幽篁戟内,又咬着牙转头望向慕辰,她的眼睛哭肿了,嘴唇也咬破了,我想了想还是残忍道:“慕辰,你我情份在你端来那碗失魂落魄水时就已尽断,今日你在这里虽然处处维护我,但今日之祸,又岂不是你当时犯下之错而引起的呢?所以,你不用再哭了,即算我真的战死在这里,你也不必为我哭泣,因为我还是会恨你,并且,永不原谅你!” “不,不,焱兮,我当初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是真的不知道。焱兮,我不知道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你相信我,焱兮,我真的不知道” 慕辰听到我这般绝情的话,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头压抑的情绪,她哭倒在地,不停的哭诉着,柳陌心疼不已,将她揽入怀中,眼中含泪,脸上多有自责。 我又用了把劲,更多的血自手中欢快的流入幽篁戟内。 快了,我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洛河之神的力量! 我的眼睛又移向云湛,一个冷漠而虚伪的神君。 我想想,要说点什么才能刺激到他呢? “瑶华,有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 瑶华哼了一声,面露不屑道:“既然如此为难,那就别说了,反正我也不好奇。” 我虚弱的一笑:“我在紫萸杖内见过母神,她当真是漂亮,特别是眼睛,颜色竟然不是黑色的,而是” 我话还未说完,云湛果然耐不住了,挥手投掷而来一柄冰刃,我将幽篁戟往跟前一挡,幽篁戟就发出一阵红色的光圈,瞬间就将那柄冰刃融化了。 众神见之,吃惊不已。 云湛细看我的模样,又观察了幽篁戟,瞬间就明白了,急道:“焱兮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她将自己的血融入幽篁戟,以便能更得心应手的控制它,将它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什么?” 虚铆一听也深感不可思议,用血控制神器,那是孤注一掷,搞不好就会被神器吞噬。一时半会,他也顾不上再想,惊呼之后,一声令下:“拿下她。”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火凤幻灭 那就试试吧。 我还是这句话,挥着幽篁戟迎头冲了上去。 这戟当真是一把好戟,比起我的火凤鞭,它更适合当一柄利刃,真正是:戟及之处,必见血。 一则是我的血,用来养戟;二则是我挥着戟刺破这些自以为,是四界中最高贵生灵的血来祭奠我逝去的血。 这红色的血太令人兴奋了,我简直是享受其中,以致堵住了我的耳朵,让我听不到任何哀求之声,心中脑中只有一个字:杀! 耳朵虽然堵住了,但我的感官还在。 金色的箭从我肩甲穿过时的风声,带着冰雪的利剑划过我肌肤时的寒气,黑色的斧头砍在我大腿上时的沉重,我都能感觉到。 因为他们每一次的袭击,其实就是让我这具身体多一个向幽篁戟输送血源的口子罢了。 幽篁戟就像一个贪婪的孩子,肆无忌惮的吸食着从我身体里流出去的每一滴血,而被吸进去的每一滴血又在它的身体里召唤着已经沉寂许多,那最古老最原始最恐怖的力量,这个力量,就是血誓! 典籍中记载过:越是强大的器,就需要最高贵的血,因为血能开启它们因岁月的打磨而尘封甚至是被自己遗忘了的上古力量。 谁也不知道上古神器的由来,所以谁也不清楚上古神器原始的力量是什么,唯一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越是久远的力量才越强大。 所以,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血誓到底会让幽篁戟复活到什么程度,发出怎样的原始力量,包括我。 反正我只清楚一件事:比神力,此刻的我斗不过他们;若比血统的高贵,四界之中,谁又能高贵过我? 我痛快的祭奠着我的血,幽篁戟也心甘情愿的被我唤醒,释放出越来越强大的力量,我们配合得很融洽,杀得那是一个畅快淋漓。 厮杀过半后,我的身体因为血誓已经到了临界点,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矫健;我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但我挥戟的力度丝毫不受影响。我高高跃起,再俯身冲下,一戟子插在一白袍子神者的脑袋上,一路向下,直接将他劈成两半;我也会极力狂奔,凡阻我者皆人头落地,血肉横飞。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有一种感觉:杀戮其实是件很快乐的事情,也是我乐于去享受的一个过程。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我的原始力量在觉醒,还是幽篁戟的本性在操作着我,但是虚铆瞧出了不对劲,他终于意识到血誓的威力并非典籍中所记载的那般轻巧,眉头紧皱,一脸焦躁的提醒所有进攻者:“不要再与她厮杀,她动用了血誓。” 厮杀的神者们皆无一干净之身,本对我的野蛮杀伐起了忌惮之意,现再听到“血誓”二字,皆面露恐惧,虽保持住原有阵型将我围在其中,却不敢靠近,退到了距我五步之远的地方。 虚铆挥着他的叉子,看了看殿内的惨状,摇着头道:“真是奇怪,幽篁戟这等上古神器怎会与她结成血誓,任她摆布?” 云湛听了稍有不安。 一旁的瑶华被我用戟挑破了右肩,本有点心不在焉,但听虚铆如此一问,心里有了答案,急欲上前解释,却被云湛一把拦下。 桀骜将这两位神君的举动看在眼中,也选择了隐而不说。 狼狈不堪的众神们就这样不再进攻的围着我。 我困在中间,因为刚才那般激烈的打斗,神志早已不清,突然的休战让我很是不满,幽篁戟也同我一般杀得还不够尽兴,在我手中嗡嗡作响,闹着要继续。 见到我这般,那些神者们又悄悄的退了一步。 我还未完全失去神识,理智与冲动仍在互不相让的纠结着,我只好矗立在原地不动。 子墨瞧了瞧眼前的形势,吐了口血水,满身血渍的挤到虚铆身边,小声问道:“长老,现在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左手仍提着我的火凤不放。 这家伙还真是个死心眼! 虚铆左顾右盼,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桀骜,带着责备与不满道:“你说当初是你救了焱兮,她也一直在你的清风殿住着,那你倒是说说,幽篁戟是怎么混进你清风殿去的?又是怎么幻化成你的侍官混淆视听的?最后怎么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桀骜抖了抖袍子,拱手作揖,平静道:“虚铆长老,桀骜只是一介司姻之神,神力不及诸位神君,实在没有办法回答长老的这些问题。至于救她,此事说来也很蹊跷。桀骜应朋友之邀,出门三日,待第三日回来之时,碰巧见到云湛神君砸了我的清风殿,还对我的侍官炽潍大打出手,我好言劝阻,才保住我炽潍的小命。等云湛神君一走,我就在清风殿外发现了人事不省的焱兮神君,同为神者,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便命宫婢将她抬入了清风殿。也就是自那日开始,我的这位侍官炽潍就变得有点奇怪,做事不利索,脑子不灵光,连饭菜都煮得没有从前可口,也怪桀骜粗心大意,这么多异样摆在面前,却没有及时防范,才酿成大祸,是桀骜的错。” “又是云湛?” 虚铆一听,这次是真的对云湛动气了,他瞪向立在一旁的俊美神君,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斥责道:“云湛,你越来越放肆了,越来越不懂规矩!” “长老,此事不怪” 瑶华一见云湛受训,忍不住要上前辩驳,云湛生怕她坏事,急忙打断她的话,老老实实认下所有罪:“是云湛鲁莽,请长老降罪。” “等这件事完了,本君一并与你清算!” 虚铆愤怒得眼睛都开始充血了。 他们训得正欢,我也没闲着,仍在与自己与幽篁戟争斗。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趁机离开这里,与白止汇合;但我的冲动与幽篁戟却不愿就此离去,它们要见更多的血,要杀更多的神,要听更多的恐惧之声 “长老,您瞧,她好像有点奇怪?” 一直在偷偷关注我的子墨轻声说道。 虚铆瞅了一眼便道:“血誓就是杀戮。焱兮是我们神界的神君,她内心是善的,所以本质上会抗拒杀戮,但嗜血的神器不同,它不杀光所有就不会罢休。都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是因为我们没有攻击她,所以她还留有一丝理智,但凡我们威胁到她的生命,她又会跟刚才一样,完全受控于血誓,毫不留情的对我们进行杀戮。” “那要不用她自己的神器,试着唤醒她的神识?” 子墨举起手中的火凤出了个主意。 虚铆想了想,点头道:“这大概是个办法,你且试试吧。” 子墨施术收了捆神草,放了两只火凤。 两只火凤一见没了束缚,扑腾着翅膀就飞了起来,才飞出几步又转身扑向子墨,喷出几把老火,将他烧得上蹿下跳,才撕叫着冲我飞来。 它们越飞越近,我仍站着不动,幽篁戟还在挣扎。 就在它们冲到我上方盘旋一圈想飞入我身体时,我的身体动了,幽篁戟一戟迎上,飞快的刺穿双凤,火凤的血,带着滚滚热量源源不断的从它们挣扎不已的身体里喷洒出来,一滴两滴三滴,我突然尝到了一股腥味,紧跟着就有东西从眼睛里飞落出去。 在众神惊慌的眼神中我的双唇动了动:“火凤。” “王?!” 我的火凤,我这里一想,心就急促起来,以致身后那声呼唤都未听到,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火——凤!” 伴着我凄厉的哭喊,它们的身体慢慢的化为乌有,一颗黯淡如石头般的东西掉了下来,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就不再滚动。 “王?!” 我终于在悔恨的泪水中找回了我的神识,绝望的跪倒在地。 “王,您这是怎么啦?” 是司闭。 他扶起我,脸上全是担忧。 我哭着几乎要断气,断断续续的说:“司闭,我杀了火凤” “王?!” 很快司分与司至也冲了进来,他们挥剑直指虚铆及那些神君们,脸上同司闭一样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不是的,您不要这样,不是您杀的。” 司闭安慰着伤心欲绝的我。 我摇着头,不断的哭诉着:“是我杀了火凤” “王,您别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闭紧紧裹着我的肩膀,努力的扶起我,并与司分c司至站在一块。 “司闭,焱兮被魔化了。但是你放心,净梵殿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知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也与赤阑殿,与火族无关,所以不会株连你们,只会处决焱兮,你们退下吧。” 身为净梵殿的侍神,子墨当仁不让的第一个站出来冲司闭嚷嚷。 司闭铁着一张脸,紧紧扶住我,冷冷道:“司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管发生了什么,司闭只知道,保护王是侍神的职责。” “司闭,你是侍神不错,但我也是侍神,身为侍神,的确应该不顾一切的保护自己的神君。但是,你也得明白,你首先是一个神者,你是神君的侍神,你要保护的是神族的君王,而不是一个被魔化的魔女。你自己好好看看,焱兮手中的那柄戟是什么?还有刚刚,火凤鞭那等圣物是如何被她一戟子化为乌有的?有了这些难道还不够你看清楚吗?你还要说,你要保护她吗?” 子墨没料到司闭会当着众神的面不给自己面子,赶紧端出净梵殿卫道者大侍神的架子呵斥道。 司闭淡淡一笑,毫不胆怯道:“司闭只认王!” “你们两个呢?” 子墨这面子真是丢大了,只好指着司分与司至粗鲁的问道。 司至妩媚的望了一眼司分,坏笑道:“司至从来不敢忤逆王。” “司分会永远陪着王,除非死!” 司分恶心的回瞪了司至一眼道。 “好个赤阑殿,你们是全部要反吗?” 虚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气得叉子一挥,无数风刀便急速的扑向我们,司至与司分不敢轻率,全力以对,方挡下九成,俩人手臂之处不甚被划伤。 桀骜见此,不忍道:“你们这是何苦呢?以你们三个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从我们手中救走焱兮,与其白白枉死不如好好活着,这个道理你们不懂吗?” “桀骜神君的话不错。” 一个声音伴着一支青蓝色的羽毛飞入大殿。 是司启,这叛徒! 他冲进来后装出一副无比痛心的样子冲司闭说道:“司闭,你们在干什么?王只是被魔化,净梵殿并不会杀她,因为她是父神留在神界的最后一滴血脉,没有谁可以杀她。虚铆长老的意思,其实只是将王扣在净梵殿,对她进行去魔施法。但你们这样做就不同了,是以下犯上,是违抗神界戒律,是要被诛杀的!” 司至摸了摸手臂上的伤口,沾了一手血,他浅浅一笑:“司启你如何选择,我们不会怪你,但是我的血一定要为焱兮神君而流。” “司至,你想清楚!” 司启咬着牙说道。 司至不答,继续微笑。 司启转而望向司闭,颤抖着问道:“司闭,你忍心看着他们给你陪葬吗?” 司闭眼帘半垂,只道:“陪葬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心甘情愿。” “你们,你们不想想赤阑殿吗?” “没有了王,赤阑殿什么都不是。” 司分冷漠道。 “这么看来,赤阑殿神君焱兮,及其侍神司闭c司分c司至皆被魔化,众神听令,格杀勿论!” 虚铆有种权威彻底被人践踏的耻辱感,刚宣布完毕,就挥着叉子,亲自上阵。 我仍停留在自己的悲伤中。 我想起了在火神殿我第一次将这两只火凤放出来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它们绑在树干上,举着一块生肉,逼它们不停的喷火烤肉。再后来就是在赤阑殿,每到心情不好时,就满大殿的追着它们跑,不把它们拔成个秃子必不罢休。我还记得,我曾因孔雀善舞,体态婀娜多姿惹人怜,逼着它们装雀跳舞的事;还有那次,我羡慕百灵鸟的嗓子,硬是将它们的嘴巴变了个样,让它们站在赤阑殿外的歪脖子树上天天给我吊嗓子 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那么多那么多的快乐,全都不复存在了,全都被我毁了,我 我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 伤心c自责慢慢的慢慢的变成了愤怒,这种无法抑制的愤怒,这种渴望自我毁灭的愤怒激起了幽篁戟的愤怒,它嗡嗡嗡发出无比亢奋的声音。这个声音将我的身体牢牢的控制住了,我推开司闭,拄着幽篁戟,稳稳的站在那里。 邪魅一笑:“今日谁也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再无侍神 说完这句话我就挥着幽篁戟飞身冲向虚铆。 虚铆没料到我会第一个就冲着他去,仓促之间举起他的大叉子闷头挡下,吃了点小亏。我得了便宜,更加卖力,灵活的抽回幽篁戟,换了个方向,出其不意的往他左边刺去,虚铆到底是见过世面,吃了暗亏既不心急也不心躁,握着叉子飞速划出一道月牙状的弧形线,这线看着普通,实则是他被加了暗术,从虚到实,由小及大,正好护住他左边臂膀,化解了我的戟力。 我笑了笑,一戟幻变出九戟,各据一方,同时向虚铆刺去,虚铆避之不及,小腿处被割伤,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便念术封住伤口,防止幽篁戟的幽篁之力借着这个伤口渗入他的身体内。 因分心念术护伤口,虚铆的步伐乱了,行动迟缓了那么小半步,就是这小半步,让我占了上风,我反身又是一戟,直命虚铆胸口,愣是逼得虚铆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干瞪着眼顺着我戟指去的方向连连后退,眼见着就要刺上时,一柄寒气逼人的剑从天而降,顶住我的戟,致使戟头偏出原有轨道,刺了个空。 没有刺到虚铆,剖开他的胸膛,让我很是恼怒,前后两脚着地,稳住了阵势后手腕一转,便调转戟头方向,等我转身再战,眼前正好是那个惹怒了我的身披蓝色盔甲的冰冷神君,他毫不畏惧的挡在虚铆前面,手中的玄冰剑正冰冷的指向我。 我嫣然一笑:“既然这戟,灭得了火凤鞭,那也一定破得了玄冰剑。” “你根本不是焱兮,你是幽篁戟!” 云湛没头没脑的回了我一句。 我歪头一想:好像是他说的这么一回事。 便贼贼道:“别急,等我破了你手上那东西,你就知道我到底是谁了。” “是吗?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戟折还是剑断?” 云湛望着我冷冷说道:“就像我一直想弄明白陪着焱兮的到底是白止还是云湛?” 我嘻嘻的笑着,没有心思去猜测他后面这句话的意思,满脑子全在想象着利剑被折断时发出的清脆声。 “住手。” 正当我在盘算如何断了玄冰剑,然后再一戟子将眼前这个容貌碍眼声音碍眼举止碍眼统称碍眼神君脖子上那颗碍眼的头叉下来时,瑶华那个贱皮子凄厉的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除了我。 我挑起幽篁戟,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俯身冲了过去,因为我的戟在告诉我它已经与我一般,迫不及待的想哗啦呼啦撕开这副精美的皮囊,痛快饮下他香醇的血液。 所以,我只想猎下我的猎物。 “焱兮,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司闭!” 司闭? 我呵呵呵的笑着,手腕用力一挥,幽篁戟划破风浪,掀起无数张血腥的大网,凶猛而可怕的席卷着云湛,云湛赶紧念起冰封之术,想冻住这突如其来的风血之刃。 可惜,玄冰剑是上等神器,他云湛也是神力深厚的神君,但都比不过上古神器的疯狂,它的血刃岂是它能冰封的? 薄冰破碎之后,刃就集中冲向了云湛。 “云湛!” 身后的瑶华在这呼唤声中挥起了她的紫萸杖,那柄杖我是知道的,华而不实,只是可惜,这一次,我错了。 当我兴奋的撕开云湛的肩胛骨,舔着他鲜活的血液,做了一个漂亮的落地,正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自己中意的猎物浑身挂满彩的狼狈样子时,我才发现不远处的司闭,他的脸上流露着痛苦的表情,紫萸杖的杖头从他的身体穿过,将他红色的羽服刺得七零八落,他本握着剑的手已经退化成翅膀,此刻正一点一点的变成灰,变成烟。 “王,对不起,司闭不能再保护您了。” 这是他在灰飞烟灭之前拼尽全力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等这句话也消失时,他的身体彻彻底底消散了,一颗黯淡无光如石头般的东西滚落下来。 “司闭?司闭!?” 本与几名白袍子神君厮杀,满身是伤的司至突然吼叫着冲向瑶华,瑶华有点慌乱,握着刚刚屠杀了司闭的紫萸杖颤颤发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提剑飞身刺来的司至。 众神见之,皆惊呼,唯有慕辰哭着叫了一声:“不可以,司至。” 后来我也想过,慕辰当时应该是一片好心,她冲上去可能只是想制止司至弑神,毕竟她手无寸铁,也一直未参与战斗,只是一个不让自己受伤看客。 坏就坏在她选择的时机不对,在那样一种情绪之下,别说是慕辰的话,司至听不进去,只怕是我的话,他也未必能及时听到,及时住手,所以,我总觉得,这个错,只能归结于时机。 不对的时机之中,司至直扑上去,就在剑离瑶华越来越近时,慕辰再一次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她竟然飞身挡下司至愤怒的剑。 很多无人打扰的时候,甚至是后来,慕辰跪在我面前泪眼婆娑哀求我的时候,我都在想一个很拧巴的问题:不对的时机加上错误的时机,其实就是正确的时机。 所以,不值得原谅! 这是后来,我的回答。 “慕辰!” 在这一剑之下,我听到有人在叫慕辰的名字,但我好似也听到慕辰在说:“司至,司闭死了,你不能再死,否则” 话未说完,一把斧头劈在了司至的肩上,一路劈下,就似我用幽篁戟对付他们一样,活活的一劈两半,血溅我一脸,我觉得好快活。 现在,是司至的血,溅了柳陌一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快活,但我很清楚,四界之中最漂亮的侍神只给了我一个不舍的笑容就烟消云散了,最后留下的同样是一颗没有任何光泽的石头。 我的司闭不在了,现在我的司至也不在了,在场的没有谁替他们难过,除了那只被桀骜与丹雘死死困住的玄鸟。 他在那一霎那间,爆发了,黑色的眼珠子里流出的不是泪,而是血,他愤怒的呐喊着已经逝去的同伴的名字,身上的羽服倒竖起来,在他的绝望声中,幻变出无数黑色的羽刺,射了出去。这些羽刺大小与他的羽毛无异,只有羽根处变成了锋利的刀口,它们好像没长眼睛似的,逮着谁就刺向谁;它们又像长了眼睛似的,总是拐着弯的绕过我。 这爆发的羽刺雨瞬间就将现场搅得更加混乱。 我踉踉跄跄的退了好几步,自司闭死的那刻开始,我的理智已经慢慢的回来了,直到此刻,这种会痛得呼吸都困难的理智已经回来了八成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因为理智回来了,我就知道我是谁了,我就知道我的司闭我的司至同我的火凤一样再也回来不了,更可怕的是,我的力量随着理智的回来,开始慢慢变弱,最后竟弱得让我有点支撑不住了。 我猛吸了一口,心里在呐喊:我变回了我,幽篁戟也变回了幽篁戟,我们的血誓正一点一点随着我的清醒而土崩瓦解。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偏偏是这个时候醒来? 我咬着牙,眼泪就没再断过。 那羽刺雨还在继续,我知道我不能空耗掉这些时间,我必须喘口气后,想办法将司分救出来,因为我不能让司分也遭遇不测,我必须保住还能保护的。 可是幽篁戟,这该死的势力之刃,它已经开始认主了,它知道我不是它的主人,没有了血誓的牵绊,它开始抗拒我,从微微的颤抖变成了剧烈的摇摆,我咬着牙,拼命想留下它,可惜它还是挣脱了我,自作主张的一路开杀,最后逃之夭夭。 我抖了抖嘴巴,却听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子墨这小人,一见幽篁戟弃我而去,便抽剑架在我脖子上,吐着血水道:“你跑不掉的!” 我没有想过要跑。 为了证明我没有撒谎,我甚至都没有动弹,只是举目四望,地上血淋淋的白袍子不少,断掉了手或是断掉了腿,从断口的样子上看,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从他们身上扯下来的,伤口太过恐怖;离我最近的是云湛,他的玄冰剑丢在一旁,他也正望着我,平静的眼神让我误以为他只是躺在那里无所事事的消遣,其实他胸膛上的那道口子撕得很猛,瑶华已经爬到他身边,挥着紫萸杖替他挡下所有的羽刺;那边是慕辰,她同样伤得不轻,血顺着她垂下的手臂一直往下流,为了避开司分羽刺的第二次伤害,柳陌只能张出结界力挺;不远处的桀骜与丹雘,同样的皮开肉绽,无一好地。 还有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神君们,多多少少都缺了点什么,我哽咽了一下,伤成这样,只怕不会对我的司分太客气,必须让司分住手,方能保他一条命,遂大叫一声:“放过司分,我任由你们处置!” “让他停下!” 虚铆躲在我身后,嗡嗡说道。 这个条件不苛刻,我应了,抬头哭着冲司分喊道:“司分,够了,司分,你停下,听到没有,我命令你停下。” 我知道司分在干什么,从他眼睛里再也无法停止的血水我就知道的,再这样下去,我的鸟,我的侍神,就真的全都要没了。 他听不到,被这些该死的羽刺包围着,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只好哭着又喊:“司分,我求求你停下,不然你也会死的,司分。” 这傻孩子,这么多年,我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为什么他就是改不掉急躁的毛病? 司分,求求你停下,你这是用命在 “司分” 我刚想说:司分,我投降了,我认错了,我决定接受净梵殿的处罚,求你停下来,带着司闭c司至的石头好好回到赤阑殿,等着我回来。 一道金光闪过,残月箭穿过了密密麻麻的羽刺雨,射中了司分。 “王!” 伴着这声呼喊,停留在空中,在地上,在谁的身上,在墙壁缝隙中的羽刺全部沙化,一起沙化的还有那只黑色的鸟。 我眼前一黑,胸腔里再也呼不出一口能够支撑我的气。 “王,从今日开始,我们就是您的侍神。” 那是我在火神殿被祝融复活,醒来后的第二日,一个身着红色羽服的俊俏神者跪在我面前,认真而诚恳的说道。 当时我正在卖力的研究那根鞭子,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多多少少有点不感冒,念在我初来乍到,不好意思拒人千里之外的客套上,我头也没抬不带诚意的回了一句:“三个都是吗?” “是,我们皆是。” 还是这个红色羽服的神者道:“小神是司闭,由丹鸟幻化成形,是王的管家;小神左边这位是司分,他是玄鸟,可做些体力活;右边这” “他也是鸟?” 介绍第三只鸟时,我无意间抬头瞟了一眼,仅一眼就把我的目光从这没意思的鞭子上吸引了过去。 我扔了鞭子走下王座,指着这只脸蛋十分漂亮的鸟惊讶的问道。 司闭道:“是。” 我歪着头,觉得不可思议般又道:“他也是雄的?” 那只叫司分的玄鸟听完,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我瞪着他不乐意的吼道:“有这么好笑吗?” 司分赶紧咬住嘴唇,摇摇头。 我白了那蠢货一眼,又把目光集中在这个一身灰褐色羽服的神者身上,流着口水色色的问:“你是什么鸟?自己说。” 这坏小子马上将自己的脸笑得比花还娇艳,凑到我面前供我欣赏:“启禀王,小神名司至,是洛河之滨独有的伯劳,经过” “伯劳?” 话未听完,我后退三步,一声尖叫打断了他准备侃侃而谈的长篇大论,一脸嫌弃道:“就是那只不祥的鸟?” “呃” 司至两眼一呆,笑容像被门板子夹过一样,比哭还难看,支支吾吾道:“好似是有这么个说法” 司至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一阵呜呜呜的怪声,我转头一看,是司分双手捂着嘴巴憋出来的声音。 我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司分,不怎么有耐性的问他:“你是不是在告诉我,你很想很想大笑?” 司分呜呜呜的点着头。 我嘴角一抽,冷飕飕道:“那你笑呀。” “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侍神,最不吉利的鸟,最蠢的鸟,还有最正常的鸟,我觉得糟糕透顶。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晶石失踪 “焱兮?” “焱兮?” 我听到有人在叫“焱兮”,但不知道是谁。 是谁? “焱兮,醒醒。” “醒醒。” 醒醒? 难道我睡着了吗? “赶快醒来,焱兮。” 我听不出是谁,但听出了这个声音的急躁,它一声紧跟着一声,中间都不带一丝喘息,我被吵得没了办法,如她所愿,睁开双眼一看:好奇怪,我这是在哪里?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却一时记不起身在何处。 “王,司闭替您更衣。” 司闭? 我迎头一看:果然是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还是穿着他素爱的红色羽服,脸上堆满笑容,不知何时就走了进来,一如既往的恭敬c本分。 “王,司闭替您更衣。”他又重复了一遍。 更衣? 我再一次的停滞了。 等我意识到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不太舒服的床上,身上穿着一袭白色宽松长袍,袍子上面爬满了无数细小的褶子,我不敢相信的掀开被子,赤脚走下床,打量眼前的宫殿,装饰老气又沉闷,完全不是我的风格,忍不住皱着眉问道:“我在哪?” “司至你瞧,王的脑子短路了。” 我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脸夸张的司分,他正流里流气的将手搭在脸蛋精致c衣着考究c仪容不凡c略显风骚的司至身上,这句让我火大的话,正是他咬着司至的耳朵说出来的。 司至听了,吃吃的笑,开满桃花的眼睛里几乎要挤出水来。 我不确定的望着如此美好的他们疑惑道:“你们是谁?” “他们是您的侍神司分与司至,小神是司闭,昨日才与王见上第一面,难怪王要糊涂了。” 身后的司闭娓娓道来,顺手将一件红艳艳的厚实斗篷细致的搭在我的肩膀上:“火神殿太过阴凉,晨起的风又容易伤人,王若不想此刻更衣,还请披上斗篷御寒。” 斗篷一上身,整个身体真就暖和起来。 这感觉是真真切切的,但我仍不能确信,伸手在斗篷上来回抚摸着,这个质感,是我的斗篷无疑。 心口一阵紧缩,泪水就滚了出来。 “这是我的斗篷,是我的斗篷!” 我一手紧攥斗篷的边角,一手摇着司闭,脸上却哭着笑了,笑完又哭,口里反反复复只重复着这句话。 司闭见怪不怪,任我摇晃。 倒是司分,想窃窃私语,又唯恐我听不到,最后用正好能让我听清的音量挨着司至说道:“瞧见没,新王的脑子果然不好使。” 这冒失的家伙! 我止了哭笑,手一摊,火凤鞭嗷嗷乱叫着冲了出来,刚一握住便耍了个高难度的三翻转,接连三下全抽在司分左边肩膀上,痛得他左肩一垮,整个人就一边倒的趴了下去。 我收回鞭子,将鞭子解了术,雌性两只火凤呼啸一声就飞上我的头顶,在那里不停的盘旋。 我啊的大叫一声,在混合着司分的哭声c司闭的劝阻声还有司至的讥笑声中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我不是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 “太好了,你们都活着,都活着。” “焱兮,你醒啦?” 那个声音又响了,就像一束强烈的刺眼的光在强迫着我般,让我原本兴奋摇摆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变得僵硬,眼前的火神殿也在我的僵硬中晃动起来,再一看:笑着的司至,哭着的司分,说着的司闭,他们三个就像纸片人一样被这个声音折出一道道褶子,以致全都变了形。 “司闭!” 我惊呼一声,想要抱住离我最近的那个。 谁知,手指刚一动弹,钻心般的痛就席卷全身,让我几乎不敢再有动的想法,口里直呼:“痛痛痛” “焱兮,哪里痛?” 还是这个声音。 她问我哪里痛,我很想告诉她:我哪里都痛。但我动了动嘴皮子,话没说出来,却感觉到嘴唇龟裂的干渴,一柄凉凉的勺子轻轻碰了碰我的唇,洒下几滴清甜的水,浇灭了我喉咙里的暗火,整个人顿觉舒服不少,慢慢撑开眼皮一看:好生奇怪,为何眼前的一切全变了样? 没有火神殿,没有美好的他们,有的只是一间阴森恐怖的地牢,而我也不是躺在不太舒服的床上,而是被搁置在潮湿的地面上,一件血迹斑斑带着腥臭味的袍子取代了我意想中那条宽松长满褶子的白袍子,还有我的四肢——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动一动手指都会钻心痛了——因为它们全被粗实的捆神草绑了个结实,每动一下,草就会收缩一分,绷得肌肉生疼生疼。 “焱兮,你终于醒了。” 我顺着声音,将眼珠子往旁边哭哭啼啼的绿衫神女瞟了一眼,她的脸已经肿得完全失了往日的神采,如果是为我哭的,那是我的罪过。 忏悔完后,我又将眼珠子转了回来,望着地牢上已经发霉的天花板,张了张嘴,麻木的声音就从这破了声的喉咙里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妪般令人厌恶的走了出来:“慕辰,你替我做一件事。” 这哭哭啼啼的神女听了,忙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到我嘴边道:“你说。” “火凤c司闭c司分c司至,他们在灰烬之后都曾遗落下一颗小石子。那石子是我为庆祝赤阑殿落成之喜,特意沉到天池池底捞上来赠与他们的。石子虽普通,但意义非凡,他们也一直带在身边,日复一日,倒成了他们的信物。现在他们没了,我能不能活下去,也不重要。但我想着,总归是主仆一场,不管生与死,我还是要与他们在一起的。也怪他们命不好,跟了我这样的主,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想在一起都没有办法。所以,我想着,你能不能帮我找到那些石子,如果你找到了而我还有幸活着,你就拿来给我;若是我死了,净梵殿又愿意给我留一个全尸,那就烦请你将那些石子与我一块葬了,行吗?” “呜呜呜,焱兮,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这些话干什么?” 慕辰听我讲完这些丧气话,又放开嗓门开始哭起来,我闭上眼,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实在是太累了,现在慕辰再这么不省心,更累,嘴唇蠕动了几下,只道:“你若不想帮,就当我没说。” “我帮我帮” 慕辰见我这模样,越发的哭着上气不接下气:“但是焱兮,你得想想办法救你自己。” 救? 我在心里冷冷一笑:整个神界认识的不认识的神君们都突然联合起来坑我,我还能想出什么办法?还能怎么救我自己? 还有我这身体,经此一战后,浑身上下全是口子,现又被捆神草绑着,神力被禁不说,还与个凡人没两样,身上的口子结痂的没结痂的黏黏糊糊一片,再这么躺下去,只怕要发臭化脓了,如其如此半死不活,不如趁早结束的好。 慕辰又哭了一场后,吸了吸鼻子,端起旁边的小碗,用勺子舀上半口水,将我干枯的嘴唇重新湿了湿。 湿完了,又放下碗,带着哭腔道:“虚铆说,不会将你灰烬,但也不能轻易宽恕你。焱兮,你得趁他们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赶紧想出办法来。” 慕辰还在劝,我闭着眼睛不动,心里却想着:死了也不错。 这不仅仅是因为我的火凤,我的鸟全离我而去了,更因我不敢深思面对的那个事实。 “我见你在打斗时一直叫着‘白止’。‘白止’是名字吧?他是谁?他可以来救你吗?” 白止就是白止,他不可以来救我,因为因为他的幽篁戟在生死攸关之际抛下了我。 作为一柄已经认主人的神器,幽篁戟在那样的情况能够为我所用,必得白止同意,方能听命于我。 正是基于这点,当时我才会一心想要趁早结束与虚铆与神界的纠缠,让幽篁戟带我去找白止,所以擅自动用了血誓。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它竟然丢下我,跑了! 为什么会跑?为什么要跑? 其实只有一个解释:它的主人命令它如此。 换句话来说,最后抛弃我的其实是白止。 所以,他不是不可以,而是根本不会来救我。 “焱兮,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帮你去找他,让他来救你,好吗?”慕辰再三逼问。 我浑身一颤,猛然睁开双眼,忍着难以形容的痛楚,侧头狰狞的望着慕辰,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不认识白止!” “焱兮?!” “滚,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呜呜呜,焱兮呜呜呜,我是想救你,他们说只要问出白止的下落,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滚!!” 我焱兮到底是遭了什么罪? 遇到的桃花,全是烂桃花; 结交的情意,全是荒唐事。 又过了两日,我的嘴唇已经龟裂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口子。好在我也不用说话,自慕辰那日试探失败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生灵来地牢看过我。对于这个现实,我先是不服气的,很认真的想了想,终于想通了,觉得没有生灵前来探望,才是正常合理的。因为对我忠心耿耿的侍神已经不再了,唯一剩下的只是一个潜伏在我身边想伺机夺取我晶石的叛徒,好在我耳朵还算灵敏,深深浅浅听了点,知道现在的赤阑殿归他所有。 这倒真是糟蹋了我赤阑殿! 再有就是我的族人,不对,我根本没有族人,余无为了自保——他说是为了保住火族一脉——自那日离开净梵殿后,就已经派布谷鸟向四界公布:焱兮走火入魔,火族与她断其一切。断得这么干净,怎么好意思劳烦他们跑到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来看望我这么个不相干的阶下囚呢? 又想着这一世结仇结怨太多,整个四界中除了自己,剩下的全是敌人,多少有点不好看,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到了第四日,真是不幸,竟被我说中了,身上那些口子开始化脓c腐烂,我总觉得腐烂是从第一日就开始了,只不过当时臭得不那么明显,也就是经过四日发酵后,这臭才升级成了恶臭。 如果了解我,都知道我是一个十分讲究的神君,刀子进刀子出痛快流血可以,但让身体日复一日的腐烂,最后臭晕了自己,当真是让我难受。 好在这份难受终于要在第五日结束了。 那一日,与往常无异,唯一的不同就是有人进了地牢,然后是捆神草窸窸窣窣从我四肢撤离的声音,再来就是我被推入轿子抬走了。 一出地牢,我只觉得头胀脑昏眼抽搐,好在我天生有很强的适应能力,这些不适很快就过去了,加上一路风起,将我身上的恶臭吹散不少,我觉得我应该体面不少,也就放心被他们抬着。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告诉我,要将我抬到那里去,好在我也不关心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便没有好奇。 直到我的耳边响起忘情湖的湖水拍打石子的声音,我才记起慕辰那日的“否则”原来指的是:若我不说,就要将我沉入忘情湖。 “焱兮,本君最后再问你一次,白止到底藏身何处?” 抬我的轿子停了以后,虚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向我,嗡嗡嗡的炸得身上腐烂的口子急速扩张,我被折腾得除了呻吟便再也讲不出其他。 “冥顽不灵!” “等等,虚铆长老,请等等。” 又是慕辰,她的声音里怎么一直带着哭音? 是柳陌命不久矣了吗? “请容慕辰与焱兮话别一下。” “你去吧。” “焱兮,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变成今日这样,如果当初我知道云湛是在利用我,我绝不会对你下药的。” 慕辰唠唠叨叨,又是这些已经说过的话。 “焱兮,你原谅我,好吗?” 她说着说着整个人就趴到了我的肩膀上,突然细声说道:“无人见过,石子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那日在场的神者里面,能够识得此物的大有人在,但正因为知道晶石底细的不少,会是谁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它们逐一捡了去呢?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囚困忘情湖 我首先怀疑的就是桀骜。 若没有他一番细水长流的筹备,以及那一环扣一环的坑,还有净梵殿上的推波助澜,我哪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慕辰哭得太过伤心,伏在我身上嘤嘤嘤的,让我这残躯深感负担,也让我思想负担不轻,总觉得他们还有抱在怀中没有端出来的屎盆子要继续往我头上扣。 好在柳陌贴心终于是看不下去,执意将她抱走,才给了我一丝活路。 这厢我这才松了口气,那厢又马不停蹄的上来两个宫婢,一左一右,先是往我手腕上套了个银色的小铃铛,然后又往我脚踝处套了个同样的小铃铛。 我瞧不见铃铛的模样,好在我是个很有见识的神君,不见此物也说得出它的名字——湖心锁。 顾名思义,就是忘情湖里的锁。 何谓忘情湖的锁? 那还得先从忘情湖说起。 以前我说过,我曾在忘情湖这里吃过大亏。 说大亏那是我给虚铆留面子,如果真正追究起来,那顶多就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亏,不值一提。 提到这个又得回到湖心锁的身上。 因为有了湖心锁,这忘情湖才能恢复本身,再度变回那座没有城墙不需护卫看守也不用担心囚徒会逃脱的天然牢笼。 如果要说尽中间过往,此事还得从从一位上古神女的爱恨情仇说起。 这位神女就是大地之母——伽辛。 她虽被称为大地之母,其实没有多少真才实学,神力一般,天赋平平,一看就不是能委以重任的料,可谁让她命好,有一位被众神敬仰的父神弟弟呢。 在拟定尊号,封赏之初,父神心有所虑,不是害怕他的姐姐名不副实毁了他的英明,而是恐其姐姐真就以为自己如何了得而做出什么极端之事害了自己还不自知。 思来想去,决定给她一个“百花神女”的虚名,还没轮到伽辛不乐意,东山众神倒先跟父神过不去了。他们皆认为伽辛乃父神唯一的姐姐,品阶尊号实在不宜太低。“百花神女”不明就里的糊涂闲散神者听了,兴许会生出此乃众花神之首的错觉,其实不然。因她本相与花界无关,又无具体形态之物,熟识品阶的神者一眼就能瞧出这“百花神女”还不及牡丹神女来得尊贵。从神职来分,牡丹神女仅是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之神,比神君低了一个等级,勉强算个二等神女。 依照这个结论,父神的亲姐姐是一个比二等神女还要低半个品阶的神女,这——神族的面子何在? 为此,众神跪于正殿,死活不答应。 父神无奈,只得依了众神,让伽辛承了大地之母的神号。 没承袭神号之前,伽辛长住东山大殿,现在有了品阶,自然不能再留下,须回到自己的领地——仓来山。 临行前,父神总觉得心神不宁,怎么也放心不下。 送了这个姐姐一程又一程,终于送到了东山的山脚,伽辛再也忍不住了,抱怨道:“沧辛,你若再送就到仓来山了。” 父神抬头一看,知道自己不能再送,便从怀中掏出一串银色的铃铛交与自己的姐姐:“伽辛,你修为不够,我难免不替你担忧。这些铃铛赠你,必要时它们可护你周全。” 伽辛捻着铃铛,眯着眼道:“看起来普通得很。” “你千万别小瞧它们,若你遇到危险,只要将它们别在对方身上,无论神力如何,都将动弹不得。” “真有如此神奇吗?” 伽辛说完就将铃铛挂在了父神的腰间,却不见父神有任何不同,遂生了疑惑干巴巴的笑道:“难道这铃铛对你无效。” 父神好笑的取下铃铛,再次交与伽辛,贴心道:“但凡神器都须与术相结合才能发挥作用,我现就将术告诉你,你回到仓来山后一定要勤加练习,方能在必要之时拿来御敌保命。” 伽辛这才高高兴兴的接下,与父神又说了些体己话,就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到了仓来山,少了父神的管束,伽辛度过了她最惬意的三千万年。直到有一日,仓来山闯入一只白狐,被伽辛偶然捕获。 伽辛中意这畜生生得漂亮,便带回自己的神殿,将其日日带在身边,细心呵护着。 又过了一千万年,这白狐也不知是吸食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修得一副好皮囊,幻化成一绝世俏郎君,又生了一张甜言蜜语的嘴,不过日功夫就将伽辛迷得晕头转向。 也怪父神将伽辛保护得太好,让她不曾尝过情爱,失了心后很快又失了身,与那白狐日日耳鬓厮磨,夜夜缠绵悱恻,又过半月,伽辛便有了身孕。 伽辛大喜,准备挺着肚子带上白狐一道回东山大殿让父神见见自己的夫君与未出世的孩儿,顺便再求父神恩赐白狐一个尊号,抬抬品阶,让孩子日后能够有个好的出身。 也是不凑巧,出发那日伽辛突然身体不适,腹痛难忍,以为是临盆之兆,便又打道回府,将前往东山大殿的事因此而搁浅。 此次伽辛的不适来得突然去得更快,白狐却上了心,生怕发生闪失,还是从寝殿搬出在偏殿搭了个临时窝凑合着。伽辛自不愿与夫君分离,死活不依,好在白狐心细,日日夜里总是将伽辛哄睡后才悄声离开寝殿回到偏殿,第二日在伽辛即将醒来之时便再回寝殿,如此伽辛倒也无话可说。 等到伽辛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后,白狐伺候伽辛的功夫不减,手脚愈发的殷勤,俩夫妻也就愈发的恩爱起来。 某夜突然暴雨侵袭,电闪雷鸣,吵得伽辛半夜惊醒,也不知是犯了什么迷糊,烛火都不撑一支就独身抹黑来到偏殿,本想看看白狐就走。不想,一到门口便听里面男欢女爱,喘息不断,气得她一脚踹了门,进去便看到一宫婢正一丝不挂的坐在同样一丝不挂的白狐身上放肆摇摆。俩人一见伽辛,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从床上滚下来哭着求伽辛原谅。 伽辛哪里能受得住这口气,稍加拷问,才知白狐根本就是个不省事的主,自他成形那日起便没闲着,整个宫殿内所有婢女不但全被他宠幸了一遍,凡积极主动功夫了得的,他都留下来给她们封了品阶。今夜这婢女,依照白狐的话来说就是小妾。听着这般内情,伽辛再也忍不住了,痛骂一番后扬言要让父神给他们一个干净。白狐心生后怕,趁伽辛不防备痛下杀手,情急之下伽辛抛出铃铛,镇住白狐与宫婢,才保下了性命。 父神赶到时,她腹中之子还是流了,伽辛悲愤交加,日哭夜哭从不停歇的哭了一千万年,最后哭出一汪湖水。更奇怪的是这湖水既不会随着温度变化而蒸发,也不会渗入地下有所消减,更令人称奇的是这水非一般湖水,不但不能喝,凡有腐蚀功效。 众神皆惊,只道这大地之母伽辛是四界第一痴情神女,可惜碰上了薄情郎君。唯有父神不语,因为他心里明白:湖水并非伽辛哭出来的,而是她偷偷施术才成的型,湖水的腐蚀也非与生俱来,不过是伽辛偷用秘术下的诅咒。 身为父神之姊,大地之母,只因遇人不淑,就行如此秘术发泄心中私愤,若是传了出去,真要颜面无存。好在后来,伽辛将铃铛挂在身上,施了术后,纵身一跃投了湖。 典籍记载伽辛因情伤难愈投湖了断,但也有传言说是父神将她毙命后再偷偷放入湖中伪造的假象。不管到底是哪个版本,反正最后大地之母伽辛殁了。父神为纪念自己唯一的姐姐,将此湖命名为忘情湖,旨在希望众神不要太过执念,将铃铛取名为湖心锁,凡是始乱终弃者,皆被套上此锁,抛入忘情湖,让他们饱受噬心之痛。为防受责罚神者在投湖之后擅用神力逃脱,父神又对铃铛与湖动了一番手脚,只要上了锁被抛入此湖,父神附着的术便会自行衍生出一股锁神之力,无论被锁者品阶多高,神力多强,都难逃脱。 久而久之,这湖也锁过无数神者,除得到恩赦外,还真不曾有神者成功挣脱,他们一旦沉入湖底,就会被湖水灼得面目全非,随着年月的累积,最后灼得连骨头都不剩。 父神殁了以后,净梵殿舍不得这么厉害的宝贝白白浪费,便将处罚范围从单一的“始乱终弃”修改为“罪行严重者”。 就比如今日的我,便属罪行严重者。 “焱兮,单以你所犯之罪,灰飞烟灭都不为过,但念你乃父神唯一一滴血脉,众神网开一面,决计将你锁入忘情湖。你记住:忘情湖水干,湖心锁断,才是你自由之日。” 虚铆骄傲的声音似从云端速降般响彻了整个净梵山,震得我的头嗡嗡作响,不等我发表一下劫后余生的感言,虚铆的大叉子举到了我视线的正上方,我的身体跟着缓缓升起,直接飞到忘情湖的上空。 听着风声,我的身体又开始徐徐往下降,接触湖面的那刹,身体就焦灼起来,随着湖水的深入,除了痛,就只剩下身体被什么东西剥离的感觉,好像有无数只恶心的弑食虫撅起嘴巴,挥舞着它特有的獠牙,咔嚓咔嚓啃噬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带着绝望而难以忍受的痛楚毫无理智的大声叫喊着。 谁?谁可以来了结我? 幽蓝幽蓝的水底,有着我无声的呼喊,却得不到任何生灵的回应,就好似当初沉入洛河深渊般,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昏死过去的,只记得再度清醒时,透过辨识湖面折射出的天空颜色,我猜测此刻正是夜幕时分。 身体上的啃噬还在,我只是不会再痛得叫喊出来,因为我的喉咙已经在刚入湖时就叫破了。我的眼睛泡在泪水里,又因搀和了湖水的原因,总觉得有东西从眼眶里剥落了出去,看什么都很困难,却又能辨识一二。 真是奇怪。 我忍着剧痛,左右看了看,我竟没有沉到湖底,而是孤零零的悬在忘情湖的中层位置。 难怪虚铆说要等到湖水干涸才放我自由,当时我还奇怪自己如何能熬到那个时候,原来是不打算将我沉入湖底,留我一口气。 太用心了。 “焱兮。”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被湖水灼得只听到“焱兮”二字,辨不出这两个字是谁发出来的,便少了几分兴趣,没去搭理。 “焱兮。” 很快一青色衣裳神君沉了下来,沉到与我同等位置时,我才看清他的脸。 “焱兮,你这样只会加速你的灭亡。” 我冷笑道:“桀骜神君忘了,我的灭亡全是你一手促成的。” 桀骜难得不与我置气,也不计较我的嘲讽,四处看了看便掏出掌中剑,念术设下结界将我与他包裹其中。 亏了他的结界,我总算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等不及让我好好享受这份难得的舒适,他飞身来到我跟前,脸上无笑,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语气倒是难得暖心:“忘情湖的湖水乃暗术所成,它腐蚀的并非绝对意义上的痴c贪c嗔,而是你情绪中表露出来的痴c贪c嗔。换句话说,你现在之所以这么痛苦,是因为你表露了你对我c对丹雘c对神界众神的恨;对司闭c对司分c对司至c对火凤的悲;以及对对白止又爱又恨的悔,这三种情绪恰恰就是忘情湖所要腐蚀的污浊。焱兮,你若想舒服一点,就努力压抑住这三股情绪的外泄,否则” 桀骜掀开我前襟的衣裳,指着我胸前血肉模糊呈腐烂之状的地方又道:“即算没有将你沉入湖底,你也会被这湖水灼得连骨头都不剩。” 说完,桀骜便施术收了结界急着要走,他才迈开步子,万物啃噬的痛楚再次席卷全身,我痛苦的曲扭着自己的面部,我能感觉到身体每个角落都开始土崩瓦解,都有东西在一点一点的掉落。 如果不是我已经说不出话来,我一定会不计桀骜的所作所为,苦苦哀求他:念在他曾经想致我于死地可惜又没让我死成的份上,赶紧完成心愿给我一个了断。 “焱兮,你记住:你不懂得舍弃,就不会重生。” 桀骜还没有走几步,临别回头一瞥,从我伤痛的眼睛里读懂了我对他的哀求,有那么一瞬,我好像看到他的眼中有东西在闪过,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留给我这句话就狠心走了。 我笑了笑,刚出眼眶的泪水就被湖水迅猛的吞噬了,心里呻吟不断:重生,我还要重生干什么?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戴罪修行 夜风微澜,湖水波动,我带着嘲弄的目光送别那个黑影,想着如果他真心帮我,就不应该给绝症病人送来十全大补丸,治不好病是其次,怕的就是把这病人补得咽不去最后那口气又活不成一个好人,最是痛苦。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湖水变回了蓝色,看这成色,想必此刻已是一日的最佳时分。可惜我今日的状况比昨日更加不堪,说来还多亏了那位司姻之神。 他未曾出现之前,我只是被忘情湖的湖水灼得昏死过去,又从昏死中醒来再痛得昏死过去的不停循环着,等到他出现之后,他说的那番话我不领情是一回事,但对我造成的影响却也是存在的。 比如他提醒了我,此刻我的心里对白止有恨有悔,这点我承认,唯独那个“爱”我怎么都不能承认。 凭什么我还要爱他? 我怎么可能还对他有爱? 每每一想到这里,忘情湖的湖水就比前一刻我不想之时更狂妄百倍的肆虐着我,焦灼着我,在许多个即将昏死过去的瞬间,我都听到了身体发出滋滋的声音,这声音与我曾经拿火凤烤羊腿时发出的滋滋声一般无二。 等到我从昏死之后再度醒来时,我都想掀起身上的裙衫,看看我的全身是否与那羊腿一样焦黄焦黄的。 但每次又因为新的一波痛楚马不停蹄的袭来,等不及我动手,又昏死过去了。 如此反复之后,我便作罢了。 焦黄又如何? 没有焦黄又如何? 都不过是一具不中用的残躯。 当湖水第二次变成与黑色接近的深蓝时,正是我又一次醒来的时候。 令我奇怪的是,此刻我的身体被一个避水的结界所保护着,我四处张望,没有找到任何生灵的踪迹。 太奇怪了。 等湖水再度发生改变,慢慢褪去浓浓的色彩变得明亮起来时,保护我的这个避水结界开始产生晃动,我正诧异,第一缕光线射了进来,射入之处的结界消失了,湖水沿着这个漏洞开始渗入整个结界里,先是淹没了我的脚尖,那种难以言说的痛楚立马随着湖水的上升从我的脚尖往我的全身往我的头顶蔓延,直至将整个结界撑破,一口将我吞噬。 一个晚上的安逸,让我在这股熟悉而又没有办法习惯的痛楚之中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一次我昏过去的时间比较长,醒来时又是黑漆漆的夜,令人奇怪的是,昨夜出现的结界此刻又出现了,它好似没有被白日的光线破坏般,完好如初的将我包裹其间不受湖水的侵蚀。 到底是谁这么有心? 我冷冷笑着:实在找不出现在还有谁会这般对我。 但不管我如何想的,自那之后这个奇怪的结界就一直存在着,它似乎怕光,每当第一缕光线射入,它就会土崩瓦解;但又有着不可思议的自我修复能力,一入夜又完好无损的保护着我。 我想我能牢牢记下司闭司分司至火凤的仇,记下神界对我犯下的罪,记下那个明媚少年对我的欺骗与伤害,却又没有被忘情湖啃噬得尸骨无存,反而坚持了三千万年必须归功于这个神奇的结界。 不管结界背后藏着谁,不管他用意何在,他都将为他今日的仁慈或是虚伪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在心里狰狞的笑着:经历了这么多,我可不再是那个谁给我一点恩惠,我就会网开一面的焱兮了。 谁叫这是神界欠我的呢? 从上古时期开始,你的创世者父神就欠我的,我不会再傻到将这笔恨只记到父神头上,我要让整个神界来偿还我受到的所有屈辱与痛苦。 呵呵呵 虚铆,你想不到吧,三千万年,邪恶的忘情湖不但没有吞噬掉我的仇恨,反让我的仇恨就像一粒种子般,在我心里在我身体里在我思想里生根发芽。 我在这里起誓:生命不息,此恨不绝! 我带着这份再也化不开的仇恨过了三千万年,直到某一日,我记得很清楚,这个某一日是三千万年后的第四百九十六天,禁锢我手脚的湖心锁突然断了,我的身体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升了上去。 当我整个身体露出湖面,呈现在神界的明媚之下时,我没有喜悦,反而被明晃晃的光刺得这双早就变了形的眼睛有了无法适从的痛苦。 我只能闭上眼。 “焱兮神君?焱兮神君?” 一个秀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小声唤道,我闭着眼,没办法看清楚敢这么称呼我的人到底是谁? “焱兮神君?” 她又唤了我一遍,我侧头转向她所在的方向,我的喉咙早在六百万年前就被我喊哑了,除了用这个动作表示我还没有死,正在听她说话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好在这是一个聪明伶俐的神女,不过是细想了那么一会儿,就猜出了我的状况,怯怯问了一句:“您说不了话?” 我本想笑一个给她看,表示对她聪明的认可,但我突然记起,我已有三千万年不曾笑过,早就忘了怎么笑,什么是笑,最后只得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有用笑来给她嘉许,还是因为我不但是个瞎子还是个哑巴。 只听她站起身后,走了五六步的样子,与什么人开说两三句话。很快便来了人,七手八脚的把我抬上一顶轿子,那个秀气的声音也一同回来了,追着轿子跟我絮叨,多亏了她话多,我才大致了解了一番眼前事。 我被困忘情湖三千万年,在这三千万年里,我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呆在湖中心,弄是没有整出半点幺蛾子来出神界的丑,这让虚铆很是有面子。再者,沉了三千万年,忘情湖不让我容颜俱损,还断了我修为,吸了我神力,若不是因我曾吃下一个穷桑树果,我这条小命只怕早就没了。 净梵殿深知这一点,各路神者也知这一点,他们心知即算再将我困个三千万年或是三十个三千万年c三百个三千万年,也困不出比现在这副残像更惨的结果来。更何况三千万年的时间实在不短,神界旧貌换新颜不说,也让我当初所犯之事,早就成了一个口口相传的“据说”。 可见,神界对我的恨已经烟消云散,至于我对神界的恨,以我这副怂样,完全可以忽略。 恰逢一千万年前的火神祝融忌日当天,余无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真的老得神志不清了,亲上净梵殿替我求情。这可真是令人大跌眼镜,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替我向虚铆求情? 我可还记得他当初明明说过我是身份不明,言不正名不顺,玷污火神一族的凶险小人,怎么这会子又来怜惜我了? “余无长老多番向虚铆长老求情,但不管余无长老如何哀求,虚铆长老总是用那句话回了他:忘情湖水不干,湖心锁不断,焱兮不得出忘情湖。” 当初这句话是虚铆亲口当着众神说的,别人兴许忘了,他必不能忘,因为这是他的脸面,放我出来,就是打他的脸。所以,他饶是不依余无,我才觉得不奇怪,若是他一口依了,那才是活见了鬼。 “余无长老也是铁了心,硬生生求了一千万年,听闻明日又是祝融神君的忌日,虚铆长老许是被感动了,又听闻湖心锁在今日自己断了,才给了您这个恩赦。” 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我在心里冷笑道。 “到了,焱兮神君。” 到了? 是到了净梵殿的正殿,还是 我还没猜出我到底被这小宫婢送到了哪里,又多出一些七手八脚之辈,将我从轿子里弄了出来。 “各位侍神大人,尛乙去也。” 尛乙,这就是小宫婢的名字,倒是头次听闻。 这名叫尛乙的宫婢说完以后,窸窸窣窣走近我,在好生抱起我,便纵身一跃,跳下了一个风口子,听着这风口子的声音,我猜测此乃入凡尘。 难道,这就是虚铆答应的条件:放我出忘情湖,实则是将我逐出神界,丢入人界,让我去自生自灭? “以后这就是神君与尛乙的家了。” 经过一番痛苦的风凌刀刺后,尛乙将我放下,雀跃的说道。 家? 哼,我的家永远只有一个,在长白上。 我心里这般回应着这丫头的话,身体却因不堪入凡尘所给的负担而一头栽下,人事不省。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这里躺了几日,等我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我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裹着,此举甚好,将那明明的刺眼的光遮得干干净净,省去了我不少痛苦。 我摸摸索索想爬起来,没想到身体太虚成了这样,连坐起来的力气都缺乏,只好又不甘心的躺着。 屋里很静,听不到脚步声,倒是听出煮东西的噗噗声,我用力闻了闻有药草的香味,想必是在替我煎药。 得了这个空闲,又见屋内无人,我伸出两只手细细摸着我的脸,意想之中没有柔顺的触感,坑坑洼洼一片,只是不知这份残败是我的手还是我的脸。 我摸着一路往下,摸到了我的喉咙处,同样是坑坑洼洼,再往下,我想摸摸我的身体,却发现身上的衣裳根本不是衣裳,而是与我的身体粘连在一起的软布。以前因我日日浸在湖水中,除了灼痛就是昏死过去,所以不曾感受过衣裳与布的区别,更分不清身体残缺的程度,此刻我突然意识到,这具身体应该比我想象中腐蚀得更厉害。 真相虽然残忍,但好在我的泪早就哭干了,还不至于让我这般不知分寸的在这里为了这么点事痛哭流涕。 我颤颤巍巍的揪起一块布想撕下来,才动了这个念头,一种身上的皮肤被刀子活活剥下来般的剧痛立刻侵袭而来,痛得我连连吸气,还不解恨。 我咬着牙想继续,一只大手突然抓住我,制止了我的行为。 我不记得这个屋里有呼吸声,也不记得何时有谁贸然进来过,这双手是一直都在,还是后来悄无声息进入的? 这令我十分不安,虽然不安,但我也不愿任他摆布,两只手仍死死揪着身上的布不放。奈何他的力气惊人,直接掰开我变形的十指,将我的手分别压在两边。 “焱兮神君,您怎么啦?” 正当我与这个无声之人暗自较劲之时,尛乙终于出现了,从她焦急与关怀的语气里不难瞧出,这双手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而且尛乙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这里不单单住着我与尛乙,还有这个一直没有吭过声的神秘人。 尛乙坐在我床榻前,安抚我时,那双手就悄悄退下了,自始至终都不曾有过一口呼吸,隐藏得够彻底。 尛乙细细查看了我胸前的布,又看了看我的两只手,应是没有什么大碍,只听她松了一口气道:“焱兮神君,您千万不能再去揪您身上的布了。” 我别过脸,将后脑勺对着尛乙,以示我的不满。 “唉” 长长一声叹息,我听不出到底是谁,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这声叹息不是出自尛乙这口,而是那双手的主人,他是个男人,在他抓住我之时,我便猜出来了。 叹息之后,尛乙轻轻扳过我的脸,支支吾吾道:“您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忘情湖您也知道的,无论是神还是人,身体都有被一层皮肤包裹着。但是您的您的皮肤已经被腐蚀掉了。所以,这层布就是您的皮肤。” 何必说得这么小心谨慎,我会真的不知吗? 我早就知道是这样了,只不过我不愿意面对罢了。 我又别过脸去,继续表达我的不满。 尛乙吸了吸鼻子,不解道:“尛乙说的都是实话,并无半点隐瞒,神君为何还要动怒,不愿理睬尛乙?” 我侧着头,慢慢抬起一只手,指着我所看不见的屋子不吭声,实则也是吭不了声。 但我想尛乙冰雪聪明,她自然懂我的意思。 果然,她哦了一声后,才柔声说道:“都怪尛乙粗心,忘了给您介绍:他是净梵殿的一日侍神。昨日,您身子太过虚弱,刚落了地,就昏了过去。所以尛乙还来不及告诉您长老的意思。长老说了:湖心锁断,必是余无忠心感动父神之魂所致,准余无之请,放焱兮神君出湖。但因神君罪过太深,实在不宜留在神界,现将神君除去神籍,遣送至人界戴罪修行,着宫婢尛乙贴身伺候,着侍神一日随身保护。若无净梵殿特令,焱兮神君不得私自潜回神界,神界众神也因遵守戒律,不许私下与焱兮神君接触。”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侍神一日 我现在既然是一个被革除神籍放逐到人界的囚徒,那这小丫头一口一个“焱兮神君”到底是叫给谁听? 还有她身边那个与她一道下来监视我的侍神一日,不可能跟我一样是个哑巴,那他为什么一直不吭声呢? 莫非是与我熟识的神官? “焱兮神君,您现在可是不生气了?” 尛乙见我迟迟不动,也没有继续生气的意思,故意笑着问道。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做了个要坐起来的动作,那双气力很大的手再次出现,搂住我的腰将我扶了起来。 我趁他不备,还没来得及抽走之际,猛的抓住那只手。 “焱兮神君,您这是做什么?” 尛乙在旁边一声惊呼,我只当没听到,一手死死攥住一日的手,另一只手则十分吃力的抬至半空,慢慢向他靠过去,费力好大力气终是摸到他的脸。 我先找到他的眉毛,再从眉骨一路往下。 摸完之后,我算是彻底放心了:不是白止,果然是我想多了。 我撒了手,将疲惫不堪的上半身靠在一日早就帮我准备好的软枕上。 真没想到,仅仅是这样一番小打小闹,就让我如此费力,看来我这身子活在人界已是毫无优势可言的,真是难为虚铆想得周到,派来宫婢与侍神,否则,以我这状况,能活几日都未尝可知。 “神君在怀疑什么?” 尛乙见我放开了一日,赶紧溜进来依着我坐下追问道。 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凭感觉往一日可能在的方向指了一下。 尛乙想了一会,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您是指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点点头。 “一日侍神不说话是有原因的。” 我当然知道有原因,我要问的正是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 尛乙顿了顿,见我一副不怎么吃惊的样子,只得继续往下说:“前几日他做了错事,被子墨大人责罚误伤了舌头。离开神界的时候,绥叱神君替他瞧过,也给他用了药,已经大好。只不过这几日还需禁言,方能彻底痊愈。尛乙想,再过三日,一日侍神的舌头便可全好,到时候他便可向您请安问好了。” 请安问好倒不必了,我何时图过这种虚礼? 只是这个解释仍有几分讲不通的地方,但好在他不是白止,我便没什么可以计较的,也就这么囫囵吞枣般咽下了这个谜团。 尛乙见解释完后,我一副释怀不再疑心的样子,便又高高兴兴起来。 她这丫头定是个没心没肺的快活神女,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又活泼起来,还与我讲起了她适才出门的奇闻趣事。 “焱兮神君,您以前到人界来过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我正好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接着便听到倒水的声音。 “您知道吗?这人界可有意思了。尛乙刚才出门碰到一算命先生,他将尛乙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最后掐着手指说:姑娘,你印堂发黑,不日将有血光之灾,须小心谨慎。神君您说是不是很有意思?尛乙虽只是净梵殿里的一个小小的宫婢,但好歹也是珠仙草修炼两千万年才幻成人形的神女,岂容他一凡夫俗子信口雌黄?所以,尛乙小小的出手教训了他一番。” 说着这话的时候,尛乙已经再次坐上了我的床头,我听她呼呼的吹着气,刺鼻的药味就直扑我一脸,不禁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药,怎会如此难闻? “神君,请喝药。” 我才抱怨这药的气味难闻,尛乙就将一勺热药送到了我唇边,刚一接触,我的唇就如火烧般炙热无比,心里更是吃下了苍蝇般恶心得差点吐了出来。 “焱兮神君,您怎么啦?” 听得勺子与瓷碗之间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尛乙的一只手紧紧扶住我半边身子,焦急的问道。我赶紧别过脸去,努力控制住心中这股突如其来的翻江倒海之感。 “您听” 尛乙的话还未说完,那双手,对了他叫一日,紧紧搂住我,我正诧异之时,一勺药再次送到了我嘴边,这一次,药汁是凉的,更为蹊跷的是,气味不似刚才那般浓烈刺鼻,我本是不愿喝的,但那双手的力气,我之前就已说过,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抵抗不来,只得硬下头皮喝了这勺药,不想刚喝完这勺,第二勺马上就来了,一勺接一勺,直到我全部喝光以后,那只手才从我肩膀处移开。 尛乙赶紧拿来一块湿帕子替我将嘴角的残汁一一擦去。 笑嘻嘻又道:“原来神君是怕烫,还是一日侍神懂神君的心思。” 从这句话里我便掂量出尛乙没有撒谎,真她所说的那般,她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神,所以才会连被忘情湖灼伤之后身体虚弱得一碗滚烫的汤汁下肚,也能将灼伤者整个心房烧起来的最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如此也好,来个一清二白的小神,更方便我日后的行事。 我在心里盘算着,尛乙见我精神好似好了几许,突然又道:“焱兮神君,有一事尛乙想请示神君。” 说来这药真是奇怪,闻着的时候刺鼻难咽,不想喝下肚后,非但没有苦涩之感,嘴角喉咙处反余留着一缕淡淡的淡淡的桂花香。 说来这还是我时隔三千万年再提桂花香,提起这股子香味,我就情不自禁想到了做得一手好桂花糕的司闭,还有鲁莽冲动的司分,以及四处调情的司至,真的好想他们。 我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焱兮神君。” 尛乙听不出我这口气里的伤感,以为我允许了,便将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此处虽然偏僻,但也非人烟罕见的山林,前前后后尛乙都瞧过了,左不过几里小路,便住着不少散户。再加上猎户上山,樵夫砍柴,医者寻药,妇人拾菌多多少少这一日里总会碰上那么几个。尛乙想着若天天这么‘焱兮神君’的叫着,万一哪日在他们面前没留神,叫漏了嘴,少不得又要搬家又要善后的,必是多出许多麻烦。未免日后生事,尛乙想着,是否能遵照人族规矩,唤您一声小姐?” 原来就这么点事,这有什么好请示不请示的,我既已被除了神籍,便非神者,连神都不是了,哪还能承受你日日“神君神君”的称呼。 只不过“小姐”这个称呼算了,即算我不想做什么“小姐”,仅凭我现在这表达能力,只怕这一时半会也与她说不清道不明,反让她误会我真对一个称呼上了心,在与她计较,便点点头应允了。 “多谢小姐成全。” 因了这么个事,尛乙便认定我是极好说话的一个神君,在我面前更加放得开了。 奇怪的是,她陪我的时间实在不像一个贴身婢女,反倒是一日,片刻不离的陪护在我身边,更似我的丫鬟。 我留心了几日,也未弄明白尛乙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每日天刚亮她就跑来伺候我洗漱,然后给我汇报一句:“小姐,尛乙上集市置办物品去了。” 我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物品,需她日日去置办,而且一去就是大半日。 等又过了三日,一直不能言语的一日真的开口讲话了,声音沙沙的,听起来好似年岁不小,但我记得他的五官还是很有活力的,与这个声音委实不般配。 虽然又生出一个疑点,但他如此沙哑的声音,倒更让我确定他非白止,既然如此,我便也懒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凡活着,谁还没有一点想隐藏的秘密呢? 真正让我着急上火的是尛乙。 这小蹄子,自从一日恢复讲话后,她去采办的时间变得更长了,往往是一大早出门,等到夜幕降临,我要就寝时才回来。手忙脚乱的替我更完衣伺候我睡下后,再离去。 如此反复几日,我终是忍不住了,等到夜里她推门走到我床边,我仍是黑巾遮目,虽然脸色不至于太难看,但气场已经告诉她,我很生气。 “小姐,您这是怎么啦?” 我不动。 尛乙爬到我床头,凑到我鼻息之下,嘻嘻又道:“难道是一日怠慢您了?” 我仍不动。 尛乙翻身挨着我坐下,叹了一口气道:“尛乙知道小姐在气什么,小姐是在怪尛乙日日出门办事,没有好好伺候小姐。其实,今夜尛乙也是有话要对小姐说。” 我将脸转向她,表示我在听。 尛乙的小手一把握住我的手,语气变得有点哽咽:“小姐,尛乙不能再伺候您了,尛乙要回去了。” 说完,还真哭了起来。 我甚是奇怪,这尛乙既是虚铆指派下来名为伺候实为监视我的,为何只过了十几日光景,就急着将她从我身边弄走? 莫非,虚铆想换一个厉害点的婢女来监视我? 我按捺住心头的恐慌,抖抖索索摸到这丫头的脸上,果然湿哒哒一片,看来是真伤心了。 我不停的替她擦拭着那些滚烫的泪水,希望她能舒服一点。 她呜呜呜几下之后,又握住我的手道:“小姐,其实此事尛乙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告诉小姐。虚铆长老在临行之前就告诫过尛乙,真正要留下来照顾小姐的是一日。” 一日? “虚铆长老说小姐乃是被驱逐出神界的神,按理,神界在编在册的神官都不得近身伺候您,只能留下同样犯了错的神官留在这里看护。” 这个道理说得通,也确有此事。 至于为何留下一日,个中原因,我倒也猜出了几分。 当初尛乙就已说过一日不能言语是因为犯了错被子墨责罚伤了舌头所致。一日既是犯了错神官,留下来伺候我,于情于理都没有毛病。 令我好奇的是:一日到底是犯了什么大错,要被虚铆赶下神界来看护我这个废物? 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您放心,一日不是什么恶人,他比谁都好,比谁都温柔,尛乙走后,他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只希望小姐别再疑心他便好。” 这个嘛,我答不答应其实不甚要紧,因为不管我如何疑心他,他给的饭我还是要吃,他喂的药我照样会喝,他说的话我只能听,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何必还要介怀我的信任与否? “小姐,您是不是在想一日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认定他是个不可靠的侍神?” 姑且就算是这么个意思吧。 我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尛乙将我的手握在掌心,来回摩擦了几下,方道:“其实他到底犯了什么过错,尛乙也不很清楚。只是听闻他曾在三千万年私闯忘情湖。” 三千万年前私闯忘情湖? 我一听这句话,脑子就高速运转起来。 其实这三千万年来,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那就是我沉湖当日那个穿着青衫夜闯给我忠告的桀骜并非是桀骜本人。 因为我在清风殿住的日子不短,桀骜我还是了解的,他除了穿过一次红色的衣衫之外,他只穿紫色的衣裳,何曾有过青衫?而且,桀骜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一点不屑,特别是面对我时,他要么就是莫名其妙的生我的气,要么就是在不经意之间对我释放出不同分量的敌意,但那个青衫桀骜丝毫不见这些征兆,更何况,当初步步紧逼,将我送入忘情湖的本就是桀骜的杰作,他又如何会那般好心将忘情湖的秘密告诉与我呢? 某个时刻,我曾怀疑他是云湛伪装的,因为他走后的第二日开始每到夜里就会有避水结界保护我,避水结界乃水系的幻术,水系之中除去一个云湛,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与我有渊源。 何况云湛救我,比其他人出手相助更好理解。 首先他是父神的棋子,父神曾命他娶我,依照这个理论来推测,一定是我对于父神,还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作用,父神因此而不愿看着我命丧忘情湖,所以再命他行事。 这个理由,很充分。 在此之前我都是这么说服自己的,现听尛乙这么一提,我倒觉得这个一日更加可疑了。 我想了想,不知要如何才能将“一日素日穿什么颜色的衣衫”这句话问出口。 “小姐,尛乙修成人形也不过六百万年,所以,一日到底有没有犯禁偷偷潜入忘情湖,尛乙真的不知。但尛乙总觉得此事不可信,您想想,如果一日真的在三千万年前私闯忘情湖,那么当时就应对他进行过责罚了,净梵殿是一个赏罚分明之地,虚铆长老不可能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责罚一日三千万年。您说是不是?” 如果三千万年前他夜下忘情湖已经被责罚过了,但他死性不改,又发生了他这三千万年来夜夜替我私设结界此等忤逆之事,或是湖心锁的断裂并非偶然,与他有几分脱不了的干系,那这点责罚还真的称不上严苛。 “小姐,不管您怎么想,反正尛乙是相信一日的。” 这么肯定? 我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心中了然:原来这丫头是对一日动了心。可惜,情这东西,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稍有不慎,就能让你万劫不复,比如我。 叩叩叩 尛乙与我正说得欢,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扣门声,尛乙立刻紧张起来,哭声又起:“小姐,夜深了,让尛乙伺候你入寝吧。今夜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但请小姐切记,一定要相信一日。”说完,她一把抱住我,伏在我肩头,用小得只有我与她能听见的声音细细说道:“长老眼线众多,小姐保重。” 说完,还偷偷往我手中塞了一个东西。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药引子 尛乙走后,我双手藏在被子里,将手中的东西反复摸了几遍,只是块帕子大小的丝巾,并无其他异样。 我叹了口气,看来这丫头是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写在了这块帕子上。 真是个傻丫头,跟瞎子玩这种把戏,这不是明摆着要白忙活一场吗? 我将帕子仔细叠好,藏在胸前的衣襟里,正准备就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哭声,又赶紧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侧耳倾听。 “呜呜呜” “别哭了。” “一日侍神,尛乙不想走。” “这岂是你能违抗的?” “呜呜呜那,那尛乙即刻回去求虚铆长老。” “你这样只会将事情闹大,你应该明白私下人界已是重罪,更何况我劝你还是在事情没有穿帮之前,立即照办。” “一日我我喜欢你。” “” “我真的喜欢你,一日侍神。” “一日心中已有所爱,尛乙神女还是不要在一日身上浪费时间了。” “一” 尛乙还想努力一把,却被一日急着散场的脚步声硬生生折断了。 我重新缩回被子里,冷笑一声:果然有问题。 第二日,进来替我洗漱的果然变成了一日。 前几日,这间屋子虽然也只留了我与他,但心里明白尛乙总会回来,所以不管是半日还是一日,我都靠在床头,像一个灵魂脱壳的死物般除了发呆还是发呆,等到尛乙回来,听她闲聊几句,点点头或是摇摇头,才知道自己仍活着。 现在,尛乙走了,真留下一日伺候我时,心里突然生出很大抵触。特别是当他的手指与我的脸我的手或是替我更衣,接触到那一身的布条肌肤时,我鸡皮疙瘩掉一地,颤抖了无数次还是冷静不下来。 “小姐怕一日?” 一日停下手中的动作,沙哑的问道。 我哼了一声:“我会怕你?” “一日也这么认为,三千万年前的火王焱兮是何等威武,司战之神的美名响彻四界,即算是现在,焱兮神君消声灭迹三千万年,仍无人敢觊觎司战之神的殊荣。所以,小姐说不怕一日,一日相信。” “看来你对我还” 我本想说这个一日对我还是颇有几分了解,话刚说一半,我突然惊住了,双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脖子,不敢相信道:“我,我可以说话了” “恭喜小姐。” 一日这声恭喜平淡无奇,非但没有丝毫意外之音,短短四个字反让人一听就能听出他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没说。我激动的心一下子就冷却下来:焱兮,你在干什么,一个小小的侍神都可以做到情绪不外露,你怎么还是改不了你这毛躁冲动的性子? 我放下手,恢复平静,细细琢磨了一番,冷冷道:“今日晨起你突然喂我喝了一碗药,那药不似平常的药汁,我能够说话莫非就是因为晨起喝下的那碗药?” “焱兮神君果然睿智。” 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根本不是诚心赞许我。 我忍住火气又道:“既然你一开始就有这种药,为什么不早给我用?为什么非要等到今日,尛乙走了之后,才给我服用呢?” “一日高兴。” 这小子之前见他闷声闷气的,还以为他是个天生的闷葫芦,不想竟是个说什么都能让人生气的主,是我小看了。 便冷笑道:“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你不就是怕尛乙向我透露太多你的秘密一直在提防她吗?如若不然,又何须每日每日将她打发了出去。” “尛乙聒噪,一日只是怕她话多扰了小姐的清修。” “这么说来,是我错怪你了。” “小姐要这么想,一日也无可奈何。请小姐更衣。” 说到这最后,他还是念念不忘替我更衣之事,我心里堵着气,恨他将我当猴耍,干脆侧过脸,坐着不动。 “小姐?” 一日又唤了一声。 我听出他的不耐烦,想着一日这性子实在比不得尛乙的好说话,更要命的是他还没有尛乙那般好糊弄,只得打发了他省事:“你出去吧,更衣这种事,以后我自己来就行。” 谁知这小子不但不听,反猛的掀开我身上的被子,将我一把逮住,吓得我惊慌失措急道:“你,你做什么?放开我!” “您果然是在怕一日。” 这混球将我抵在他胸口,一手钳制我,一手便有条不紊的替我换起衣裳来。我这心这脸羞愧得真想一头撞死,他却还不自知,继续说道:“小姐,您无须担忧,您现在这身子着实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一日看,也不存在春光外泄的窘迫,所以您没必要在意一日的感受。” 谁在意你那该死的感受啦! 我咬着牙,双手不能动弹,即算能动弹,也只是两个没有杀伤力的肉拳,根本奈何不了他这神者之躯。横竖是逃不掉的,只好从了他,让他将我上上下下全换了一遍。 换完后,他把我从怀里捞出来,拦腰抱起就往屋外走。我的眼睛虽然蒙着黑布,但走出屋子,白晃晃的光还是让我有点难适应。 “从今日起,一日都会将您抱到院子里,如果您觉得您不喜欢这院子,还是喜欢日日躺在床上不动弹,那就请您学会走路,自己走回屋去,一日绝不拦着。如果您做不到,就请乖乖听一日摆布,这样可以免去不少苦头。” 这孙子我还没有斥责他的行为无理,他倒先跟我定了规矩,真是气死我耶。 可我除了照做也别无办法呀。 好在他倒也不是一味蛮横,还知道给我摆上一条比那张床舒服百倍的软塌,旁边挨着一圆形小桌,上面放着一壶茶一只空杯子几碟糕点,但他也很气人,说东西都给我备齐了,要吃要喝都须自己动手。 我一个瞎子如何自己动手? 我本打算给他一个下马威,一整天不吃不喝就这么干躺着,但日头有点毒,才躺了半日,便觉口干舌燥。我唤了他几声,他果然不答应,只得自己动手。 我倾侧着身子,一手摸到了茶壶,一手扶住了杯子,小心翼翼的倒下去,最后还是因为没有控制好力度,壶中水全溢了出来。刚想大骂一声晦气,一双大手就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将我的湿哒哒的手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又听到碟子壶杯子圆桌乒乒乓乓的声音,我料定他这是在给我善后,心里就乐了:这横小子原来一直在我身边等着给我做扫尾工作,那我可不能让他太轻松了。 静等听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声响之后,我一路瞎闹故意撞上圆桌,本以为可以听到碟子壶碎一地的声音,不想却静得出奇。那双手将一只杯子推至我手指旁,我是真的渴了,就顺着他的意思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喝完之后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杯子一甩,总算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脆响,忍着笑道:“瞎子就是这般让人不省心,你习惯就好。” 他倒不吭声,只听到了扫帚扫地的声音。 我抿嘴一笑,愉快的躺下来:从今日晨起到此刻,我总算做了一件顺心事。 这才安心躺下没多久,突然听到旁边响起一阵挖土声,我心里一惊:这孙子该不会是生气了,想挖个坑活埋了我吧? 立马爬起来,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警惕的问道:“你在挖什么?” “挖坑。” 果然?! “好好的院子,你挖什么吭呀?你不知道我是瞎子吗,万一我心情好想散散步,掉到那坑里去了,怎么办?” 一日停住手,挖坑的声音是没有了,但他的话却比坑更寒碜:“一日听闻小姐乃直率之人,但今日所见,实在瞧不出任何‘直率’的地方来,或许是小姐觉得一日仍然可疑,所以才一直口是心非的试探一日。” “胡说什么呢?” 我故作不懂的娇嗔道。 “小姐不就是想问一日:是不是想挖坑活埋了您吗?何必说什么散步掉坑里这种笑话。” 用得着这么直率吗? 我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讪讪笑道:“你虽然小姐小姐的唤着我,但你这口气哪里是下人对主子该有的态度?” 我本是责备之意,不想他竟揣着明白装糊涂跟条毒蛇似的,顺着竹篙就往上爬,得寸进尺道:“竟然小姐觉得这个称呼生分了,那日后一日就唤小姐的名字:焱兮。” 等等,我刚才的话是这个意思吗?是在责备你跟我太生分了吗?难道我不是在怪你太不跟我生分了吗? “一日想在这里种一棵桂花树。” 许是见自己将我逼得太狠了,一日突然又不打自招的解释起来:“百树百花各有风采,但一日心爱之人独独偏爱桂花,所以,一日想栽一棵送给她。” 心爱之人偏爱桂花? 这个爱好倒是与我君子所见略同。 “焱兮可是不喜桂花?” 见我闷不做声,一日突然问道。 我想了想,便认真答道:“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我只是想如果你真要种,请种一棵枝繁叶茂的成年桂花树,如此一来,每到这种日头,我也有个遮阳的地方,不至于像此刻这般摊在这里跟晒鱼干似的。” “还是焱兮想得周到。” 一日突然柔情几分,说完又埋头挖起坑来。 明明是个神者,却偏偏要学了凡人一锄头一锄头的挖,好好一个大上午,他就尽做了两件事:挖坑c栽树。 我默默推算了一下时间,本不想打扰他的雅兴,但又实在是忍不住,便道:“一日?” “在。” “我记得这个时辰,我应该喝药了,对吧?” “对。” “药呢?” “没煎。” “” 好直率! 我在心里暗自说道。 他见我不再问什么,以为我消停了,便又细心整理着他刚栽下的桂花树。 我本以为他会有所解释,谁知他竟比我还沉得住气,心里更是不甘心,大骂:王八羔子,我还等着那药救命呢,你倒好,为了你有地方凭吊你的心上人竟连我死活都管了,真不当我是小姐啦。 “一日。” 这番我的语气有点冷:“你想你的心上人,我不反对,但你也不能光顾着你的心上人,连给我煎药的功夫都省了吧?” “您想喝药?” 屁话,谁会想喝药,这不是没办法吗? 我冷笑一声:“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让你这么欺负吧?” “那您可知那药是治什么的?” 一日拍了拍手,走到我身边,听声音他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饮了一口。 我没好气的答道:“治什么不清楚,但有一样我还是分得清,喝了那药以后,我精神见长,四肢讨回了不少力气,与我有益。” “那药是治您眼睛的,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您的眼睛没有任何起色,由此可证,那药对您无用。” “怎么可能?我明明” “您说的那几点与药性无关,只不过是那几日一日见您嫌弃那药的气味,便在熬好的药汁里加了一点东西,让它不那么难闻也不那么难喝。” “你加了什么” 我一下子就结巴起来。 “尛乙的血。” 一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心口猛的惊起,愕然道:“尛乙” 我还未说完,一日便突然笑出声来,这是我第一次听他笑,可惜是嗤笑:“焱兮神君,您是赤阑殿赫赫有名的火王,别跟一日说您不知道珠仙草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疗效?也别跟一日说,您在发现您喝了晨起那碗药能够讲话以后,真不知道尛乙去了哪?” 这连番的逼问让我很是不安,双手因为紧张握成了一个拳,静默了许久,我突然松开握拳的手,舒心一笑:“我知道,但这一切到底是一日侍神的意思还是净梵殿的意思或者两者说都不是,我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一日你不说,我又如何好说出口呢?” 珠仙草,生于神药山长于神药山是医神绥叱的宝贝。听闻此草整个四界才十株,它们一千万年才能开花,又过一千万年方会结果,如果造化好,经绥叱八百万年的呵护方能幻化成人形。如果造化不好,八百万年还幻不成人形便只能当做最珍贵的药材被绥叱炼化成丹药进贡给虚铆。 炼成丹药的珠仙草只有给神者延年益寿的功效,真正奇妙的是幻成人形的珠仙草,其血可祛病疗伤,增进神力,增强修为,十分难得;若将其整个人作为药引子活活炖了,功效更了不得。 正因珠仙草如此珍贵,一直以来,但凡有成形的珠仙草都会被立即送入净梵殿,名为宫婢实为活着的药材好生保护着。因为幻成人形的珠仙草越是修为高,神力强,其功效就越是难以想象。只是可惜这尛乙幻成人形才六百万年,论起来也只不过是个孩子的分量。 但有一事一日说错了,我不是在发现我能讲话之后,才知道尛乙成了我的药引子,我是在今日晨起,他端来那碗药时就知道了。对于幻成人形珠仙草的功效,我也未曾真正见识过,只是有所耳闻,所以我以为我喝了它,能够恢复如往昔,没想到是我高估了珠仙草救人的能力,或者也可说作是我低估了忘情湖毁人的能耐。 这些都是我已知的,唯独一样是我未知的——到底是谁让尛乙心甘情愿的成了我的药引子?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因爱出逃 是一日吗? 如果他是那日的青衫桀骜,也是替我设了三千万年结界的那个神秘人,或许有这个可能,但他只是一个犯了错连子墨都能惩罚的小小侍神,如何能动得了尛乙? 不可能是他。 是虚铆吗? 想到这个,我不禁失声笑起来:焱兮,你是真的糊涂了,虚铆那么恨你,他舍得将还未成年的尛乙拿去喂狗也不会舍得留给你做药引子? 做你的白日梦! 那么会是谁呢? 我实在是猜不透。 “焱兮,您饿了吗?” 这一日真是狡猾,此事明明是他先挑起的,瞎囔囔几句把我弄得晕头晕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倒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哼了一声:“饿。” “我以为您会说不饿,所以一日并未做饭。” 如果换做以前的我,我不抽死他我就不是焱兮。 “您坐在这里等等,一日现在就去择菜做饭。” “一日?” “您决定不吃了吗?” 一日被我这声叫唤召了回来,异想天开的问道。 我心下好笑,嘴里只道:“药不给喝,饭也不给吃,你这是打算撂挑子不干了,对吧?” “一日不敢,请您见谅一日的口直心快。” “口直心快,口是心非都无妨,反正我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除了任你宰割,也没其他可能了,着实没什么好见谅的。” “一日还是去做饭吧。” “等等。” 我还真没瞧出来,他竟是这般的急躁性子,赶紧收起心思,不再跟他耍嘴皮,怏怏道:“以后你也别‘您’长‘您’短的来称呼我,竟然你我现在已是直呼其名的关系,那就索性点,‘你’来‘你’往即可。” “一日记下了。” 我别过头,冷不丁又补上一句:“午膳给我闷一个笋。” 一日不吭声,安静的离开了,我只当他是默认,便又放心躺了下来。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功夫,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桌子移动以及碗碟碰撞的声音,想来是饭菜上桌了。 我打了个哈欠,费力的坐起来,吸着鼻子不怀好意的挑剔道:“你做的这些饭菜怎么都闻不出味道?难道你欺负我瞎,上了一桌子土不成?” “一日只是厨艺不精,并非是你认为的五谷不分。” 说完,便听他动筷子的声音,我被他噎了回来,便没想着还要借他的手吃饭,正寻思自己要如何动筷子的时候,一日又道:“张嘴。” 我乖乖张开嘴,一块黏黏的东西被送进我嘴里,才嚼了一口,我就头一歪全吐在了地上。 “怎么,不好吃?” “不是。” 我摇摇头宽容的笑笑:“是一不一能一吃。” 一日不吭声,赶紧给我倒了杯茶递到我手上,我接下后,并不急着喝,笑嘻嘻的继续挖苦他:“原来你知道我吃的是盐巴,才特意倒杯茶给我涑口?” 一日仍不吭声,我没好气的故意发出刺耳的声音,重复涑了几遍,但嘴里仍咸得厉害,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放了多少盐巴。 我想想又来了气,忍不住再次揶揄他道:“你分得清五谷,是不是分不清盐巴?” “一日没做过这些活,前几日都是有人做了准点送过来的。” 尛乙临死之前跟我说过:长老眼线众多。这个长老指的应该就是虚铆,每日准点做饭给我们送过来的必是他的眼线。 那今日为何又不送了呢? 尛乙是那么珍贵的药材,虚铆怕生出意外,所以连夜召回,我能理解。但现在尛乙已经不在了,虚铆见不到她,难道就不怀疑吗? “到底是谁授意将尛乙做了我的药引子?” 我觉得这个一日太令人生疑了。 “无人授意。” 一日波澜不惊的答道。 我冷笑一声:“你是净梵殿的侍神,应当知道尛乙的重要性,现在她没有准时出现在虚铆的面前,而这里还这么平静,你觉得这是净梵殿的作风吗?” “因为一日不但将尛乙杀了,还连夜将那些碍事的眼睛都除掉了。”这个回答令我很是震惊:“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为什么?” “三千万年前,火王焱兮与净梵殿大战,她的三个侍神战死,神器火凤鞭毁于一旦,最后她被生擒,净梵殿指控她有魔化倾向,而被戴上湖心锁囚困忘情湖。这是净梵殿对三千万年那场大战的说法。说得不错,却唯独没有提净梵殿的死伤。” 净梵殿的死伤? 看来,一日所有古怪的行为与那场战事有关。 我沉住气听他继续往下说。 “净梵殿侍神c宫婢死伤无数,我最心爱的神女也在那次大战中被突然冲出正殿的幽篁戟所伤。当时我就在她身边,却不能保护她,看着她那么痛苦那么绝望的呻吟,我心如刀割,那一刻,我多么希望那柄戟伤的是我而不是她。我抱着她在净梵殿的宫殿里狂奔,跪在虚铆长老面前,求他赐我一颗珠仙草丹药,救我心爱的神女一命。可虚铆长老一脸冷漠,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冷言冷语的拒绝了我,不但如此,他还斥责我不知分寸,不守规矩,将我直接轰了出去。我也不知道那日我是怎么走出那扇门的,我只知道,我每走一步,我怀中的人儿就灰烬一点,一步一点,直到最后全部灰烬,什么都没有留,就好似她从未存在一般。” 因为虚铆没有拿出丹药救他的心上人,所以就把尛乙给杀了,这理由有点牵强呀。 我嘴角微微一扬,只当是在戏园子里听说书。 “那日夜里,我因为心上人的突然离去而整夜无眠,便在后院偷偷为她哭泣,不想却偷听到桀骜神君与丹雘神女的对话。桀骜神君问丹雘神女,痴贪嗔三剑为何独独对她无效,是不是说明忘情湖的湖水也灼烧不了她?丹雘神女说,忘情湖乃暗术所成,其本身就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存在,所以只要投湖者能够看透这个本质,不要将痴贪嗔表露出来,湖水便不足为惧。桀骜神君叹了一口气,他说:还好知道这个秘密的是你我二人,若是被焱兮知道了,只怕你我再无安生之日,须日夜提防她逃出忘情湖来寻仇。” 果然还是桀骜最了解我。 我倒有点能接受一日的解释了。 “我偷听之后,想到你是那般厉害,又与我一样恨虚铆长老,恨净梵殿,所以我就想:如果我救下你,日后再寻机与你一道向虚铆长老复仇,你一定不会拒绝的,一旦我杀了虚铆长老,也算是告慰了我的心上人。” 所以,一日就是那晚的青衫桀骜。 我稍微理清头绪了。 “可我只是净梵殿的小小侍神,去不得忘情湖那种要地,我便幻化成桀骜神君的模样,躲避了守护侍神的追问,然后在趁人不备偷偷潜下忘情湖,将湖水的秘密告诉了你。上岸以后,我还是被巡逻的侍神发现了。子墨大人并没有猜到我下湖的真正目的,重重责罚我之后,便没有向虚铆长老汇报,这才给了我活路。” 嗯,说得通,说得通。 我频频点头。 “可当我白日观察忘情湖时,它却总是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听子墨大人说:这是因为囚徒在反抗,所以忘情湖才会绝地反扑所致。我这才知道你并没有听劝,反更加愤怒,便担心你会就此被侵蚀得尸骨无存,只得日日趁夜铺设结界保你周全。但因我修为不够,所以我的结界撑不住两种不同形态湖水的侵蚀,一到白日,结界就会被光破坏掉。” 典籍上的确有这种说法,修为不够的神者,只能根据环境的形态来铺设保护结界,一旦环境发生改变,结界的保护作用便会自动失效。 一日如果真的只是一个侍神,那他就没有撒谎。 “后来火族长老向虚铆长老求情,希望放你出湖,但虚铆长老总是以一句:忘情湖水不干,湖心锁不断的话来搪塞。也是在那时我才明白,设下结界只能保你一时,要助你出湖,必须弄断湖心锁。于是,我又开始打探弄断湖心锁的法子。” “所以你偷了虚铆的叉子,趁我昏迷的时候,用叉子在捆住我手脚的湖心锁上划了道口子?” 他说到这里,我大致是明白了。 湖心锁根本不会自断,也没有能解它的术,除了虚铆的大叉子,那铃铛便再无天命克星。 “不错,此事自然逃不过虚铆长老的眼睛,他将我毒打了一顿,还废了我半生修为,若不是桀骜神君替我求情,只怕我早就化作一缕青烟见我的心上人去了。” 我点点头道:“你说得合情合理,我也是个懂得感恩的神君,再不懂事,也不能疑心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有一事,我是真的不明。你说你杀了尛乙,又灭了虚铆的所有眼睛,那为何我们还能这般惬意的长话闲聊?” “一日抱你出屋子时,其实抱的不是你,而是施术将整个屋子换了个地方。” 若要这么解释,我还真的寻不出什么破绽了。 既然如此,那当所有的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了这么久的话真的饿了,便不客气道:“一日,我的笋子呢?” “笋子没有,等春日再做吧?” “等春日?那现在是何时?” “根据人族的推算方法,现在已是中秋八月。” “那根据人族的推算方法,春日又是几月呢?” “若要吃笋,自然是明年三月的春笋最好。” 一日正儿八经的说道。 我讪讪笑了笑,这个问题就当聊过了。 一连几日,我与一日就这般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着,我不问我们此刻的安身之地到底是何处,他比我更沉得住气真就什么都不透露。 又过了一日,我躺在桂花树下喝茶。 一日做什么都不合我的意,唯独在栽树这件事上真将我的意思听了进去,栽下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好歹也算是给我支了一顶天然篷子。最令人惬意的是,此时正值八月,桂花香得很,给我去躁倒是很合适。 趁着他在厨房做饭的空隙,我顺手将旁边的小圆桌推倒了,桌子上的茶壶c水杯c碟子全部摔得粉碎,算起来这是我第三次砸桌子了。 等一日做好饭菜回来,看到这一地的狼藉后,我以为他仍会同前两次那样选择沉默,不想他这次终于来了脾气。 “你可知道你砸的这些东西,都是要钱添置的。” 我吃吃的笑:“瞎子嘛,不都是从砸砸摔摔中锻炼过来的。你四肢健全,双目炯炯有神,自然体会不到我的心酸。再者,什么添置不添置的,你哈口气,不就全都完好如初了?” 我吸了吸鼻子,经过几日的练习,一日的厨艺有了长进,现在多少能通过味道闻出他做的是什么菜。 我吸完后,脸一耷,噼里啪啦全是尖酸刻薄的话:“西红柿炒鸡蛋,你炒不腻,我都吃腻了。你若真做不出像样的菜式,我也没想过要为难你,反正我本就不对你抱什么希望,但你能不能别真的拿自己当人族看。一日,不是我说你,凭你剩下的半生修为,随便哈口气,就能变出一桌子美味来,要是你嫌自己变得不够有花样,可以去皇宫呀,从皇帝老儿的御膳房里随便端两个盘子出来都比你这桌子菜更令我有胃口。” “张嘴。” 我一通教导在他那里全成了耳边风,他冷冷就是两个字。 我咽了下口水,自从他跟我坦白之后,不但他把自己过成了个凡人,连带着也把我养成了个凡人。 神药山的药再也不给我煎,日日不是将我赶到院子里,就是逼迫我在他的搀扶下走动,如此一来,我倒是习惯了光线的照射,昨日,一直蒙着双目的黑巾也被拿下了,这些的确要归功于他。但不喝神药山的药,我这身体就少了许多力气,一日三餐哪餐不吃,都饿得慌,真的与人族无异了。 “张嘴。” 一日又重复了一遍。 我叹了口气,乖乖张开嘴。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不是那种人烟罕见的深山老林,而是在繁华闹市之中,房子的左边有一家赌坊,整条街生意最兴隆的妓院在我们房子的对面,三日前左边的房子被人租了去,新开了一家烟管,昨日刚开张。靠着这些污浊之气,我们的气息才能被彻底掩盖掉。我猜测,净梵殿为了面子,一定封锁了我们出逃一事,同样是为了面子,虚铆一定派了不少侍神在找我们。如果我就为了让你吃一口美味佳肴而动用神力,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行踪,那我当初又何必冒那么大的险去救你呢?所以,刚才那些话,你再也不要说了。” “难道就为着这些,我这伤都不治了?” “” “一日,如果我就此成为一个废物,我就没办法替你向虚铆复仇,复不了仇,你救我不但是白忙活一场,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这岂不是更令人匪夷所思吗?” “一日瞧着你这副模样,早生了后悔之心,只不过现在木已成舟后悔也无济于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幻想着你这伤会慢慢痊愈。” 一日闷闷说道。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做扫帚 我就着一日的这番话,将口中的饭悉数咽了下去笑嘻嘻道:“听你说起这些,不禁让我记起一个故人来。” “张嘴。” 一日不为所动,执着于喂我吃饭。 我张口嘴,接下他这勺子饭。 心里暗道:想用一口饭堵住我的嘴,没门。 含着这口饭,模糊不清的继续嚷嚷:“那个故人,当真是令我刻骨铭心,永世不忘。” “张嘴。” 一日等不及我将口中的饭咽下,又送过来一勺。 我三两下快速将口中还来不及细嚼的饭菜一口咽下,然后张嘴等勺子刚送进来就咔嚓一声用牙齿咬住,一日使了点劲左右摇晃,我死死咬住就是不松口,他终于停止挣扎,淡淡问道:“这位故人是谁?” 我这才松了勺子,在胜利的咀嚼中喜滋滋的吐出一个名字:“白止。” “张嘴。” 听了这个名字,一日没有任何反应,掐准时间再次送来一勺饭。 我别过脸,反正已经吃了大半碗,怎么都能扛到晚饭。 “你既然吃饱了,那就再躺会吧。” 一日收起碗勺转身离开。 我气呼呼的挥手就想去推刚被他扶起的圆桌,却被他抢先一步换了个位置。 “既然你不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那我再去学一道菜。” 一日权当我生气是在怪今日的菜又是西红柿炒鸡蛋,我也懒得跟他争,只当是这么个事,斜躺着不动。 权等他一走,便挺起腰板坐了起来。 我眼睛瞎,但耳朵尖得很,院外突然响起的走动声,让我有点讶异,在这住了好几日,这是头次有人登门拜访,也不知来的是个什么主?单从脚力来听,应该是个女子。 等等,女子,那不就是来找一日的? “一日,这是你要我替你啊,鬼呀。” 一声鬼叫之后便是重物坠地之声,我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敢相信这个“啊,鬼呀”指的就是自己,干咳几声,厚着脸皮问道:“咳咳咳,姑娘,大白日的哪来的鬼?” 这女子仍是惊恐无比:“你你” “你是来找一日的?” 我倒真不想从她口里第二次听到“鬼呀”这个词,只好主动转移话题。 “是” “红袖姑娘。” 前院响动这么大,眼睛耳朵皆比我灵光百倍的一日自然是听到了,只听他蹬蹬蹬的急促而来:“红袖姑娘可是给一日送活计的?” “是是爹让红袖来说一声烦烦请一日师傅在三日内做三十个扫帚” 女子结结巴巴的说了老半天才把意思说明白,一日倒是温柔得很,态度也比对我和蔼许多,不但耐着性子等她结巴完还客客气气的回应道:“请红袖姑娘代为转告朱老爹,一日定会如期完工交货。” “红袖相信一日师傅这是提前预支的银两。” “如若红袖姑娘觉得不麻烦,能否请你替一日去集市采购一套茶壶?” “昨日不是刚买过吗?” “也不知是从哪跑来的野猫尽对着茶壶撒气,昨日托姑娘买的那只又被撞碎了。” 野猫?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 “红袖姑娘是吧?” 我一听这女子终于又想起了我,赶紧自我介绍道:“吾儿一日经常跟老身提起姑娘,说姑娘不但生得好容貌,还长了一副好心肠,今日一听,果然不假,老身真是欣慰。” “焱” “宴请感谢红袖姑娘的事以后再说,吾儿别急。” 我忍住笑愣是将六旬老太的强调拿捏得分毫不差。 “您是一日的母亲?” 我点点头。 “红袖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老夫人恕罪。” “不碍事。” 就喜欢这样懂事的,我粗着嗓子用力装得沧桑感十足欢喜道:“年轻时老身也是个美人胚子,姑娘瞧着吾儿便可知老身所言不虚。只不过是天妒红颜,数年前的一场大火让老身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唉,不怪姑娘害怕。” “老夫人真是可怜” 一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等红袖把带着哭腔的话说完,便抱起我语气不善道:“母亲,院里风大,一日抱您回屋。” 我嫌没玩够,扭捏着不乐意:“母亲日日躲在这里,终日不见一人,早就闷坏了。今儿幸得红袖姑娘不生分,愿意与母亲唠唠嗑,你” “母亲,厨房里盐巴缺了,一日想多买点回来。” 我闻言,嘴角猛的一顿抽搐,这该死的是打算告诉我下顿要喂我吃盐吗? 只好憋住坏心眼冲红袖的方位招了招手:“红袖姑娘,希望你常来。” “谢老夫人慈爱。” 那女子水灵灵的腔调听得我的心直痒痒,暂且疗好了我被一日的粗鲁而引发的不快。 只是这孩子真不懂事,将我扔到床上转身就走。 我伏在床上竖起耳朵只听他与红袖在院子里又说了许多,比如我母亲因那场大火变得脾气古怪,说话颠三倒四,记忆断断续续,性情喜怒无常,有时神神叨叨,有时指桑骂槐,所以希望红袖姑娘不要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云云。 听得我差点就一口老血喷洒当场。 送走红袖姑娘,半天不见一日进屋,我不知是被那棵桂花树勾了魂还是贪上了屋外的温度,已经受不住躺在屋里的阴暗,叫嚷几声,等不来一日答复,不禁埋怨这一日心眼太小,我只不过是占了他一点点便宜,他怎就真的上心了呢? 整整一个下午,一日都未出现,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正琢磨着如何打破眼前僵局时,门吱嘎一声开了。 “一日,我饿了。” 见来者不吭声,我只好先开口。 “没做晚膳。” “为什么?一日三餐你这几日不是很准时吗?” 我扬起头问道。 “囊中羞涩,无银子买米买菜。” 还有比这更扯的理由吗? 我冷笑一声:“一日,我是瞎,不是聋。红袖姑娘今日明明给你送了不少银两,你不愿伺候就直说,何必撒这种谎。” 一日也不乐意了:“难道你就没有听到我托红袖姑娘添置茶壶吗?” “三十把扫帚就换一套茶壶?” 这茶壶难道镶了金子不成。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东西砸了,得花银子买。你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这,说来说去,又成了我的错? 我头一仰耍着无赖道:“我不管,我饿,我要吃东西。” 一日不说话,窸窸窣窣的走过来,将一推东西往我床上一扔,我伸手摸了摸:“这是什么?” “这是做扫帚的绳子,你来捆。” “我为什么要做这个?” 我将东西随手一扔,露出几分不屑。 一日却已经坐在我身后,两只手各抓住我一只手,将我刚才扔掉的绳子捡起来,一边捋一边道:“如果你想明日继续饿肚子,可以不做。” 我猜测一日比我高出至少两个头,他这么坐下来,下巴正好抵着我的头,我淡淡一笑:“你又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 “你怎么不问我,这个故人是谁?” 我头一仰,额角正好贴在他的下巴上,他的身子像触电般颤了颤,将我往前推了推,原本捋好的绳子又生生扯出几个结来。 我忍着笑:“他叫白止,抛弃了我两次” “既然你无心做这些,那就早点休息吧。” 一日抽回自己的手,将床上的东西又悉数抱走。 我仍是灿烂着道:“一日不必为我难过,我不会让他有机会第三次抛弃我。” 哐当一声,我听到有东西直接撞到了门板上。 第二日,我躺在桂花树下时,一日在我旁边席地而坐,我们谁都不说话,只听有东西窸窸窣窣的在他指尖穿过。偶尔一阵风过,桂花沁人心脾,我有点坐不住了。 正巧红袖又来登门拜访,这次她忒懂规矩,恭恭敬敬称我一声老夫人,还给我带来几样点心,我这心里对她是愈发喜欢,就拉了她在我榻边坐下。 “让你与我挨得这么近,不会吓到你吧?” 红袖乖巧道:“不会。” 我便放了心,道:“吾儿在干什么?” “一日师傅在扎扫帚。”红袖道。 我点点头:“难得今日有红袖陪我说话,说点什么呢?” “老夫人想说什么尽可跟红袖说。” “那就说说老身年轻时的风韵事吧。” “咳咳咳” 一日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我一惊:“吾儿是否夜里感染了风寒?” “不是。” 一日闷出两个字。 我拍拍胸脯,故作担忧道:“那就好,这个家全靠你忙活,你可不能病呀。” 红袖吃吃的笑:“一日师傅与老夫人的感情当真是好。” 我笑笑:“刚才我们说到哪啦?” “老夫人年轻时的风韵事。” “对对对,风韵事。”我拍着手道:“年轻时,老身可是百里挑一的美人,爱慕者甚多,其中有一位公子最是出彩,模样比姑娘还俊,名字也好听,叫云湛。” “咳咳咳” 我皱着眉:“吾儿怎么又咳了?” “无碍。” 我冷笑一声:“无碍就好,无碍就好。红袖,咱们继续。” “红袖在听。” “云湛公子待老身当真是痴心一片,老身也付出了真心,俩人便订了亲,只待他取得功名就来迎娶老身。临别时,老身是千万个不舍,他也是万万个不忍,我们相拥而抱” “啊?!” 一日一声惨叫惊得红袖跳离了我:“一日师傅,您的手?” 我吐吐舌头问道:“这是怎么啦?吾儿你没事吧?” “无事。” “流了这么多血,怎会无事。”红袖焦急道:“老夫人,一日师傅削扫帚把手削了一块。” “怎么这么不当心?赶紧去找个大夫瞧瞧。” “不用了,不碍事。” 一日这么说着时,我听到布条被撕开的声音。 “红袖姑娘,今日你且先回去,明日我将扫帚捆好了,一并送去你家。” “可是” “一日送姑娘。” 想必此刻的一日定是冷若冰霜,否则这位痴情的红袖姑娘也不会乖乖向我道别:“老夫人,红袖改日再来看您。” “记得常来,老身稀罕你。” “嗯。” 送走了红袖,我听着一日又坐回原处做扫帚,做了大约有半柱香的功夫,又听他起身提壶倒水喝,我吞了吞口水,冷不丁道:“我跟云湛的感情是真的好,他吻我的时候,我心里欢喜得很。” “啪”一只杯子坠地开了花,我撇撇嘴:“看来今日的扫帚又白做了。” 一日不言,听他在旁边扫碎片的声音,又没头没脑冒出一句:“那日我被慕辰的失魂落魄水定了身,云湛与我天雷勾地火一点就燃了。” 嘭 啪啪啪 我听到有人先是撞上了小圆桌,紧跟着就是桌上的瓷壶c杯子统统坠地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替某人着急道:“这得做多少扫帚才能补得回呀。” 听不见回声,扫帚倒是舞得更起劲了。 无人搭理我,忽生出一丝伤感,双手捂着脸,从指缝里透出一丝不如意:“一日,红袖长得美吗?” 扫帚声总算停了,换来不上心的三个字:“不清楚。” “那我呢,我美吗?” “” 冷冷只听风起,又闻桂花香,不见君来答。 我心绪更乱,又道:“今日红袖坐在我身边,我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极好,听她声音,应是青春活力的年纪,心生羡慕,也生嫉妒。想想我也曾如她一般花容月貌,又觉伤感。一日,好东西不能独占,下次这红袖姑娘再来,你就帮我剜下她的双眼,安到我的眼框里,因为我不想继续枯坐这里,一日一日的看不见东西。” “红袖只不过是一凡人,她的眼睛如何能配得上你的框?焱兮,你再等等,不但是你的眼睛,你的花容月貌,我全都会替你找回来。” 又来了,为何总是要装深情,然后再给我迎头一击呢? 我冷笑一声:“哼,我凭什么信你?净梵殿小小侍神,连替自己心爱之人复仇都办不到的小角色,还敢大言不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日,我跟你把话挑明了,如果你心疼那姑娘,你大可袖手旁观,这么一点小事,我还是自信能办好的。” “我去做饭。” 一日听了,淡淡丢下四个字,逃也似的走了。 (未完待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最后的抉择(大结局) 入夜以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得屋外有响动,熟悉的气息令我差点都忘了自己也曾经是个高高在上的神君,正想爬起来听个够,一阵花香扑来,我便一头栽下,迷迷糊糊中只听了些零散片段。 “你明知她已猜到你的身份,为何还要受她这般罪?” “我过得很好。” “什么好,如果真的好,你今日会那般失态?” “你回吧。” “她是在故意刺激你,你若还将她放心上,这条命迟早要丧于她手,你” “以后不要再来了” “白止” “走吧” 第二日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睡得很好,慢慢抬起手,不吃神药山的药,我这力气竟也在慢慢恢复中,太不可思议了。只是这身裹尸布一样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从我的身体上抽去,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比死人还痛苦的生活。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日轻快的脚步响起:“看来日后你可自己起床了。” 我浮在空中的手慢慢放下,笑道:“但愿如此。” 一日走了过来,扶起我,照例给我全身穿得一丝不漏:“饿了吗?” 我想了想不答饿也不说不饿反说了一句连我自己也始料未及的话:“昨夜风太大,呼呼似冬日,愣是害我一直未眠,倒听了不少趣事,一日可要听?” 一日给我穿衣的手颤了颤,良久吐出一个字:“好。” 我吃吃一笑:“骗你的,夏日里哪来呼呼作响的冬风?” 我能感觉到在我说出这句话后,身后那个人松下的那口气。 这才刚开始,如此松懈可是要吃大亏的。 我嘴角上扬,心里得意得很。 唯一令我不爽的是,出了屋坐到桂花树下后方知软塌已经被一日变卖了。我一身烂肉如何能安坐在这硬邦邦的太师椅上,不禁眉头微皱:“这凳子膈得慌,还我榻子。” “我不是已与你说了吗?隔壁烟管生意兴隆,正需榻子伺候客人,我们缺银两,他们缺榻子,如此交易很是划算。” 一日的话总让我觉得不可信,忍不住尖酸刻薄起来:“若赌场缺太师椅,那我岂不是要与你一般席地而坐?” “席地而坐有何不好?” 一日将我两手托到半空中,中间隔出一个手肘的距离,然后将一团东西分别套在我的手腕上:“我刚刚从外面接了这个理丝线的活,你好生撑着。” 我当下就不乐意了,两手急着便要放下,却被他一把捉住固定道:“你别忘了,你用银子的地方多过我。” 我点点头,真的老实将手举好,听得丝线一圈一圈的绕,嘴上也没闲着:“你若觉得我难养活,大可将我送到碧落城去,我的未婚夫云湛神君不但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还能护你周全。” 清脆的磨牙声响了几次后便再无人声,我微微起伏着肩膀配合绕丝线人的动作继续作死道:“一日,你确定你爱那个已经灰飞烟灭的神女?有个时候,情爱这东西,往往是本人最糊涂。就像我,以为自己爱上的是那个怪物,谁知,经过这么多事后,方知心中有且只有云湛一个。唉,我是多么想给他生孩子,多么想与他白头到老” 嘭 丝线尽断,我手上的负担顷刻间全落下了。 “看来我这太师椅是真要保不住了。” 我抖了抖手上的残丝揶揄道。 “明日我去找点你我能分开干的活。” 一日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道。 我掏了掏耳朵:“你让一个瞎子挣钱已经是很不仁义的事了,居然还想支开瞎子自个偷懒,这就不是不仁义而是很无耻了。” “那就只剩饿肚子了。” 一日说完,转身离去。 我觉得一日有点变化,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但我倒是一日比一日的强壮起来,除了眼睛。 我们这般磕磕碰碰大约又过了半月,我竟然能自己下地走动了。 莫非真是那棵珠仙草显神威了? 我难得这么高兴,不再龇牙一日。 他倒是更安静了。 再过月余,一日终于病倒了,我麻木的站在床边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声,没良心的叫嚷道:“一日,我饿,我要吃东西。” “真的抱歉,我马上就去做,你先去院子的桂花树下等着。” 一日虚弱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真的很难受,我嘴角慢慢浮出一丝笑意,转过身,走出房间,规规矩矩坐在桂花树下等着一日给我做吃的。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听到后厨那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我默默站起来,凭着记忆摸索到后厨:“一日?” 无人应答,我又深入一点,碰到一物,弯腰蹲下伸手摸了摸躺在地上的正是一日。 “一日,白止。” 我笑着摸上他的脸,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上,自言自语道:“其实我挺喜欢琥珀色的眼珠子,一日送我可好?” 突然身后多出一个气息,一只手啪的一下就牢牢扣住了我的手:“焱兮,你太过分了。” 我扬起面目全非的脸冲身后的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桀骜,我再过分也比不过你。” “你只知道你痛苦,你只知道你受到了伤害,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原本要受的痛苦要受的伤害是你现在的十倍,百倍,如果不是白止在后面策划这一切,你还会有重生?”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 桀骜一把甩开我的手,应该是抱起了地上的一日,不,是白止。 “焱兮,你在碧落城不是亲耳听到了吗?父神并没有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是动用了禁忌之术。 “是因为你!” 我? 怎么可能,我恨不得他死,怎会让他有机会重生? 我冷冷一笑:“桀骜,你陷害过我一次,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 “你借给父神七颗晶石,让他有了永生的欲望。所以他将自己的神力与小部分神识与晶石捆绑在一起,然后复活了司闭c司分c司至,并铸造了火凤鞭c皓魄斧c玄冰剑c断云残月弓箭。只要你活着,这些晶石就有重聚的一日。父神从来不没有害怕你会重聚八颗晶石,他害怕的是你不聚集。因为只要晶石重聚,父神的神识就会归一,到那个时候,父神才是真正的觉醒。” “冰王一族是父神为了看护你而放在你身边的一颗棋子,云湛并非真正的神族,他只不过是父神的一个傀儡。父神命令他无论如何都要娶你为妻,然后再逼你聚集晶石,并趁机夺取。” “你不是一直都很奇怪星辰司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他就是父神重生的躯壳。” “你说了这么多,也解释不了你陷害我还有白止陷害我的事实。” 我自然知道晶石上面附着了父神的神识与神力,但逼着我手刃了火凤鞭,又害死司闭司分司至,让晶石重现,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焱兮,你不说问过我,为什么会给自己牵下一段不般配的姻缘吗?” 我哼了一声,我自己的姻缘都这么不堪,哪还有时间去关心你? “你猜得不错,小白就是白止幻变的。”桀骜停顿了一下又道:“清风殿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小白,也不存在守护侍神。因为我就是三生石,白止才是真正的司姻之神。” 什么? 这怎么会有这种事? “当年,父神看到白止为情所困,所以许他司姻之神的职位,他透过我,明白他与牡丹神女才是天生一对,心有不甘,便剜下刻有他白止名字的三生石,非让我换成你的名字,然后带着它离开了清风殿,这就是我的手指为何会断掉一截。” “因为有了三生石的默许,才会有你们这般纠缠不休的情缘。” 是吗?原来,这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这颗小石子? 我彻底傻了。 “你不是问过我穗姬草是谁?司启为什么要背叛你吗?我现在全都告诉你。穗姬草就是笮柳琴,它爱慕一缕相思笛,曾与一缕相思笛有个约定,那就是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他们相约要幻作人形,过上遁隐山林的生活。就因为你的召唤,一缕相思笛违背了与她的约定,不但放弃唯一幻作人形的机会渡你重生还一直常伴你左右。笮柳琴心生怨念,她潜入洛河深渊吞噬掉所以啃食过你躯体的那些令人恶心的东西,夺得到了你外貌与肌肤。但她终究只是器,你的容貌又岂是她能觊觎的,为了保护好这副皮囊,她不得不动用禁忌之术,这就是为什么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隐山跑出来为自己选择食物的原因。司启是你的仆人,他因为不能保护你而怨念冲天,被穗姬草拾得,司启用他的心从穗姬草那里获得了重生的力量,他不同于司闭他们,司启记得所有的事情,他在你身边保护你,听命于穗姬草,仅仅只是为了保护好你的皮囊,等待着你复原的那一日。” “焱兮,你现在明白了吧,被忘情湖毁掉的脸,不是你真正的脸,你的脸你的肌肤都在穗姬草手上,随时可拿回来。” “是吗?即算是这样,我的脸可以回来,我的肌肤可以复原,那我的眼睛呢?” 我撕心裂肺的喊着,我不相信走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真相。 “你的眼睛?” 桀骜淡淡一笑:“你当时被啃食得仅剩半副遗骸,哪还有什么眼睛?如果是别人,自然就是这个答案,但谁叫你是焱兮呢。一万七千多年以前,你的眼睛找到了你,是你将她拒之门外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丹雘呀。” 什么?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神女是我的眼睛? “漫山遍野的丹雘怎么就只有一株成了神女?你以为真的是偶然吗?那是白止潜入洛河深渊忍受难以言说的痛苦寻了十天才从深淤里挖出来的。当时你的眼睛破损得很厉害,所以他才躲在紫阁殿日日清洗,才保下了你的眼睛。因为一直找不到你,眼睛被空置太久,又怕腐化,他便将它放到了丹熏山,借用了幽篁戟的力量,让它借着丹雘之名幻作人形。眼睛到底是眼睛,不管自己的主人变成什么模样,它都能一眼认出来。一千七百万年,她先于白止找到了你,可惜因为司闭的不知情,才让你与自己的眼睛失之交臂。” “那日你与白止定下洛河之约,白止带着一缕相思笛找到我,他是来与我告别的。他说从此他便不是白止,希望我留守清风殿,做一个真正的神君。父神洞悉了一切,故意向穗姬草走漏了风声,司启迫于无奈才劫走了你,引起所谓的神魔大战。白止知道,只有到一个父神感受不到你们气息的地方,你们才能有真正的生活。” “联合设计陷害你,是因为四界当着唯一忘情湖才能去除掉你身上的气息。你觉得这三千万年来,你在湖底下痛苦,但白止会比你好吗?他替你张设结界挡下三千万年里每一个夜晚湖水对你的侵蚀。他受的伤,不比你少。现在你们终于逃出来了,你为何就是不懂得珍惜呢?焱兮,你日日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难道真的会不知,这每日每餐吃的是白止的血吗?你明明知道他就是白止,还故意拿那些话来刺他,你真的不知道他有多苦吗?” “焱兮,你自己选择吧,现在四颗晶石已经被司启带回了赤阑殿,只要你舍得下为你付出一切的白止,你就去隐山找穗姬草拿回你的容貌你的肌肤,成为真正的洛河之神,那四颗黯淡无光的晶石马上就会回到你的身体里,为你所用,加上你原本的那颗,五颗晶石足够你毁了皓魄斧c玄冰剑c断云残月弓箭。只是我要提醒你,到了那个时候,你是真正的觉醒,但父神也是真正的觉醒,你们之间只能有一个活着拿到所有晶石,四界必是一场浩劫,而白止也就真的与你无关了。” “还有一事,你的眼睛,明日我会给你送来。至于你的容貌与肌肤,你已经服下了珠仙草,一年半载后自然会新长。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吧。” 三日后,在一个简陋的院子里,一个男子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专心做着扫帚,突然从里屋冲出一个容貌惊悚眼睛却十分漂亮的女子:“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做,怎么一上午才做了十把,你不知道我肚子很饿吗?” 桂花树下的男子一脸宠溺的抬头,琥珀色的眼睛印着阳光的影子,闪出爱的桂花香:“知道了,娘子。” (全书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