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万里》 作品相关 告知:略作修改 时至今日,耗时将近两个月,本小说已更至二十一章。为了使前后连贯,为了小说情节往后更好的发展,特将先前部分做了一些细微调整。其中修改的只是一些人名及门派名称,故事情节并没有发生改变。故,并不影响阅读。 人名: 小允儿——小云儿(更) 苏菁菁——苏镜桥(更) 门派名称: 啸龍派——擒苍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第一章 不速之客四方来 “岛花开灼灼,汀柳细依依” 此番春风茂盛的景致正是青莲居士描写送友人情形,风光无限却略带离别感伤。在此,拥有这样繁华,逐见伤感的,亦是南海一座小岛的照写。 此岛名无星岛,位于南海,处大唐最南端两千海里。由于偏远而行程困难,且海上险恶诸多,故此岛与陆地之间少有往来。 传言曾有人闻有罕见草物而欲踏到寻之,然入海两月之后便再也没有归来。 无星岛虽独处于海上偏远地势,但物产丰富,岛上百余户人家的一切所需大致可自给自足。无星之上景色秀绝,花鸟相依,叶密树茂,物物与人相处融洽,无争无逐,生活简朴而又悠乐。不似唐没之后,陆地上因马乱兵慌,各国角逐而至战烟狼藉。 此夜,乃是秦三公百岁寿诞,岛民齐贺。 但见水岛之上崖边灯火通明,百余人席地而坐,随意而为并无拘束。中心正有一十二、三岁小女娃子在为秦三公念上祝辞“念祖上之慈德,眷天地之灵气,而无星之旷达,贺三爷百岁之寿诞!愿福泽永世普照!” 小女娃的正前方,一位老翁坐在磐石之上,须眉白发,骨瘦清奇,眉宇之间却饱含刚阳坚毅之气。磐石周围簇拥幽草郁郁,老翁在其中显得仙气腾腾。此老翁正是秦三公。 他眉开目笑地说道“小云儿真是伶俐,数日不见又将你爹的文才学了几分去!”小云儿笑而不答。 “三公万福!小允蒙您厚爱!” 席间一儒雅的中年男子起身往小云儿走去,轻拍她肩膀“还不快把你的礼物给三爷送去”小女娃便蹦到老翁前面,递上手中物件。 秦三公接过物件,拿上细看,略略感怀。牵着小女娃的手说道:“你奶奶也感安慰了!教你的手绘功夫学得不差半分!” 此物件正是一块彩绘黑石,手心般大的圆石之上绘了两朵小花及两只杜鹃鸟很是乖巧。 三公所说的奶奶便是他以故的妻子柳式,在世之时,小云儿常来向柳奶奶学绘画之艺。 石上作画乃是柳奶奶的独门技艺,还以此作为与秦三公之间的情物,常常绘而赠之。秦三公家中已有百来块绘石,每块石上的绘画均是记录描绘了两位眷侣相处几十年的事件。每每看见那些图画,秦公无限缅怀。 中年男子名为彦怀文,乃书香世家,祖上是隋朝时期的文官,因触怒圣言而将问斩。下牢之时为秦三公祖上秦石所救,两人奔逃至西境。数年之后各自娶妻,为求安定辗转至此处长居,故两家世代交好。彦家文风世代相传,后而逐渐成为岛上的教书先生,使此岛之人不至于一无所知。 秦三公欣慰感怀之时,彦家父女已回席入座。再有几人为三公歌舞祝贺了一番,而秦公略有游移,直至席上众人大笑才醒神过来,定睛一看,一位少年男子正在席中比划拳脚。 “吼!哈!嘿!咦……” 那位少年比划之时吐出一些伴音,动作拙劣而不协调。两手举向空中而画圆至腹间,推向前空,右脚随前又后蹬,不时还大步左右奔跳,倒地翻滚……席间众人大笑不止,前后俯仰。青年男子边比划边说道“爷爷,我这番功夫是否大有长进啊?” 秦三公笑答“你这哪是功夫!” “哪里不是啊?我前几日才去鲁师傅那里偷师来的”少年仍是便打边说道“再来一招,野猴飞崖“说出招名后,便一手弯举于额前,双腿弯曲,一跳至秦三公面前”厉不厉害!“秦三公哈哈大笑”你这野猴子!哈哈哈!越发的调皮了!“”我是正儿八百经的!“少年做着猴子的模样,弯曲着双腿在秦公面前蹦来蹦去。” 好吧!猴大侠!你再不停下,大家也停不下啦!“ 少年是秦三公的亲孙,名秦笑。此时正值十五,脸气稚嫩,配以这些滑稽动作,倒是不觉难看。加之大家皆是知道他的亲近的品性,更是无所顾忌的指笑他。秦笑也不羞涩,随意而为,乐在其中。并没随秦三公的喝停而至,一直比划他那套自以为的拳法,直至力尽筋疲,便就倒在草地上睡了。 三公及众人则欲饮乐至天明。 器乐歌舞后,彦怀文哄了小云儿睡觉,将她置放在秦笑身边。本意劝三公回屋休息,担心他年事大了熬坏身子,却见三公兴致老高便随了他。又叫夫人备了醒酒汤药,熬了稀饭给大家吃下。 天色渐亮,半丝凉意将两个孩子催醒。两人转过头看见对方,暖暖相笑。 小云儿见众人仍在乐呵便对秦笑说到“笑哥哥,我头一回在草地上睡着”秦笑略有一丝神秘,小声说“我可是好几回了,嘘!”小云儿立马捂住嘴巴,却没有捂得了笑声“秦爹爹知道了可要好好教训你了”“爹爹才不会知道!”秦笑得意说着“我那是为了练武功”“什么是武功呀?”小云儿对文才功夫知晓一些,却对其它事物所知甚少。“武功……武功就是……可以让自己变得好厉害好厉害的……”秦笑解释到,又说“先前爷爷吃寿包时,我便偷偷许了愿,要成为岛上最有武功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不禁同时笑了。 海平面上,颜色渐红,天空也通透起来,众乐之人正陆续离席回家。秦笑一个翻身便立了起来,嘴角露着骄傲,看向大海。只见日出中间出现一个黑点,渐行渐近,原是一艘木船,秦笑欢喜大喊“一定是爹爹妈妈回来了!秦三公停下脚步往海上看去“定是了!”秦笑大步往岸边奔去,几个纵跳便到了里海最近的大石上。 渐近,彦怀文却觉着不对。细想,秦笑父母一月前捕得一头百年老龟,便欲将其带到大陆上换得一些珍奇药材为三公治病延寿。出海到陆地少则也要一月时间,何况来回!再则,出海之时所架的木船乃是较小的原木色船,而眼前海上这艘硕大且是暗红色,莫非海龟卖得大价钱换了大船?又想不对,秦某夫妇是为药材而去,怎会花无故的钱在不必要的物事上!思量至此,大船亦逼近岸边。 但见船头人数众多,心觉来者不善!赶紧向秦笑大呼“笑儿,赶紧下去,那不是你爹妈!” 秦笑听得彦怀文喊话,登时一愣,再一细看,的确不是爹妈!却也不像彦公警惕,只是失望,慢悠悠下了大石,爬在石边大树上观看。 上方,彦怀文向大家说道“各家先回去,恐防来者不善,若无召唤,暂且不要出来!待我们探好虚实再作打算”言罢,又叮嘱妻子将小允儿先带回家中。而后留了十几位年轻力壮的男子,以作防御。 秦三公不走,说道“我也看看,毕竟我最年长!”彦怀文立劝“三公还是先行回去,刚是熬了一个通宵,此下还不知是何情况”“那便更要看看了,依我的辈份定是要为大家担待的!“秦公边说着,边走上众人前面。 僵持之时,大船已经停在岸边,船上陆续跳下二三十个人来。只见带头的一名男子头带银丝帽,下巴留有较短三角胡须,脸上极瘦,着一身灰黑色衣裤。他走路较快,三下两下便要行至崖上。由于秦笑年纪尚幼,身材还属瘦小,又是趴在树枝上,被茂叶挡住,因而上岛的人并未看到他。 “上方的人何故急着要走啊!”带头男子喊到,话一落音便已行至三公等人面前。 但见二三十人面色严肃,一片鸦黑气势逼人。岛上之人少见外人,且是这边凶恶的!秦三公年轻之时去过陆地,便也不是很惊,先道“壮士等人从何而来?何故突然来我岛上?” 带头男子冷笑一声,说道“哼!爱来便来,莫不是你一人之岛?”彦怀文立马抢过话来“这位帽爷好不客气!”虽怒火中烧,却是先礼之人,故而语气只是稍微轻蔑。男子未等彦公说下去便急道:“客气你个王八!老子来了就不是来客气的!叫岛主前来!”话落,右手摸了摸腰带中间的腰扣。 只见这枚腰扣,约摸手掌心大小,椭圆形状,如一块鹅蛋扁平石头,中间刻了九条状似针形的武器,质属银器,不像普通腰带扣。 彦怀文向来说文讲理,此时见到这般凶恶之人,却不知如何说起,只想一巴掌给他扇过去,却也出不起手来,强压火气:“你一行人无端端冲上岛来,直问我岛岛主,不知是有哪方得罪的?”银帽男子冷笑一声,并不回答彦公,只是又逼问:”老子再说一遍,叫岛主前来!“ 秦三公上前一步说道:”怕是要你失望了!我岛并无岛主!“银帽男子怒笑”哈哈哈哈!“一把抓住秦三公胸口,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你是在玩我不成!“ 岛上众人大急,彦怀文留下的十几位壮汉中,最高一位男子两步上前,一掌往银帽男子手臂擒去,欲救下秦公。银帽男子飞出弹腿,便将高汉踢将出去。 彦怀文急劝:”帽爷有话好说,勿要动手!“银帽男子斜看了彦怀文一眼,并未松手:”老子说了几遍叫岛主出来,你们岂有识相?“秦公见这位凶恶男子别无它想,便说:”如果你非要寻到岛主,那我便是!” 彦怀文一惊“三公!”,心想,这位银帽凶汉一行人上岛而来,本无好意,更连好语也无一句,三公自认岛主,只怕凶多吉少。 银帽男子听得秦三公承认自己是岛主,将信将疑,手上慢慢松开。问:“你果真是岛主?”彦怀文欲说明是否,被三公挡了下来,答道:”你若非要找岛主,那我便是!“”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银帽男子又急问。话落,他带的一行人中,一位上前对他小声说了几句,随后往海上指了指。 银帽男子随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先前的海际线上又前前后后的出了几只船影。想了想,亦不管真假了,回过头对秦三公说道:“既是岛主,但我就直明来意了!” 三公、彦公等众人亦看见来船,不知好坏,心中愈加忐忑。 彦怀文心想,海上几只来船,不知是否与银帽男子同伙。如果同伙,无疑雪上加霜,更无还击之力;如果不同伙,也有两种情况,一是同样恶意而来,其中更为复杂,不知能否相互牵制,如果好意或无意,那便也是一线新机……实在难明,不如拖延时间再看。 便说:“帽爷有何想要的,但说无妨,只要我岛上能满足。”银帽男子并不理会,对秦公说:“你是岛主,今日就将岛主之位交给我,可好?”虽是问秦公意见,但却是非答应不可的威胁语气。 众人大惊:岂不是要霸占无星岛的意思! 秦公想了想,岛上百十年来,从无外人踏足,今日不来便罢,一来竟是要夺我家园,看他们这般恶气,不答应便是不好活了,如果答应,怕也活不好了!再说,我岛并无岛主,我怎能随便答应,让子孙们受气,便豁了出去:“你就算当了我孙子,也休想接手我这无星岛!” 银帽男子此时并不像先前般急怒,只是又摸了摸腰带上的腰扣。很低沉的问了句:“你当真不愿意?”彦怀文见情况不对,又说:“此事慢议!” 男子不理,直逼向秦公:“愿不愿意?” 秦公大声答:“不愿意!” 不等众人反应,银帽男子“当”一声取下腰间腰扣,对准秦公头上,“嗖”地一声,一排银针打入秦公脑门,秦公瞬时倒下,未吭半声。 岛上十几余人立马扶住秦公,彦怀文见秦公脑门上九根银针并无血迹,伸手一摸秦公鼻息,竟已无半点气息,再探颈上脉搏,也无半点跳动迹象。 惊呼“三公!三公!” 彦怀文恨向银帽男子,道:“你这狠贼,招天煞的!” 十几名壮汉皆怒,齐向银帽男子打去。岂奈虽然身强力壮,却无半点功夫底子,不出三两招,就被银帽一齐撂倒。 岛边大树上,秦笑远远看着崖上混乱,却又看不清楚,不知是哪种情况。隐约听见哭喊声,欲跳下树枝,上崖看看。忽听得海上人声众多,回头看去,但见已有一艘船停在岸边,船上下来几十号人物,面无好色,阵势逼人。且海上仍有两艘船将至。心中害怕,未敢跳下树去。 崖上一片凄惨,彦怀文及十几壮汉正为秦三公悲泣,心中恨怒却又无法宣泄!已不管崖下几百号人物正在逼近。 忽听得来人中有一男子声音传来“余岛主跑得好快!又被你弄出人命来啦!”话落,一微胖男子已跳至银帽男子面前。 “说好的先到先得,老子怎能不快!”银帽男子答到,而他,正是胖子口中的“余岛主”。 微胖男子往秦三公那边看了看,叹道:“余岛主果真是恶狠,这样的弱寡都肯下手!何况,未必已说好了先到先得吧!”余岛主一副不以为然,还到:“死在你剑下的怕是少了?” 彦怀文悲痛之时听得二人对话,心中焦乱。我平时才智过人,在这些恶汉高手面前,却无半点法子!这个余岛主上岛不到半刻便杀了三公,而胖子也不见得是好人,还有几百号人!岛上皆是弱小,毫无半点还击之力,无星岛怕是要招到血洗了!想到此处,竟觉眼前一花,险些昏了过去。 彦怀文忧心之间,上岛之人已有十几位陆续行至崖上,其余几十号人物皆留在崖下。但见上崖之人,各个神色严酷,行装亦不简单,尽是有备而来。 余岛主见到众位,将银扣装回腰带上,脸上露出假意笑容,道:“各位来得也不慢嘛,只可惜这个老岛主已将岛主之位传给我了!”指了指秦三公。 微胖男子走到余岛主面前,不信的笑了笑,道:“余岛主就爱说瞎话,以你的性子,定是逼宫不成,就用你的劳什子九针银扣将人家刺死了。”余岛主听了他说出实情,心中怒火渐起。 刚上崖之中,一位发髻整齐,穿着干净,手持短剑的男子喊道:“言直,何必拆穿余岛主呢?你就是管不住那张嘴巴。”微胖男子转向到这位说话的男子,略略不好意思,无意识地摸了摸嘴角,笑着说:”大哥,大家都知道我,最大的缺点便是这张嘴巴,除了爱吃,就爱什么话都噼里啪啦的乱吐一气儿,但是岛上的弟兄们都爱我这点!“言毕,干净男子及身边十几名随从都笑了。 微胖男子与干净男子乃是亲生兄弟。微胖男子是弟弟,名骁言直。干净男子是哥哥,名骁言正,是另一座岛的岛主。他三十五六岁,着装素来讲究,风度翩翩,更有几分书生气质。 “骁岛主,既是知道令弟的德行,就让他别再对我撒泼!”余岛主狠狠地对骁言正说。不等言正说话,骁言直立马回击:“撒泼的不知是谁!夺了人家性命,还想夺岛主之位?” 余岛主听了骁言直的话,急火攻心,再次拔出银扣,向他刺出银针。言直立马举起短剑,挡开银针,而后拔剑出鞘,与余打了起来。 骁言直手臂粗肥,短剑不足三尺,在他手中显得更像一把匕首,好在他手腕劲猛,短剑招招凶狠得力,直刺余岛主胸颈位置。 余岛主则蹦右跳,不断从银扣刺出一排九根银针。由于九针银扣属暗器型武器,发射需要距离适当才能针针刺准要害,若是趁人不备时打出,自然是一发见效。 然而此番对打,银扣处于下风,逼得余岛主不断后退。连续十几次发射后,银扣中银针用尽,余的处境更加危险。空中腾转几次闪躲之后,他展开腿上功夫,往骁言直下盘攻去。余岛主的腿上功夫就比他的暗器了得不少,速度极快又弹性有余,攻得言直顾着让步,手上却使不起力来。 扭转困势的余岛主顺势使出腿上功夫的绝招“横少千军十九弹”起地弹在空中横向转圈,霎时地上花草砂石被席卷起来,速度之快不低于突袭之龙卷风。只是席卷范围较小,约直径一米有余,还不至将人物卷走。卷起而落下的砂石砸在骁言直身上,疼得他短剑掉地。 一旁站着的骁大哥惊呼”不管短剑,快使‘无言内功’”收到提示,言直立即调整内息,吐气归心,使上内力。 余岛主不屑地笑说:“只怕骁胖子太爱说话,此等内功他是使不上的!”果然受到干扰,骁言直欲破口大骂,哥哥又念到:“攻力则不得力,攻心则损好心,攻言则自乱言,勿以力,勿以心,勿以言则无所为毁,故无所欲则至高,无言而内及”骁言正所念的正是“无言内功”的心法,意在让言直平息下来,使上内力。 听得哥哥念的心法,骁言直及时重新调整,使用无言内功。只见他四肢逐渐由膨转硬,整个身体立得稳健沉着,落下的砂石未及肌肤,已被笼罩外层的气息弹开。见势不妙,余岛主渐停腿功,慢旋之时,右手摘下头上的银丝帽,然后立地停下,将银丝帽中的银丝逐根拆下,配上内力向骁言直四肢腕上仍去。骁言直的无言内功使得不算上乘,与余的内力相较,只微胜一筹。而余岛主内力再配上银丝,攻得骁胖使上更多内力……如此,二人斗得不相上下。 一旁的骁言正看得焦急,欲上前相助弟弟,又怕旁人说以多欺少,好生为难! 见得此番情形,彦怀文等人惊怕中又有几分窃喜,直盼望两方人士斗得你死我活。 恶斗之时,又有两方势力将行至崖上。两队人行走急速,像是在比脚上功夫,亦是上来十几位,留崖下几十号。 先到一方仅快几十步,此队十几位人士皆着白色衣衫,其中有位盘发女子站于其中。那女子说道:“二位真是脑热,顾着比划拳脚,已忘了来此作甚了!” 此时,最后一队十几人已全部上崖。此队中最后一位男子从中间走出,只见他头发甚长,中间梳髻,垂顺下来,显得十分飘逸。接了女子的话说:“却是!真是不该!”他声音及其细柔,语调低慢,配上瘦弱身材,很是阴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第三章 长发细述因由在(上) 此时,彦怀文召集了那十几位壮汉及两位先生一齐来旧舍,本欲找鲁师傅同行,却始终寻他不见。 旧舍原是部分岛民住所,有人年迈去世,加上屋舍陈旧,年轻人便另修葺新屋搬迁,便逐渐空了下来,年久未管已是荒草丛生,蜘网尘厚。 刚到舍前,便听得屋中有人争执:“哥哥,为何咱们不齐力杀了那余狗贼?我当真是瞧他不惯,何况有他在此,我们也不见得有好日子过!”说话之人正是骁言直,彦怀文等人透过木窗,瞧见两人说话,骁言正慢言道:“杀了他未必就太平了,损了咱们的内力,也会有人趁虚而入。”“可是,就任他如此狂妄么?”骁言直急不可耐地说到。 “狂妄又如何” 斜对物一人边说话边夺门而出,此人影黑形瘦,正是余岛主。 嗖地一声闪到彦怀文面前,彦怀文一惊,随即踉跄后退了几步,只觉胸紧气促说不出话来。余岛主大笑:“躲到此时才敢来见我么?” 彦怀文自然是不想也害怕面对余岛主,只是他也知道,始终要面对此人,何况岛上皆是弱小,自己略识书礼,思虑颇慎,大家唯他马首是瞻。 略定气神,彦怀文道:“始终是要面对,何谈敢与不敢?”“哈哈哈,那便好极!今日我就登上这岛主之位,你等只要专心伺候,我便多留你们几日!”余岛主狂声而道。 骁言直闻声出门,正愁无处撒气,见了余岛主即指骂道:“余狗贼,今日便来个了断罢!我哥哥忌你三分,老子可不忍你!”言罢,就要拔剑相斗,骁言正夺步阻挡在弟弟身前。 余岛主寸步不移,只道:“手下败将,何足为惧!” 南宫蓉与长发阴怪岛主鹿子巨相继出门而来,鹿子巨面带倦容,道:“真是吵闹!既已住下,还要争个尊卑高低,争便争吧,又来打扰我的清梦,讨厌得紧!”言毕,随势拍嘴打哈,舒展腰臂。 见人数到齐,彦怀文道:“先前之事暂且搁下,各位请逐一道明来意吧。” 余岛主唰地跳到骁屋前石桌上坐下,“来意老子早已说明,是你等太不识相了!”南宫蓉道:“余岛主,各位岛主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你又何必太过执拗?如今你又杀了无星岛老者,人家又怎可能甘心让位于你?” 余岛主仍是傲慢之态,并不正眼瞧南宫蓉,微仰其面,道:“这世道本就是成王败寇,当日说好了谁先到无星岛便做岛主,如今你们岂有面目言而无信?”南宫蓉又道:“若是你未曾杀人,那还好说,总是以强压人横行霸道,他朝碰见比你厉害的人,那便是你吃苦头了!” 彦怀文暗暗点头,觉这女子说得甚是,若这南宫蓉不是余岛主同伙,即便不请自来,那也是欢迎的。 余岛主大笑:“这岛上来去也就你这些人,全数在我之下,何来他朝?”南宫蓉冷笑一声,心道,世事万变,今日你因故来到无星岛,难保他日不会再有更厉害之人闯入。懒再与余岛主争论,便对鹿子巨说道:“鹿岛主,此次为何来无星岛,确要从源头说起,而这五岛的历史渊源属你最清楚,还请你来详述罢!” 鹿子巨秀骨细腰,神貌懒散,听得南宫蓉要自己大谈文章,脸上露过一丝厌烦,却又知道无从逃避,只得缓缓坐在余岛主侧方,左手向随从一伸,一随从即递上一盏砂壶。 鹿子巨揭开盖子,送到鼻前,闭眼一嗅,弯嘴微笑,顿觉神爽,又饮了一小口,道:“果然是好茶,饮得一口便神清气爽,这下要我说得半日话,那也是无妨的。” 骁言直见他动作悠散,行事摆谱,只觉看他不惯,道:“恶心得很!” 鹿子巨不理,向彦怀文问道:“这位先生姓彦?”彦怀文点头道:“正是,在下姓彦,名怀文,是这岛上的教书先生。”鹿子巨道:“这无星岛确是景色美极,但这岛上之人确是蠢极!” 彦怀文及同行岛民不悦,那与余岛主较量过的高个壮汉怒道:“我瞧你这些古怪丑陋的人不仅蠢得很,更是恶得很!” 鹿子巨阴冷一笑,道:“莽夫!空有强壮之身,却不会半点武功,可惜!” 不等高个壮汉说话,彦怀文快言道:“先不说恃强凌弱是否符合你们习武之人的道义,光是贬低他人也非智者所为,空有武功却没有德行,那未必比蠢人高明多少。” 鹿子巨哈哈一笑,道:“彦先生嘴上功夫倒是不错的,即是教书先生,那必是博学多识了,你可知你们这无星岛曾有武学高人在此遁世?”彦怀文一脸疑惑,道:“博学多识谈不上,只是略识诗书,你说的什么武学高人,确是不知。”鹿子巨大笑一声,神色充满自信,道:“果然不出所料,自己家中有个大宝藏却丝毫不知,那就难怪今日遭受横祸,这是必然之事了!” 彦怀文及一行人更加不解,面面相觑,甚是茫然。 余岛主怒道:“鹿子巨讲话忒慢了!三言两语尽可说完,还费劳什子事!”鹿子巨又是露出阴怪之笑,道:“余岛主休要性急,这五岛其中因由定要说个明明白白,要人家臣服于你,也得让人家心甘情愿,强扭之瓜,他日对你也必然是阳奉阴违。”余岛主哼而不答。 鹿子巨再饮茶一口,道:“说起这五岛渊源,是要从春秋战国时期说起了。当时国有十几,各据一方,各国皆有出色文人说客,霎时百家争鸣,各绽其色。” 说到此处,彦怀文展露喜色,本来善于历史文学,便谈论道:”要说起春秋战国时文化,那真是瑰宝,若无此段历史,何来以后儒家道家?又何来仁义之说?“鹿子巨道:“是了。先不说秦王用了哪家学说治理天下,当时每一派言辞皆具长处,想那长戈短矛的争斗之外,尚有唇舌作为枪剑,未必不是一把杀戮利器。” 彦怀文稍稍摇头道:“要把唇舌比作利器却也太过了,唇舌再毒,那也不至一招致命,人心之毒才叫人无可防范。”言下之意是指余岛主。 鹿子巨哈哈一笑,道:“恐是你嘴上功夫不足罢!若是换了孟轲先生,哪还有他人留命之地?”彦怀文知道这“他人”也是指得余岛主,并也不甚认同,道:“即便是孟圣人再世,那也不会以言辞杀人,他仁心仁德,只会以言辞救世。” 鹿子巨捋一捋长发,面露微笑,心想与余岛主、骁家兄弟及南宫蓉只是功夫上的往来,从未涉及于此,而对历史的研习只是藏埋于心,眼前与这只识书礼的彦怀文倒是颇为投趣。 二人之外,其余之人皆是不明所以。 与彦怀文同行之人虽不太懂,却也耐心而听。骁、南宫二家虽不喜爱但认为于情于理也该言明一切。而余岛主横来直去地恶惯了,甚是恼怒这慢条斯理地长篇大论,几番怒言要杀人称主。在场之人并未休止,继续言谈,而碍于以一敌四势力不均,余岛主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怒甩凳椅回屋去了。 鹿子巨继续说道:“孟圣之辞太过刚正单一,治理乱世需各法尽用,对百姓需仁爱宽容,而对敌国则要时柔时硬,对友邦之距离又得张弛有度。这其中纷繁复杂非一人所能及,又怎么可能是以横霸来掌控的!” 彦怀文点头称是,想这形貌古怪,作风懒散的鹿子巨倒是略有见解,即又问道:”不知这些治理之道与我五星岛有何关联?与各位前来无星岛又有何因原?“ 正愁无趣的骁言直接话道:”正是!说来说去半天也说不得重点,还是我来说罢!”骁言正又拉住弟弟,小声说道:“不要多言,你总胡言乱语说得清楚什么!”被哥哥劝阻,骁言直双手交叉抱臂,嘴一噘,啪地坐在地上,像是孩童生气耍赖般。众人暗暗觉得好笑。 鹿子巨嘴角轻轻一歪,笑道:“这世间之事,总是有因有果,先有因,才有果,若不言开始,光是道个结尾,谁能明白呢?何况攸关生存,我可不是撒泼强制之人,只想安全悠闲地在此居住。” 听得鹿子巨说“在此居住”四字,无星一行人甚觉不安,面面相觑皆露无奈之色,却又不敢朗声质问。 彦怀文右侧的一位蓝布先生小声在彦怀文耳边说道:“彦先生这如何是好啊?不是想来逐客的么?看来他们是想赖着不走啊!”彦怀文知道这些不速之客既来此必有大图,怎会轻易离开。只是事发之后,岛民追问得紧,要彦先生出计逐走他们,可这四方来者是身怀武功的,又岂是区区计谋能逼走的?彦怀文一边要安抚受惊的无星岛民,一边又要尽力磨合来者的杀气,霎时觉得头昏眼花,后背冒汗。但又强作精神温言道出“放心”二字。又对鹿子巨道:“鹿先生请继续。” 鹿子巨续言而谈:“说到这治理之法,战国中期有一圣人墨子,他死后其墨家分三派,为相里氏之墨、相夫氏之墨,邓陵氏之墨。相里一派,发扬墨子务实据理的言说,注重神器研发;相夫子一派在齐,善于辩论,游历各国讲授墨祖兼爱思想;而邓陵氏一派在楚,此派之人多为侠客,崇尚‘非攻’,反对战争,亦称‘墨侠派’。” “此派之中有一弟子名司空南,他天生聪颖,资质过人,待人温和仗义。初时已有百十人跟从他四处行侠,帮助受欺百姓,美名逐渐远扬。后又自创神功,武力更加卓绝,有很多同派弟子转投其门下,不到一年时间变收纳千余人,一时颇为浩荡。但由于反对权贵战争,招致诸国统治者不满,同时又招来同门师兄弟嫉恨,其对外行侠重心后慢慢转为对内反抗同门之侵袭。而后,相里氏一派辅助秦国成就霸业,除司空南派下,墨侠派众多弟子投靠秦国,做了侍卫城守。见投秦弟子名利兼收,加之长期处于战斗之中身心疲乏,部分司空南弟子亦纷纷投秦。” 说到此处,彦怀文摇头惋惜,道:”墙头之草,枉负侠义之名!我只知道墨家三派之分,却不知墨侠派其中的细枝末节。只怕秦王嬴政统一天下之后,司空一派更是枝叶凋零!” “正是!”鹿子巨亦有不平之感,道:“秦统一七国,成为霸主,司空派弟子尽数投其强大,只剩得三十余人。 司空南痛惜万分,只道这侠客原也是逐利之人!纵他一人武功再强大,终究是难再起波澜了!又恐秦王灭其剩余门人,心灰意懒之下,便领那三十余人隐于山林之间。后又顾虑终究是秦国土地,便不远万里,奔走数月,来到一座小岛,终于安定隐居下来。” 彦怀文心中咯噔一跳,道:“莫非是无星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第六章 孤灯怜影谁人爱 彦怀文总算明白四岛之人来无星岛的因由,心中连连惋惜。 想那无风、无月、无雨、无花四岛与无星岛渊源如此深厚,不管当年他们先祖是如何对待司空大侠的,却与如今的无星岛关联不大。那四岛也可称之为无星岛之子岛,今日沉岛无处容身,无星岛绝对是会伸出援助之手的,何须他们强行夺岛呢?只是有其祖必有其孙,余有忧是性急手辣之人,他的后辈余连横也是这般狠辣,却也不足为怪了。可惜余连横继承得好,武力非其他三岛之主所能及,今日之祸,看来是必然之果了。 此时已至半夜。 彦怀文一行人自秦三公被杀那日起便未睡过一宿好觉,现下因由已明,倒是可以稍作休息了。与骁、南宫、鹿三人别过后,彦怀文等人便要起身回家,再作打算。 鹿子巨见骁、南宫二人转身入屋,便略带神秘,将彦怀文拉到一边,小声询问:“彦先生,这岛上可还有藏书之处?”彦怀文细看鹿子巨一眼,道他是爱书之人,稍作斟酌,道:“书阁却是没有的,只是有百余部书籍放在我家书房中,鹿岛主有兴趣可到家中观看。” 鹿子巨满意一笑,点头谢过。 第二日,彦怀文召集了所有无星岛民,将鹿子巨讲述之因由,一一细道与岛民。知到那些习武之人会霸居无星岛,岛民个个皆觉不安。虽他们暂居旧舍,与自家有些距离。但始终来者不善,终日杵在那,像在每个人心中扎了一根刺,令人耿耿于怀。只求彦先生想好法子,打发了他们。 旧舍这边,因年久失修,茅屋采椽,有“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忧,又有“蝙拂帘旌终展转,鼠翻开窗网小惊猜”之患,四岛之人怨言渐深。 一心想要称霸无星岛的余连横终日只说一句话,便是“要杀光所有岛民!”碍于其它三岛相互制衡,始终未有行动。而衣冠楚楚的骁言正,除了每日早起观海之外,只有一件事做,便是劝规急躁骄奈、满嘴抱怨的爱弟骁言直。南宫蓉那一岛之人,除卯时与舍外晨练外,终日闭门在屋。鹿子巨依旧每日睡到申时才起,晚上又是点灯至寅时,唯有一日自去过彦怀文书房待了两个时辰。 受了重伤后,在爷爷葬礼上大哭而至过度伤心的秦笑,听了南宫蓉“挑衅”之言在中家养伤。 回家之后,他躺在床上昏睡了两日,醒来之后又在床上躺了三日,这三日间,他不眠不休,只是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出神,脑中一直在想那姓余的恶人为何要狠下毒手将爷爷杀死,或又想那恶人怎会那般厉害的武功,自己要怎样才能为爷爷报仇。 除了每日午时,小云儿母女每日会送来汤水菜饭,他却只喝几口汤水吊住小命外,不再有任何进食。傍晚时分,也陆续会有其他叔伯姑姨来探望他,告知他一些旧舍那边的情况,或劝他好好吃饭,可他却只字不言,只是躺在床上呆呆地盯住墙壁,眼中泛着泪光。 众人离去之后,便只剩秦笑一人在家相对四壁。素来活泼开朗的秦笑,失去至亲,又思念父母切深,只能将形影相吊之苦化作满念复仇,身体才得以强撑。 到了第六日午时,小云儿母女依时送来饭菜,秦笑勉强喝了几口鲢鱼清汤,又转身不语,小允儿母女只得默默离开。 二人出门后,秦笑只觉躺得腰背酸痛,欲起身舒展,但因重伤未复,进食偏少,手上竟无半点力气,啪地一声,便落床在地,手肘膝盖被碰的生疼,半响作不了声。 缓过疼来,秦笑一手扶在床边,支起右腿,用上全身尽力,才闪着双腿站立起来。久躺伤气,忽地直立起来,秦笑双眼发黑,头昏脑胀,顿了半响才得气血回流正常,看得清事物。他甩了甩头清醒自己,在床边坐休了好一会儿才可正常起身。 起身之后,环顾清冷的房间,甚觉茫然,想了一想,便在家中翻箱倒柜,像在找什么物事,却并未找到。 于是扶着墙壁蹒跚走到厨房,又在橱柜中翻找半天,却只有几只碗碟。再看那灶台之上,也是空空如也。往灶台下方炉中摸去,便取出一支烧了半截的柴木,拿在手上比划动作,心道:没有菜刀,也只能将就了。又左右摇摆地出了门去。 刚走到院中,忽地想到什么,返回家中,在爹娘屋内的大木柜中找到一把匕首,大喜,迅速抹掉颓废之色,鼓起精神,欲往旧舍杀了那姓余的狗贼。 从秦笑家到旧舍,从宽边正路走,需一炷香时间,而从崖边小道走,只需半柱香时间,秦笑不假思索地选择从小路而去。 虽体力尚在恢复阶段,复仇心切的他全以精神扫除疲弱,数百步便行至崖边小道。 那崖边正是秦三公贺生及遇害之地,直逼大海。 此时正午,骄阳正燥,碧海之上袭来的海风亦是热气灼灼,秦笑全身已被汗水侵透。上次见海,是爷爷遇害之日,再次见海,却是为爷爷复仇之时。看到爷爷遇害之地,秦笑呆呆地看了半响,仿若那情那景尚在眼前,爷爷那句“猴大侠”依旧在他脑中回旋。 又是一阵心痛,秦笑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忽听得有人在后方呼喊自己名字,回头远远看去,却是彦怀文一家三口。 原是母女二人走到半路,小云儿想要再陪陪秦笑,于是二人折返。到得秦笑家中,却寻他不见,恐迟了生变,立即跑回家中告知彦父。彦怀文猜测秦笑从小道往旧舍报仇而去,三人马不停蹄地追寻秦笑。 见彦叔叔衣襟湿透,彦伯母拉着小允儿紧随其后,两人皆是满脸通红,秦笑甚觉抱歉。 至秦笑身前,小云儿望着秦笑,气喘吁吁地,却掩不住稚嫩可爱的声音,说道:“笑……笑哥哥,咱们……咱们回去罢!”见她圆圆亮亮的眼中露着关切之渴求,秦笑心中一暖,无法拒绝却又不肯放弃刺杀,不知如何作答。 彦怀文稍作平复,劝道:“之前那位南宫姑姑说过的话,你怎忘了?等彦叔叔想好法子,咱们再替爷爷报仇好吗?” 秦笑觉得为难,满心灼热的要去复仇,已经等无可等了,彦叔叔却又要规劝自己,不愿答应却也不知如何为好。 斟酌之时,却见南宫蓉从小道另一头急促走来,脸色焦急。 至秦笑四人面前,不等招呼,她即开口询问道:“彦先生,虽知有些冒昧,但在下确有一要事相求!”彦怀文疑问道:“请讲!”南宫蓉低头左右转动眼珠,面显为难之色,不知如何开口但又必须开口,试探地问道:“彦先生,不知这岛上可还有其它地方可以容纳我无雨岛一岛之人?”彦怀文惊愕,道:“莫不是旧舍残旧,你们女子家住不惯了么?”“倒不是!”南宫蓉不知如何解释,道“如今我们已无家可归,得无星岛安身已是万幸,怎会嫌弃!只是……只是……”彦怀文认为南宫蓉不是可恨之人,见她此刻有难言之隐,道:“南宫岛主有何要事无妨直说,其他人彦某不愿答允,但南宫岛主开口,彦某还可考量一番。” 身旁彦夫人亦是连连点头。 南宫蓉依然难以直言其意,吞吐而道:“我……在下……在下的弟子尽是……女儿身,不甚方便!想寻了别处搬去。” 这无星岛上之人民风淳朴,居民甚少,男女嫁娶之事皆是父母做主,且多半年龄相仿,青梅竹马,彦怀文夫妇便是其中一例。虽自小便常在一起结伴玩耍,却都是守礼法之风,十多年相处下来,亦是待到成年之后,拜堂成亲之日才行周公之礼。 故彦怀文对南宫蓉的话似懂非懂,道:“你们女子家住在男子之间,定是瞧不惯那些粗鄙懒散的习气,只是,这岛上除了旧舍那里,也就是我岛岛民现住的居所,却无一间空屋……何况你们有百十号人物……只怕……”南宫蓉其实早已料得此事不会如心中所寄望那般美好,只是也要亲自一问方可死心,不等彦怀文说话,她即慌忙说道:“如此,那也是多谢彦先生了,告辞!” 言罢,快速转身而回。 彦怀文四人未懂南宫蓉的言下之意,皱眉思索,望着她的背阴消失在树丛之间方才回过神来。经得南宫蓉一打岔,秦笑的怒气也稍有转移,又经彦怀文一番劝解,小云儿渴渴之求,才答应暂且回家再做打算。 傍晚,秦笑狠狠地吃了四碗饭,喝了一大钵鱼汤,顿感体力倍增。岛民陆续来探望他,他终于渐露微笑,待众人归去之后,已是戌时。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昏暗暗。 想起往日爹妈、爷爷在家中,这个时辰应该是熬了鱼片粥、野菜粥,或是椰子汤等宵夜,四人围在桌上边吃边聊天。 爷爷每日都会拿出一块奶奶生前所作的圆石绘画,然后讲诉上面所画之事。虽奶奶过世已有五六载,但爷爷对奶奶的思念之情却与日俱增。这些往事,秦笑已听了不下百遍,却每次都如初听般感同身受。说到爷爷做错事,奶奶便罚爷爷穿着椰壳制成的马甲跃入海中学海狮憨态,秦笑会笑滚在地;说到奶奶生病,卧床不起时还惦记着要爷爷每日服下疏通血道的芥兰汤菜,秦笑会潸然泪下。 昔日温馨之家如今只剩他孤伶一人,冷清孤寒,窗外海浪之声,蝉虫鸣叫之声,风声雨声此时骤然响起,直比平日清晰千倍万倍。他深深吸气一口,揉揉发酸的鼻子,起身往屋外走去,只一派“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之景。 秦笑忽然想到南宫蓉今日匆忙神色,甚觉好奇,又想起前些天叔伯来探望他,跟他讲述旧舍的情况。 而自己也是好长时日未曾去过那里,最近一次也是五个月前,自称武艺高强,要与由伯的长子由大明一争高下,结果缠打生绊之下将其额头打破,怕被爹爹责骂,便自去旧舍躲了三日。再想到那可恨的余狗贼住在那里,恨不得此刻便将他手刃。环顾四周,已是漆黑一片,料想大家都已睡了,便再起去往旧舍之念。 估摸了一下,自己对岛上地势情况可谓了如指掌,便想去探探虚实,可有机会下手。迅雷不及掩耳,秦笑再取了匕首踹在怀中,小心翼翼地从小道去了旧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第七章 娇女非命惹疑猜 相距百米之距,秦笑小心翼翼地伏在一块大石之上,大石被树从遮挡,他扒开叶片,便见熙熙灯火,微杂之声,相比往日荒凉漆黑,虽少了些恐怖,但却多了忧患。 半个时辰后,喧声渐弱,灯熄人寂,只有两间屋子还剩下微弱灯光,秦笑才蹑手蹑脚地靠近屋舍。 不足十米距离,秦笑似听见女子弱弱地哭泣之声,时夹一些责骂之声。 依着声音走去,秦笑贴近一所木屋,从窗缝中看去,尚有一盏油灯点在饭桌之上微微弱弱,那饭桌旁,坐着一名中年女子,细细一看,正是白日里才见过的南宫蓉。 南宫蓉坐在长条凳上,脸上着怒,嘴唇半张,呼吐着沉促的气息。她面前站了三名女弟子,中间为首那女子,正用手擦拭脸上泪珠,小声抽泣。 那女子虽身材娇小,却体形婀娜,丹凤眼,眼神勾魂,薄嘴红唇,若不是穿了包裹严实的素衣,也算得上妖媚撩人。 南宫蓉责道:“小若,日日都要诵念的岛规,你不记得了么!上次便警告了你,这几日竟愈加放肆了!”那女子名小若,她不说话,只是抽泣,嘴唇一厥一瘪,像是并不愿认错。南宫蓉又责:“余岛主那手下是好人么,你竟也瞧得上?勾勾搭搭,置岛规不顾在先,自甘堕落在后!”那小若却不服气,抽泣道:“如今……岛也沉了,死了多少……师姐师妹,岛没了,还说什么……什么岛归?”听着小若敢说出这等话来,怒不可及的南宫蓉起身,啪地一耳光扇在女子脸上,小若疼得哇哇大哭。 身旁另外两名女子惊慌失色,扑跪在地上,哭求师傅饶恕。南宫蓉转责她二人,道:“此刻才知道哭了!你二人每日清晨见那骁岛主出门观海时,直勾勾地盯着人家,魂儿都要给勾去了!”二女子不像小若那般胆大,一个劲求师傅原谅,说今后再不会看骁言正一眼。 那骁言正气质儒雅,言语谈吐轻柔之极,又是一岛之主,颇受女子喜爱,被二女子多瞧上几眼实也正常。 小若嘴上还嘀咕道:“瞧便瞧了,那有什么!” 秦笑年纪尚轻,对男女之事未曾促及,在窗外听得有些羞涩,但见得那小女子嘴上尖利,未忍住笑出声来。 听见笑声,屋内四人齐看过去,南宫蓉三两步便移到窗边,劈开窗户,一把将秦笑抓了进来。南宫蓉手上力道大,秦笑脚跟不稳,啪地扑到了地上。 待他转过头来,南宫蓉才看清面目,吃惊道“是你!” 那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迅速起身,站到南宫蓉身后,小若也不再啜泣,好奇地看着秦笑。 南宫蓉问道:“你到这里做什么?” 秦笑站起身来,望着南宫蓉不知如何解释,南宫蓉忽地反应过来,小声道:“你是来寻余岛主的?”秦笑点了点头,又再摇头,本意是来找余连横报仇,却也知道他的厉害,虽心有不甘亦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先来探探虚实,却不知怎样同南宫蓉描述。 南宫蓉轻轻地拍了拍秦笑肩膀,温声道:“我跟你说过,养好身子,练好武功才可找余岛主报仇,知道么?”秦笑又点点头。 南宫蓉正要让秦笑回去,又想到他刚才在窗外不知可有听到屋内谈话,道:“方才你可听到我们说话了?”秦笑道:“听了,只是不太懂。”南宫蓉稍稍放心,叮嘱道:“此事只是我们无雨岛的内事,希望你不要传扬出去,女儿家最重要的是名声,要是败坏了,就无法立足了。”秦笑点头道:“知道了,我也只关心那余狗贼死活,此事我不会传扬的。” 南蓉蓉满意地笑了笑,又说要送秦笑回家去,秦笑谢过,坚持要自己回去。 走出屋外,秦笑只见左侧有一人影闪过,往对屋去了,那对屋尚有灯油未灭,秦笑以为是有人起床解手,便不以为意。只是夜探而来,不仅未找到余恶人,还被逮个正着,已然打草惊蛇便也不敢多留,失望地回家去了。 又在家中休养了三日,秦笑不断思索南宫蓉所说之话,要学好武功才可找余恶贼报仇。想想自己确实武力微薄,却又不知何处可以习得高强武力。唯一可求学的鲁师傅,也已失踪数日,而除了余恶人外的其他三岛主,又不敢亲近,更别谈求学武功。 正苦思冥想,却听得有人在外高喊,什么死了,什么恐怖之类。 秦笑迅速夺门而出,正是那高壮汉子在外奔走传话,而此时已聚集了数十名叔伯。他几步上前,问发生何事。 高汉喘气讲述,说今早自己到海边捉鱼,却看到有一白衣女子死在海边岩石之中,因面目被海水冲泡,难以辨认。不知是无星岛上的哪家闺女,这才挨户通知。 众人随高汉前往事发地点,远远地便看见已有一群白衣人围在那处。 秦笑心中一紧,隐隐觉得不妙,快步跑上前去,见正是南宫蓉抱着那白衣女尸。 虽被海水泡过,秦笑一眼便认出女尸正是那晚在南宫蓉屋中见到的女子小若,凤眼细眉,鲜红薄嘴已变作苍白无色。 南宫蓉又是伤心又是恼恨,道:“早已命你不要同那阿枫来往,你偏不听……如今可好,竟被那挨千刀的娃子给杀了!” 此时,彦怀文亦赶到此处。 他蹲下检查那女尸身体,却未见任何刀痕伤口,皱起眉头,道:“这女子只是脸部被海水冲泡,并非淹死,又无刀痕,不知死于……?” 南宫蓉一女弟子道:“师傅说,他是被余岛主的手下阿枫一掌震死的!” 彦怀文心道,是了,你们习武之人的手法,难怪我从未见过这等死法。又问道:“你们怎知他是余岛主手下杀死的?” 南宫蓉从怀中取出一张叠成四折的纸递给彦怀文。彦怀文接过一看,那纸已被海水浸透,他小心打开,纸上写了一排字,虽有些模糊,却还是看得清写的是“子时海滩老地方见,阿枫字”。 彦怀文疑道:“单从这张字条,并不足以说明是阿枫下的手啊!” 女弟子又道:“前日师妹收到阿枫的字条便要同他幽会,我们劝过她,可她偏偏不听,还说今日去了,便要阿枫娶她做妻子。她走之后,我们也不敢告诉师傅。可过了一天一夜还不见师妹回来,我们这才慌了,立即告诉师傅。师傅命我们不要声张,再到岛上四处寻找师妹,今日清晨才在这里发现师妹尸体,只是可惜……”说罢,又哭了起来。 南宫蓉已气得头晕力弱,又怒狠狠地道:“天下男子皆薄幸,定是那挨千刀的娃子玩弄小若之后,又不肯娶她,小若再苦苦相逼,那挨千刀的娃子便狠心杀了小若!”又再叹了叹气,道:“此事也怪我,怕这样的丑事传言出去坏了我无雨道的名声,只是警告了小若,要是我早早地阻拦了阿枫,他也不会杀了小若!” 彦怀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也不知怎样安慰南宫蓉,自己教导学生是内行,安慰女子这等事却甚为生疏,唯有说道:“要是南宫岛主没有选好安葬小若之地,彦某可以指引。” 南宫蓉点点头,对女弟子道:“你们跟了彦先生,将小若抬去安葬了罢!我还有要是要做。” 那十数名女弟子应了师傅,将小若接过,跟从彦怀文而去。 秦笑看了这一幕,想到那日在南宫蓉屋中才见了小若,她活生生地,又牙尖嘴利,自己还曾笑过她。怎知不过三日,她竟死于非命,此刻只觉得心中堵着一股气,难以疏通。叹了叹气,向南宫蓉问道:“你也会恨那余狗贼么?”南宫蓉道:“此事虽与余连横没有直接关系,但他手下的事,他不可不管,我现在就找他去!”秦笑也想跟着南宫蓉前去,却被高汉及叔伯硬拉着回去。 秦笑跟着队伍拖拖拉拉地走到最后面,不时回头看去,直想去看看南宫蓉如何与余恶贼对峙。 叔伯们在前面讨论此事,说余恶贼教出来的手下也是这般恶毒,竟能将自己相好的给杀了,以后更要小心防范,千万不可踏足旧舍,否则性命难保。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秦笑又悄悄地折返而去了。 到得旧舍,便见南宫蓉及余连横等人在舍外争吵。 听到余连横怒吼之声,秦笑吓得心中砰砰乱跳。险些被余连横踩死,他仍心有余悸,虽日日夜夜念着要给爷爷报仇,但见到余连横,却是忌惮的很。但也不甘心,只好偷偷地躲在远处观看。 听得那余恶贼道:“杀了便杀了,没杀便没杀,我余连横的人跟老子一样敢作敢当,岂会赖账!”南宫蓉道:“若不是你手下杀的,他怎不敢出来对峙?”余连横冷笑一声,便命人叫了阿枫前来。 只见从屋中跌跌跄跄地走出一男子,那男子只比小若高出一个头,在余连横的队伍中可算最矮的一个。他面色痛楚,眼睛发红,像是刚哭过。 走到南宫蓉面前,南宫蓉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道:“我今日便要替小若杀了你这狼心狗肺之人!”阿枫跪到地上,泣声道:“小若死了,我愿与他同去,只是,我确实没有杀她,我怎会杀她!”南宫蓉哼道:“少在这里做戏,杀了又怕了么?”言毕,拔出手上细剑往阿枫喉咙刺去。 此细剑较平常之剑窄了一半,长短无异,剑重颇轻,剑尖部分细而尖,光照之下银光熠熠,往前刺去,硬朗决绝。剑名‘’朗轻剑‘’,恰如南宫蓉性情,硬朗而轻柔。 剑尖刚要触及阿枫喉处,南宫蓉手上受了余连横一弹腿,朗轻剑飞将出去。 余连横道:“从来只有老子乱杀别人,哪有别人敢乱杀老子的人!” 南宫蓉一翻身拾起朗轻剑,又往余连横身上刺去,两人着力交锋。 南宫蓉力道沉着,剑势却婉转花哨,臂上袭来内力传在腕上,每每出招重而速,但剑法颇有炫耀之嫌,使得好看却不实际,因而未占上风。 而余连横,虽手上武器小巧玲珑,却狠毒至极。他发出九针银***得南宫蓉手忙脚乱。 银针射毕,余连横又从背后取出一把黑铁剑,此剑款式普通,亦不锋利,但因他剑招奇特,黑铁剑在他手上竟显得高上神妙。他剑指南宫蓉面部,剑力却落在她腰上,剑指腰部,剑力又落在手臂上,如此拆了几招,南宫蓉即感眼花缭乱,难以防守。 两只剑,一黑一白呯呯呯地拆了二十几招,黑铁剑便刺在了南宫蓉的肩上,她往后退出黑铁剑尖,肩上鲜血溢出。 高下既分,余连横也不再咄咄相逼,将黑铁剑收在背后,露出得意之色。毕竟,他要的是权力,是南宫蓉臣服。 南宫蓉痛得脸上扭成一团,却未出声示疼。点了肩上穴道止住流血,瞪着阿枫道:“今日要不了这小子的命,它日我必定依依不饶!”阿枫道:“不须它日,此刻我便随了小若去……”言毕,从腕带上取出一支小刀,就往喉咙刺去。 余连横脚尖踢出地上一块小石子,便将阿枫手上小刀击落,道:“没出息,为了一个小女子殉情,丢尽我余连横的脸面。”阿枫不敢再寻死,只是显得甚为难过。 南宫蓉觉得奇怪,这挨千刀的阿枫既然狠心杀了小若,又何必在此装腔作势呢?必定是这小子虚伪狡诈,不想曝露于人前罢!今日敌余连横不过,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往日只想寻得此处安身立命,不想与余连横正面对抗,但事到如今,阿枫玩弄并杀死小若,败坏了无雨岛的名声,于情于理,此仇将是不共戴天。 躲在远处的秦笑见身为一岛之主的南宫蓉都敌不过余恶贼,心中又多了几分担忧,报仇之事更是急之不来,失望地回家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第十章 蓬发垢面引出海 小云儿走到彦怀文身边,问道:“爹爹,你平日教我的诗,都是念起来欢喜上口的,今日这首小云儿没听过,但却知道与往日的不同。”彦怀文看着小云儿的脸,充满疑问的脸上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他道:“爹爹所知有限,往后你会知道更多不同的诗,自己要好好学了。”小云儿点着头,却不明白爹爹话中的意思。站在堂屋的彦夫人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心中五味杂陈,她望着彦怀文,彦怀文也望着她,两人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良久,彦夫人又才去了厨房做饭。 这几日,秦笑仍在家中练习《内经初篇》,失去至亲挚友,他再也无法等待适当的报仇时机了。只是,日日苦练,除了强健体魄外,内力并无半点增长。正寻思着,要是有人指点便好了,却听见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家中除了自己并无他人,秦笑心中甚紧,只道是那姓余的贼人又来作恶了。于是取出匕首握在手中,屏住呼吸,悄悄地摸向厨房。 贴在厨房的门边上,秦笑往里探去,只见灶下米缸旁蹲着一个毛发蓬乱,衣衫褴褛之人,那人虽是背对着房门,秦笑仍看得出他是从米缸中抓了生米,一股劲的往嘴里塞。秦笑稍稍放心,因此人看来并不是余恶贼,但也奇怪,若是无星岛民,怎会跑到自己家中来偷吃食物? 那人像是察觉到屋外有人,回头一看,秦笑正瞪着他,他吓得将手中生米抖落在地,低埋着头,就要往屋外逃窜。秦笑堵在门口,那人冲过来却撞在了秦笑的臂膛之上,随即倒了下去。秦笑跟着蹲下,右膝压在那人身上,再用手提起他的胸襟,仔细一看,惊道:“鲁师傅?” 那人正是秦笑口中经常念叨,武艺高强的鲁师傅。鲁师傅挣扎着要起身逃开,却因久未进食,气乏头晕,昏了过去。 等再模模糊糊开眼时,却见身旁围了一堆人,有秦笑、彦怀文和一帮老者。鲁师傅惊慌失措,但因饥饿太久,无法起身,只得将脸转开,脸上尽显羞愧之色。众人疑问他,失踪两月有余,发生何事,为何弄得如此狼狈?他却只字不言,紧咬嘴唇,眼眶泛红。 秦笑端来一碗海虾焖饭,鲁师傅狼吞虎咽地吃完,又倒在床上昏睡,这一睡,便睡了两天两夜。 这晚,月色登空,众人都睡下了,彦怀文悄悄地来到鲁师傅房间。 饥饿困顿的鲁师傅已然恢复过来,见彦怀文进屋,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两只手想抓住什么来掩饰慌乱,却只有薄旧的毯子。 彦怀文看出了他的不安,道:“鲁师傅可好些了?”鲁师傅强作笑脸,道:“好……好多了。”彦怀文走向他床边,鲁师傅更加不知所措,像似只愿钻到床底去。彦怀文怕太过靠近,更加使鲁师傅惊怕,便停下脚步,坐到对边,道:“一两月不见鲁师傅,怎地像是换了一个人?昔日我俩一文一武,在这无星岛上相交甚好,你究竟有何事不好说的?”鲁师傅眼神游移,显得有些丧气,道:“在无星岛上九年有余,这九年却是我一生中过得最舒适的日子,哎……可惜回不去了!”说道这九年,彦怀文回忆起当日的情景,颇有感怀,道:“鲁师傅当年途径无星岛时身受刀伤,说是海盗所为来此避难,从此便成为这岛上一员,后来知你身怀武艺,几个孩子便常常缠着你要你教他们习武,你却怎么也不肯。现在想来,鲁师傅当是另有隐情了。”鲁师傅又是一番愧色,道:“身不由己!只求彦先生念在昔日交情,放我出岛去。”彦怀文其实早已料得鲁师傅会有此一求,道:“鲁师傅来我无星岛虽有不轨之求,却从未伤害我岛一草一木,彦某自然是会帮你的。只是,那个人如此害你,你却还要庇护他么?” 鲁师傅一惊,心道,彦先生怎会知道此事?莫非他露出了端倪? 见得鲁师傅这般神情,彦怀文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又道:“你肯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在无星岛潜伏九年之久,如此忠心于他。可如今利用完了,他便置你不顾,你却还不醒悟么?”此话正说中鲁师傅心思,他躲藏之色瞬间化作怨恨之意,双手就要将旧毯撕碎。彦怀文继续以言辞攻击鲁师傅防线,道:“如今,他就要大权在握,就要夺得至高武籍,而你,立下如此大功,却险些被饿死,还要只身逃亡,躲避他的杀害,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彦怀文所说的,正是鲁师傅心中不愿承认的,却又是事实,他终于无法忍耐,嚎啕大哭。 彦怀文又再安慰鲁师傅,告知鲁师傅,那人已经大出动作,岛上多人已遭他害死,并已威胁到每个人之安危。终于,多番软语侵袭之下,鲁师傅说出了一切实情,何人指使他来无星岛,所为何事,如何与之联系并如何引他前来等等。 鲁师傅所说之事,加之自己掌握的一些线索,彦怀文已对两月来所发生的事,其中之原委,其中之动作了解得十之八九。于是,他开始一系列的部署及勘察,以待时机到来。 他先是来到观星台,这座三百多年前被一把火化为灰烬,藏了千余部书籍的观星书阁残址。如今荒草丛生,只余底部台阁。在得知这是书阁之后,彦怀文即对此另眼相看,他知道,天下政权随时皆有可能风雨飘摇,而文化的薪火相传才是融通百姓代代不灭,越来越锐的武器。 见这满目疮痍,彦怀文不知从何入手,但他坚信,当日司空南大侠必定留下了可以造福后代的东西。他取出铁锄,开始掘这百尺遗台。 自观星台回来之后,彦怀文又让小允儿唤秦笑来家中吃饭。晚饭过后,彦怀文让秦笑单独来自己书房。 见彦怀文郑重其事,秦笑倍感不适,道:“彦叔叔今日怎地如此奇怪?”彦怀文道:“笑儿,彦叔叔那日见你为小若之死甚为气恼,你是之前与她相识么?”事过多时,秦笑不知彦怀文为何会问起此事,但当日南宫蓉曾要求秦笑不要将所见之事传扬出去,秦笑果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此事,现在彦怀文突然问起,自己唯有摇头道:“我答允过南宫姑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彦怀文得知秦笑之前果然偷偷去过旧舍,对他的诚信略有欣赏,道:“笑儿,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诚信,颇有侠士风骨!其实小若与阿枫之事,岛上人人皆知,叔叔并不要你背叛承诺,但若你知道小若不是阿枫所杀,你可愿帮她找出凶手。”秦笑道:“不是阿枫所杀?那是谁?我定是愿意帮她的!”彦怀文道:“那你细细告诉彦叔叔,你去旧舍那晚之事。” 秦笑想了想,南宫蓉要自己保密之事,如今确是人人皆知,自己若说出来也谈不上不守承诺,如果可以帮上小若,那更值得,便对彦怀文细道:“那晚我想去寻余恶贼报仇,走到旧舍,见还有两间屋子亮着灯,其中一见是南宫姑姑的房间,我便在屋外偷听,哪知被南宫姑姑发现了,让我保密后,便放我回家了。”彦怀文道:“两间亮着灯?还有一间是哪间?”秦笑道:“是南宫姑姑房间的斜对屋,我走时,那间屋子还亮着灯。”彦怀文又问:“你可有发现什么异样?”秦笑仔细想了想,灵光一闪,道:“却有!那晚我走出南宫姑姑的房间,见了一个人影往对屋去了,我以为是有人起床解手。”彦怀文呼了一口气,疑惑尽解,道:“是了,果然是他!”秦笑不解,道:“他是谁?是那人影么?是他杀的小若?” 彦怀文没有向秦笑说明一切,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他不想让他再遭受欺凌,不愿他在此被人宰割,当日送南宫蓉出海时萌出的想法现在更加确定了。他向秦笑问道:“笑儿,你一定要为爷爷报仇么?”秦笑眼神坚定,道:“笑儿今生今世,不论受多大之苦,也要给爷爷报仇的!”“好孩子!”彦怀文摸了摸秦笑额头道:“可这岛上没有一人能教你武功,你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那姓余的。”秦笑道:“鲁师傅不是回来了么,我可以求他教我。”彦怀文道:“鲁师傅自身都难保,他教不了你。”秦笑想到鲁师傅容颜憔悴,终日躲在屋中,确实不像当初自己崇拜的那个武艺精湛的鲁师傅,失望地道:“那还有什么法子呢?”彦怀文再深深地沉了沉气,终于说出那酝酿已久的想法,道:“彦叔叔将你和小云妹妹、彦伯母、鲁师傅一齐送出无星岛,去中原大陆,好么?”“出岛?中原大陆?”秦笑惊愕,他从未想过离开无星岛,也从未想过外面的世界,道:“可是爹爹妈妈尚未回来,我还要在家里等他们!”彦怀文道:“笑儿,你爹爹妈妈出海三四个月也不见归来,不知是否出了什么事,或者他们仍在中原,你也可以寻他们去,留在无星岛上,可能会像由大明一样被人害死,还怎么给爷爷报仇呢?” 对于一个少年,一个有求学之欲,一个有意念的少年,彦怀文这样的提议,他是易于接受的,他认真地想了半刻,随即问道:“彦叔叔,中原大陆也有侠士么?他们很厉害么?”彦怀文笑道:“自然有的,且比姓余的厉害百倍,司空南大侠不就是自中原大陆而来么?”听得彦怀文如此说来,秦笑立即神采飞扬,道:“小云妹妹也去,那更好了!彦叔叔,你不去么?岛上的叔伯阿姨,弟弟妹妹呢?”彦怀文神色凝重,道:“彦叔叔尚有要事,若是完成顺利,自然会出海来寻你们,至于岛上其他人,彦叔叔也问过了,他们有的年事已高,经不起海上风浪,有的舍不得孩子,也就只愿留在无星岛上了。”秦笑道:“彦叔叔,你放心,将来我学成武功,就会回来杀了余恶贼,解救大家!”彦怀文满意地道:“好笑儿,只要你们平安便好。你今日回去之后将行李收拾好,但千万别被他人发现了!”秦笑答是之后,便兴冲冲地回家准备行李了。 彦怀文并非指望秦笑学成归来解救无星岛,他只盼望两个孩子能躲过无星岛上的灾祸,盼望两个孩子能平安地度过余生,也盼有人能将无星岛今日之屈辱传于后世,不让这无星岛就此消匿于世间。 如今无星岛上的形势是余、鹿两虎相争,而先前杀死小若和烧了由家的凶手也将呼之欲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第二十章 巫星设局鸿门宴(上) 三个受邀门派皆已到齐,巫星派开始摆设酒菜。南汉属南方之地,又临近海港,是以菜品以清淡咸香为主要口味。 弟子厨人们,端上了猪骨山珍汤、春州秘制烧鹅、深海鲍鱼糕、豉香排骨、鸡汁萝卜丝等菜肴,又配以番禺运来的国酿,美不胜收。 卢臻在堂上对众人说道:“各位掌门尊客,我派喀拉掌门命人精心特制了这些佳肴,请诸位好生品尝,喀拉掌门稍后便到。”连云山怒道:“好大的面子,小门小户也好要我们在此等候!”卢臻赔笑道:“连掌门休要着怒,你们九鹤派是江湖中的大派,连掌门又是一人足以挡百人,我们喀拉掌门怎敢怠慢你们?”连云山疑道:“噢?”卢臻又解释道:“我们喀拉掌门本是西域之人,信奉伊斯兰教,故而饮食之上多有禁忌,而今日为各位准备的都是道地美食,掌门不敢亵渎,只等各位饮用完毕后,掌门才好出来。” 连云山哼了一声,并不相信卢臻的这番说辞,只是今日之意在于弟子们在武功上的演示,不在于吃饭喝酒,且另外两派也无异议,他也不好再计较,便招呼弟子们上桌吃饭。 秦笑和赵霖子见着桌上的美食,真想大口大口地去吃,只是想到之前卢臻不让他们进屋吃饭,现在也不敢轻易动筷。只齐望向坐于斜北位的龙有七,龙有七点头示意让二人吃饭,他二人才欣喜若狂地享受这顿佳肴。 半响,殿上众人才吃完桌上之菜,纷纷称赞这南汉美食乃是珍馐美馔。厨人撤下剩菜空盘,只剩下酒壶酒杯,又点了香炉中点了檀香,瞬间将这大殿染得风雅清芳。 此时,殿上灯油渐暗,两旁刺刺地燃起烛爆爆的火花,正北位了几句,喀拉丝瓦点了点头,卢臻便朗声说道:“各位远道而来参加巫星派举办的星斗大会,敝派不胜感激。如今正是乱时之世,江湖中也受到波及,再无安宁日子。未免后继无人,各门派需要培养出新一代的良秀。而此次星斗大会的初衷,便是让这些新晋弟子们互相学习各派之长,以保他日咱们江湖中的下一代不会被朝廷所执掌。在星斗大会正式开始之前,喀拉掌门的爱女喀拉尤丽将为众位现上西域名族舞一支。” 言毕,殿上掌声轰隆。 几名西域的老伯搬上冬不拉、都塔尔等乐器,便叮叮咚咚地弹奏起来。秦笑听得这西域曲乐节奏鲜明,宛转悠扬,情不自禁地被带动,微微点头跺脚。 大殿后方,转出一名红色纱衣的女子,衣服上钉制了金色的亮片及其白色珍珠等装饰,华丽异常。那女子转了十数圈,终于定在了正中。只见她细辫流苏,乌发弯眉,碧眼深陷,红唇饱满,独特地异域情调很是风情。 秦笑只觉这位姐姐好似一幅广阔辽远的图画,令人好生欣赏。他与赵霖子心情太好,皆是将手指放在腿上弹动。 喀拉尤丽尽情地在殿中舞蹈,转到连云山面前,一双玉手柔萦绕于面前,脖子左右扭动,连云山迷离地望着她,嘴角含笑。转到罗中贤面前,罗中贤本是远远地看着,但喀拉尤丽忽然靠得如此之近,令他甚觉难为,于是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夫人,只见欧玉颜目露锐光,不悦地盯着喀拉尤丽。喀拉尤丽又转到陈炜诚前,陈炜诚一脸正直,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 在喀拉尤丽转回殿中之际,陈炜诚不由自主的回头往弟子中间看了一眼,转过脸来时,却是满面温和地笑着。 秦笑随着陈炜诚的目光往擒苍派的弟子中看去,忽地瞥见那绿衫之中的最后一位弟子,头上紧紧地梳了一髻,肤白脸秀,比寻常男子多了一份柔气,但又隐隐透出刚毅之色。虽是隔得远,但秦笑却见他立于人群之中,异常耀眼。他心道,这位兄长长得真好看,虽说是男子,却比那喀拉尤丽好看百倍。 乐曲渐停,喀拉尤丽作了一礼便退出了大殿,连云山的目光仍是紧随其后。 还未等殿上之人回过神来,只听那卢臻说道:“喀拉尤丽小姐已为大家舞蹈完毕,她今年芳龄一十八,也盼在武林豪杰之中觅得佳婿,若是各位知道那个青年俊杰有意,可向我们喀拉掌门提亲。” 话刚说完,罗中贤立忙说道:“在场之上,擒苍派的陈炜诚少侠不就只比喀拉尤丽大个三四岁么?且一表人才,武功卓绝,和喀拉尤丽相配得很!”陈诚慌忙说道:“不敢!家父临终之时,已将师妹苏镜桥指婚给我,待我守孝期满,自然会和苏师妹成婚,烦劳有心了!”陈炜诚这么一说,便是婉拒了喀拉尤丽,罗中贤又转向连云山,说道:“我看连掌门对喀拉尤丽甚有好感,反正连夫人已去世多年,不如将她娶回家中做掌门夫人好了。” 连云山笑眯眯地说道:“诶!这怎么好!我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好糟蹋这样美丽的小姑娘!”话是这样说,可连云山心里喜欢得很,巴不得立马就将喀拉尤丽娶回家中。但身为一派掌门,怎好轻易表露,便顺势将话题转移到罗中贤身上,道:“我看罗掌门很想将喀拉尤丽娶回去做妾室吧?” 不等罗中贤开口,欧玉颜便狠狠地说道:“他要是敢娶个妾室,我便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和那狐狸精碎尸万段!”罗中贤吓得将手中的酒杯抖落,本想先发制人将此事推到别人身上,不想还是惹了一身骚,慌忙对欧玉颜笑道:“夫人天资国色,我怎会有别的心思呢!” 见三派执掌之人因喀拉尤丽而在言语之间针锋相对,喀拉丝瓦说道:“三位都是江湖中的顶尖人物,小女怎高攀得上,今日主要是让各派弟子崭露头角,不要因小女而耽误了才好!”卢臻顺势说道:“正是!现下便请各派弟子准备准备,随后登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二十二章 巫星设局鸿门宴(下) 解说完后,连云山又对殿中的四名弟子说道:“好好地打,让在座之人瞧瞧这掌法的厉害,今日之后你四人更可闻名于江湖!”四名弟子抱拳行礼,出掌开拳。 火云掌,需先将手掌炙热。内力高者,可运气调息,将真气转至掌上,而后出掌之时能令对方感觉被火烧灼,除让人重伤外更可损其肌肤,受上一掌内外皆受伤;若内力低者要练此掌,需常吃人参、当归等易上火的药材,以达到内体火热奔腾。因此,此套掌法对内力低微之人损害极大。 火云掌招式虽平淡无奇,但其威力之猛不容小觑,收纳反击之间皆可感受其力道无穷。虽四名弟子初练此掌,但要单个遇逢敌手,只要不是一流高手,亦能对个二三十招。只是若不先将基本功练好,此套掌法却是百害而无一利。 殿上之人对九鹤派这套“火云掌”却是拜服。虽这连云山自大粗狂,但却有过人之处,不容小视。 秦笑看得如痴如醉,真想将这三派的功夫一一学了去。想想,哪怕只是精学一样,也能与余连横周旋许久,再多学个几样,对付那余恶贼更是错错有余了。而赵霖子一直看查这大殿,好像有了些眉目,对秦笑说道:“秦师弟,待会我俩上场,一定要小心万分,不可全听师傅的。若是有何异样,我会立马传达给你。” 秦笑觉着今日赵霖子稀奇古怪,言语之间也是话中有话,但素来相信赵霖子,便依着答应了。 九鹤派四名弟子将十六掌“火云掌”一一展示完毕,连云山在旁得意笑之。 喀拉丝瓦道:“连掌门以掌法闻名于江湖,‘火云掌’‘风雷掌’这两套掌法是早年所创,威猛无比。而‘秋云怒涛掌’更是千变万化,奇幻莫测,若是今日连掌门的爱徒使的是这套掌法,那我巫星派的弟子怕是不敢登场了。”喀拉丝瓦表里不一,这番话表面是恭维连云山,心里却想的是:老子本想瞧瞧这“秋云怒涛掌”是如何创作的,好暗地里学了去。谁知这连云山虽爱争强好胜,可也知道留它一手,真是特么的杂种畜生! 连云山笑道:“弟子们能练得上‘火云掌’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那‘秋云怒涛掌’岂是一般人能练的?”言谈之间,九鹤派四名弟子已回归其位,神色露着骄傲。 三派已轮流演示完毕,只剩巫星派压轴。秦笑及赵霖子此时已被龙有七唤至殿后,他对二人说道:“一会儿上殿需全神贯注,听我指示来做。不要畏惧先前那三派弟子的演示,只将自己的本事好好展现出来便可。”秦、赵二人默默点头。赵霖子神色游移,心中另有打算。 便在此时,三人听得殿上卢臻说道:“各位掌门尽情豪饮,现请我巫星派弟子上殿表演。” 龙有七向二人点点头,秦笑与赵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往殿上走去。 步至殿中,所有人的目光皆齐聚在二人身上。秦笑从未有过这般万总瞩目之感,紧张之余也觉得颇为享受。只是在这样高手云集争锋相对的场面,秦笑还不大会讲体面的话,只待着身旁的赵霖子讲话。 赵霖子笑容颜颜,道:“巫星派新晋弟子赵霖子、秦笑向各位前辈请好!感谢前辈们不辞辛苦来参加星斗大会!”说着,便抱拳作礼,秦笑也跟着抱拳。赵霖子继续说道:“今日我二人代表巫星派在此演示师傅龙有七教我二人的兵器功夫,称作‘星云小刺刀’。因我二人所学时日尚短,若其中有得罪之处,实非本意……” “咳咳……” 就在赵霖子说话之时,殿上传来微微的咳嗽声,赵霖子知道这是龙有七在提醒他不要多说话,乱说话。收到提示,他也只好止住本欲说出之话。 秦笑与赵霖子从腰间取出一枚小刺刀,端端地站在正对喀拉丝瓦的位置,只待龙有七一声令下,便好展示这飞甩小刺刀的精准功夫。 “坎壬位” 秦、赵二人不假思索飞出小刺刀,“噹噹”两声,小刺刀稳稳地刺在坎壬位的柱子上。 龙有七又喊出“兑庚位”“坤末位”,二人也是准准地飞出小刺刀于柱子上。 殿上众人只觉诧异,巫星派大张旗鼓地办个星斗大会,就拿这样的小伎俩来招呼江湖老手? 连云山嘲笑道:“还以为巫星派有何奇妙招数,原来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喊个方位便就是高招了么?哈哈哈哈!” 龙有七冷冷一笑,道:“这不过是个热身,连掌门要看精彩的,我巫星派怎会叫你失望?”言毕,对着秦、赵二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让二人戴上眼罩。秦笑与赵霖子信心满怀地照做,拿出备好的眼罩戴于眼上,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只听见自己“砰砰”地心跳声。 龙有七清了清嗓子,喊道:“震已位”。 秦、赵认真辨了辨方位,便朝着震已位飞出小刺刀。又是“噹噹”两声后,便听见一片喝彩,众人称好。听得有人说道“蒙着眼也能刺准方位,那将来即便瞎了,在江湖中仍有立足之地。” 秦笑心中甚喜,本觉着是练这“星云小刺刀”是闭门造车,如今受到外人夸奖,足以说明这套功夫还是不错的。 此时,只听龙有七说道:“现在,我分别说出两个方位,秦笑、赵霖子,你二人各自分刺一位。”这龙有七此时说话的声音语调,比起以往高昂的声线来,深沉低重许多。 “是”秦、赵二人答。 龙有七喊道:“秦笑刺震甲位,赵霖子刺乾戌位。” 秦笑听到“震甲位”,便自信地往这方位飞出小刺刀。 “秦师弟不要!”在秦笑将小刺刀飞出的一瞬间,赵林子声嘶力竭地喊道。但为时已晚,话刚落音,便听见“啊”地一声惨叫。 秦笑慌忙摘下眼罩,但眼前竟是一片漆黑,原这殿上的灯油烛光全被熄灭。此时殿上人声突杂,桌椅杯碗砰砰乱响。只听见一人大喊道:“将这两个小毛贼捉住!不知是谁安插在我巫星派的内奸!别让他们跑了……”而这喊话之人,正是卢臻。 秦笑顿觉懵然,怎么回事?是自己没有判好方位刺中谁了么?可卢先生怎么说我们是内奸? 正在茫然思索之时,秦笑左手被人拉住,拉他之人说道:“秦师弟,咱们赶快跑!”说话之人正是赵霖子,他拉着秦笑便在这漆黑大殿中逃窜。好在有些微弱的月光,依稀看得见影子。二人跌跌撞撞,又听见殿上兵刃相交的声音。 一粗狂的声音说道:“好哇!敢在我连云山面前使这些诡计,我叫你们一个也别想活!”话落,秦笑便感觉一股气流绕在自己身上,强大的压力将他定格在半空,本想紧抓着身旁的赵霖子,却又被气流吸住尽往前倾,眼见要飞撞在柱子上,又被那股气流向后排开,随着桌椅杯碟摔落在地。只听一片“啊哟”地惨叫,黑殿之中竟是倒下了一大片人影。 连云山道:“哈哈!这第一招‘秋云怒涛掌’的滋味好受吧?” 原来方才秦笑受到的那股翻来覆去的压力正是连云山使出的“秋云怒涛掌”第一掌“翻江倒海”。 正在众人起身之时,大殿内突然亮起几支火折子,便可微弱地看轻殿内情况。三派之人皆是怒目相视,各自操着刀剑武器,弟子们皆有轻重不一的损伤。连云山身旁的一弟子肩上插着一只“星云小刺刀”,秦笑才知道,方才是自己误伤了他人,正是懊悔不已,欲上前去解释道歉。 那连云山哪管什么误不误会,只要敢触到自己头上,便是不肯轻易罢休的。当然,他却不像秦笑这般简单,自然知道此事是巫星派设的局搞的鬼,大喊道:“喀拉丝瓦,你个杂种!敢设计你连老子!”说罢,便两步上前去捉那喀拉丝瓦。 喀拉丝瓦诡异一笑,抛出一枚圆形彩弹,那圆弹触地爆开,散出七色烟雾,烟尘滚滚,刺鼻呛咽。众人赶紧捂住鼻口,却仍是没有忍住咳嗽。等那七色烟雾散尽,喀拉丝瓦、卢臻及龙有七等巫星派主脑却已人去楼空。 连云山大怒,心想捉不住主谋那也要抓个凶手,就要朝着秦笑下手,秦笑吓得连往后退。那连云山五指张开的大手就要摁到秦笑胸口,却突地被一根细铁链子绕住手腕,连云山用力一拉,铁链绷得甚紧,他怒道:“罗中贤!你这是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二十四章 赵兄长辞绿衫颜 “哎哟啊哟……” “求你救救我赵师兄吧……你罚我便是了……”崖上一座巨石之后,秦笑恳求着一绿衫青年。那青年正是擒苍派中,脸色俊秀,比喀拉尤丽还好看的绿衫弟子。 绿衫青年道:“那样长的剑插在心口上,断然是活不了了……”这青年声音极是清脆细柔,宛似女子之音。 “秦师弟,不用求了……我胸口……疼……疼得紧,怕是……活不了了”赵霖子气息微弱,喘着气说道。秦笑不肯相信,鼓励着赵霖子,道:“不会的,肯定能治好的。”赵霖子神色之间又痛楚又悔恨,道:“原先……我以为,只要……只要稍微……忍受一些不净之事,便可安稳的活着……我错了……我错了!”秦笑痛楚地说道:“不不不!是我错了,是我错伤了他人,你才会受伤的。”赵霖子干渴苍白的嘴唇颤颤说道:“你哪里……是错……错伤,是咱们被……被利用了!” “利用?”秦笑不解地道。 此时赵霖子胸口的衣服已被血染一大片,他眼前已渐渐模糊,却强撑着精神想向秦笑解释清楚这发生的一切,但抽空的身体已不受控制,口中喃喃说道:“正南门,是……离丁位,大殿……往右挪了一位……”话说至此,赵霖子手上一松便滑落于地,眼皮缓缓地闭上,再也没了呼吸。 秦笑又哭又恨,不明白赵霖子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用手狠狠地锤击地面,直到手破血流仍是不肯停下。 那绿衫青年情急之下取了头不是……我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是怎样的……”绿衫女子道:“你赵大哥不是说‘大殿往右诺了一位’么?也就是说,咱们所以为的位置是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二十六章 十六生辰醉已晚 绿衫女子乘在马背上慢行,秦笑跟在一旁。 相识一两日,秦笑还不知绿衫女子姓名,便说道:“姐姐,我昨日见你站在擒苍派的弟子之中,你也是新晋弟子么?”绿衫女子笑了笑,道:“我爹爹和陈霆掌门是好友,爹爹重病之时将我交托给陈掌门,我自小便在擒苍派长大。爹爹死后,陈掌门便像我亲爹爹一般待我,收我为徒教我武功,那时我只有五岁,如今十二年过去了,师傅他老人家也在三月前去世了……”说道此处,绿衫女子拭了拭眼角泪珠。 秦笑微微点头,道:“难怪你的武功如此了得,并不像新人弟子。那为何要乔装成男弟子呢?”绿衫女子略有为难,道:“我一个女子单独跟着师兄在江湖上行走不甚方便,怕传出去被人说闲话,还有……师傅他老人家临终之时……有些糊涂了,竟将我……将我……” 绿衫女子此时吞吞吐吐,秦笑急问:“将你怎样?”绿衫女子难以将欲说之事说下去,便道:“也没什么……这事我自己会解释清楚……” 秦笑不知绿衫女子究竟何事如此不便说出,忽地想到在星斗大会上,陈炜诚曾说过,他父亲,也就是陈霆掌门将苏镜桥师妹指婚给他做妻子。如此看来,陈炜诚所说的苏师妹便是眼前这位绿衫姐姐了。 秦笑颤颤地道:“你……你叫苏镜桥么?” “嗯”绿衫女子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如此,苏镜桥将会成为陈炜诚的妻子。这样的事实令秦笑心头一阵酸楚,滋味难嚼。他不知为何有这般感受,只道这苏姐姐心肠柔软,自己将她当作救星,若是她成婚之后,只怕自己不好麻烦她了。 秦笑深深一叹,问道:“我叫你苏姐姐好么?”苏镜桥道:“自然可以,你今年多大了?”秦笑算了算日子,有些期待又有些失望地说道:“我……三日后十月初二,我便满十六岁。” 往年的生辰,秦笑一家其乐融融,今时不同于往日,他孤独落寞。但好在有苏姐姐一道,也算安慰。 苏镜桥看了看前路,说道:“十月初二咱们去城里吃顿好的罢!”秦笑喜道:“苏姐姐你真好!只是你不是还有大事要办么?”苏镜桥如指诸掌地说道:“要去的地方自然是要先查探一番,吃顿饭却也不会耽搁什么!” 秦笑心情颇佳,跟在苏镜桥身后甚是雀跃,只觉这道旁风景怡人,好不悠美。 二人不急不缓地行了三日,便进入兴王府境内。 兴王府乃是南汉首府,战士军将颇多,又是临海之国,故而又都有海上征战之优势。 时为公元958年,南汉大宝一年,也是渐趋衰落之年。当时刘鋹继位不久,其庸懦无能,又荒淫无道,极度宠爱一波斯女子。将朝政为人于龚澄枢、陈延寿等人,宦人甚多。又倾信于巫术之道,一切之事信奉巫术占卜,樊胡子之威名便是因此盛行于天下,而巫星派更依附于樊胡子名下迅速崛起。 秦笑于苏镜桥投了一间客栈,此客栈名“仙鸣楼”,乃兴王府最大的客栈酒楼。 二人略作洗漱休息后,便在大堂点菜吃饭。 苏镜桥让秦笑自己做主,要他在这生辰之日吃上一顿好的。秦笑点了富贵醉鸭、金玉酱牛肉、荣华清蒸鱼、宫廷咸香鸡及仙脆萝卜丝、锦云豆腐等菜肴,又点了两壶西域葡萄酒,正欢饮豪吃。 秦笑每样菜都尝了一遍,失望说道:“苏姐姐,这些菜名起得如此金贵,可吃起来甚是普通,如此豪华别致的酒楼,做菜师傅的手艺也忒差了!”苏镜桥道:“京畿之地来往之人众多,这样的酒楼只图钱财银两,不会管你爱不爱吃的。”秦笑不解,道:“既然不好吃,又怎会这般客似云来呢?”苏镜桥扫视了四周宾客一眼,小声道:“这家酒楼是朝廷中人所开设,许多达官贵人都会来此……其中的原由也不好多说,快吃罢!” 秦笑也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只道自己吃惯了海味,不易接受其它口味。再兴致勃勃地倒了一杯葡萄酒,饮了一口,却觉酸酸涩涩,滋味大好,道:“这酒我爱喝!”又斟满一杯,祝道面前,说道:“苏姐姐,秦笑很是感激你陪我过这十六岁生辰,若今日没有你,我尚不知身在何处!”说罢,两人一饮而尽。 正在二人连喝数杯,兴致正浓之时,八名官家打扮之人进了仙鸣楼,坐在一旁的窗口位置。 店小二急忙上前招呼,那八名官家客人手气粗豪,掷了两锭金子到桌上。其中一名塌鼻宽嘴的男子指着金子说道:“好酒好菜尽管上,这只是你的赏钱,哥几个吃得高兴了,更会多多的赏你!”那店小二喜笑颜开,点头哈腰地谢道:“冯狱长越发豪气了!谢谢谢谢啦!”,再拾起桌上的两锭金子揣在怀中,手舞足蹈地喊菜去了。 那八名官人正是兴王府中的狱卒。 秦笑见得那些人如此豪气,竟望得呆呆的,苏镜桥连踢他数脚方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道:“苏姐姐,官家之人这般有钱么?”苏镜桥摇摇头,示意让秦笑别再谈论此事。 店小二迅速地上了二十几道好菜于官家之人桌上,八人大饮几杯酒后,边吃着菜边开始聊话。 那冯狱长说道:“大人下了命,明日将会在牢中处死仇老二,咱们的油水便要少了一半了……”一名瘦脸小眼的狱卒说道:“牢头儿,之前大人还说要多留那仇老二一段日子,怎会突然要杀了他?”冯狱长顿了顿,压了压声音,说道:“仇老二被捉来半年有余了,他仇家帮的钱也差不多全都送到了大人手上,咱们得的也只是蝇头小利。既然仇家帮的家财都已散尽,大人还留他何用?”说罢,八人一齐阴冷地笑了一笑。 秦笑听得怒气填胸,甚想起身上前质问那些狱卒,却被苏镜桥按住。 又听那冯狱长说道:“仇老二死了不要紧,咱们只图巫星派多捉些有钱人来,那油水才会源源不断……”说罢,嘿嘿嘿地笑着,其余七名狱卒也连连称是,又不断地给冯狱长倒酒。 听得这样的事竟和巫星派有关,秦笑更是难以按耐,直气得手脚哆嗦。苏镜桥脚踩在秦笑的脚上,才抑制其冲动。 那冯狱长及七名狱卒吃喝了两三个时辰,直至夜色深沉,仙鸣楼中宾客尽去,才醉醺醺地离开。 八人摇摇晃晃地行至街口转角处,便抱拳作别,分散而去。冯狱长与三名狱卒往南面而去,另外三名狱卒一同往西面而去,那名瘦脸小眼的狱卒自行往北面而去。 小眼狱卒跌跌撞撞地走了四五百米,醉眼迷离中见着地上有两个身影一闪而过,他回头看了看,却只有一条空空冷冷的街道。他只道自己酒喝太多,产身幻影,暗自笑笑,又再走了数十米。忽地撇见那两个身影矗在地上,小眼狱卒心中一叮,立即感觉不妙。身为狱卒,办案捉人多年,自然能觉察其中之诡异,当下并未回头,只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前行,只是步子逐渐加紧加快。 那两个身影跟得甚紧,小眼狱卒行至一小巷口,拔腿便跑……只见那两身影紧急增速,小眼狱卒心中吓得砰砰乱跳,忽地一块黑布猛地罩在自己头上,他眼前一黑,又被人抗了起来。 小眼狱卒此时已被惊吓得酒醒一半,估摸着颠簸了有半个时辰,便被仍到地上,那地面凹凸不平,像是铺满了小石。 黑布口袋仍套在小眼狱卒头上,他难以辨认自己身处何地。而双手双腿又被拴住,动弹不得。只听一女子声音说道:“你听着,我现在向你问话,你要是乖乖地说了,我便会放了你……不然,我便剁了你双手双脚!” 小眼狱卒直冒冷汗,看不见眼前之人是谁,不能查其颜色,只得哆嗦答道:“是是是……只求女侠绕我,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女子便说道:“你们将仇老二关在什么地方?赶紧告诉我” 小眼狱卒心道:果然是冲着那些犯人而来,但若是我说出地窖黑牢所在,上面知道了我也是小命不保……正思索着该如何是好,又听见一少年催促道:“磨蹭什么……赶紧说!”小眼狱卒心中一定,说道:“犯人自然在关在天牢之中了……”话刚落音,便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虽是隔着黑布,t也觉得脸上辣辣地疼。 那女子又说:“教你不说实话!你若是再骗我们,我便先削掉你一根手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二十九章 身陷鸟牢铁栅栏 钱大人只顾着看那仇老二,并未回头,但也听得出他是笑着说道:“阿齐、阿楚,你不认得了么?莫不是昨夜酒喝大了,到现在也没清醒。” 钱大人竟然知道自己昨夜去喝了酒……这可不是好事!冯狱长瞬间忘了疑虑,慌忙说道:“大人,这几日天气转寒,才和兄弟们去喝点小酒暖暖身子,不敢耽误这牢房的差事的……”钱大人并不理会冯狱长的解释,只命令道:“将仇老二放下来!” “是是是……”冯狱长如释重负地说道,又走到布满机关的墙壁旁,那机关有九个,横三竖三而排列。他拉压了其中为第二排横三的机关,装着仇老二的鸟笼便缓缓落下。 秦笑心中奇道:八个鸟笼,怎会有九个机关?而且哪个机关对应哪个鸟笼真是难以辨别……好在那钱大人并未叫我去按机关。正思索着,钱大人又命道:“阿齐,阿楚,你们将仇老二拖出来!” “是” 秦、苏二人走进鸟笼,欲拖出仇老二。却见那仇老二毛发凌乱,衣衫已被鞭子抽得破烂不堪,身上的鞭痕、刀痕、烙印不计其数。见此情状,二人恨得咬牙切齿,亦不知从何下手,只怕随意碰到仇老二一处,他都会痛得要命。 “磨磨蹭蹭干嘛?”冯狱长喝道。 秦、苏吓了一跳,紧忙扶在仇老二腋下,轻轻缓缓地将其拖出。 此时仇老二正是迷迷糊糊地状态,感觉自己被拖出鸟笼,气息微弱,又冷冷地说道:“钱收完了……是要来送我上路了罢!”钱大人说道:“知道就好!只怪你家财不够大,否则你还能多活些日子!”仇老二欲哭无泪,说道:“那婆娘真是不听话!谁要叫他花尽家财来救我……我死活有什么要紧的,仇家帮有一大家子要养,如今可怎么办!” 听得仇老二在生死关头却只关心家人,秦笑甚为感动。也即明白,为何苏镜桥甘愿冒着危险,也要相救无亲无故的仇老二了。只道换做是自己,也想要救出这样的铁骨柔情的好汉子。 “哈哈哈哈哈!”钱大人大笑道:“可惜你仇家帮有命挣钱却无福消受,乖乖受死罢!”随后对冯狱长摆手示意,冯狱长立即让一名狱卒端上一只盘子。那盘中装了两条铁链,一壶毒酒,想必是要拴住仇老二手脚,再灌他喝下毒酒,以防这有着功夫底子的江湖中人趁机逃走。 其实不然,这铁链并非用于拴手拴脚,那钱大人拿起铁链竟往仇老二脖子上勒去。钱大人使劲拉扯绕在仇老二脖子铁链,龇牙咧嘴,瞪眼爆筋。 秦笑见这钱大人突然变得如此凶残,心下大急,瞧这身旁的苏姐姐怎地还不动手! 眼见着仇老二快要喘不过气来,苏镜桥终于出击。她左腿一踢,便将那钱大人踢撞至墙角。钱大人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他大惊失色,痛道:“阿楚,你……你不是阿楚!” 此话一出,冯狱长及几名狱卒立即操出腰间佩的大刀子,将秦笑与苏镜桥围在其中,冯狱长喊道:“你们是何人?胆敢闯入此地!” 苏镜桥冷笑道:“便是有胆才闯进来的!”说罢,取出腰间佩刀,便向狱卒们砍去。这佩刀是苏镜桥在早餐店替换士卒衣服时一并换上的。只是向来使的都是小刀细剑,从未使过“官家佩刀”这样的武器,拿在手中不甚协调。 苏镜桥横来竖去地往那些狱卒身上砍去,大刀笨拙,总是力不对位。那些狱卒虽无高深武功,却也不是一招不识,防卫躲避却是够用的。 此时钱大人已站起身来,哆嗦着摸到机关处,欲拉下其中一支开关向外面发出警报。秦笑两步上前挟住钱大人,将其摁到地上。 苏镜桥见情势紧急,仍了手中大刀,以赤手空拳来对敌狱卒。正是赤手空拳,恰比握着那大刀灵便多了。她在拳掌之间转换,游刃有余,三两下功夫便打得那冯狱长及狱卒们倒地求饶。苏镜桥点了他们的穴道,又捉住钱大人,正欲一掌劈下去,那钱大人却求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员,女侠要钱我全部奉上……”说着,便掏出先前在早餐店中收到了一沓银票,递在苏镜桥面前。苏镜桥怒道:“我岂是像你一样贪钱之人!”钱大人又哭求道:“女侠有所不知,我等收到的钱都交到樊仙子、陈大人等的手中,也就留下个几钱几两在手中,微薄得很呐……” 苏镜桥自然不信,抓过钱大人手中的银票,再一掌砍在其脖颈之间,那钱大人当场晕了过去。苏镜桥又与秦笑一道扶着仇老二往地牢出去而去。 仇老二身无半点力气,及其沉重。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扶到地窖入口。好在那地窖入口并未关闭,三人万苦千辛终于上到地面。 正要从窄道穿出,忽听到极其响烈的钟鸣警报“噹噹噹,咚咚咚……”直震得三人耳鸣目眩。三人急急地穿过窄道,本以为立即可行到药堂,便能出至街道,好可在车水马龙的掩盖下逃脱。 可在此时,窄道入口处突地出现两名身着侍卫服饰,皮肤黝黑的男子,气势煞煞地堵在窄道口。 这可怎办!这四面全堵的窄道将秦、苏、仇三人困在其中。而其中一伤一弱一女,面对两名强紧壮力的男子,要如何闯得出去? 苏镜桥眼中怒气骤生,将仇老二交到秦笑手中,说道:“将他看好了!”言毕,双腿一弹,便往俩黝黑男子身上踢去。 其中一名侍卫双手接住苏镜桥落脚处,将她推了出去,又取出身上带的暗色佩刀相斗。那暗色佩刀纹理精致,道口锋利,随意一刀便令人感觉震震寒气。 苏镜桥仅以双手双腿相拼,在那高壮筋骨下显得尤为娇小。她虽辗转于两人之间,但却轻松十足。 秦笑看得甚为紧张,下意识地想以星云小刺刀相助,但伸手摸在腰间,却空无一物。只见那两把暗色佩刀在苏镜桥左右挥舞,苏镜桥面不改色,十来招下来逼得俩侍卫退无可退。她乘胜而击,又再使了两招便将俩侍卫击得不敢再上前进攻。 本是可喜之势,秦笑正扶起仇老二,欲逃将出去。忽见倒在地上的侍卫咧嘴一笑,起身按了窄道口的一个机关按钮,那窄道口突地快速降下一扇铁栏门。不待秦笑等三人反应过来,便被困在了窄道之中。 三人大惊,这不成了待宰羔羊么! 此时,地窖口发出沉重的脚步声,三人回头看去,正是方才被苏镜桥拍晕的钱大人。他所受之伤并不严重,只是官人体弱,是以走路蹒跚。 苏镜桥笑道:“来得正好!”言毕,快步夺上前去,将钱大人捉了过来。她掐在钱大人项上,对窄道外的俩侍卫说道:“速速开门,否则我便杀了这钱大人!” 其中一名侍卫冷笑道:“杀便杀罢!死一个钱大人算什么?朝廷要的是钱,不是钱大人,哈哈哈哈……”本来满怀希望的钱大人瞬间失望之极,脸色极哀! 没有了要挟的本钱,苏镜桥顿然无措。面对这钢壁铁强,即便内力再深厚,也难以将其击穿。苏镜桥与秦笑绝望至极,本好意来救人,结果自己也变成这瓮中之鳖。也怪自己太过鲁莽,未及好好探究便轻易地闯入地窖黑牢。 铁栏门外,俩侍卫得意的令人憎恶。其中一名侍卫挑衅说道:“你这自以为是的小女子,方才不还那般狂妄厉害么?现在有种出来出来打我呀!”另一名笑道:“再等上半个时辰,朝中派了黑豹、花虎两名神将来,才教你们好看!”俩侍卫哈哈大笑,商讨着要怎样将三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还要当场喂给饿狗食之;或者先侮辱那花容娇面的苏镜桥,要一个个地轮番尝试;更不然,要将秦笑的双手双脚砍去,再剜其一只眼,让他用另一只眼看着自己的眼珠被铁锤锤得稀巴烂…… 苏镜桥怒极,凌空向俩侍卫袭了一掌,又将二人击倒。痛不可耐的侍卫边破口大骂苏镜桥,边让看店门的老伯拿来大量艾叶,将其放在窄道口燃烧,并拿大扇子使劲往窄道内扇风。 窄道内的四人被熏得咽呛泪流,咳嗽不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三十一章 饮酒竹院忆从前 众人走近了竹院,才瞧见里面空空落落,屋内空无一物,所有陈设均是虚无。仇老二叹了口气,说道:“昔日我仇家寨可是风光无比……只不过一转眼时间,竟成了这样的荒村野寨!”转身看着妻儿,又说道:“好在你们都很安然无事,只是从今往后便要过苦日子了……”仇妻笑了笑,一脸无惧地说道:“只要你和孩子都在,苦日子算得上什么!” 见这一家甘苦与共,苏镜桥拿出先前在黑牢中钱大人交上的银票,递到仇妻手中,说道:“仇夫人,这银票是你们该得的,虽不能恢复你们昔日的生活,但也可缓和一段时日……”仇妻推攘拒绝,苏镜桥又说道:“那姓钱的狗官搜刮了你们多少钱财,这是从他手中拿来的,本也属于你们的……”仇老二点点头,仇妻才结果这沓银票,连忙道谢。 仇妻又进了其中一件竹屋,里里外外的忙活了一两个时辰。烧了几个小菜,再温了几壶小酒,送到院中的竹桌上,笑呵呵的说道:“我手拙,烧不出像样的菜,还请大家将就吃了……只有一只早上打来的野鸡,其余都是些野菜香菇,见谅了!” 一众人早已饿得发慌,哪管菜是野味还是家味,自是虎咽狼吞地吃着。 食饱之后,众人又在这月下竹院中酌饮几杯。 仇老二在历经折磨,几乎丧命之后,还能在家中与江湖中的侠士共饮浊酒,甚是感慨。他斟满一杯,向在座之人敬道:“仇某本是将死之人,却劳苏女侠与秦兄弟舍身相救,实在是三生有幸!仇某在此立誓,我仇老二今生在世,只要苏女侠与秦兄弟有用得着的地方,定然万死不辞!”说罢,将手中之酒豪气地送入口中。 众人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苏镜桥说道:“请仇寨主不要说这样的话,仇寨主侠骨仁心,我们自然是不肯看着你这样的好人白白被朝廷害死!如今身在乱世,我们江湖之人自当相互捍卫!” “正是!”陈炜诚说道:“我们擒苍派早已知你仇家寨向来扶弱济贫,仇家寨一带的百姓皆是受你接济。且从不惹事生端,滥杀无辜,听闻你被朝廷中人捉去,我们立即派人四处打探,可惜这南汉的朝廷太狡猾,探查数月始终无果。我们才借了星斗大会之名前来春州,一来想救被朝廷关押的江湖中人,二来也想亲自一会巫星派。只是在星斗大会上遭巫星派算计,才和苏师妹分散……好在及时赶到!” 秦笑先前是稀里糊涂地跟着苏镜桥偷入黑牢去救仇老二。后听其言行,对其十分赞赏,如今更是钦佩其行径。他坐在一旁,专注地听苏镜桥等人谈话。 仇老二见远在千里之外的擒苍派都知道自己的事迹,不禁暗自一叹,连饮三杯酒后,同陈炜诚、苏镜桥等人讲述了自己的之前的风光经历与如何被巫星派之人捉去的。 仇老二原还有个哥哥仇老大。仇老大曾在南汉做官,因好交人际,为人又很变通,因而做官之时左右逢源且财源广进。同时,也扶持着弟弟仇老二,令他的兵器铸造行名满天下,客广钱多。但就在二人无限风光之时,仇老大却受到朝廷其他官员的诬陷,说他勾结蜀国的臣子,想要造反。不等皇帝派人来捉他,他即为了以证清白,自杀明志。死前,将财产的一半偷偷转给了仇老二。 仇老大死后,仇老二的兵器铸造行也受到影响,前来寻事要求赔钱的人不在少数。为了家人安宁,仇老二便扔下兵器行,到春州、勤州交界处,寻了一片安宁之地铸屋建寨,做了寨主。也就是如今的仇家寨。 因哥哥仇老大在官之时,确也收了他人不少钱财。正是为此,才召来他人的嫉恨诬陷,以至丢了性命。仇老二受了打击,终得明白,若将钱财据为己有,只会将灾难聚集到自己身上。但若散给天下受苦之人,才是广结福缘。 讲到此处,仇老二往地上撒了三杯酒,已敬哥哥仇老大在天之灵。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又再说道:“一来是将大哥收受的钱财散到穷苦百姓手中,以为他积福,不令他在九泉之下遭受炼狱苦罚;二来,我以为江湖中的侠义不单是靠武力来论,救扶百姓也是一种侠义!” 苏镜桥很是赞同,说道:“正是!细微之处见真章,能长久地行善积德比起逞一时只能要难得多了,是以,像仇寨主这般的侠义心肠,断然不能枉死在囚牢之中。” 仇老二连连摇头,摆手说道:“不敢不敢!若非大哥遭受非命,只怕我如今也还是个求财图利的商人。实在是大哥成就了我……只是可惜……” 众人也感惋惜,倘若真要以舍弃一人的性命来促成另一人的成就,是否值得? 秦笑饮得微醉,捺不住心中的许多疑问,问道:“仇寨主,你说你大哥之死成就了你,可不也是因你大哥做官时收了人家太多钱财,才遭人陷害,也令你受到这牢狱之灾么?” 此话一出,陈炜诚、陈雷极觉尴尬,本来大家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怎好直接点穿,人家兄弟情义深厚怎要你在此挑拨。 陈雷声音极历,向秦笑训道:“一个毛头小子,也好在此评论仇寨主这样的江湖侠善!” “不不不!”仇老二连忙摆手说道:“秦兄弟说得极是……我在黑牢之时也曾这样想过,就是因为钱财太多,太过招摇,才遭来这连番厄运!如今家财散尽,真是老天爷眷顾。” 苏镜桥不甚赞同,说道:“仇寨主,我们不好评议你大哥的作为,但是你救扶百姓是真,也是在办大大的好事。只能怪朝廷中人太过贪心,太过歹毒……你远在深山也要向你下手!” 秦笑连连点头,他望着苏镜桥,眼中满是崇拜,只觉这苏姐姐所说所做极合自己的心意。 陈雷在一旁瞧见了秦笑痴痴醉醉的表情,鹰鼻之上宽额紧蹙,随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中一沉,自是有了一个想法,忽而转脸说道:“镜桥师侄说得对,秦笑说得也没错,先前不料仇寨主如此大度,怕秦笑言语间对你有些得罪,看来是我太过多虑了。”说罢,独自笑笑。 陈炜诚也是温温和和地笑着。 仇老二见陈雷不再怪责秦笑,便说道:“秦兄弟虽涉江湖不深,但其勇敢而率性而为实属少见,仇某很是喜欢这般作风,总胜过时常对你笑脸相迎,但背后算计你得好!” 陈炜诚说道:“仇寨主言下之意,是说有人曾算计过你?” 仇老二点头忆道:“我寨中的总管文跛子,原是我修建仇家寨时的一名工人,在搭建屋棚时不慎从屋顶摔下,将腿摔瘸了,我便将他留在寨中。后见他在账目算术方面颇有经验,便让他做了仇家寨总管,我进进出出财物皆由他一手操办。可谁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我对他及其信任之人,竟勾结巫星派,里应外合地算计我,才将我捉了去!” 陈雷听后,问道:“出卖你对他有何好处,你怎知是他勾结巫星派来算计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三十二章 秋凉景冷人更寒 仇老二冷笑一声,说道:“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网!那日我在寨子后面的水潭练习闭气之功。入水半个时辰后,忽听见水面上有异于平常的声音,我即感不妙。待我浮上水面之时,竟被一只大网罩住!怎知我费尽全身内力也不能将大网撕开,自知凶多吉少。就在大网收紧,我被拖拉上岸之时,却听见一人笑着说‘你这跛子倒是有两下子,料他也撕不烂这钢丝网!’在我这寨中,难道还出得了第二个跛子?” 陈雷道:“只怪你太过大意,能将财政权利交到外人手中,人家见你将那么多钱财白白送给素不相干的百姓,自然眼睛发红了!” 一直暖酒添菜的仇妻愤恨地说道:“我当家的因那畜生跛子在这儿摔断了腿,心中一直对他很是愧疚,这才疏于防范了!也不知那跛子究竟是贪财图利还是他人故意安插在我仇家寨的!” 仇老二轻拍妻子肩膀,笑着说道:“娃儿他娘莫气,咱一家四口现在也好端端地在一起,其它的人事,咱们也不去管了。” 仇妻点点头,说道:“你们再多喝些,尽兴。我抱孩子进屋睡了……”说着,抱起两个孩子与众人点头告辞,进了屋中。 仇老二与苏镜桥、秦笑等人又在饮酒谈天,共指令人仇恶的巫星派,并说道,当今江湖中的大事,必是先要除去巫星派,不让江湖沦为国家统治者的工具。 此夜无风无月,但几位侠士却在这竹院中饮得十分尽兴,直至醉意阑珊,才进屋歇息。 秦笑因年纪尚轻又极少饮酒,因而醉意极深,独自醉躺在竹椅上睡了一夜。 这初冬的早晨特别清晰。丛林间清脆的鸟叫声唤醒了竹椅上的秦笑,他猛然起身,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从竹椅上跃起的一瞬间,身上滑落了一件羊皮毯子,秦笑拾起白绒绒的羊毛毯,这毯子夹着清晨阳光及芳草的味道,触手极温。他许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适意的觉,心中期望满满。 正在感受这清晨的宁逸,忽地听到一个冷历地声音:“哟!秦笑在这院子里睡了一晚么?”说话的人正是陈雷。因陈雷脸上带有几分阴冷之气,平时说话又很不客气,因而秦笑又几分怵他,强作一笑,说道:“我……我很少饮酒,昨夜大概是喝多了……”陈雷自然知晓,只是有故意说道:“那你这毯子是谁给盖上的?” “是我!”说话间,苏镜桥从竹屋中走了出来。 同在此时,陈炜诚也从自己所住的另一间竹屋走出,面上略有不悦,但又忙着解释道:“师妹对谁都关怀备至,自然是不愿见着秦笑受冻了!” 知道是苏镜桥为自己盖上的毛毯,秦笑心中暗暗欢喜。 四人正在这难以延续的尴尬气氛中凝滞,仇妻笑呵呵地端来了米汤、馒头等早餐,放在昨夜喝酒的桌上,说道:“早晨喝点清粥最是暖胃了,快快来吧,这深秋的早晨啊太冷了!” 秦笑心思简单,并未察觉到其中气氛不对,笑道:“仇夫人真是太好啦!昨夜给我们做了野味美酒,今早又能喝上热粥,自从我爹爹妈妈离开无星岛,我便再也没有这般家的感觉……” 仇妻满面笑容,说道:“秦兄弟说的什么岛?你不是中原人士么?你爹爹妈妈去哪里啦?”这一连环问题问得秦笑不知从何答起,仇妻见他一脸雾水,又笑道:“呵呵呵,你看我,光顾着问长问短,也忘了给大家盛粥了!”说着,便拿小碗盛起粥来。 此时,仇老二也出了竹屋,几步上前帮着妻子盛汤添粥。 众人在这冷露凉风中大口大口地喝了几碗热粥,只觉肚子极是暖和。又在这绿水青山,白雾层层中伸手伸脚舒展全身,惬意非常。 在这战烟四起的乱世,也算得上一大乐事! 陈炜诚温颜说道:“多谢仇寨主夫妇的款待,我等便要告辞了!” 仇老二埋了埋头,说道:“如今我仇家寨徒剩空院,实在也不好挽留各位!虽然与众位侠士相聚甚欢,但如今的形势自己很是汗颜……我夫妇二人也打算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仇家寨,另觅住处。” 苏镜桥说道:“也好!虽然从黑牢逃了出来,且如今你们夫妇也没有了钱财了,但朝廷怕走漏了风声,定会派人来找草除根的!” 众人点头觉是。各自收拾好行装之后,备好了马匹马车,准备出发。 仇家四口也是收拾了一些简单行装,欲离开仇家寨。 仇妻轻轻将各个房间的门锁扣上,细抚着这绿色竹屋,眼中尽是不舍。两个孩子跟在她身旁,虽不太明白这江湖之间的恩怨报复,但也知道,必须得离开这自小生长生活的寨子,也难以欢欣起来。 秦笑正牵着自己要乘的那匹小黑马,呆呆地望着苏镜桥。 仇老二走到他身旁,略有神秘地小声问道:“秦兄弟,你爹爹可叫秦胜?”秦笑疑道:“你怎知道?”仇老二踌躇半响,终说道:“本来在黑牢之时,仇某就觉得秦兄弟很是面善,但一直没有机会好好一问……如今就要分别,也不知今后可还有机会碰面,想着若是不将此事说出,怕是永远也无机会,也不想让秦兄弟永远地不知道真相!” 真相?秦笑听得仇老二这么一说,加之他又知道自己父亲的姓名,只觉有不好之事,心中一紧,怦怦乱跳,问道:“仇寨主……你见过我爹爹?” 仇老二又问道:“秦兄弟,你爹爹妈妈可曾捉过一只百年海龟?” 百年海龟!正是因为秦笑的爹妈在无星岛海域捉到一只百年海龟,才乘船出海,到中原来换取药材。算来,也是半年有余了。 秦笑直是点头,已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盼着仇老二快快地说出其中实情。 仇老二鼓足心气,怨骂着说道:“这该死的巫星派!也不知为何要做出这么多恶事来……”而后又继续讲道:我被关在黑牢的第三个月,已有数十名江湖中的有钱人士被那些狗官杀死!那日,我在昏睡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听见又有两人被关了进来……就在我的鸟笼隔壁,是一对中年夫妇。那妇人大喊着说,被抢去的百年老龟是自己从远海不远千里运来的,要他们归还。那冯狱长骂着说,要她写封信给家里,让家里交了赎金,才肯了她二人。随后,那中年男子说,自己家远在海上,无论如何也是收不到信的……结果,第二日早晨,就被灌下了毒酒,不到半个时辰,那夫妇二人便被毒死在黑牢之中。 “啊……”秦笑长声大叫,他不信!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千辛万苦要来中原找寻的爹妈,就凭仇老二这么几句话,就再也见不着他们了么?只是,仇老二也不可能捏造事实,也许……是仇老二搞错了,他怎会知道那夫妇两人便是我爹妈?抱着一丝希望,秦笑泣泣地说道:“你……你是如何知道那中年男子姓名,又怎知他们就是我爹妈的?” 见秦笑如此痛心疾首,仇老二只觉将事实说出也忒过残忍。只是,已到这个份上,犹如已发之箭,难以收回,于是又继续说道:“就在那夫妇二人被关的那晚,我正因身上的鞭痕痛得难以入睡,忽听见隔壁鸟笼的那中年男子正在悄悄唤我。我支起身来,终于看清那夫妇二人的面容。那妇人面目温和,穿了一身淡紫色粗布素衣,那男子眉目英挺,跟秦兄弟长得极为相像,只是左边眉尾位置,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 仇老二话未说完,便见秦笑“哇”地一声坐到地上大哭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三十三章 喜见转机颜难展 他口中哭喊道:“当真是我爹爹妈妈……当真是我爹爹妈妈!为什么……为什么?”秦笑不敢相信,也不远相信爹爹妈妈已经遇害之事,可仇老二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的假话来。何况当日妈妈出海时,穿得却是淡紫色布衣,而爹爹……他左边眉尾也却是有颗黑痣。如今秦笑心中空空荡荡,除了声嘶力竭地哭喊出心中的痛楚,便什么也做不了。 众人只见秦笑突然之间失狂而哭,不知发生何事。齐齐看向仇老二,只见仇老二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苏镜桥问道:“仇寨主,究竟发生何事?”仇老二顿了顿,又看了看秦笑,才缓缓说道:“我在黑牢之时,遇见秦兄弟的爹爹妈妈被害死在牢中……” 苏镜桥一惊,瞧着秦笑悲苦万分的样子,想着他爷爷被人杀死,妹妹葬生大海,又独自漂泊在外,还被巫星派利用险些丧命,只觉心上一阵酸楚,眼眶湿浸浸地。她也不知如何安慰秦笑,一句“节哀顺变”好像太过轻描,若陪着他大哭更是失节与众人面前。思虑再三,苏镜桥“扑通”一声跪到陈雷面前,说道:“大师伯,桥儿向来不喜欢求别人什么事,但今日却要当着仇英雄夫妇的面,求大师伯将秦笑收归擒苍派门下罢!” 不等陈雷作答,陈炜诚即不悦地说道:“师妹,你……”可只吐了“师妹”这三两个字,又不好继续将心中所想完完本本地说出。只是急急地要将苏镜桥扶起。 陈雷轻轻一笑,说道:“炜诚,桥儿不过是待人热心,你不必介怀……” 苏镜桥是陈炜诚未过门的妻子,陈炜诚又在“星斗大会”上向天下英豪公布了自己将会迎娶苏镜桥。可方才,苏镜桥放下骄傲,当着他人面前向大师伯下跪,竟是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小子,这让陈炜诚极觉无面。而陈雷这么说了一句,不知是有意无意,但也正好化解了自己的尴尬,脸上的愤气又转为温和。 扶起了苏镜桥,陈炜诚又对苏镜桥说道:“师妹,你何必为了一个这样的小子而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呢?何况他还得罪了九鹤派的掌门连云山……” “得罪又怎样?”陈雷说道:“莫不是他连云山是这武林的霸主,他不喜欢谁,咱们便不敢沾惹吗?”陈雷突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和往常一样阴利的声音,却不是往常的态度。苏镜桥与陈炜陈都暗暗吃惊。 但苏镜桥从中听到了希望,喜道:“大师伯,您是同意让秦笑进擒苍派么?” 陈雷看向仇老二,笑道:“仇寨主说得对,秦笑虽年纪尚轻,但侠义果敢,我擒苍派能收得这样的弟子,何乐而不为?” 苏镜桥虽疑惑大师伯今日怎地这般好说话,莫不是碍于仇寨主夫妇在场?但扔难掩欢欣地笑道:“大师伯说得极是,桥儿在此谢过了!” 陈炜诚见陈雷都同意将秦笑收入擒苍派中,况且苏镜桥这般热心,他也不好执意不收。况且自己作为擒苍派的待接掌门,不会惧怕连云山上门寻仇,就不敢接收秦笑了罢?于情于面,这收入秦笑一事也是势在必行。便说道:“既然大师伯也答允了,那咱们就将秦笑带回擒苍派罢!” 陈雷又对苏镜桥与陈炜诚说道:“我是答允了,但也得等到回到擒苍派,与你们的众位师叔商议好了,才会正式收秦笑入门。” 苏镜桥陈炜诚点头答是。 见秦笑入擒苍派一事八九不离十了,仇老二方才松了一口气。本也还在后悔自己不该告诉秦笑他父母遇害一事,但见陈雷终于松口让秦笑入门,这也算得上因祸得福。这位救了他的小兄弟,将来在江湖之中也算有了个着落。仇老二走到还在伤心失落的秦笑身边,说道:“秦兄弟,你爹爹妈妈的事确实令人遗憾,但希望秦兄弟更要振作,才不枉你爹妈生养你的苦心。将来入了擒苍派,学好了本事,才有锄奸惩恶的机会!” 秦笑泪眼迷糊,全无半点心力。固然是高兴能入门擒苍,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啜泣着说道:“多谢了……” 苏镜桥上前说道:“秦笑,你再哭哭啼啼地,也枉做了一个男儿。若想要你九泉下的爹爹妈妈和你爷爷能安心,更要好好地活了!如今杀你家人的罪魁祸首尚且快乐富贵地活着,你还要在此白白地浪费眼泪么?” 苏镜桥说得没错,而自己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可真是难掩心中的痛楚。本想着来中原是要学了武功回去解救无星岛、替爷爷报仇,但寻得爹爹妈妈一事也不比学武功轻,且是活着的最大心愿。如今一个可盼的念想也没有了,秦笑也不知自己生有何用。只是自己早早地便渴求进入擒苍派,如今心愿得成,仍觉空空囊囊……但也不忘说道:“多谢苏姐姐,多谢陈叔叔,多谢陈大哥了……” 拭干眼泪,秦笑与苏镜桥、陈炜诚、陈雷及擒苍派的弟子与仇老二一家作别以后,便各自上了马儿,驰道而去。 青山绿水之间,直到擒苍派一行人不见了影踪,仇老二一家才架了马车,自行去了。 五代十国后期,后周在北方拥有一大片疆域。其境内有一名城洛阳,洛阳有一名山“白云山”。在这江湖之中,拥有有百余年历史的擒苍派变立于白云山山脚之下。 秦笑一行人自仇家寨往洛阳,少则需一月,多则需四五十日。其中道途的疲累可想而知。 众人马不停蹄,不曾有半分耽搁,自然也无暇顾及秦笑的万念俱灰。 南汉至后周,一路历经广袤大海、平湖绿林、巍峨山川及黄沙石土,至第二十七日,终入了后周境内的黄州。一行人停在小湖边饮水喂马。 见秦笑始终郁郁寡欢,一月一来只顾着赶路,所食甚少,愈发的削瘦,苏镜桥难抑气愤。她走到秦笑身后,拾起一块小石子,“嗵”地仍入湖中。因手上用的力气较大,虽是很小的一块石子,却溅得秦笑脸上、身上一大片水。 秦笑被透凉的湖水惊了一惊,这才缓过神来。转身见着是苏镜桥,虽万般不悦,仍是笑着说道:“苏姐姐,你做什么?” 苏镜桥望着那湖面未平的涟漪,冷冷说道:“咱们就此分别罢!”秦笑大惊,上前问道:“苏姐姐,这是为何……我……我做错什么了么?”苏镜桥嘴角轻轻一笑,说道:“你倒没有做错什么,做错的反而是我!”秦笑不解,自仇家寨一路披星戴月赶路而来,途中不曾发生任何不好之事,苏姐姐怎么会说出这样古怪的话来,便说道:“苏姐姐,秦笑不知哪里惹您生气了,还请苏姐姐直说好么?” 瞧着秦笑一步步落入自己的话套中,苏镜桥心中极是想笑,可面上装得极为冷酷,说道:“你对我姐姐前姐姐后的,自然是十分恭敬,再者我也不是喜爱生气之人。只是……只怪我一时看走了眼,以为你是一个有所承担之人……不想你如今竟是这般只知道逃避又爱哭的胆小鬼!不如就在此地各自去了罢,省得回了擒苍派被叔伯们笑话,又将你轰了出去!” 听得苏镜桥这样说来,秦笑很是着急,自己不久前才知道爹妈遇害,伤心难耐,只觉从此在这世上没了期盼没了念想,因而整日痴痴呆呆浑浑噩噩。可方才苏镜桥说就此分别,不让自己去擒苍派了,这才吓得魂魄归了位。急着说道:“苏姐姐,我不会让叔伯们笑话的……我知道,我太想念爹爹妈妈,不愿失去他们……这才……这才……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只知道,我是一心想要加入擒苍派,我也不会让苏姐姐失望的!” 苏镜桥自然是知道秦笑因为爹妈的事才那样魂不守舍,心中也是极同情秦笑的遭遇。只是,若秦笑再这样下去,回到擒苍派被师叔们瞧见了,定然会反对秦笑加入擒苍派,故而只好故意说让秦笑离开,激他一激了。现下瞧见秦笑一边为亲人伤心,一边又担心自己入不了擒苍派的门,苏镜桥又有几分不忍责怪,说道:“你既然知道眼下什么最为重要,那便不要再沉迷难过之中了……” 秦笑提了提神,道:“是!我定要为他们报了仇,才不枉他们白白地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海岛之上 三十四章 道途争风计捉探 陈炜诚远远地瞧见秦、苏二人谈话,却不知谈了什么,只是见着苏镜桥星眉含笑,而秦笑神采昂昂,心中说不出地滋味。 他走到苏镜桥身旁,肩比肩地靠着她,笑呵呵地对着秦笑说道:“秦兄弟,我瞧你这一路都郁郁寡欢,如今已快到洛阳,四处都是我擒苍派的势力,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有风吹草动,我和师妹都可以担待!”陈炜诚这话的言下之意,是要声明主权,一是说他的擒苍派势力范围广,是江湖大派,而自是将是一派掌门,神威赫赫;二是说他与苏镜桥是一道的,虽然秦笑这傻气倒霉的小子连自己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却还是要向他说明“苏师妹是我的!” 苏镜桥自然能听出他这话的意思,又与陈炜诚靠得如此之极,极觉浑身不自在。她眉头紧锁,清亮的眼睛放在湖边的石头丛中紧张扫视,忽地说道:“瞧,这枚石子生得好别趣!”边说着边拾起一枚手掌大小的扁平圆石,圆石青绿色,上面有几条白色波纹,远远看去像是座座青山。 陈炜诚道:“却是特别!” 秦笑瞧了瞧苏镜桥手中的圆石,瘪瘪嘴,笑着说道:“苏姐姐,你是没见过好看的石头,这样的石头太普通啦!我在无星岛上随便捡一块石头,都比这块好看许多倍!”秦笑向来说话直来直往,他虽没瞧出苏镜桥那是为了转移视线才假意说到圆石身上,可却刚好替苏镜桥化解了对陈炜诚亲切举动的不适应。苏镜桥笑道:“是么?那我倒想见识见识你说的无星岛……” 陈炜诚面上温容不改,心中却有几分着急,劝道:“什么无星岛?海岛那样远……师妹还是不要枉受颠簸的好!” 正在三人说着各不相干的石头、海岛之类的话题,忽地听到陈雷呼喝道:“速速上马,赶路了罢!” 苏镜桥偷偷地长吁气一口,庆幸终于逃开这令人窒息地气氛。她快速地上了马儿,也不管众人,猛挥马鞭,自个儿远远地奔驰在最前方。 望着前方苏镜桥宝驾踏起的漫天黄尘,陈炜诚依旧温面含笑,觉着苏师妹行事果敢,从来都是率先而为,心中好生喜欢。他跃上马背,双腿用力一夹马肚,那马儿飞步而奔,追赶苏镜桥去了。 秦笑、陈雷及其余弟子也上了马儿,一行人蹄蹄踏踏地往前而去。 就在沙尘落定,树静风停之时,擒苍派一众人不知从何时起,身后竟跟了两名素衣人。那两名素衣人驾着两匹黑马,蒙着面,带着草编大檐冒,他俩远远地跟在陈炜诚等人后面,不作任何动作,只是探查其行踪。 至小石湖往洛阳行了有两日,苏镜桥早已不见了影踪,陈炜诚和陈雷领着一众弟子急急地赶路。忽地,陈炜诚紧拉缰绳,马儿纵起前蹄,仰立前身驻在原地。陈炜诚取出马背袋中的一支匕首“嗖”地反手射向身后。 只听“吁”地两声惨叫,像是马儿的声音。 众人大惊,随着陈炜诚飞出匕首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后方,果然有两匹马儿倒地挣扎。 陈炜诚等人速速驾马赶去,瞧着只有两匹黑马,却是前些日子跟踪在他们身后的那两匹黑马。黑马前肢的腕处尽被陈炜诚的匕首切破,但只是轻微外伤。 陈雷道:“诚儿手法精准,心肠也是够好,没要了这贼马儿的性命!” 陈炜诚不言,只望着前方密密的一片小矮林子。此时正是傍晚,天色模糊,又有弱风吹来,那林中树叶唰唰地抖动作响,正不好辨认可有人藏在其中。 秦笑也是极认真地往林中探寻,正欲开口询问什么,陈炜诚立即提起手掌,示意不要出声。众人便屏住呼吸,各自守着一个方向,细细地观察。 半响,天色更暗,而风声更大,林叶的动静更不好捉摸了。陈炜诚紧皱眉头,浓黑的剑眉簇在一起,极是深邃。他心道:“若是苏师妹在此便好了,她定能想出法子来的……” 望着愈来愈黑的上空,陈雷向弟子们命道:“点几支火把,好瞧得清楚!” “是!” 秦笑及其余弟子便折了一些树枝点起火把。瞬时,整个林子被照得通红火亮。 看着手中所持的火把,秦笑忽地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他看向陈炜诚,正欲禀明。陈炜诚正好也想出了法子,他骄傲地向秦笑笑了一笑,将手中的火把举过头道:“陈大侠不让我好死么?” 陈炜诚看了看陈雷,心中暗暗责怪:谁叫你打掉人家面纱的,这可好,话没有问清楚,还要了人家性命! 陈雷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瞧见陈炜诚带有责意的看着他,便说道:“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何须看我?” 陈炜诚也不是心狠之人,方才自刎的男子说了,要是透露了主子的底,回去也得受死。若是自己逼问出了他们的主子,不也等于要了他的命么?但若就此放走了他,也教自己在门人弟子面前全无面子。思忖半响,陈炜诚对那跪着的男子说道:“今日你伙伴死了,我等也不屑再逼供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有什么事大可正大光明的向我讨教,不要做这般偷偷摸摸的行径!还有,如今我擒苍派收定了秦笑,谁要想打他的主意,便是与我擒苍派为敌!” 听得陈炜诚如此坚定地说要收自己入擒苍派,即便再失魂落魄,秦笑也是难掩心中的激动欢喜。殊不知,陈炜诚也只是碍于形势,若不收了秦笑,便是告诉天下人,他擒苍派怕了别的门派! 那男子连连磕头跪谢,说自己一定将话转达到主子耳中。边说着,边起身要走。 陈炜诚突地取出腰间佩剑,指向男子,笑着说道:“慌什么?” 男子又吓得跪倒在地,说道:“陈大侠……说话不算数么?不是……不是要放我走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