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樽红尘以念卿》 第一章:再守你千年 圣大 安疏萤拉着蓝色的行李箱站在圣大的校门前,她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方的几个烫金大字:圣林大学。 以安疏萤的高考分数完全有更好的选择,但她在考虑学校的时候却不由得想到圣大,她不觉得这个学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偏偏它仿佛在牵引着她一样,所以最终她选择了这个学校。 安疏萤在某方面与常人不同,命格全阴的女子极易招引阴物,可命格全阴的女子几百年也不一定会出生一个,而她,命格不是全阴却仍极招阴物,甚至比命格全阴的更甚,小时父母带她见了一位老僧,老僧说她的命格被改过,还说,十八岁时会有一场大劫,不过,也会有一贵人替她化解,而今年,她刚好十八岁。 老僧为她开了阴阳眼,自此,她便看得到周围人身上的灵气,阳气和各种鬼魂。 刚才一靠近圣大她就感到一股阴凉扑面而来,来之前她便查了圣大的资料,据说,千年之前,圣大的这片土地上存在的是傅氏家族,在那时,五行八卦的研究盛行,当时的四大家族以傅家为首,而傅氏家族的家主傅祁燃更是已经达到了逆天改命的地步,可不知为何,即便是如此强大昌盛的傅家却在一夜之间覆灭。 传说,覆灭整个傅氏家族的人只是一名女子。 而现在,千年的变化,时代更迭,沧海桑田,原本的傅氏古族早已成了废墟被埋在地底,因此听说,这里有傅氏家族的冤魂,有的学生甚至听到过冤魂哭泣声。 安疏萤在圣大门前站了许久,最终深吸了口气拉了拉肩上的书包带,往里走去。 新生入学会在会堂举行,安疏萤坐在前排无聊的刷着手机。 台上,是校领导讲话,各个系主任讲话。 “好,那下面就请你们的学长圣林大学上一届最优秀的学生给同学们讲一下我们圣大” 台下坐着的人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低头交谈着。 “是陵墨学长啊,他可是校草啊,而且各科成绩都是系里第一”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学长,我叫陵墨” 他一身白色休闲服,阳光帅气,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阳光从窗外照进,他亚麻色的发上泛着光芒,声音磁性温柔,令人如沐春风。 听到声音的安疏萤猛然间抬头看向台上的陵墨,恰好他的目光扫向这边,那一刻,四目相对。 安疏萤微微眯了眯眸,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她便从他的声音中感受到了灵力波动,这十八年来,她只在周围人身上感受到阳气,从未感受到灵力,除她小时见到的老僧。 他是修玄学的,她眸中划过一道深思。 陵墨眼中的笑意微不可查的深了几分。 与此同时 暗无天日的森罗殿,一长发古装扮相的男子正卧在塌上,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猛然间睁眼,凌厉的眸子下暗含着数不清的柔情。 “她回来了。” “家主”一同样古装扮相的中年男人跑了进来“家主,那女人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我们可以报仇了” “不许动她”他眼角余光扫向那中年男子,语气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冰冷。 中年男人诧异“家主,难道我们不应该杀了她报仇吗” “该怎么做我心中自有定夺” 中年男人心中不甘,却又不敢反驳,他敛下心中的怒意,最终拱手行了礼“是” 他出去后,几个在门外等着的鬼魂立刻围了上来。 “二长老,家主怎么说” “家主不许我们动她,说自己自有定夺”傅修沉声道。 “自己定夺哼,家主在千年前就对那女人动了心思,否则怎么会把神珠给她”三长老傅镰冷哼一声。 “家主下不了手,可不代表我们会对她心软,老三,这件事交由我们两人来做”傅修眸中划过一道厉色。 安疏萤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察觉到周围冷了几度,想醒都醒不过来,她心中警铃大作,她太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了,怕是又被鬼缠住了,不过以她的灵力,普通的小鬼倒不至于能困住她,可这次的感觉却让她发现,她根本挣脱不开,并且周围气息越来越紧,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仿佛被人拉着往无间地狱坠去。 突然间她感觉呼吸一松,又恢复了原来的感觉,安疏萤猛然间睁眼,她往床边看去,一男子身着玄色金线刺绣的古装正微侧着对着她,长发随意地散落肩上,而正对着她的两名中年男人正跪在玄衣男子的面前。 “我记得我说过,不许动她”男子转了转手上的一枚金色龙纹戒指,慵慵懒懒地 开口。 安疏萤侧了侧身体,恰好看到那枚戒指,心头涌上一股熟悉的感觉,她感受到了,这三个人都是鬼,应是那两个跪着的要杀她,而玄衣男子救了她。 “家主,灭族之仇您不愿报也就算了,可凭什么阻止我们”傅镰忿忿不平地道。 “神珠是神器,本就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不过是因为当时在傅家罢了,既如此,那我把神珠给她又如何真正灭了傅家的是天劫,而不是她” “家主,都已经一千年了,您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够了”他冷声打断傅镰“我的事无需你们插手,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我不希望有下次,滚” “家主” “难道我说的话你们都可以违抗了吗”他的语气骤然又凌厉了几分。 “是” 家主,傅家,难道是一千年前四大家族之首的傅家安疏萤抿了抿唇。 待两人走后,傅祁燃回过头来的瞬间,安疏萤恰好抬起头来,看到他之后,她眸中划过一道惊艳,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单从气质上就已经可以秒杀多少流量明星了,那张脸更是好看的不像话,堪称完美,这根本就是上天创作出来的艺术品,哪里像人类。 “萤儿”傅祁燃看着她,低低地开口唤道,语气中有惊喜,有无奈,有思念,更有极力压抑的痛苦。 “你是,傅氏古族最后一任家主,傅祁燃” “是”他点头。 安疏萤打量了他一眼“都一千年了,你还是离魂状态,难道你一直都没有转世” “没有”他目光透过她,想着千年前的事“有个人欠我一个回答,我若转世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回想起刚才的事,安疏萤迟疑了下才开口“刚才你们傅家人为什么要杀我” 傅祁燃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安疏萤皱眉,她怎么感觉自己与傅氏家族与傅祁燃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许久后傅祁燃才再度开口。 临走时,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似有什么话要说,可终是未开口。 之后的几天,她过得倒也轻松简单,直到后来她在图书馆查找有关傅氏家族的资料,整整查了一个晚上,当她有困意时,已经是凌晨了,安疏萤暗骂了声自己蠢,明知道自己这被改过的命格专招引那些东西,还敢在凌晨独自待在图书馆。 她匆匆地收拾了东西,拿起书包往外快步走。 “啪”她身后忽而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安疏萤回头,一本书落在她身后的地面上,书明明都是放在书架上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掉下来,除非是有人拿的,更准确地说,是有鬼拿的。 书本忽而翻动了起来,在门窗关闭没有风的情况下自己翻动了起来,纸张摩擦的声音在此刻空旷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恐怖。 安疏萤快速地翻了手腕,两指从口袋里夹出一张黄符,她伸手朝书本上丢去“破” 黄符接触到书本的那一刻迅速的燃烧了起来,火光中,书本没有任何烧坏的地方,而且翻动的速度变快了。 又是鬼力高出她灵力的鬼,怎么这圣大,修为高的鬼这么多。 安疏萤知道自己对付不了它,尤其是自己这命格,她只得转身往出口出跑去。 原本两分钟的路程,她却跑了七八分钟,她知道这是鬼打墙,除非破了它,否则自己是出不去了。 “想要对付我,却迟迟不现身,用这些小把戏逗得我团团转,有意思吗” 话音刚落,安疏萤便察觉到一股阴凉袭来,一女鬼站在她面前,她脸上,胳膊以及腿上全是烧伤,应是被活活烧死的。 那女鬼看着她,长久无光的眼睛里涌现出近乎疯狂的光,她笑着,脸色显得格外狰狞。 “命格全阴的女子,身上还有修为灵力,我终于等到你的出现了,我可以复活了,我终于可以复活了,哈哈哈哈” 安疏萤皱眉,复活难道命格全阴的人还能复活死去的人 她还在思考着,那女鬼已经忍不住朝她扑了过来,就在她扑过来的那一刻,周围的环境却忽然变了,安疏萤只听到了那女鬼的一声惨叫。 “你没事吧”陵墨走到她面前,拉回了她的思绪。 “陵墨学长,是你救了我” “是啊,还好我到的及时,不然可就麻烦了” “谢谢陵墨学长” “我可不接受话语性的道歉”他轻笑。 “也是,这样太没诚意了,这样吧,下次请学长吃饭” “好啊,一言为定” 不远处的傅祁燃看着他们,目光中划过一抹探究,原本他是想出手的,却晚了一步。 那女鬼怎么着也有几百年的功力,可陵墨说破便破了她的阵,还把她魂魄打散了,他的灵力修为不容小觑啊 安疏萤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刚进门就看到傅祁燃坐在沙发上,他一身古装在这现代装饰的房间里,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却不得不说,他靠着沙发的样子真的极为好看,那种贵族般的优雅高贵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你怎么又来了”安疏萤不满的问道。 她这命格对鬼来说极其有吸引力,虽然之前他算是救过她一次,可她还是不敢相信他。 傅祁燃抬眸,恰好看到她眼底强压下的一抹不安的情绪,他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她是怕他吗可明明千年前的他们不是这样的 傅祁燃收了收自己身上凌厉的气势,缓缓开口“我是来提醒你一句,离那个灵力很高的人远一点。” 安疏萤皱眉“你是说陵墨学长为什么他今天还救了我一次” “那我之前也救过你,怎么不见你也这般信任我” “可那两个鬼本来就是你们傅家的人啊” 傅祁燃不悦地拧眉,狭长的眸子紧盯着她。 第二章:再守你千年 半晌,他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将她散落在肩前的发拨了拨,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 “萤儿,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哪怕哪怕你之前那般伤我,我都想维护你,我作为一个离魂漂泊了千年,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听你一句真心话。 他指尖冰冷的感觉引得她心头一悸,好熟悉,他给她的感觉真的好熟悉,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相信一个鬼而不相信救过她的人,可她的心却不断偏向他。 末了,他收回手“已经很晚了,你先休息吧,我回了” 翌日,安疏萤和陵墨约在圣大附近的一家餐饮店见面,她请客,她到的时候,陵墨就已经在那里了。 “疏萤,你身上的气息不对啊”她刚坐下来,陵墨就开口“你昨晚回去后是不是又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安疏萤脑海中划过傅祁燃的面容“呃是有,不过他之前帮过我,应该对我没有恶意。” “我感觉到他的修为极高,你应该知道你的命格吧,全阴命格极易招引那些东西,你的命格对他们来说是很有用的,所以你万事还是小心点好” “我知道的,谢谢陵墨学长提醒”安疏萤淡淡一笑“对了,学长的灵力可不低,你是玄学后世的人吗” “算是吧,其实我刚开始并不想学这些东西,后来,是因为一个逼不得已的原因,倒是你,你知道那个鬼的身份吗他为什么会帮你” 见话题又绕回了这上面,安疏萤只得喝了口果汁道“是傅祁燃,傅家家主,学长你应该知道吧” 陵墨眸色暗了暗“听说过,听说他当时的玄学修为达到了极高的水平,甚至可以逆天改命,窥探天机” 陵墨回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极为古老的檀木盒子,他打开木盒,一女子魂魄从里面飘了出来,女子魂魄淡的厉害,若是没有这木盒,只怕她早就撑不住了。 “清织”陵墨看着她,微红了眼眶“你再等等我,我已经为你找到身体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安疏萤和陵墨,傅祁燃相处的很好,尽管,傅祁燃仍然不同意她和陵墨走得太近。 陵墨教了她许多快速提升灵力的方法,还给她画了几张符,傅祁燃也时常找她,陪她一起看电影。 “萤儿,我想吃东西”一人一鬼正看着电影,傅祁燃忽而道。 “我记得你们鬼是不用吃东西的啊”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几包零食给他。 “我是想看看你这一千年厨艺精进了没有” “什么一千年”安疏萤打断他“我们一千年前认识吗” 他目光闪了闪“没什么,我记错了” 他一边想恢复她的记忆,然后问问她,她当初对他可有一丝真心,可他又害怕,他等了她一千年,为了听到她的一句话而等了一千年,可万一,她的回答不是他想听到的,他又该如何 “叮”她手机亮了起来,弹出一条信息。 陵墨学长:疏萤,明天有空吗我有事同你说。 安疏萤回了个“好” “我说了,那个人不简单,你怎么就不信我呢”傅祁燃也看到了那条信息。 “你一个鬼我都能信,陵墨学长怎么就信不得了” 陵墨和安疏萤约在了之前的餐饮店,此时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安疏萤推门而入,坐在他对面“今天人怎么这么少啊” “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周末”陵墨笑了笑,推给她一杯果汁“先喝点东西吧” 安疏萤倒也没在意,拿起杯子喝了两口“学长,你昨天说有事要和我说,是什么事啊” “对不起,疏萤”陵墨垂了垂眸。 “学长,你这是”店的周围忽然亮了起来,形成了一个阵,安疏萤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学长,你” “对不起清织的魂魄等不了多久了,我不能没有她,你是我最后的办法了” 陵墨划开手掌,将血滴在阵眼上,阵中光芒更亮,这时,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傅祁燃身上鬼力外放,陵墨被震的咳出了一口血。 “傅祁燃,这个阵除了有封印魂魄的作用,还能压制一切鬼物,即便你修为再高,也没必要为了她赌上自己吧”陵墨大喊。 “我傅祁燃孤独地留在世上千年,为的就是她,所以,即便是赌上自己,哪怕魂飞魄散又何妨”说着他身上鬼力戾气更盛。 陵墨最后没能坚 持住,被他震出了阵外,他现在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发动阵法了。 他在听说傅祁燃帮过安疏萤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此阵上又加了一个百鬼阵,专克鬼类,百鬼阵起,万劫不复。 可他没料到的是,傅祁燃居然会为了她冒着魂飞魄散的可能救她。 傅祁燃重创陵墨时,他自己也已经鬼力尽失,魂魄险些要散,变得极为虚弱。 他稳了稳心神,走到安疏萤面前,将已经昏迷的安疏萤拦腰抱起,脚尖轻点,消失在了这里。 阎罗殿 傅祁燃抱着安疏萤直接闯了进去,见此,周围的小鬼们不禁吓得往旁边靠去。 “傅祁燃,你怎么又闯进来了进来”阎罗王脸上浮出怒意。 “帮我救她”傅祁燃语气急迫。 “被改过命格的全阴女子”阎罗王犹豫道。 “是,她的命格是我改的。” “她这是怎么了” “她的魂魄被封印了,你可有什么办法唤醒” 阎罗王一惊“封印她的魂魄,难道是用她的全阴命格让其它魂魄住进” “应该是这样,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她”他现在极为担忧,语气已经不耐烦了。 阎罗王有些头疼的皱眉“可以救是可以救,不过要耗费我几百年的修为。” “我会把我的渡给你” “我要你的没什么用,不过,作为交易,我要你留在地狱,做地狱使者” 傅祁燃抿了抿泛白的唇,他看到生死簿上安疏萤的名字已经开始变红了。 其实某种意义上人们口中的死并不是真正的死,他们的名字还会在生死簿上,等待下一次的轮回转世,而安疏萤的魂魄是被封印在她体内,她虽说魂魄还在,却与魂飞魄散无异,只能永远被困着,也不能轮回。 傅祁燃终是闭了眸,嗓音沙哑地道了句“好” 他不是不想成为地狱使者,亦不是害怕成为,只是一旦他成为了地狱使者,将生生世世,千千万万年都要留在地狱,断情绝爱,与她再无可能。 阎罗王施阵,开始唤醒她的魂魄,安疏萤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红光中。 她眸子紧闭,眉头微皱,后来,脸上浮出痛苦的神色,她额头上沁出丝丝冷汗。 安疏萤仿佛跌落了深渊,不停地下坠,周围一片黑暗,她不知道自己下坠了多久,面前忽而亮了起来,她面前出现了个女子,与她长的一模一样,身着白衣,古装扮相。 女子亲昵地挽着一个人,那个男子便是傅家家主傅祁燃。 她是当时四大家族里家族排名第二的安家嫡女,她为了家族接近他,目的是傅氏家族的镇族之宝神珠。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救了她,到后来他亲自下厨给厨艺不好的她做菜,再到后来,他亲手打造了两个金色戒指,一龙一凤,他们一人一枚。 一幕一幕在她脑海中播放着,同样处在阵法里的阎罗王和傅祁燃也显然感受到了她的回忆。 再后来,她偷盗神珠,不小心触到阵法,被傅家人抓住,他面色再无往日的柔情。 “你是为了神珠” “是” “你想要神珠,直接同我讲便好了” 他不顾家族长老们的同意把神珠交给她。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只是你除了神珠,对我,可有过丝毫真心 这句话,他终是没有问出口。 她把戒指摘下还给他,如同失了魂一般拿着神珠回到家族,她只记得,那天夜里,雨很大,七道天雷直劈向傅家,安氏家族的人带人攻进傅家。 “父亲,您当初明明说过傅家没有了神珠不会有任何事,您答应过我不会对傅家出手”雨夜,她跪在父亲房门前苦苦哀求。 “父亲,求您放了傅家,放了阿燃,女儿求您了。”她的头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地面上,雨水交杂着血水。 她面前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她父亲走出,脸上没有半点慈爱。 “傅氏家族的玄学五行八卦本就违了天道,傅祁燃既可逆天改命,改人命格上天怎么会允许这样逆天的存在那七道天雷便是天劫,没有了神珠抵挡天劫,傅氏灭族是大势所趋,必然的。” “父亲”安疏萤痛哭“可您当初说傅氏家族没有神珠后不会出事的” “你要记住,你是安家人,你难道要为了傅祁燃,忤逆你父亲,背叛家族吗” “阿燃他是女儿爱的人”她倔强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 而后,安疏萤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起身“父亲,从今以后,我与安家再无任何关系,我与父亲,恩断义绝” “你” 她跌跌撞撞地往傅家走去,傅氏家族已成 了一片废墟,她哭的狼狈,不断找他的尸体。 最后在角落处,她一眼看到了他,她走过去,紧紧的抱着他冰冷的身体“阿燃,我回来了” 画面的最后,她自尽在了他尸体旁。 与此同时,阵中的安疏萤身体轻颤了下,一滴泪从她眼角处滑落。 “原来”傅祁燃痛苦的闭眸。 他等了千年就是想知道,她当初那么做到底有没有对他动过心,原来,她心里是有他的。 “把她的命格,也改了吧”良久,他艰难地开口,嗓子涩得厉害。 “当初你改她的命格不就是为了你能找到她吗如果改了,你以后与她可就真要断了,她这些之前的记忆也会随之消失”阎罗王开口。 他一直知道,傅祁燃是为了一女子才留世千年不愿转世,由此可见,他对她的爱之深。 “我原本是想通过全阴命格感知到她,全阴命格是会招引鬼物,可因为沾有我的气息,那些鬼根本伤不了她,可我却忽略了人心,全阴命格终究太过危险,我既已知道她心里有我,便足够了,何况,我成了地狱使者,与她再无可能,相思之苦,我一人承受便好” 清晨第一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女孩的脸上,她不自觉地动了动,而后抬起手挡住阳光,缓缓睁眼。 安疏萤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揉着涨痛的太阳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她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去圣大,书包里掉出一本她之前从图书馆借阅的书,她翻到自己夹书签的那一页,上面写着关于傅氏古族的资料,还有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傅祁燃”这三个字。 “奇怪,这是我借的书吗我怎么不记得”她摇了摇头合上书本。 低头间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古老的,泛着金色暗光的凤纹戒指。 圣大 “安疏萤我喜欢你”一男生走到她面前红着脸表白。 “唔不好意思啊,我有喜欢的人了”说着她扬了扬手上的戒指,阳光下笑得灿烂。 “那好吧”男生有些失望“他是我们圣大的人吗可以告诉我他叫什么吗” “阿燃,他叫阿燃”她目光看向远方,轻声开口。 阎罗殿 一容貌惊人的男子看着画面里的女子,声音颤了颤“萤儿” 我将以这种方式,再守你千年。 第三章:一生爱一人 男子龙冠绾发,一身明黄色的刺绣华服入了锦苏宫,他手中紧握着一支发簪,发簪看起来很简约,却十分别致,甚是好看,唯一不足之处是,流苏处似乎偏离了一些。 “皇上”一女子娇柔之声由远而近传来。 来人一袭青衣,肤色胜雪,红唇诱人,蔓菁是今日刚入宫的人,第一天便被翻了牌子,还升了妃,这不就证明她日后会非常受宠吗 南怀珏抬头看了她一眼,朝她勾了勾手,蔓菁扑了过去,南怀珏揽着她,唇边的笑却异常冰冷,目光中也无一丝感情。 “咦,皇上,这簪子甚是好看,可是皇上送给臣妾的礼物”蔓菁一眼看到了他手中的簪子,伸手便要去碰。 谁知南怀珏忽而起身推开她“不许碰它” “皇上”蔓菁不知为何他反应这么大,只是唤了他一声。 南怀珏抖了抖龙纹衣衫,手中紧握着那支簪子“凌越,把锦苏宫封了”他甩了甩袖子,丝毫没有留恋的大步朝外走去。 蔓菁整个人怔在了哪里,封,封了锦苏宫,她怎么也没料到,明明自己上一刻还身处天堂,为何这一刻却如坠冰窖。 出了锦苏宫,南怀珏问道:“我在锦苏宫留宿之事,可传出去了” “回皇上,传出去了。”跟在他身后的凌越恭敬地道。 “她,可知道了” “皇后娘娘知道。” 南怀珏张了张口,似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簪子,修长的手指抚过,久久无言。 琉璃宫 一女子坐在铜镜前,一小丫鬟给她梳发,女子生的极美,在凡间怕是再找不出有这绝色倾城之人,她眉间一点朱砂,红的似血。 “娘娘,今日皇上去了锦苏宫,还封了那女人为妃,那女人今日不过刚入宫,就封了妃的称号”平芜一边给她梳发,一边忍不住抱怨。 “无妨”景酌染淡淡开口,不悲也不喜。 “娘娘,您当真不恼吗”平芜实在是气不过。 “他爱纳妃,纳便是了,反正他这根风筝线在我手上。” “可线虽在您手上,他还是总往外飞啊”平芜不解。 “大不了,本宫断了线,成全他便是。” “娘娘为何” “你觉得断了线的风筝还能飞多久最后不还是要落下,再也飞不起来。”她勾了勾唇角,笑意冰冷,一抹苦涩从心里蔓延开。 “娘娘说的是。” 次日朝堂上 南怀珏始终未出现,台下大臣早就按捺不住了。 “都快晌午了,皇上怎么又未来上朝” “这已是本月第四次了,边境举兵不断来犯,皇宫中歌舞升平,皇上每日选妃也便罢了,现在却是连朝也不上了” “这是要亡了国吗” 小太监眼见实在无法,只得去琉璃宫通报。 景酌染修剪花枝的手停下,看向跪在地上吓得发抖的小太监“你说,皇上今日又未去上朝” “是” “可知他又去哪了“ “不知” 景酌染痛苦地闭了闭眸,压下心头的不快“差人去找。” 她丢下手中的剪刀,唤道:“平芜,替本宫准备,上朝。” “是” 不消一刻钟,景酌染头戴凤冠,一身金线所绣凤凰的锦衣出现在朝堂上,见她来,朝中大臣如找到主心骨般静了下来。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娘娘,皇上今日为何又未上朝”有位大臣站了出来“面前大军压境,皇上不管不问,如今却是连朝都不愿上了,难道皇上是想学亡了商朝的纣王不成” 闻言,景酌染低头苦涩一笑,纣王可不是吗因为那个女人,他已与自己作对三年,更是因为她,连国都可以不要了。 “娘娘,现在的上原国若没有娘娘主持大局,只怕早就被大军攻过来了,皇上既已不打算守上原国,娘娘何不扶持一个小皇子为储君。” 景酌染一瞬间有些恍惚,扶持小皇子他从未碰过她,何来皇子难道,要让她扶持他与别人的孩子吗 景酌染无奈一笑,是啊,他不守上原国,可是她得守,无论是身为上原国皇后,还是景老将军之女,她都得守。 “本宫知道了” 下了朝,景酌染疲惫地按着太阳穴“找到皇上了吗” “回皇后娘娘,找到了,皇上在猎场” “ 去猎场。” 猎场上,南怀珏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面前一只鹿跑过,他两指夹住一支红尾箭矢放在弓上,迅速瞄准,松手而后不过两个呼吸间,鹿倒了下去。 景酌染站在不远处看着,内心五味杂陈,鲜衣怒马,翩翩少年郎,她第一次见他时,便是在猎场上,这般场景,可现在再看这一幕,只有讽刺。 见南怀珏下了马,景酌染缓缓走上前,南怀珏抬眸看到她,并没有多诧异,他一旦不上朝,她必然会找他。 “皇上这般有闲情逸致丢下了朝中事务,跑来狩猎”她淡淡开口。 “不是一切都有皇后吗”他收回落在地上的箭。 “皇上倒是将一切都推给了臣妾,既然皇上不想处理国事,何不尽早诞下一个小皇子,臣妾可以扶持他,皇上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南怀珏收箭的手僵了僵,凌厉的眸中划过一丝恼意“你让朕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哦,对”她忽而想起什么“是臣妾所思欠妥了,皇上早已有心上人,自是不愿意与别的女人生孩子,可是为了皇上不再被国事束缚,早日获得自由,这是最好的办法。” “景酌染”南怀珏怒道。 “皇上好好考虑考虑”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你”南怀珏看着她的背影,胸口处烦闷的厉害。 他踢翻了脚边的箭筒,上了马往皇宫赶去。 之后的两天,南怀珏恼她,依旧没有上朝。 只是第三天,一小太监匆匆跑进殿“皇上,皇上不好了”意识到南怀珏依旧没有上朝,他急忙改了口“皇后娘娘,边关传来急报,函越关要守不住了” “你说什么”朝上大臣顿时乱作一团。 “函越关是一重要关口,函越关若守不住,敌军势必如破竹直逼皇城” 函越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作为边防关口有极为重要的作用,要是函越关守不住,上原国就等于亡了一半了 景酌染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函越关易守难攻,且又派去了十万兵力,不可能守不住,即便守不住,也不可能会这么快,出什么事了” “回皇后娘娘,三天前皇上下令撤回了十万士兵。” “你说什么”景酌染一惊。 前方战事这么紧,函越关又这么重要,他说撤兵就撤兵,难道就因为三天前她提及皇子之事。 景酌染苦笑,果真,那个女人死了,他便要拿整个上原国与她陪葬吗那她这几年为了上原国做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娘娘,我们需要赶紧通知皇上派兵前去啊”有老臣说道。 派兵他下令撤兵如何会同意再出兵 “平芜”良久后,她哑着嗓子开口。 “娘娘” “把影圣符拿来。” 平芜立即知道了她的想法,立刻道:“娘娘不可,影圣军是我们景家自己的兵,即便是为国效力,也不能这个时候让他们去守函越关,这不是送死吗而且这支军队是景老将军生前留给您的,他们是守卫您的,他们每个人如娘娘来说都是亲人,您怎么忍心” “平芜”景酌染加重了语气“国若亡,本宫还活着做什么现在本宫不要他们守卫本宫,本宫只要他们守住函越关。” “娘娘” “你要违抗本宫的命令吗” “是” 第四章:一生爱一人 闻言,众大臣松了口气,他们都知道景酌染手上有一支精锐的军队,人数虽然只有两千,却胜过五千御林军,他们是景老将军在世时亲手培养出来的,最让人叹服的不仅是他们的实力,更是一个军队该有的默契感,甚为忠心,只服从景家调遣。 城门外,两千影圣军分为两个方阵,整齐站好,他们面前,是景酌染以及一干朝臣。 景酌染缓缓走到为首的一个约莫二十八九的男子面前“夜哥哥” 景夜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淡淡一笑“娘娘放心,影圣军此去必然会替娘娘守住函越关,哪怕,全军覆没,但若是没有影圣军保护娘娘,还望娘娘照顾好自己,切莫受了委屈。” 景酌染痛苦闭眸,一滴泪水从眼角处滑落,她伸手擦去,后退了一步,头微低,双手伸出行了个礼“景酌染在此等候佳音,望各位尽早,凯旋而归”她身后朝臣也行了个礼。 影圣军全都跪了下去“影圣军,定不辱使命” “娘娘”平芜端来了饭菜“这两日娘娘都未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现在整个上原,可都仰仗娘娘呢” 景酌染推走了面前的菜“本宫吃不下” 平芜轻叹一声,嫁给南怀珏,真是委屈她了。 “函越关可传来什么消息了” “回娘娘,还没有” 景酌染收到消息已是又过了两天,函越关守住了,若是单凭影圣军那两千人与函越关那几万人硬拼,自是守不住,所以他们用了计谋,引敌军入了圈套,不过,代价是,两千影圣军与敌军同归于尽,两千人,全军覆没。 景酌染听到消息,整个人险些要撑不住,跌坐在椅子上,两千人,全军覆没啊 至此,她景家就她一人,她身后再无靠山 恍惚间,她想起收到先皇下的她与南怀珏赐婚圣旨之时,父亲与她说的话“皇室难入,伴君如伴虎,你若不愿去,为父自然想尽办法替你推了” 可她当时哪想那么多,脑海中只有那个翩翩少年郎骑马的身影,如今 三年了,她入宫三年了,他恨了她三年,恨她杀了霖繁,所以他也折磨了她三年,可是啊 现今,她只能做到这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南怀珏正在练着剑,说是练剑,倒不如说是发泄,他也是今早才收到消息,她竟然派出了影圣军,而影圣军全军覆没。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来找他只要她来找他,收回让他与别的女人生孩子的话,他自会派兵前去。 景酌染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此时没有着正装,穿的是她入宫前喜欢的素衣,就这么看着他发泄,怎么知道函越关守下了,他很不高兴啊,这么想为霖繁报仇啊,也好,今日,她就来成全他。 许久后,南怀珏发泄完了,转身看到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今日这番打扮,他仿佛想到了曾经的她。 记忆中那个天真爱笑的她与现在这个冷漠无情的她重叠,他心中陡然升出一股怒意,她入宫后便再没对他笑过,她既这么不愿嫁给他,当时又为何要接了那圣旨 南怀珏紧了紧手中的剑,满脸怒气地朝她走起“皇后不是一直忙得很吗既要管理后宫又要管理国事,来找朕做什么” 景酌染看着他,忽而笑了,他一怔,这是她入宫三年,第一次朝自己笑。 “南怀珏,我累了”她没有再叫他皇上,而是和以前一样,唤了他名字“你不是要报仇吗现在我来了,你也不用顾及影圣军了,动手吧。” 南怀珏闻言心中的怒意更盛,怎么为了摆脱他,竟然求死是吗 “你以为你对上原国有功,朕便不敢杀你是吗”他伸手,长剑直指向她,景酌染勾了勾唇,伸手抓住剑朝自己的心脏处刺去。 南怀珏顿时一惊,“不要”他想收剑,景酌染却死死握住剑,又往前走了一步,鲜红的血染艳了她身上的素衣。 “景酌染”南怀珏松手,大喊一声,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说是要断了你这根风筝线,可我,还是舍不得啊”她自嘲一笑。 南怀珏显然没听懂她的意思。 “景酌染,你不许死,我以皇上的身份命令你,不许死,听到没有” “太医,快来人,叫太医” 一直在场外候着的平芜听到喊声急忙冲了进来。 “娘娘”平芜跑过来,抓着她的手,朝身后侍女喊道“快去叫太医” 景酌染对她摇了摇头“平芜,我,真的累了” “不要啊小姐”平芜哭着。 最终,她 没能撑到太医来。 南怀珏整个人像失了魂,紧紧地抱着她愈凉的身子,喃喃说着“染染,染染,对不起,我不逼你了,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你想离开皇宫我也准了你,你让我上朝我便上朝好不好,你醒过来” “南怀珏”平芜用力的推开他“你不要碰我家小姐” 南怀珏起身又要去抓景酌染,平芜挡在了他面前。 “是,我们家小姐是杀了你的心上人,杀了霖繁,可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霖繁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她本就该死,我们小姐何错之有” “我是恼她杀了霖繁,只是因为霖繁曾经救过我,可我并不恨她,也从未想过要她死” “救过你呵,你是指哪一次十二年前猎场那一次吗南怀珏,你听好了,那一次救下你的根本不是霖繁,是我们家小姐” “什么”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十二年前,你在猎场遭到刺杀,是我们小姐救的你,你当时昏迷,而霖繁,她不过是找了人把你送回营帐而已,可你醒来后,一心以为是她救的你” 南怀珏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把奸细当成救命恩人,却冷眼相待真正的救命恩人。 “她为何,从不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你会信吗,你爱那女人,怎会相信我家小姐” 南怀珏痛苦的闭眸。 他当初是恼她杀了霖繁,可仅仅是因为他认为她杀了他的救命恩人,殊不知,他爱的人,一直是她。 “你只知影圣军是景家自己的势力,却不知,影圣军里的每个人都是她的家人,他们是因战争无家可归之人,是老将军收留他们,小姐与他们自幼在一起,她的家人,为了你的江山,两千人,无一生还,南怀珏,你这辈子欠小姐的,你拿什么还她” 南怀珏仰天笑了起来,眼角有泪水滑落,现今才想明白了一切,糊涂啊他 景酌染误以为他爱的是霖繁,所以从未对他有过和颜悦色,而他以为,她这般对他是不爱他,所以他故意纳了一个又一个妃子想引起她的注意,甚至故意不上朝,只为她能来找他,他好借机能与她多说几句话。 原来啊,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南怀珏从袖中拿出一支发簪,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插在她的发髻上,这支簪子,是他亲手做的,与他第一次见她时,她戴的那支一般无二。 “染染” 他低声唤着,滚烫的泪水落在女子姣好的面容上。 “你恨我吗也是,该恨的,该恨的” 原历一零年,上原国皇上遣散后宫妃嫔,令举国穿丧服三年,他入朝后整治国家,训练军队,仅用三年,灭了敌国。 可无人知,深夜里,他跪在一女子陵墓前哭的狼狈。 “染染,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能不能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见一见你,哪怕是梦,也好啊” 原历一八年,南怀珏重病缠身,有人传是相思成疾,入骨难医,卧榻两年,驾崩。 他离去时,脸上挂着笑容。 “染染对不起,我来陪你了” 一生爱一人,一人伴一生。 第五章:三生之劫 “汐儿,我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我就在这三生石旁等着你。” “颜汐,你私自放走帝修,可知是犯了多大的错即便你是地狱使者也不该违了冥纪”一脸严肃甚至有些凶恶的阎君怒视着下面的女子。 她白衣上沾染着的血迹,看上去格外刺目,头发有些凌乱,嘴角处,一丝血流了下来。 “冥纪呵”被唤作颜汐的女子突然笑着站了起来“他阳寿本未尽,是黑白无常抓错了人,你们却强行把他扣留冥府,这是何冥纪我与他本有三世姻缘,你们却再三破坏,为了阻止我们,竟还封了我三世记忆,这又是何冥纪”她吼了出来。 “你”阎君从高堂上走了下来,不可思议的指着她“你是从何得知的” “你私自去了三生石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去吗一个身穿一身玄衣的白发老者走了进来,步伐沉稳无声,手中的拂尘随着他的走动微微凌乱。 他是这地狱唯一的上仙,亦是她的师父,骨枯仙人。 “师父,这其中,也有你的参与吧”颜汐的目光转向他,有些惨淡地问道。 “这一世已经是第四世了,还有三世,你就可以入仙籍了,何苦为了一位在凡界后宫有无数妃嫔的帝王而毁了这个机会” “我知道,您希望我能安心做地狱使者,可是,就算七世后成了仙又如何拥有千万年的寿命又如何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倒只希望可以守他百年。” “够了住口”骨枯仙人呵责道,随后,他手一挥,一个仙术凝成的囚笼将她困在了里面“你在里面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放她出来”骨枯仙人挥了挥衣袖,满含怒气地离开。 “师父,师父,你放我出去”颜汐试图用仙术挣脱开,囚笼却毫无反应“师父,你不能这样困着我” “你要困她到什么时候”出了阎罗殿,阎君看向他问道。 “困她到什么时候呵,我能困她多久”他苦笑着反问“三世之前,她只余一缕魂,一丝魄,我收了她为徒,并自取了自己的一魂一魄补齐了她丢失的两魂六魄,可她爱上谁不好,偏偏是帝修,帝修呵”他自嘲一笑。 “可你和帝修,你们明明” “别说了”骨枯仙人打断了阎君,他原本长长的白发慢慢变黑,可还未等他转过身,黑发就又变回了白发 七日后 白衣女子头发凌乱着坐在地上,双手环住腿,目光无神而空洞。 骨枯仙人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将她散落的头发挽到耳后,露出了她憔悴的容颜。 颜汐抬起头来看着他“师父” 他默叹“罢了,他还在三生石旁等着你,去找他吧” 她原本暗淡无光的眸子中闪出了一丝欣喜。 “但你可知道,三生石在奈何桥的尽头,没有肉体的魂灵过奈何桥且往回走,要受到狱火的灼烧,甚至,很有可能会魂飞魄散”他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想从她眸中看到一丝怯意。 可遗憾的是,并没有,她很坚定,笑着点了头,一时间,他竟不知该欣喜还是该嫉妒。 “那好”他起身解除了对她的束缚“去吧” 颜汐起身跑了出去。 骨枯仙人转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边漾出一抹苦笑,刹那间,白色长发变黑,容颜逐渐变得俊朗起来,双眸深邃却暗淡,剑眉,薄唇少了丝血色。 如果说颜汐的容貌能够倾人城,那眼前这个妖艳的男子容貌则倾国。 颜汐眼中凝聚着欣喜,拎着残破的白衣跑到奈何桥边,可还未走上去,桥边的狱火便燃烧了起来,发出淡紫色的光芒。 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难道,这就是狱火天地间唯一一种灼烧灵魂的狱火” 她抬头,看到了桥头尽处的那抹身影,口中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帝修” 即便那个人看不到她,亦听不到她的声音。 颜汐咬了咬唇,闭上眼睛踏了上去,可刚迈出第一步,一种仿佛能撕裂灵魂般的痛苦蔓延开来,顿时,她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嘴唇被她咬破了也不自知,她吸了口气,忍着巨痛,另一只脚也迈上乔,强烈的痛苦让她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与此同时,骨枯仙人的嘴角处多了丝血迹,他伸手擦去,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刚起身还没走两步就跪倒在了。 “仙人”听到动静的阎君破门而入,将他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您怎么了” 他这时抬头,看到了他眉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印记,不禁大为失色“您在用连体术您疯了吗三魂七魄您本就已 经丢了两魂两魄,现在您根本承受不住这狱火的灼烧的” “可她,执意要见帝修啊”他垂眸苦笑,长睫颤动着。 “你与帝修本就是同一人,更确切地说,你才是真正的帝修”阎君恼怒地喊了出来,紧抓着他的手。 “三百年前,我应下凡历三世之劫,可却偶然间救下了只有一魂一魄的她,为了救她,我只得取下自己的仙魂仙魄,可若是这样的我下凡,是经不住那劫的,无奈之下,我只能又取下自己的一魂一魄,让他化成我替我所去,这样,所承的劫仍会应在我身上,但却不会伤及本尊,可”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眼中的苦涩怎么也化不开。 “我变成了那副样子,而她,爱上了凡间的帝修,我本已封了她的记忆,可她却去了三生石,三世之劫,原来所指竟是她颜汐”他苦笑。 她爱帝修,他便以帝修的身份在凡间陪她三世,终归是他自私了,贪恋了那一时的温暖,若是早些断了这缘,怎会到这种地步 颜汐在走第二步的时候竟发现身上的疼痛感全都消失了,她心中一喜,不禁加快了脚步。 可她每走一步,他身上的疼痛感就增加数倍,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终于,奈何桥的尽头,三生石的旁边,她看到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帝修。 见是她,他欣喜地道:“汐儿,你终于来了” “帝修帝修,我终于见到你了”颜汐眸中晶莹的泪水闪烁着,一抹笑容散开,怔怔地看了他许久,才笑着扑了上去。 可她还未曾沾到他的衣角,他整个人就从她面前消失了。 “帝修帝修”她慌了神,一遍遍地唤着他的名字,却无人回应,颜汐四处找寻,在回头的瞬间,望见了奈何桥的那边,阎君殿的方向,四处晶莹。 她面容更加苍白,红唇翁动“那是散魂,散魂,师父”她大叫了一声转过身往回跑去。 只有上仙才会出现散魂的情况,而这地府的上仙只有他一个。 阎君殿 “狱火的灼烧足以使人魂飞魄散,你把她所承受的痛全都加诸在自己身上,魂魄都不全的你,如何能承受地住”阎君怒道,而后无奈地扶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不住地叹息。 “既已收回了帝修的魂魄,那将她身上的一魂一魄也收回吧,以你的仙力修为还可保命” 闻言,他忍着疼痛轻笑“我若抽回了她体内的魂魄,她又如何能活的下去”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直接告诉她你就是帝修不就好了”阎君生气地加重了语气。 “哪里有这么容易,先不说她本就是我的三世之劫,何况,还有天界的天规,至多,我被废仙籍,不入轮回,可她呢她会魂飞魄散的,况且,现在这样,挺好” 至少他给不了她的,帝修全都给她了。 他的身体慢慢便透明。 “师父”颜汐破门而入,喊道,随后又停止了声音,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张不再苍老的绝美容颜“帝修你” “汐儿,过来”他强撑着笑,对她招手。 她踉跄地走向他“你们是一个人”她转而看向阎君“你早就知道” 阎君不语,转身出了殿。 “这就是你之前阻止我的原因,你们是同一个人,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她生气质问,却忽略了他愈渐透明的身体。 “对不起”他垂眸“你爱的那个帝修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可这个帝修,什么都给不了你” 颜汐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体。 “帝修,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开始散魂”她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庞,心里的恐惧逐渐放大“我才刚找到你,你别丢下我帝修” 他轻笑,看着她,伸出手还未碰到她的脸庞,魂魄就散了,如萤光般飘向四处。 一阵风吹来,她耳边响起他低声的一句话“汐儿,忘了帝修” “不要”她大叫着起身,伸手想要抓住他散开的魂魄,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百年后 一绝色女子不断地寻找着一名叫“帝修”的人的魂魄,她不断地找着,拼凑着。 “你还在找他吗”不远处的阎君走到她面前,看着女子冰冷的侧脸,问道。 女子不说话,却仍在拼凑着他的魂魄。 阎君不再说话,默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少了魂魄,又怎能拼出他 阎君抬头望向上方轻声道:“我答应你了,不告诉她,她体内有你的魂魄,可你当真忍心看着她不断地找你吗” 我爱你,甘愿用生命去守护你。 其实,你无需寻找,我一直都在。 第六章:风雪覆盖墨上双 历年来都未曾出现的罕见大雪飘落,覆盖在了连国的城楼上,落在城上女子的肩上,发上,她目光死寂,终是一跃而下,她身后的男子似疯了般扑上前想要抓住她,却只扯下了一缕残破的红衣 七年前 连国在与楚溪国一战中打了败仗,伤亡惨重,作为败国,连国将送来质子,墨琉展身为连国最不受宠的皇子,自然作为质子被送到楚溪。 “三姑娘好”她初次来皇宫,可所行之处,无人不恭敬地唤她一声三姑娘。 莫三弦莫侯府嫡女,莫家三姑娘。 “诶,诶,你别跑啊我不过是想借你几根羽毛用用,就几根”她追着一只孔雀满御花园地跑。 她身后跟着一堆侍女与随从。 “三姑娘,使不得啊,那孔雀是皇上近日刚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一个老嬷嬷追着莫三弦,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无妨,皇后姑母最是宠我,她不会怪罪我的”说着她便朝孔雀扑去,孔雀扑棱着,一眨眼躲过了她。 眼看着那孔雀离她越来越远,莫三弦有些懊恼,转身之间,她恰好看到远处一白衣少年手捧书卷立于树下,她扬声喊道:“喂,帮我捉到它” 少年抬眸看向她,那一瞬间,她晃了心神,她说,那是她在连国见到的唯一一个如此有气质的少年郎。 少年白衣似雪,温润如玉,公子无双。 “快呀,帮我捉住它,本小姐重重有赏”她回过神来,大喊。 他微怔,看着她着急的神色,以及跑的微红的脸颊,他竟不由自主地想要帮她,而他也真这么做了。 学过武功的墨琉展轻而易举地就抓到了那只孔雀,拔掉了几根极为漂亮的羽毛递给她。 莫三弦满心欢喜地接过,刚想要向他道谢时,却发现面前已没了少年的影子。 那年御花园中,桃花朵朵飘落的时候他们初识,他十二岁,她九岁。 莫三弦满皇宫追孔雀的事闹得人尽皆知,皇上恼怒,所有有关的人皆动了刑,除她以外。 “姑母,是弦儿的错,是弦儿要他帮我的,求姑母向皇上求情不要罚他了好不好”她哭成了泪人,趴在皇后怀里。 侍从与奴婢不过杖打二十,他却是五十。 皇后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有些无奈“弦儿,那孔雀是皇上送的,岂能轻易动,若是你也便罢了,可他一个质子此事有关皇上的尊严,他总要找个人来立威,姑母,也帮不了你” 闻言,她哭的更甚,她三岁后便没再哭过,因为没人会舍得让她哭,那次,是她六年来第一次哭,为了一个陌生的人。 兜兜转转她找到了他的院子,捧着上好的药来到他面前“那个,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我给你带了药” 墨琉展淡淡地看着她不语。 莫三弦垂着头,一张好看的小脸皱到了一起,充满了自责。 “不必了”许久后,他才不冷不热地开口。 说完后便不再看她,径自拿起一旁架上的书卷看了起来。 听此,莫三弦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眼睛一红,似又要哭出来。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受了罚,你恼我是应该的,可我已经向你道歉了啊,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而且,你生的这般好看,若生气了可就不好看了”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书,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才不生气啊” “那要不然,我我” 见她支支吾吾了许久,他抬眸不解地看着她。 “那不然,我,我就以身相许好了” 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终是出现了一丝笑意“你知道我是何身份吗” “听姑母说了,你是质子” 他黯了神色“那你还” “可是我连累了你啊,戏本上说女子像男子道谢时都说以身相许的” 他哑然失笑“你是像我道谢还是道歉” “我道”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莫三弦抬起红润的小脸,有些木讷地看着他,墨琉展满含笑意的眸子在对上她的那一刹那,仿佛一切静止了一般。 他别开了脸,脸色泛红。 “我应是要道歉的” “可你也帮了我,也要道谢” 看着被绕昏了头的莫三弦,墨琉展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没有生气”他道。 闻言,莫三弦松了口气,终于展颜。 此后,莫三弦经常来他的宫院,她伴他读书,给他研磨,不过,她却还是心心念念着儿时她要以身相许的事。 “墨琉展,你娶我吧” “墨琉展,你什么时候娶我” “墨琉展,我小时既已答应了以身相许那便应说到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无奈“你不是君子” 终于,在皇后为她挑选夫婿的时候,他把她拉到院子里,满含怒气“你不是想让我娶你吗不是要以身相许吗怎么这么容易就变了心意” 莫三弦无辜地眨了眨眸子“你不是不愿意娶我吗” 他咬牙切齿“我何时说不娶了” “那你也没说娶啊” “娶,我娶” 她笑了,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计划得逞后的笑。 下个月,她及笄,亦是连国与楚溪国六年之期结束之时,他可以回连国了。 “你说,你要娶弦儿” “是”他立在那里,不卑不亢,语气坚定。 “你知道连国与楚溪是什么关系吗你又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弦儿是什么身份吗” “知道” 连国与楚溪是敌对国,他是连国最不受宠的皇子,她是莫侯府最受宠的嫡女,两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那你”皇后不解。 “我心悦她” “呵”皇后冷笑“所以呢你以为你一句话就能轻易地娶走弦儿” “不过,你要是能熬过十二酷刑,本宫便相信,你是真心待弦儿的,到时,本宫会替你向皇上和莫侯府说情” 他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好” 十二酷刑,他满身是伤,刻骨的伤痕,钻心的痛楚。 支撑着他熬下去的唯一信念便是可以娶她。 终于,他从那个人间地狱里活着走了出来。 皇后默叹了口气,问他“若两国交战,你拿什么护她” 他苦笑,是啊其实,他除了爱她,什么也给不了她,甚至连安全也保证不了。 看着墨琉展踉跄离开的背影,皇后长叹,这终究是段孽缘。 她早就发现他们之间的事,她原本是想用酷刑吓他一下,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曾想,他回答地那么干脆,常人连六刑都难熬的酷刑,他却是生生受了十二刑。 第七章:风雪覆盖墨上双 她及笄那天,他未曾告诉她,只是孤身一人,策马扬鞭出了城往连国赶去,只余下一张字条:弦儿,等我来娶你。 她为他拒绝了所有人,痴心地守着一个诺言。 她听说,连国原本最不受宠的皇子,曾经还做过质子的那个皇子登上了太子之位。 她听说,连国太子迎娶了越国公主。 她听说,连越两国联手,准备攻打楚溪。 她还听说,那个连国太子名叫墨琉展,亦是,带兵攻打楚溪的人。 她不信,似疯了般跑到城墙上,面前大军压境,败绩频传,而那个一身盔甲战衣骑在马上,带领数十万大军的人不是他墨琉展,又是谁 父兄战死,楚溪皇被俘,京城除了降兵外被血洗一空,她亦作为俘虏被带到了连国。 “这位便是那位侯府嫡小姐了听闻当时甚得楚溪皇和皇后的喜爱”一高贵的女子坐在她面前镶金的椅子上,而她,则狼狈地被迫跪在地上。 “就是她”女子旁边的男子不屑地嗤了声。 那女子,是越国公主,连国太子妃越棠,而她旁边的男子,则是莫三弦心心念念了八年的墨琉展。 莫三弦抬头看着他,脸上透着倔强“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墨琉展反问。 藏于长袖中的双手被他握的出了血。 “算了,本太子看见你就烦”他挥了挥衣袖“来人,把她压入地牢,好生看管” 她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待了一个月,未能等到他一句解释的话,也未能等到他来看她一眼。 却常常听到狱卒说他们太子与太子妃有多恩爱,相敬如宾。 她笑,笑着流干了眼泪。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违背了诺言 为什么亡了她的国,毁了她的家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数句为什么,却一句也未能说出口。 这天,地牢的门开了,越棠一身华裳映入了她的眼帘,她以手帕掩鼻,踱步走到她面前“听闻,你一直想嫁给墨琉展,你爱他吗” “不爱,我恨他”她双目无神,哑着嗓子开口。 “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曾经可是因你受了楚溪十二酷刑呢” 她死寂的目光中终于掀起一丝波澜,她不知,他从未告诉过她。 “不如,你也受了这十二酷刑,便当你们之间再无相欠,如何” 再无相欠如何能再无相欠他欠她的情,该如何偿还 “好”她应声。 十二酷刑,她咬破了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最后挨了过来,她奄奄一息地被丟回牢房。 意识模糊中,她仿佛感觉到有人给她擦了脸,上了药,极尽温柔,那种感觉,像极了他。 她笑“琉展” 那人的手顿了顿。 “我知道不是你”她眼角滑出一滴泪“我后悔了,我不该爱上你的,不过,我也受了你受的刑,自此,你我再不相欠,你欠我的情,我也不要你还了” 话未说完,她便昏了过去,那人将她散落的发别到耳后,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她脸上“要还的,要还的弦儿,你再等等我再等等” 再后来,越棠将她放了出来,让她离开连国。 莫三弦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上了城墙,她面色憔悴,再也没了往日的神采和笑容。 “太子殿下,莫家俘虏上了城楼,要不要拦下她”有人禀报。 “谁” “好像是莫三弦” “啪”他手中的奏折落地,以极快的速度往城楼处赶去。 他赶到了那里,只见她身着一身单薄的残破的红衣立在城墙边上。 “弦儿”他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颤抖着喊她的名字。 她转身,目光空洞无光地看着他。 “你下来,你先下来弦儿” “为什么”她又问。 “弦儿,你先下来,下来我向你解释” “我已经不需要你的解释了”她笑得凄惨,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何时,大雪纷飞,落满她一身。 她微微仰起头,任凭雪落在她的发上,脸上,落在她眼角旁,冰冷的雪花被她眼角的泪水融化,混着泪水顺着她眼角流下。 “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你,不该要你娶我,是我连累了楚溪,是我对不起皇上和皇后姑姑,我有罪,我不该爱上敌 国皇子,我有罪,我赎罪” “不要,弦儿”他大喊。 “我莫三弦甘愿永不轮回,只为不再遇见你” 她心如死寂,毫无留恋地转身,纵深一跃。 “不”墨琉展冲上前却只扯下了一片残破的红衣。 鲜红的血,染艳了洁白的雪,那么刺眼。 他踉跄地下了城楼,将她冰凉的尸体抱在怀里,歇斯底里,眸中浸血。 “我说过要你再等等我的,我很快就可以处理好一切了” 他若不强大起来如何能保护她 他若不和越国联姻如何能稳住太子之位 他若不纵容越棠对她施刑,如何能让她放下戒心,护住她的命 可是,他是护住了,她却放弃了 一瞬间,多年的思绪涌上心头。 “喂,快帮我捉住它” “那不然,我,我就以身相许好了” “墨琉展,你娶我吧” “为什么” “你欠我的情,我也不要你还了” “我有罪,我不该爱上敌国皇子,我有罪,我赎罪” “我莫三弦甘愿永不轮回,只为不再遇见你” 思及此,痛极深,心极伤。 她说“父亲说了,想要娶我的人,得先做出一把三弦琴” 她不知,他早就做好了,三弦琴不易制作,更不易弹出曲,他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寻找材料,并谱出只适合三弦琴弹奏的曲子。 她还说“你姓墨,我也姓莫,日后凡是与你我有关的东西,都可改名叫墨双” 她不知,他的东宫院落,他早便改成了“莫双”,是她姓氏的莫。 她爱惨了他,却也恨极了他,甘愿永不轮回不再遇见他。 墨琉展登上皇位后,废了原来的太子妃越棠。 他整日里无所事事,荒淫度日,他命所有大臣都制作三弦琴,将所有行宫的名字都改为“莫双”。 他花费大量人力去找一个与画像上女子相似的人。 众人只道他是昏庸,却无人知道,他是在赎罪,亦无人知道,这个昏君,有多爱那个叫莫三弦的女子 第八章:挽卿 西连国魔物横行,屠害人类,百姓苦不堪言,各派仙人对此束手无策。 天原山,天原派 “掌门,近日那些魔物越发放肆了,竟然还跑到我们天原山脚下” 高位上坐着的一位白袍白发白须的老头儿神色凝重地皱了皱眉,那老头儿就是天原派掌门,智修仙人。 “掌门,近来天启还没给出什么指示吗”下方一位蓝袍男人有些着急地问道。 智修仙人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道:“今夜子时,召集其余三大门派,重启天启” “是” 这些魔物极难除尽,哪怕是四大仙派也是斩杀不尽,四大仙派需通过天启向上天请示,该如何做,可这几个月来已请示两次,却没有得到任何启示,百姓人心惶惶,四大仙派也一直处在不安中。 一男一女在城中原本最繁华的街巷里逛着,女子极美,美的不似这凡间之人,男子一身白衣,气质冷傲出众,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可那女子站在他身边,原本一柔一冷应是不和谐的气质出现在他们两人身上却是出奇地融洽。 女子微蹙着眉,脸上透着不乐“唉,这里原本可是整个西连最热闹繁华的地方,现在却被那些魔物吓得都没人敢出来了” “现在魔物如此横行,也不知道那四大仙派想出办法来了吗”男子继而道。 “阿辞”女子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眸中透着光,看向身边的男子“以我们俩的仙力,能不能去剿了那些魔物的老巢,把那个什么魔帝赶出西连国” 玖辞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阮卿卿的发“先不说我们只有两个人,就算是我们仙力高也是不能全部使出来的” “你是说那封印那有什么我才不会入魔,即便是入了魔,也定然是好魔,而不是那些祸乱天下的魔” 阮卿卿和玖辞都是已仙逝的风扬仙人之徒,风扬仙人不同于四大仙派里所谓的仙人,他是真正的仙人,他只收了两个徒弟,便是阮卿卿和玖辞。 他们两人天资极高,悟性也极高,年纪轻轻便已是上仙,可仙力高也并非是好事,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住,所以风扬仙人仙逝之时,在他们身上下了封印。 一旦他们强行冲破封印,若是掌控不了那些仙力,轻则堕入魔道,重则爆体而亡。 玖辞叹了口气“就算是好魔,我也舍不得,天下苍生怎样都与我们无关,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阮卿卿撇了撇嘴“阿辞你怎么这么冷漠啊” 他哑然失笑,不是他冷漠,而是他把所有心思都给了她,再分不出一丝一毫去管什么天下,什么苍生。 四大仙派聚集在了天原山,山顶上有一个阵,阵中央摆放了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光泽暗淡却极赋灵气,它是上古三大仙器之一的玄天镜,有着连接天界的作用。 四大仙派的掌门是每个门派仙力最高之人,只有他们四人合力才能打开天启,而天启百年内只能启动三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若这次再没有任何提示,只怕整个西连国将毁于魔物手中。 四个掌门人分别站在了四个方向,几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凝聚仙力于铜镜,打开天启。 天启启动,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玄天镜里依旧是一片雾蒙蒙的,什么提示也没有。 三长老叹了口气“难道,西连国真的要被那些魔物统治吗” 正在这时,忽而有人惊呼“快看,玄天镜里有画面出现了” 镜中出现一绝色女子的睡颜,而后不过几个呼吸间,镜中又出现了一支玉笛,之后画面消失不见,玄天镜归于平静。 四大掌门收了仙力,站在了玄天镜旁。 “你们可有谁见过那镜中之人”有人发问。 众人摇了摇头。 “那玉笛是上古仙器之一的销灵笛,听说,销灵笛一响,天下魔物皆无可逃” 智修仙人沉思道:“这玉笛倒是有,可问题是那镜中女子是做什么的难道是帮我们的” “可销灵笛已经近千年未曾响过了,该如何吹响它”夙怀掌门又提出了重要的一点。 “我们藏书阁里有过记载,千年前的仙魔大战里,我们能赢的原因就是玉笛声响,不过听说,是用天选之人的灵魄唤醒玉笛的”另一位掌门道。 “天选之人难道,那玄天镜里出现的女子便是天选之人” 阮卿卿出了客栈便拉着玖辞去给被魔物伤到的人疗伤。 城中央的告示榜上又挂了新的告示,周围围满了人,阮卿卿出于好奇挤了进去,玖辞在她身侧微凝了仙力护着她,以免 她被人挤到。 榜上贴了一张女子的画像,女子生的极美,气质出尘,旁边配了几句话:此人乃我西连国贵人,能助西连国子民脱离苦海,若有人见到,请告知天原派。 阮卿卿皱着眉看了一遍又一遍那画像,越发觉得自己与那女子像“阿辞,你看,这画像上的人像不像我” 她这一声也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玖辞随着她的话往上面看去,也自然看到了另附的字,他目光深了深,向前一步将阮卿卿挡在身后“那不是你” 不管是不是她,他都不希望她参与到这里面,就算不是,那画像与她如此相似只怕也少不了引来麻烦。 玖辞伸手把画像撕了下来,拉着她便走。 “诶,你们看那女子像不像画像里的人” “像啊,这么惊艳的倾城之姿世上可不会有两个人吧,一定是同一个人” “告示上说,只有她才能救我们啊,我们要不要赶紧拦住她送到天原派” “闭嘴”玖辞忽而冷声开口,凌厉的目光扫向周围说个不停的人“她与画像上的人不是同一人,即便是,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那么大本事救你们” 说完,他拉着她快步朝前走去。 “阿辞”阮卿卿扯了扯他的衣袖。 “不许去”玖辞打断她“不管他们要找的人是不是你,你都不许去” “可是,如果那画像上的人真的是我,也只有我能帮他们了怎么办而且,天原派是仙派,他们行事都是有道理的” “卿卿”玖辞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没那么简单的,我们不是圣人,救不了所有人,像现在这样帮他们不也可以吗” 他不希望她参与到任何纷争里去,他见不得她受伤。 “阿辞”阮卿卿皱眉“你忘了师父教我们的仙家道义了吗” “卿卿”他无奈。 什么仙家道义,天下苍生,在他这里都及不上一个她。 最终,玖辞敌不过阮卿卿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忘了,在她这里,他从未赢过。 天原派 四大仙派都在,阮卿卿站在中间,玖辞站在她身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目光冷冽,不善地看着众人。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吗” 三长老看了眼智修仙人,智修仙人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不知我能否与姑娘单独谈谈” 阮卿卿点头,还没开口,就察觉到手被玖辞握的发疼,她知道他是太担心她。 阮卿卿只好抬头看向他“阿辞,你别这样,他们不会伤害我的,何况,这不是还有你在吗别担心我” 玖辞抿了抿唇,警告似地看了眼智修仙人才回应她“有事立刻喊我” 阮卿卿应了声,抽出手,跟着智修仙人往内堂走去。 “如今百姓深受魔物的荼害,阮姑娘,你是天选之人,只有你才能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可是,我不知道我能怎么救” “阮姑娘听说过销灵笛吗” “听说过,销灵笛一响,世间魔物皆能收” “没错”智修仙人抚着白须点头“玉笛,我们有,可是差一点东西” “差什么”阮卿卿急忙问道。 “天选之人的血和仙力” “就这些”阮卿卿诧异。 她知道销灵笛是上古三大仙器之一,千年未响起过,没想到,想要让它响起竟这么容易。 “对,阮姑娘只需提供这些,剩下的交给我们便好” “那我现在便可给你” 智修仙人张了张口,似有话想说,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阮姑娘可想清楚了” “这有什么可想的,玉笛呢快拿出来吧” 智修仙人伸出手,一支通体玉白的短笛出现在他手心上方。 阮卿卿以食指凝聚仙力刚想划破左手掌心,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吧” 智修仙人摇了摇头,阮卿卿松了口气,划破掌心,凝聚仙力于流出的血中,滴在了玉笛上。 第九章:挽卿 倒不是她贪生怕死,只是,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玖辞会颠覆了这西连国。 出了内殿,阮卿卿发现玖辞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眸中满是戾色,她朝他扑过去,在玖辞接住她扑过来的身躯后,他心中的不安才散了不少。 “阿辞,走吧”她握着他的手往外走去。 在下山的路上,阮卿卿把在内殿发生的事与他讲了,并一再强调自己好好的。 玖辞还是有些怀疑事情没那么简单,心上的不安始终没有完全消散。 待他们两人离开后,另外三位掌门才围了过来“智修仙人,如何了” “血契已结,七日后,月圆之夜,销灵笛会收了她的灵魄,笛声起,到时,定能收了不少魔物” “掌门,听说与玉笛结血契须得心甘情愿,您是如何” “我骗了她”智修仙人长叹了口气“与她同来的那位公子看样子极护她,若非这样,即便是阮姑娘同意,怕是那位公子那关也难过” 三长老颇为同意地点头,刚才玖辞在外殿等阮卿卿的时候,他可是看到他着急担忧地似要拆了他们大殿。 阮卿卿回去后时常感到仙力使不出来,刚开始只是偶尔,到后来竟隐隐有枯竭的趋势,就连灵识也变得极弱。 她一直隐瞒着,不敢在玖辞面前表现出来。 “卿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怎么了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她笑着。 玖辞皱眉,不知为何,自她三天前从天原山回来,他悬着的心就没放下来过,反而愈发地担忧。 “以后,我必须要一直看着你” 阮卿卿无奈“我真的没事,而且,我若沐浴,难道你也要一直看着我啊” 玖辞尴尬地转了目光,轻咳一声。 见他向来清冷的面容上浮出一抹红色,阮卿卿笑得灿烂“阿辞,你害羞了啊反正我早晚都是要嫁与你的嘛” 玖辞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好,待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就成亲” 到了第七天,阮卿卿终于发觉不对了,她跑到藏书阁想查自己为何会仙力枯竭,灵识全无,却意外的发现了一本书记载着千年前仙魔大战销灵笛的事。 “以血与仙力注入销灵笛,可签下血契,月圆之夜,销灵笛收取血契之人的灵魄,燃其灵魄,销灵笛响,收尽魔物”她喃喃地念着脸色越来越白。 “砰”她手中的书卷掉落,阮卿卿看了眼窗外,现已离天黑不过几个时辰了,她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天原山山顶 四大仙派的人聚在这里,等待着月亮的升起,阮卿卿闯了进来。 “把销灵笛给我” “阮姑娘,你” 她痛苦的闭了闭眸“签了血契,是不是就改不了了” “对不起阮姑娘,血契已签,无法改变,我知道我们不该骗你,可这也是因为别无办法,你是天选之人”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向智修仙人“把玉笛给我吧,我自己祭销灵笛,燃灵魄,吹响它” 智修仙人伸手,玉笛出现,阮卿卿接过。 “卿卿”一声掺着浓浓的担忧的清冷男音在她身后响起。 阮卿卿借查找收魔为由去藏书阁,玖辞等了许久未见她出来,他进去后却看见她掉落在地上的书卷,一切都已明了。 “卿卿,把玉笛交给我好不好” “不”阮卿卿摇了摇头,眸中满是悲凉与决绝“阿辞,血契已签,改变不了的,这是天道” “我不信什么天道天道若想让你以灵祭笛,那我便逆了它” “阿辞,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事已至此,玉笛必须响,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不得不跳” “不是,不是的卿卿,我便是你的回头路,你把它交给我,一切都有我,我来解决” “阿辞”她忽而笑了,眼角处流下一滴泪“我是天选之人,只有我能让它响” “卿卿,会有办法的,不一定只有你可以,你把它交给我,让我来解决好不好,我求你信我,我会找到办法不让你祭玉笛的,求你了卿卿,你别让我失去你”他眸色猩红,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来不及了,今天是月圆之夜” 玉笛忽而响起,哀转悠长,划破黑夜,如同人低声哭泣,一瞬间,所有人都陷入痛苦的情绪中。 与此同时,阮卿卿升到半空中,她整个人变得近乎透明。 “不要”玖辞冲上前想要抓住她,她却整个人只剩一缕灵魄, 灵魄被燃,最后被玉笛吸入。 笛声声响更甚,四方魔物化为一团团黑气被收入了销灵笛中。 笛声响了整整一夜,可尽管如此还是未能收尽所有魔物,不过剩下的四大仙派倒是好对付了。 待笛声停后,智修仙人找遍了整个天原山都未曾找到玖辞。 他怎么忍心亲眼看着她灵魄被燃。 三个月后 四大仙派又一次经历了魔物的挑衅,上一次玉笛响起后,大部分魔物已被收,按理来说该不会如此,可却听说这些魔物换了个魔帝,行事比之前更为狠厉,所到之处无活口。 “掌门,那些魔物攻上来了” 智修仙人沉了声“召集所有仙派子弟,迎敌” “是” 天原山山脚下,放眼望去一片黑气,魔物中间围着一年轻男子,男子一身玄衣,发色却是白的,眼角处一抹妖艳的红色,他周身戾气强盛,竟比之前的魔帝还要强上几分。 智修仙人等人赶到了山脚下,却发现山脚附近的百姓已全被杀,血流成河。 智修仙人心中恼怒,朝那些魔物望去,却发现中间之人甚是眼熟。 “玖辞公子” 男子冷笑一声“我已不是玖辞,玖辞保护不了卿卿,你可以叫我挽卿,或者,魔帝” 挽卿,挽卿,挽留卿卿。 听此,智修仙人更是恼怒“魔帝原来就是你重新聚集了这些魔物并屠杀无辜苍生” “是又如何”他不躲不避,语气张狂,直接承认。 苍生无辜,他的卿卿就不无辜吗 “你我们好不容易才守住这天下苍生,你竟然” “天下苍生呵,天下是你们的天下,江山是你们的江山,与我何关”他声音冷了下去。 “方才你说,是你们守住的天下苍生本尊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以灵祭笛的人是卿卿,让玉笛响起的人亦是卿卿,与你们何干” 话语间,他身上戾气猛然强盛。 是啊,天下苍生与他何关与他的卿卿何关为何要让他的卿卿祭笛去救这些不相干的人 他们不心疼,可是他心疼,那可是燃了自己的灵魄啊,那是他的卿卿,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你们不是要守这天下苍生吗我偏要毁了它,我要将这西连国变成人间炼狱,你们所有人,都要给卿卿陪葬” 他缓缓伸手,一团魔气出现在他手中。 “阿辞”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忽而在他上方响起。 玖辞颤了颤身体,缓缓抬头,上方空中飘起阮卿卿虚得厉害的灵识,那是她最后一丝灵识。 在看见她的一刹那,他眸中戾气消失不见,只剩下数不清的柔情。 “卿卿”他抬起了手,想要触碰她。 “阿辞,我祭了玉笛,燃了灵魄才勉强保住天下安定,你真的要毁了我好不容易换来的安定吗” “他们不值得不值得你这样做”他抖着身子,哭的好像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孩子。 “可是,燃灵魄真的好疼啊,阿辞,你不忍心我白疼吧”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她笑得那么美,却如同水中月,仿佛一触碰就会消失。 他的心口处猛然间一疼,像是被人划了一刀又一刀,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卿卿,你怪我吗怪我毁了你做出的这些”他哑着嗓子问。 他好害怕她会怪他,会生他的气。 “不怪,我心疼你,你当初说过舍不得我入魔道,可是,我亦舍不得你啊”她又怎么忍心怪他,他是为她至此。 “阿辞,收手吧” “好” 百姓听说,这次仙魔大战,众仙派未有一人出手,而所有魔物尽数被灭,一个不留,而剿灭所有魔物的人却是他们魔帝。 后来,魔帝挽卿也消失在世间。 一片名为挽卿的桃花林中,一容颜宛若九天神祇般的男子坐在一桃树下,他手抚着一支玉笛。 他虽笑着,可眼角却有泪水,眸中是化不开的哀伤。 他对着手里的玉笛说着话,仿佛玉笛会给他回应一般。 “卿卿,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卿卿,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嫁给我的” “卿卿” “卿卿我,想你了” 卿卿,你知不知道,我向来不在乎什么天下苍生,只想守你一世安好无忧 现今这般,你守住了天下苍生,而我,这样继续守着你。 第十章:彼岸 千年之前,地狱有一花,花色鲜红如血,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不得相见,此花名唤彼岸,亦唤曼珠沙华。 千年前,以他血为引,她修得人形,妖艳美丽,他本是天上星君,奉命下凡历劫,却因仙术的错乱而误落黄泉,黄沙遍地,无一生命,可他却在偶然间看到了她,一株看似娇小柔弱却又如此有求生意志的曼珠沙华。 “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助你修成人形可好”他弯下身看着她轻声询问。 她晃了晃,见此,他轻笑,将她捧起放入袖中,带到了人间。 每日,他将手掌划破,以血浇灌她,时间愈长,她便开得愈加鲜艳。 不知不觉中竟以过了七年,两千多日,他无一日落下,终于有一天,她一身红裙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刹那,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他竟然有一种错觉,这次下凡,仿佛就是为她而来。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许久,日子简单却又幸福,他抚琴,她跳舞,他不知道这所谓的劫是什么,何时到,直到后来,他该回天庭的时候,数百名天兵将他的院落紧紧围住。 “你们这是何意”他微怒,问道。 “劫还未渡完,您现在还不能回去” “可今日,明明是回去的日子” “是今日”天将看了眼他身后的她“不过,还差一点” 见此,他伸手挡在她前面,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起。 一柄泛着寒光的剑从天将手中出现,递给了他“杀了她,您就可以回去了” “你说什么”他皱眉,指尖紧握,薄唇开始泛白。 “她是生长在地狱的花,您把她带回凡间,并以血喂养她,助她修成人形,这便是违了天庭的律法,一朵邪花体内怎能有仙的血这本就有违天道,您若能狠下心来,想清楚这件事,您依旧可以回天庭当您的星君,如若不然,按天规处置” “所以,这场劫所指之人,是她” 天将颔首。 他身形微颤,转而看向她。 她步步进退,直到退无可退,才抬头正视他“星君将我带到凡间,并助我修成人形,此等大恩,沙华沙华无以为报,如今,星君应回天庭,沙华,不能成为星君的绊脚石” 话音刚落,一柄红色短刃自她袖中闪过。 短刃还未靠近她,一个身影就先闪到她面前,红色的液体顺着刃尖滴落在地上,她惊恐地松手“星君” 他将短刃扔到地上,冷眼看向那人“她是我带来的,体内有我的仙力,也是我助她修成人形,她的命便是我的,我没动她,你们,谁敢动她一下” “星君,您要想清楚,与魔扯上关系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闻言,他忽而笑了“不会有好结果是吗若我今日,一定要护她呢” 天将顿时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您若一定要护她,无非只有一种办法,退仙籍,废仙术,削仙骨,可您可知道,做了这些您就不再是仙了,您当真愿意” “不愿意,可是,她是我的劫,是我无法掌控的不是吗我自认为足够无情,可奈何偏偏对她动了情,这些也是我无法掌控的” 他微微偏了偏头,恰好遮住了她面前的阳光,她眼中的泪水便不再那么闪耀了。 他抬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若我削骨后不死,定许你一世无忧,陪你踏遍天涯” “不要”她慌忙地伸手想去抓住他,可他的衣衫从她手里滑落,人影消失在她面前。 “星君”她顿时感到慌乱,在偌大的院子里不停地找寻,完全乱了分寸,直到,找遍每一个角落,却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她失神地走到莲池前,那里有他常弹的琴,她手指拂过,指尖轻勾,一个弦音划开。 “星君”她忽而笑了“沙华,沙华会等你的” 两个月后,她再见他,他却是从天而落,一袭白衣,却被鲜血染红。 他是多么傲的一个人啊,他又多么干净,他从不向别人低头,却为了她甘愿背上因邪花退仙籍的废仙称号,他从不会允许自己的白衣上沾染一丝污浊,却为了她满身腥血。 “沙华,过来”他强撑着笑,冲她招手。 “星君”她笑着跑过去,眼中泪水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碰到他,他一双好看的剑眉就痛苦地拧在了一起。 她什么也没说,他为她做到这般,她说什么都没用,何况,他不希望她为他担心,他艰难地扶着墙壁走进了房内。 他步伐踉跄,几次险些跌倒,她伸出手想扶着他,却想起刚才他 痛苦的闭了闭眸神色,又放下了手。 直到他坐在了床上,她才小心地替他关上了门,转身进了厨房,桌上放了一个白瓷碗,她掀开衣袖,右手凝聚着通过他的血而留在她体内的仙力,食指在手臂上轻轻一划,碗里落下的臂肉化成了她本体的花瓣。 她以花入汤,可治百病,可解百毒,但她不知道的是,他是被仙术所伤,并非病毒,反而,他刚削了仙骨,让他喝下这地狱邪花所熬的汤,无非是再给他致命的一击。 随着他手中的汤碗落地,她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耳边响着他最后一句话“别哭,我不怪你” “星君星君,对不起,我是想救你的,可是,最后把你推向深渊的人却是我,星君” 这场劫,他终是躲不过。 再后来她把他带到了她原来生活的地方黄泉。 再去,那里依旧如先前般,八百里黄沙,她将他葬到了三生石旁。 三生石,记录者前世今生来世所有人的姻缘,她自取自己的花蕊,那种痛,犹如剜心,她将花蕊磨碎,并用他之前注入给她的所有仙力,凝成一笔,以蕊为墨,在三生石上写下了她与他的名字,而她,变回了一株妖艳,鲜红如血的曼珠沙华,生长在三生石旁。 千年之后,一位白衣道士经过三生石,见其花,忍不住叹息一声,长袖在三生石上一挥,所有人姻缘全部出现,却,独独没有他与她的。 “这又是何苦呢,无缘终是无缘,若是能等到他,你又怎会在这里” 道士摇摇头,转身离开。 顷刻间,她的花瓣枯萎,而后凋落。 此后,黄泉再无彼岸 第十一章:洛漓 他是将军,薇名远扬,战功赫赫,而她,是一只狐狸,修炼千年,才得以修成人形。 那一世,她受重伤现了本尊,它将她带回府中,为她取名为洛漓。 后来她伤好,化成了人形,他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地迎娶了她。 她也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陪在他身边,可那天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夫人”一名小厮慌慌张张的跑入府中。 “将军受了伤,您快去军营看看吧。” 她听闻,一路快马加鞭跑到军营,一眼就看到了伤痕累累,满身鲜血躺在床上的他。 “萧越,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等我一下我帮你疗伤。”说着她抬手不断地向他体内输送灵力,直到灵力少到快见了本尊的时候,这才停手。 随后又守在她床前彻夜不眠的照顾他。 他端来一盆水湿了毛巾替他擦拭着额前的汗水。 “漓儿”他眉头皱了皱,在梦中唤道。 “我在”她抬眸看着他,握住了他的手。 “漓儿,别走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萧越,我不会走的” “慕容漓漓儿”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昏睡的容颜,缓缓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 慕容漓她明明叫洛漓,是洛漓啊 “砰”她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水盆,水洒了她一身,她顾不得去看湿了的衣裙,满脑子都是他喊的那个名字慕容漓。 “夫人,外面有一位姑娘找您”她的婢女进入,向她行礼道。 “我知道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她抬眸看了萧越一眼,随后转身出了营帐。 帐外果真站了位女子,微风吹过女子的长发,让风中的她多了几分柔弱,她眼眸明亮似星星般耀眼,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 “萧越他现在如何了伤势怎么样严不严重能否让我进去看看他”还未等洛漓开口,女子就已先说了话,她的目光中透着紧张。 “你是”洛漓打量着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名字“慕容漓”。 “我”女子低了低眸,带了几分凄楚“我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洛漓笑了“你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成亲了吗” “我当然知道”女子忽然抬头看着她提高了音量“可若非我得了不治之症,他现在娶的人是我,是我慕容漓,而并非是那只狐妖” “慕容漓”洛漓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果真,他刚才在睡梦中唤的人是慕容漓“你得了不治之症和他另娶他人有何关系” “三年前,我们两家订了亲,本来不用多久,我便可以嫁给他,可偏偏生了场大病,大夫说我活不了多久了,萧越不信,带我寻遍天下名医,可却依旧无药可解,后来,有位道长说妖的内丹可治百病,恰好,他当初偶然间救下了一只狐妖,为了拿到她的妖丹,他才不得不娶那个狐妖” “原来”洛漓苦笑一声,眼中似有什么液体。 是泪吗不,她是妖,妖是不会流泪的,可为什么,她感觉到了那液体流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就是那狐妖” “那又如何你名字里有一个漓字,是因为我叫慕容漓,他是从我名字中取的字” 洛漓笑了,却十分凄惨“你说了这些,就不怕我知道真相后,不给你妖丹,把你们都杀了” “我宁愿死,也好过看他对你百般温柔照顾,而且,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至于他,你不会杀他的,因为你爱他”慕容漓含着笑看着她道。 “因为我爱他想来,他也是笃定了我这一点吧” 可他知不知道,妖的内丹犹如人的心,失了心的人,还能活吗 不过她这般骗她利用她,她的心只怕已经死了 洛漓挥手,慕容便被她的法术阻隔在了外面。 “再给我三天,三天后,我成全你们” 说罢她不再理会她,转身进了帐。 洛漓守在他的床前,看着他皱眉,她伸手抚平他的眉“你知不知道,从你救下我的那刻起,我便欠你一条命了,既然,你想用我这条命去换她的,我自是无话可说” “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道吗,我舍不得的不是这条命,而是你” 三日后 “洛漓,洛漓,漓儿”萧越捂着伤口在帐内喊道,他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她的那番话。 可当时,他没有醒过来,只当那是一场梦,现在它醒来了,心里空地 很,想起她那番话,再唤她,却无人回应。 萧越刚走出帐,迎面就碰到了慕容漓。 “你终于醒了”慕容漓欣喜地跑过去扶着他“你的伤还没好,吹不得风的,先回帐吧” 萧越推开她的手“洛漓呢你有没有看到她,还有,你不在府中,为何跑到军营里来” “洛漓,她,她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她主动把内丹给我了,至于她现在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闻言,他只感觉腿上发软,眼前一黑。 洛漓似乎跌入了一个无边的漩涡中,周围很黑,没有一丝光亮,她挣扎着,呼喊着他的名字,却突然间想起来他不爱她。 对啊,她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他们应该在一起了吧她苦笑着闭上了眼。 第十世了呢,许是阎王可怜她,她转世了九世,都未被抹去记忆,可是,她也没有找到他。 “快看,这有只小狐狸” “诶,这小狐狸还挺漂亮的,正好,公子的身体不好,不能外出,想来定会孤单,不如我们将这只小狐狸带回去送给公子,给他解解闷” “也好” 洛漓刚从人形化为狐狸,此时已没了逃跑的精力,自她将妖丹给了慕容漓,她的法力大减,身体也一直很虚弱。 其中一人将她抱起,没多久,她便到了一个很是繁华的院子里。 单是这么看上去,便能看出院子很大,人很多,想来是个大户人家。 “公子”正想着,她便被人带到了一间房子里,她抬眸。 一身青衣未沾尘,面容温润如玉,但脸色很苍白,墨色的发随意散在肩上,他嘴角边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 他面前书案上铺着一张宣纸,纸上画着一副清秀的竹林画。 可那人,那人分明是萧越啊 洛漓挣扎着,从那个下人怀中挣脱开,她的动作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漂亮的小狐狸,你去给她拿点吃的”他走过来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 没过多久,下人就端着一盘肉放在它面前,他夹起一块放在她嘴边,她没有张口仍是失神的望着他。 见此,他放下筷子,起身对一旁的下人道:“它是你从外面带来的吧,把它放了吧” 随后,他又走到了书案前,洛漓跟在他身后,走到他面前 他低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它“你不愿走吗也好,在外面总有可能被别人抓了去,在府中,至少还有我护着你” 就这样她留了下来,在无人时或深夜他熟睡时,她才会化成人形,静静的看着他。 可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一场场的大病逐渐地夺走了他的生气。 那天她看到他晕倒在了地上,她看到他的爹娘下人都围在他床边,她看到一个个大夫在给他把过脉后都是一脸惋惜的神色,周围有很多人的哭泣声。 她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她知道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可他说过会护着他的,他若死了谁来护她 她猛然间想到一件事,她是妖啊,九世前,她用自己的内丹救过慕容漓,那她现在也可以用内丹来救他的吧。 洛漓化成了人形转身闯入到房间,将体内的内丹逼出,放入他的口中。 然后她的身体逐渐飘忽起来,慢慢变得虚幻,而他缓缓睁开眼,口中喊着“洛漓” 真好,他终于记起了自己,她笑。 你要永远记得我啊,若来世还能遇到,再为我取个名字吧,不要叫洛漓了。 我用了十世去爱你,第一世,为了你舍命救她,第十世,依旧是为你。 第十二章:爱你入骨 资质平平的小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莫过于被妖帝收为徒弟了吧 琼华伏在桌案上,灵动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面前极尽俊美的男子。 “小华儿盯着为师看了这么久,可看够了”榻上的男子慵慵懒懒地开口,缓缓睁眼,露出摄人心魄的暗红色眼眸。 “不够不够,师傅生的这般好看,怎么看都是看不够的” 落痕低低地笑着“怎么这么会说话呢小华儿,为师可不记得教过你这些” 他狭长的丹凤眼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涟漪,似盛着无尽地情意,嗓音磁性地那般魅惑。 “师父,徒儿听闻这六界容颜绝顶之人不过有三,其一是师父,其二是人间帝王,不过徒儿也下凡看了,比起师父来差的远了,其三嘛,是神界的知予上仙,但徒儿未曾见过他,不知相貌如何,不知师父可曾见过” 落痕轻哼“什么容颜绝顶之人有三,只有一个,那便是为师” 琼华摸了摸鼻子,悻悻地住了口。 听闻下月是王母娘娘的寿诞,自此,琼华便心有打算,她妖灵尚浅,妖气极淡,非修为极高的人,断认不出她是只妖。 六界之中,除了天界,还没有她未去过的地方,但这天界,落痕始终不让她去,但反倒更让她好奇。 王母寿宴上,天界围满了仙,但凡有点有点儿仙级的仙都聚在了此处,天界云雾缭绕,七彩圣花绽放,芳香溢满了天界。 琼华一副仙倌扮相溜了进去,她趴在白玉雕刻成纹的栏杆上往下望去,只能看到一层又一层的云,美虽美,却总也望不见妖界与凡界。 “汪”一声狗叫声忽而传出。 琼华往后看去,只见一只极大的黑色的狗正凶恶地盯着她,幽暗的瞳孔盯得她背后发凉。 她吞了吞口水,心中暗叫,完了,这应就是哮天犬了吧,别的小仙认不出她是只妖,可这哮天犬却是识妖断魔极厉害的,她缓缓挪动着脚步,只怕自己已被这犬发现了。 琼华顾不得什么了,拔腿就跑,哮天犬在后面穷追不舍。 不知跑到了哪里,眼见没路了,她不得已闯进了一宫院中,现在所有的仙应都去了大殿,这里应该不会有仙的,也不会被发现的,她心中暗自祈祷。 可就在下一秒,她面前的门就打开了,一男子一身素衣而立气质出尘,与落痕凌厉的眸子不同,他的充满了温情,犹如九天之上的太阳。 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男子的目光怔了怔,似有些欣喜,而后又落寞了下去。 他看着她,琼华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身子,也不知面前这人仙级高否,能否看出自己是只妖,她心中盘算着该怎样逃脱。 “小仙倌来此可是有何事吗。” 未等他开口男子先问道,声音竟也出奇的好听。 “没,没事,小仙走错了殿宇。” “是吗”他拉长了尾音意味不明。 琼华强扯着笑容“呵呵,是啊,是,是小仙冒失了” “可那门外徘徊不止的啸天,又是为何”他目光绕过她看向门外的哮天犬。 “说吧,你来此想做什么” “我,我是来见知予上仙的”她说着,声音愈发的小。 “知予上仙可并不认得你这妖界之人” “我就是仰慕知予上仙想来见他一面,并无其他恶意,而且我也不是来想找麻烦的。”她红着脸解释。 “你仰慕他什么” “容貌。”她脱口而出,而后又后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几次下凡也知道这凡间的规矩,什么女子要矜持之类的,自己虽然是妖可与凡间女子所差也不大,自己现今竟这般不知廉耻。 面前的素衣男子低声笑了“罢了罢了,你既没有恶意,我帮你把啸天引走你快些离开吧。” “那多谢。”她欣喜地抬头再次被面前男子的容颜慌了神。 若天界随意一人容貌皆如此,那知予上仙的容颜,可不就六界绝顶了吗。 王母寿宴上,她被两名天兵天将挟着带到了大殿上。 “陛下,这妖族之人竟来到娘娘寿宴上闹事,实在该处死,以儆效尤” “我没有想要闹事。”琼华挣扎着“我只是想来看看。” “妖不呆在妖界偏跑来神界还说不是来闹事的。” “陛下。”素衣男子站了起来“本仙可以作证她所言属实。” “知予上仙这” 琼华心中诧异地看向殿中的 素衣男子,他便是知予上仙。 “她既是来天界见我的,那么错便在我,我愿受七道天火雷。”他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天火雷”琼华白了脸色。 她听落痕说过,一道天火雷劈下去可折三百年灵力,这七道便是二千一百年灵力,他岂不是要折了一半。 “知予上仙,就为了这一个小妖,你甘愿舍去两千一百年的灵力” “陛下,这天火雷落在我身上不过是舍了些灵力,可若落在她这灵力尚浅的小妖身上,可连命都没了,此事总归是因我而起,我甘愿接受惩罚”他淡然一笑,说的云淡风轻,好似根本不在乎那些灵力。 她看着他被带到刑台上,看着一道道天火雷落在他身上,他也只是皱了皱眉,足足七道,看完后,她被丢回了妖界,甚至没来得及跟他说声抱歉。 落痕依旧是那副慵慵懒懒的样子,感受到她回来后,半闭的眸子陡然间睁开,身形一闪便站到了琼华面前,她惊魂未定地长呼了口气“师父,您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你去了天界” “嗯” “见了谁” “师父”琼华有些心虚。 “知予” “师父怎知” 他冷笑“他的气息,我永远不会认错” 琼华在他旁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冷意,她缩了缩脖子。 见此落痕收敛了周身气息,无奈地叹口气“小华儿,你想去哪都可,唯独天界,唯独他身边” “为何” “小华儿,为师永远不会做出不利于你的事”他冰凉的手揉乱了她的发“所以,你只需要听师父的话便好” 琼华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不通他为何对知予敌意这么大。 琼华是一只妖,却极爱凡间的戏曲,她时常跑到凡间来听曲。 今日,她站在茶楼前,却从嘈杂的戏曲中听到了一丝琴音,那琴音干净素雅,却透出一丝说不出的哀伤。 她进了阁楼,却发现里面被一层又一层的人围着,她费了好大力挤进去,面前的男子谪仙的容颜,清冷的气质,琼华不禁觉得眼熟,细想来,他不就是知予上仙吗 一曲终了,他缓缓起了身,抬头的一刹那,目光与她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透过她,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待人都散了,琼华不禁疑惑走到他面前,伸手挥了挥“知予上仙” 他收回神,看着她歉意一笑。 知予找了间上房,琼华坐在他对面“知予上仙,上次多谢你,若不是你帮我解围,只怕我都没命在这听曲儿了”她长叹。 “你本就是来找我的,应是我连累了你”他呷了口茶“对了,还不知改怎么称呼你” “琼华” “琼华”他放茶杯的手一颤“这名字,谁为你取的” “我师父,我是一只小妖,被师父收为了徒弟,取名为琼华” “那你师父是” “妖界之帝,落痕” 他垂着头,眸中泛着忧伤,犹如点点星光落进了眸中,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伤痛,长袖中的手指紧握,握的泛白。 琼华落痕,她还活着是吗 “知予上仙,你怎么了” “无事,想到了故人罢了”他抬眸看着她,在心中一点一点地描绘着她的样貌神态,却发觉越看越像,像极了她。 第十三章:爱你入骨 “琼华,我在天界也时常无事可做,常来凡界,你既也时常来,那我们每月今日都来这茶楼可好你不是好奇天界之事吗我可以讲与你” “嗯可是师父不许我与你走的太近” 他神色落寞。 “不过也无妨,我偷偷地来,不被他发现便好” 以后的每月,他们都会在茶楼见面,她与他越发地熟了起来,可她不知道的是,他每次看她都是透过她在找另一个身影。 又一月,她没能在茶楼中找到他,却收到了他用灵蝶向她传来的信:天界越梧宫一见,有要事相告。 她费了许多力气才找到越梧宫,发觉此次进入天界太过顺利了些,竟连守门的仙兵也没有,可到了越梧宫,她便被仙兵包围。 “大胆小妖竟还敢来天界”为首的一位天将道。 “我,我没有”琼华慌了神,心中暗骂自己蠢,竟又被发现,若是再连累到知予上仙该怎么办 “哼,还说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地闯上天界,还想狡辩来人,把她抓起来” 琼华挣扎不过,被缚灵锁锁住了身体,半分灵力也使不出来。 与此同时,正躺在美人榻上的落痕,胸口处猛然一痛,他睁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琼华” 他起身往天界赶去。 琼华被捆着双手带到了大殿,殿中围满了仙,她环顾,却没有看到知予的身影。 “这仔细看来,你与她倒还真有几分相似”面前威严的天帝忽而开口。 琼华疑惑,她她是谁 “可惜了,妖就是妖,无论是你还是她,你不想知道知予上仙为何没来吗” “为何”她声音有些颤抖,冥冥中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因为,是他将你引来这越梧宫,我们才好设下埋伏” “不可能”她厉声打断“知予上仙不会这么做” “是吗可若非是他,我们怎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并将你引来落痕的徒弟,一直听闻,他将你保护地甚好,不知现在,能否将他引来” 她姣好的面容渐渐褪了血色,惨白的薄唇微张,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师父他们要对付的人是落痕,也是,天界妖界素来不和,他们自是想除了他,她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落痕千万别来。 “你们费了这么多心思,不就是想引本尊来吗”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下一秒,他就落在了琼华身边,他周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师父,他们想” “琼华”落痕打断她,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别怕,一切有我” 琼华晃了神,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落痕,他看着她的目光里有许多道不明的情愫,慌乱,怜惜,悔意 “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再她何时离开过他了 “能得妖帝如此怜惜之人,除了千年前的那只狐妖,倒还未曾见过其他人,难不成,她没死” “呵”他冷笑“你们天界之人,未免管的太宽了吧,本尊怜惜谁,不怜惜谁与你们何干” 落痕不屑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仙“就这么点人,也企图能困住本尊” 她内力外放一些仙级低的先直接被震得灰飞烟灭。 可是琼华身上的缚灵索越来越紧,她痛苦的皱眉,落痕仿佛也察觉到了,厉了声“把缚灵锁收回,否则本尊灭了你们天界” “那就看看,是你先灭了天界,还是这只妖先死在缚灵锁上” 越梧宫 知予被禁了术法,囚在他的寝室里,他眼睁睁的看着琼华被带走,如千年前一般,而他,依然无能为力。 “放我出去”他只能无助而又苍白地喊着。 “落痕,你可想清楚了,是要灭了天界,还是要她的命” 落痕无力地勾了勾唇角,收回了内力,他们真是把他吃的死死地“你们不过是想要我的命,与她无关,放了她” 琼华惊地睁大了眼睛,他这是要放弃了,他是妖帝落痕啊,他何曾被人威胁过,他明明可以冲出去。 “师父” 落痕心疼地看着她,冲她淡淡一笑,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这六界容颜绝顶之人只有他。 “你们想要我怎么做” “自毁修为,从六界消失” “不”琼华拼命地摇头“师父,不要” “你们说话,可算数” “如你所言,我们要的只是你的命,她一个小妖,对天界没什么威胁,只要你死了, 我们自会放了她” “好”他右手凝聚了全部灵力,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 “不要,师父” 他一口鲜血喷出,面色顿时白了下去,五脏六腑都在疼,可他却庆幸,还好,这种废修为的事,没有再发生在她身上。 落痕摇晃着身形,险些倒了下去。 琼华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再挣扎,只有两行泪水滑落,她口中喃喃喊道:“师父你为什么” 他看着她,眸中含情,没了凌厉,他隐瞒了千年的爱意那一刻全都涌了出来“琼华,你是我的命,只要你活着,我就一直在” 她想到许久前,她问他“师父,若我被人抓了去,要你拿出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你会拿什么来换” 他笑“你便是为师最珍贵的东西,是我的命” 思及此,她颤抖着肩膀,不可遏制地哭了出来,他说,她是他的命啊这世上,恐怕再没人待她,能如他这般了吧 “琼华,一定要活着”他的身影在她面前缓缓虚幻,天帝也收回了她身上的缚灵锁。 “师父”她冲上前想抓住他,他的魂魄却在她面前点点散去。 被放出来的知予赶到大殿上刚好看到这一幕。 琼华忽而痛苦地捂住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强行进入了她的脑海中,一段陌生的记忆涌了上来。 琼华,她只是一只普通的狐妖,她本可以平安无忧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可直到遇到了知予,一切都变了。 妖恋上仙,那时,正是他飞升上仙的时候,他为了自己飞升上仙,把她交给了天界处置,她被废了修为灵力,魂魄受损,险些要魂飞魄散,落痕舍了自己千年修为救下她,日日用妖丹温养她的魂魄,才勉强保住她的命,至此,她灵力修为全无,记忆也全无。 “琼华”知予颤着声音唤了她一声 她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从地上踉跄地站了起来看着天界众人。 “这就是你们天界之人所行之事,你们自诩正义,可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群只会利用别人软肋的卑鄙小人,知予,千年前的事,我已不想与你计较,只怪我看错了人,可现今,你这般利用我伤害他,难道就是因为他救了我你就这么想让我魂飞魄散” “琼华我没有” “在你们眼里,魔和妖就该死,他们就是十恶不赦的,可纵然如此,也比你们这些天界伪君子好多了” 说完后,她苦笑,都怪她,为何自己做错了这么多事,爱错了人,连累了爱自己的人,原来千年前,他就曾为自己这般奋不顾身,原来,他真当自己是他的命而并非是戏言。 她跌跌撞撞地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说只要自己活着他就一直在,对,她要好好活着。 妖帝身死,魔族多了一个人,他是名堕仙,退了仙籍,因爱成绝,入了魔,名唤知予。 他在妖界找遍了她曾经生活的地方,走过了她走过的每一条路,却仍未能找到那个身影。 谁知,他曾经被困在仙笼里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废修为灵力却无能为力谁知,他曾经对天帝说过宁愿放弃升上仙,只想守她一人,谁又知,他爱她,也入骨啊 第十四章:宠你无度 “整个长安城谁不知安府的大小姐飞扬跋扈,娇纵蛮横,安府大小姐也确实有凌人的资本,爹爹是当朝丞相,娘亲虽早逝,但因此,丞相更是疼爱她,更让人羡慕的是,不仅生了户好人家,容貌也堪称是仙姿” 说完这些的曲离颇有些同情地看着檀木椅子上坐着的绝世容颜的九王爷,是的,那是他主子,也是即将要迎娶安大小姐的人。 曲离也曾为他家王爷打抱不公过,所以,当消息下来后,他一路快马加鞭地跑到皇宫,问皇上为什么要给他家王爷赐这么一桩婚。 皇上却是一脸得意地道:“轩儿那脾气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性格脾气哪家小姐敢嫁,而且,朕倒觉得他们般配的很啊” 曲离的嘴角抽了抽,的确,这两人脾气性格是一个比一个差,这样的两人若是成了亲,以后的日子可有的过了。 “王爷,您真的要娶那位安小姐吗”曲离吞了吞口水,试探着问道。 闻言,椅子上的人忽而睁开了凌厉的双眸,他唇角勾了勾“走,去见见那所谓的安大小姐” 见此,曲离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家王爷虽笑起来极好看,但笑过之后,肯定没什么好事,他在心里面给安莞祈了遍福。 “什么赐婚那个九王爷”听说了消息的安莞顿时炸了毛。 安丞相看似有些无奈,眼中却闪过一丝欣喜,他正被这个女儿愁地头疼呢,前段时间还在想,她这样以后谁敢娶,结果昨天,这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还是那个才貌双全的九王爷。 “砰”正在他思考的瞬间,一声刺耳的声音传了出来,顿时,地面上多了一堆碎片。 “啊呀,我的宝贝花瓶”回过神来的安丞相心疼地看着一地的碎片“你,你,你知不知道这个花瓶有多贵我的小姑奶奶,你有气也不能撒在我的花瓶上吧” “我不管,安老头,我说什么也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去,实在不行你”安莞目光扫了眼周围,看到了站在一旁偷笑的七七“实在不行的话,你把七七嫁给他” 安丞相看了眼吓了一跳的七七“别胡闹,七七可是你的侍女,怎么能让她嫁呢再说,这是皇上下的旨,爹能有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安莞抓着七七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她松开了七七,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安老头,我娘死的时候,你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我的,可你现在却那么随便地把我嫁出去”说着,她目光偷偷扫向安丞相,伸手抹了抹“泪” 安丞相虽知道她是装的,却也拿她没办法。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劝她时,一个下人匆匆跑了进来“老爷,小姐,外面有人求见,他自称是九王爷” “北堂晟轩他来干什么”安莞不再装了,跑过来盯着安丞相问道:“安老头,该不会是你把他叫来的吧” 安丞相无辜地看了看安莞,又看了看那个下人“快请进来。” “他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完了,该不会是因为那赐婚的事吧”安莞伸手敲着脑袋,来回地踱着步。 “不行,安老头我要先出去躲躲,等他走了,我再回来”说完,便直接拉着七七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迎面而来的人影遮住了她面前的阳光。 安莞低着头,余光中看到一角墨绿色的绸缎,她心里暗叫一声“糟了” 果然,她还未抬头,头顶上的声音就先响了“这位就是安小姐吧,怎么本王一来,安小姐就要走啊,难道这么不欢迎本王吗” 安莞不禁翻了翻白眼,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来 但她还是强扯着笑容抬起了头“没有啊,只是我刚好有点事,而王爷您又在这个时候到,巧合罢了,王爷如果没事的话,安莞就先下去了” 说完,她抬脚绕过北堂晟轩便往前走。 “本王是来商量婚事的,安小姐难道就不听一下吗”北堂晟轩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微侧了身,缓缓开口。 随后,他身侧的安莞停住了脚步,见此,北堂晟轩满意地勾唇。 “呵,呵呵,也好”安莞的手指用力地扯了扯衣衫,强笑着转过身,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北堂晟轩这才迈开步子往里迈去,一旁安丞相早已命人拉开了椅子,沏好了茶。 商量婚事那她可得好好听着,否则,那安老头非得把她卖给北堂晟轩,不对,说不定得是倒贴。 安莞不悦地撇着嘴角,待北堂晟轩坐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丞相,本王前不久听说,安小姐的脾气不是很好啊”说着,他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安莞。 安莞倒是丝毫不在意,抢在丞相前开口“是啊,王爷,你看我们都快成亲了,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应该告诉你,侍郎大人的二小姐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其实是因为她抢了我预订的绸缎,我不过就在她马车里放了两只老鼠吓吓她,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回去就生了场大病” “还有,上次狩猎场中,谢家公子竟被我误射的箭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 “菀菀”安丞相打断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北堂晟轩。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倒好,是希望她的丑事传的整个长安城人尽皆知。 “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啊,我们总该让王爷知道吧,免得他娶了我之后后悔,是吧王爷您看,菀菀真的不适合做你的王妃”她似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 对面椅子上的男人挑了挑剑眉“安小姐这般心直口快,有仇必报的性子,本王,很喜欢” 嗯,这就对了,他早该退婚,等等“王爷,你,刚才说什么” “本王说,安小姐的性格,很合本王胃口” “呵,呵呵,是吗”安莞扯了扯嘴角“王爷抬爱了,菀菀只怕是受不起” “这整个长安城,若是安小姐都受不起,那还有谁能受的起” 安莞干笑了两声,心里对他翻了无数个白眼,他这分明就是借着抬高她的身价来抬高自己的。 “七七”安莞压低了声音喊道。 身旁的七七靠近她,她侧过身体俯下身“小姐” 安莞低着头,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七七应了声,退了下去。 “王爷,你看我们说了这么多,您应该口渴了吧”说着,安莞端着茶杯笑吟吟地走向北堂晟轩。 还未等走到他面前,她就“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边,手中的茶杯好巧不巧地飞向北堂晟轩。 随着茶杯落地的声音响起,北堂晟轩墨绿色的锦衣上湿了一大片。 北堂晟轩皱了皱眉,安丞相大惊“王爷您没事吧,菀菀,你,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哎呀,王爷您还好吧我不是故意的,七七,快,把我的手帕拿来”安莞忍着笑装无辜。 七七从外面跑了进来“来了小姐” 安莞接过手帕“王爷,我帮您擦擦吧”说完,她也不等他同意,便在他锦衣上装模作样地擦着。 一旁的曲离狠狠地吸了口气“不对啊,什么味道怎么那么香” “罢了,今日之行,本王也没算白来,过几日,聘礼便会送来,今日,本王就先告辞了”北堂晟轩起身,毫不在意地扫一眼被安莞糟蹋的衣衫,大步跨出。 第十五章:宠你无度 见他身影走远后,安莞才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小姐,您让我去准备用花瓣和蜂蜜浸泡的手帕是为了”一旁的七七不解。 “七七,你还记得我们府前有棵树吗那棵树上有个蜂窝,哈哈哈” 刚送完北堂晟轩回来的安丞相听到她这番话,顿时感觉天都塌了“我的小祖宗啊,你竟然敢那可是王爷啊” 安莞却是不甚在意地扬了扬手“我就不信,我这样的王妃,他也敢娶” “把你衣服脱下,跟本王换”刚走没多远,北堂晟轩就开口看着曲离道。 “啊王爷您不是从来不穿别人的衣服吗” “少废话,那女人敢用花瓣和蜂蜜泡过的东西给本王擦衣服,她还真是这长安城第一人,胆大包天,有意思” “王爷,您是说” “想不到她为了不嫁给本王这种办法也敢用,既然这样,本王还就非她不娶了” 没多久,丞相府门前传来喊声“怎么这么多蜜蜂走开,王爷王爷,您,您等等属下啊” 琉秀阁 安莞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随意地落在一处,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 “小姐”七七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进来后立刻关了房门。 “怎么样,怎么样查出来什么没有”安莞急忙起身,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姐,这九王爷倒没什么风流韵事,青楼一次未进,妾也不曾纳过,不过九王爷生母在世时,倒是一直有意于尚书大人的千金,曾有意促成他们,所以,九王爷对许小姐要较其他小姐话多些,但后来贵妃去死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安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样子,人家两人才是青梅竹马,她这么插进去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毁人好事实在不是她安莞的作风。 “七七,你过来”安莞朝着七七勾了勾手指,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啊不行的小姐,丞相大人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先打死我,再打死你的”七七挥着手摇头,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苦瓜样。 “他敢安老头答应我娘会好好照顾我的,他要是把我打死了,他日后就没脸面见我娘了,七七,你要是不去的话,不用他动手,我现在就先把你打死”说着,她扬了扬手,吓着她。 七七又往后退了几步“别啊,小姐,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王爷,刚刚那丫头说安小姐明天约您见面是真的假的您去还是不去” “去,为何不去”北堂晟轩盯着面前的茶杯“本王倒要看看,她还想做什么” 聆风楼 “小姐,你说我们与安府小姐素来没什么交集,今日,她为何邀请小姐来此赏花” “不知”说着,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站在湖边的人道“或许,是为了婚事吧” “婚事明明应该是小姐嫁给王爷才对,皇上怎么能给他们赐婚呢” “杏儿”许轻柔皱眉喊道。 杏儿这才不情愿地住了口。 安莞看着不远处高贵温柔的倩影朝自己走来,安莞打量着她,这就是贵妃给北堂晟轩选中的王妃,果然,是名佳人 “不知安小姐此番邀我来赏花,可是还有别的事”许轻柔走到她面前,含笑问她。 “那个,想必皇上给我和九王爷赐婚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安莞直接今入主题,并未有半分遮掩。 许轻柔眼底闪过一丝情绪“轻柔,已有耳闻” “那不知许小姐,可有什么想说的” “若贵妃娘娘还安在的话,圣旨上的人,便是我” “王爷,应该就是这了吧,诶,那不是许府的小姐吗她这么也在” 两人朝聆风楼走去。 “噗通”一声落水声传来。 “王,王爷,安小姐把许小姐推进湖里去了”曲离惊呼。 “还不快去救人”北堂晟轩淡然地瞥了他一眼。 “是”曲离快步跑向湖边一跃而下,将浑身湿透的许轻柔拖了上来,好在,她并未有事。 北堂晟轩走到安莞面前,看了眼许轻柔,继而又看了眼她道:“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是”她目光不惧地回视着他。 “为何” “不为何,就是一看见她,心情不好” “那你现在心情可好了” “并未” 北 堂晟轩勾唇“曲离,把许小姐带来” 曲离不明所以地扶着许轻柔来到他们面前。 “可需再推一次” 闻言,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地看向天空。 “王爷,她是许轻柔,许家二小姐”安莞强调“还是贵妃心悦的王妃” “本王知道,可毕竟,你才是本王的王妃”他似笑非笑地答。 安莞皱眉,怎么和她预想不一样啊 “王爷,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把她推进了湖里,这时候,您不是应该很生气地质问我才对吗” 他笑了,修长的手指绕过她的发,盯着她的双眸道:“你是本王王妃,本王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外人来质问本王的爱妃呢” 一旁的许轻柔垂下眼眸,脸色泛白,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语。 安莞抽了抽嘴角,什么情况他们还没成亲呢,他就一口一个王妃爱妃。 “呵呵,王爷,对安莞还真是好呢” “当然,你可是本王的爱妃,不对你好对谁好” “王爷”许轻柔抬头看向北堂晟轩,轻声唤道。 “既然爱妃不见到许小姐,那么还请许小姐日后不要再出现在爱妃面前了” 许轻柔眼中似有泪水闪烁,许久,她咬唇应了声“是” 三日后 “小姐”七七看着在沉思中的安莞喊道。 “不对,他怎么能对许轻柔说出那种话呢,太伤人了吧”安莞支着头,自言自语道,时不时地对许轻柔表示着同情。 “小姐”七七又唤了声。 “你别打扰我”她挥手“故意的,他分明是故意的” “小姐九王爷的聘礼送来了”七七迫不得已提高了音量。 “什么”安莞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七七无奈“我刚刚明明喊了您两遍” “糟了,我下个月就要嫁给他了”安莞扶额。 “小姐到底为什么不愿嫁啊九王爷明明对小姐挺好的” 安莞白了她一眼“你是怎么看出来他对我好的” “小姐把许小姐推下湖,王爷都没责怪小姐” “喂,等等,我可没推她,是她非要我试试北堂晟轩对她有没有情意的,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计谋,不过,北堂晟轩的做法倒是挺合我心意的”安莞满意地点头“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说嫁就嫁了吧” “小姐,您快下来吧,您不能逃婚啊”七七一脸着急地看着梯子上的安莞着急地喊道。 “不能有什么不能的,我现在逃都逃了”安莞爬到了墙头,得意地看着下面的七七。 “小姐” “啊”安莞脚下没站稳,整个人向后仰去。 她预想中的“粉身碎骨”并未到来,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安莞长呼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一张放大的邪魅容颜。 “北堂晟轩”她惊叫出声“你怎么在这” “本王若不在的话,怕是爱妃早就逃走了吧”他挑眉。 安莞挫败地眨了眨眸子,好吧,无论她怎样做都被他吃的死死的,她斗不过他。 “王爷既然那么想娶我,总该拿出点诚意吧”她狡黠一笑。 见此,他勾唇“宠你无度” 第十六章:清水出芙蓉 “清水出芙蓉,本王便赐你名为清蓉吧” 一阵冷风吹来,清蓉被唤回了思绪,盯着面前虽奢侈却冰冷空荡的大殿,殿中已没了那个人的身影,她低头苦笑,转身走出大殿。 想来,他应该正在书房议事吧,三更天,在书房与诸多朝臣议事,议事呵,能议什么事若被他人知道,定会认为他勾结朝中大臣,蓄意谋反,不过,他也真的是在商议谋反之事。 最近,他活动更加频繁,想来,是要有什么动作了,忙到了她想见他一面都十分困难。 不过,她也不过是他身边一个婢女,他不愿见她,她也没什么可说的,清蓉暗想,可心中还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她知道为什么,因为她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清蓉到厨房沏了壶茶,又亲手做了些他爱吃的点心,待天快亮了,她才端着这些走到他书房门前,犹豫了许久,还是敲响了门。 “进来”只有两个字,他声音微哑,却出奇的好听,清蓉不禁微怔,而后推门而入。 “蓉儿,你该不会一夜未睡吧。”见是她公孙捷面容放得轻松了些,他眸中含着笑,却有几分心疼。 清蓉将点心一一摆上桌案,又为他沏了一杯茶。“王爷都未曾歇息,蓉儿岂敢休息,王爷先喝杯茶吧。”说着他端起茶杯放在他面前,微微一笑。 公孙捷先是一怔。而后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他转动着茶杯像在思考些什么。 “王爷,你有心事” “没,只是感觉,蓉儿变了许多。”他放下茶杯看向他。“以前蓉儿可不像最近这么安静,以前你可是很活泼的。”他轻笑。 清荣也低头轻笑。“王爷最近太忙了,蓉儿怕影响到王爷” 以前以前她是怎样的呢,一袭白色罗裳裙,简单的檀木簪绾发,不加任何修饰,天真活泼,灵动,可如今如今 出了书房,清蓉抬头望天,唇边漾着苦涩,时间不多了她只想静静地陪着他,可若是,他真的成了天下之主,那她,该被置于什么地位那时,他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更不会笑着唤着她蓉儿了。 七日后 清蓉看着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厨房,在公孙捷耳边说了什么,他不禁皱了皱眉,目光不悦。 “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吗”她问。 “无妨,军营里出了些小事罢了”他眉头松了松。 可清蓉却知道,那并非小事,他是个怒不形于色的人,刚才明显闪过一丝怒气,即使他不说,她也能猜到个大概。 他暗地里筹粮背马,拉拢官员,收买人心,制造械具,皇上并非傻子,怎会一无所知。 他不说,不过是因为他对他心存愧疚,而公孙捷又是他的皇子罢了。 而最近,他太过张扬,想必是皇上忍不住了。 “王爷,日后,就让蓉儿一直陪着你可好”她掩去心中担心,抬头笑着问他。 他一怔,随后揉开了她的发“蓉儿总归是要嫁人的,放心,本王一点会为你挑选一位好夫君,并且,让你以本王妹妹的身份风光地出嫁” 她扯了扯嘴角,只觉得眼睛干涩地难受,妹妹吗做不成他的妻,如今,竟连他身边的一位婢女都做不成了。 “那如果蓉儿不要呢” 他的手一顿。 “蓉儿不做王爷的妹妹,不要王爷挑选的夫君,也不嫁他人,蓉儿,只想守着王爷,一世便好” 面对着她希冀的目光,公孙捷身形微颤,垂下手“这个要求,本王,做不到” 说完,他不再理会她,转身出了书房,偌大的房间,只余她一人,她耳边只有他的话“做不到,做不到” 他出了书房,微凉的风带回了公孙捷的思绪,母妃去世后,是清蓉陪在他身边,让他原本死了的心又有了希望,让他从不受宠,不争抢,到现在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愿意永远对她好,永远护在她身边。 可是,这仅仅是因为对她心存感激,把她当成妹妹,还是因为,他心中那根名唤情的弦被拨动 次日早晨 清蓉提着包袱站在他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他微怒,茶水从他手中的杯子里洒出。 “蓉儿想要的,王爷给不了,王爷希望蓉儿做的,蓉儿也做不到,既然如此,王爷放我走吧”她语气平淡地掀不起一丝波澜。 “你一定要走吗” “是” 他转身苦笑,也好,这样,他就真能无牵无挂地去争一争那 皇位了,再也不用担心护不住她了。 “好,你走吧” “谢王爷成全”她转身前,留给他一个笑容,他却未看见,转身后,流下两行泪水,他也未能看见。 随着她的离开,房门应声而关。 “蓉儿”他手扶着桌角,闭上眼睛,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六个月后 天空逐渐暗了下来,她走在街道上,她依旧那么美,只是身形单薄,眸子里也少了往日的灵动。 今日在集市上,她又听到了关于公孙捷的流言蜚语,有人问她知道吗,她只是轻笑摇头说,她对那人的事情不感兴趣。 一路想着,她回到了家,来到了房门前,刚要推门而入,就看到被烛火淡淡映到窗上的人影,许是风吹动了烛光,那人身影微微晃动着。 “谁”她猛然推开门,厉声问道。 来人并未起身,只是抬头看着她,依旧喝着茶。 清蓉的目光晃了晃,随后冷下了声“王爷怎么来了您府中无事可做吗” “府中暂时没有什么事”说着,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蓉儿,本王,后悔了,当初本王不该放你走” 清蓉看着他冷笑“后不后悔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待本王夺了天下,便封你为后可好”他手指抚上她的脸,神色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你愿意娶我”她有些惊愕,不敢相信地问道。 “怎么蓉儿不信” 自从放她走后,他每日看着当初有她在的那些景物,仿佛,能透过那些旧物找到她存在的影子。 那时,他才明白,他对她有情,却并非是亲情。 “王爷若真愿意娶我,那便不要再争皇位了好吗我也不要皇后的位置,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好吗” 闻言,他后退了一步“你知道这皇位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那人为了他的皇位,将母妃赐死,他既然那么在意这个位置,我便偏要把他从上面拉下来”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公孙捷目光虽并未看向她,但她却仍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恨意。 “当时我就是太弱小,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妃死在我面前无能为力,从那时我便知道,只有我自己变强大了,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才能,护蓉儿你一世安全无忧”他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看着她道。 “可是,若是失败了呢即便你成功了,做了皇上,你能保证将来后宫只有我一人吗你能保证绝不会为了巩固你的江山而联姻吗你不能”清蓉拨开她肩上的手。 “蓉儿承认,蓉儿心悦王爷,可是蓉儿无法说服自己纵容王爷身边有佳人” “可即使会有妃嫔,也不会抵得上你在本王心中的地位,她们有的,也只是虚名” “但我在意”她看着他,目光坚定,不可动摇“呵,罢了,王爷还是回吧” 清蓉推着已经木讷的公孙捷走向门口,就在她关门的瞬间,他伸手挡住了门,并以极快的速度反握住了她的手腕,顺势而入“本王这次绝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她闻言冷笑“难道王爷还能将我捆回府不成” 他挑眉“有何不可” 话音刚落,清蓉就伸出另一只手挥向他,见此,公孙捷有些惊讶地松开了她,同时,伸手挡在面前,虽然清蓉的臂力远不如他,却仍让他感觉到一丝痛楚。 第十七章:清水出芙蓉 “你会武功为何你在我身边待了几年,我却毫无察觉” “之前不会,刚学的”她冷冷淡淡地答到。 “哦刚学的什么时候” “离开王府的第一天” “到今天为止不过六个月而已,你以为你这点功夫,能拦得住本王吗” “能不能,总要试试再说”说完,她便以极快的速度绕向他,在他身后抬手劈去。 公孙捷倒真有点诧异,学武自是从小学最好,她现在学,且还只是六个月,便已经将速度和力度把握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极有天赋。 不过,她依旧没能快过他,在她挥向他的时候,公孙捷就已经从诧异中惊醒过来了,他身体并未动,仅凭声音就判断出了她的方向。 他抬手过头顶,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向上一拉,清蓉就从他头顶划过,腰前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她稳稳地落在了公孙捷的怀中。 “蓉儿,你输了”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输了吗”她淡笑反问,从腰间拿出一粒黑色的圆形物体,快速地举起,两指一捏,一阵白烟冒出。 “这是什么”他皱眉,随后意思到什么,急忙捂住口鼻,却还是晚了一步。 公孙捷只感觉身体无力,眼前昏地很,他险些站不住急忙扶住一边的桌子“你做了什么” “这是迷魂散,王爷刚才已经吸入了,此药无毒,只会让你沉睡七天,七天后,你自会醒来,还有,蓉儿没有输”她俯下身对他笑道。 是他大意了,没有料到她的重点不在于与他比试上,而在于这颗药。 “蓉儿,你”公孙捷话还未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清蓉将他扶起,让他睡在了床上,她坐在床边,手指拂过他的眉眼,他的鼻,他的唇,不自觉地笑了。 真好看啊,还记得有一次,她好奇心突起对她说“王爷生的这般好看,若是换上了女装,想必定能让那些贵族公子们倾心呢” “你啊,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有”公孙捷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温柔宠溺。 她收回思绪,不舍地看着他“发动兵变,就会有失败的可能,一旦失败,就会万劫不复,蓉儿既拦不住你,那便只能不让这种可能发生” 待王府的守卫找到公孙捷,已是过了五天了,区区五天,宫里却发生了许多变故。 公孙捷的贴身侍女清蓉入宫见了皇上,当日就被封为蓉妃,深的皇上喜爱,每天给她送成箱的金银珠宝。 知情人都知道,曾经皇上来过王府,一眼就看上了清蓉。 可清蓉始终对皇上爱搭不理,甚至不曾正眼看过他。 但她越是这样冷淡,反而更加勾起了皇上对她的兴趣,如清莲般洁净素雅,却又像玫瑰一样高傲带着尖刺。 皇上有想将她带回皇宫之意,却被公孙捷巧言拒绝了,如今,清蓉主动投怀送抱,他哪里肯浪费这个机会。 “王爷怎么还不醒来”一名守在门口的侍卫看向另一个侍卫,低声说道。 “府医说,这迷魂散要七日才能醒,再说,醒来也没用了,蓉儿姑娘已经入宫了”另一名侍卫惋惜地道。 第六日,宫中又传来消息,皇上遇刺,危在旦夕。 第七日,皇上驾崩,临死前留下遗诏,蓉妃被关押。 “王爷,您终于醒了,大事不好,清蓉姑娘行刺皇上,现在已经被押入天牢,后日就要凌迟处死了”见公孙捷醒来,侍卫慌忙向他禀报这些天发生的事。 “什么”他脸上浮出一抹怒意“蓉儿被关押,怎么会” 公孙捷瞳孔一阵收缩,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从床上起身,直接驾马往皇宫赶去。 “王爷到” 随着一名太监的尖着嗓子喊到,太和殿前的臣子守卫们立刻转身朝他跪下。 “请王爷主持大局,尽早登基稳定民心。”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 随后,众人齐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孙杰捷顿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官员,心中如火燎。 当他意识到了什么之后,只道:“清蓉呢,本王要见她,你们把她关到哪里了” “王爷,在您未登基之前,是不能见她的”公公靠近他,提醒道。 “混账,她是本王府中的人,本王要见她,你们谁敢拦”他怒视着那些人。 此时,他亲口承认她是他府中的人,丝毫不怕旁人将清蓉刺杀皇上之事联系成是他所指使。 “王爷要见重 犯,就必须先登基”有大臣道紧接着,周围的侍卫将他围住。 “你”公孙捷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他以为这一天的到来他应是满心欢喜的,却不曾想,竟这般无奈。 李公公在龙椅侧,念着遗诏,而他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满脑子都是清蓉现在如何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遗诏念完了,所有人都朝他跪拜。 朝堂上,他冠冕,龙纹明黄色龙袍加身,受万人朝拜。 李公公给他的不仅有那份遗诏,还有关于清蓉处决的诏书。 他打开看着上面的字,上面说她大逆不道,说要让她受凌迟处死之苦,千万世人唾骂之罪 他喃喃念着,眼睛干涩地厉害,温热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 别人看不出来,但他看得出来,这是她自己写的,她给自己的退路,便是没有退路,以己之身,成全他。 次日 “带犯人”随着刑司大人的口令,两名士卒押着一身囚衣的她走上刑场。 看到她,公孙捷袖中的手指紧了又紧,心中有如万剑穿过。 他站起来从台上走下“你们先退下,朕有话要问她” 说完不顾周围人的议论,一步步走向她。 公孙捷走到她面前,伸手拨开她散落的发,抬手用袖口帮她擦拭着脸上的脏处,小心又轻柔,丝毫不顾这是什么场合,而他又是什么身份。 “王爷不,是皇上,你想要的蓉儿已经帮您得到了。”她对着他轻轻柔柔的笑了。 他停下来“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要的,我会想办法得到,你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你自己会得到,呵,你想要怎么得到发动兵变吗那时会有多少尸体堆积着会有多少鲜血流淌着难道你希望一路踩着尸体,趟着血水登上宝座吗他人的生死,我不在乎,可是这样你会背着杀父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名受世人万代的唾弃,我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既然皇上当初不肯放弃这九五至尊之位,蓉儿,也只好帮您这最后一次了。” “可我更不希望用你的命来换这皇位,蓉儿,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这就去找他们说清楚。”公孙捷转身便往回走去。 可还未走两步身后一响声传来,他转身看到了清蓉倒在地上,口中流着血。 “在我刺杀皇上的当晚就已经服了毒药,今天刚好发作。”她扯着嘴角想留给他一个微笑,可胸口中的痛却让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把所有一切都算好了,知道他会替他澄清,所以她一早就服了药,清荣知道他对皇上的恨,也知道他对皇位的渴望,所以她不想让自己最后的努力付诸东流。 可是,她再算怎么都不算算,她死后他该如何呢 “不”随着她的手的垂落,公孙捷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 那年王府中清池的荷花开得正盛,他在对面的亭子中作诗。 “天子囚于宫,帝星陨于空”看着宣纸上有力潇洒的字,她读了出来,不解的看向身旁的他。 “不错,天子囚,帝星陨,这是本王当初对你的承诺,任何事都不对萱儿有所隐瞒,这件事情也是。”他坦然承认。 “王爷,难道您真的要”清蓉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两行字。 “好了,这件事本王会做周密的计划,萱儿就不要参与其中了,对了,你再看看这两句如何初荷蜻蜓立,清水出芙蓉。”说着他又拿出另一张纸放在她面前。 “很好。”她心事重重的应了声。 “清水出芙蓉,本王就赐你名为清蓉吧。”他思忖了一会儿,忽而道。 “清水出芙蓉,应是形容极美极素雅的女子,萱儿实在受不起清蓉二字。”她推辞。 “这世间女子千万,美人也不胜数,可在本王看来,清蓉二字,只有你才配得上。”他拨着她的发丝认真的说道。 如今一切都变了,若他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若他当初同意放弃这皇位,若他 “蓉儿,你怪本王了是吗,所以即便我坐拥了天下,终于能给你所有的一切,可你却再也不愿陪着我了,是吗”他擦拭着她嘴边的血迹,目光柔情的看着她,苦笑道。 皇位与她孰轻孰重,他竟到现在才明白,可当他明白时,她却不能在他身边了。 公孙捷抱着清蓉走下星台,身形落寞。 “如果可以,我愿弃了这江山,博你一世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