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的琴师》 第一章 朝圣 苏壁一直以为，她束发头顶，身着长袍，是个男孩子，直至他十一岁，才发觉自己身量与学堂里的其他孩子不甚相同。 “娘！” “怎么了？”江琼被苏壁扑了个满怀。往后踉跄了几步，把苏壁稍稍拉离自己的怀里。 “娘，孩儿为什么，和其他孩子长得不一样？” 看了看苏壁微微发育的身子，幸亏她瘦弱，不太让人看得出来，但到了这时，已然是她发育的时候了。江琼叹了口气，将苏壁带到内室，从衣柜里取出绑带，替她束上。 “壁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把这些那去，以后除了睡觉，其他时候不得解下，也不要怨娘，时机还未到，以后，娘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苏壁还想再说些什么，看着江琼的鲜有的严肃与认真，他点了点头，把这几根绑带揣在衣袖里，跑出了内室。 一晃就是两年，她十三，在她眼里，生活似乎从来都是一个样，每日，下了私塾，便是整日里到处玩耍。一日，皇上却下令他父亲，即当朝丞相苏峥，带他的子女进宫赴宴 江琼不过是个妾，在府里并不受宠，并未进宫面圣，也未曾对苏壁嘱咐任何话语，只将他服装正了正：“去吧！” “娘亲” “又不是进入宫中便不回来了，权当见识见识世面。” 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苏壁跑开了。江琼怔怔得盯着苏壁，似是陷入回忆，垂着头。不过稍纵，微微叹息了声，又继续忙手头中的事。 或许是换了个环境，苏壁在皇宫中安分了不少。只是到底还是个孩子，对一切都还是好奇得很。因着不过是个庶子，跟在人群后面，见四下里似乎没人关注，便偷偷的瞄了瞄这大殿的东西了起来。 “丞相家里真是人丁兴旺啊！” “是微臣府里的各位姨娘比较争气罢了，让皇上见笑了。”该死的，这小皇帝竟也敢对本相施压。 “在最后面的公子看着不错。”从一进来，他就注意到苏壁了，留着那嫡子也没什么用，一看就是被宠坏的，留着反而是个麻烦。但至于留，必然是要留一个的，不如试试这个庶子，看着似乎有趣些。 苏壁全然不知，自己的小动作早已落入皇帝郁墨祁的眼中。甚至不知，她已经被皇上点名了。 “壁儿，快上前来行礼！”苏铮有些诧异，皇上没有准备留下自己的嫡子苏泽，反倒是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庶子更容易拿捏。 苏壁忽得被点名，虽是没有殿前失仪，但到底是被吓了一跳。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愣了一愣，便平静了下来：“草民苏壁，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嗯，平身！”仔细端详了苏壁一番。嗯，除了长得略显女气了些，其他倒是不错，“三日后，送入宫中吧！” “是！” “跪安吧！” “臣告退！” 出了殿门，苏铮回头看了看苏壁。他似乎依旧是那般天真烂漫，脸上的稚气掩盖不住，这样毫无心机的人似乎是最好拿捏的。只是他突然心慌，似乎有什么将会脱离他的控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阴谋 一行人回了丞相府。 “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今日定是累了，苏壁，你也要休息好啊！”苏铮饱含深意的看了苏壁一眼。 “是，父亲。” 这几个孩子都陆陆续续走了，直至到了苏铮看不到的地方，苏璃与苏清这两个嫡长子与嫡长女拦住了苏壁的去路：“站住，你以为，你逃得掉？” “什么？大哥，你在说什么？” “你母亲勾引父亲失败，所以就要你来讨好父亲，来入他的眼吗？”苏清忽然上前，凑近苏壁。 苏璃此时也凑上前：“甚至，你连父亲都不屑，准备勾搭皇上？你是否是欠教训？” 苏壁慢慢后退，至多再退后一步，他就要踏进湖里了，这时，管家过来了：“大小姐，公子。老爷有请。” “是，我马上去。”回答完管家，苏清又盯着苏壁看了一眼，“今日就暂且放过你，等日后再收拾你。” 看着苏清和苏璃离开了，苏壁回头看去，才知道，自己刚才离危险是有多近，不过一步的距离，他便要落入水中。 苏壁缓了缓砰砰直跳的心，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丞相府另一处，苏璃与苏清二人去了苏铮的书房：“父亲。” “嗯。其实叫你们来，是有件事想说。” 苏璃与苏清二人对视了一眼：“请父亲赐教。” “这几日，你们莫要去寻苏壁的麻烦了。”看着苏璃与苏清二人似乎想要开口辩解，“不用解释了，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在刚刚，你们就去找了他的麻烦了吧！” “父亲，我我们” “放心，我不责怪你们。你们也听到了，皇上点名要苏壁去，这是好事。你们以为，进入宫中，是好事？那真是太天真了，进入宫中，就意味着，你们再也回不来了。” “父亲？” “皇上对我备戒，若你们进入宫中，是作为棋子的，有用，你还能活着，一旦没用了，等待你们的，只有死。” “那岂不是” “他已经够可怜了，且让他舒坦地活几天吧！” “好的，爹爹，孩儿一定听从父亲的话。”二人先后出了苏铮的书房。 “哥哥，我们真的不去再教训他了么？” “不必了，你没听爹爹说吗？那就且让他得意几日吧，哦，我的好弟弟将面临这样的苦难，真是不舍呢！” “哥哥，你可别这样，怕是巴不得吧！” “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哥哥呢？”苏清朝着苏璃挤眉弄眼了一番，二人相视一笑，只等着日后看好戏了。 这边，苏壁进入院子，江琼正做着衣裳。 “母亲。” “嗯，壁儿回来了？有没有饿了？母亲去给你做一些点心吧！” “母亲，壁儿不饿。” 看着苏壁似乎情绪不高的样子，江琼忙问到：“壁儿，怎么了？” “母亲，孩儿，三日后就要留在宫中了。母亲，孩儿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江琼抚着苏壁的手突然顿了顿：“怎么会，我是你的母亲啊，你只是进宫一趟，当然还是有机会相见的。不要想太多，在宫中谨言慎行一些，不留下把柄就是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迷 苏壁没有说话，她不过是个孩子，眼前的事情令她有些看不清，摸不透。 “壁儿，不要想那么多了，很多时候，我们没得选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母亲。” “我这里你不必担心，我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后顾之忧，你走后，我便会搬出丞相府。我在京城有套院子，绝不会给苏铮留下任何可拿捏的把柄。” “母亲，我只是想知道他的目的。” 江琼叹了口气：“你是个质子。” “但至少，我可以保证我的安危，在相府，或许我可以随随便便被弄死，而无人知晓。” “你能如此想，那便是最好的了。”江琼牵起苏壁的手，“走吧，不要想那么多，多想也无益，今日也累了，去休息吧。” 下午，苏壁在室内休息，苏铮差人唤了江琼过去。 “老爷。” “琼，这几年，你受苦了。”苏铮走上来，伸出手，想要去握江琼的手。 江琼只当没看见，把手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老爷唤妾身前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握到眼前人的手，苏铮皱了皱眉，似是不满意她的故意躲闪，但看到江琼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忽得那股气又消散了去：“本相只是想着，近几年，欠你们母子的甚多，一时不知该是如何是好。” “其实不必这般麻烦的。”沉默了良久，江琼突然开口。 “嗯？” “老爷也知道，妾身的命一直不太好。早年四处漂泊，幸亏遇到了老爷，才有了这样一个还算安稳的生活。妾身这几日翻看了地藏经，深受启发，从前皆是妾身不够虔诚，故受了这般多的起起伏伏。壁儿是妾身的儿子，妾身请求，将壁儿送入宫中后，请老爷一并将妾身送入寺庙，为壁儿祈福，妾身愿从此青灯古佛相伴。” “你一早就计划好了？” “妾身不争气，并不受老爷宠爱。当然妾身也有自知之明，并不欲争宠。所以，壁儿便是妾身的全部了，如今壁儿要走了，妾身本就是无根之人，又如何能在相府安营扎寨？” “这是你的真心话？” “自然是的，从前妾身想着，守着壁儿成年，看着他娶妻生子，生活和满，妾身便满足了，妾身之所以还未走，只是因为壁儿的大事还未落定。如今，陛下既然已经指明了要壁儿前去，你我都是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壁儿此番入宫是为了什么。既然已经是个定局了，我自然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是啊，确实。我最欣赏你的，就是你的诚实和直爽，不必让我拐弯抹角。从前你说，你不会在相府待一辈子，我只当是笑话，如今想来，倒是真的。即便壁儿未曾发生过这等事，只怕时机一到，你依旧会离开吧。” “妾身不愿意麻烦别人一辈子。” “我会成全你。” “多谢老爷，放心，妾身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断不会生出任何事端牵连到老爷。” “知道了，你的品性，我还是了解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乱 “多谢老爷。” “退下吧？晚膳过后，让苏壁来一趟。” “是。” “父亲。” “你来了。”苏铮迎上前，想要去抱一抱苏壁。 苏壁有些受宠若惊，心里觉着自己应该接受这个拥抱，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已是替她做了决定。她后退了一步，有些防备地看着苏铮。 苏铮只觉着今日诸事不顺，江琼躲着他，苏壁也躲着他。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般好颜色都是有目的的，但当他见到他们时，心里只是想补偿这对母子。 苏铮忽得有些泄气，想了想自己的大计，宫中情况还需要这个儿子去了解，他是重要的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定了定神，他又说到：“壁儿，从前都是为父不好，将你忽略了，今日为父便补偿你。” 苏壁只觉着眼前这个男人虚伪得很，三日后便要入宫了，若不是自己对他还有用处，他怎么会记起自己：“父亲，我别无所求，只求父亲能在我走后，善待母亲。” 苏铮有些发愣，难不成江琼没有告诉他？没有和他说也好，这样更方便他拿捏了，不是吗？苏铮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却忽略了苏壁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放心，这是不必多说，为父也会去做的。” “如此，那儿子便放心了。父亲，天色已经不早了。” “壁儿可是累了？” “确实，下午虽是去休息了一番，但母亲的事并未解决，儿子睡得不甚安稳。如今心头大事已然落定，壁儿现下里只觉着困得慌。” “既然困了，那便去睡吧。” “好的，那儿子先告退了。” 等到苏壁走了，苏铮才暗骂了自己一声：自己都在做些什么！感情没有联络，也没有感受到他们有一丝的亲近。看起来这几年真是冷落他们了，竟是对自己如此防备。所幸还有两日，一切还算是都来得及。只是 想起他莫名其妙得就答应的两个人的承诺，苏铮眸色里有些冷，他们两个不简单。只是，一个长年深居在院内的妇人，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孩子，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不会是他们，没有谁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花样，更何况是他们。应该不是的，今日可能是凑巧了。这般想着，苏铮紧绷的身子放松了，向后一躺，倒在了软塌上。 “母亲。” “壁儿，回来了？可否有累了？” 苏壁摇了摇头，神色间有些疲惫：“母亲，人与人之间，都是这般虚伪的吗？” “也未必了，至少你我之间，都是坦诚的，不是吗？”看着苏壁若有所思的样子，江琼又说道：“壁儿，你还太小，很多事情你看不透，你也无法看透。但是，不久你将去宫中了，母亲必须要让你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壁只觉着自己有些迷糊了，整个人都是蒙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正是孩童玩耍的时期，无端卷入这般风波，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想了许久，他只觉得一团糟，非但什么都没有想出来，反倒是自己的脑子都有些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送礼 他只知道，不久他将进入一个龙潭虎穴，在那里，他得时时防备。虽说皇帝轻易不会下旨处理自己，但要想有一个稍好一些的日子过，确实得废一番脑筋。 “想不透便不必想了。古今圣贤都未能将所有的事情看透，更何况是你我。” 苏壁突然释然了，即便他辗转反侧一夜，或许真的能想出些什么，或许什么都想不出，但若真的这般做了，明日精神不济却是必然的。 “多谢母亲提点，那孩儿先去睡了。” “去吧。” 江琼看着苏壁蹦跳着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失笑——当真还是个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江琼忽得心情有些沉重。这孩子，日后背负的东西会很多，她已经想尽一切办法，近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创造一个安稳儿舒适的环境了，她希望他能再多几年欢乐，只是，这样的想法，怕是难以实现了。 “可能需要加快速度了”江琼喃喃了一声，风过处，声音消失在其中。 翌日，江琼与苏壁才刚用完早膳，苏铮身边的管家便来了。 “江姨娘。” “苏管家。” “这些是丞相特意命老奴送来的，其他的都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每年逢年过节都有差人送来。但这个，是丞相特意嘱咐老奴要亲自交给你的。” 江琼打开那木盒，里面放着的，是一支碧玉骨扇。管家满意地看着江琼脸上有些错愕的表情：“丞相说，眼看着夏季便要到了，这碧玉骨扇是个好东西，平日里触手即凉，握在手里便有避暑的作用，更何况是制作成扇？” “有劳管家跑一趟，替我谢过丞相，丞相有心了。” “这是自然，只是，二公子呢？” “只怕他还在屋内。暗荷，你去唤壁儿出来。” “管家伯伯。” “呦，几日未见，二公子又俊俏了不少。”苏管家只觉着今日能把他的脸都笑抽筋，尤其面对着面前这些原本他都可以不必理会的人，“瞧，我都忘了正事了。二公子你看看这个，这个是丞相亲自挑选的，让老奴一定要交至二公子手里的。” 苏壁打开了那个盒子：“这是” “丞相知道二公子平日里有向夫子习得一招半式，特意命人打造了这软剑，平日里也可作为腰带系在腰间。” 苏壁微微有些咋舌，虽说是带着目的性的，但怎么都可以看出，这是用了心思的：“管家伯伯，你先替我谢过父亲，我稍后便会过去。” “二公子果真是个通透的人，老奴还未说，二公子便猜到了。既然如此，老奴便先回去了。” “壁儿。”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知道他的目的，我知道他的想法。” “你知道便好，我只怕这点东西便能把你收买了。” “怎么会？母亲不必担心，孩儿自有分寸。” “辛苦你了，你还这般小” “不辛苦，这点东西，根本不算数。” “你打算如何做？” “母亲可否先告诉我他平日里是如何对你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宫里来人 “没什么可说的。当初我流落街头，他救了我，却不肯放我离开。当时他的母亲还在世，他二十岁还未有一妻一妾，便强迫我嫁与他为妾。” “可若是你搬出去了，外头怕是会说” “你看着我。我何曾在意过，人生在世，本就苦短，还是须尽欢的好。” “但是母亲，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父亲会反叛，会想掌握大权？” “这个你便不必知道了，有时候，知道了，远没有不知道的好，你只要记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了你，就是了。” 苏壁虽有些失落，但也并未说什么。 “大抵宫里回来教引姑姑，宫中的规矩到底还是多的，别落了口舌。嗯，这也是个好机会。” “是。” 果不其然，江琼刚离了院子不久，便有人领了教引姑姑。 苏壁忙迎上去：“这位便是姑姑吧，壁儿先给姑姑行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教引姑姑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唤奴才芬汾便好，二公子是个通透的人。” 苏璃与苏清此前也跟在芬汾的身后，他们本想着，这么一个庶子，自然是什么规矩都不懂的，正想看着他的笑话，在教引姑姑面前落得个目无尊长的坏印象，却没想到得到一个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姑姑的赞美，当真不是个容易事儿。 苏璃与苏清气不过，便偷偷地从他们背后绕了出去。苏壁将他们二人的动作全部收于眼底，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 芬汾看见了也只当作没看见，入宫十几年，若是事事都掺和进去，她的项上人头，只怕是早就不保了只是心里依旧在感叹：这二公子看着是个内秀，乖巧的，只怕是个机灵地，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吃亏应当是不会的，只盼他日后这份机灵，不要用错了地方才好。可惜了，这般小的年纪，要到这宫中拘着。 “瞧，我竟是忘了引姑姑进来了，姑姑也莫要在外头站着了，随壁儿先进内室吧，壁儿随后便给姑姑沏一壶茶。” 芬汾微微颔首，随着苏壁穿过庭院，进入内室。 “劳姑姑赏脸和这口水，壁儿这里庭院小，没有什么好的茶叶，还望姑姑不嫌弃。”苏壁递过一杯茶。 芬汾接过茶，微微掀了掀杯盖，闻了一闻，眉头微微皱了一皱，这是陈茶，芬汾在宫里也是个老人了，有些地位，一直喝的是新茶，只是润了润唇，便放下了茶。 “有劳二公子了。” “能为姑姑做些事，是壁儿的荣幸。” “二公子是个聪明人。”芬汾看着苏壁，微微笑了一笑，“如今天色尚早，离午膳也还远，老奴先为二公子讲讲，这宫中的基本情况吧。” 苏壁被芬汾这一眼看着有些心虚躲闪，毕竟芬汾每日游走于各个主子之间，勾心斗角也罢，其他也罢，这些她们都已然看透了。但听她这语气，不像是责怪，也不像是旁的。苏壁微微松了口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离别 苏璃与苏清自离开后，便径直走向了何琉，丞相夫人的院子里。 “娘亲，苏壁这小贱人，平日里看上去只是一个庶子，不懂任何礼仪，也不会说话的样子，谁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出？江琼这人，肯定也不是简单的，她肯定平日里也都装作不争不抢，唯唯诺诺的样子。母亲，你可千万不能被她们的表象迷住。” 何琉微微思考了一番，还是不能相信她孩子们描述的那番景象，那般知书达理的样子，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除非，他们的心机都深得可怕。可她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清儿，母亲问你，刚刚你妹妹说的，可都是真的？” “母亲，清儿可确保无虞。” “唔这样子啊，那确实不是一个善茬呢！” “母亲，是否需要清儿和妹妹私下里使使绊子，添点堵？”说着，苏清还对着何琉使了使眼色。 何琉思考了一番：“这几日便不必了，进宫不是一件小事。若是出了差错，怪罪到我们头上来，那便得不偿失了。” “那不是还要任由她们放肆几日？” “无妨。你们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最痛苦的是什么吗？” “什么？” “子女不在身边，丈夫不疼宠她，而她自己饱受欺凌。” “母亲的意思是，这将会是江琼日后的写照？” “我的清儿果然聪明。所以不要急，这几日便给她们一个安生，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们。” “母亲，我们都听你的。” 这两日时光似是格外快，转眼，表示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二公子，老奴只说这最后一句话，在宫中，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不该看的，不该听的，都与你无关。只有明哲保身的人，才能过得长久。” 苏壁的目光微微有些闪烁，她本以为自己进了宫，情况会有所改善，至少不必担心安危，但可能是错了，到底只是个大臣之子，并不如他国质子这般，虽拘着，但能有个好待遇。 已是分别夜了，苏壁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星辰几许，万籁俱寂。一切都沉睡了，苏壁却难以入睡。 无论如何，分别的日子总归是要到的，眼前路是未知路，而她即将踏上征程。 丞相府门前，苏壁即将踏上马车了，却又折回，到江琼跟前，朝着她磕了三个头。 “二公子，走吧。”芬汾心下有些动容，但再不出发，只怕要误了时辰。 苏壁转身，朝前走去，每隔几步就回头看一眼，直至她上了马车。江琼也一直看着苏壁，眼神从未离开过，马车已经看不到了，她还是看向那消失的方向。 “行了，你的儿子都走了。”开口的是将军夫人。 “老爷，既然壁儿走了，也便是到了妾身该离开的时候了。”江琼却并未理会她，而是直接朝着苏铮开口。 看着江琼身后侍女背着的包裹，苏铮点点头：“嗯，确实。马车我早就备好了，苏福，去把马车牵出来吧。”苏铮说着，又朝着江琼看去，“去再收拾几套衣服吧，再带些盘缠。怎么说你也在我身边待了十几年了，这包裹这般扁平，也不像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初入宫闱 江琼思量了一番，也确实，多准备些总是没有错的，便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老爷了。”随后，又对着旁边的婢女，“劳烦苏管家和小桃一起。小桃，你去再收拾几套衣服吧。” 而何琉愣住了：“老爷，这妹妹怎么忽然就要走了？”她还等着收拾江琼呢？这下江琼走了，苏壁也走了，她收拾谁去？抬眼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他们也是一脸不解。 苏铮点了点头：“老夫已经答应过她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虽然，当时是为了让她们能为他做事，只是没想到，脱离了掌控。 何琉的身形晃了晃，此时就像是，她已然备好了局，只等别人跳进去，但却发现，别人早已离开此地，更别说进入局了。 “如此，便要祝妹妹一路顺风了。”心里已然是开始咬牙切齿了，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至少，在丞相府的门口不能表现出来，大街上人来人往，断不能失了面子。 “老爷，姐姐，如此，便告辞了。” 苏铮点点头，看着江琼上了马车，骑尘而去。 “二公子，请下马车。”丞相府便在京城内，离皇宫并不太远。不过一个时辰，马车便在一处偏门停下。 苏壁下了马车，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才把目光放在面前这道门前。 “二公子，老奴便送你到这里了，一会儿庄公公会带你先去见皇上，这是你的侍卫，小达子，你把包裹给他，他会帮你收拾好。” 苏壁微微颔首，取了一只手镯在芬汾手中：“多谢姑姑一路相送。”又把包裹及一小锭银子交给小达子，“有劳公公替我打点上下。”然后她朝着庄盛走去，也给了他一锭银子，“有劳公公带路。” 四个人都会心一笑，便也揣到了怀里：“公子，随奴才这边来。” 此时，皇上正坐在书房里，享受着侍女给他按摩。 “皇上，二公子到了。” “传。”郁墨祁的手一挥，屏退了众人。 “草民苏壁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上。” “想必芬汾已经给你讲过规矩了。” “是。” “嗯，朕会命人来给你授课，但你必须得待在自己宫里，无召不得出入。” “是。”苏壁的声音中没有任何起伏，这早已是既定的事实了。 “庄盛。” “奴才在。” “传我的旨意下去，从明日起，苏二公子的六艺才技由姜学士负责。” “是。”庄盛心头一凛，看了苏壁一眼，却也不敢多做停留，便是退了下去。 苏壁有些诧异，明日便来？转念一想，他已是失了自由，若是有人前来授课，倒也不算太闷至少有个说话的人。 “苏壁，你且退下吧。”郁墨祁声音一顿，“庄棋！” “奴才在。” “你去带苏壁回去吧。” “是。” “草民告退。” 丞相府里。 苏铮一直在书房里办公，他每日都会如此的。 苏壁走后，何琉一直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似乎是在赌气，但实际上做了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寂 苏壁回了宫中，屏退了小达子，一个人站在寝殿门前。这偌大的宫殿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呵！也好，他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省了一些麻烦。只是，他有些怀念母亲了，今夜的月光，似乎是格外清冷。这样想着，他的目光渐渐有些涣散。 “公子，天色不早了，您先进去休息吧。” “好。”苏壁回过神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小达子，你可知，这宫中有无琴？” “自然是有的，公子可是想练琴了？奴才先扶您进去，稍后便去取来。” “如此，甚好。”苏壁此时还是那般恍惚的模样。 不消多时，小达子便将琴取来了。 苏壁的手抚上了琴，她闭上眼，感受着每一根弦带来的触感。身旁的小达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下了，他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自小，他最爱的便是这琴，夫子教的大抵都忘得快，就在他脑中的并不算多。只有母亲教的这琴，他一直未敢忘。母亲苏壁伸出手，却只触得一团空气，不过是虚妄罢了。 她轻拨下一个音，垂下的眼睑遮住了所有的情绪流转，再睁开眼，方才的悲伤已然不见，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小达子。” “奴才在。” “替我准备洗漱吧。”苏壁起身进了浴室，只留满庭孤寂。 翌日，天方亮，小达子便轻声进来了：“公子，姜大人已经来了。” 苏壁正是睡眼朦胧的时候，此时听得这话，瞬间便清醒了：“快去先请他在前厅等候片刻，记得看茶。我随后便来。” 小达子忙应了下去，苏壁也马上起身穿衣，到底宫装甚是繁琐，苏壁打理完，已是两刻钟了。 苏壁忙对他行礼：“姜大人清晨前来，而小生却尚在梦中，实在惭愧；而又有失远迎，反叫您等小生，着实是小生不是。” “无妨，只是公子尚是少年郎，万不可贪懒。” “是。” “起来吧。”姜传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苏壁这才起来，抬头向面前人看去。只是这一看，却有些愣：面前人不过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官腔却端得老派，脸部线条刚毅，鬓眉略有些淡，倒是冲淡了几分刚毅，多了几分儒雅。 “怎么？” “哦，无碍，是小生失礼了。”苏壁这才回过神来，方才确是盯着他看了太久，是无礼之举。 “是本官与你的想象不同？” “是。” “走吧，时间已耽误不少了。” 他们二人正要向书房走去，小达子却急匆匆地跑来：“姜大人，二公子。” “怎么了，起来说话。”小达子虽是年纪不大，但到底在宫里待了好些年份了，又深得庄盛的喜爱，这般冒冒失失，倒是少见，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 而小达子此时却支支吾吾了起来，眼神不断飘向姜传这边，似乎是有什么隐事。 “无妨，日后姜大人知道的东西必不会少的，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你便说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悬 小达子这才开了口：“昨日半夜，江夫人的马车遭歹贼偷袭！” 苏壁整个身子一震，向后踉跄了几步，靠在门楣上，脑海中只有“偷袭”二字在不断回荡，小达子说了什么，她已然听不到了，只隐约听得最后一句，“被人掠走而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好一个不知所踪。” “公子，你” “无碍，姜大人，我们走吧。” “好。”姜传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这个消息，他一早就知道了，没有和苏壁说，只是为了看他的反应，现在看来，还算是不错。 小达子看着苏壁和姜传走向书房，与身边的姜传相比，苏壁着实是瘦弱太多。苏壁这般的表现，小达子一时间竟也是看不懂了。 而丞相府里，苏铮与何琉正用着早膳，听得此话，苏铮沉默了，而何琉却惊讶地“啊”了一声，又对着苏铮说：“老爷，妹妹这老爷，你快派人出去寻找吧。毕竟” “你似乎很开心？”苏铮听出了何琉话语中难抑的兴奋，打断了她的话。眯了眯双眼，神色都凌厉了起来，“只怕，这次的事情，你也有份吧？” 何琉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自己有些过了，脸上又绽了一次笑：“怎么会呢？妾身一向与人为善，又怎会做这种事，况且妾身一直深居简出，又怎会认识那样的人。” 苏铮站起身来，盯着何琉许久，直至她心慌至极，差点暴露，才俯下身，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从前你所做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苏铮走了，何琉却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饭是再也吃不下去了，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召来自己的婢女，让她扶了自己回去。 回了院子的何琉看起来虚弱极了，苏璃正在院子里玩弄些花草，自是看见了，却是大吃了一惊：“母亲你怎么了？” 何琉看着女儿如花的面庞，却再无心情理会她：“璃儿，去把你哥找来。” 苏璃虽是疑惑，看着何琉的脸色，却也不敢过问些什么，忙去唤苏清回来。 “母亲，你找我。” “你们都先退下。”何琉看着其他人都退下，这才看向苏清：“清儿，似乎出事了。”随后她把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何琉说着，愈发的起劲：“谁知道江琼那小贱人会被两股势力追杀。”苏清的眉头此时却紧锁了起来：“母亲好生糊涂啊！” 何琉此时有些愣，苏清继续说道：“母亲你可知这苏壁入宫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牵制父亲啊！二弟对皇上来说是一枚棋子，对父亲来说也是！但是你看看，平日里父亲和母亲，你们对他如何呢？恐怕连一般人家的生活都不如吧？” 何琉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被苏清抢了话：“母亲也不必反驳些什么，索性这儿只有你我二人，二弟本就站位不定，从前是还有江琼牵制着他，可以助父亲一臂之力，若是江琼真的死了，只怕若是皇上对二弟稍微好一些，二弟便不会再助父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又是伊始 “母亲，即便外祖父家手握兵权，但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只如泼出去的水啊！” 何琉只觉得现在心里慌极了，她拉住苏清的袖子：“清儿，为娘现在可如何是好？” 苏清不着痕迹的抽出：“如今只是失踪，也不知另外一股势力会将她如何，只盼他们没有将她杀了便好。 何琉的眼神里染上一丝阴翳：”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何琉身边的暗卫回来了：”夫人，对方势力的武功较为高强，属下只能远远地跟踪他们，他们将江姨娘带到了一处地方后，便离开了。如果属下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处地方，是尸体扔置点。“ 暗卫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何琉自然是听出了他的意思，她看向苏清：”清儿，现在“ 苏清沉思了一会儿：”母亲，现在反而不用急，二弟这颗棋子举棋未定，此时又失去了牵制他的东西，父亲必然还是要依附外祖父家，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父亲也不会对母亲怎样。母亲这几日也收敛一些，乱了父亲的计划，到底也是不快的。 何琉点点头：“到底也不算太差。” “母亲做事，还是太鲁莽了些。若我早些知道，也不必生出这番事端。” 何琉点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丞相府书房内，来人和苏铮说了以后，苏铮久久未发一言。那人抬头，却见苏铮的手已陷入木制的书桌中。 “下去吧。” “是。”不敢多留，那人马上隐在了暗中。 “何毓啊，何毓，瞧瞧你养的好孙女。”苏铮苦笑一声，瘫在了座椅上。 消息到时，夫子正在给苏壁上课。日近日暮，才回到寝殿，小达子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公子。” “起来说话。” “江夫人遇害了。” “我知道了。”苏壁的脸上异常平静。 “公子，你” “人总有一死。”苏壁喃喃道，声音弱了下啦，“只不过亲者痛，仇者快。” “什么？” “没什么，你先下去吧。”苏壁平静的令人可怕，小达子抬头又看了一眼苏壁，只是他瞧不出什么，便只得下去了。 这样也好，母亲也终是解脱了，只是她死得太惨。至于苏铮，他想自己替他做事——没了母亲这一层束缚，他以为还会有这般方便吗？ 只不过，苏壁未免还是太天真了。 两年只如白驹过隙。 又是一年花开时节，京城多风流之子，自是要举办各类赏花节，皇宫里也不例外。五品以上官员，男满十五，女满十三皆可前来参加。 只是，今年下令时，郁墨祁身边的庄盛开口了：“皇上，那苏丞相的二公子” “那孩子今年十五了？” “是。” “朕记得，他进来时才十三。” “是。” “已经两年了，倒是个乖的，没哭没闹，若他不是丞相这边的人，朕倒是有意栽培栽培。行了，让他也去吧，到时候找人多盯着他的行动，让朕夜瞧瞧，他到底如何了。” “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赏花节（1） 庄公公前来传报时，苏壁愣住了：“庄公公” 那日正是苏壁母亲的忌日，这两年，每到那日，他必是要在佛堂内祈福的。庄公公自是早忘了这事儿，他笑着说道：“苏公子可是兴奋傻了？这可是你大好的机会，往常这些质子可没有你这般好的运气。” 苏壁又是一愣，怕是除了自己，没有人会记得母亲的忌日：“公公，这天刚好是草民母亲的忌日” 庄公公在皇帝身边服侍了十几年，宫里人情世故自是摸了个透，眼前的这个孩子，看着成熟老练，实际上还是稚气未脱。“苏公子，在宫里，有些事儿，做不得。从前趁着皇上未注意，现在” 苏壁了然，给了庄公公几片积攒下来的金叶子：“公公，小心意，不成事儿。” 庄盛没有接过：“苏公子，在这宫里无依无靠的，这点钱还得打点上下呢。” 苏壁愣愣地看着庄盛离开，手里还握着他塞回给自己的金叶子。身后小达子机敏地上前来扶住他：“公子，庄公公说的话，是他几十年宫里生活得出的经验，虽说是简单，却很适用。” 苏壁回头，看了小达子几眼，他不过与自己年纪相仿，却能如此沉得住气，果然历练还是不够啊。他做了做唇形：多谢。 小达子看见了，又或者，他只当没看见，尽心服侍他回了宫里。 虽说守孝得三年，如今不过两年，自己日夜思念，诵经礼佛，诚意已至。思及此，苏壁稍微放心了些，正是晌午时分，天气暖暖地催人睡，苏壁靠在软塌上渐渐起了睡意。 不过是眨眼间，便到了赏花节。饶是苏壁不愿意打理打理自己，一大早，就被派来的宫女们叫起。 俊秀的公子打扮，配上宫绦、玉佩，头戴发冠，手持玉骨扇，袖口及衣摆处的银灰色勾边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公子当真是绝色。瞧老奴的笨嘴，看见公子的容颜，竟是说了胡话。”为首的张嬷嬷说着，捂嘴笑了起来。 “嬷嬷这般称赞，叫小生如何担得起。小生只想着不要在赏花节上出了差错就好。” “怎会？老奴这不就前来指引公子了吗？”人们往往会对美好的东西持好印象，更何况苏壁还这般知书达理。 苏壁轻笑：“有劳嬷嬷了。” 礼仪是早就学过的，此刻张嬷嬷前来，不过是提醒一些注意事项，不过，天子威严在此，谁都不敢有任何差错，张嬷嬷只怕苏壁忘记，又重复了好几遍，直至她确定不会犯为止。所以待苏壁出来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外头牵引马车的车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赏花节不在京城内举行，而在靠近京城的一座郊外别院。赏花节很早便有，但到如今早已不是赏花，而是各大才子才女们舞文弄墨的时节。秉着不引人注意、安稳度日的原则，苏壁什么都没有准备。旁人从接到请帖起，便开始紧锣密鼓得准备，苏壁却只如往常一般，看书，习武，抚琴 “公子，到了。”车夫替他掀开了帘子，外头已有牵引公公候着了：“公子可总算是来了，前头早就有不少人到了，奴才瞧着公子是不喜热闹的，便自作主张地带公子来了后头。”说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其实哪是觉得不喜热闹，只是每年这时，前头人都是熙熙攘攘的，圣驾在此，人人都想有个好表现。只是他没料到，这一切，正好中苏壁的下怀：“不打紧的，我也确实不是个喜热闹的，就在这儿吧，挺好。”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传来：“弟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赏花节（2） 苏壁回头一看，是苏清：“怎么了？” 苏清微微一笑，慢慢靠近苏壁：“自从那天一别，我们可是有两年未见了，弟弟难道不想我吗？” “怎么会不想，我们可是亲人，刚刚不过是有些吃惊罢了。”苏壁回以他一笑，迎上苏清。 “那哥哥我可就等着看弟弟在这里大放异彩了。”见苏壁上前，他反而远离苏壁几步，嘴角依旧擒着那一抹笑，“哥哥先去前头了，可就不陪弟弟在这儿唠嗑了。” “请。”苏壁做了个势，看着苏清从眼前走过，心里却起了不好的预感。一时间，他也并未弄清苏清都有什么计划，心中打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定主意后，苏壁抛弃了所有的杂绪，索性今日并不打算出风头，也并不会有大碍。 赏花节上，飞花令是必玩的，此外还有诗作，画作，琴技，棋艺的比拼，选其一即可，女子则简单些，只琴、舞、画择其一即可。 今年的赏花节设宴湖畔的玉琼亭上，设前后两个回廊。方才宴前的自由活动其实便是赏花，若是平白浪费了这机会，接下来的比试则极有可能闹出笑话，但这赏花节却也不是年年都可以来，其实这辈子，若不是生活在宫里，只能有这一次机会，否则这玉琼亭早该人满为患了。不少人将这次作为相亲大会场，也有不少人以此作为跳板，希望得到皇帝关注。但这都不过是少数罢了，能远远地看上皇帝一眼，对他们来说，已是天大的福气。 尽管苏壁养在宫中两年，他依旧是苏铮的家人，因此，宴席上，苏壁依旧与苏清、苏铮坐在一块儿，而女眷，又是在另一处，由嫡长公主主持，只有在出来比试时，才能见得着所有人。现今王朝刚换代，蠢蠢欲动之人大有，皇帝年轻，但作为皇室，威严依旧，即便是这样也免不了许多宵小之辈前来挑战权威。此时后宫仅有三两妃子，女眷中渴望着后宫之主的不在少数，故这几年的赏花节可是达到一个空前的盛状。 苏铮是丞相，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比试自然也是首当其冲的，皇家子弟之后，便是苏清与苏壁。论诗文，在场的人自是比不得皇室，不用说家中藏卷不如皇宫多，单是教引夫子，其学问之深，便是常人难以超越。苏壁生活在宫中两年，无聊时总爱用书卷打发时间，况有姜学士教习，有幸得了这般的享受。他与皇室相比并不差，但是他藏了锋芒，锋芒过剩，反惹注意，树大招风，可不是一件好事。但反观苏清，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处处都想着赢，不过是飞花令，便想着大出风头，场上很快便只剩他与三王爷胶着着。 皇上轻咳一声：“苏丞相的儿子很是厉害，若是能在接下来的比试中也如这般发挥” 轻轻的一句话，各人却是听出了不同的意思。苏铮大骇，苏清出风头过了火，带来的可就不是美名了，第一才子的名声固然重要，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成了争强好胜之辈，那便得不偿失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赏花节（3） 一旁公公的尖细嗓子适时打断了众人的思绪：“飞花令——苏丞相之子苏清胜——” 众人开始交谈起来，苏清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昂着头，像极了戴了彩翎的公鸡，挺胸回到了宴席上。接下来的比拼是入殿前便已经选好的，按照惯例，依着琴，棋，诗，画的顺序来。 有趣的是，苏清与苏壁都选择了琴。苏壁打小便爱练琴，虽是没有师傅教导，母亲传授给他的，加上自己摸索的，后来又有宫人指导，已经够多了。但是苏清，他最是擅长诗作，就算是为了凸显自己多才多艺，也应该是选择画，这四样里面，他最不该选的就是琴啊。下意识地，苏壁对上了苏清的眼睛，苏清正在看着他，苏壁突然打了个激灵：或许这琴的比试上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苏壁坐下，才刚把手抚上琴，就觉得不对劲——琴弦非往日所常见的样子，苏壁抓过一旁所侍太监的手，按在琴弦上，摩擦了一下，瞬间，琴上便留下了血迹，太监“啊”得一声大叫吸引了众多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刚传来，又是一声惊呼。 皇帝深觉奇怪，派了庄盛前来查探：只见刚刚摩擦过琴弦的小太监已经倒在了地上，口吐着白沫。 庄盛大骇，不敢多做停留，马上转过身去禀报皇上。 “苏氏二子。”威严在上，所有人都不禁抖了抖身子。 “草民在。” “将事情原原本本如实招来。” “是。”苏壁抬起头来，“皇上，草民刚坐下，便发现这琴弦似乎与草民平日所用并不一样，所以草民便叫了这位小太监过来，此前草民与这位太监并未见过面，也不认识这位太监，但谁知，他不过触碰了一下琴弦，便成了这般草民斗胆，请太医前来察探一番。” 皇帝做了个眼色给庄盛，庄盛立马就领会：“宣张太医。” 还未将太医请来，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便朝着门口挪去。 “什么人？给我拿下他！” “禀皇上，此人是苏二公子宫里的一个下人。” “是你在琴上做手脚？” “皇上，皇上，奴才知错。前两日，小的找苏二公子，和他说，小的母亲病重，想着要回去看看她，小的父亲是个浑的，寄钱过去只会全部被他赌光。但是苏二公子不同意，小的心怀仇恨，但小的在苏二公子宫里只是一个打扫的，就将脑筋动在了此处。求皇上开恩，小的知错了，小的害死了人，千刀万剐都应该，但请求皇上能让小的看母亲最后一眼。”说着，他不住地磕着头，额头上出现了一片血迹。 “皇上，并非草民不让这位小太监出去，而是草民实在不能答应，他虽是草民宫里的，但草民并没有权利管他，他来找草民也是找错了人，事实上，他应该归内务府管理。”苏壁伏在地上。 皇上“嗯”了一声，一副了然的样子，随即又问：“那你这毒药，从何而来？” “回皇上的话，奴才进宫前，曾在一家药房里当过差。所以草民知道，有些草药药性相克，放在一起会致人于死地。” 此时，张太医赶来了，只见他发型凌乱，呼吸粗重，看得出来是跑过来的。 “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了，快去看看那个小太监。” “是。”即使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小太监，也得等到现在才查探。只不过，他此时却是大惊，“皇上，这是剧毒啊，这是西域一种毒性强烈的剧毒，直接用手触碰它不打紧，但是一旦有伤口触碰它，那便是” “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机会（1） 皇帝玩味的砸了咂嘴，摸了摸下巴，从座椅上走了下来：“你说说，这剧毒，你怎么制得的？” “皇上，奴才真的没有撒谎，这只是普通的草药制成的，皇上，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太医院看看取药的记录，奴才不敢有半分隐瞒。” 待人讲他所取的药方拿给太医看时，张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皇上，这药方甚是妙，普通的草药不过是换了一下用量，竟然能制成毒性如此强烈的毒药，臣恳请皇上放过这位小太监一命，臣行医多年，有些东西竟然没有一个小太监看得清楚，实在是惭愧。” 皇上沉默了些许时候，嘴里才出一声“嗯”。 苏壁此时已经是明白了，这哪是一个小太监啊，结合苏清的表现，这便是他安排的人，苏壁不由得有些阴郁，父亲的手已是这般长了，自己的身边说不定都有他的人，不行，这人决不能轻易地就全身而退。于是，他上前道：“皇上，草民斗胆一言。这位公公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便下了毒，并且，若不是草民机灵，此时恐怕早已成了一具尸体，草民死了不要紧，关键是，若是他有一日也像对付草民这般对付其他人” “哦？那你说，应该如何去做。” “皇上，草民觉得，首先，需得安抚他的家人；其次，草民觉得可以安排他单独一间房子，严加看守，这样既防止这位公公再使用这样的手段，也方便张大人能够随时询问。” 皇帝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良久，才说：“庄盛，就按照他说的去办，然后把这些东西收拾了，看着糟心。”皇帝一甩袖，竟直接离了席。 皇后看着众人在下议论纷纷，清了清嗓子，说道：“此事已是破坏了皇上的好心情，依本宫看，今夜就各自散了吧。” 能进这个宴席的，大多也都是有眼力见的，他们自是明白：“是。” 此时距众人入席不过半个时辰，天色尚早，虽说这般害人命的事都是常见，毕竟是在皇上面前，但是，这小太监的去留，可就是一个谜了。 虽说张太医不过是一介医师，照理说，皇上不该有那些顾忌，一个害死人的太监，杀了便杀了，但其实，张太医的背景不凡，当初进宫，实非其所愿，而是实在无法推脱，医者张家有训：“郁姓者，恩者也。”过百年，张家这一脉已是单薄，但涉及前朝往事，即便隐隐有落没之势，也是轻易不敢动。 所有人都离席了，苏壁和张太医却都还未走——皇帝又回来了。没有之前那么多的人，此时席间只觉得空荡荡的，皇帝也没有再端着架子，站在了他们两面前：“苏壁。” “草民在。” “你很是聪明，朕把你埋在宫里真是可惜了，你有这样的一个身份也真是可惜了。” 苏壁有片刻的愣神，他有点摸不清皇上说这番话的心理：“草民不敢当，只是斗胆，将皇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而已。” “可是这等陷害人的人，若是不把他杀了，又如何对得起那死去的人呢？”问完这句话，皇上紧紧盯着苏壁，似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苏壁知道，此时已经不能掩盖了，锋芒必须得露，而且是恰到好处的露：“皇上，这等贼人，不将他处置好，确实会造成影响，草民之前考虑确实也有所亏欠，没有将这一层考虑进去。草民认为，皇上可以先将其判死刑，当然，死刑的日期，可以由皇上来定。” 听完，皇上一言不发，半晌：“你当真是聪明。这样吧，朕给你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机会（2） 苏壁有些愣神，他有些不是很明白皇上的意图：“皇上，草民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笑了笑，有些神秘，而后又摆了摆手：“退下吧。” 苏壁显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皇上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他一时也不好多问，告辞后，便同张太医一同出去。 “苏公子，请留步。”苏壁从出了门便想着与张太医分道扬镳，谁料竟是将他叫住了。 “张太医。”苏壁抱了抱拳。 “苏公子啊，老夫叫你一声小苏，不介意吧。”惊讶的是，张太医竟如此好说话。 “自然是不介意的。” “小苏啊，老夫一见你，就看着你欢喜，咱俩是有缘分的人，我们也是注定要见面的，其实”张太医突然欲言又止，“你和她很像，但是，你比她的心思，可要重多了。” “张太医，您说的她，是谁？”苏壁突然上前一步，紧盯着张太医的眼睛。 “当然是”他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小苏啊，有时候，人不要活得太清楚，糊涂一些也不错。”说着，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准备走。 “可是在宫里，活得不明白的，下场只有死。” 张太医的脚步顿了顿，摇了摇头，随即又向前走去。 苏壁心下里还是疑惑，但此时还在皇上的殿前，追上去自是不合适的，而且，苏壁相信，即便自己真的追上去问了，张太医也必定是无可奉告。 苏壁回去时，也是只有一个小太监在前面引路，夜黑沉沉的，云太重，月光都已被完全掩盖，空气中有些湿润，只怕是晚上要下雨，还是早些回宫殿的好：“海公公，能否加紧些步伐，瞧这天气，怕是要下雨。” 海公公这才抬头看了看天，确实如苏壁所说，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他默默地抓紧了些步伐。 刚踏入门，雷声突然轰隆一阵响，紧接着雨便下至院中。 海公公这会儿有些焦急了，苏壁瞧着海公公的样子：“公公晚上可是要当差？” 海公公正是记得满头乱转的时候听得这话，觉得似乎是有希望：“正是呢，可如今雨下的这般大，这可怎么是好？” “公公，若是有要紧事，我这里倒是有伞，可以借予公公。若是公公没有什么要紧事，小达子，我记得后面还有一间小室是空着的，公公若是不嫌弃，晚上倒也是可以应付一晚。” 海公公夜里还要当差，他眼下快到了换班的时候，自然是焦急的：“苏公子，实不相瞒，奴才晚上还得当差，实在是辜负您的好意，奴才就斗胆向您借一把伞就好。” “既然如此，那小生也就不留公公喝茶了，小生身份特殊，除了吃穿用度，并没有银子可以打点公公，有劳公公跑这一趟，还请公公见谅。”苏壁说着，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隐隐又有些愧欠的表情浮现在上面，让人不敢不相信，他确实是囊肿羞涩，随即，他又四想起来什么一般，“小达子，快去拿雨伞给海公公，若是他当差迟了，那可怎么是好。” 小达子是在不远处听完全程的，他早已命人拿好了伞，就等着苏壁这一句话：“海公公，下雨天，路上湿滑，您可当心着点儿。” 俗话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海公公在宫里也算混了这般久的，平日里妆模作样的见多了，他们大多看不起太监，当面不说什么，背后编排的，那可是一个难听，像眼前人这般自然的，也委实少见。 海公公恭敬的鞠了个躬，然后撑起油纸伞，进入了茫茫雨幕中。 “主子。”小达子等着海公公走后才靠近苏壁。 “嗯，怎么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