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皇叔祖是“神棍”》 正文 1.第一章 大如州某个偏远的小县城,因为远离繁华热闹的大都会,少有秦楼楚馆c瓦舍勾栏等娱乐场所,因此这里的百姓们大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生活宁静安详。 不过这种单调的生活却在近几日被打破,起因是城东面新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而这位算命先生,打破了他们以往对于算命先生的认知。 一般看相算卦的,大都已经上了年纪,而且模样清瘦c长髯飘飘,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阅历深厚散发着一股仙风道骨之气。但这个新来的算命先生,看年龄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面庞光洁白皙,眉目英秀,端的是高贵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微服出巡的贵人。 因着这人长得好看,引得整个县城的人们,不拘男女,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四五岁的孩童,都喜爱无事找事的跑来城东瞧他一眼,也算变相的提高了周围的经济。 按理说人流量这么大,这个算命先生的生意应该很好才是。但奇怪的是,他的算命摊子前空无一人,在周围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买卖的对比下,更加显的惨不忍睹。有不知情的人想要算上一卦,不管准不准,能和这么好看的人近距离的交流一番,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当看到他身旁算命幡上的字的时候,也只能驻足不前c遗憾而去。 这也是这位算命先生与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写着“问卜算卦”“x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但他的算命幡上却写着“每卦十两爱算不算”几个大字,端的是牛气十足。 只是县城里多是务农的穷苦人家,十两,抵得上他们家里一年的开销,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也不愿意把这钱用在算命上。因此一连几日,也无人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c看相算命的本事准不准。 这一日,眼瞅着日落西山,这个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没有开张”的窘迫境地,此时从街口却走来一群虎背熊腰满脸凶相的大汉,不大的眼睛里隐隐泛着凶光,而他们的腰间,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钢刀。 周围的小商贩们一看到他们全都瑟缩起了身子,低着头不敢言语。出来买东西的百姓也都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快速朝着相反方向离去,唯恐碰到这群凶神恶煞。 听见动静的算命先生只懒散地睁眼瞧了一眼,又继续阖眼酣睡。 这群大汉先恶狠狠的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将众人压的越发大气不敢出,这才气势汹汹的走到算命先生的摊前,为首的人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恶声恶气道:“算命的,来给我们弟兄几个算上一卦!” 他脸上的横肉颤了几颤,浓浓的找茬气焰几可冲天。 周围的人无不在心里祈祷这算命小哥识相些,不要得罪这群阎罗。否则,想要再看到这么俊俏的小哥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算命先生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只半睁着眼睛盯着被拍的颤颤巍巍的桌子,等桌子停止了晃动,这才抬眼看向这群大汉,“每卦十两,先给钱后算卦。”声音淡然清朗,不惧不怒。 这群大汉相继发出一声嗤笑,为首的大汉用鼻子鄙夷的哼了一声,“臭算命的,你知不知道爷几个是谁!?这片儿地都归爷管,想在这里算命就得给爷交集市费!” “就是,能给爷们算命是你的福气!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狗胆,未经我们大哥的允许就在这里摆摊。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也让他知道知道您的厉害。” 为首的大汉眼一瞪,骂道:“闭嘴!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又不是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只要交足了集市费,就是我们的客人。除非,有人偏偏不识好歹。”后半句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集市费?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名头倒起的不错。”算命先生点点头,“这集市费如何收法?” 为首的大汉道:“每卦十两,你这生意倒是来钱快。爷也不多收,一个月一百两。你给十个人算命这钱也就赚来了吧。爷这收费挺合理的吧!”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银子,他们中许多人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算命先生神色镇静,继续道:“是很合理。只是,”他挑了下眉梢,“我若不付又如何?” “不付?只要踏进这集市你就得给爷一个月的钱。没钱,你就去南风馆做兔儿爷来偿还。”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了算命先生一眼,“你这姿色,想必很快就能还清爷的银子。” 算命先生黑烁眸子一闪,突然勾起嘴角笑道:“你们总共十个人,我为你们每人算上一卦来抵这集市费如何?” 他慢慢坐直身形,红色的霞光洒在润玉面容之上,竟是透着股寒霜,“都说物以类聚,人也是一样,观之各位面相,却是一样的。诸位无一不面有晦色,印堂发黑,且隐隐透着血色,这是有血光之灾的预兆。奉劝各位及早回家,这几日最好足不出户,方可消灾。” “放屁!你敢咒爷爷我!?” 为首的大汉气的脸色发青。他原就不相信这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只觉他是靠着长着一张好脸皮坑蒙拐骗的,现在见他这样咒自己,简直就是踩他的脸,他哪能不气? 他冷笑一声,抬头吆喝道:“兄弟们,拆摊子!把这兔儿爷带走!” “是。”他身后的人的回答声隐隐带着兴奋。 这些人虽然都喜欢女子,但遇到漂亮的,却也是荤素不忌的。这算命先生,比那街头的豆腐西施还好看,皮肤也细腻的不似个爷们。经常听说书的说那些个达官贵人有什么龙阳之好,他们一开始还不明白。男人皮糙肉糙的,哪比的上女人细皮嫩肉?现在看到这个算命的他们才明白,若男人个个长得像这个算命的似的,他们也愿意有那个龙阳之好。只是这算命的还没卖上个好价钱,老大恐怕不愿意让他们开开荤,但现在趁机会揩几把油却是没问题的。 想到此,他们急不可耐的一拥而上,准备一脚踹开桌子,把算命先生抓过来好好揉搓一番。 嗖嗖—— 几声微弱地破空之音响起,那群莽汉纷纷脚底不稳,径直向前摔去,脸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或是桌子边缘,顿时惨叫哀嚎声连绵不断。有个别人抬起头来,鼻子嘴巴俱是鲜血眼泪留作一团不说,那大张着地嘴巴里,依稀可见缺失了两颗大门牙,情形甚是狼狈。 为首的大汉目瞪口呆,不过一瞬间,他带来的人,竟个个血流满面倒地不起。 “我怎么说来着?”算命先生眼角带笑,慢悠悠道,“都说了有血光之灾不宜出门,要你们赶紧回家去,你们却偏偏不听。现在可不应验了吗?” 只是这应得也太邪乎了,没听说过前脚刚说完紧接着就应验的血光之灾。 为首的大汉一脸狐疑的看了算命先生好几眼,心下一狠,咬牙道:“爷就偏不信这个邪!”他猛地从腰间抽出钢刀,寒光一闪,刀刃就朝着算命先生脑袋上劈去,“爷看是你先见血还是爷先见血!” 周围众人惊呼出声,眼看算命先生就要血溅刀下,均闭上眼睛不忍心在看。 “锵!”“咣当”等奇怪的声音传进耳朵,却未曾有任何的惨叫声,众人小心翼翼睁开半只眼睛,待看到眼前情况,立刻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原来在他们闭眼的时候,那为首的大汉不知怎么的一头撞到了桌子上,桌子粉碎的同时,为首的大汉也满头是血的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的身边,断成两截的钢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芒。 众人无不在心里惋惜。他们早就被高额的集市费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这么一个大快人心的场面竟然被他们生生错过,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好好的做什么闭眼啊!真是没种! 众人再看向一直镇定自若的算命先生,心中无不佩服起敬。 算命先生缓缓起身,悠然的弹了下袖子,轻叹一声,“好好的一张桌子,真是可惜了。” 说完再不理或坐或躺在地上的那群莽汉,信步离去。 那群大汉也都怕了这算命先生的邪劲儿,即使有能耐去拦他的也不敢再拦,唯恐脸上再多几个窟窿,索性继续哀嚎,以后上面问起来也好有个说辞。 算命先生没走多远,有那好心的老婆子悄悄走进他,轻声说道:“你可是闯了大祸。那为首的人称刘爷,原不过是一街头混混,只是他姐姐做了县太爷的小老婆,又一举得男,这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说他姐姐可受县太爷的宠,这刘爷在你摊子前弄成这样,他姐姐可不得窜掇县太爷扒你的皮。趁着县太爷那边还不知道,你赶紧连夜离开这地儿,换个别处营生。”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拱拱手,声音有如春风拂过耳边,完全不似刚才的冰冷,“多谢老人家提醒。只是清平盛世朗朗乾坤,我相信他们不敢胡来的。” 老婆子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子哪管得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儿。县太爷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让生让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听俺老婆子一句劝,别管怎么样,先把命保住再说。” 算命先生笑道:“在下夜观天象,这里的县太爷只怕要自顾不暇,不敢再多生事端。又观之老夫人面相,恐有横财,切记财不可外露。” 老婆子被他这话惊得登时愣在原地,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捉虫) 县城十里之外,杳无人烟之处,不知何时有了一座两进的小宅子。只因这里少有人来往,至今还未有人注意到过。 这座小宅子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时正堂内,一身着雪白锦袍的男人正坐在堂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看他相貌,正是那白日在街头摆摊的算命先生。 不多时,从门外走进一身着青色素服手摇羽毛扇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身形单薄,容貌俊雅,眉眼纤细,长髯飘飘,端的是仙风道骨。若是此人去摆摊算命,相信会有许多人以为他是下凡到人间救人于苦难的神仙。 这中年男子缓缓走到正中位置,微微弯腰拱手道:“属下见过主子。”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一手捋着胡须道,“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太/祖圣文皇帝为了和太穆皇后享受养儿乐趣,在册封水靖之后就直接退位将皇位传给了高祖英武皇帝。高/祖英武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给自己的福气,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弟弟更加喜爱。 深受两代帝后的宠爱,水靖原本应该做个逍遥王爷快活自在一辈子。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那般行为,最后还被安个“嗜血王爷”的名号。 思及此,水靖不觉有些烦躁,“文东延,你再提那些个糟心事,本王就跟你急。” 见真的惹急了主子,文东延忙干咳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主子可要过目?” “你说呢?”水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他把信扔在桌上,冷声道:“原来是在那个地界儿。呵,这也难怪,有那些蠹虫在,岂不最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 “主子何必动怒。所谓盛极必衰,他们早就已经身在坑里了。这土,迟早会填上。” 次日,算命摊处已有人换上新的桌子,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水靖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众人暗自佩服水靖胆量的同时,又想到他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刘爷和县太爷的关系,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但也不敢上前提醒,唯恐被县太爷认为自己是同党一起抓起来。 等了大半日,却不见半个官差的影子,众人在心底不由暗暗称奇,原来太阳也会有从西边升起来的时候。 市集上来买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也不再胡乱猜想,开始竞相吆喝,一片热闹景象。而与这番热闹景象形成反差的,除了水靖的算命摊子,还有从市集东头走来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那妇人身着灰色布衣,头发花白,表情木然,两眼发直,仿佛跟木刻似的。若不是她缓缓走动着,还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死物。街上的百姓们见她那副神态也是心生恐慌,不约而同的都远着她走行。 水靖却颇有兴趣地看着那妇人。待她走到摊前,缓缓开口道:“既已心生死志,不如算上一卦,解心中执念。” 那妇人身形猛地一顿,脚像长在地上般迟迟迈不开步子。只有身侧攥的紧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水靖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不再出言劝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半晌,那妇人才缓缓转过身来,盯着水靖看了好一会儿,方开口道,“早些年也见过不少算命师傅,方法也用了不少,却从没有人能解开我心中执念。我,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声音沙哑干涩,仿佛喉咙里含着沙砾。 水靖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你又怎么知道在下帮不了你?” 他凝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面相,“观你眉毛稀疏,应该与家中兄弟姐妹相处的不融洽,眉毛又稍稍上泛,此为家破子散的大凶之相。颧骨低平,夫人应该性情温柔,多与人为善,可惜意志薄弱,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只会将血泪往肚里吞,半点不敢反抗。而鼻之山根少肉,早年应该富贵,中年却破财败家。而你印堂c鼻尖c两颧都泛起了黑气,却无重病之相,想来你已经有了上吊自杀的心思。” 妇人心头一震,脸色同时变得苍白,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没了踪影。这些年,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甄封氏忙点头,接过签筒闭眼虔诚的摇晃了一会儿,一只签陡然落在桌上。 这签不似寺庙里的那样只写数字,然后再凭数字换取签文。上面只有一句话,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水靖微微一笑,“恭喜夫人,令千金目前被困在金陵。从签文上看,只要你前往金陵,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此一来,夫人的孤苦之命与令千金的劫难均可化解。” “金陵原来是在金陵”甄封氏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一旁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青了一片。 水靖忙阻止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快快请起。” 甄封氏一脸感激道:“恩公大德,无以为报。等我找回女儿,必为恩公立下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报答恩公的大恩。” 水靖嘴角抽搐了一下。长生牌位听着好听,但仔细一想,那牌位一般都是给已经死了的人用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更何况,他的名讳也不是轻易可以告诉给别人的。 他于是做出不为功名的样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这也是夫人早前行善积下的功德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属下都要感动的相信了。”文东延笑的宛如儒风拂面。 水靖哼了一声,“爷管你相不相信,只要那甄封氏相信就好了。倒是你,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拿起签筒把竹签全都倒出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后,竹签乱七八糟的落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扔向文东延,没好气道,“你这签文做的也不尽心了吧,全都是‘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这句话。” 文东延一点也不心慌,气定神闲道,“这不是主子您吩咐的吗?叫全都写上金陵。” 水靖敲了敲桌子,不满意道:“爷是这个意思吗?爷是让你全写上和金陵有关的签文,没说要一模一样的。幸好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要不爷的脸今天被你给丢尽了不说,传出去,神算的招牌也得被砸了。” 文东延慢悠悠的摇着鹅毛扇,“属下就是知道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才没花那些力气的。反正都是要将她引到金陵,何必再多做无用功。您说是不是?” 水靖气结,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欣赏够了黑脸,文东延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主子确实厉害。属下佩服之余也很好奇,您是如何知道甄封氏有自杀的倾向的?” 水靖面露得意之色,“当然是从她面相上看出来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爷又怎么会被称为神算?” 难道不是因为资料上写着甄封氏每晚都会呆呆的看着一根麻绳许久而得出的结论吗? 文东延挑了挑眉,到底没有拆穿水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主子,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水靖高兴了,又有了聊天的心情,“爷听这甄封氏声音干涩,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她不是住在娘家吗?难道平时都不跟她亲人说话?” “主子不是看过资料了吗?” 文东延笑容淡了下来,“那封家老小乃至奴才都认为甄封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说什么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他们家的。指桑骂槐已经算是好的了,她那嫂子弟妹三不五时的还要去讽刺谩骂一番,甄封氏又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跟那些人能有什么话说?” “都是一家子骨肉,竟要这样糟蹋,着实可恨。” “在他们眼里,骨肉血脉哪比得上真金白银。今天甄封氏花十两银子算命,肯定会在封家引起轩然大波。若能趁此机会与他们就此断了也算是好事,就看她能不能下定这个决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 说起来,甄封氏的夫家原是姑苏有名的乡宦人家,只是后来家里遭了大火,好好的江南宅邸变成了一堆瓦砾场。 也不知夫妇二人是怎么想的,不想着在姑苏重新找一住处,却把田产卖了精光,然后带着所有的资产并两个丫头投奔他岳父封肃去了。 甄家虽然遭逢火灾资产少了大半,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却也比务农的封家有资本的多。可惜甄士隐识人不清,竟然将家中所有的资产都交给了他那掉进钱眼里的岳父,最后可想而知,白花花的银子只换得些薄田破屋。 可惜甄士隐往年只观花种竹c酌酒吟诗,不善生理稼穑等事,现在处处要亲力亲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二年的时间都没能理清楚,只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穷。后来更不知怎么的,跟着一跛脚道士跑了。 最可怜的当属甄封氏。先是女儿丢了,紧接着家里也遭了难,亲爹又是个连女儿女婿都坑的人,让原本感情颇好的夫妻俩一下子离了心,后来连相公也失踪了。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甄士隐走了以后,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甄封氏没有办法,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人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封肃跟前,经过甄封氏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封家大爷低头说道:“爹,已经翻过三遍了,一文钱都没见着。” 封肃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看向甄封氏,语重心长道:“我说闺女啊,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私藏的银子全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你仔细想想,你无儿无女的,还不得靠着你弟兄侄子养老。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的夫家富裕,却也能为你提供个吃住。你要是离了这,先不说能不能活的得下去,到时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家大奶奶阴阳怪气道:“我看大姑子也不稀罕这些,有心思花十两银子算命也不想着往家里送一个铜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和咱们一条心。” 封家二奶奶紧跟着道:“大姐,不是弟妹我说你,这些年你都看过多少个算命的了,你克夫克女的事儿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想给你找人家嫁过去吧,以后也好有个继子送终,谁知人家一听是你,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城西的赖头张倒是愿意娶你,可你不愿意,咱们不是也没逼着你嫁人吗?咱们一心一意的供奉着你,可你倒好,转头就给了算命的十两银子。咱们这心都寒了”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那城东的赖头张是这里有名的老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光婆娘就被他打死了三个。他想娶自己,也不过是想有一个能烧饭做菜挨他揍的人。三两,只三两银子,她就差点被娘家人给卖掉了。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这些人哪会舍弃那三两银子。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偷偷的存起了钱,就为了自己不被家里人贱卖。 封肃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有了悔意,遂说道:“闺女儿呀,你这次事儿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爹也没办法偏帮你。你赶快把剩下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再好生跟你兄弟嫂子弟妹陪个不是,他们也能继续照顾你,咱们一家人继续像以前那样和和气气的过活。” 甄封氏抬起头,用寒冷刺骨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就那十两银子,已经全花光了。” 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让封家大奶奶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指着甄封氏的鼻子骂道:“放你的狗屁!谁有病会把所有的钱都给一个破算命的!我今儿告诉你,赶快把剩下的钱都交出来,要不你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咱家养不起你这个一掷千金的金贵人儿。” 封家大爷连忙扯扯她的袖子说道:“浑说什么呢!爹还在这里看着呢!” 封家大奶奶慌了一下,忙看向封肃,见他只抽着烟对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倒是向着她说话,她不就是送了个小妖精给你吗?你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窍是不,我真是命苦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给你养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却拿个小妖精来锥我的心啊~你对得起我吗?小姑子也不是个人玩意儿,不管自己男人,却插手哥哥后院来了!我这命苦的却还要陪着笑脸掏银子养活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家二爷此时也皱眉道:“姐,你赶快把银子交给爹。你看看你,好好地日子不好好过,非要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的。” 封家二奶奶凉凉道:“大姐,你已经克的夫家家败了,难道也想让娘家人也跟着妻离子散不成,你这心肠可真够恶毒的。”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爹和兄弟是什么人,但看到嫂子叫骂她滚出去,封肃一点作为都没有时,封氏的心又撕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我没有钱了。”甄封氏攥紧双手,第一次鼓起勇气与他们呛声,“别说我真的没有银子了,就是我有,你们也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个铜板!” 封家的人都因为她说的话愣住了,没想到一直乖乖任他们宰割的羊还有反抗的一天。 封家大爷怒了,骂道:“你那叫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吗!?咱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女,简直丢尽了咱家的脸。你也不想想,妹夫不要你了,要不是爹看你可怜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怜我!?”甄封氏想到自来到娘家以后的遭遇,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全都都发泄了出来,“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捞的银子还不够多吗?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城西买的那三百亩良田是用甄家的钱!?爹,您摸着良心说,当年士隐给了你多少银子,用它来买了一进的宅子外加几百亩良田应该绰绰有余吧。可是您呢?您做了什么!?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反了!反了!”封肃站起来,气的浑身发颤,“你们给我把这个不孝的东西关进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她放出来,也不许给她吃东西。” 封家大爷和二爷闻言就要将甄封氏抓起来,甄封氏见状,从筐子里把剪子拿出来,双手用力紧攥着,将锋利的尖对准他们,厉声喊道:“你们想要逼死我就来啊!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贪财的一般最怕不要命的,封家的人一看她那般疯魔的样子,心里都打起了鼓,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封家的人一愣,忙撒腿往外跑,果然见西南角的柴房着起了大火,在漆黑的晚上,格外显眼。 女婿家产被烧了大半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封肃忙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甄封氏听到外面的动静陡然松了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拿剪刀的手微微颤抖。 她不想这样的。只是这些年憋屈的太过了,她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她现在还不能死,好不容易有了女儿的下落,她得保住这条命才行。 甄封氏迅速抹了眼泪,即使腿还在发软她也咬着牙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往外逃。 趁着封家的人在救火,她得赶快走,她的女儿还在金陵等着她。 封家四处乱作一团,男女老少都忙着灭火,甄封氏很顺利的来到了后门。却不想,在后门竟然看到大嫂和弟妹晕倒在地上,她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半散开的小布袋,银两的一角从里面露了出来。 甄封氏犹豫了一下,上前打开那个小布袋,里面赫然有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五十两的碎银子。 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带着这么一大笔银子晕倒在这里。 现在自己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虽然可以一路要饭到金陵,但找到女儿后总不能让她跟自己一起要饭。再说自己当初来大如州的时候可是带了几千两银子的,现在这几百两就当做是给自己的补偿吧。 甄封氏这么一想,狠下心肠将小布袋塞进包裹里,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水靖刚用过晚膳就听了一出好戏,派去保护甄封氏的暗卫将封家人的丑恶嘴脸c甄封氏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描述的绘声绘色,听的水靖一愣一愣的。 “火是你们放的?”他好奇道。 “主子曾说过,不管用何种办法,务必要保证甄封氏的生命安全。”那暗卫低声回道,“封家的人刚开始确实被吓住了,但等回过神来,那把剪刀却顶不了多少用。属下们当时见情况紧急,便自作主张了,还请主子治罪。” “那五百多两银子?” “柴房着火后,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贪污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封肃将大额的银票c房契c地契c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水靖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用去金陵的商队做名头,需要个针线娘子这件事就交给瑾娘去办。等甄封氏到了瑾娘身边,你和甲六就不需要保护她了。” “是。” 待暗卫离开,他看向文东延,一脸的坏笑,“你说爷叫人把封肃偷藏起来的那些个银票c田契c房契c地契都挖出来,然后送给这里的县令怎么样?” 文东延勾起唇角,“狗咬狗好一出大戏。只是,明日就该启程去金陵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可惜。 “金陵啊”水靖垂下眼帘,收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 钟灵毓秀紫金山,福地原来别有天。 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称,自古就是南边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浓厚的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的经济。此地人才辈出,有文人骚客诸多风流人物,漫漫历史长河中,更不知出过多少大儒与治国良弼。 也因此,金陵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盘踞在这里,繁华的表象下尽是乌烟瘴气,自然也是拐子最好买卖的据点。 封氏的女儿英莲,被拐时年仅五岁。说起她被拐的缘由,水靖看的时候一脸无语。如果甄士隐此刻在他面前,他能一口茶水喷死他。 元宵花灯佳节,本来就人多杂乱,他竟然敢把五岁的女儿交托一个叫霍启的小厮看护,自己却足不出户他对霍启得有多大的信任才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太过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要不就是对姑苏的治安状况期许太高。 而且这英莲还是甄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是甄士隐年过半百才得的独子,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难道不应该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防止她哪里磕着碰着的?再说甄家好歹也是姑苏的乡宦人家,小厮丫鬟婆子应该有不少,为什么不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却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就是小户人家,幼童身边至少也得跟着两个人吧。 也不知道甄士隐当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他智商有限总是识人不清,比如贾雨村,又比如封肃水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自己唯一的孩子,水靖以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思维方式异于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自然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就像那位一样。 根据调查,拐了甄英莲的拐子是个惯犯,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手。 这拐子是个聪明人,一般只在一个地方拐一到两个孩童,然后迅速离开,绝不恋战。因为孩童丢的少,当地县衙也就重视不起来。即便有那重视的,这拐子也早已去了别的地方,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失过手。 而拐来的孩童,大部分都集中在金陵买卖。 金陵这地儿形势复杂,应天府尹光应付各色势力都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拐子又从不在金陵拐孩童,是以眼不见为净,让他平安无事许多年。 不过拐子虽然拐了许多孩童,英莲却是他唯一拐到的大户人家之女,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哪像英莲的爹娘跟不长心眼似得。也因为这样,英莲的气质容貌都比其他孩子要好,他便思索着多养她几年,等到年龄大了,就将她卖到大户人家换个好价钱。以至现在,英莲还跟在拐子的身边。 水靖对应天府尹的不作为甚是愤慨,想着不亲受其害就不能体会丢了孩童家里人的痛苦,正巧紫金山庙会马上就要举行,于是如此这般的对暗卫吩咐了半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紫金山庙会,小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各类街头杂耍也热火朝天,一派热闹景象。欢声笑语间,突兀的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继而哭喊声c怒骂声响彻天际。 “废物!全都是废物!”应天府衙内,府尹张儒之指着堂下的一众衙役斥骂道。 张儒之今年四十多岁,当金陵府尹已有七八年,因金陵多勋贵官宦,一直以来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靠着本“护官符”平平安安的活到了现在。因素日压力大,即使妻妾诸多,但至今只得一子一女。那独子乃嫡妻所出,年方七岁,自幼聪颖会读书,颇得他的喜欢。 往年的紫金山庙会,张儒之都会换上常服带着爱子在一众小厮丫鬟的陪同下逛庙会,同时又吩咐一众衙役乔装打扮在周围巡逻以防止不长眼的家伙惊扰到他们。 在这么严防死守下,七岁的小儿莫名的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张儒之岂能不暴跳如雷? 找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小儿的踪影,此时后院也已经知道了小儿失踪的消息,亲娘和嫡妻都昏死过去,张儒之更是心急如焚,嘴上急的冒泡。 整整一夜,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把俺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把俺气的啊” “这玉佩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俺想着那人撞了俺,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玉佩就留着当成是俺的赔礼算了。今儿俺醒了酒气,见外面闹哄哄的,就跟人打听打听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打听才知道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不见了,官大哥们正急着寻找。俺一想,昨天晚上撞俺的那家伙的肩上好像就扛着个七八岁大小孩,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俺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张儒之忙问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幸好昨晚月光明媚,来报信的人看的清楚,醉酒之下也能记得的大概。 张儒之又吩咐衙役们拿着画像四处打听搜寻,终于在酉时成功的救出了小少爷,并把那拐子也抓了起来。 那拐子在堂上直呼冤枉,死也不承认是他拐了小少爷,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那没本事去拐重重保护下的应天府尹的独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是如何出现在他家柴房里的。 那柴房确实是他安置新拐来的孩童的地方,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外出拐人,所以这柴房也已经许久不用了,他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等衙役们打开柴房,他看到被堵上嘴巴捆上手脚的小少爷的时候,才感到事情大条了。 “是有人陷害小的呀!”拐子连连哭喊道。 若拐子的话也能信的话,那狗嘴里就能吐出象牙了。因此张儒之半点也不相信。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c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那拐子做这行当已有十多年,肯定有人或被卖为奴婢c或为戏子c或为妻妾,判他个死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张儒之显然恨极了他,以他作恶多端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家为由,上奏要将他凌迟处死。 “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痛不欲生恨不得将拐子碎尸万段的心情。”水靖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梗,幽幽道,“这不就将人千刀万剐了吗?” “主子真乃高人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属下佩服。”文东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主子这次怎么没有提前给那应天府尹算个命,也好显示显示您的能耐。” 水靖冲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跟他说他马上就要丢孩子了,还是给他算算拐子的位置?前一种纯碎是找打,后一种,当官的都多疑,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爷可不想多事。” 文东延笑眯了眼睛,“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反正他们也打不到主子。” 水靖哼哼了两声,反正打的又不是他,说的可真轻松。 “封氏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属下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儿长得确实挺有灵气的,不仅长相不俗,气质也出挑,也难怪拐子想养到大换个好价钱。” 甄封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女儿。 她从封家出来以后,因着害怕家里人追上来,也不敢在县城里多做停留。但到了郊外,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夜色下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她心生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便找了个破败的关公庙休息了一晚,直到天亮才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半辈子过得太惨,老天打算弥补她,她不过是在路边救了一个崴到脚的妇人,就遇到了贵人。 那妇人名叫瑾娘,是个商队的管事嬷嬷,听说她会些针线,而且也要去金陵,就好心的留下她做了个针线娘子,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其实即使没有银子甄封氏也是愿意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上一次出远门还是从姑苏来大如州的时候,只是那时她身边有相公及两个丫鬟陪伴,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她一个人上路,身上还揣着不少钱财,不由的害怕起来,心里的小鼓一直敲个不停,就怕没有等她走到金陵,她就死在半路上了。如今能与一个商队一起上路,绝对比孤身行走来得安全的多。 而且她也不怕商队会对她怎么样。这个商队里的人,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朴素,可布料做工却无一不透着精心,就是甄家还没遇到灾祸之前,她也穿不了这种衣服。虽然不知道这个商队是什么来头,但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她年龄已经大了,又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谁会对个老妪感兴趣,就是卖了她也不值几个钱。这么一想,甄封氏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跟随车队一路来到长江边上,弃马车乘船,在水上耗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金陵。因为商队要在金陵做些生意,她便继续留在商队做些针线,好多攒些银子留给女儿。 不做工的时候,她就拿着画像在金陵四处打听。画像是她请商队里的账房先生帮忙按着她记忆里的模样画的。但金陵地方大,人又多,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在还没被她找到的时候就离开了金陵,那个时候可真是茫茫人海无处寻觅了。 不想没几日,官府就抓了一个拐子老手,还解救了好几个没有卖出去的小孩。甄封氏怀抱着极大的期望与恐惧前往官府认人。 虽然女儿被拐的时候只有五岁,现在已经十岁大了,容貌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眉心的那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还是让她瞬间认出了她。 甄英莲被拐的时候年纪还小,除了自己的名字,爹娘的长相和住的地方早已忘了干净。但她看到甄封氏的时候,也许母女连心,倒让她有一种格外熟悉亲切的感觉,一声“娘”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母女俩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看的人好不心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恭喜姐姐找到了女儿。”瑾娘把甄英莲拉到身前,上下打量了好几眼,笑道,“这就是英莲吧,瞧这小脸儿俊的,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儿,姐姐真是好福气!” 甄英莲抿嘴笑了笑,害羞的低下了头。 甄封氏笑的脸上都开了花,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这都是托了您的福。英莲,这位是瑾嬷嬷,多亏了她,娘才能一路平安顺利的来到金陵。咱们母女能够团聚,可多亏了她。” 甄英莲闻言跪在地上,对瑾娘磕头道:“多谢嬷嬷路上照顾我娘,英莲感激不尽。” “使不得使不得。”瑾娘忙将她拉起来,“也是你娘先帮了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嬷嬷不能这么说。”甄英莲腼腆的笑道:“如果不是嬷嬷,娘也不会这么快来到金陵,若是晚了几天,英莲那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嬷嬷随手做的一件善事,对我和娘就是天大的恩德。” “瞧这孩子小嘴儿甜的,跟吃了蜜一样。以后可见是个有大造化的。”瑾娘笑眯眯的夸奖道,“如今英莲找到了,也算是了结了姐姐一桩心愿,等再把英莲她爹找到,到时候姐姐一家团圆,那可就真的圆满了。” “哪有这么容易?”甄封氏皱眉苦笑,“能把英莲找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别的,我也不敢期望。” 甄英莲听得是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小脸立马绷紧了起来。 瑾娘觉得这话题小孩子听到不好,于是打发英莲去找小丫鬟们吃点心,待她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以前听姐姐说过,英莲她爹跟着个跛足道士走了,当时就觉得奇怪,如果英莲她爹有抛弃世俗的念头,怎么不找个正当的寺庙或道观出家,为什么要跟个来路不明的跛足道士离开?莫非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渊源?” 甄封氏沉默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我才说,若是别人,我是半点不说的。英莲三岁的时候,他爹带她去街前看热闹,谁知半路上遇到个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那道士看到英莲突然大哭了起了,对她爹说道,‘你把这有命无运c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把她舍我罢!’他爹以为那道士不是疯子就是拐子,于是赶忙抱着英莲回家。然后那个和尚又指着他爹大笑,说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水靖反复念叨了几遍,看向瑾娘,“当时那和尚就说了这四句?” 瑾娘点头道:“甄士隐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一直在家里反复念叨,甄封氏也就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奴婢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从甄封氏嘴里得了些实话。甄士隐自这件事之后就对英莲冷淡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般关怀。又对家里有火的地方防范了许多,就怕引起火灾。却不想隔壁的葫芦庙先失了大火,让甄家也跟着遭了殃。” 文东延沉吟片刻,凝眉道:“也难怪甄士隐会在意,命理上克父母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很多人家都对此讳莫如深。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行为又怪异,甄士隐说不定把他们当成了世外高人。等到元宵节后家里发生了大火,他恐怕更对他二人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在大如州毫不犹豫的随着跛足道士离开。” “只是有一点奇怪”文东延面露疑惑,“若甄英莲是有命无运会累及爹娘的命数,那甄家大火应该发生在甄英莲丢失之前才是。而元宵节后,甄英莲已经不在甄氏夫妇身边,无法再克他们,他们的日子岂不是应该越过越好?但事实上,他们与甄英莲分开以后,日子反倒越过越差,最后勉强混个温饱,和那跛足道士口中的会累及爹娘的批语明显不同。” “恐怕甄英莲其实是甄氏夫妇命中的贵人,有她在身边,他们才能富贵,没了她,他们就会穷困潦倒。不过那一僧一道却横插一杠,将甄英莲的命理往反的说。” 水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年仅五岁的乡宦小姐去看花灯,甄士隐连个奶娘都不让跟着,却只派了个小厮。他恐怕早就有了丢弃甄英莲的念头。只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即便家里揭不开锅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掉,甄士隐身为一个有名望的人,若是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肯定会被人唾骂死,他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水靖觉得,甄英莲被小厮带着出去肯定不止一次,一开始那个叫霍启的小厮可能会紧张的要命,不敢让甄英莲离开他的视线,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对甄英莲的照顾就不如以前周到了,这才发生了甄英莲在元宵节被拐的事情。 听说甄士隐在甄英莲丢了以后昼夜啼哭,比甄封氏还先一步得病,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后悔,总之肯定有了心病。这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甄家大火以后甄士隐搬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大如州居住,说是投奔岳父,其实是内心不安没胆子再留在姑苏了。否则一般丢了孩童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搬离原先住的地方,因为他们害怕孩子回来找不到地方,在他们心里,如果换了地方,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瑾娘又道:“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还提过什么北邙山c太虚幻境c三劫之类的,但因甄士隐在甄封氏跟前只提过一次,她也记不清楚了。” “北邙山”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北邙山可是历代王公贵族安葬的地方。他们提到北邙山难道在暗喻什么不成?还有太虚幻境,属下闻所未闻,而那三劫又是什么?”他沉吟片刻,“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了,这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果然在谋划什么,就不知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环。” 水靖手指缓缓敲打桌面,目光晦涩不明。 瑾娘迟疑了一下,说道:“主子,可否将甄封氏母女都留下来?奴婢和甄封氏相处了几天,发现她品性着实不错。而且英莲这丫头年纪渐大,又长相不俗,难的是心思还单纯,若是到了外面,恐怕会被宵小打上主意” 水靖本就有留下甄封氏母女的打算,毕竟找了这么些年,才终于找到和赖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点关系的人物,他岂能轻易的放她们离开,自然要将她们放在眼皮子底下。 “你看着办吧。”他挥挥手让她下去,“若是她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她们,再来向我禀报便是。” “是,奴婢告退。”瑾娘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甄封氏,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甄封氏倒真的处出了些感情,也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结果。跟在主子的身边,只要忠心,不说荣华富贵,但平安富足的过完一辈子却是没问题的。还有英莲,那长相放在普通人家就是妥妥的祸水,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但主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有时候藏木于林,也是生存之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捉虫) 要说金陵最有名的茶馆,当属城西大街上的一品楼。这茶馆牌匾上的大字,可是由曾三次下金陵的太上皇亲自题写。 一品楼上下分三层,下面两层是大厅,最上面一层为雅间。而一楼的大厅的北面又搭了个巨大的台子,台子上,一头发半白的老翁正闭着眼睛晃着脑袋拉二胡,还有一二八年华长得楚楚动人的姑娘比着兰花指唱小曲。 水靖和文东延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跟他们同坐一处的,还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一双眼睛黑溜溜滴溜溜的十分有神。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咋吧了两下嘴,道,“跟街头地摊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甭管说的是谁,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上门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贾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上门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文东延,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 “你们赶快放开本老爷!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世袭的一等将军。你们主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大爷的!世袭的一等将军也是他说见就见的吗!?赶紧放了爷,然后叫你家主子乖乖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大发个慈悲当做没这回事儿,否则叫你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一片吵杂,门内却是一片安静。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笑道:“这赦大爷倒是个妙人儿。” 水靖抽搐了下嘴角,对于这个曾经的伴读,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本来就是个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现在好像更混了。他索性端起茶盏,低头浅抿。 重九则眼观鼻鼻观心,思索着文东延口中的‘妙’究竟是好话还是讽刺。 “你们是不是都哑巴了!爷告诉你们,装哑巴也不管用!爷的下人肯定已经发现爷不见了。你们最好赶快把爷放了!等爷的下人报了官,带着官兵来找着爷的时候,你们就等着脑袋掉在地上吧!” 一左一右架着贾赦的两名暗卫耳朵被吵得生疼,恨不得拿块臭抹布把他的嘴给堵上,可偏又不能这么干,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越走越快,脚下生风。 “主子,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贾赦总算得了自由,气势汹汹的走到水靖跟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你这!” 重九没想到会出这么个状况,慌忙上前去拦他,不想贾赦却像活见了鬼一样,瞪大眼张大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了地上,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生疼。 “爷”只见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水靖,眼眶迅速湿润起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浑身颤抖的很,“爷”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激动与不可置信。 水靖“嗯”了一声,这才将注意力从茶盏转移到贾赦身上,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尚未咽下去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被兜头喷了一脸的贾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 文东延用鹅毛扇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重九则背过身去,双肩耸动,显然也在偷笑不已。 贾赦默默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面上没有表情,内心却在崩溃。 水靖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两声重新抬眼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贾赦,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贾赦?”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 将贾赦带回来的两个暗卫懵了,两人疑惑的面面相觑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回主子的话,属下们亲耳听到贾府的奴才们唤他大老爷,应该不会有错。” “爷已经不认得我了吗?”贾赦幽幽的说道,“也是,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爷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哀怨的看了水靖一眼,“我可是一眼就认出爷了呢!” 贾赦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他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没见,再次相遇难道不应该有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吗?戏文里面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喷他一脸茶水了。最可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不记得他了。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起翻墙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水捞鱼誓要做京城纨绔的好伙伴啊! 水靖被贾赦那幽怨的眼神瞅的浑身一激灵,没好气道:“你当年是长这个样子吗?爷没认出来有什么稀奇的。” 想当年贾赦可是浓眉大眼高鼻梁,虽然称不上美男子,但也当得起英俊二字。但看现在,原本的大眼在一张发福的圆圆的脸上硬生生被衬托成了鼠眼,而且眼底发黑面色发黄,嘴唇青乌没有血色整个一个猥琐老男人的经典造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或是有人故意顶着贾赦的名字败坏他名声呢! 听到熟悉的语气,贾赦忍不住回嘴道:“我现在都是快当祖父的人了,当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 水靖在心里“呵呵”两声,人家都是发生“量”得改变,他倒好,直接是发生“质”一般的飞跃了。 他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转头对重九说道:“赶快给你们赦大老爷拿面镜子来,让他好好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说完又想不过,指着贾赦的鼻子说道:“你和当年唯一相似的就是脸皮厚这点了,哦,可能比当年还厚。就你现在这猥琐至极的一张脸,当年你要长这模样,爷绝不会让你给当爷伴读。” 贾赦纵使脸皮再厚,但近四十岁的人还被人当着面骂猥琐至极,即便骂他的人是水靖,他也羞的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当然,如果能在晕倒之前吐一口郁闷血就最好了,这样还能博取到一些同情。可他别说吐口血了,酝酿了半天连个血丝都没有—— 心理素质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问题啊 贾赦莫名的升起一股自豪感,那点子郁闷之情也随之飞到了爪哇岛。不过他还是决定晃晃身体,装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提醒提醒水靖别埋汰的太过火了。 他身子刚朝后踉跄了一下,一个明明如沐春风在他听起来却万分讨厌的声音突出响了起来,“主子,贾恩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想来也是有缘由的,您还是别太苛责他了。” 贾赦立刻稳住身子,也不装晕了,愤愤的瞪向说话的人。 文东延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回过头来,冲他点头微微一笑。 贾赦更气了,眼睛瞪的溜圆,胸膛一鼓一鼓的好似要炸裂开来。 文!东!延! 他恶狠狠的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说起他和文东延的恩怨,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文东延身为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放着好好的大官不做,偏偏要去给水靖当个小小的管事,这不是有病嘛!他说这话绝对没有诋毁水靖的意思,只是表达了当年这件事发生以后许多人的心声罢了。即便水靖的地位很超然,但当个管事总没有做大官来得强。 其实他有没有病不关他的事,但他抢了他瑞亲王面前大红人的位置,大大的损害了他的利益,那就关他的事了。想当年水靖出京四处云游,都没有带他,反而把文东延这才出现没一年的家伙给带走了。 贾赦越想越气,又狠狠地刮了他好几眼。 水靖敲敲桌子,不满意道:“眼睛往哪儿看呢!说说吧,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他皱了下眉头,“该不会整日的强抢民女c混迹青楼c仗势欺人吧?” 贾赦申辩道:“我什么时候强抢民女了?那些姑娘可都是自愿跟着我的。” 水靖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就贾赦现在这副长相,他很难相信会有姑娘心甘情愿的伺候他,就算是青楼的姑娘,心里八成都不乐意。除非是年轻时候的贾赦。 不过若是当年的贾赦,也不会对那些个花花草草感兴趣。 他不禁感叹道:“若是显芳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她会怎么想?肯定会气的拧我耳朵让我跪搓衣板。不过,她也得先从下面爬上来才行,呵呵”贾赦笑着说道,眼眶却迅速红了起来,“不过也不一定,她都能这么狠心的把我们爷俩抛弃了,我做什么她估计也懒得理会。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有妻有妾还能不时的逛个青楼,比当初只守着她一个人要快活多了” 水靖原本以为贾赦成了浪荡子肯定早就将张显芳给忘在脑后了,没想到他才刚提了个名字,贾赦就哭成了个泪人,他顿时有点懵。 张显芳是贾赦的原配嫡妻。说起来贾赦能娶到她,当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张显芳出自书香世家,家里当官的全是文臣,与他家结亲的也都是书香门第。贾赦虽然有爵位,但却是武将家出身。自古文人瞧不起武将,张显芳的爹娘给她看亲时,贾赦压根就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贾赦也很奇怪,明明看到书就头疼,却对当时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张显芳一见钟情。贾赦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入不了张显芳他爹的眼,便每天拿着本书找张显芳的爹虚心请教。 但贾赦对于文学就是那种石头脑袋属于无可救药的一类,跟他讲文章无异于对牛弹琴,讲了几次后,张显芳的爹一听到贾赦的名字就头疼,完全造成了反效果。 对此,当时的水靖表示爱莫能助,他身份虽然贵重,但总不能逼着人家把女儿嫁给他吧。仗势欺人,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 虽然张显芳的爹仍看不上贾赦,甚至在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后气的将他逐出门外,但贾赦却越战越勇。纵使被张显芳的爹奚落,纵使被张显芳的兄弟找茬,他也一颗心向明月,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过他最后也没撞上南墙,反而凭借着持之以恒的精神打动了张显芳的芳心,成功娶得美人归。 而成婚以后,贾赦就散去了家里的通房,和张显芳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羡煞他人。可惜张显芳却是个薄命的,要不两人说不定能谱出一段佳话。 水靖突然觉的有些对不起贾赦。张显芳逝世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也不知道那段时间贾赦是如何舔舐伤口的。后来他回京城的时候倒是见过他一次,那时候的他身形瘦削,但精神气看起来却不错,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强颜欢笑安慰自己。 看着哭了好一会儿还没止住泪的贾赦,水靖叹了口气,感慨道:“人死不能复生,显芳在下面也不希望你这般糟蹋自己身子。你也起来吧,别老跪着了。” 他说着冲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贾赦扶到椅子上坐好。 水靖又道:“说起来,爷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对你的关注太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贾赦抹了抹眼泪,“爷有难处,我心里面都明白,所以这些年不敢给爷添麻烦,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爷。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知道,爷肯定连我们荣国府也一起怨恨上了,我就更不敢到爷的面前碍眼了。如今能再见爷一面,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水靖更愧疚了。 他自小就与太上皇不和,正确的说是太上皇看他不顺眼,他又懒得用热脸贴这个年龄上可以做他爹的侄子的冷屁股,而且因为某些事他们之间还数次发生冲突——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占了上风,虽然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太年轻,只知道蛮干不懂得迂回——于是乎他和太上皇的梁子越结越大,等到太/祖和高/祖全驾崩后,太上皇登上皇位,他荣宠不断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他倒没有想不开甚至出现怨天尤人的情绪,反而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嫌我碍眼,我还懒得往你跟前凑呢!因此他非常潇洒的挥一挥衣袖,离开了京城。 而贾赦虽然自己跟他的交情不菲,但贾赦可是荣国公的嫡长子,已经不打算待在京城的自己当然不能将荣国府未来的继承人带走,让荣国府没有了继承人。再加上自己那时候即便不过问政事,也还是受到太上皇的忌惮,为了避免自己身边的人跟着一起遭殃,他唯有远着他们。他虽然不怵太上皇,却不想连累身边人。 而那件事发生以后,其实不只荣国府,他将四王八公都怨恨上了。但贾赦毕竟是他的伴读,所以他开始谋划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荣国府,但是却不想再理会有可能是无辜的贾赦,也不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本以为贾赦承袭了荣国公的爵位,即使没有他的照拂应该也会过得不错,现在看来,好像不尽如此! 仔细想想,贾赦在娶亲之前屋里虽然有两三个通房,但很多勋贵子弟都是如此,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既然以前没在女色上出问题怎么现在倒成了色中之厉鬼了呢?尤其是逛青楼这件事,他和贾赦年少的时候也曾偷偷去过,不过去的太早,青楼还没开门,他们就没好意思去第二次。再看看现在的贾赦,青楼都快变成他第二个家了。 张显芳的死就是对贾赦刺激再大,也不能刺激到这个地步吧。 而且重九之前是怎么说贾赦的?没脸没皮的老无赖这点是没错,但说他认不出真假古董还被当成冤大头这不仅丢尽自己的脸,连他爷爷贾源的脸也丢光了。不说荣国府,贾赦幼时候可没少出入皇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说他虽然没有读书的天分,但对古董这一块儿却是极有眼力的,又怎么会被个卖假古董的掌柜给骗了,怎么想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可是贾赦为什么要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这点就耐人寻思了 水靖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说说吧,这些年你都受了什么委屈?”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委屈了,贾赦鼻子又是一酸,闷声说道:“我是荣国府的大老爷,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哪会有人给我气受?” 水靖摸着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道:“想清楚了再说话。你不是当年的贾赦,爷也已经不是当年的爷了。别的事儿爷不一定能做到,但帮你出头,却是没有问题的。” 贾赦听的好不感动,心想水靖说的真是太谦虚了,谋反这种天大的事都做的出来,而且最后还成功的将太上皇赶下了皇位,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感动完,他心里又激动起来。水靖终于肯见他,又愿意为他出头,那岂不是说,他这些年的忍辱负重终于有了回报?看来戏文上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果然没错,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贾赦久久没有言语,水靖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快四十岁的人哪还能再跟个小孩子一样告状?水靖觉的自己有点高估贾赦的厚脸皮了。 这么想的不只他一个,重九试探的问道:“爷,贾大人的委屈小的也知一二,不如小的先给爷说说?” “你也知道?”水靖诧异的挑了下眉毛。 重九笑道:“这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水靖变了变脸色,点头道:“你说吧。” 重九清了清嗓子,“爷有所不知,贾大人虽然是荣国府的当家人,但象征着当家人身份的荣禧堂却不是他在住,而是贾大人的胞弟贾政住在里面。贾大人住的地方”他同情的看了贾赦一眼,“是从荣国府的花园隔断过来的,与诺大的荣国府以墙隔开。最惨的是那院子离马廊很近,因此空气里常年飘着一股怪味。京里的人都在暗地里戏称贾大人是‘马’将军。” “不仅如此,据小的所知,荣国府的奴才们还有与贾府交好的人家都把贾政视为荣国府的主人,比如奴才们的称呼,他们一般称贾政为老爷,而贾大人是大老爷。又比如世家间的交往,请帖或是节礼什么的一般都送到荣国府二房那里。贾政宴客也一般是在荣禧堂,而且是以荣国府的名义。” 水靖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简直就是把贾赦的尊严与脸面丢在地上使劲的踩,作为荣国府的主人,却被人忽视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贾赦这些年是怎么过过来的。 重九继续说道:“京城人人皆知荣国府二老爷贾政,自幼酷喜读书,为人端方正直。据说本来是要走科举之路的,但因为其父荣国公不忍他辛苦,临死前自作主张的给他求了个额外主事职衔。因为他努力上进,如今已升了员外郎。相反的,贾大人却不务正业,好逸恶劳,整日的寻花问柳走鸡摸狗。还有他们的子嗣。贾政的大公子贾珠,十四岁进国子监读书,可惜不到二十岁就死了,要不肯定是个状元郎;长女生在大年初一,曾被批命格极为尊贵;小公子就更奇了,一落胞胎,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恐怕也是有大造化的。而贾大人这边,大公子不务正业,天天做着二房的管事的活儿,唯一的女儿又有“二木头”的称号。怎么看,跟着荣国府二房比跟着大房更有前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 水靖只想“呵呵”两声。 贾政那厮自幼喜欢读书没错,但他在读书上的天分却没比贾赦高到哪里去。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贾政愿意在读书上下苦工,贾赦却不愿意罢了。 其实这在勋贵世家中并不奇怪。贾赦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荣国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再不成器,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平安富贵一辈子。但是贾政就不同了,作为次子,等到贾赦继承爵位分家后,他只能搬出荣国府,而一旦失去了荣国府老爷的身份,他也就是一个白身而已,与依附荣国府的那些贾家族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子孙再不成器点,就只能靠着荣国府的救济过活。贾政想要自己以及子孙后代过得好,自然要发奋努力的读书。 而荣国府是行武出身,武将想要升官进爵,唯有打仗这一条路。荣国公贾代善心里清楚的很,他能不降等袭爵,全靠身上有战功的缘故。可等到贾赦和贾政出生的时候,四海升平,国内的逆贼已经被平叛,外族也被打的需要休养生息几十年。没有战争,他们荣国府等于说废了,传下去的爵位也会一降再降。没有办法,贾代善只能考虑弃武转文。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贾赦羞愧难当道:“母亲用孝道来威胁我把荣禧堂让给二弟,我又不能忤逆她。还有管家权,显芳去了以后,母亲就把管家权给了弟妹王氏。”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不是,是琏哥儿媳妇儿。” 重九解释道:“琏二奶奶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王氏在管家,只不过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水靖眯起眼睛,“这儿媳妇也是你母亲做主娶的?” 贾赦点头。 “你倒是成了孝顺儿子!”水靖讽笑道。 贾赦自幼被祖母养大,与贾母向来不亲厚,而且他从小就知道贾母偏心贾政到咯吱窝里了,因此早就对贾母没了期待。面子倒是会给她,但要说孝顺那就只能“呵呵”了。 贾赦沉默良久,嗡声道:“我虽然有两子一女,但真正在意的却只有琏哥儿。琏哥儿是显芳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水靖摸着扳指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贾赦咬咬牙,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当年显芳和瑚哥儿的死只怕有蹊跷。” 水靖不觉又使劲压了压扳指,文东延鹅毛扇顿了一下,重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两名暗卫一动不动,却也竖起了耳朵。 瑚哥儿是贾赦和张显芳的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死。说起来,水靖当年还曾参加过他的满月宴。不过贾瑚死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贾赦道:“瑚哥儿爬假山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显芳赶过去看到瑚哥儿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紧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当时我照顾显芳还有琏哥儿分身乏术,等回过神的时候,瑚哥儿身边的人全都被母亲处理掉了。”说到这,他红着的眼眶迸发出愤恨的光彩,咬牙切齿道:“母亲她对下人一向仁慈,就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这次突然将瑚哥儿身边的人全杖毙了,说是为了瑚哥儿,我却是不信的。” 他抹了下眼泪,“我心里有怀疑,却不敢告诉显芳。那时候岳父刚被太上皇罢黜官职,全家被赶出京城,后又发生瑚哥儿的事情,显芳已然被折腾没了半条命。我怕再刺激到她,就将杖毙奴才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警告下人不要多言。打算等显芳好了以后,再去找母亲质问,总不能让瑚哥儿白死。而且我们还有链哥儿,显芳为了他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后来,显芳病情又突然加重,一病不起。” “显芳临死的时候求我,一定要保护好琏哥儿。我原本以为是哪个嘴碎的在显芳跟前说漏了嘴。后来娶了邢氏才知道,是故意有人在显芳跟前说那些加重她的病情。邢氏是母亲做主给我娶得,小门小户出身,没能耐管理荣国府,母亲让我娶她无非是想让王氏继续管家。其实显芳去了,我娶哪个都不在意。但问题就出在,母亲相看邢氏的时候显芳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贾母在张显芳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相看新儿媳妇,虽然显得凉薄,但却不会惹来太大的非议,因为很多人家皆是如此,总不能让当家主母的位子空着。只是在张显芳病情好转的时候做这事儿,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张显芳不死,根本没有选接班人的比较。除非,她很确定张显芳会死。 贾赦继续道:“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拼个你死我破,但琏哥儿还小,我怕我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给害了,所以我只能忍着。他们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爵位和荣国府。所以我就开始放纵自己,变成他们期望的纨绔无能的模样。琏哥儿被母亲接进自己房里抚养,我没阻止;他们故意将琏哥儿养成纨绔,我只当没看见;他们给琏哥儿娶王氏的内侄女,我也不反对;他们把琏哥儿当个管事的用,在琏哥儿心里贾政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亲,我也不在意。只要琏哥儿能活的好好的就行” 文东延眉头紧蹙:“恩侯这些年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贾赦羞愧道:“当年不敢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蛛丝马迹估计也早没了。其实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有怀疑就行了。”水靖把玩大拇指上的扳指,幽幽道,“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 水靖的睡眠一向很好,但这个晚上却有些失眠。他干脆起身,打开窗户,一阵清风夹杂着几丝冷意吹了进来,胸口的郁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都说天下无不疼儿的父母,但孩子多了的话,这心都会偏的,真要做到公平对待,几乎没有。有儿有女的,大部分会偏心儿子;有长子和幼子的,多会偏心幼子;而养在身边和养在别人身边的,谁亲谁厚更是一目了然。 而贾赦,就是那个年长的养在祖母身边的倒霉蛋。 只是这偏心,一般都是有分寸的,更不会弄得尊卑不明长幼无序。像贾母那般能偏心到漠视嫡长孙夭折的地步,世间却是少见。 一般这种人,大都表面上一副慈悲相,内里却比谁都铁石心肠。他们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事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石头心是不可能捂热的,能捂热的肯定不是石头心。 就好比太上皇,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沉思半晌,敲了敲窗棂。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跪在他身后。 水靖没有回头,低声道:“去查查荣国府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若贾母和王氏的目标是爵位和荣国府,那贾赦所谓的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只要他和贾琏不掺和会掉脑袋的事,那么他们就是再纨绔再无能,也不会丢掉爵位。毕竟废长立幼,有违礼法纲常,就是太上皇,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贾母和王氏肯定会在暗中给贾赦和贾琏挖一个坑,一个会丢掉爵位甚至会掉脑袋的坑。 荣国府现在是二房当家,也就是说二房做了什么都是用荣国府的名义。万一这其中牵扯到什么杀头的重罪,一旦上面查起来,那抓的可不是二房,而是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到时候贾赦就是大呼冤枉说同他没有关系都没人会信。 上面看的是证据,才不关心你是不是替罪羊。既然证据表明这杀头的勾当和荣国府有关,不找你这个当家人找谁。你要怨,就怨自己没管好家人,没管好自己的名帖,他们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这厢水靖辗转无法入睡,那厢贾赦却一夜好眠。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扮演一个合格的贪花好色的纨绔,他的床上几乎每晚都躺着一个女人。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也许会笑骂一声艳福不浅;但放在他自己身上,尤其他还不是心甘情愿找那些女人的,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干男ji的活儿,还干的无比憋屈。 伺候完女人后,他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就怕什么时候屋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大声哭喊“琏二爷没了”,那他千辛万苦顶着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了。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怕梦到显芳。“白首心不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违背了誓言。不管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背弃了就是背弃了,就是到了下面,他也没有脸面再见显芳。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又重新成了一个有靠山的人,他再有不用担心贾琏的小命会在什么时候丢掉。等他和那些人清算完显芳和瑚哥儿的事情,等到贾琏继承了荣国府,他就去找个寺庙出家,潜心修行,洗去一身的污垢,也许显芳就会原谅他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水靖次日醒来的时候郁闷的发现自己眼睛周围出现了两个深深地黑眼圈,不仅有辱他的形象,还被文东延嘲弄了一番。因此看到神采飞扬c精神奕奕c眼底黑色轻了不少的贾赦,他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吼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贾赦被吼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整洁干净,没有衣冠不整,再看向一旁坐着的文东延,没觉得自己和他穿着有什么不同。 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水靖晚上没睡好,今儿起床气又发作了,他纯粹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爷既然觉得我这身打扮不好,那我再换一身过来。”他从善如流的说道。 水靖哽了一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贾赦挠了挠脑袋,疑惑道:“那爷的意思是?” 水靖冷冷撇了他一眼,“先去把胡子剃了吧。” 贾赦摸摸自己即将惨遭毒手的胡须,十分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爷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为什么!?”水靖没好气道。 见贾赦一头雾水的离开,文东延摇着鹅毛扇“呵呵”笑道:“主子不能因为自己被夫人命令不许留胡子,就欺负老实人吧?” 水靖幽幽道:“你不知道爷想剃你胡子已经想了很久吗?” 文东延悠然长叹,“幸好属下不是老实人。” 水靖:“” 在金陵呆了几日委实没有意思,恰好扬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水靖一行人便坐船沿大运河去了扬州。 贾赦也伪装成在金陵老宅卧病在床的样子,一并跟了过去。 只是某日,他看着一身青衣素衫c头戴冠帽c手拿算命幡的水靖,怔了好半晌,才道:“爷,您这是做什么?” 水靖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赦有点发懵,看向文东延。 文东延很好心的给他解惑,“主子这是去摆摊算命。” “算命!?”贾赦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他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是很难相信像水靖身份这么贵重的人会去做九流的行当。 “爷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他以前可没看出来水靖会对算命感兴趣,而且,水靖向来认为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对求神拜佛那一套十分唾弃。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文东延意味深长的说完,摇着鹅毛扇施施然的走了,独留好奇的抓耳挠腮的贾赦,好不心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 古有云“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天碧台阁丽,风凉歌管清”,说的就是扬州繁华富庶,又因为便利的水陆交通,为商品交易转运的集散地,因此各类行业齐全,红楼画阁,茶坊酒肆,店铺林立,尽陈奇货异物。 水靖的算命摊在南坊大街上,相比最为繁华的东西大街,这里来往的多是本地人,风土人情味要更浓厚一些。 这条大街原就有一位算命先生,是个精瘦的老头,长須灰白,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道袍,身前桌子上摆着一本破烂的书籍,一个龟背,几枚铜钱和一个装满竹签的竹筒,打眼一看就比水靖的算命摊子要可信的多。 自打那件事以后,水靖最厌和尚道士之流,见自己的摊子竟然在这老道士斜对面不到百米的地方,不由黑了脸,打算回去后好好训斥给他选这个位置的暗卫一番。 水靖没注意到的是,当他从老道士算命摊前经过的时候,那原本半合着眼睛的老道士抬起了眼皮,目光精烁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入座,才重新合上双眼。 每卦十两,即便扬州多富户,也没多少人愿意把这钱花在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算命上,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位看起来更靠谱的算命大师,一卦也就十个铜板而已。 水靖也不在意对面客似云来他却无人光顾的惨淡,反而乐得清闲,拿本游记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看的津津有味时,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他抬起头,见摊子前此时站着个五c六十岁的老者,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c气度从容又带着几分体面。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来看,此人不是家中小有资产,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不过此人眉间距短且有深印,只怕很长时间心事重重不得解决,可观其面相,近日无病无灾,看来有事的应该是身边人。 “算卦?”水靖首先开口道。 老者迟疑了一下,打量水靖好几眼,方才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有一朋友,近来家中发生许多事,我想替他求个卦,问问家里何时才能转忧为喜?” 水靖挑了一下眉毛,“他本人呢,为何不自己亲来?” “我朋友身份有些特殊,而且也不太信这个。”老者有些窘迫,“我这也是瞒着他来的。” 水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测字吧。”他指了指纸和笔,“随便写一个。” 老者执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林”,然后期待着的看着水靖。 水靖望着纸上的字,微皱眉头,直言道:“‘林’这个字不错,双木抱团,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得倒他。可是” 老者神色刚喜了一下,又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水靖点了点‘林’右侧的‘木’,道:“此‘木’较左侧大,在‘林’中尤为显眼。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朋友的现状,只怕”他说着摇了摇头。 老者的脸刷一下变的惨白,“你c你是说先c先生,可有什么破解之法?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 老爷? 水靖不动声色的看了老者一眼,丝毫不体贴老人惊惧焦急的心情,直说道:“没有。” 老者没想到水靖回的这么干脆,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锭子,道:“这是十两银子,刚才测字的钱。”他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先生,老头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但我家老爷很有钱,只要您愿意帮他破解如今的困局,您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这张银票就当是给您的定金。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年年还会赠药施粥,给寺庙的香油钱也从来没有落下过。这样一个好人,先生难道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他怎么就认定自己一定能帮到他家老爷? 想到这,水靖开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刚才没注意到,这老者虽然穿的朴素,但布料精贵,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更何况是给一个下人穿。这说明他的主人家,必定非富即贵。江南多盐商,不仅富得流油,还暗地里操控了江南的经济命脉甚至官场。而官员里面,有权有钱又和‘林’字沾边的,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 只可惜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人,他都不喜欢。施个粥添个香油钱难道就是好人了? 想到这,水靖把那两个银锭子装进自己口袋,又把银票推向老者,“抱歉,在下真的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老者如同天塌下来一般,哀凄道:“先生难道就没一点慈悲心肠?” “真是好生奇怪。”水靖不怒反笑,“以你主人家的身份地位,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个算命的能够帮上忙?而且能够摧毁他的,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一个算命的,又能帮的了什么?” 就算他能帮的上忙,他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帮他不喜欢的人。他又不是圣人,说不好听的还有点小肚鸡肠。 老者脸色僵了僵,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我很好奇。”水靖点了点桌子,声音冷了下来,“你究竟如何认为我能够帮到你家主人的?” 老者头低的低低的,闷声道:“抱c抱歉,打扰了。” 看着老者逃也似的背影直到消失,水靖重新拿起游记看了起来。 他倒不怕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想要对他不利。他们来了,也得能有命回去才行。 时间如梭,很快夕阳西下,此时的光线看起书来稍显费力,水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决定打道回府。 “先c先生能不能给俺算个卦?” 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响起,水靖看向来人,是一个壮实的黑脸大汉,如果不是这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在,水靖很难相信刚才是他在说话。 那大汉见水靖迟迟没有说话,不由紧张起来,有些慌乱的说道:“先生,俺c俺要算个卦。” 水靖摸了摸额头。 今儿真是奇了,在有精瘦道士这么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下,竟然一连有两个找自己算卦,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这个穿着已经褪了色还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的大汉,有没有钱付自己十两银子,他可不喜欢做白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 就在水靖考虑要不要日行一善的时候,黑脸大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脑袋磕的砰砰作响。 “先生,求求您救救俺吧!”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水靖被唬的向后退了一步,震惊之下来不及阻止,等回过神来时,黑脸大汉的额头已满是鲜血。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眉毛压眼下垂,目光无神,且精神萎靡,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只好什么?”水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和他来找自己有关,“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黑脸大汉声音又小了下来,“俺c俺就来找您了。” 水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告诉我实话,我保你田地屋子乃至一家平安,如何?” 黑脸大汉脸绷了起来,嘴巴仍闭的紧紧的。 水靖也很有耐心,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担忧一家老小生计问题的黑脸大汉再沉不住气,低声道:“俺刚才去葛先生那算了一卦,他说除非有贵人相帮,否则俺一家老小都有危险。”黑脸大汉小心翼翼瞅了水靖一眼,“就是他让俺找您的。” “葛先生?” “就是那位道长。”黑脸大汉指了指斜对面。 是那个精瘦老道!? 水靖猛的一惊,立即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精瘦老道的摊子走去,只是此时,除了摊子,哪还有精瘦老道的踪影。 黑脸大汉也一路跟了过来,见水靖脸色阴晴不定,惴惴不安道:“是c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水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先回去吧。” 黑脸大汉瞅了瞅水靖,欲言又止。 水靖又道:“回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的。” 黑脸大汉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离开。 “您就这样放他回去了?”文东延诧异道。 “不然呢?”水靖喝着茶,懒懒的说道,“看他那面相,就知道是没什么心机的人,知道的应该都已经说出来了,再留下他也没用,反正爷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爷已经决定管这件事了?” “为了区区二十亩田地就要逼死人全家,爷自然要瞧瞧是哪个胆大的家伙。”水靖放下茶盏,看向一直在屋子里候命的暗卫,道,“那葛先生是怎么回事,查出来了吗?” “回主子的话,葛先生是三个月前才来扬州的,堪舆c卜筮c相术皆通,短短时间便在扬州小有名气。而且他价格便宜,有时候遇到穷苦人家,更是一文钱都不收,自己花钱去帮他们消灾解难。只是他行踪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摆摊。凡人问起,便道有缘自会相遇。” 水靖总算明白自己冤枉了暗卫,估计暗卫也不知道这葛先生今日会在南坊街摆摊算命,等发现的时候也不能阻拦了。 “看来是个奇才,能看出主子身份尊贵倒也不足为奇。”文东延笑道,“说起来,主子也就在相术上小有成就,比不得人家全才。” 水靖翻了个白眼,没接这碴,又问道:“还有呢?” “那找主子测字的老者是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府上的总管,人称林伯。这林伯也是先去葛先生那里算了卦,然后才去主子那的。先前属下们倒没怀疑,只那农家汉子也来寻主子的时候才留意起来,可惜那时候葛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葛先生对主子似乎没有恶意,无需在他身上放太多的精力。”文东延沉思道,“倒是如海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伯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算命转运上。” 黑脸大汉看着满院子的狼藉,淘号大哭的妻儿,昏厥过去不知是生是死的爹娘,气的浑身发抖,“你c你们不是明天才来的吗?” “跟我们讲信用,你是傻了吧。我家老爷已经等不及了,你们今儿个就全部滚蛋。” “你c你们,俺要去官府告你们。” “告啊!有本事就去告,看看谁敢管巡盐御史林大人的闲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龙卷风尾扫到的林如海,此时正眉开眼笑的看着林黛玉的书信。 林黛玉是他的独女,年方七岁,自去年岁去京城她外祖母家后,他们已经有一年没见过面了,平日里只能靠着书信聊以思念。 说起将林黛玉送去京城,林如海也是百般不舍,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每每想起林黛玉离开前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就心痛不已。 只是,爱妻贾敏临终弥留之际曾亲口嘱咐将黛玉送去外祖母家,他也不好违背爱妻的遗愿。 做了多年的夫妻,又感情深厚,林如海自然明白贾敏心里的忧虑,除了担心他娶了继妻以后,林黛玉在家里的处境会变得尴尬以外,还担心林黛玉无人教养以后在婚事上吃亏。 林如海虽然是男人,但心里面也清楚,不是亲生的,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的对待。林黛玉不仅是他的女儿,还是他恐怕这辈子的唯一的孩子,他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续弦的事情,他早已不做打算。但他不续弦,林黛玉的教养就成了一大问题。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但自古流传下来的“五不娶”中的第一条,就是“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 ”。可惜林家支庶不盛,虽有几门但都是堂族,没有亲支嫡派,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小门小户,家中女性长辈根本无法担负起教养林黛玉一职。唯有林黛玉的外祖母,荣国府的史太君,是超一品国公夫人,出嫁前还是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林如海相信,林黛玉由她教养,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品德行举止教养都佳的贵女,在说亲时对方再不会因为“无教戒”的原因而否定她。 再者林黛玉留在他的身边也不安全。 江南本身势力就错综复杂,除了多勋贵外,盐商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富得流油的盐商,他们往往都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林如海是巡盐御史,还是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官商勾结的巡盐御史,自然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林如海虽然不肯与他们狼狈为奸,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他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波澜叠起,林如海已经感觉到危险潜伏在他周围,伺机待动。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何况是年幼的林黛玉? 因此,林如海唯有忍痛将林黛玉送入京城,以护得她一世平安。 幸好,从林黛玉的信中来看,史太君将她这个外孙女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爱,林黛玉和贾府的众表姐妹相处的也很好。林如海觉的自己种种苦心没有白费,只是看着信,他心里越发的想念林黛玉,眼眶不禁湿了起了。 “老爷又在想念姑娘了?”林伯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说起来姑娘离开也有一年了,老爷若是想得紧,把她接回家住个两三个月,也是无碍的。” 林如海闻言心里也有些臆动,但挣扎片刻,却放下信摇了摇头,“还是算了。黛玉那孩子自小就体弱,现在在荣国府好不容易养好了些,何苦再为了自己的私心折腾她。”他捂嘴咳嗽了几声,又道: “这一来一往的还不知道得受多大罪,再把身体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您记挂着姑娘的身体,但也要多想想自己的。”林伯将药碗端给他,“姑娘要是看到您现在的样子,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就是这样才更不能把她接回来。那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容易多想,让她知晓我生病了,估计她自己也要急的大病一场。”林如海看着黑乎乎的药汤皱了皱眉头,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黛玉都会陪在他身边,看他喝药小脸皱的比他还要厉害,等他喝完后,就立刻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对他说“爹爹别怕,生病了吃药才能好。黛玉这里的蜜饯都给您留着,吃一颗就不苦了”。 想到这些,林如海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对林伯笑道:“瞧你说的,我病的哪有这么严重。” “老爷,咱们还是再去寻些大夫吧。您这病,也不能老拖着。”林伯十分担忧。 “算了,都已经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好转。不过是多咳嗽几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林伯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他之前去找葛先生算卦,葛先生断言林如海已经没有几年的光景,最多活不过五年。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但葛先生的名头,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葛先生还言,若想林如海度过此劫,必须让对面的那位贵人帮助才行。对面的人也是算命的,林伯不明白,一个算命的为什么会是林如海命中的贵人,又哪有贵人会在街上摆摊算命。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低声下气的去请他帮忙,最后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可他又不能告诉林如海这些事情,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林伯想着想着更忧伤了,不仅担心林如海,还担心林黛玉。到时候她一个姑娘家,没爹没娘的,以后可要怎么活。 “林伯,给荣国府的礼再加两成吧。”即便知道贾府众人对林黛玉很好,但林如海私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对林黛玉更好。 林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了,老爷。要不要再把今年下面上贡的白狐皮斗篷给姑娘送过去?” 林如海想了想,摇头道:“就只这么一件,她那些表姐妹万一看到心生嫉妒怎么办,还是不了。” 林伯离开后,林如海开始拿起笔给林黛玉回信,惯例询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生病,贾府里的人对她怎么样,可有人给她气受,又说自己身体很好,家里一切也都好,无需她挂念,还说她一直想要的孤本已经找到了,会连同这次的礼一并送过去 林如海父爱爆棚,洋洋洒洒写了十张纸才不舍的放下笔,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书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衣人。 林如海震惊的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椅子随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声响倒让他已经发懵的头脑又重新清醒了起来。 又不是没见过世面,这些年也避开了不少阴谋诡计,而且这黑衣人想杀他的话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这样想着,林如海稳住了心神,冷静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那黑衣人拿出玉佩给他示了一眼,道:“我家主子要见你。” 林如海看着那枚玉佩上的花纹,蓦然睁大眼睛,心脏狂跳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 午后阳光正好,贾赦被晒的暖洋洋的,愈加的昏昏欲睡。 本来前一刻他还在屋里小憩,自从修身养性以后,他每日睡得越来越多,恨不得将以前缺的觉全都补回来。但刚入眠没多久就被人唤了起来,说主子让他等在这里迎接客人。 贾赦很是纳闷。 他近日除了知道水靖摆摊算命以外,其它的事情是一无所知。水靖没告诉他,他也没打算打听。这又不像他还是水靖伴读的时候,他们之间无话不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水靖背地里肯定有不少秘密,要不当年也不会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成功的逼宫篡位。他想得很明白,水靖愿意告诉他,他就听着;不告诉他,他就是打破脑袋也找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水靖的反感。他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干嘛要自掘坟墓。而且知道的越多,要承担的责任越大。贾赦很有自知之明,即便不喜文东延,也知道自己没有人家那个能力,因此乐得做个清闲翁。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他好歹是一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挺胸抬头,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林如海心思同样百转千回。他虽然知道贾赦曾是瑞亲王水靖的伴读,但他也记得他们后来疏远了,并且多年未曾见过。贾敏还曾对他唠叨过,说她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成了亲王伴读也没给自己加个官进个爵,若换成是二哥贾政,肯定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他们贾家就要重回太/祖时期的辉煌了。 林如海虽然明面上不好评价两位舅兄,但心里也颇为认同贾敏。在他看来,贾赦就是明明手里有一堆好牌却偏偏打烂的那种。想他林家也曾袭过列侯,业经五代,一直传到他爹那辈。他心知自己无法继承爵位,因此便刻苦读书,最后总算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路来,没有辱没祖辈的名声。若他是贾赦,成就肯定不止是现在这些,也许还能名垂青史。 但是贾赦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和瑞亲王的关系已经回转。林如海回想着,一年多前贾家给贾敏的来信上还提到贾赦整日偷鸡摸狗c流连花街柳巷,这样一个脓包,又是如何重新入了水靖的眼的? 贾赦不知道林如海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一番,但他和贾敏林如海两人关系都很平淡,贾敏瞧不上他这个兄长,和贾政交好的林如海也好不到哪去,因此他一点也没有见到亲戚时的热情,只淡淡说道:“主子已经等半天了,跟我来吧。” 林如海无语,心说贾赦果然让人喜欢不起来。他也是在茶楼里喝了半天茶才等到来接他的轿子的,让主子久等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去? 水靖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正堂的上位,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向外面。他刚午睡醒,精神还有些萎靡。直到看到贾赦领着林如海进来,他才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 “爷,林如海来了。”贾赦首先说道。 林如海从进门后就一直低垂着头,此时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因为水靖很少呆在京城,他又一直在扬州任职,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水靖。但对于水靖的名声,他却是如雷贯耳。 前太子篡位失败葬身火海后,太上皇原想立三皇子,也就是当时的继后之子为新的太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宣布圣旨,水靖就控制了整个都城,而皇宫禁卫军以及驻扎在京城外的军队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水靖在京城和皇宫内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曾有传闻,高/祖在驾崩前,曾将可以调动军队的虎符交给了水靖。不过很少有人相信,毕竟水靖是高/祖的弟弟,又不是儿子,高/祖再如何宠信水靖,也不会昏聩到把可以威胁子孙后代皇位的兵符交给外人。而且,有没有虎符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件事一出,所有人都确信了虎符的存在,并且就在水靖的手里。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水靖控制皇宫的当晚,继后和三皇子便得了急病,没活到第二日。但真相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而继后的娘家修国公府以及一些与他们沾亲带故的人家皆是满门抄斩,朝堂上的官员更是少了一半,那阵子京城上空整日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林如海记得,贾敏当时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除了修国公府外,四王八公中的东平郡王c治国公c缮国公也皆在满门抄斩的人家中。 林如海虽然远离政治中心,但也曾听闻太上皇早已有废太子另立太子的打算。只是前太子是嫡长子,自幼聪慧好学文武兼备,为人谦恭性格温润,而且治野不俗,在朝野内外都有不错的名声。若不是突然篡位,太上皇根本没有办法另立太子。 水靖突然血洗朝堂,而且死的全是支持继后和三皇子的人,包括林如海在内的许多人都在猜测,前太子篡位一事大有隐情,并且与继后和三皇子有关。水靖因与前太子年龄相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亲厚。水靖因为前太子被人害死而怒发冲冠,是绝对有可能的。而且水靖逼宫以后,也没有自己做皇帝,而是将前太子的同母亲弟c自小养在他身边c年仅十五岁的九皇子送上了皇位。 如林如海一类的忠臣,虽然对水靖逼宫篡位多有微词,但当上皇帝的又不是他,他们心里别扭了几天也就接受了。反正太上皇的皇位都要传给自己的儿子,所谓立嫡不立长,前太子不在了,最贵的就是九皇子,他做皇帝也符合礼法。 只是没想到,震惊朝野内外的“嗜血王爷”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反而十分俊秀。 林如海收回心思,敛容,恭敬地上前行礼道:“臣林如海拜见王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 水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起吧。” 贾赦闻言立刻走到左首第一张官帽椅处坐下,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文东延不在,他总算坐到了这张椅子上。 上面人没有发话就自己坐下,林如海不知是该腹诽贾赦没有规矩还是该佩服他的胆量。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敢学,只得低着头,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 水靖正睁大眼睛打量林如海。 文东延和林如海是同窗,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才貌双全,又都二十岁左右,据说游街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向他们扔的荷包鲜花堆的满街都是。 林如海年轻的时候水靖没有见过,不过按照探花都选最年轻貌美的习俗,林如海当年应该长得比文东延好才是。只是看他们如今的相貌,说林如海是文东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过太上皇那蠢货从以前眼神就不好,总是分不清好坏,误以为林如海比文东延长得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几位主考官从参加殿试的考生□□同选出来的,但这三人的名次却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后,下面的人又不敢对皇帝说“你是不是眼瞎,分不清美丑”这种话。 水靖有些后悔。如果他那时在京城就好了,别人不敢说,他却是敢的。这么一正该笑话太上皇眼瞎的场合,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一思及此,水靖更郁闷了,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等心情舒畅了一些,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林如海听到这话却以为水靖是在给他下马威,心里不由的更加紧张起来,即使坐下了屁股也只敢沾半边椅子。 林如海坐下后,三个清秀小厮鱼贯而入,一一为他们奉上茶水,又躬身离开。 贾赦首先端起茶,灌了一大口,也不顾烫嘴。他现在快要困死了,急需要浓茶来提提神,以方面看接下来的好戏。 林如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芳香四溢的茶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水靖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抿了一口,悠悠问道:“林大人,你知道本王为何找你来吗?” 林如海道:“臣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水靖不紧不慢的用茶碗盖拨动茶叶,缓声道:“前几日有个住在城郊的农户进城喊冤,说有人拿着假文书要侵占他家的良田与房屋,可惜去了府衙却被赶了出来,不巧被本王碰到了。”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人侵占良田。就是他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会出手管上一管,更何况是嫉恶如仇的瑞亲王? 他忙说道:“王爷请放心,臣这就去把事情调查清楚。” “不用了,那些逼迫农户的地痞流氓本王已经让人抓起来了,而他们,也已经招供了。”水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如海,“他们无一不说他们是受了你——巡盐御史林如海指使的。” “不可能!” 一声义正言辞的吼声突然响起,水靖被惊得身子一颤,手里的茶盏与茶碗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林如海更是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幸好他两手紧紧攥着椅子两侧的扶手,才免除了跌坐在地上的尴尬。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始作俑者——那声大吼的主人贾赦。 贾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脸像红透了的番茄,挠头干笑,“我c我只c只是觉得如海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呵c呵呵,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他声音越来越小,脸却是憋的越来越红。 水靖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贾赦犯了哪门子邪。他可记得,贾赦最讨厌与读书人打交道,比如贾政,又比如说林如海。怎么他往林如海身上泼脏水,林如海还没急着辩解,他倒急吼吼的跳出来帮林如海喊冤枉了?水靖斜着眼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头雾水,只得先把茶盏放回桌子上。刚才若不是手稳,茶水可就全泼在他身上了,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也不知道贾赦等会儿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林如海先是震惊,然后是满满的感动。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做侵占良田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只是没想到,他一直瞧不起的大舅兄竟然会这般的信任他,完全没有半点怀疑,甚至还帮他说话林如海突然觉得,贾赦也许根本不像贾府说的那样无知昏聩量小识短。 贾赦完全不知道自己赢得了林如海的好感,此时正苦着脸,心里后悔的要死。他不过是觉得像侵占良田这样仗势欺人的行径应该是他这种人是以前的他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如林如海般清高的人应该是不屑于做的。只是脱口而出后,他才想起这世上还有“斯文败类”一说,说不定林如海其实和贾政一样是个假清高呢。而且他们都十几年没有见过了,也许林如海早被邪风污染了也说不定。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能再收回去,让他无比郁闷。 气氛陡然变得奇怪起来,水靖拳头掩嘴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林大人,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林如海忙将感动之情压回心里,决定以后再回报贾赦对自己的信任,现在先将胆敢陷害他的卑鄙小人揪出来比较重要。 他站起来走到中间,撩袍跪下磕了个头,道:“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臣从未指使过任何人抢夺良家田地,而且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王爷明鉴。” “是吗?”水靖直勾勾的盯着林如海,幽幽道,“既是如此,那些人又为何亲口说是你指使的?” 林如海抬起头,“王爷可将那些人叫过来,臣愿意与他们当面对峙。”神情镇静眼神坚毅,没有丝毫的心虚与慌张。 水靖眯了眯眼睛,没有做声。 林如海只觉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浑身陡然一轻,所有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卿请起,本王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水靖笑道,“其实这件事本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确实不是林卿指使的,但也确实和林卿脱不了干系。”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从“林大人”到“林卿”,虽然只是称呼上的改变,但也侧面表明了水靖的态度。他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臣多谢王爷明察秋毫。”林如海原本身体就不好,站起来时双腿有些发软,强撑着走到座位上,喘了口气,又道:“王爷,是有人借用臣的名义还是那人与臣属同族?可否告知一二。” “真的想知道?”水靖挑了下眉毛。 “肯请王爷告知。” “那假借你名义的人叫做刘金,林卿可曾听说过?” 林如海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从未听闻。” “那刘金乃是尊夫人奶娘刘嬷嬷的儿子。” “噗!”贾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捉虫) “是刘嬷嬷的儿子?”林如海虽然没有像贾赦那般失态,却也十分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和已经过世的贾敏扯上关系。“王爷,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他并非质疑水靖的调查能力,只是刘嬷嬷身为贾敏的奶娘,他已经认识了十几年,对她的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他从没有听说她有一个叫刘金的儿子,这个儿子甚至还胆大妄为到冒充他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 “正确来说应该是干儿子。”文东延从门外逆光缓缓步入,“主子,如海兄本就身体有恙,您何必说一半留一半让如海兄心里七上八下的?”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那你去说,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林如海,拱手道:“如海兄,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 “好c好的很!”贾赦气的浑身发抖,“原来他们是在这里给我家琏哥儿挖坑啊!真c真是欺人太甚!” 他扑通一声跪在水靖跟前,嚎着嗓子哭喊起来,“爷,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都被他们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他们竟然还不肯罢休,竟然想要让我无子送终!太他a的歹毒了。”贾赦急怒攻心,连脏话都骂出来了,“他们把剑搁我脖子上也就算了,我他a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他们现在要害琏哥儿啊!爷,我敢指天发誓这绝对是二房指使琏哥儿干的,琏哥儿说不定都不知情啊!您说他们的心肠怎么这么毒啊!害了显芳和瑚哥儿还不够,还要害死我另一个儿子。爷您要不帮我,我就只能去他们屋里上吊了,看我吓不死这些黑心肝的下三滥。” 贾赦哭的眼泪鼻涕直流,显得好不狼狈。 水靖听得有些头疼,“好了,快起来别哭了,爷给你做主便是。有爷在,谁也伤不了贾琏。”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爷,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谦恭厚道?老太太还慈眉善目呢!”贾赦讽刺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我那外甥女黛玉。呵,妹夫,你刚才对敏妹和墨儿倒是挺情深义重的,怎么对自己唯一的闺女心就那么狠呢?竟然只让她带着一个嬷嬷一个丫鬟去京城,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死。” 林如海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黛玉怎么了?她在荣国府过得不好?” “你可知道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走的是哪个门?”贾赦“呵呵”笑了两声,“是角门。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想到荣国府会这般对待林黛玉。林黛玉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正门虽然走不了,但侧门却是可以的。 门,一般都代表着很强烈的等级色彩。正门一般只有在婚丧嫁娶或是长辈c官职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时才会打开。若是贾敏带着林黛玉回荣国府,也是可以走正门的。走侧门的,身份自然要比主人家低上一些。而角门,多是给下人及身份卑贱之人走的,以避免冲撞到有身份的人。 贾赦可能觉得林如海被雷劈的还不够厉害,又继续说道:“荣国府的下人是最势力的,惯会捧高踩低。黛玉那副寒酸样进荣国府,他们都以为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你别不相信,你就是让黛玉捧着价值连城的孤本,那些人也只能闻到一股穷酸味,你让黛玉抱个金元宝试试,他们能把她当成祖宗奉着。而且那些人又都是嘴碎的,最爱说主子闲话,黛玉整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你觉得她能过得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捉虫) 林如海头昏脑胀,几乎要站不稳身子,喘了口气,苦涩道:“我原是想着黛玉只是去外祖母家,又是小孩子一个,排场太过会为人所不喜,简单一些会显得亲厚”他平日里得了好东西总会考量着要不要送去给黛玉。毕竟荣国府什么东西没有,他若做的太过说不定会让荣国府的人多想。只是没想到他的谨小慎微却是让黛玉在荣国府举步维艰。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两声,道,“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黛玉一来,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极品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多是父母长辈所赐,而且女子有了字,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见惯了官场上血雨腥风c刀光剑影和金戈铁马的搏斗,习惯了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c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林如海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你说你这么气他做什么?”水靖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些看不过眼,“你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不怎么样了,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和你妹妹夫妻团聚了啊。” 林如海晕倒后,水靖赶忙叫人将他送进了院子,并让随行的大夫前去诊治。原本体内就积了毒素,又因为贾赦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本来还可能活个四五年的,如今估计也就剩下一两年了。 “哼!我又没有添油加醋。”贾赦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每个字比真金还要真金。我要不给他说,他怎么知道黛玉在荣国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如海那个蠢货,每遇到节日都会往荣国府送一大堆的节礼,却不知道这些节礼几乎全入了老太太和二房的口袋,琏哥儿和他那管家的蠢媳妇也就拿了芝麻绿豆那么多,进荣国府库房的全是些破铜烂铁。他倒是送的小心翼翼,结果除了经手的那些个人,有谁知道他给荣国府送礼了?最得意的就是那王氏,拿着林家的钱薄待林家闺女,估计以前在敏妹身上吃的亏全都报复到黛玉身上了。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几岁的孩子计较,我想想都替她害臊。真该让如海看看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水靖看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想了想,问道:“林卿送往荣国府的节礼,你该不会一文钱都没捞着吧?” 荣国府是二房当家,礼自然是送到二房处。而财物一般是越少人分越好,这样分到每个人手上的才会越多。贾琏夫妻和贾赦又不是一条心的,瞒着贾赦私吞财物也是有可能的。 贾赦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死鸭子嘴硬道:“谁稀罕那些东西。当年显芳带来的嫁妆可比那些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我不过是看他可怜,做了冤大头还被人蒙在鼓里。” “我倒觉得你说的挺开心的,没看出你哪里有同情他的意思。”水靖不客气的拆穿道,“说说吧,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林黛玉的事情给他听,我可不觉的你突然良心发泄想要当个好舅舅。” 贾赦摸摸鼻子,嘿嘿傻笑了一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后爹,好不容易能做亲爹了,总得先把人弄过来才是吧。” 林如海昏迷了三天,才幽幽醒转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贾赦。 贾赦似乎早就料到林如海想要知道什么,未等他开口,就做高深状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千真万确,我可以指天发誓。你若还不信的话,可以把黛玉接回来,问问黛玉和她身边的人,那时候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林如海其实已经相信了,贾赦再混也不会拿这些事情来开玩笑。只是事关林黛玉的名节,他又潜意识的希望那些不是真的。他将林黛玉送去荣国府,是希望林黛玉能被教养成大家闺秀,以后不说是‘一女万家求’,只求不被人嫌弃是‘丧妇长女不娶’就行了。可如今事情没有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自己当初怎么会把黛玉送去荣国府呢? 林如海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赶紧弥补错误了。 林如海又有些庆幸。黛玉如今也就七岁左右,去荣国府也不过是一年而已,事情应该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京城已经传出了什么闲言碎语,那他以后就在扬州给黛玉找婆家,一辈子不进京城便是。 “大舅兄,大恩不言谢,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告诉我,黛玉这辈子怕是完了。等她回来后,我们父女俩定要好好感谢你。” 听到自己想听的了,贾赦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你要将黛玉接回家了?” “那是自然。”林如海肃然,“听了大舅兄的一袭话,我怎能再让黛玉留在那里。” “既然这样”贾赦沉吟,“还请妹夫让人去接的时候一定要在信上写你快不行了,希望能见外甥女最后一面。” 林如海诧异,“这是为何?” “老太太的性子你不清楚,我却是知道的狠。你若只说想接外甥女回家,她是断不会放人的。再加上还有个知道外甥女离开会闹腾的宝玉,除非你自个儿去京城,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外甥女。你若说你快要死了,即使老太太再不愿意,宝玉再如何的闹腾,为着礼法,他们也不得不放人。” 真是送去容易接回难! 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多谢大舅兄提醒,如海感恩不尽。” “不客气。”贾赦眨眨眼睛,“等黛玉回来后,你们父女团圆,我们也能父子相聚。” 林如海想了想,叹道:“如此,就要麻烦琏哥儿了。” 贾赦也笑:“没什么。送黛玉回来其实是顺便,他主要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的。” 林如海:“” 他收回前话,大舅兄依旧是个不惹人喜欢的家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荣国府荣庆堂的正堂内内,鬓发如银的贾母放下手上的信纸,泪眼婆娑。 “这上面说的可都是真的?姑爷c姑爷他真的不行了?” “回老太太的话,老爷他确实快不行了。” 回话的是林伯的儿媳妇,林大家的。林如海特地派她和她男人上京去接林黛玉。这夫妻俩人聪明,又对林家忠心耿耿,即便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应付过来。 “自夫人去后,老爷的身子就每况愈下。后来姑娘离开,虽然知道姑娘在府上过得很好,但老爷仍是想念的紧,因此心思一天比一天的重。”林大家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声情并茂道,“特别是入冬以后,人越发的没了精神,大夫们也都是以保养调理为主,没有什么好法子。前段时间老爷突然昏了过去,整整三天才张开眼睛。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老爷怕是很难闯过这一关了,需要早做打算。老爷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姑娘一面,因为事出突然,也没提前给府上送个信我们就来了,还请老太太不要介意。” “姑爷真是想太多了。”贾母又哭又叹道,“都到这时候了还管我这老婆子介不介意的。他虽然是我女婿,但我看他比我亲儿子还亲,他怎么就和敏儿一样心狠啊!我这老婆子也就算了,可黛玉丫头怎么办,才刚没了母亲,这又要没了父亲了” 林大家的道:“老太太说的可不是这个理儿,姑娘知道还不定怎么伤心呢!所以老爷在我们来时千叮万嘱过了,只告诉姑娘老爷是因为想她才要把她接回去的,万万不可以让姑娘知道实情。” “姑爷想的周到。黛玉丫头身子骨本来就弱,这知道了大哭一场事小,若是也跟着病倒了可怎么办。只是这也只能瞒得了一时,等黛玉回了扬州总归要知道的。到时候她身边又没个劝解的可心人儿,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屋里的人无不下泪,见贾母痛哭不止直呼她可怜的外孙女命怎么这么苦,忙相劝慰。 王熙凤道:“老祖宗您就别伤心了,不是说好要瞒着林妹妹的吗?一会儿林妹妹来了看您这个样子,肯定也要跟着伤心。” “很是很是。”贾母略略止住,用帕拭泪道,“不能让黛玉丫头多想,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丫头都这么命苦了,我不能再给她罪受。” 邢夫人安慰道:“老太太也不用太过担心,即便林姑爷去了,黛玉丫头还有咱们照顾呢!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话说的其实挺好听的,但哪有在林如海还没死的时候就说人家已经死了的,更何况林家的下人还在这里呢! 因此贾母不满地扫了邢夫人一眼,王熙凤忙赔笑道:“咱们也真是的,总说死啊活啊什么的。我倒是觉的啊,林姑爷一看到林妹妹就什么病都好了。”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真是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又对林大家的说道,“你们也甭太担心,说不定黛玉丫头一回去,姑爷的病就好了呢!” 林大家的行了个蹲礼,“老奴谢老太太吉言。”又向王熙凤行蹲礼谢道:“这位神仙似的人物一定是琏二奶奶了吧,老奴也谢您的吉言了。” 邢夫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过是想表表心意罢了,又没有其它的意思,早知道就像王氏那样,什么话都不说了。反正他们夫妻在贾母跟前说什么都是错,少说少错,不说最好。 这么一想,邢夫人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贾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贾赦在金陵都病了多久了,听说连床都下不了,老太太也不说派个人去看看,倒对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爷关心备至,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儿子。 “姑娘们及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门帘撩起,大房的迎春c二房的探春c宁国府的惜春以及林黛玉连同贾宝玉一起,鱼贯而入。 他们见屋子中间站了个陌生婆子先是愣了一下,林黛玉倒是认了出来,激动道:“林大娘,是你来了?” 林大家的从小看林黛玉长大,此时也很激动,有些呜咽行礼道:“老奴见过姑娘。” 林黛玉眼圈微红,连忙上前扶起她,“林大娘,快快请起!” 贾宝玉走过来好奇道:“林妹妹,这是你们家的人?” 林大家的依次给贾宝玉和三春行礼后,对贾母笑道:“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少爷和姑娘们都像是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似的,以后肯定是有大造化的。” 贾母高兴的合不拢嘴,刚要说话,贾宝玉插嘴道:“林妹妹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我就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姐妹。” 林大家的虽然是下人,但也受到林家书香气息的熏陶,此时听到这般孟浪的话,几乎要笑不出来了,恨不得将林黛玉赶快带离贾家。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来时老爷还让老奴给各位主子带了些礼物,以感谢各位主子对我家姑娘的照顾。” 贾母笑道:“姑爷有心了。” 林黛玉迫不及待的问道:“林大娘,我爹怎么样了,家里一切可好?你突然来,不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都好都好。”林大家的笑道,“家里一切都好。我这次来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老爷想姑娘了,让我来接姑娘回家。” 林黛玉闻言大喜。贾母等人虽然待她很好,这里也有姐姐妹妹一块玩,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麻烦人家。而且在家里她任性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在这里,她就是说什么都要事先在脑海里过一遍,一个不慎都会招来闲言碎语。不过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爹爹。 贾宝玉却似被雷劈了一样,“林妹妹要回家去了?”他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哽咽道:“林妹妹,你别走好不好,这里姐姐妹妹的在一起多好?我也舍不得你走。” 贾母忙安慰道:“你林妹妹回家见见你姑父就回来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我跟林妹妹一起去好了,再一起回来。有我陪在林妹妹身边,她就不无聊了。而且林妹妹还要我叫她起床呢!” 此话一出,林大家的差点晕过去,王夫人也登时黑了脸。 贾母可舍不得贾宝玉去这么远的地方,“你跟着去做什么,你林妹妹又待不了多长时间。你放心,我定会叮嘱你琏二哥哥的,早点把你林妹妹带回来。你妹妹不回来,他也别回来了。” 贾宝玉不依,开始哭闹起来,众人忙上去劝他。 林大家的看傻了眼,却不忘把林黛玉护在自己怀里,以免贾宝玉错手伤了她。 “爷又去不了多长时间,带这么东西做什么?”贾琏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的看着平儿给自己整理包袱。 “这还叫多吗?”平儿指着一个略小的包袱道,“这个小包里装着您平时用顺了的小物件,到时候让兴儿贴身带着,您要用时也方便。” 贾琏扫了一眼小包袱,又看向那五个大包袱道:“再轻减些。” 平儿无奈,“二爷,真的不能再减了。” “谁说的?”贾琏大步走过去,随手打开个包袱乱翻道,“这带的都是什么啊,不带不带。” “二爷,奴婢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别扔了,别再扔了。”平儿见衣物一件件被甩出来,气的直跺脚。 “呦,这是怎么了?”门帘掀开,王熙凤走了进来,“瞧把我们平儿这张小脸气的。” 平儿立刻告状,“二奶奶,您看看二爷,奴婢千辛万苦给他收拾行囊,他不领情就算了,还乱翻乱扔的,一下午的心血都白费了。” 贾琏道:“你看看你给爷带的东西,许多都用不上。爷看你就是随手塞进去的,压根没费什么心血。” “二爷!” “好了好了。”王熙凤拍拍平儿的脸,笑道,“二爷不领你的情,我却是领的。你快去再把东西收拾一下,别晚了二爷明儿上路。我跟你二爷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给你赔个不是。” “奶奶领奴婢的情就行了,至于二爷的不是,奴婢可受不起。”平儿抱起散乱的包袱向外走去,“奴婢就不再这里碍爷的眼了。以后二爷再出门,这收拾包袱的事儿,二爷就另请高明吧。” “这小蹄子,脾气越发的大了。”贾琏笑道,“都是你惯的,都快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王熙凤嗤笑一声:“这话说的,好像就我一个人惯她似的。” 贾琏晃晃脑袋,不接这话,“对了,宝玉今儿怎么样了?” “好了。”王熙凤走到椅子上坐下,捶捶酸疼的肩膀,“老太太今儿特地把史妹妹接过来了,他总算不闹腾了。这两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 “辛苦我们琏二奶奶了。”贾琏过去给她捏起了肩膀,“能者多劳嘛,谁让我们二奶奶是大能人啊!” “你少给我贫嘴。”王熙凤拍了下贾琏的手,斜着眼睛道,“我可告诉你,你出门少给我沾花惹草的。除非你能一辈子不被我发现,否则哼,你好自为之。” “我这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你有必要每次都说一遍吗?”贾琏悻悻的走到一旁坐下,“再说这次去扬州还有正事呢!我哪还有时间和心思去忙别的。” 王熙凤精神一震,瞅了瞅门外,见没有外人在,于是靠近贾琏压低声音道:“老太太和姑妈都嘱咐过你了?” 贾琏也小声道:“恩,说过了。等林姑父死了,就把林家的财产收一收,作为林妹妹的嫁妆带回来。” “听说林家还有旁支,事情可不会这么容易。” “你家爷是谁,那群破落户,能抢的过爷。” “是是是,爷您最厉害,不过林家有这么富有吗?” “平时林家送的那些节礼你又不是没见过。爷这一次去就能捞到的就是这个数。”贾琏伸出五个手指头。 “这么多?”王熙凤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告诉你,你可都得拿回来。要是让我知道你贪墨了一些,我就” “是是是,我的二奶奶,我肯定全部上交。得亏老爷现在不在府里,要不这笔银子还得分他一部分。” “是啊,幸亏他不在。对了,老爷在金陵病了这么长时间,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阿,林姑父病重,得赶快把林妹妹送回去。而且老爷我还不了解,肯定是在金陵秦淮河上乐不思蜀了,这才扯谎不回来。你没看老太太也不急吗?他腻了自己会回来的,我去了扰了他雅兴还得被骂一顿。” 远在扬州的贾赦大大的打了个喷嚏,“喷嚏打的这么响,肯定是我家琏儿在想我。不知道他出发了没有?唉,真想赶快见到他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二章(捉虫) “咳咳咳”一阵剧烈而压抑的咳嗽声响起。床榻上,一老态龙钟面色青灰的男人正用帕子捂住嘴,嘴里腥甜的味道让他不必看就知道他又吐出了血来。 “爹爹”床榻边的少女急忙放下茶盏,上前轻轻替他捶背,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中泪光点点,满是担忧。 男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迅速将手中的帕子藏在身下,不想让少女看到上面刺眼的猩红。 他扯了扯嘴角,艰难的露出一个笑脸,“爹爹没事了,你别哭,小心把眼睛哭坏了。” 话音刚落,少女眼中的泪水就落了下来,衬着巴掌大的小脸,好不惹人怜惜。 男人心疼的几乎也要跟着落泪,却强忍下心酸说道:“你先别哭,仔细听爹说。为父的大限只怕就在这几日了” “爹爹,女儿不要你就死”少女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娘已经离开女儿了,现在连爹也要抛弃女儿吗?” “玉儿,是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男人哽咽道,“爹爹没用,没办法再为你遮风避雨。我可怜的玉儿,你上无父母倚靠,下无兄弟扶持,日后c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少女再也忍不住,扑进男人怀里,痛哭失声。 男人轻轻抚摸爱女的秀发,眼中满是不舍,“咱们林家支庶不盛,只有几门远方族亲,平日又不常往来,也不知性情如何,为父也不敢将你托付于他们。” 说到此处,他又是一阵咳嗽,“幸好还有你外祖母家。你这几年住外祖母家,老太太疼惜你,姐妹们又和睦友爱,为父走了后,你有他们照顾,为父也能放心。还有一事为父已经与你外祖母和二舅舅商议好,给你和宝玉定下了婚约,待你们成年就为你们举办婚事。听说宝玉性子很好,应该会对你好的。若你嫁到别家,为父担心你没有娘家会被夫家欺负。若是你外祖母家,老太太总会照应你的。” 林如海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阵恐慌。 他记得他才喝了药,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不觉朦胧中就出现在了这里。 但见病塌上的男人,分明是已经老了许多病入膏肓的自己,而那哭的不能自已的少女,则是他已经一年未见的女儿林黛玉。只是黛玉如今明明只要七岁大小,而眼前的黛玉却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模样比离开时更显单薄。 而听他们的谈话,林如海恨不得把病踏上的自己狠狠打一顿。 竟然放心的将黛玉托付给荣国府,脑袋是不是坏掉了?为什么不思虑的更周全些,为什么安排的不更妥当些,为什么不去调查黛玉这些年在荣国府真正过的生活? 林如海突然悲哀的发现,如果不是贾赦将那些事情据实相告的话,他真的不会调查,也不会多做安排,因为他全心全意的相信荣国府会对黛玉好。 贾赦说,老太太和二房将他这一年多送去的节礼几乎都昧下了,那他给黛玉备下的嫁妆呢?他肯定会把贾敏的嫁妆和林家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全都留给黛玉做嫁妆。只是他们会交还给黛玉吗? 画面一转,烛光昏暗的内室变成明亮的正堂,贾母面如沉水的端坐在上首,下边坐着贾政夫妇,贾琏与一丹凤眼的丽人站在下面。 “盖省亲别墅的银子不够了?”贾母沉声问道。 贾琏低头回道:“如今有些家资的娘娘们的娘家都在动工修建别院,各行匠役c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都紧俏,价格就比平时高了不少。这才刚动土,钱就已经花光了。” 王夫人转着佛珠,苦着脸道:“现在京城里都知道咱家娘娘要省亲,这土已经动了,若是不建省亲别墅,只怕满京城都会看咱们的笑话。咱们可以忍着,但宫里的娘娘可怎么办。娘娘在宫里本来就艰难,等周贵妃和吴贵妃省了亲后,只怕日子更难过了。” 贾琏道:“老太太,要不咱们再找珍大哥他们商量商量,看各家各府能不能再筹一些银子?” “不行。”贾政虽然眉头紧锁,却斩钉截铁拒绝道,“先时他们都已经出过一笔银子了,现在再去寻,只怕咱们脸都得丢尽,娘娘到时也会跟着脸上无光。” 王夫人抬了抬眼皮,“我那妹妹倒是对娘娘省亲的事特别热心,而且极力的支持。前儿又要给我二十万两银子,我给推辞了去,她之前已经给了二十万了,我哪能再要?若是真的没别的办法,我就舍了这张老脸,求她帮忙是了。” 贾母扫了王夫人一眼,沉默片刻道:“亲戚间的就算了,不过黛玉丫头总归是要嫁到咱们家的就先用着吧,以后补回去便是。”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政儿,你们可要记住了,以后要好好待她才是,否则老婆子我是不依的。” 贾政慌忙点头称是,王夫人低头不语,掩下上扬的嘴角。 林如海却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胸膛气的一起一伏。 黛玉的嫁妆,他们竟是问也不问就擅自使用,只怕黛玉对这笔嫁妆的事情一无所知。若是黛玉身无分文,那荣国府的那群势利眼奴才会怎么看待她?林如海简直不敢想象。 更让他心惊的是,荣国府竟然出了一位娘娘。他记得贾政的长女名元春的,确实在宫里做女史,难道做娘娘的是她?还有王氏提起她妹妹后老太太那奇怪的一眼,王氏后来诡异的笑容 林如海只觉荣国府内实在复杂,性格单纯的黛玉只怕在这种地方很难生存下去。 画面又一转,林黛玉正侧卧在床榻上剧烈咳嗽,猛地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床上,殷红如朱砂。 林如海心痛的无以复加,却半点也动不了,只能看着林黛玉跌回床上,面无血色几乎没了气息。 此时的黛玉看起来又大了些,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骨瘦如柴,弱不胜衣。 “姑娘,姑娘你醒醒。”一小丫头哭倒在林黛玉的床前,握着她的手喊道,“紫鹃姐姐已经去找老太太他们了,很快大夫就来了,姑娘您可一定要撑住啊!” 林如海认得,那丫头是他们林家的丫头雪雁,而她口中的紫鹃,应该是老太太给黛玉的丫头。 门被打开,一年龄稍大些的姑娘走进来,满脸泪水。 雪雁惊喜的转过头,见那姑娘身后再无一人,不禁急道:“紫鹃姐姐,大夫呢?” 紫鹃掩面别过头去,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们怎么可以这样!?”雪雁气道,“那咱们就别去求她们了,咱们自己去找大夫来给姑娘看病。” “不用去了。”林黛玉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涣散,“今儿是宝玉娶宝二奶奶的大喜日子,这时候请大夫,岂不是晦气?” “难道就这么让姑娘受着?”雪雁气的大哭,“您可是老太太唯一的外孙女啊,她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林黛玉闭上眼睛,眼泪自眼角呈串的滑落,“我,早已是被舍弃的人了。” “姑娘既然知道就更应该活着,活的比她们都好。”紫鹃走过来恨声道,“她们那些个狠心人,以前姑娘病的时候不仅自己来看望,更天天谴下人常问候,这段时间贾府上下竟是连一个问的人都没有!薛姑娘哪比得上您!?所以姑娘您要好好的,让她们以后都后悔去!” “不行了,只怕不行了。”林黛玉攥着紫鹃的手道,“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身子也是干净的。紫鹃姐姐,待我走后,你求他们送我回去,回家去。我想回家” “玉儿——”林如海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气。 “老爷!您怎么了?”林伯听到声音赶忙跑了进来。 林如海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猛地抓住他的胳膊问道,“现c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玉儿现在几岁了,她在哪?” “您是说姑娘?”林伯虽然疑惑,却老实回道,”姑娘七岁大了,前儿接到信,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林如海又想了半晌,“去查查荣国府二房王氏那嫁到紫薇舍人薛家的妹妹,是不是有个女儿?快去,一定要查仔细了。” 水靖听说林如海梦魇了,便让文东延前去问候。 林如海此时好似还没缓过神来,脸色很是苍白,额头满是汗珠。 文东延不禁担忧道:“如海兄,听说你被梦魇了,可是梦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倒不是。”林如海虚弱的笑了笑,“不瞒你说,我梦到小女出了事。你也知道,我如今就这一个孩子,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只怕也不想活在这世上了。” 文东延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没有孩子,却也能够了解你的心情。只是林姑娘现在在来的路上,又有琏二爷陪护,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知道你痛心她之前在荣国府受的委屈,等她回来,你好好补偿便是。” 林如海点点头,“总归是我对不起她。”尤其是梦里的黛玉。 “只要你好好活着,以后又有谁能给她委屈?”文东延劝道,“那为你来诊治的万大夫,可是神医谷谷主的门徒。别看他年轻,医术却非常了得,有他为你治病,一定可以药到病除。” “我这阵子确实好了许多,多亏王爷的厚爱,想必东延兄也在王爷面前帮我说了许多好话。”林如海心知肚明。他即便是朝廷大员,也万请不来神医谷谷主的徒弟来给自己治病。 “你我同窗,何谈客气?”文东延笑道,“听闻林姑娘也有不足之症,到时请他帮忙诊治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 “可是真的!?”林如海大喜,林黛玉病怏怏的身子一直是他的心病,“若真是这样,如海日后必当肝脑涂地。” “如海兄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林如海叹道:“东延兄有所不知。小女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体弱,从会吃饭时便吃药,不知道经过多少名医,都未有好转。你我大人喝药都觉恶心,更何况她一个小人儿?小女三岁那年,来了一个癞头和尚” 文东延手中鹅毛扇一顿,惊道:“癞头和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这就是癞头和尚?”水靖扫了眼画上的人像,脸上满是厌弃,“长得可真丑。就是他想让林卿把林家丫头交给他?” “是。”文东延点头道,“不过林姑娘那时候才三岁,又是如海兄夫妻唯一的掌上明珠,哪里肯从。那癞头和尚便又说‘既舍不得她,但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如海兄只当这些是不经之谈,只施舍了些银子给他,便不作理会。那癞头和尚倒是有骨气的很,没有要银子,只对着如海兄叹了三口气就飘飘而去了。” 水靖略略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先前想要甄家丫头的也是这癞头和尚?” “应该是同一个人。好像甄姑娘当时也是三岁大小的样子。”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夺嫡失败后,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脾气暴躁,挥霍浪费,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文东延接口回道,“属下初闻的时候以为是荣国府故意吹嘘的。毕竟孩童出生的时候才多大,那么小的人儿,嘴里怎么可能含的住玉?但若是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扯上关系,倒也不无可能。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仍就是个谜。” “那贾宝玉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这具体的事情属下也不知道。恩侯应该很清楚。” “一会儿再将他唤过来。先派人去监视贾宝玉,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是。” “还有薛家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水靖突然跳转了话题,道,“林卿要派人调查薛王氏有没有女儿?” 文东延沉吟道:“应该是与梦有关。如海兄梦魇惊醒后就叫林伯去调查。他告诉属下,他梦到了林姑娘遭遇不测。” 水靖仔细想了想,道:“也叫人去查查那薛家丫头,看她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有没有关系。如今谜团太多,我们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发布海捕公文,就说此人是罪大恶极的人贩子,叫各地衙门严加防范,抓拿此人时,生死无论。非官府中人拿住他,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有奖赏。”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些谜团的答案,但他更想让他们死,以告慰水阑的在天之灵。若是活捉,难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跑,他绝不会给他们留下丝毫活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四章(捉虫) 贾琏不是第一次去扬州,一路走来也颇为顺畅。但因想着林如海病入膏肓,不知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因此尽可能的叫下面人加快速度,以求早一日赶到扬州。 船走的很快,江上的风呼呼地吹。门帘窗户全都闭的紧紧的,以免林黛玉吹到凉风。即使天气暖和,但她的身体,稍一受凉就会咳嗽个几天。林黛玉心里面也清楚,因此为了不让自己拖累行程,只安静的坐在船舱里看书,不吵不闹,一点也不像七岁大的孩子。 “姑娘。”雪雁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茶盘,“姑娘看书看累了吧,不如先喝杯蜂蜜水休息一下?” “其实也没有看多久,不过确实有点渴了。”林黛玉端起杯子,小口抿着,姿态优雅恬静。少顷,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抬起头问道,“紫鹃怎么样了,还难受的紧吗?” 紫鹃自小生活在北方,又是第一次坐船的缘故,没多久就晕船晕的七荤八素,只能躺在床上,半点路都走不动。 “已经好多了,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听说姑娘一切都好,心里又高兴又愧疚,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等回去了以后,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笑的有些苦涩,“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两岸的景色优美,贾琏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不过很快,他们荣国府就有一笔横财入账了。 话说,他第一次听说姑父林如海身体有恙还是从王夫人那里。先前去扬州祭拜姑母的时候,王夫人提醒他多注意林如海的身体情况,他当时还很诧异,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林如海这么关心。后来临行的前一天贾母也将他招过去,说林如海和姑母一向感情很好,如今姑母一去,林如海只怕会因伤心而伤身。他当时以为她们不过是推测之言,林如海再伤心能伤心到哪里去。等到了扬州他才知道,原来姑母带去林家的陪房一直与荣国府有联系,林如海身体不好,也是他们传信给贾母和王夫人知道的,而他不过是去亲眼证实。 贾琏很精明,虽然只干着管事的活,但也掩盖不了他聪明能干的事实。他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林黛玉以后是要嫁给宝玉的,林家又只她那么一个女儿,林家的钱迟早都是他们荣国府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但没想到的是,林如海这么快就不行了。依他当年所见,林如海应该能活到林黛玉成年才是。不过他跟林如海也没多少感情,他死不死的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可怜了表妹,孤女一个在荣国府可不容易生存。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钱,若是不好好照顾人家也说不过去,回去得跟他家凤辣子说一声。 贾琏掰着手指头粗算了一下。林家表面上虽然没有荣国府富丽堂皇,但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大气,再加上林如海的职位,林家的财产应该有几百万两银子不止。他这趟过来,应该可以拿个十万左右的跑路费。这十万两,他自己留一半,再给王熙凤一半。就是不知道他家老爷在金陵有没有把银子全花光,若是花光了,也得问他要 贾琏摸了摸额头,觉的自己糊涂了,这么大好的时光怎么会想起他那个不通情理只知道胡搅蛮缠的爹了呢?八成是受了那对即将生死离别的父女的影响。 虽然觉的贾赦在金陵卧病在床的消息是假的,但他还是去看一眼吧,等将黛玉和财物带回荣国府以后。万一贾赦真的病了,金陵的大夫肯定没有京城的御医医术高明。 船上人各有各的心思,春转夏的时候,总算到了扬州。 船只一靠岸,就有一三十多岁的男人并一众人迎了上来。 “小的何贵,奉命来迎接姑娘和琏二爷,还请姑娘和琏二爷上马车。” 紫鹃此时身体已经大好,与雪雁拥着林黛玉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贾琏则与贴身小厮兴儿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行了许久也不见停下来,贾琏疑惑,记得上次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林府了。 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却见周围树木耸立,早已出了扬州城。 贾琏一惊,忙高声喊道:“停车!” 何贵迎上来道,“琏二爷,有何吩咐?” “爷才要问你呢,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爷可不记得林府什么时候搬到城外了。” “怪小的没说清楚。”何贵假意抽了下自己的嘴巴,“咱们不是去林府,而是去别院,老爷此刻正在那里。” 贾琏想了一想。即便林如海现在已经死了,林家这些人应该也没那胆子谋财害命,再说他这次为了将林家的财物搬走,可是带了不少的人,也用不着怕他们。 贾琏冷哼了一声,放下车帘,强忍着不安坐了回去。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走算停了下来。 贾琏下来后才发现,他从京城带来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他的贴身小厮兴儿,林黛玉主仆三人,林大夫妻,还有一些既非贾府也非林府的人。 贾琏瞪向何贵,怒道:“爷带来的人呢!?” “都去了林府那,会有人好好招待他们的,琏二爷不用担心。” 贾琏看了看何贵的笑脸,又看了看眼前黑漆大门的宅院,莫名的对“招待”二字冒出一丝寒意,希望这“招待”是表面上的意思,而不是另一种延伸的意思。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一老人迈着小步跑出来,直奔向正从马车上下来的林黛玉。 “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林伯。”林黛玉欣喜的看着来人。 “姑娘,老奴可算是见到你了。”林伯用手背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看您一切都好,老奴总算是放心了。快上轿,快上轿,老爷已经在等着姑娘了。” 贾琏目送林黛玉上了软轿,耳边又传来了何贵的声音,“琏二爷,您也请上轿吧。” 贾琏觉得,他的汗毛终于耸立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紫竹院,顾名思义,院子里种了了紫竹。微风拂过时,竹叶碧影交相辉映,发的沙沙声犹如有节奏的乐曲回荡在人的耳边,最适合林如海这类的文人骚客修养居住。 无论是阳光灿烂还是微雨霏霏,只往亭中一坐,或喝酒赏景,或挥毫泼墨,或书本相伴,从早到晚,端的是不亦乐乎。 不过最近几日,林如海显然没了怡情雅玩的情操,今日更是从早上开始就等在大厅里,背着手来回的转悠,时不时的看向门外。侍立在旁的林伯被晃的头晕眼花,忙请了去大门外迎接林黛玉的活儿,这才避免了自己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晕地的人。 “老爷,姑娘回来了——”别看林伯一大把年纪了,声音仍是中气十足。 林如海闻言也顾不得礼数了,直接冲向门外。 但见林黛玉在紫鹃和雪雁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一看到他,立刻欢喜的跑了过来,唬的两个丫鬟跟在她背后一直叫她小心些。 林如海也怕她摔着,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林黛玉。 “爹爹——”林黛玉到底年纪还小,即使来时已经做好了不想让林如海担心的打算,但一看到林如海,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思念,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紫鹃看傻了眼。她跟在林黛玉身边一年有余,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黛玉哭的跟小孩子似的。平时林黛玉都是垂首暗哭,连声音都没半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她都忘了林黛玉如今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玉儿”林如海眼里也满是泪水。林黛玉因为生来体弱,比同龄的孩子要弱小一些。她个头小,身体又单薄,他都不敢用力抱着,生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到她。 可是就是这么弱小的孩子,他竟然把她送到了狼虎窝里。 林如海恨自己识人不清的同时更加怜惜林黛玉,哽咽道:“好孩子,回家了好,回家了好。是爹爹的错,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的。” 林黛玉这般一听,哭的更加惨烈起来。 林伯并雪雁紫鹃三人也只顾着为这感人的父女相见掉眼泪,无人上前劝阻。 一时间,父女两人哭作一团。哭声伴着竹林的窸窣声,竟谱出了别样的乐章。 这边林如海林黛玉父女相会感人肺腑,那边贾赦贾琏父子见面却啼笑皆非。 贾琏因觉自己被坑了两次,坐在轿子里也不得安稳,便掀开轿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两旁的紫薇花争相斗艳的盛开,娇艳欲滴。再看错落在花树中精致的泉石亭轩,俗人一个的贾琏没有高声吟诗的雅兴,心里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林家太有钱了,竟然把个别院修葺的这般奢华,他都有点不舍得卖了;第二个是林如海太败家了,在个别院上花费这么多银子,那归到荣国府的财物岂不是少了许多。 羡慕中带着可惜,可惜里又伴着心疼,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等轿子落下,轿帘打开,贾琏才惊觉已经到了地方。 “琏二爷,请。”何贵微微弯腰做了‘请’的姿势。 贾琏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从轿子里走出来,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再给何贵半个眼神。 何贵也不在意,径直直起身,笑的一团和气。 贾琏抬头看了看匾额上写着‘富贵荣华’四个大字的院门,疑惑文人不都是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吗?就跟他家二叔一样。怎么林如海给院子起了这么大俗特俗的名字? 贾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林如海的假清高,又转身向后看去。他是送林黛玉来见林如海的,可不想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林黛玉的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贾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人怎么又不见了!!! 贾琏狠狠的瞪向兴儿,目光几乎化成利剑将他捅死。 自己坐在轿子里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兴儿是跟在轿子旁边的,后面林黛玉的轿子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真是白瞎生这么大的眼睛了。回去就把他给换了,换个‘长眼睛’的小厮。 兴儿欲哭不泪。他其实一早就发现林黛玉一行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刚要提醒贾琏的时候,那叫何贵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迫于淫威,这才没敢开口。而且他也担心啊,万一贾琏真被谋财害命了,他这个贴身小厮估计也得被喀嚓了。现在表现好点,一会儿说不定能少受点罪。 贾琏深吸一口气,终于看向何贵,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却强撑了一张笑脸,问道:“林表妹呢?” 形势比人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脸面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贾琏一向是个惜命的人,而且前面还有大把的富贵等着他,他可不想冤死在这里。 “林姑娘去见林老爷了。”何贵微微一笑,“琏二爷” 这声‘琏二爷’叫的柔声婉转,但贾琏的寒毛又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他惊恐的看向何贵,就怕他下一句说“请上轿吧”,那下一个该消失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请进吧,里面也有位主子正在等您。” 有这么大喘气的吗?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贾琏腹诽着,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是让他坐什么东西就好。 事到如今,再退是不可能的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去见见院子里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贾琏终于鼓足了勇气,大跨步的向里面走去。 “琏儿——”声音荡气回肠。 正埋头快走着的贾琏被吓得一个踉跄,右脚别左脚,向前扑倒,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何贵面无表情,心里却想着这琏二爷还真是有趣。兴儿则闭上了眼睛,不忍瞧贾琏的狼狈相。 何贵正想要上前搀扶一下,贾赦已经飞奔而至,抢先一步将贾琏扶了起来,“儿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地上脏。” 贾琏抬起头,脸上灰扑扑的,只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愣愣的看着贾赦,“老c老爷?” 贾赦感性道:“儿啊,爹知道你想念爹,也知道你孝顺,但也用不着一见到爹就行这么大的礼,爹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刚站起来的贾琏膝盖一软,又差点跪在地上。 这一定不是他爹。 他爹怎么会这么说话。 他爹是有胡子的,这人没胡子。 他爹一看就是个老色痞,这人倒有些风流倜傥。 他爹现在应该在金陵卧病在床或是风流快活呢,眼前的这个一定是假冒的。 当了二十年的父子,他就从来没听过他爹用这种口气说话。还有这是什么眼神,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他就没见过他爹用这么温柔的眼光看自己。 贾赦见贾琏又要摔在地上,忙扶稳了,一边唠叨一边给他拍衣服上的尘土,“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老想着往地上趴。”声音甚至宠溺。 贾琏怔怔的看着贾赦,脑子里反复想着“这货一定不是我爹,这货一定不是我爹”。然后,湿热粘稠的液体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 “二爷流鼻血了。”兴儿大叫道。 伴着贾赦焦急的呼声,贾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倒的前一刻,贾琏解脱的想着他总算晕倒了,能撑到现在太t不容易了! 这厢贾赦急吼吼的喊人,那厢林如海却在父慈女孝。 “你这一路来饿了吧,我已经让小厨房准备了吃的,都是你喜欢的。林伯,快,叫人上上来。” 林伯笑的满脸褶子的“唉”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去门外吩咐了。 “爹爹果然最疼玉儿了,我就知道爹爹会给玉儿准备好吃的。”林黛玉扯着林如海的袖子撒娇道。 “姑娘为了老爷准备的吃的,今儿早上都没吃多少,说要把肚子留着呢!”雪雁笑说道。 “这可不行。”林如海板住了脸,“哪能不吃饭?小心又要不舒服,到时候喝药又要哭鼻子了。” “女儿才不会喝鼻子呢!”林黛玉皱了皱小鼻子,“女儿只是吃的少,没有没吃。”她摇着林如海的胳膊,讨好道,“一会儿爹爹监督我,女儿一定会吃很多很多的,到时爹爹可别心疼才是。” “你若能把我吃穷了我更高兴。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胖乎乎的样子。” “原来爹爹想让玉儿当一只猪啊~”林黛玉故意拖长了余音。 林如海再也板不住脸,笑出了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喷香的鸡丝粳米粥,软嫩的燕窝炖蛋,清香的莲藕蜜糖糕,艳丽的什锦豆腐,鲜美的鲈鱼羹满满一桌子菜,全是林黛玉在家里惯常吃的。 荣国府的饭食多油腻,林黛玉却喜清淡的吃食。又如饭后喝茶,林府每饭后必过片时才吃茶,方能不伤脾胃,但荣国府,却是饭后立即用茶,没那般讲究。她不敢表现的特殊,怕被人误会娇气,只得随和些。只是随和些,就要苦了林黛玉自己了。 依旧小口慢嚼c细吞慢咽,林黛玉却久违的享用了一顿,肚子都有些要鼓起来。 林如海也没敢真让她多吃。不吃伤身,吃多了也伤身,少吃多餐最好。只因先前从贾赦处探得情况,荣国府的饮食怕是不适合黛玉的胃口,他才特许她比平日多吃一些,往后却是不许的。 他这个女儿,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着实让人心疼的紧。 “玉儿既喜欢,我晚上还让人做。” “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没有自己拖累,爹爹果然过得更好一些。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都说与黛玉听,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只捋须笑道:“说来也是意外之喜,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林如海咳嗽的厉害林黛玉却是知道的,几乎撕心裂肺的那种,她离开前林如海每日必要咳嗽几回,却没想到竟是好了,果真是喜事。 “恭喜爹爹身体康健。”林黛玉淘气的行了一礼,“女儿在这里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林如海欢喜,“好孩子,快些起来。等神医为我诊脉的时候也请他帮忙为你看看。” “爹爹不必为女儿如此费心,女儿自出生便这样,已经习惯了。”林黛玉听闻神医大都性情古怪,万一惹怒神医连累爹爹就不美了。 林如海心知林黛玉所想,感叹道:“你不必忧心,我先前已与神医说好,你只等着便是。” “老爷既然为姑娘打点好了姑娘应了便是。若姑娘身子大好老爷才是真正的高兴呢!” 林黛玉抿嘴笑。 林如海看向说话的丫头,“这就是紫鹃吧,老太太给你的丫头?” 紫鹃忙跪下请安。 林黛玉道:“紫鹃对女儿极尽心的。这一年在荣国府也多有她提点照顾。” “是个好丫头。”林如海点头。 他虽不愿黛玉身边有荣国府的奴才,但紫鹃对黛玉确实真心实意。在那个梦里,黛玉临死前只有她和雪雁陪伴在身边。若是她能够一如既往的服侍黛玉,他倒是可以让她继续留在黛玉身边。就是不知道她的卖身契是在老太太手里还是黛玉手里了。当然,他也不会强人所难,会事先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想回荣国府,他便多给她些钱财,以感谢她上辈子对黛玉的尽心尽力。 自从知道薛家是有个比黛玉大三岁的女儿后,林如海就极为相信梦中所见。他认为,梦中看到的一切,应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其中的契机点,就是他的死亡。 林伯在见过瑞亲王以后就将算命的事情告诉了他。活不过五年梦中自己死的时候黛玉是十一c二岁的样子,大致算一下时间,他确实没有活过五年。人有时候不信命还真不行。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得到瑞亲王的认可,他就可性命无忧。 若是不死,他可能舍不得黛玉高嫁,十有会找个有上进心会疼惜女儿的人将她低嫁。贾宝玉确实曾在他的考量中,只因贾母信中说过贾宝玉是个聪明的c又是个极会疼人的孩子。只是现在他才知道,贾宝玉竟然把当官的视为禄蠹之辈。先不说把他给骂了进去,只说贾宝玉若是不当官又能拿什么养家。荣国府到底是大房的,一旦分家,贾宝玉就是个从五品小官的儿子,而且手无缚鸡之力,靠祖荫过活又能过活多久。 即便老太太图谋成功,荣国府给了二房继承,他也不会将黛玉嫁给贾宝玉。贾宝玉是个疼人的,但疼惜的对象却犹如过江之鲫。据贾赦所说,只要是长的漂亮的,不拘男女,贾宝玉便都喜欢。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贾宝玉竟然对身边的丫头伏低做小。若黛玉嫁给贾宝玉,岂不是要和他身边的丫头平起平坐?在他眼里,皇商出身的薛姑娘尚且不配与黛玉相提并论,更何况那些出身低贱的丫头。 “玉儿,这一年在荣国府过得可好?”林如海终于进入了正题,“若是受了委屈,自当说出来,有为父给你撑腰。” 林黛玉笑道:“爹爹说的哪里的话,女儿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玉儿有长辈们疼爱,姐妹们陪伴,过得极好的。” “老爷请放心。”紫鹃接口道,“老太太是极疼爱姑娘的,比府里嫡亲的三位姑娘还要亲厚。” 雪雁动了动嘴巴,到底记得林黛玉的嘱咐没有开口。 “是吗?”林如海皱眉,“但我怎么听说她们连个院子都没给你准备?” 紫鹃忙解释道:“是老太太想要和姑娘亲近,才让姑娘住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 “我问的是姑娘!”林如海扫了紫鹃一眼,“我不知道荣国府是什么规矩,但在我府里,主子们说话,没有下人插嘴的道理。”声音冷冽,毫无方才的和蔼。 紫鹃被吓得双膝跪下,磕头道:“老爷恕罪,奴婢知错了。” “瞧爹爹把紫鹃吓的。”林黛玉扯了扯林如海的袖子,求情道,“紫鹃刚来咱们家,不知道咱们家的规矩,无知者无罪,爹爹就饶她这次吧。” “既然姑娘为你求情了,这次便算了,但是不要再有下次。”林如海声音依旧没有温度。 若是做了林府的奴才,就要守林府的规矩,荣国府那些恶习是万不能带过来的。 紫鹃磕头连连称是。 “爹爹别吓唬她了。雪雁,快把你紫鹃姐姐扶起来。”林黛玉笑道,“其实紫鹃说的没错,外祖母真的很疼惜我才让我住在碧纱橱里,姐姐妹妹都羡慕女儿呢。” “但我怎么听说那个叫宝玉的孩子住在碧纱橱外?” 林黛玉顿时脸色煞白,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他已经八岁了吧!玉儿,你可还记得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礼法?” 林黛玉身体轻颤起来,泪水已经在眼睛里打转。 雪雁屈膝,急道:“回老爷,不关姑娘的事,是老太太吩咐的,姑娘也不好不应,您也知道姑娘脸皮薄,不愿麻烦别人。” “玉儿,这不是你的错。”林如海深深叹了一口气:“将你送去荣国府的是我。我也已经知道这一年你在荣国府过得并不如意。我很后悔,当初不该将你送去的,但又很庆幸,及时将你接了回去。你才只七岁,没有大碍的。” 林黛玉很惭愧,垂泪道:“女儿又让爹爹操心了。” 林如海摸摸林黛玉的小脑袋,笑道:“别哭了,你身子本来就弱,又一路奔波,当心身子受不住。至于你外祖母那边,你就暂时不必去了,安心留在爹爹身边。日后若皇上恩召进京,你再随我一起去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贾琏睁开眼,只觉头晕晕沉沉的,他揉了揉脑袋向一旁看去,本想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却见贾赦一张大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琏儿,你终于醒了,我都快要急死了。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千万别硬撑着啊!” 贾琏默默把头转回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十遍“这是梦”后,再睁眼看过去 “老爷,真的是您啊。”他欲哭无泪道。 贾赦“呵呵”笑道:“当然是你爹我了。是不是很惊喜?” 惊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喜就半点没有。 贾琏很想吐槽,但对方是他爹,他只能把话压在心里,郁闷道:“看到老爷儿子很是惊喜。儿子给老爷请安。” 他说着便要起身,贾赦见状忙把他压回去,“管那些个虚礼干什么,你好生休息,请不请安的以后再说。” 贾琏吓得不清,心想老爷今儿该不会是抽风了吧,尽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老爷,儿子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就是躺的有些累,想要起来站一会儿。” “站什么站?” 贾赦虽然一口回绝,却扶着贾琏坐起来,又贴心的在他身后放了个软垫,“既然不想躺着,那就先坐一会儿,等吃了药再睡。” 贾琏满肚子疑问,哪里睡得着觉,问道:“老爷,您不是在金陵吗,什么时候来的扬州?老太太那边又知不知道?” “你先别管我,我只问你,你又为什么来的扬州?”贾赦反问道。 “儿子是” 贾赦摆摆手,“你不说我其实也知道,你是来发绝户财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贾琏的脸僵了,身体一动不动,完全被贾赦的话给震傻了,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良久,他才扯了扯嘴角,“老爷,您在说什么呢,什么绝户财?咱们荣国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会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呵呵,就是太清楚了,老爷我才敢这么说。”贾赦嘲讽的一笑,“不就是老太太和王氏让你这么干的吗?你就别替她们掩饰了。她们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子不言母之过,我就不说老太太了。就说说你那个好二婶,表面看着慈眉善目,其实心肠比墨水儿还黑,性子比茅坑里的那些脏污还臭,阴险狡诈又贪婪狠毒,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她眼前,她能不千方百计的弄进自己的私房里?要是一个铜板都没捞着,她才会呕的晚上睡不着觉呢。” 贾赦的语速很快,尤其是形容王夫人的那些话,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其实这些年,贾赦几乎每天都要在心里问候一遍王夫人的祖宗。没有问候贾政的,是因为他俩是一个祖宗。不过只能在心里问候却不能说出来,也着实让人憋屈的很。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贾赦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贾琏再次懵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他爹不喜欢二叔和二婶,但他一直以为是他们住了荣禧堂的关系。但二叔夫妇住荣禧堂是老太太的意思,他爹纵使心里有怒,也不好怨恨老太太,只能将怨气发泄在二叔和二婶身上。不过从他爹刚才的话语来看,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相比二叔贾政,他爹似乎更讨厌王夫人。 贾琏回想了一下王夫人这些年的作为,虽然王夫人确实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是仁厚人儿,但也不像他爹说的那般不堪啊,会不会是哪里误会了?或许是有人想要挑拨他们大房和二房的关系? 贾琏直觉这里面有阴谋,还是大阴谋,因此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的问道:“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您跟前胡说了什么?您老实跟我说。” 贾赦此时还正沉浸在把王夫人讽刺一番的快感中,贾琏如此一问,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老实说什么?还有什么谁在我跟前胡说话了?胡说什么了?” 贾琏见他目光没有闪烁,不像是心虚的样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老爷您怎么会说那些话?二婶不是挺好的吗?对儿子也很照顾。” 贾赦总算明白贾琏是个什么意思了,他这个傻儿子的心还向着二房呢! 贾赦觉的,他应该给贾琏敲一记重锤。父慈子孝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把儿子引到光明大道上才是正理。毕竟小路走多了,容易跌到阴沟里。 这般一想,他啧啧了两声,摇摇头,失望道:“我和你娘都挺聪明的,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了呢。平时瞧着挺精明的,结果一遇到那心眼多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贾琏一脸的不服气,小声道:“儿子哪里傻了?” 贾赦道:“你来扬州不就是等你姑父死的吗,然后把林家的财产全都带回京城?你若是能把这些钱全都捞进自己的私房里,爹也不会说你什么。但这些钱你就拿个鸡毛蒜皮,余下的全都被别人占了去,你说你跑前跑后劳心劳力,绞尽脑汁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不是傻是什么。” “老爷您乱说什么呢!”贾赦说的太过直白,贾琏脸上很是挂不住,辩白道:“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姑父已经和老太太商议好了,林妹妹将来是要嫁给宝玉的。姑父也说了,林家的一切都要留给林妹妹做嫁妆。儿子只不过是将林妹妹的嫁妆提前带回咱府里。” “照你这么说,这嫁妆以后全都会还给林丫头?” 贾琏张了张嘴,很想斩钉截铁的说“是”,但看到贾赦嘴角嘲讽的笑意,又给吞了回去。林家的钱是要补荣国府亏空的,等林妹妹长大了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呢!他爹又是个混的,现在说的太满的话,以后他可有的排头吃。他于是折中的一下,模糊说道:“以后林妹妹总归是咱荣国府的人。”潜在意思就是她的嫁妆还是荣国府的,给不给都一样。 “你觉得你那个好二婶会让林丫头进门吗?你可别忘了,林丫头去荣国府的第一天她就给人家一个下马威,那时候林丫头可才六岁大。之后她对林丫头是什么态度想必你媳妇也跟你说过。” 贾琏一直以为贾赦除了女人古董万事不管,没想到他竟会注意到这些,诧异的同时不以为然道:“一切都有老太太呢!只要老太太同意了,二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 “王氏可不是容易甘心的人。不如我来给你说说她会怎么做。”贾赦嘲讽的笑了笑,道,“想不让林丫头嫁给宝玉还不简单?只要人没了,婚事自然就不成了。” “老爷慎言!”贾琏惊道,“老爷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这等话若是传出去,我们荣国府可就完了!” “林丫头死了又如何?人是你接回来的,林家的钱也是你运回来的。即便有人追究谋害官家嫡女侵吞财产,那找的也是你。荣国府怎么会完?老太太哭一哭,你那个好二叔好二婶再来个大义灭亲,说你做的事情他们全然不知,他们就能撇个干净。毕竟事情都是你经手的,他们可没沾一星半点。到头来,只有你被牺牲,你说你这是不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啊?不过人家都是卖身,你却是在卖命!” 贾琏只觉得浑身发冷,脑袋一片空白他很想对贾赦大吼说你说的都不对,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你爹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彻头彻尾的傻瓜。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王夫人在说起林家财富时眼里的贪婪,和提及林妹妹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至于老太太她一向偏心二房,就是为了宝玉,她也不会让王夫人出事的。 贾琏舔了舔嘴唇,很是艰难的说道:“他们牺牲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就不怕外人说他们狠心无情?老太太他们平时连下人都不忍心处罚” “好处?好处大了。朝廷爵位传嫡不传庶。你我都死了,荣国府和爵位就能名正言顺的归二房了。” “怎么会?”贾琏浑身瘫软,一脸死灰,颤声道,“我可是他们亲侄子和亲孙子啊!” “若不然,你以为你娘和你大哥是怎么死的?” 贾琏怔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浑身的血液凝结成了寒冰,犹如坠入了万丈深渊。 “主子英明,还真是蒙对了。”文东延面带喜色,拈须微笑,道:“癞头和尚确实曾去过薛家,而且为的就是薛家姑娘。” 水靖本来还想谦虚一下,没想到文东延居然用了“蒙”这个字。他明明就是经过一番推敲的。水靖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佩服他一下有这么难吗? 水靖撇撇嘴,“也是让薛家舍了这丫头?” “这一个倒不是。”文东延摇着扇子娓娓道来,“薛姑娘和林姑娘一样,也有些先天不足,听病症似乎是痰疾。薛家为了她这个病,不知请了多少大夫,药也吃了不少,但总不见一点效果。然后那癞头和尚就出现了,直说薛姑娘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吃凡药是不中用的,定要吃海上仙方才行,还给了一包末药作引子,与其他物一起制成药丸子,说每每犯病时吃一丸就好了。倒也奇了,薛姑娘病症还真是压制住了。” 水靖沉吟了一下,“可有药方?” “探子抄了一份。”文东延勾起嘴角,“这药还有个不错的名字,叫冷香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c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c秋天开的白芙蓉花蕊十二两c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把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之际晒干,和在药末里,一块研磨好,到雨水这天,接天落水十二钱,白露这天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了,做成龙眼一般大小的丸子,装在旧瓷坛中,埋在花根底下,在发病的时候,就取出来吃一个,用一钱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怎么样?”水靖看着坐在右手边第一张椅子上的青年,殷切的问道,“可看出什么来了?” 这青年名叫万离,是水靖费了很大功夫从神医谷拐来的。因为这个,他至今都没敢再踏进神医谷半步,怕被谷主那怪脾气老头用各种□□招待。 “不过就是个富贵药。”万离随手仍在桌上,淡淡道,“这药方看起来玄乎,药效却了了。” 水靖和文东延同时一愣。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是药三分毒,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爱子如命,若是小公子或小姐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发了别的病症,这治病的大夫首当其冲,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c掩耳盗铃c明哲保身c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而不是每到发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c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因为太穆皇后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缘故,本朝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刻。除了走亲访友外,女子也被允许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在家仆的陪伴下与姐妹游船赏花,而不是养在深闺里无人识。 其中的一些宴会,还会弄些才艺比拼来评出最优秀的人,无论主人家是给些奖励还是称赞,都是一种荣耀,这就变相的将名气宣传了出去。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同等门第的条件下,就要从相貌c品德c才情等开始相看。这个姑娘做的诗曾得过魁首,那个姑娘的画曾被谁谁夸赞过各家太太因为对她们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在相看儿媳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她们。 又如同后宫里的妃子,比较有特色的那一个,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力;没有特色的,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 金陵薛家是很有钱,俗语中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形容的就是薛家。而且薛家也不是普通的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但即便有这些个名号,薛宝钗还是挣脱不了商人之女给她带来的限制。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古时候甚至有商人是贱籍,与良籍的士农工是不能通婚的律法。本朝虽然没有这条律法,但很多习俗却都流传了下来。小门小户或是没有根基的官家可能不介意,但稍微有些底蕴的高门大户或是书香门第,都不愿意与商人通婚。许多新兴的贵族也是如此,他们甚至对商人更是退避三尺,就怕被人说是不懂规矩的暴发户。 薛宝钗商人之女的身份,就限制了她没有办法嫁入讲究门第的高门大户,除非是与薛家并称为四大家族的贾史王家。 当然,也可参加诗会之类的宴会博些好名声,以期望各家太太忘记她商人之女的身份。但即便薛宝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比旁人技高一筹,都不可能拔得头筹。商人之女总归是不能赢过官家之女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薛宝钗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父辈或兄弟走上科举之路。哪怕家里出个秀才,都能改变她现在的处境,嫁个好人家。 这冷香丸倒也是个办法。只制作过程就令人侧目,又有个海外仙方儿的名号,一下就将薛宝钗衬的与众不同起来。那满身的铜臭味也不见了,倒平添几分仙气来。 要知道,什么东西与‘神仙’搭上了关系,都会令人心生敬畏与向往。说句大不敬的话,每朝的开国皇帝都会说自己有什么奇遇或是他娘在怀他的时候梦到了龙,不过就是种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是吧”水靖神色有些古怪,“你的意思是癞头和尚送她冷香丸是为了让她找一桩好婚事?那时候薛家丫头才几岁?” 文东延缓缓开口道:“有件事属下还没来得及回禀主子。那癞头和尚还给了薛家姑娘一块金锁,正反面各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恰好与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相应。自古以来可就有金玉良缘一说。” “所以说癞头和尚做了这些事,就是为了给贾宝玉和薛家丫头拉郎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水靖已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这癞头和尚的行事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先是干尼姑的活儿就罢了,从本质上说和尚尼姑也算是一家,但插手媒婆的工作和尚不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红尘中的吗?他这应该算是破戒了吧。 “有何不可?甄姑娘尚且不知,但林姑娘却是知道的。如海兄确曾有将林姑娘许配给贾宝玉的打算。而薛姑娘是王夫人的外甥女,与贾宝玉是姨表亲,年龄上也不过差了两岁。若薛姑娘长成后没有其他好的选择,那么贾宝玉这个国公府的嫡子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林姑娘是高官嫡女,薛姑娘是商家女,只要有点讲究的人家,都会选择林姑娘而非薛姑娘。因为贾宝玉一旦出仕,妻子是商家女的身份很容易受到同僚的诟病,除非他有能耐爬到任何人不敢说闲话的地位。” “所以就要牺牲林家丫头保全薛家丫头?” “王夫人属下没有见过,但从资料上看,她把贾宝玉看的很高,认为只有公主或是郡主才配得上贾宝玉,林姑娘这种出身她都不甚满意。但贾宝玉至今仍在内帷厮混,还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的话来。现在便罢了,若是年长后相看人家,少有人会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物。即便有,要么攀附荣国府,要么家道中落,要么残缺不全,如此这般,王夫人定是瞧不上眼的。” “这种时候,薛姑娘就是最好的人选。”文东延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薛家是巨富,薛姑娘的嫁妆应该会十分壮观,王夫人恰好又是个贪财的,自然会乐意接受这样的儿媳妇。而且癞头和尚给薛姑娘治病一事也让人有种错觉,可说是天上的神仙见薛姑娘被疾病所扰,特派使者下凡为她治病。要不这么麻烦的药方,怎么一二年的时间就配好了呢?也太巧合了些吧。既是如此,那金锁恐也非凡物,岂不与贾宝玉的那块玉正相配?”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属下就只能想到这个结论。”文东延看了眼水靖,挑了挑眉头,“先前将贾宝玉c林姑娘c薛姑娘串联在一起的可是主子,属下也不过是按着主子的思路进一步推论罢了。” “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又能有什么名堂?” “也许是因为他们能生块金镶玉来?”壁上观半天的万离忍不住说道。 水靖和文东延齐刷刷盯着万离没说话,一片落叶随着微风飘进了屋内,缓缓落在了地上,一片寂静。 万离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干笑,“我还是先回去制药了,有事爷再唤我吧。” 水靖默默点头。 万离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那药方放进袖子里。 水靖诧异:“不是说这药方无甚效用吗?你还拿着做什么?” “给我师傅寄过去,让他鄙视一下高兴高兴。”万离耿直道。 水靖:“” 文东延点头,“以谷主的性情,是会如此。”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金镶玉” “” 再说金镶玉,他真的会以为贾宝玉和薛宝钗会生块金镶玉了!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文东延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水靖却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贾宝玉和薛宝钗从这世上消失了,所谓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对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很重要的话,那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就一定会出现。 但贾宝玉如今不过八岁大,薛宝钗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水靖委实下不了手。 “还是先严密监视他们吧。若荣国府和薛家真有结亲的打算,咱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转了转玉扳指,目光幽然,“也就几年的时间,本王还等的起。” ‘富贵荣华’院里,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锋利的剑,在摇摇晃晃发出狰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贾赦把贾瑚的死c张显芳的死还有这些年的隐忍都一一说给了贾琏听,之后就再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 贾琏呆愣地看着贾赦无限悲凉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从来没认识过贾赦。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贾赦这个亲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c贪花好色c糊涂而又没有自知之明,老太太每每提及他都厌烦的紧。因他是被老太太养大的,所以几乎每日都能听到老太太对亲爹的牢骚,相反的,老太太却对二叔贾政一夸再夸。 一般来说,儿子对父亲都有儒慕之情,曾经他也不例外。但随着年纪渐大,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以后,他对贾赦也不耐烦起来,甚至认为老太太说的话是对的,如果是他爹住在荣禧堂,老太太迟早会被气死。 贾琏自认不是个冷血的人,对贾赦没有感情绝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从来没有从贾赦那里得到过父爱。他一年到头见到贾赦的次数还没有贾政多,幼年时上学堂的时候,经常考教他的也是贾政,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将儒慕之情转移到了贾政身上。 他其实很羡慕贾珠和贾宝玉。贾珠勤奋好学,是在众人的期待下长大的。而宝玉,虽然贾政时常训斥于他,那也是因为恨他不将聪明用在读书上,老太太和王夫人就更不必说了,简直是把他当成眼珠子来疼。 而他呢?他自小就没了娘,有个爹跟没有的一样,又不像贾珠那般有读书的才能,没有办法,谁让他亲爹就是个不会读书的呢?所以平日里给二房当管事的,他甘之如饴。诸如赖大c周瑞之类的大管家暗地里笑话他这个当爷的跟他们一样做奴才的活儿又怎么样,相比大房的其他人来说,他却是过的最好的一个。 大房在荣国府是什么地位? 那是比老太太跟前的赖嬷嬷一家c二房王夫人跟前的周瑞一家还要低的存在。老爷贾赦就不说了,除了需要仰仗他过活的,荣国府剩下的奴才中就没几个看得起他的。继母邢夫人,地位更是尴尬,出身低就算了,品性也有问题,出入的银钱一经她手便克扣异常,这银钱中甚至还包括奴才的俸禄。还有他庶妹迎春和庶弟贾琮,也都是个没有气性的,极让人忽视的存在。同为庶女和庶子,二房的探春和贾环就比他们要好太多了。探春的性子厉害,能力在三春中也是最强的。而贾环虽然顽劣不堪,为老太太所不喜,但有什么事也都能想得到他,比贾琮这个隐形人强多了。 所以,贾琏清楚的感受到,因为他依附着二房过活,又娶了王夫人的亲侄女的缘故,他才能过上这般被人尊敬的生活。 现在贾赦却来告诉他,他现在自以为的‘好’生活全都是他那个好二叔好二婶造成的。 他原应是在母亲的宠爱下长大的。他的母亲美丽大方c温柔娴熟c又出身名门,还曾是京城第一才女。他原应是在兄长的爱护下长大的。他的兄长很聪明,又讨人喜欢,小小年纪就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以后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他原应是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长大的。原来他的父亲不是不喜爱他,而是怕他落个和兄长一样的下场才故意疏远他的 而将他本来拥有的美好生活打破的,就是那个人人口中的大善人王夫人。 贾琏略带嘲弄的想,怪不得王夫人每日都要拜佛念经,原来是亏心事做多了,半夜怕被他害死的冤魂找上门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三十章 其实刚开始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 贾琏还有些怀疑。只因贾赦过去说过的谎话实在太多了,他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渐渐的, 他却不得不相信, 他爹说的都是真的。 老太太她们都告诉他, 他亲娘只是个破落户,是因为长得漂亮才被他爹娶回了家。但他爹却告诉他,他亲娘不但不是个破落户,还是出自满门清贵父兄皆在朝为官的书香世家,虽然曾经被太上皇贬出京城, 但随着新皇的登基又重新受到了重用。贾琏突然觉得, 他读书上不行也许不是父母的缘故,而是族学和二叔的教导有问题。贾家族学这么多年, 就没见出过秀才的, 还有被二叔和众人寄予厚望的珠大哥, 也没在科举上考出什么名堂来。如果自己有外公和舅舅的教导, 现在可能已经是秀才了。 还有他那个五岁就被害死的兄长,因为死时年幼,连祖坟都不被允许进入。贾琏还曾经奇怪过, 贾珠被成为珠大爷,他被称为琏二爷, 宝玉难道不应该是被称为宝三爷吗?为什么人人都称呼他是宝二爷。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大他五岁的兄长。而在老太太他们的口中, 兄长性格顽劣, 和贾环差不多, 所以才会因为贪玩爬上假山摔死了自己。 至于他爹贾赦,贾琏更是觉得神奇。贾琏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爹曾是大名鼎鼎的瑞亲王的伴读。瑞亲王的名号,可说是下至六岁孩童上至八十岁老者,就没有人不知道的。尤其在瑞亲王逼宫篡位的那一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都怕瑞亲王手里的刀会突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当时是极有体会的,因为给修国公府和三皇子送礼的人中就有他。想到这里,贾琏背后又是一层冷汗。虽然巴结三皇子和修国公府全是老太太和二叔吩咐的,可一旦出了事,他们完全可以撇干净自己,然后将他推出去做替死鬼。 贾琏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暗骂自己一声蠢,没看出其中的阴谋,当时还天真的想把所有事情都抗在身上,以护得荣国府的安全。若他当时真的那么做了,那些害他的人估计晚上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后来他在家里躲了大半年,直到瑞亲王离开京城才敢走出家门。那时他以为自己是个小人物,没被瑞亲王放在眼里,现在想想,应该是看在他爹面子上的缘故。 二十年来,贾琏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父亲护着是个什么滋味,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贾琏正小心翼翼的感受父爱,林黛玉却整个人都沉浸在林如海满满的宠爱中不可自拔。 吃了晚饭后,林如海陪林黛玉下了会儿棋,又讲了些诗经里的故事,还引经据典,把普普通通的故事说的趣味横生,林黛玉听的津津有味。一直到了睡觉时间,林如海才不舍的打发林黛玉回房休息。林黛玉也是极不舍林如海的,跟他磨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去了自己房间。 房间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林黛玉一眼就喜欢上了。比起荣国府,还是这里更让她感到舒服。 不多时,又有小丫鬟送来一碗牛乳,说是睡前饮用可以安神。牛乳在煮的时候加了少许茉莉花茶,煮开后再捞去茶叶,不仅牛乳原有的膻味没了,反而还散发着一股悠悠的清香。 爹爹好像比以前更细心了。 林黛玉心里甜滋滋的一口饮下。 “瞧把姑娘乐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雪雁打趣道。 林黛玉脸一红,忙抿紧嘴巴,下一刻又用帕子捂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天的时候才被爹笑话,现在你又来笑话我。我可不依,你要怎么赔我?” 雪雁笑吟吟的把脸伸过去,“把奴婢这张脸赔给姑娘如何?” “谁要你的脸?”林黛玉假装嫌弃的把雪雁脑袋推开,“我就罚你嗯我就罚你这两天都不许笑。” “哎呀,这奴婢可真办不到。”雪雁笑道,“奴婢只要一想到回家了,奴婢的嘴角就落不下来。怎么办呢?姑娘还是把奴婢的脸皮拿了去吧。” 林黛玉和雪雁嬉笑打闹,紫鹃却眼睛发呆,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 林黛玉和雪雁玩闹了一会儿,见紫鹃在一旁发呆,关心道:“紫鹃,你怎么了,可有心事?” 紫鹃怔怔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摇摇头,“奴婢没事” “你从刚才就很奇怪,是不是被我爹吓着了?”林黛玉笑道,“你不用怕,爹爹其实很和蔼的,只是有时候规矩大了些。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紫鹃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等时间长了啊是了,姑娘不回荣国府了,她也不能跟着一起回去了 林黛玉冰雪聪明,很快就明白了紫鹃烦恼的根源。 “紫鹃,你是不是想回荣国府?”林黛玉抿了抿嘴巴,很认真的说道,“其实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到荣国府的第一天也很紧张,还有些害怕。那还是我的外祖家,而这里对你来说却是个没有半个亲人的陌生地方。”她咬了下下唇,强忍着心酸说道,“紫鹃,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安,而且舍不得家里人。如果你想回去,我虽然舍不得,却也不会拦你。我会跟爹爹说一声,然后琏表哥回去的时候,你就随他一起回去吧。” 紫鹃张了张口,很是艰难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虽是老太太给姑娘使得,但奴婢很喜欢姑娘,姑娘也待奴婢极好。这一年下来,也有不少情分。奴婢心里是极舍不得姑娘的。但奴婢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合家都在那里,奴婢也舍不得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合家的卖身契都在老太太手里。林家或许可以将她的卖身契要过来,但她父母兄弟呢?而且她选择跟了林姑娘,这在荣国府的人眼里算不算是背主的行径?若真成了那样,她父母兄弟在荣国府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同是做下人的,雪雁很能明白紫鹃的心情。姑娘还好,到底占个主子的名分,那些下人也只会在背地里说说闲话,面上该敬着还是得敬着。但她们可就不同了。就拿她自己来说,她是林家的人,从根本上就和贾家的人不是一伙的。想和她们做知心朋友?很难。再有,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姑娘,代表着林家,若是说错了话行错了事,她自己被人笑话不要紧,却还会连累姑娘和林家一起被笑话。所以在荣国府的这一年里,她各种谨慎和小心翼翼,着实有些累人。现在回了家,即使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林府,但也觉得无比轻松。所以现在的紫鹃,一定和先前在荣国府里谨小慎微的自己一样,各种感觉不自在。 雪雁想了想,劝道,“姑娘,琏二爷应该没这么快走人,咱们现在不急着想这些。不如让紫鹃姐姐好生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也不迟,咱们才刚回来呢。” 林黛玉失落的点点头,“雪雁说的不错,紫鹃,你这阵子就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告诉我,不要瞒着我便是。不论你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我总会记得咱们的情分,不会忘的了。”说着说着,眼圈不免又红了。 紫鹃眼里也是泪花闪烁,“奴婢一直都知道姑娘是最重情分的。”她用袖子抹了下眼泪,自责道,“真是的,姑娘今儿难得这么高兴,最后又被奴婢给惹哭了,奴婢真是罪该万死。姑娘,快别哭了,小心明儿肿了眼睛,老爷又该心疼了。雪雁,快,拿块湿毛巾给姑娘擦一擦,我来把姑娘头上的钗环卸下来,姑娘也该休息了。” 雪雁闻言“哎”了一声,忙去弄了条温热的帕子给林黛玉擦脸。 紫鹃见林黛玉的兴致仍然不高,于是弯下腰把脸凑过去,“姑娘要实在难过,就把我的脸皮也拿去吧。总归我脸皮厚,眼泪也流不出来。以后我没脸没皮的,也能陪着姑娘一起哭月缺花落了。” “你自个儿哭去,我才不去。”林黛玉终于破涕为笑。 可能因为回了家,林黛玉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 雪雁轻声说道:“姑娘睡得很好呢,昨儿晚上都没有醒,竟然一直睡到了现在。” “是啊。”紫鹃嘴里又有些微的苦涩。 之前住在荣国府的时候,林黛玉每夜必要醒个一两次,而且醒来了,再想睡着又不容易,往往她醒来后会看会儿书,等有了困意才继续睡,但绝大多数时候,直到她们起了,她也没有半点困意。 看来,姑娘还是在家里好呢。 卯时一到,林黛玉就自己醒了过来。因又想到已经回了家,她高兴的抱着枕头蹭了蹭才坐了起来。 紫鹃和雪雁听到动静忙掀开帘子,又是好一番折腾。 因为睡得舒爽,林黛玉早上不免又多喝了一碗汤,抹干净嘴角,净手,漱口,有丫鬟进来通报,说万大夫来了。 是神医来了! 林黛玉顿时睁大眼睛,蠢蠢欲动,很想去看看神医的庐山真面目。但想到自己已经七岁了,又才因‘男女七岁不同席’的事情让爹爹伤了心,只好按捺住性子,老实的坐在椅子上。 林黛玉自以为表现的很老实,但林如海却见她不安分的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如坐针毡,大眼睛也忽闪忽闪的好奇着,不由失笑,暗自摇了摇头。 他这个宝贝女儿,性子实在是单纯了,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在家里时还好,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林如海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也不能急于一时,还是解决眼前最重要的问题要紧。 “走吧,跟为父一起去见万大夫。” 林黛玉闻言立刻从椅子上蹦下来,朝林如海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低着头犹犹豫豫道:“爹爹,女儿可以去吗?女儿都已经七岁大了。” 林如海摸摸林黛玉的小脑袋,笑道:“对方是大夫,而且又有我在,不妨碍的。看来为父昨日太过严厉了些,都把你吓坏了。其实本朝对女子的要求并不严苛,为父也不会不通情理,外男并没有不允许见,只是切记不可与外男同居一室,也不要有肌肤上的亲近。” 林黛玉用力点点头,抿嘴笑道:“女儿记得了。” 林如海笑了笑,没再说话,只示意让她跟着自己。 林黛玉一直以为,能被称为神医者,必医术高明,而高明的医术又需要漫长时间的付出和积累。所以神医,应该是鹤发银须的老者之样。 她偷眼瞧着面前青年,与琏表哥年纪相似,长相朴素,貌不出众,却说不出的舒服。 林黛玉深深感慨,原来年龄和医术是挂不上钩的,这应该就是书上所说的‘人不可貌相’了,不能因为人家年轻就怀疑人家的医术。 与林如海寒暄了几句,万离看向林黛玉,问道:“这位就是林姑娘吧?” “正是小女。”林如海点头,轻轻拍了下林黛玉的肩膀,说道,“玉儿,这位就是为父跟你提到过的万大夫,还不快去见礼?” 林黛玉芊芊行了个万福礼。 万离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林黛玉,并且在心里感叹,林家真是不会养孩子。不过就是刚出生的时候有些体弱,他们便又是请医又是问药,更倒霉的是请来的大夫还是个不靠谱的,让原本只有三分的不足之症变成了如今的五分,再这般下去,还会继续恶化。 林如海犹在叹气道:“先前曾跟你提过,小女有从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从吃饭时便吃药,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转” 万离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从吃饭时便吃药,这就和从吃饭时便吃慢性□□差不多,就是不大喜不悲整日的静心调养,也活不过二十岁。 “后来夫人的娘家倒是推荐了一个御医”林如海顿了一下,“就是你说是庸医的那个假御医,小女在去京城前,都是他给小女看的病。” 林黛玉一直安静的听长辈们说话,但听到这里时,她不禁睁大了眼睛。 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御医竟然是假的? 可是那个老御医不是母亲求外祖母家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吗?怎么会是假的?是老御医骗了外祖母家,还是外祖母家骗了 林黛玉用力的摇了摇头。肯定不是的,老太太这么疼爱母亲和自己,舅舅舅母也不像是坏人,怎么会欺骗母亲呢?一定是她想多了。 “林大人身体已经无碍,不需要再喝药了。”万离收回手道,“不过在下还要说几句,以后林大人忙于公务的时候,每半个时辰或一个时辰就起来走几步路,也不用走多,一盏茶的功夫即可。适当的走路有助于加强脾胃功能。还有多注意以膳食养身,尽量少吃药物。只要林大人以后没有大病大灾,又谨遵在下嘱咐的话,活到古稀之年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林如海大喜,又是好一番道谢。他这条命等于是捡回来的,活到古稀算是意外之喜。其实只要能活到林黛玉嫁人并在夫家站稳脚跟,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林黛玉在一旁也抿嘴笑的开心,心里美滋滋的同时又有点可惜。如果母亲和弟弟还在的时候能够遇到神医,也许就不会死了。 万离又为林黛玉诊了脉,沉吟片刻,说道:“林姑娘虽说是先天不足,但也算不上什么病症,不过就是身子弱了些,其实是很好调养回来的。老实说林姑娘以前就是娇养的太过,这才会看起来弱不胜衣。” 林如海愣住。在他的认知里,女儿应该是娇养的。而且黛玉本身就体弱,他更是时刻捧在手心里养的。现在竟然告诉他,他之前做的都是错的。就因为他错误的抚养方式,黛玉的身体才会越来越虚弱林如海整个人都不好了。 万离笑道:“林大人也无需自责,大多富贵人家都是和您一样娇养孩子。有时候好好的孩子也被他们养的娇娇气气,风吹就倒似的。” 林如海并没有好受多少,因为想到了他那个没有活过三岁的独子。那孩子比黛玉娇养的更过,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一场小风寒就要了他的命。 他不敢再想下去,忙稳定心神说道:“求大夫一定要救救小女。” “救不敢说,林姑娘只要把往常吃的那些药全扔了,人参之类的补品也少吃,与大人一样,尽量以膳食补养身体。若是可以的话,每日尽量多走些路,能跑一会儿更好。小孩子只要多跑跑跳跳,身体自然而然的就能好起来。” 林如海牢记在心里,又问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情,说道:“小女近来也只吃人参养荣丸,却没想到也是个害人的东西。” 万离闻言,想了想说道:“林大人,可否将林姑娘最近在吃的人参养荣丸予我看看?” 林如海顿时紧张起来,以为那丸药有什么问题,忙命人取了去。 万离拿出其中一粒,闻了闻,又放在嘴里尝了尝,笑了,“果然如此。” “怎么,难道这丸药有什么问题?” 不光林如海紧张,林黛玉也瞪大了眼睛。 “倒也没什么,只不过这里面的人参是用渣末凑了的,因此药效减少了许多,林姑娘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林黛玉攥紧了帕子,咬着嘴唇小脸绷的紧紧的。 林如海很是无语。这事儿不用查也知道是王夫人暗地里指使的。不管她是贪财还是有意坏了黛玉的身体,但黛玉阴差阳错得了福却是真的,他都不知道是该恨她还是还感激她。 林如海又想到,王夫人现在可以将人参养荣丸里的人参换成渣末,以后是不是就能往里面加□□?而为什么不现在放□□,估计是怕黛玉死在了他前面,那林家的财产她们可就一文钱也拿不到了。 贾赦想着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贾琏应该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于是乐颠颠的去寻他,结果一看到他顿时唬了一大跳。那两个黑眼圈大的啊,简直惨不忍睹,若不是相信这里没人给他下毒,他还以为贾琏中毒了呢! “你这是一晚上都没睡?” 贾琏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无语的看着贾赦。突然知道这么多秘辛,又突然知道自己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跌下去的可能,他能睡得下去才怪。 贾赦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蠢,尴尬的摸摸脑袋,说道:“其实我告诉你那些事情就是想让你多长几个心眼,别老二家的说什么话都听,到时候被他们摆了一道你都不知道。” “老爷,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晚了!”贾琏满脸的哀怨,“儿子都已经被他们算计来扬州了。我就算不拿林家财产的一分一毫,等我回去了他们也得把这盆脏水泼我身上。我到时可就真的冤死了。” 贾赦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没事,你姑父好着呢,死不了。” “姑父他没事?”贾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可是他给老太太的信上明明说他快不行了,要见林妹妹最后一面” “哦,那是我教给他的。”贾赦得意的晃了下脑袋,“不这样说的话,老太太可不会轻易放人。你姑母去后,老太太写了好几封信给你姑父,才终于接到了林丫头,哪能这么轻易的就把她送回来。到时候写信来写信去的,又是一阵扯皮。你看你姑父一说要死了,老太太不就迅速的让你把林丫头送回来了吗?” 贾琏受教的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疑惑道:“爹,您还没说你为什么来扬州呢?难道您是想要离间姑父和老太太二叔他们,然后把姑父拉到咱们大房这边”贾琏瞬间阴谋化了。 贾赦尴尬的红了脸,他那时真没想这么多,只想气林如海了。 “这些以后再说,咱们先说点别的。”贾赦生硬的转移话题道,“此事说来话长,得从金陵开始说起” 贾赦的口才不错,说起来跟说书的似的,贾琏听得津津有味,就差瓜子来配合他了。 但听到当贾敏去世后,那些陪房按照他交给他们的信上的指示,冒用林如海的名义在外为非作歹的时候,贾琏象火烧屁股似的一下跳了起来,叫道:“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封信上写了什么。二婶交给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我不过就是个送信的!我冤枉啊我!” 贾赦忙安慰道:“别慌别慌,我已经跟你姑父解释过了,你只是被老二家的给蒙蔽了。你姑父也说相信你是不知情的。不过有机会你还是得跟你姑父赔个不是。虽说你不知情,但你总归是帮凶。” “帮凶?”贾琏气的几近吐血,“这我就成帮凶了?要是姑父不知道内情,二婶再来个装傻,我是不是就变成主谋了?我冤不冤啊!我长这么大,就从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儿,结果掉脑袋的事情一个接一个的找上门。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啊!” “别怕,有你爹我在呢!”贾赦一腔慈父情怀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看老二家的阴谋不都被爹给化解了吗?” 贾琏幽怨的看着贾赦,“这是知道的,没被发现的我已经跳进去的坑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贾赦也没了办法,只好道:“没事,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墙头自然直。我总归是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只等着继承荣国府就好,别的就不用多想了。” 贾琏一瞬间觉的贾赦的形象高大了许多。其实仔细想想,什么家破人亡c忍辱负重几十年朝得贵人相助报仇雪恨什么的,跟戏文里最后成为大赢家的主角简直是一模一样得经历。难道他爹其实是个大智若愚深藏不露的能人? “哼!老子就是把荣国府给毁了,也不会让二房据为所有!” 贾琏:看来是他想多了。 暗卫非常尽忠职守,把紫竹院和富贵荣华院发生的事情汇报的很及时也很全面。 林如海那边和水靖猜想的差不多,各种温情与眼泪。林家丫头瞧着是个聪明的,不过就是心思有点重,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事情让她操心。 贾赦那边却比水靖想象的还有意思。贾赦两父子实在有意思的很,贾琏的反应也极有趣。 于是水靖让暗卫声情并茂的将当时的场景细细说来。 暗卫很苦恼。他学了武功学了暗语学了如何侦查和打听情报,诸如天文地理也涉及了一些,但就是没学过说书。虽然也曾听过,但他们暗卫一向信奉沉默是金,对于口才什么的,真的是一窍不通啊。 暗卫说的干巴巴的,水靖听得一点也不过瘾,挥手叫快要为难死了的暗卫下去继续工作,心里想着也是时候该见见他们了。 贾赦和林如海当天晚上就接到了通知,让他们次日巳时携子女拜见水靖。 贾赦看着贾琏脸上的两个黑眼圈连连叹气,“也不知道你这两个黑眼眶子明儿能不能消失?” 贾琏高兴的同时还有些胆颤,没办法,瑞亲王留给他的阴影实在太大了,“老爷,王爷是什么样的,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身高八尺青面獠牙吗?还有人说他的手不是普通人的手,而是抓魂钩,一爪子就可以掏出人的心脏” “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瞎说。”贾赦赶忙捂住他的嘴巴,“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吗?青面獠牙的那是鬼,这都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乱传的,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贾琏眨眨眼睛,真想叫他爹去调查一下他们俩中谁才是喜欢“瞎起哄和乱说话”的那一个。 贾赦以为贾琏听懂了就放下手,道:“总之你明天规规矩矩的表现好点,若是爷能对你留下好印象,我去给你求个外放的官也容易些。” “外放?” “不外放你还想给老二家的当管事啊!”贾赦没好气道,“一开始官职肯定高不了,但就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你也得用心了做,有实权的总比你身上那个虚职要好的多。爹相信你,只要你好好干,肯定能升到高位。至于荣国府那边有我呢!你安心的在外面做官,我也能没有顾忌的收拾那些人。” 贾琏听的又是一阵感动。 贾赦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这话只对你说,你别往外倒了去。我跟爷自小一起长大,爷大多时候都很好相处的,只除了背叛。只要背叛一次爷就不会再给机会。当年忠义亲王的事儿你也知道,若不是朝廷还要运作下去,朝堂上估计要赶走许多人 。王爷应该想大换血的,估计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找不到这么多替换的人。你仔细瞧瞧,那些对忠义亲王忠心不二的比如你外祖母家已经全都起复了,而那些参与过暗算忠义亲王或是冷眼旁观的还有对太上皇忠心的,却无声无息的被贬官罢职。你道是为什么,因为已经找到了取代他们的人。所以朝廷现在是急需用人的时候,爹当了大半辈子的纨绔,也有自知之明,就不往里面掺和了。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又有能力,你外祖母家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也会帮你,爹已经把效忠皇上这条路给你打通,剩下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 贾琏不由一阵激动,热血沸腾。只要是有追求的男人谁不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贾琏潜意识里其实还挺有追求的,也想感受一下高处不胜寒是个什么滋味。只是以前没人给他机会,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贾赦也在摩拳擦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贾政知道琏哥儿成为大官时候的表情了。哼!到时候气不死你这个做了大半辈子从五品的员外郎。 另一方面,林如海也在跟林黛玉交代规矩,提点各项事宜。虽然他心里清楚林黛玉是个知规懂礼的,但在荣国府那个没规矩的大染缸里待了一年,林如海委实没那个信心,要知道近墨者黑实在太容易了。 唠叨完后,林如海又笑着安慰道:“其实王爷人挺和善的,虽然有些不好的传言,但你不必害怕,只要规矩对了,王爷是绝不会为难你的。你就像以前在家时见爹爹的旧友那样就行。” 林黛玉笑道:“爹爹放心,玉儿不会让爹爹丢脸的。而且玉儿一点也不怕王爷,其实还有点好奇。” “哦?”林如海来了兴趣,“好奇什么?” “嗯”林黛玉歪头想了想,“女儿觉的王爷应该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大家知道的事情,大都集中在那一年里,在这之前和之后,却少有王爷的消息。女儿猜测,王爷应该是喜欢闲云野鹤生活的。但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女儿觉的应该和忠义亲王的死有关。听说王爷与忠义亲王的感情很好,虽是爷孙辈分,却像兄弟一般。嗯戏文里不是说过吗?为了兄弟可以撒头颅抛热血。王爷能够为了忠义亲王做那么多的事情,肯定是个重感情的人。一般重感情的人,大都不是坏人。而且只要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的。” 林如海震惊,实在太震惊了。没想到林黛玉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地,他自己尚且还不敢像她这般肯定。 见林如海迟迟不言语,林黛玉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弱弱道:“爹爹,女儿是不是多嘴了。对不起爹爹,以后女儿不会妄议这些事情了,您别生气。” 林如海反应过来,忙道:“爹爹刚才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生气。你只告诉爹爹,这些事都是你自己想的?” 林黛玉偷偷看了一眼林如海的脸色,见他确实没有生气,才点点头。 林如海想了想又问道:“但是你不觉得王爷那个时候太过残暴了些吗?听说那阵子京城地面上的血,大雨冲了三天三夜都冲不干净。” 林黛玉到底是个小姑娘,一听见血腥脸立刻就白了,不过嘴上却说道:“《论语》里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既然选择伤害别人,那就应该承担被别人报复的后果,怨不得别人。” 林如海再一次被震住的同时,心里却有些遗憾黛玉是个女儿身,再有见识以后也只能被困在后院的一亩三分地里,不能作为。 林黛玉又羞涩的一笑,道:“其实最重要的是,爹爹以前和王爷没有过交情,他却允许爹爹住在这里,还让万大夫给爹爹治病。所以女儿觉的,王爷一定是个大好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 紫竹院和富贵荣华院分别位于南北两个院落, 沿着路向前走,两条蜿蜒小路在前面汇合成一条大道。这条大道直通水靖所居的正院。 而贾赦父子和林如海父女就在丫鬟的领路下于两条路的交汇处相遇了。 都是自家亲戚, 没什么好避讳的, 于是双方见礼叙过。 贾赦和林如海因为骨肉重逢都欢喜非常, 又加之这段时间的相处倒也艰难的找出了些共同话题,因此相谈甚欢。 林黛玉好奇的瞧贾赦,心中甚是疑惑,不明白在金陵养病的大舅舅怎么到扬州来了? 贾琏则老实的低头看地上的光影。虽然他爹说过姑父不怪他,但到底做了帮凶, 即便不知情, 他也心生愧疚。 一众人步至正院正厅前,有门口丫鬟进去通报, 贾赦和林如海趁着这会儿功夫, 又提点了贾琏与林黛玉几句。 其实贾赦和林如海有些过于紧张了, 水靖今天心情很好, 全身上下都透着欢喜。 见水靖眉飞色舞,侍立在旁的文东延笑道:“夫人还有三天才到呢,主子现在就高兴成这样, 若是见到夫人岂不是要晕了?” 水靖忙收敛了嘴角,瞪他一眼, “胡说什么呢?爷是想着可以吃到望月的手艺了。” 文东延轻摇鹅毛扇,笑而不语, 脸上却是“主子您就装吧”的表情。 水靖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幽幽道:“不知道夫人这次有没有姑娘要介绍给你, 你觉的呢?” 文东延鹅毛扇瞬间僵住,一张俊脸微微有些扭曲。 说话间,丫鬟进来通报,说贾赦等人来了,水靖点头示意他们进来,文东延重新摇起鹅毛扇,嘴角虽然也扬了起来,但略显僵硬。 贾赦与林如海领着孩子进来后,抢先一步,以国礼拜见,贾琏及林黛玉则老实的跟在他们后面磕头请安。 文东延不慌不忙侧过身子。 水靖抬手让他们起身,不动声色的打量林黛玉与贾琏几眼。 林黛玉低头恭敬的肃立在旁,看不清长相,只是身量娇小,体态羸弱,一看便知不甚健康。 念在林黛玉昨儿说他是好人的份上,水靖决定就不吐槽林如海养孩子的方式了。 再看贾琏,也是垂着头,身材颀长c挺拔,散发着一股公子哥的风流气质。贾母他们倒是没有故意将他养成猥琐粗鄙的模样,就不知是心生不忍还是觉得他没有威胁了。 水靖挥挥手,两个丫鬟将早就预备好的赏赐端了上来,林黛玉和贾琏很有礼貌的双手接过谢了恩。 赐座,上茶,水靖又象征性的问了些问题,诸如多大了,可曾读过什么书,等等。 闲聊了片刻,水靖总算看清了他二人的长相。 林黛玉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定然风华绝代。可惜两弯笼烟眉似蹙非蹙,一双含情目似喜非喜,这是典型的‘神不足’之相。一般‘神不足’者,容易早夭。而早夭的原因,只看她眉毛便知。眉毛清秀,多心思细腻,但眉头有意无意的微微蹙着,表示她心思过重,容易多愁善感,用大白话讲就是喜欢瞎琢磨。 贾琏倒是挺俊秀的,比贾赦年轻的时候还俊俏三分。忽略那淡淡的黑眼圈不谈,他两眼却可见些许的阴气,有破败祖宗基业丧失钱财之疑。而且他眼白带粉红,眼肚下面还有一条桃花纹,说明他好色又容易招惹烂桃花,容易听信女人之言而惹上是非官司。 这表兄妹俩面相不一,却有个共同点,都是生在富贵之家,日后命运多有坎坷,结局不甚如意。 不过面相虽然与命运有着密切关系,但却会因本人的心性和外界环境的影响而改变。比如林如海的早亡之相,已经随着身体的康复而消失。 而林黛玉小小年纪便如此多愁善感,应与家里人有关。 林黛玉自小就生的体弱多病不说,下面还有个小她两岁的同样体弱多病的弟弟。自古以来男子的地位重于女子,又年幼者较得宠,林如海夫妻的心思肯定多放在小儿子身上,既是如此,那林黛玉能获得的父母关注就少了许多。她又是个极懂事的性子,明白年幼的弟弟比她更需要父母的照顾,也知道父母照顾弟弟已经筋疲力尽,所以她会尽可能的不给父母增添忧愁。可一旦这样,就只能苦了自己。 水靖尤记得,水阑每每被太上皇的偏心而委屈的样子。又因为不想让他母后担心,只能躲在被窝里或隐蔽的角落里偷偷的哭,等恢复正常了才敢去见他母后。不过水阑的身边好歹还有自己,自己还能开解他,顺便帮他报个小仇。 而林黛玉,身边除了丫鬟就是嬷嬷,连个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估计就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哭,遇事也只能靠自己瞎琢磨。两岁到五岁间,有弟弟分她的宠爱。五岁时,弟弟死了,贾敏也伤心的病倒了。唯一的儿子死了,传宗接代的压力,再加上病病歪歪的,贾敏估计也没心思照顾林黛玉。如此缠绵病榻一年,贾敏撒手人寰。六岁大的林黛玉才刚过热孝,就被林如海送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外祖母家。荣国府又是个人口复杂c主子奴才乱做一团的地方,勾心斗角更是时有发生,林黛玉去那里,等于绵羊进了狼窝。 小小年纪就把悲欢离合皆尝了一遍,也难怪会心思重。 好在现在已经回了林如海身边,又得到林如海的满腔父爱,林黛玉眉宇间隐隐有了些孩童的活泼。以后只要尽可能的分散她的注意力,在她还没来得及悲伤的时候就用别的事物吸引她的注意力,或是给她多些事情做,让她繁忙起来,也就没那功夫胡思乱想了。 只是不知道林如海忙起公务的时候还有没有精力过问这些事情了。 至于贾琏,水靖很无语。容易听信女人之言而惹上是非官司,他还真是应验的彻底。也不知道那王氏究竟给他挖了多少坑,他们知道的就已经三个了,还都是砍头或发配的大坑,水靖觉得,光是把这些坑找出来再一一填上都要花费不少功夫。 好在瑕不掩瑜,贾琏办事能力不错,又有些小精明,水靖倒不介意给他寻个官做。只是官/场上的人最喜欢使用美人计,好点的找个教坊司的姑娘,差点的直接将扬州瘦马充做自己的义女,然后四处送人。有些是为了讨欢心,有些却是为了打探消息或是帮自己吹耳边风,前者还好,后者却容易惹上麻烦。贾琏又是个好色的,还对女人耳根子软,若是不把他□□成‘美色在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性子,将他送到官场上就是变相害了他。 可惜怎么□□却成了大问题。水靖身边没有好色的,曾经倒是逮到一个害过不少良家女的采花贼,不过他直接叫人把他那害人的玩意儿给割了,连教导都懒得教导一句,洗心革面的机会更是想都别想。但对贾琏却不能这样吧,而且贾琏也没强/迫过女子,他们都是两厢情愿的。 水靖暗叹一口气。这种难题还是交给贾赦操心去吧。至于贾琏能不能定下心性,就看他更喜欢女人还是更喜欢权利了。 贾琏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太监窝里转了一圈,犹在说着各种讨巧的话,却又不显得谄媚。 贾琏随了贾赦的厚脸皮,又是个天生的自来熟,两盏茶的功夫就大致摸清了水靖的脾气。为了能让水靖留下好印象,他自是像打足了鸡血一样,各种舌灿如花,极力的讨水靖的欢心。 贾赦斜着眼睛惊讶的看着贾琏的三寸不烂之舌,知道贾琏口才好,却没想到好成这样,心里不觉有些骄傲。 林如海也很诧异。心说贾赦是个直脾气,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个半死,他的儿子贾琏倒是伶牙俐齿,几乎都是他在恭维,却没说错过一句话,夸了半天,楞没一个词是重复的。林如海倒不觉得贾琏抢了林黛玉的风头,林黛玉是女儿家,在场的又都是男性长辈,若是跟贾琏那般会显得不庄重,只要能大大方方回答问题就行了,别的不需多说。而且贾琏聪明是个好事,看贾赦的样子,应该是想要贾琏入朝为官的。所谓朝堂有人好做官,只要贾琏不犯大错,以后应该会官员亨通。林黛玉没有兄弟,若是能有个有能耐的表哥也不错,总归会让婆家另眼相看。 不需要多说话的林黛玉却在好奇的偷眼瞧水靖。因为水靖被称为嗜血王爷,林黛玉虽然觉得不是,但难免在心里以为他是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粗手大脚,说起话来声音大的可以掀翻房顶的人。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因为戏文里的被误以为是坏人的好人都是这种扮相。却不想眼前的王爷,清新俊逸,温文尔雅,眉眼带笑,一看就是性子极好的,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冤枉他。 林黛玉目光移开的有些晚,恰巧和水靖对了个正着。她慌忙把头垂的低低的,小脸通红欲滴。 水靖莞尔。林黛玉瞧着挺老实的,内里却还有些淘气,到底是个小孩子。 一日下来,宾主尽欢。 不想到了半夜,文东延却被下人给叫醒了,说水靖梦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三十二章 水靖被梦魇了? 文东延怔了怔, 急忙披了件外衣跑去水靖的房间。 上次水靖梦魇还是忠义亲王出事的那一回,这次不会宫里又出什么事了吧? 这么一想, 文东延更急了。 万离先到一步, 正在给水靖把脉, 水靖好似还没缓过神来,愣愣的,一脸呆滞。 文东延却是松了一口气。脸色没有苍白,额头也没有冷汗,看来没梦到谁死了, 只是梦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 “主子脉搏急促, 应该是受惊过度所致。”万离起身道,“文先生, 我去给主子煎副安神药, 这里就交给您了。” 文东延点头, 目送他离去, 方坐下问道,“主子,您怎么了?梦到什么了?” 水靖茫然的抬起头, 怔怔的看着他,张了张嘴, 没做声。 文东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家主子一向胆大的很,心理承受能力又强, 有什么事情能把他惊成这个样子的? “要不您先喝杯茶压压惊?”他说着递过茶杯。 水靖恍惚的盯着茶杯片刻, 终于接过喝了一口, 神情不再板滞,却也颇为古怪。 “爷好像梦到儿媳妇了” 这下轮到文东延完全愣住了。 屋顶瓦片也传来几声轻响。 “你说” 文东延忙打断道:“等等,您刚刚说什么,儿媳妇?是属下想的那个意思吗?” 水靖莫名其妙,“‘儿媳妇’还有别的意思?爷怎么不知道!” 文东延咽了咽口水,很是艰难的说道:“那属下大胆的问一句,您有几个儿子?” “爷就一个儿子”水靖猛地跳起来,瞪大眼睛紧张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有几个儿子,你想害死爷啊!?这话若是传出去让夫人知道了,爷可跟你没完。”他又抬起头,“还有上面那几个给爷听好了,都把嘴巴给爷闭紧点。” “所以您说的是少主?” 水靖扫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一脸鄙视。 文东延摸了摸额头,站起来道:“属下好像还没睡醒,耳朵都出问题了。主子您先歇着,属下明儿再来。” 水靖也不鄙视了,忙拉住文东延,“爷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快过来帮爷参谋参谋!” “这事儿好像不在属下的职责范围内吧。”文东延无奈道,“主子,属下斗胆直说一句,您就别瞎折腾了,少主肯定不会乖乖听您的安排的。” 水靖有些尴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文东延紧闭嘴巴,一脸“主子您醒醒吧”的表情。 水靖气:“是得罪他还是得罪爷,你选一个吧!” 文东延:“” 水靖:“” 文东延:“” 水靖:“” 他好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所以能不能把刚才的问题收回来? 见水靖一脸郁闷加点委屈的表情,文东延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给他找了个台阶,道:“属下记得您曾经说过,少主姻缘坎坷艰难,是孤独终老的命格,当时夫人还发了好大的火” 水靖心有戚戚的点点头。 不仅直接把他胖揍了一顿,还将他赶去了书房,最后还是他死皮赖脸的才把自己的铺盖搬回了卧房。 “少主自小时候起也确实不怎么喜欢女人,甚至还带点些微的厌恶,所以跟在他身边伺候都是男子。属下记得,夫人还曾担忧少主可能喜欢男子。后来见他对男子也不过是不讨厌,方才作罢。” 水靖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他夫人怎么想的,难道不喜欢女人就一定会喜欢男人吗?这其中根本没有因果关系好不好。 说起来,他儿子水沐的面相其实极好。天庭饱满,五岳朝拱,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相。只是夫妻宫上什么也没有,无论是吉星还是恶星,都不见半个。幼时没有也罢,但长到十四岁还没有的却是极少。还有他的八字,四位纯阳,也是富贵双全,而且遇事逢凶化吉,妖魔不近,一生顺遂至极。可惜纯阳太旺,宅中女人有失,为孤命。其实古书上有记载,这是极适合修仙的命格。但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说。 “其实”水靖吞吞吐吐道,“爷都不知道儿媳妇是男的还是女的” 文东延吃了一惊,“您是没看清少夫人的长相还是忘记了?” “记倒是记得很清楚。”水靖默然片刻,幽幽道,“可爷连‘它’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文东延:“” 原来水靖睡去后,不觉朦胧中到了一个山谷里。此处雾气缭绕,绿树环荫,犹如仙境。 水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除了他以外周围没有一个人在。明知道有人恨得咬牙切齿想要杀了自己的情况下,还甩开人单独行动,那不是傻就是蠢了。水靖自问不傻也不蠢,所以从不单独行动,虽然平日里看似是一个人,但实际上他周围至少有三个暗卫在暗地里保护。 但水靖却不知道这梦是什么样的。他四处看了看,周围景色一样,也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走,于是便找一半米高的石头坐了上去,右手托腮抵在膝盖上,又打起了瞌睡。 反正该来的迟早会来。 果然,不多时,从随意垂着的左手上传来一阵冰冷的湿意,水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头麋鹿跪趴在自己跟前,用它那小小的黑鼻子轻蹭他的手背。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麋鹿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起来又温顺又无害。 那麋鹿见他醒了过来,立刻站起来,转过身向前跑了几步,又停下来,转头盯着他看。 好像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水靖也默默的看着麋鹿。如此对视了一会儿,他最终认命的站起来。 看来下次做梦的时候应该把暗卫也带上,也免得自己跑这一趟。 水靖很淡定,目不斜视的慢慢挪着步子,麋鹿只得跑个几步停下来回头看他,等他追上来后,又重新跑几步。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来到一条河边。那河深不见底,河面粼粼波光,如星光闪烁。 那河岸边还站着一男一女,看不清样貌,只知男子墨发如玉,一袭白玉袍,周身散发冷冽的气息。那女子蹁跹袅娜,应是美人无疑,此刻却摇摇欲坠,也不知说了什么,那男子回道:[对本君来说,男女无别,仙魔无别,人畜无别。汝在本君眼里,与那株绛珠草无异。] 嘴巴真毒!这是水靖第一个想法。 女人真可怜!这是水靖第二个想法。 这出戏可真够俗的!这是水靖第三个想法。 画面一转,男人女人消失,独留那株绛珠草,在微风中娇娜多姿。 忽而绛珠草脱离土壤慢慢升起,在微风中摇曳着飘向远方。 水靖坦然受之。毕竟在梦里,一切皆有可能。 麋鹿循着绛珠草的影子又开始跑起来。 水靖无奈,也跟了上去。虽然在梦里不会感到疲惫,但他觉得心好累。 那绛珠草飞过河川,穿过丛林,越过山谷,来到一广阔无垠的田野之上。 田野青草漫漫,只是有两株枯木矗立在当中,显得尤为碍眼。 那绛珠草却是摇晃着飘到了枯木之上,化作一围玉带。而就在它化作玉带的那一刻,田野中百花宛若被什么唤醒似的,尽数绽放。 水靖:[] 这梦做的还挺诗情画意,只可惜他文采水平有限,没有对景觅诗的雅兴。 正感叹着,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等稍稍清醒的时候,水靖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家里正院的堂屋里,与他夫人一起,端坐在高位。 [瞧你,都乐傻了。不过这也难怪,咱们沐儿终于把媳妇给娶回来了。] 震惊,实在太震惊了,水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急问道:[沐儿娶媳妇了?是哪家的姑娘?] 水靖突然觉得,他做这场梦的原因可能就是为了告诉他未来儿媳妇是谁,以扭转他儿子孤独终老的命运。 [你知道还问我?瞧,他们不是已经来了。] 水靖闻言赶忙回过头,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即便是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他也可以凭着长相掘地三尺,把人给找出来。 可他看了半天,眼睛都要抽筋了,也只看到水沐一人。 [沐儿,你媳妇呢?]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它’不就在这儿?]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水靖的表情十分严肃,“就是那围玉带!先前挂在枯木上的玉带!然后爷就被吓醒了。” 文东延听得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说说看,爷就是不要儿媳妇,也不能让一围玉带做我的儿媳妇吧!这不是笑话吗?” “” 水靖吐槽完,又殷切的看着文东延,问道:“所以你觉得,这个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属下觉得”文东延终于缓过神。 “恩?” “属下好像还是没有睡醒,这都是梦,明天醒来就不会记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三十三章 “外甥先前不明事理不辨是非, 连累姑父惹上官非清名受损。外甥实在难辞其咎,特来向姑父请罪。” 贾琏背着个拳头粗的木棍, 双膝下跪, 双手按地,头紧贴地面。 “琏儿你这是做什么!?”林如海大惊, 忙大步上前将贾琏扶起来, “姑父已经知道那些事情同你无关,你又是被蒙在鼓里的,姑父怎么会怪罪于你?” 贾琏却没有半点如释负重,仍神情郑重的自责道:“即便不知情,外甥也实实在在的做了帮凶。而且那些冒用姑父在外为非作歹的又是从我们荣国府出来的,外甥作为荣国府管家的, 驭下不严, 此其罪一;当日姑母病逝, 外甥真心祭拜, 却不想被人利用,若是姑母知道了, 怕是在地下也难安生,此其罪二;姑父将表妹托付于我们荣国府, 我和媳妇儿却没有好生照顾, 表妹不仅名节差点受损,那人参养荣丸竟还是差药, 表妹没事是运气, 否则就要亏损身体了, 此其罪三。以上三条罪,外甥着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说着解下身上木棍,双手捧给林如海,又跪地道:“姑父把外甥当做晚辈,不忍责罚,外甥却不能当做没那些事儿。因此,外甥恳请姑父用这棍子将我打一顿,如此外甥才能心安一些。” 林如海不觉惊的向后退了一步。 人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说的就是小事不注意会酿成大乱子。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是如此。 就比如夫妻之间的情感,成婚之初也许是“同声若鼓瑟,合韵似鸣琴”,但若因不起眼的小事吵得多了,或是给其中一方心里种下疑心的种子,这种子便会生根发芽,想拔都拔不了,夫妻的感情自然而然就会淡漠。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恩爱夫妻最后行如陌路。 贾琏想的很清楚,虽然林如海相信那些奴才做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也知道林妹妹在荣国府住哪里吃什么不是他可以过问的,但心里肯定仍会对他有些许的不满,更别说他这次来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帮他们贾家侵吞林家财产的。 现在也许看不出来什么,但万一林如海以后把这点子不满爆发出来,暗地里给他使个绊子什么,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贾琏可不觉得林如海是善男信女,能在江南做这么长时间的巡盐御史,没点手段肯定早就被人吃了。再加上林如海又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官,应该也有不少人脉。 他不想与林如海有矛盾,因此就要趁着林如海心中那颗不满的种子还没生根发芽之前就将它给挖出来,如此更有利于以后的发展。 反正也就是跪一跪挨几下棍子,以前又不是没挨过板子。那时候都挺过来了,更不用说是现在。 好不容易可以做个好爹的贾赦很是心疼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贾琏。一开始听说贾琏要这么请罪的时候他是极力反对的。他觉得,有瑞亲王和张家在,林如海便是不帮忙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贾琏一再坚持,他才不得不同意。 贾赦觉得这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实在有些难受,见林如海惊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秉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直接将棍子自己手里,指着贾琏吹胡子瞪眼道:“你说说你干的那都叫什么事儿!你爹我听着脸上都臊的慌。得亏你姑父和你表妹没出事儿,要不你连跪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怪不得都说不打不成器,我看你就是被打的太少了。只有把你狠狠地打一顿,我看你才能记住这些教训!” 就在众人以为贾赦要帮林如海狠狠教训贾琏的时候,不想贾赦却把木棍往林如海手里一塞,大义凛然道:“妹夫,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众人:“” 林如海哭笑不得。 “大舅舅真是有趣。”林黛玉捂着嘴笑道,“那爹爹后来有打琏表哥吗?” “打是打了,不过也没真打,只象征性地打了几下。”林如海笑道,“我若是不打的话,你琏表哥只怕心里面也不踏实。” 说完,林如海不禁在心里感叹。作为一个官场上的老油子,贾琏那么做的用意他一清二楚。不过他倒不觉得贾琏心有算计,反而更觉得他是那种天生适合官场的人。弯的下腰,拉的下脸面,这点连他都不一定能做到。如贾琏这般,在官场上定可以如鱼得水。 “大舅舅恐怕要心疼死了。以前在外祖母家的时候还真没发现大舅舅对琏表哥这么好。琏表哥真是有福气。” 林黛玉语气里带着些许的羡慕,林如海听出来了,大手抚上她的头顶,道:“爹爹也会对玉儿很好的,我们玉儿也会是有福气的人,比你琏表哥还要有福。” 林黛玉心里那点子羡慕瞬间不见,高兴道,“谢谢爹爹,不过玉儿只要爹爹在身边就已经很好了,不用大的福气。” 林如海哈哈笑了起来,“好好,只要你不嫌弃爹爹,爹爹就一直陪在你身边。” “老远就听到如海兄笑的声音,不知是何喜事让如海兄这般高兴?” 林如海看向来人,喜道:“东延兄,你来了。” 文东延缓缓走着台阶,步入凉亭。 紫铜香炉袅袅生烟,香气袭人的同时又能驱逐林中的虫蚁。中央石桌摆着个棋盘,上面棋子遍布,黑白分明。 林黛玉忙站起来,行礼道,“见过文先生。” “使不得,快起来。” 林如海父女久别重逢,肯定需要时间单独相处,文东延自己也有一堆的事情要做,因此自林黛玉来后,他一直都没有过来拜访。说起来,这还是除了水靖召见那次外,他第一次见到林黛玉。 林如海笑道:“哪有什么使不得的。你我同窗又是好友,我的女儿不就是你的侄女吗?你是她长辈,她自是要行礼的。” “那文某岂不是占了大便宜,竟然白捡了一个侄女?” “我家玉儿有一个状元做伯伯,等于又多了一个人疼她,这便宜还是我们占的多,不亏不亏。玉儿,还不快去拜见你文伯伯。” 林黛玉闻言笑着又行礼道:“侄女见过文伯伯。” “好孩子,快起来。”文东延虚扶林黛玉起来,对林如海笑道,“你看我突然多了个侄女,却没有准备见面礼,这若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死。” “你愿意认她就已经足够了,见面礼什么的有没有都无所谓。”林如海仔细打量一下文东延,“看你样子好了许多,刚来的时候可是愁眉苦脸的。你以前还经常劝导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再烦心也没有用处,你倒是给忘了?” 文东延叹了一口气,“连桥头都没有,船上哪直去?”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棋具,“侄女喜欢下棋?我那正好有暖玉做成的棋子,等我回去就叫人送过来,就当是给侄女的见面礼了。” 林黛玉询问的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没想到文东延这么大手笔,忙道:“这也太贵重了,她一个小孩子,不需要这么贵重的礼物。” “礼只有合适的哪有贵重的?”文东延笑道,“侄女喜欢下棋,又有些畏寒,那暖玉的棋子正合适。” “我这是怕你现在送这么好的东西,等到玉儿生辰的时候就没东西送了。”林如海戏说道。 “哦,难道马上就是侄女生辰了?若是的话,看来我这个当伯伯要好生准备一番了。” “看来要等很长时间才能敲诈你了,玉儿的生辰是二月十二,还早的很呐。” “二月十二,真是个不错的日子,那天不正好是”文东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看向林黛玉,眼里满是震惊。 水靖这两天心里很烦,瞧谁都不顺眼,尤其是文东延那厮,这两天竟然以忙于公务的名义各种躲着他。不过就是让他分析一下梦里的“儿媳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必要连见都不敢见他吗? 水靖的脾气也上来了,心说文东延有本事就躲着一辈子不见他,否则的话,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正气着呢,丫鬟进来说文东延求见。 “不见!”水靖咬牙说完,又想起他要给文东延颜色瞧呢,忙又让丫鬟把人喊了进来。 水靖阴沉着脸,努力让文东延感受到自己散发出来的浓浓戾气。 不想,文东延进来后不仅没有感受到他的戾气,反而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水靖火气更旺了,脸也更黑了。 “属下见过主子。” 水靖冷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搭理他。 文东延浑不在意的起身,找张椅子坐下,摇着鹅毛扇,貌似诧异道:“主子心情不好?” 水靖回过头,神情阴郁地瞪着文东延。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利剑地话,文东延早就已经万箭穿心了。 “文东延” 他正准备狠狠的将他训斥一顿,文东延却突然插话道:“主子,属下已经知道少主夫人在哪里了。” 水靖一怔,一下忘了自己的打算,问道:“在哪?” 文东延正要开口,水靖又阻止他道:“等等,爷先做个心理准备。”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道:“好了,你说吧,你先告诉爷,爷的儿媳妇是不是人?” “什么儿媳妇?”一抹蓝色的身影从打开的窗户跳了进来。 水靖和文东延心头一惊,待看清来人时,水靖不由扶住额头,哀叹道:“夫人,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不走窗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三十四章 “窗户自然要用跳的, 门才是走的。”沐沅挑了挑眉, 理直气壮道。 她原就长得明媚秀美, 眉宇间又带着一股英气, 这一挑眉, 尽显恣意洒脱之态。 水靖:“”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有一种说法, 朝堂之外就是江湖。朝堂和江湖是两个互不干涉的地方。 水靖当日为了远离朝堂, 便去了江湖闲游。 虽然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但好在身边有人保护,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水靖终于遇了一次险, 不过还没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就被人英雄救美了。 这个救他的英雄就是他的夫人,武林世家无争山庄的大小姐,沐沅。 相遇的过程很俗,还是会被嗤之以鼻的那一种, 却不妨碍水靖对沐沅一见钟情。 说起来, 他的追妻之路比贾赦还惨。贾赦的岳父和舅子只是嘴皮子厉害, 他的岳父和舅子却是拳脚上功夫厉害。水靖每每想起来, 都浑身酸疼。 “娘~娘~颜儿爬不上来~娘~” 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就见沐沅跳进来的窗户处,两只手背带肉窝窝的小胖手正紧紧抓着窗棂。因为人太小了, 还没窗户高, 因此跳起来的时候只能看见两个小辫儿在窗户外一甩一甩的。 “你怎么把她也给带过来了?”水靖忙跑过去。 五岁大的小女孩圆胖富态, 一看到水靖大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形,娇憨可人。 “爹~”软软的声音,甜进了人心里。 水靖“哎”了一声,弯腰把她抱了进来。 “娘~您刚刚都把颜儿给忘了~”水颜委委屈屈的指责道。 “哎呀,娘的小心肝儿。”沐沅将她揽进自己怀里,狠狠亲了一口道,“都怪你爹,把娘吓了好大一跳,娘就把颜儿给忘了。” 水颜闻言立刻转头皱皱小鼻子,“爹,都怪您。” 水靖:“” 文东延早就站了起来,看够了好戏才一一行礼,问道:“属下记得夫人的马车应该明儿才到,所以夫人这是先行一步?”能把偷跑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的也只有他了。 “嗯嗯。”水颜使劲点着小脑袋,“娘说要看爹爹有没有背着她做什么坏事,所以要在爹爹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跑来看一眼。哎呀!娘!咱们好像露馅了!爹会不会生咱们的气啊?”她紧张的瞪大眼睛看着沐沅,又快速的转头看了眼水靖,点头道:“爹爹的样子真的不高兴。” 沐沅蹭了蹭她额头,“没事,你爹不会也不敢生气的。”她又看向水靖,问道,“是不是啊?”拖长的声音出满了威胁。 见水颜担心害怕的模样,水靖脑袋转得也很快,忙道:“爹爹不是不高兴你,是不高兴你娘。爹爹怎么可能背着她干坏事,你娘竟然不相信爹爹,爹爹能不生气吗?不过爹爹因为看到你们很高兴,所以就不生气了。” 水颜到底年纪小,见水靖笑了,也笑了起来,“嗯,爹爹不生气就好。” 沐沅笑道:“颜儿,出去寻你朔月姐姐玩,娘和爹爹还有万先生有事情要说。” 水颜是个很懂事的孩子,闻言立刻点头让沐沅把她放下来,迈着小短腿向外跑去,经过文东延的时候停下来,扬起小脑袋问道:“文先生,我是不是又长高了许多?” 这个年龄的孩子肯定每天都有长高,但水颜身子胖乎乎的,肉眼却是看不太出来她的身高,文东延弯腰笑道:“嗯,是长高了,小姐很快就能赶上少爷了。” 这是水颜最喜欢听到的话,她一下高兴的乐出了声 水颜离开后,水靖立刻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阿沅,你一个人带着颜儿赶路,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还有跳窗户,颜儿刚才就想学你的,只是没那个条件。你说这屋里外一有外人在像什么样子?” “放心放心,我就是知道屋里没外人才进来的。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啊,还有朔月和弦月呢!有她们两在,一般人根本不能靠近。而且”沐沅嘴角露出微不可查的弯曲,“你就不想我?” 想自然是想的,但文东延还在这,水靖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想”,正要含蓄的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不想文东延却抢先一步说道:“属下之前问过主子,主子说他比较想念望月做的菜。” 水靖使劲的摇头,哪还记得刚才的不满,只觉得他夫人的目光好恐怖,文东延那厮好歹毒。 “是吗~”沐沅笑得意味深长,“不过真是可惜啊,望月明天才能到呐~” 水靖冷汗直流。 “算了,这事儿待会儿再跟你算账。还是先说说儿媳妇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还说咱们沐儿是孤独终老的命格吗?”沐沅说着又没好气的白了水靖一眼,“文先生,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 “此事就要从主子的梦开始说起” 文东延的口才比水靖要好的多,沐沅听后也懵的恍了神,半晌才回过神来,“什么意思,我儿媳妇是个玉带?” 水靖忙问道:“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找到‘它’了吗?‘它’在哪?” “主子善于测字,却是当局者迷。两株枯木,木上悬着玉带。两个木为林,您再将玉带倒过来?” “是林家丫头?”水靖惊呼。 沐沅皱眉,“你们打什么哑谜?”不过下一刻她又高兴起来,“丫头?是小姑娘吗?软糯糯的小姑娘?” 文东延回道:“是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闺名黛玉的,年方七岁,如今正和她父亲一起住在紫竹院里。” “只从名字来说会不会太牵强了些。”水靖很清楚自己的‘测字’有多少水分。 “主子可还记得,那玉带落在枯木上时百花盛开?林姑娘的生辰恰好是二月十二花朝节,百花仙子的生辰。” 沐沅当时就想冲过去看未来儿媳妇是个什么模样,却被水靖给拦住了。 水靖表示,满宅子的人都知道她是明日来,现在大部队还没到呢,她突然出现岂不是会把人吓一跳?万一林黛玉被吓病了可怎么的了?还有林家是书香门第,规矩十足,她如果不按规矩出现,容易给未来亲家林如海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万一他不愿意把闺女嫁给咱儿子怎么办? 沐沅想想也觉得有理,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她只好强忍着好奇心,多等一天。 次日,马车快到的时候,沐沅带着水颜等人回归了大部队里,水靖如何携人去大门外迎接暂且不提。没多久,就有丫鬟去紫竹院接林黛玉,说要带她去给王妃请安。 林如海没有多想,他是男子,本就不适宜直接去向王妃请安。若是贾敏还在的话,理应她带着黛玉去。现在贾敏不在,黛玉七岁,勉强可以算是小大人,由她去代表林家去请安也是可以的。 “听你文伯伯说,王妃娘娘性子爽利,很好相处。小郡主虽然小你两岁,却也懂事理,没有半点娇气。你不必害怕。”林如海安慰的摸了摸林黛玉的小脑袋,“上次去给王爷请安的时候你就表现的很好,爹爹相信你这次也能做好。” “嗯,爹爹放心,女儿不会让您失望的。”林黛玉嘴上说的很好听,但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上次去给王爷请安的时候可是有爹爹c大舅舅和琏表哥陪着的,而且她也只是回答了些问题,没有多说什么话。这次只有她一个人万一她说错了话怎么办?可是不说话的话会不会让王妃觉得她是个闷木头,若是王妃跟王爷说了,会不会影响爹爹在王爷心目中的形象? 听得母亲说过,后宅的女人虽然不能插手男人官场上的事,但官家夫人和官家子女间的交往很重要。有时候这些交际甚至可以影响前面官员对彼此之间的印象。 林黛玉决定,一定要时时在意,步步留心,就跟去外祖母家时的一样,不,应该比那时候更加小心。 “林姑娘不必紧张,我们王妃很和善的。而且姑娘这般样貌出众,王妃见了定是满心欢喜。” 说话的是去紫竹院接林黛玉的丫鬟,林黛玉见她穿着打扮谈吐气质不似往日见到的那些丫鬟,不由猜测她是王妃身边近身伺候的,赶忙多谢她的提醒,又试探的询问王妃和小郡主有什么忌讳的。 那丫鬟是沐沅身边四大丫鬟之一的残月,与望月c朔月c弦月又并称‘四月’。她们除了伺候沐沅的起居外,还个个身怀一流的武功,她们都是从无争山庄自小培养的暗卫中挑选出来的。 残月知道沐沅很看重林黛玉,见林黛玉问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问题,因此一一细答。 林黛玉心里有了点底,但当门帘掀起来时,她还是不由得有些胆颤,直到请安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抬起脑袋。 沐沅郁闷了。她还想看看儿媳妇长什么样呢,这一直低着头,让她怎么看。 “是叫黛玉吧,这名儿挺好听的。”沐沅用极轻柔的声音说道,生怕吓到了佳人。“快抬起头让本妃瞧瞧。” 林黛玉鼓起勇气抬起头,正好撞进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里。 王妃真漂亮! 王妃好像很温柔! 王妃看起来很平易近人! 林黛玉正想着呢,一个小人儿突然像炮弹一样从旁边冲过来,拉着她的手高兴道:“姐姐真漂亮,给颜儿当媳妇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三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最可怜的当属甄封氏。先是女儿丢了, 紧接着家里也遭了难,亲爹又是个连女儿女婿都坑的人,让原本感情颇好的夫妻俩一下子离了心, 后来连相公也失踪了。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甄士隐走了以后,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 甄封氏没有办法, 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 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 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 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 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 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人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封肃跟前,经过甄封氏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封家大爷低头说道:“爹,已经翻过三遍了,一文钱都没见着。” 封肃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看向甄封氏,语重心长道:“我说闺女啊,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私藏的银子全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你仔细想想,你无儿无女的,还不得靠着你弟兄侄子养老。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的夫家富裕,却也能为你提供个吃住。你要是离了这,先不说能不能活的得下去,到时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家大奶奶阴阳怪气道:“我看大姑子也不稀罕这些,有心思花十两银子算命也不想着往家里送一个铜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和咱们一条心。” 封家二奶奶紧跟着道:“大姐,不是弟妹我说你,这些年你都看过多少个算命的了,你克夫克女的事儿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想给你找人家嫁过去吧,以后也好有个继子送终,谁知人家一听是你,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城西的赖头张倒是愿意娶你,可你不愿意,咱们不是也没逼着你嫁人吗?咱们一心一意的供奉着你,可你倒好,转头就给了算命的十两银子。咱们这心都寒了”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那城东的赖头张是这里有名的老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光婆娘就被他打死了三个。他想娶自己,也不过是想有一个能烧饭做菜挨他揍的人。三两,只三两银子,她就差点被娘家人给卖掉了。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这些人哪会舍弃那三两银子。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偷偷的存起了钱,就为了自己不被家里人贱卖。 封肃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有了悔意,遂说道:“闺女儿呀,你这次事儿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爹也没办法偏帮你。你赶快把剩下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再好生跟你兄弟嫂子弟妹陪个不是,他们也能继续照顾你,咱们一家人继续像以前那样和和气气的过活。” 甄封氏抬起头,用寒冷刺骨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就那十两银子,已经全花光了。” 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让封家大奶奶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指着甄封氏的鼻子骂道:“放你的狗屁!谁有病会把所有的钱都给一个破算命的!我今儿告诉你,赶快把剩下的钱都交出来,要不你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咱家养不起你这个一掷千金的金贵人儿。” 封家大爷连忙扯扯她的袖子说道:“浑说什么呢!爹还在这里看着呢!” 封家大奶奶慌了一下,忙看向封肃,见他只抽着烟对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倒是向着她说话,她不就是送了个小妖精给你吗?你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窍是不,我真是命苦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给你养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却拿个小妖精来锥我的心啊~你对得起我吗?小姑子也不是个人玩意儿,不管自己男人,却插手哥哥后院来了!我这命苦的却还要陪着笑脸掏银子养活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家二爷此时也皱眉道:“姐,你赶快把银子交给爹。你看看你,好好地日子不好好过,非要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的。” 封家二奶奶凉凉道:“大姐,你已经克的夫家家败了,难道也想让娘家人也跟着妻离子散不成,你这心肠可真够恶毒的。”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爹和兄弟是什么人,但看到嫂子叫骂她滚出去,封肃一点作为都没有时,封氏的心又撕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我没有钱了。”甄封氏攥紧双手,第一次鼓起勇气与他们呛声,“别说我真的没有银子了,就是我有,你们也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个铜板!” 封家的人都因为她说的话愣住了,没想到一直乖乖任他们宰割的羊还有反抗的一天。 封家大爷怒了,骂道:“你那叫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吗!?咱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女,简直丢尽了咱家的脸。你也不想想,妹夫不要你了,要不是爹看你可怜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怜我!?”甄封氏想到自来到娘家以后的遭遇,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全都都发泄了出来,“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捞的银子还不够多吗?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城西买的那三百亩良田是用甄家的钱!?爹,您摸着良心说,当年士隐给了你多少银子,用它来买了一进的宅子外加几百亩良田应该绰绰有余吧。可是您呢?您做了什么!?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反了!反了!”封肃站起来,气的浑身发颤,“你们给我把这个不孝的东西关进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她放出来,也不许给她吃东西。” 封家大爷和二爷闻言就要将甄封氏抓起来,甄封氏见状,从筐子里把剪子拿出来,双手用力紧攥着,将锋利的尖对准他们,厉声喊道:“你们想要逼死我就来啊!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贪财的一般最怕不要命的,封家的人一看她那般疯魔的样子,心里都打起了鼓,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封家的人一愣,忙撒腿往外跑,果然见西南角的柴房着起了大火,在漆黑的晚上,格外显眼。 女婿家产被烧了大半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封肃忙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甄封氏听到外面的动静陡然松了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拿剪刀的手微微颤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三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 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 没了踪影。这些年, 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 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 克夫克女, 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 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 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 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 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 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 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甄封氏忙点头,接过签筒闭眼虔诚的摇晃了一会儿,一只签陡然落在桌上。 这签不似寺庙里的那样只写数字,然后再凭数字换取签文。上面只有一句话,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水靖微微一笑,“恭喜夫人,令千金目前被困在金陵。从签文上看,只要你前往金陵,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此一来,夫人的孤苦之命与令千金的劫难均可化解。” “金陵原来是在金陵”甄封氏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一旁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青了一片。 水靖忙阻止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快快请起。” 甄封氏一脸感激道:“恩公大德,无以为报。等我找回女儿,必为恩公立下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报答恩公的大恩。” 水靖嘴角抽搐了一下。长生牌位听着好听,但仔细一想,那牌位一般都是给已经死了的人用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更何况,他的名讳也不是轻易可以告诉给别人的。 他于是做出不为功名的样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这也是夫人早前行善积下的功德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属下都要感动的相信了。”文东延笑的宛如儒风拂面。 水靖哼了一声,“爷管你相不相信,只要那甄封氏相信就好了。倒是你,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拿起签筒把竹签全都倒出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后,竹签乱七八糟的落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扔向文东延,没好气道,“你这签文做的也不尽心了吧,全都是‘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这句话。” 文东延一点也不心慌,气定神闲道,“这不是主子您吩咐的吗?叫全都写上金陵。” 水靖敲了敲桌子,不满意道:“爷是这个意思吗?爷是让你全写上和金陵有关的签文,没说要一模一样的。幸好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要不爷的脸今天被你给丢尽了不说,传出去,神算的招牌也得被砸了。” 文东延慢悠悠的摇着鹅毛扇,“属下就是知道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才没花那些力气的。反正都是要将她引到金陵,何必再多做无用功。您说是不是?” 水靖气结,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欣赏够了黑脸,文东延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主子确实厉害。属下佩服之余也很好奇,您是如何知道甄封氏有自杀的倾向的?” 水靖面露得意之色,“当然是从她面相上看出来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爷又怎么会被称为神算?” 难道不是因为资料上写着甄封氏每晚都会呆呆的看着一根麻绳许久而得出的结论吗? 文东延挑了挑眉,到底没有拆穿水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主子,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水靖高兴了,又有了聊天的心情,“爷听这甄封氏声音干涩,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她不是住在娘家吗?难道平时都不跟她亲人说话?” “主子不是看过资料了吗?” 文东延笑容淡了下来,“那封家老小乃至奴才都认为甄封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说什么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他们家的。指桑骂槐已经算是好的了,她那嫂子弟妹三不五时的还要去讽刺谩骂一番,甄封氏又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跟那些人能有什么话说?” “都是一家子骨肉,竟要这样糟蹋,着实可恨。” “在他们眼里,骨肉血脉哪比得上真金白银。今天甄封氏花十两银子算命,肯定会在封家引起轩然大波。若能趁此机会与他们就此断了也算是好事,就看她能不能下定这个决心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他爹不喜欢二叔和二婶,但他一直以为是他们住了荣禧堂的关系。但二叔夫妇住荣禧堂是老太太的意思,他爹纵使心里有怒,也不好怨恨老太太,只能将怨气发泄在二叔和二婶身上。不过从他爹刚才的话语来看,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相比二叔贾政,他爹似乎更讨厌王夫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三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 据我所知, 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笑了两声,道, “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 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 黛玉一来, 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 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极品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 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 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 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 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多是父母长辈所赐,而且女子有了字,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见惯了官场上血雨腥风c刀光剑影和金戈铁马的搏斗,习惯了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c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林如海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你说你这么气他做什么?”水靖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些看不过眼,“你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不怎么样了,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和你妹妹夫妻团聚了啊。” 林如海晕倒后,水靖赶忙叫人将他送进了院子,并让随行的大夫前去诊治。原本体内就积了毒素,又因为贾赦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本来还可能活个四五年的,如今估计也就剩下一两年了。 “哼!我又没有添油加醋。”贾赦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每个字比真金还要真金。我要不给他说,他怎么知道黛玉在荣国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如海那个蠢货,每遇到节日都会往荣国府送一大堆的节礼,却不知道这些节礼几乎全入了老太太和二房的口袋,琏哥儿和他那管家的蠢媳妇也就拿了芝麻绿豆那么多,进荣国府库房的全是些破铜烂铁。他倒是送的小心翼翼,结果除了经手的那些个人,有谁知道他给荣国府送礼了?最得意的就是那王氏,拿着林家的钱薄待林家闺女,估计以前在敏妹身上吃的亏全都报复到黛玉身上了。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几岁的孩子计较,我想想都替她害臊。真该让如海看看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水靖看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想了想,问道:“林卿送往荣国府的节礼,你该不会一文钱都没捞着吧?” 荣国府是二房当家,礼自然是送到二房处。而财物一般是越少人分越好,这样分到每个人手上的才会越多。贾琏夫妻和贾赦又不是一条心的,瞒着贾赦私吞财物也是有可能的。 贾赦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死鸭子嘴硬道:“谁稀罕那些东西。当年显芳带来的嫁妆可比那些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我不过是看他可怜,做了冤大头还被人蒙在鼓里。” “我倒觉得你说的挺开心的,没看出你哪里有同情他的意思。”水靖不客气的拆穿道,“说说吧,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林黛玉的事情给他听,我可不觉的你突然良心发泄想要当个好舅舅。” 贾赦摸摸鼻子,嘿嘿傻笑了一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后爹,好不容易能做亲爹了,总得先把人弄过来才是吧。” 林如海昏迷了三天,才幽幽醒转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贾赦。 贾赦似乎早就料到林如海想要知道什么,未等他开口,就做高深状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千真万确,我可以指天发誓。你若还不信的话,可以把黛玉接回来,问问黛玉和她身边的人,那时候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林如海其实已经相信了,贾赦再混也不会拿这些事情来开玩笑。只是事关林黛玉的名节,他又潜意识的希望那些不是真的。他将林黛玉送去荣国府,是希望林黛玉能被教养成大家闺秀,以后不说是‘一女万家求’,只求不被人嫌弃是‘丧妇长女不娶’就行了。可如今事情没有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自己当初怎么会把黛玉送去荣国府呢? 林如海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赶紧弥补错误了。 林如海又有些庆幸。黛玉如今也就七岁左右,去荣国府也不过是一年而已,事情应该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京城已经传出了什么闲言碎语,那他以后就在扬州给黛玉找婆家,一辈子不进京城便是。 “大舅兄,大恩不言谢,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告诉我,黛玉这辈子怕是完了。等她回来后,我们父女俩定要好好感谢你。” 听到自己想听的了,贾赦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你要将黛玉接回家了?” “那是自然。”林如海肃然,“听了大舅兄的一袭话,我怎能再让黛玉留在那里。” “既然这样”贾赦沉吟,“还请妹夫让人去接的时候一定要在信上写你快不行了,希望能见外甥女最后一面。” 林如海诧异,“这是为何?” “老太太的性子你不清楚,我却是知道的狠。你若只说想接外甥女回家,她是断不会放人的。再加上还有个知道外甥女离开会闹腾的宝玉,除非你自个儿去京城,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外甥女。你若说你快要死了,即使老太太再不愿意,宝玉再如何的闹腾,为着礼法,他们也不得不放人。” 真是送去容易接回难! 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多谢大舅兄提醒,如海感恩不尽。” “不客气。”贾赦眨眨眼睛,“等黛玉回来后,你们父女团圆,我们也能父子相聚。” 林如海想了想,叹道:“如此,就要麻烦琏哥儿了。” 贾赦也笑:“没什么。送黛玉回来其实是顺便,他主要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的。” 林如海:“” 他收回前话,大舅兄依旧是个不惹人喜欢的家伙。 水靖和文东延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跟他们同坐一处的,还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一双眼睛黑溜溜滴溜溜的十分有神。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咋吧了两下嘴,道,“跟街头地摊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三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每卦十两,即便扬州多富户,也没多少人愿意把这钱花在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算命上, 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位看起来更靠谱的算命大师, 一卦也就十个铜板而已。 水靖也不在意对面客似云来他却无人光顾的惨淡,反而乐得清闲, 拿本游记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正看的津津有味时,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 他抬起头,见摊子前此时站着个五c六十岁的老者, 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c气度从容又带着几分体面。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来看, 此人不是家中小有资产,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不过此人眉间距短且有深印, 只怕很长时间心事重重不得解决, 可观其面相, 近日无病无灾,看来有事的应该是身边人。 “算卦?”水靖首先开口道。 老者迟疑了一下, 打量水靖好几眼, 方才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有一朋友,近来家中发生许多事, 我想替他求个卦, 问问家里何时才能转忧为喜?” 水靖挑了一下眉毛, “他本人呢,为何不自己亲来?” “我朋友身份有些特殊,而且也不太信这个。”老者有些窘迫,“我这也是瞒着他来的。” 水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测字吧。”他指了指纸和笔,“随便写一个。” 老者执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林”,然后期待着的看着水靖。 水靖望着纸上的字,微皱眉头,直言道:“‘林’这个字不错,双木抱团,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得倒他。可是” 老者神色刚喜了一下,又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水靖点了点‘林’右侧的‘木’,道:“此‘木’较左侧大,在‘林’中尤为显眼。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朋友的现状,只怕”他说着摇了摇头。 老者的脸刷一下变的惨白,“你c你是说先c先生,可有什么破解之法?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 老爷? 水靖不动声色的看了老者一眼,丝毫不体贴老人惊惧焦急的心情,直说道:“没有。” 老者没想到水靖回的这么干脆,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锭子,道:“这是十两银子,刚才测字的钱。”他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先生,老头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但我家老爷很有钱,只要您愿意帮他破解如今的困局,您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这张银票就当是给您的定金。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年年还会赠药施粥,给寺庙的香油钱也从来没有落下过。这样一个好人,先生难道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他怎么就认定自己一定能帮到他家老爷? 想到这,水靖开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刚才没注意到,这老者虽然穿的朴素,但布料精贵,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更何况是给一个下人穿。这说明他的主人家,必定非富即贵。江南多盐商,不仅富得流油,还暗地里操控了江南的经济命脉甚至官场。而官员里面,有权有钱又和‘林’字沾边的,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 只可惜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人,他都不喜欢。施个粥添个香油钱难道就是好人了? 想到这,水靖把那两个银锭子装进自己口袋,又把银票推向老者,“抱歉,在下真的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老者如同天塌下来一般,哀凄道:“先生难道就没一点慈悲心肠?” “真是好生奇怪。”水靖不怒反笑,“以你主人家的身份地位,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个算命的能够帮上忙?而且能够摧毁他的,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一个算命的,又能帮的了什么?” 就算他能帮的上忙,他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帮他不喜欢的人。他又不是圣人,说不好听的还有点小肚鸡肠。 老者脸色僵了僵,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我很好奇。”水靖点了点桌子,声音冷了下来,“你究竟如何认为我能够帮到你家主人的?” 老者头低的低低的,闷声道:“抱c抱歉,打扰了。” 看着老者逃也似的背影直到消失,水靖重新拿起游记看了起来。 他倒不怕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想要对他不利。他们来了,也得能有命回去才行。 时间如梭,很快夕阳西下,此时的光线看起书来稍显费力,水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决定打道回府。 “先c先生能不能给俺算个卦?” 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响起,水靖看向来人,是一个壮实的黑脸大汉,如果不是这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在,水靖很难相信刚才是他在说话。 那大汉见水靖迟迟没有说话,不由紧张起来,有些慌乱的说道:“先生,俺c俺要算个卦。” 水靖摸了摸额头。 今儿真是奇了,在有精瘦道士这么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下,竟然一连有两个找自己算卦,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这个穿着已经褪了色还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的大汉,有没有钱付自己十两银子,他可不喜欢做白工。 说起将林黛玉送去京城,林如海也是百般不舍,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每每想起林黛玉离开前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就心痛不已。 只是,爱妻贾敏临终弥留之际曾亲口嘱咐将黛玉送去外祖母家,他也不好违背爱妻的遗愿。 做了多年的夫妻,又感情深厚,林如海自然明白贾敏心里的忧虑,除了担心他娶了继妻以后,林黛玉在家里的处境会变得尴尬以外,还担心林黛玉无人教养以后在婚事上吃亏。 林如海虽然是男人,但心里面也清楚,不是亲生的,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的对待。林黛玉不仅是他的女儿,还是他恐怕这辈子的唯一的孩子,他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续弦的事情,他早已不做打算。但他不续弦,林黛玉的教养就成了一大问题。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但自古流传下来的“五不娶”中的第一条,就是“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 ”。可惜林家支庶不盛,虽有几门但都是堂族,没有亲支嫡派,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小门小户,家中女性长辈根本无法担负起教养林黛玉一职。唯有林黛玉的外祖母,荣国府的史太君,是超一品国公夫人,出嫁前还是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林如海相信,林黛玉由她教养,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品德行举止教养都佳的贵女,在说亲时对方再不会因为“无教戒”的原因而否定她。 再者林黛玉留在他的身边也不安全。 江南本身势力就错综复杂,除了多勋贵外,盐商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富得流油的盐商,他们往往都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林如海是巡盐御史,还是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官商勾结的巡盐御史,自然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林如海虽然不肯与他们狼狈为奸,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他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波澜叠起,林如海已经感觉到危险潜伏在他周围,伺机待动。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何况是年幼的林黛玉? 因此,林如海唯有忍痛将林黛玉送入京城,以护得她一世平安。 幸好,从林黛玉的信中来看,史太君将她这个外孙女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爱,林黛玉和贾府的众表姐妹相处的也很好。林如海觉的自己种种苦心没有白费,只是看着信,他心里越发的想念林黛玉,眼眶不禁湿了起了。 “老爷又在想念姑娘了?”林伯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说起来姑娘离开也有一年了,老爷若是想得紧,把她接回家住个两三个月,也是无碍的。” 林如海闻言心里也有些臆动,但挣扎片刻,却放下信摇了摇头,“还是算了。黛玉那孩子自小就体弱,现在在荣国府好不容易养好了些,何苦再为了自己的私心折腾她。”他捂嘴咳嗽了几声,又道: “这一来一往的还不知道得受多大罪,再把身体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您记挂着姑娘的身体,但也要多想想自己的。”林伯将药碗端给他,“姑娘要是看到您现在的样子,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就是这样才更不能把她接回来。那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容易多想,让她知晓我生病了,估计她自己也要急的大病一场。”林如海看着黑乎乎的药汤皱了皱眉头,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黛玉都会陪在他身边,看他喝药小脸皱的比他还要厉害,等他喝完后,就立刻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对他说“爹爹别怕,生病了吃药才能好。黛玉这里的蜜饯都给您留着,吃一颗就不苦了”。 想到这些,林如海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对林伯笑道:“瞧你说的,我病的哪有这么严重。” “老爷,咱们还是再去寻些大夫吧。您这病,也不能老拖着。”林伯十分担忧。 “算了,都已经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好转。不过是多咳嗽几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林伯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他之前去找葛先生算卦,葛先生断言林如海已经没有几年的光景,最多活不过五年。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但葛先生的名头,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葛先生还言,若想林如海度过此劫,必须让对面的那位贵人帮助才行。对面的人也是算命的,林伯不明白,一个算命的为什么会是林如海命中的贵人,又哪有贵人会在街上摆摊算命。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低声下气的去请他帮忙,最后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可他又不能告诉林如海这些事情,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林伯想着想着更忧伤了,不仅担心林如海,还担心林黛玉。到时候她一个姑娘家,没爹没娘的,以后可要怎么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三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古有云“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天碧台阁丽, 风凉歌管清”, 说的就是扬州繁华富庶,又因为便利的水陆交通, 为商品交易转运的集散地,因此各类行业齐全,红楼画阁,茶坊酒肆, 店铺林立,尽陈奇货异物。 水靖的算命摊在南坊大街上,相比最为繁华的东西大街,这里来往的多是本地人,风土人情味要更浓厚一些。 这条大街原就有一位算命先生,是个精瘦的老头,长須灰白,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道袍, 身前桌子上摆着一本破烂的书籍,一个龟背, 几枚铜钱和一个装满竹签的竹筒, 打眼一看就比水靖的算命摊子要可信的多。 自打那件事以后, 水靖最厌和尚道士之流, 见自己的摊子竟然在这老道士斜对面不到百米的地方, 不由黑了脸,打算回去后好好训斥给他选这个位置的暗卫一番。 水靖没注意到的是,当他从老道士算命摊前经过的时候,那原本半合着眼睛的老道士抬起了眼皮,目光精烁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入座,才重新合上双眼。 每卦十两,即便扬州多富户,也没多少人愿意把这钱花在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算命上,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位看起来更靠谱的算命大师,一卦也就十个铜板而已。 水靖也不在意对面客似云来他却无人光顾的惨淡,反而乐得清闲,拿本游记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看的津津有味时,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他抬起头,见摊子前此时站着个五c六十岁的老者,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c气度从容又带着几分体面。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来看,此人不是家中小有资产,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不过此人眉间距短且有深印,只怕很长时间心事重重不得解决,可观其面相,近日无病无灾,看来有事的应该是身边人。 “算卦?”水靖首先开口道。 老者迟疑了一下,打量水靖好几眼,方才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有一朋友,近来家中发生许多事,我想替他求个卦,问问家里何时才能转忧为喜?” 水靖挑了一下眉毛,“他本人呢,为何不自己亲来?” “我朋友身份有些特殊,而且也不太信这个。”老者有些窘迫,“我这也是瞒着他来的。” 水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测字吧。”他指了指纸和笔,“随便写一个。” 老者执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林”,然后期待着的看着水靖。 水靖望着纸上的字,微皱眉头,直言道:“‘林’这个字不错,双木抱团,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得倒他。可是” 老者神色刚喜了一下,又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水靖点了点‘林’右侧的‘木’,道:“此‘木’较左侧大,在‘林’中尤为显眼。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朋友的现状,只怕”他说着摇了摇头。 老者的脸刷一下变的惨白,“你c你是说先c先生,可有什么破解之法?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 老爷? 水靖不动声色的看了老者一眼,丝毫不体贴老人惊惧焦急的心情,直说道:“没有。” 老者没想到水靖回的这么干脆,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锭子,道:“这是十两银子,刚才测字的钱。”他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先生,老头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但我家老爷很有钱,只要您愿意帮他破解如今的困局,您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这张银票就当是给您的定金。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年年还会赠药施粥,给寺庙的香油钱也从来没有落下过。这样一个好人,先生难道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他怎么就认定自己一定能帮到他家老爷? 想到这,水靖开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刚才没注意到,这老者虽然穿的朴素,但布料精贵,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更何况是给一个下人穿。这说明他的主人家,必定非富即贵。江南多盐商,不仅富得流油,还暗地里操控了江南的经济命脉甚至官场。而官员里面,有权有钱又和‘林’字沾边的,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 只可惜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人,他都不喜欢。施个粥添个香油钱难道就是好人了? 想到这,水靖把那两个银锭子装进自己口袋,又把银票推向老者,“抱歉,在下真的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老者如同天塌下来一般,哀凄道:“先生难道就没一点慈悲心肠?” “真是好生奇怪。”水靖不怒反笑,“以你主人家的身份地位,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个算命的能够帮上忙?而且能够摧毁他的,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一个算命的,又能帮的了什么?” 就算他能帮的上忙,他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帮他不喜欢的人。他又不是圣人,说不好听的还有点小肚鸡肠。 老者脸色僵了僵,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我很好奇。”水靖点了点桌子,声音冷了下来,“你究竟如何认为我能够帮到你家主人的?” 老者头低的低低的,闷声道:“抱c抱歉,打扰了。” 看着老者逃也似的背影直到消失,水靖重新拿起游记看了起来。 他倒不怕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想要对他不利。他们来了,也得能有命回去才行。 时间如梭,很快夕阳西下,此时的光线看起书来稍显费力,水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决定打道回府。 “先c先生能不能给俺算个卦?” 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响起,水靖看向来人,是一个壮实的黑脸大汉,如果不是这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在,水靖很难相信刚才是他在说话。 那大汉见水靖迟迟没有说话,不由紧张起来,有些慌乱的说道:“先生,俺c俺要算个卦。” 水靖摸了摸额头。 今儿真是奇了,在有精瘦道士这么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下,竟然一连有两个找自己算卦,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这个穿着已经褪了色还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的大汉,有没有钱付自己十两银子,他可不喜欢做白工。 不过他最后也没撞上南墙,反而凭借着持之以恒的精神打动了张显芳的芳心,成功娶得美人归。 而成婚以后,贾赦就散去了家里的通房,和张显芳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羡煞他人。可惜张显芳却是个薄命的,要不两人说不定能谱出一段佳话。 水靖突然觉的有些对不起贾赦。张显芳逝世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也不知道那段时间贾赦是如何舔舐伤口的。后来他回京城的时候倒是见过他一次,那时候的他身形瘦削,但精神气看起来却不错,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强颜欢笑安慰自己。 看着哭了好一会儿还没止住泪的贾赦,水靖叹了口气,感慨道:“人死不能复生,显芳在下面也不希望你这般糟蹋自己身子。你也起来吧,别老跪着了。” 他说着冲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贾赦扶到椅子上坐好。 水靖又道:“说起来,爷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对你的关注太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贾赦抹了抹眼泪,“爷有难处,我心里面都明白,所以这些年不敢给爷添麻烦,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爷。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知道,爷肯定连我们荣国府也一起怨恨上了,我就更不敢到爷的面前碍眼了。如今能再见爷一面,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水靖更愧疚了。 他自小就与太上皇不和,正确的说是太上皇看他不顺眼,他又懒得用热脸贴这个年龄上可以做他爹的侄子的冷屁股,而且因为某些事他们之间还数次发生冲突——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占了上风,虽然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太年轻,只知道蛮干不懂得迂回——于是乎他和太上皇的梁子越结越大,等到太/祖和高/祖全驾崩后,太上皇登上皇位,他荣宠不断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他倒没有想不开甚至出现怨天尤人的情绪,反而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嫌我碍眼,我还懒得往你跟前凑呢!因此他非常潇洒的挥一挥衣袖,离开了京城。 而贾赦虽然自己跟他的交情不菲,但贾赦可是荣国公的嫡长子,已经不打算待在京城的自己当然不能将荣国府未来的继承人带走,让荣国府没有了继承人。再加上自己那时候即便不过问政事,也还是受到太上皇的忌惮,为了避免自己身边的人跟着一起遭殃,他唯有远着他们。他虽然不怵太上皇,却不想连累身边人。 而那件事发生以后,其实不只荣国府,他将四王八公都怨恨上了。但贾赦毕竟是他的伴读,所以他开始谋划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荣国府,但是却不想再理会有可能是无辜的贾赦,也不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本以为贾赦承袭了荣国公的爵位,即使没有他的照拂应该也会过得不错,现在看来,好像不尽如此! 仔细想想,贾赦在娶亲之前屋里虽然有两三个通房,但很多勋贵子弟都是如此,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既然以前没在女色上出问题怎么现在倒成了色中之厉鬼了呢?尤其是逛青楼这件事,他和贾赦年少的时候也曾偷偷去过,不过去的太早,青楼还没开门,他们就没好意思去第二次。再看看现在的贾赦,青楼都快变成他第二个家了。 张显芳的死就是对贾赦刺激再大,也不能刺激到这个地步吧。 而且重九之前是怎么说贾赦的?没脸没皮的老无赖这点是没错,但说他认不出真假古董还被当成冤大头这不仅丢尽自己的脸,连他爷爷贾源的脸也丢光了。不说荣国府,贾赦幼时候可没少出入皇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说他虽然没有读书的天分,但对古董这一块儿却是极有眼力的,又怎么会被个卖假古董的掌柜给骗了,怎么想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可是贾赦为什么要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这点就耐人寻思了 水靖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说说吧,这些年你都受了什么委屈?”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委屈了,贾赦鼻子又是一酸,闷声说道:“我是荣国府的大老爷,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哪会有人给我气受?” 水靖摸着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道:“想清楚了再说话。你不是当年的贾赦,爷也已经不是当年的爷了。别的事儿爷不一定能做到,但帮你出头,却是没有问题的。” 贾赦听的好不感动,心想水靖说的真是太谦虚了,谋反这种天大的事都做的出来,而且最后还成功的将太上皇赶下了皇位,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感动完,他心里又激动起来。水靖终于肯见他,又愿意为他出头,那岂不是说,他这些年的忍辱负重终于有了回报?看来戏文上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果然没错,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四十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做了多年的夫妻, 又感情深厚, 林如海自然明白贾敏心里的忧虑,除了担心他娶了继妻以后, 林黛玉在家里的处境会变得尴尬以外, 还担心林黛玉无人教养以后在婚事上吃亏。 林如海虽然是男人,但心里面也清楚,不是亲生的,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的对待。林黛玉不仅是他的女儿, 还是他恐怕这辈子的唯一的孩子,他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续弦的事情, 他早已不做打算。但他不续弦,林黛玉的教养就成了一大问题。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但自古流传下来的“五不娶”中的第一条, 就是“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 ”。可惜林家支庶不盛,虽有几门但都是堂族, 没有亲支嫡派,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小门小户, 家中女性长辈根本无法担负起教养林黛玉一职。唯有林黛玉的外祖母,荣国府的史太君,是超一品国公夫人, 出嫁前还是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林如海相信, 林黛玉由她教养, 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品德行举止教养都佳的贵女,在说亲时对方再不会因为“无教戒”的原因而否定她。 再者林黛玉留在他的身边也不安全。 江南本身势力就错综复杂,除了多勋贵外,盐商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富得流油的盐商,他们往往都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林如海是巡盐御史,还是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官商勾结的巡盐御史,自然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林如海虽然不肯与他们狼狈为奸,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他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波澜叠起,林如海已经感觉到危险潜伏在他周围,伺机待动。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何况是年幼的林黛玉? 因此,林如海唯有忍痛将林黛玉送入京城,以护得她一世平安。 幸好,从林黛玉的信中来看,史太君将她这个外孙女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爱,林黛玉和贾府的众表姐妹相处的也很好。林如海觉的自己种种苦心没有白费,只是看着信,他心里越发的想念林黛玉,眼眶不禁湿了起了。 “老爷又在想念姑娘了?”林伯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说起来姑娘离开也有一年了,老爷若是想得紧,把她接回家住个两三个月,也是无碍的。” 林如海闻言心里也有些臆动,但挣扎片刻,却放下信摇了摇头,“还是算了。黛玉那孩子自小就体弱,现在在荣国府好不容易养好了些,何苦再为了自己的私心折腾她。”他捂嘴咳嗽了几声,又道: “这一来一往的还不知道得受多大罪,再把身体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您记挂着姑娘的身体,但也要多想想自己的。”林伯将药碗端给他,“姑娘要是看到您现在的样子,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就是这样才更不能把她接回来。那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容易多想,让她知晓我生病了,估计她自己也要急的大病一场。”林如海看着黑乎乎的药汤皱了皱眉头,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黛玉都会陪在他身边,看他喝药小脸皱的比他还要厉害,等他喝完后,就立刻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对他说“爹爹别怕,生病了吃药才能好。黛玉这里的蜜饯都给您留着,吃一颗就不苦了”。 想到这些,林如海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对林伯笑道:“瞧你说的,我病的哪有这么严重。” “老爷,咱们还是再去寻些大夫吧。您这病,也不能老拖着。”林伯十分担忧。 “算了,都已经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好转。不过是多咳嗽几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林伯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他之前去找葛先生算卦,葛先生断言林如海已经没有几年的光景,最多活不过五年。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但葛先生的名头,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葛先生还言,若想林如海度过此劫,必须让对面的那位贵人帮助才行。对面的人也是算命的,林伯不明白,一个算命的为什么会是林如海命中的贵人,又哪有贵人会在街上摆摊算命。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低声下气的去请他帮忙,最后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可他又不能告诉林如海这些事情,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林伯想着想着更忧伤了,不仅担心林如海,还担心林黛玉。到时候她一个姑娘家,没爹没娘的,以后可要怎么活。 “林伯,给荣国府的礼再加两成吧。”即便知道贾府众人对林黛玉很好,但林如海私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对林黛玉更好。 林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了,老爷。要不要再把今年下面上贡的白狐皮斗篷给姑娘送过去?” 林如海想了想,摇头道:“就只这么一件,她那些表姐妹万一看到心生嫉妒怎么办,还是不了。” 林伯离开后,林如海开始拿起笔给林黛玉回信,惯例询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生病,贾府里的人对她怎么样,可有人给她气受,又说自己身体很好,家里一切也都好,无需她挂念,还说她一直想要的孤本已经找到了,会连同这次的礼一并送过去 林如海父爱爆棚,洋洋洒洒写了十张纸才不舍的放下笔,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书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衣人。 林如海震惊的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椅子随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声响倒让他已经发懵的头脑又重新清醒了起来。 又不是没见过世面,这些年也避开了不少阴谋诡计,而且这黑衣人想杀他的话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这样想着,林如海稳住了心神,冷静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那黑衣人拿出玉佩给他示了一眼,道:“我家主子要见你。” 林如海看着那枚玉佩上的花纹,蓦然睁大眼睛,心脏狂跳不已。 就好比太上皇,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沉思半晌,敲了敲窗棂。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跪在他身后。 水靖没有回头,低声道:“去查查荣国府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若贾母和王氏的目标是爵位和荣国府,那贾赦所谓的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只要他和贾琏不掺和会掉脑袋的事,那么他们就是再纨绔再无能,也不会丢掉爵位。毕竟废长立幼,有违礼法纲常,就是太上皇,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贾母和王氏肯定会在暗中给贾赦和贾琏挖一个坑,一个会丢掉爵位甚至会掉脑袋的坑。 荣国府现在是二房当家,也就是说二房做了什么都是用荣国府的名义。万一这其中牵扯到什么杀头的重罪,一旦上面查起来,那抓的可不是二房,而是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到时候贾赦就是大呼冤枉说同他没有关系都没人会信。 上面看的是证据,才不关心你是不是替罪羊。既然证据表明这杀头的勾当和荣国府有关,不找你这个当家人找谁。你要怨,就怨自己没管好家人,没管好自己的名帖,他们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这厢水靖辗转无法入睡,那厢贾赦却一夜好眠。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扮演一个合格的贪花好色的纨绔,他的床上几乎每晚都躺着一个女人。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也许会笑骂一声艳福不浅;但放在他自己身上,尤其他还不是心甘情愿找那些女人的,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干男ji的活儿,还干的无比憋屈。 伺候完女人后,他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就怕什么时候屋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大声哭喊“琏二爷没了”,那他千辛万苦顶着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了。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怕梦到显芳。“白首心不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违背了誓言。不管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背弃了就是背弃了,就是到了下面,他也没有脸面再见显芳。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又重新成了一个有靠山的人,他再有不用担心贾琏的小命会在什么时候丢掉。等他和那些人清算完显芳和瑚哥儿的事情,等到贾琏继承了荣国府,他就去找个寺庙出家,潜心修行,洗去一身的污垢,也许显芳就会原谅他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水靖次日醒来的时候郁闷的发现自己眼睛周围出现了两个深深地黑眼圈,不仅有辱他的形象,还被文东延嘲弄了一番。因此看到神采飞扬c精神奕奕c眼底黑色轻了不少的贾赦,他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吼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贾赦被吼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整洁干净,没有衣冠不整,再看向一旁坐着的文东延,没觉得自己和他穿着有什么不同。 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水靖晚上没睡好,今儿起床气又发作了,他纯粹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爷既然觉得我这身打扮不好,那我再换一身过来。”他从善如流的说道。 水靖哽了一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贾赦挠了挠脑袋,疑惑道:“那爷的意思是?” 水靖冷冷撇了他一眼,“先去把胡子剃了吧。” 贾赦摸摸自己即将惨遭毒手的胡须,十分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爷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为什么!?”水靖没好气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四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 咋吧了两下嘴,道,“跟街头地摊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 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 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 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 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 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 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 “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 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 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甭管说的是谁, 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 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 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 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上门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贾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上门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文东延,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 “你们赶快放开本老爷!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世袭的一等将军。你们主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大爷的!世袭的一等将军也是他说见就见的吗!?赶紧放了爷,然后叫你家主子乖乖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大发个慈悲当做没这回事儿,否则叫你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一片吵杂,门内却是一片安静。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笑道:“这赦大爷倒是个妙人儿。” 水靖抽搐了下嘴角,对于这个曾经的伴读,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本来就是个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现在好像更混了。他索性端起茶盏,低头浅抿。 重九则眼观鼻鼻观心,思索着文东延口中的‘妙’究竟是好话还是讽刺。 “你们是不是都哑巴了!爷告诉你们,装哑巴也不管用!爷的下人肯定已经发现爷不见了。你们最好赶快把爷放了!等爷的下人报了官,带着官兵来找着爷的时候,你们就等着脑袋掉在地上吧!” 一左一右架着贾赦的两名暗卫耳朵被吵得生疼,恨不得拿块臭抹布把他的嘴给堵上,可偏又不能这么干,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越走越快,脚下生风。 “主子,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贾赦总算得了自由,气势汹汹的走到水靖跟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你这!” 重九没想到会出这么个状况,慌忙上前去拦他,不想贾赦却像活见了鬼一样,瞪大眼张大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了地上,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生疼。 “爷”只见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水靖,眼眶迅速湿润起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浑身颤抖的很,“爷”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激动与不可置信。 水靖“嗯”了一声,这才将注意力从茶盏转移到贾赦身上,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尚未咽下去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被兜头喷了一脸的贾赦:“”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那你去说,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林如海,拱手道:“如海兄,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第四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 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 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 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 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 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 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 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 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 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 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 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 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 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贾赦羞愧难当道:“母亲用孝道来威胁我把荣禧堂让给二弟,我又不能忤逆她。还有管家权,显芳去了以后,母亲就把管家权给了弟妹王氏。”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不是,是琏哥儿媳妇儿。” 重九解释道:“琏二奶奶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王氏在管家,只不过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水靖眯起眼睛,“这儿媳妇也是你母亲做主娶的?” 贾赦点头。 “你倒是成了孝顺儿子!”水靖讽笑道。 贾赦自幼被祖母养大,与贾母向来不亲厚,而且他从小就知道贾母偏心贾政到咯吱窝里了,因此早就对贾母没了期待。面子倒是会给她,但要说孝顺那就只能“呵呵”了。 贾赦沉默良久,嗡声道:“我虽然有两子一女,但真正在意的却只有琏哥儿。琏哥儿是显芳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水靖摸着扳指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贾赦咬咬牙,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当年显芳和瑚哥儿的死只怕有蹊跷。” 水靖不觉又使劲压了压扳指,文东延鹅毛扇顿了一下,重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两名暗卫一动不动,却也竖起了耳朵。 瑚哥儿是贾赦和张显芳的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死。说起来,水靖当年还曾参加过他的满月宴。不过贾瑚死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贾赦道:“瑚哥儿爬假山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显芳赶过去看到瑚哥儿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紧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当时我照顾显芳还有琏哥儿分身乏术,等回过神的时候,瑚哥儿身边的人全都被母亲处理掉了。”说到这,他红着的眼眶迸发出愤恨的光彩,咬牙切齿道:“母亲她对下人一向仁慈,就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这次突然将瑚哥儿身边的人全杖毙了,说是为了瑚哥儿,我却是不信的。” 他抹了下眼泪,“我心里有怀疑,却不敢告诉显芳。那时候岳父刚被太上皇罢黜官职,全家被赶出京城,后又发生瑚哥儿的事情,显芳已然被折腾没了半条命。我怕再刺激到她,就将杖毙奴才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警告下人不要多言。打算等显芳好了以后,再去找母亲质问,总不能让瑚哥儿白死。而且我们还有链哥儿,显芳为了他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后来,显芳病情又突然加重,一病不起。” “显芳临死的时候求我,一定要保护好琏哥儿。我原本以为是哪个嘴碎的在显芳跟前说漏了嘴。后来娶了邢氏才知道,是故意有人在显芳跟前说那些加重她的病情。邢氏是母亲做主给我娶得,小门小户出身,没能耐管理荣国府,母亲让我娶她无非是想让王氏继续管家。其实显芳去了,我娶哪个都不在意。但问题就出在,母亲相看邢氏的时候显芳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贾母在张显芳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相看新儿媳妇,虽然显得凉薄,但却不会惹来太大的非议,因为很多人家皆是如此,总不能让当家主母的位子空着。只是在张显芳病情好转的时候做这事儿,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张显芳不死,根本没有选接班人的比较。除非,她很确定张显芳会死。 贾赦继续道:“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拼个你死我破,但琏哥儿还小,我怕我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给害了,所以我只能忍着。他们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爵位和荣国府。所以我就开始放纵自己,变成他们期望的纨绔无能的模样。琏哥儿被母亲接进自己房里抚养,我没阻止;他们故意将琏哥儿养成纨绔,我只当没看见;他们给琏哥儿娶王氏的内侄女,我也不反对;他们把琏哥儿当个管事的用,在琏哥儿心里贾政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亲,我也不在意。只要琏哥儿能活的好好的就行” 文东延眉头紧蹙:“恩侯这些年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贾赦羞愧道:“当年不敢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蛛丝马迹估计也早没了。其实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有怀疑就行了。”水靖把玩大拇指上的扳指,幽幽道,“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 贾政那厮自幼喜欢读书没错,但他在读书上的天分却没比贾赦高到哪里去。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贾政愿意在读书上下苦工,贾赦却不愿意罢了。 其实这在勋贵世家中并不奇怪。贾赦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荣国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再不成器,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平安富贵一辈子。但是贾政就不同了,作为次子,等到贾赦继承爵位分家后,他只能搬出荣国府,而一旦失去了荣国府老爷的身份,他也就是一个白身而已,与依附荣国府的那些贾家族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子孙再不成器点,就只能靠着荣国府的救济过活。贾政想要自己以及子孙后代过得好,自然要发奋努力的读书。 而荣国府是行武出身,武将想要升官进爵,唯有打仗这一条路。荣国公贾代善心里清楚的很,他能不降等袭爵,全靠身上有战功的缘故。可等到贾赦和贾政出生的时候,四海升平,国内的逆贼已经被平叛,外族也被打的需要休养生息几十年。没有战争,他们荣国府等于说废了,传下去的爵位也会一降再降。没有办法,贾代善只能考虑弃武转文。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四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赦哭的眼泪鼻涕直流, 显得好不狼狈。 水靖听得有些头疼,“好了, 快起来别哭了, 爷给你做主便是。有爷在,谁也伤不了贾琏。”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爷, 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 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 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 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 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 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 斜眼看着林如海, 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 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 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 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 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 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谦恭厚道?老太太还慈眉善目呢!”贾赦讽刺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我那外甥女黛玉。呵,妹夫,你刚才对敏妹和墨儿倒是挺情深义重的,怎么对自己唯一的闺女心就那么狠呢?竟然只让她带着一个嬷嬷一个丫鬟去京城,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死。” 林如海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黛玉怎么了?她在荣国府过得不好?” “你可知道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走的是哪个门?”贾赦“呵呵”笑了两声,“是角门。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想到荣国府会这般对待林黛玉。林黛玉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正门虽然走不了,但侧门却是可以的。 门,一般都代表着很强烈的等级色彩。正门一般只有在婚丧嫁娶或是长辈c官职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时才会打开。若是贾敏带着林黛玉回荣国府,也是可以走正门的。走侧门的,身份自然要比主人家低上一些。而角门,多是给下人及身份卑贱之人走的,以避免冲撞到有身份的人。 贾赦可能觉得林如海被雷劈的还不够厉害,又继续说道:“荣国府的下人是最势力的,惯会捧高踩低。黛玉那副寒酸样进荣国府,他们都以为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你别不相信,你就是让黛玉捧着价值连城的孤本,那些人也只能闻到一股穷酸味,你让黛玉抱个金元宝试试,他们能把她当成祖宗奉着。而且那些人又都是嘴碎的,最爱说主子闲话,黛玉整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你觉得她能过得好?” 上面人没有发话就自己坐下,林如海不知是该腹诽贾赦没有规矩还是该佩服他的胆量。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敢学,只得低着头,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 水靖正睁大眼睛打量林如海。 文东延和林如海是同窗,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才貌双全,又都二十岁左右,据说游街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向他们扔的荷包鲜花堆的满街都是。 林如海年轻的时候水靖没有见过,不过按照探花都选最年轻貌美的习俗,林如海当年应该长得比文东延好才是。只是看他们如今的相貌,说林如海是文东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过太上皇那蠢货从以前眼神就不好,总是分不清好坏,误以为林如海比文东延长得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几位主考官从参加殿试的考生□□同选出来的,但这三人的名次却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后,下面的人又不敢对皇帝说“你是不是眼瞎,分不清美丑”这种话。 水靖有些后悔。如果他那时在京城就好了,别人不敢说,他却是敢的。这么一正该笑话太上皇眼瞎的场合,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一思及此,水靖更郁闷了,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等心情舒畅了一些,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林如海听到这话却以为水靖是在给他下马威,心里不由的更加紧张起来,即使坐下了屁股也只敢沾半边椅子。 林如海坐下后,三个清秀小厮鱼贯而入,一一为他们奉上茶水,又躬身离开。 贾赦首先端起茶,灌了一大口,也不顾烫嘴。他现在快要困死了,急需要浓茶来提提神,以方面看接下来的好戏。 林如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芳香四溢的茶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水靖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抿了一口,悠悠问道:“林大人,你知道本王为何找你来吗?” 林如海道:“臣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水靖不紧不慢的用茶碗盖拨动茶叶,缓声道:“前几日有个住在城郊的农户进城喊冤,说有人拿着假文书要侵占他家的良田与房屋,可惜去了府衙却被赶了出来,不巧被本王碰到了。”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人侵占良田。就是他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会出手管上一管,更何况是嫉恶如仇的瑞亲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第四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林如海头昏脑胀,几乎要站不稳身子, 喘了口气,苦涩道:“我原是想着黛玉只是去外祖母家,又是小孩子一个,排场太过会为人所不喜, 简单一些会显得亲厚”他平日里得了好东西总会考量着要不要送去给黛玉。毕竟荣国府什么东西没有,他若做的太过说不定会让荣国府的人多想。只是没想到他的谨小慎微却是让黛玉在荣国府举步维艰。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 “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 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笑了两声, 道, “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 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 黛玉一来, 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 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 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 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极品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多是父母长辈所赐,而且女子有了字,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见惯了官场上血雨腥风c刀光剑影和金戈铁马的搏斗,习惯了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c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林如海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你说你这么气他做什么?”水靖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些看不过眼,“你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不怎么样了,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和你妹妹夫妻团聚了啊。” 林如海晕倒后,水靖赶忙叫人将他送进了院子,并让随行的大夫前去诊治。原本体内就积了毒素,又因为贾赦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本来还可能活个四五年的,如今估计也就剩下一两年了。 “哼!我又没有添油加醋。”贾赦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每个字比真金还要真金。我要不给他说,他怎么知道黛玉在荣国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如海那个蠢货,每遇到节日都会往荣国府送一大堆的节礼,却不知道这些节礼几乎全入了老太太和二房的口袋,琏哥儿和他那管家的蠢媳妇也就拿了芝麻绿豆那么多,进荣国府库房的全是些破铜烂铁。他倒是送的小心翼翼,结果除了经手的那些个人,有谁知道他给荣国府送礼了?最得意的就是那王氏,拿着林家的钱薄待林家闺女,估计以前在敏妹身上吃的亏全都报复到黛玉身上了。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几岁的孩子计较,我想想都替她害臊。真该让如海看看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水靖看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想了想,问道:“林卿送往荣国府的节礼,你该不会一文钱都没捞着吧?” 荣国府是二房当家,礼自然是送到二房处。而财物一般是越少人分越好,这样分到每个人手上的才会越多。贾琏夫妻和贾赦又不是一条心的,瞒着贾赦私吞财物也是有可能的。 贾赦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死鸭子嘴硬道:“谁稀罕那些东西。当年显芳带来的嫁妆可比那些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我不过是看他可怜,做了冤大头还被人蒙在鼓里。” “我倒觉得你说的挺开心的,没看出你哪里有同情他的意思。”水靖不客气的拆穿道,“说说吧,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林黛玉的事情给他听,我可不觉的你突然良心发泄想要当个好舅舅。” 贾赦摸摸鼻子,嘿嘿傻笑了一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后爹,好不容易能做亲爹了,总得先把人弄过来才是吧。” 林如海昏迷了三天,才幽幽醒转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贾赦。 贾赦似乎早就料到林如海想要知道什么,未等他开口,就做高深状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千真万确,我可以指天发誓。你若还不信的话,可以把黛玉接回来,问问黛玉和她身边的人,那时候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林如海其实已经相信了,贾赦再混也不会拿这些事情来开玩笑。只是事关林黛玉的名节,他又潜意识的希望那些不是真的。他将林黛玉送去荣国府,是希望林黛玉能被教养成大家闺秀,以后不说是‘一女万家求’,只求不被人嫌弃是‘丧妇长女不娶’就行了。可如今事情没有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自己当初怎么会把黛玉送去荣国府呢? 林如海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赶紧弥补错误了。 林如海又有些庆幸。黛玉如今也就七岁左右,去荣国府也不过是一年而已,事情应该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京城已经传出了什么闲言碎语,那他以后就在扬州给黛玉找婆家,一辈子不进京城便是。 “大舅兄,大恩不言谢,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告诉我,黛玉这辈子怕是完了。等她回来后,我们父女俩定要好好感谢你。” 听到自己想听的了,贾赦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你要将黛玉接回家了?” “那是自然。”林如海肃然,“听了大舅兄的一袭话,我怎能再让黛玉留在那里。” “既然这样”贾赦沉吟,“还请妹夫让人去接的时候一定要在信上写你快不行了,希望能见外甥女最后一面。” 林如海诧异,“这是为何?” “老太太的性子你不清楚,我却是知道的狠。你若只说想接外甥女回家,她是断不会放人的。再加上还有个知道外甥女离开会闹腾的宝玉,除非你自个儿去京城,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外甥女。你若说你快要死了,即使老太太再不愿意,宝玉再如何的闹腾,为着礼法,他们也不得不放人。” 真是送去容易接回难! 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多谢大舅兄提醒,如海感恩不尽。” “不客气。”贾赦眨眨眼睛,“等黛玉回来后,你们父女团圆,我们也能父子相聚。” 林如海想了想,叹道:“如此,就要麻烦琏哥儿了。” 贾赦也笑:“没什么。送黛玉回来其实是顺便,他主要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的。” 林如海:“” 他收回前话,大舅兄依旧是个不惹人喜欢的家伙。 而荣国府是行武出身,武将想要升官进爵,唯有打仗这一条路。荣国公贾代善心里清楚的很,他能不降等袭爵,全靠身上有战功的缘故。可等到贾赦和贾政出生的时候,四海升平,国内的逆贼已经被平叛,外族也被打的需要休养生息几十年。没有战争,他们荣国府等于说废了,传下去的爵位也会一降再降。没有办法,贾代善只能考虑弃武转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四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本来前一刻他还在屋里小憩,自从修身养性以后, 他每日睡得越来越多, 恨不得将以前缺的觉全都补回来。但刚入眠没多久就被人唤了起来, 说主子让他等在这里迎接客人。 贾赦很是纳闷。 他近日除了知道水靖摆摊算命以外, 其它的事情是一无所知。水靖没告诉他,他也没打算打听。这又不像他还是水靖伴读的时候, 他们之间无话不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水靖背地里肯定有不少秘密,要不当年也不会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成功的逼宫篡位。他想得很明白, 水靖愿意告诉他, 他就听着;不告诉他,他就是打破脑袋也找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水靖的反感。他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干嘛要自掘坟墓。而且知道的越多, 要承担的责任越大。贾赦很有自知之明,即便不喜文东延, 也知道自己没有人家那个能力, 因此乐得做个清闲翁。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 他好歹是一等将军, 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 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挺胸抬头,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林如海心思同样百转千回。他虽然知道贾赦曾是瑞亲王水靖的伴读,但他也记得他们后来疏远了,并且多年未曾见过。贾敏还曾对他唠叨过,说她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成了亲王伴读也没给自己加个官进个爵,若换成是二哥贾政,肯定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他们贾家就要重回太/祖时期的辉煌了。 林如海虽然明面上不好评价两位舅兄,但心里也颇为认同贾敏。在他看来,贾赦就是明明手里有一堆好牌却偏偏打烂的那种。想他林家也曾袭过列侯,业经五代,一直传到他爹那辈。他心知自己无法继承爵位,因此便刻苦读书,最后总算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路来,没有辱没祖辈的名声。若他是贾赦,成就肯定不止是现在这些,也许还能名垂青史。 但是贾赦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和瑞亲王的关系已经回转。林如海回想着,一年多前贾家给贾敏的来信上还提到贾赦整日偷鸡摸狗c流连花街柳巷,这样一个脓包,又是如何重新入了水靖的眼的? 贾赦不知道林如海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一番,但他和贾敏林如海两人关系都很平淡,贾敏瞧不上他这个兄长,和贾政交好的林如海也好不到哪去,因此他一点也没有见到亲戚时的热情,只淡淡说道:“主子已经等半天了,跟我来吧。” 林如海无语,心说贾赦果然让人喜欢不起来。他也是在茶楼里喝了半天茶才等到来接他的轿子的,让主子久等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去? 水靖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正堂的上位,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向外面。他刚午睡醒,精神还有些萎靡。直到看到贾赦领着林如海进来,他才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 “爷,林如海来了。”贾赦首先说道。 林如海从进门后就一直低垂着头,此时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因为水靖很少呆在京城,他又一直在扬州任职,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水靖。但对于水靖的名声,他却是如雷贯耳。 前太子篡位失败葬身火海后,太上皇原想立三皇子,也就是当时的继后之子为新的太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宣布圣旨,水靖就控制了整个都城,而皇宫禁卫军以及驻扎在京城外的军队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水靖在京城和皇宫内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曾有传闻,高/祖在驾崩前,曾将可以调动军队的虎符交给了水靖。不过很少有人相信,毕竟水靖是高/祖的弟弟,又不是儿子,高/祖再如何宠信水靖,也不会昏聩到把可以威胁子孙后代皇位的兵符交给外人。而且,有没有虎符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件事一出,所有人都确信了虎符的存在,并且就在水靖的手里。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水靖控制皇宫的当晚,继后和三皇子便得了急病,没活到第二日。但真相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而继后的娘家修国公府以及一些与他们沾亲带故的人家皆是满门抄斩,朝堂上的官员更是少了一半,那阵子京城上空整日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林如海记得,贾敏当时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除了修国公府外,四王八公中的东平郡王c治国公c缮国公也皆在满门抄斩的人家中。 林如海虽然远离政治中心,但也曾听闻太上皇早已有废太子另立太子的打算。只是前太子是嫡长子,自幼聪慧好学文武兼备,为人谦恭性格温润,而且治野不俗,在朝野内外都有不错的名声。若不是突然篡位,太上皇根本没有办法另立太子。 水靖突然血洗朝堂,而且死的全是支持继后和三皇子的人,包括林如海在内的许多人都在猜测,前太子篡位一事大有隐情,并且与继后和三皇子有关。水靖因与前太子年龄相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亲厚。水靖因为前太子被人害死而怒发冲冠,是绝对有可能的。而且水靖逼宫以后,也没有自己做皇帝,而是将前太子的同母亲弟c自小养在他身边c年仅十五岁的九皇子送上了皇位。 如林如海一类的忠臣,虽然对水靖逼宫篡位多有微词,但当上皇帝的又不是他,他们心里别扭了几天也就接受了。反正太上皇的皇位都要传给自己的儿子,所谓立嫡不立长,前太子不在了,最贵的就是九皇子,他做皇帝也符合礼法。 只是没想到,震惊朝野内外的“嗜血王爷”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反而十分俊秀。 林如海收回心思,敛容,恭敬地上前行礼道:“臣林如海拜见王爷。”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两声,道,“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黛玉一来,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极品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多是父母长辈所赐,而且女子有了字,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第四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已经好多了,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 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 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听说姑娘一切都好,心里又高兴又愧疚, 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 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等回去了以后, 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 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 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 笑的有些苦涩, “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 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两岸的景色优美,贾琏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不过很快,他们荣国府就有一笔横财入账了。 话说,他第一次听说姑父林如海身体有恙还是从王夫人那里。先前去扬州祭拜姑母的时候,王夫人提醒他多注意林如海的身体情况,他当时还很诧异,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林如海这么关心。后来临行的前一天贾母也将他招过去,说林如海和姑母一向感情很好,如今姑母一去,林如海只怕会因伤心而伤身。他当时以为她们不过是推测之言,林如海再伤心能伤心到哪里去。等到了扬州他才知道,原来姑母带去林家的陪房一直与荣国府有联系,林如海身体不好,也是他们传信给贾母和王夫人知道的,而他不过是去亲眼证实。 贾琏很精明,虽然只干着管事的活,但也掩盖不了他聪明能干的事实。他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林黛玉以后是要嫁给宝玉的,林家又只她那么一个女儿,林家的钱迟早都是他们荣国府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但没想到的是,林如海这么快就不行了。依他当年所见,林如海应该能活到林黛玉成年才是。不过他跟林如海也没多少感情,他死不死的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可怜了表妹,孤女一个在荣国府可不容易生存。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钱,若是不好好照顾人家也说不过去,回去得跟他家凤辣子说一声。 贾琏掰着手指头粗算了一下。林家表面上虽然没有荣国府富丽堂皇,但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大气,再加上林如海的职位,林家的财产应该有几百万两银子不止。他这趟过来,应该可以拿个十万左右的跑路费。这十万两,他自己留一半,再给王熙凤一半。就是不知道他家老爷在金陵有没有把银子全花光,若是花光了,也得问他要 贾琏摸了摸额头,觉的自己糊涂了,这么大好的时光怎么会想起他那个不通情理只知道胡搅蛮缠的爹了呢?八成是受了那对即将生死离别的父女的影响。 虽然觉的贾赦在金陵卧病在床的消息是假的,但他还是去看一眼吧,等将黛玉和财物带回荣国府以后。万一贾赦真的病了,金陵的大夫肯定没有京城的御医医术高明。 船上人各有各的心思,春转夏的时候,总算到了扬州。 船只一靠岸,就有一三十多岁的男人并一众人迎了上来。 “小的何贵,奉命来迎接姑娘和琏二爷,还请姑娘和琏二爷上马车。” 紫鹃此时身体已经大好,与雪雁拥着林黛玉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贾琏则与贴身小厮兴儿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行了许久也不见停下来,贾琏疑惑,记得上次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林府了。 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却见周围树木耸立,早已出了扬州城。 贾琏一惊,忙高声喊道:“停车!” 何贵迎上来道,“琏二爷,有何吩咐?” “爷才要问你呢,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爷可不记得林府什么时候搬到城外了。” “怪小的没说清楚。”何贵假意抽了下自己的嘴巴,“咱们不是去林府,而是去别院,老爷此刻正在那里。” 贾琏想了一想。即便林如海现在已经死了,林家这些人应该也没那胆子谋财害命,再说他这次为了将林家的财物搬走,可是带了不少的人,也用不着怕他们。 贾琏冷哼了一声,放下车帘,强忍着不安坐了回去。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走算停了下来。 贾琏下来后才发现,他从京城带来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他的贴身小厮兴儿,林黛玉主仆三人,林大夫妻,还有一些既非贾府也非林府的人。 贾琏瞪向何贵,怒道:“爷带来的人呢!?” “都去了林府那,会有人好好招待他们的,琏二爷不用担心。” 贾琏看了看何贵的笑脸,又看了看眼前黑漆大门的宅院,莫名的对“招待”二字冒出一丝寒意,希望这“招待”是表面上的意思,而不是另一种延伸的意思。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一老人迈着小步跑出来,直奔向正从马车上下来的林黛玉。 “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林伯。”林黛玉欣喜的看着来人。 “姑娘,老奴可算是见到你了。”林伯用手背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看您一切都好,老奴总算是放心了。快上轿,快上轿,老爷已经在等着姑娘了。” 贾琏目送林黛玉上了软轿,耳边又传来了何贵的声音,“琏二爷,您也请上轿吧。” 贾琏觉得,他的汗毛终于耸立了起来。 “这上面说的可都是真的?姑爷c姑爷他真的不行了?” “回老太太的话,老爷他确实快不行了。” 回话的是林伯的儿媳妇,林大家的。林如海特地派她和她男人上京去接林黛玉。这夫妻俩人聪明,又对林家忠心耿耿,即便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应付过来。 “自夫人去后,老爷的身子就每况愈下。后来姑娘离开,虽然知道姑娘在府上过得很好,但老爷仍是想念的紧,因此心思一天比一天的重。”林大家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声情并茂道,“特别是入冬以后,人越发的没了精神,大夫们也都是以保养调理为主,没有什么好法子。前段时间老爷突然昏了过去,整整三天才张开眼睛。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老爷怕是很难闯过这一关了,需要早做打算。老爷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姑娘一面,因为事出突然,也没提前给府上送个信我们就来了,还请老太太不要介意。” “姑爷真是想太多了。”贾母又哭又叹道,“都到这时候了还管我这老婆子介不介意的。他虽然是我女婿,但我看他比我亲儿子还亲,他怎么就和敏儿一样心狠啊!我这老婆子也就算了,可黛玉丫头怎么办,才刚没了母亲,这又要没了父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四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中年男子会意, 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 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 一手捋着胡须道,“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 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 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 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 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 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 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 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太祖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太/祖圣文皇帝为了和太穆皇后享受养儿乐趣,在册封水靖之后就直接退位将皇位传给了高祖英武皇帝。高/祖英武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给自己的福气,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弟弟更加喜爱。 深受两代帝后的宠爱,水靖原本应该做个逍遥王爷快活自在一辈子。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那般行为,最后还被安个“嗜血王爷”的名号。 思及此,水靖不觉有些烦躁,“文东延,你再提那些个糟心事,本王就跟你急。” 见真的惹急了主子,文东延忙干咳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主子可要过目?” “你说呢?”水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他把信扔在桌上,冷声道:“原来是在那个地界儿。呵,这也难怪,有那些蠹虫在,岂不最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 “主子何必动怒。所谓盛极必衰,他们早就已经身在坑里了。这土,迟早会填上。” 次日,算命摊处已有人换上新的桌子,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水靖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众人暗自佩服水靖胆量的同时,又想到他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刘爷和县太爷的关系,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但也不敢上前提醒,唯恐被县太爷认为自己是同党一起抓起来。 等了大半日,却不见半个官差的影子,众人在心底不由暗暗称奇,原来太阳也会有从西边升起来的时候。 市集上来买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也不再胡乱猜想,开始竞相吆喝,一片热闹景象。而与这番热闹景象形成反差的,除了水靖的算命摊子,还有从市集东头走来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那妇人身着灰色布衣,头发花白,表情木然,两眼发直,仿佛跟木刻似的。若不是她缓缓走动着,还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死物。街上的百姓们见她那副神态也是心生恐慌,不约而同的都远着她走行。 水靖却颇有兴趣地看着那妇人。待她走到摊前,缓缓开口道:“既已心生死志,不如算上一卦,解心中执念。” 那妇人身形猛地一顿,脚像长在地上般迟迟迈不开步子。只有身侧攥的紧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水靖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不再出言劝说。 “玉儿既喜欢,我晚上还让人做。” “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没有自己拖累,爹爹果然过得更好一些。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都说与黛玉听,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只捋须笑道:“说来也是意外之喜,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林如海咳嗽的厉害林黛玉却是知道的,几乎撕心裂肺的那种,她离开前林如海每日必要咳嗽几回,却没想到竟是好了,果真是喜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四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他扯了扯嘴角, 艰难的露出一个笑脸, “爹爹没事了,你别哭,小心把眼睛哭坏了。” 话音刚落,少女眼中的泪水就落了下来,衬着巴掌大的小脸,好不惹人怜惜。 男人心疼的几乎也要跟着落泪,却强忍下心酸说道:“你先别哭, 仔细听爹说。为父的大限只怕就在这几日了” “爹爹,女儿不要你就死”少女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娘已经离开女儿了,现在连爹也要抛弃女儿吗?” “玉儿, 是爹爹对不起你, 对不起你”男人哽咽道, “爹爹没用,没办法再为你遮风避雨。我可怜的玉儿,你上无父母倚靠,下无兄弟扶持, 日后c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少女再也忍不住,扑进男人怀里, 痛哭失声。 男人轻轻抚摸爱女的秀发, 眼中满是不舍, “咱们林家支庶不盛,只有几门远方族亲,平日又不常往来,也不知性情如何,为父也不敢将你托付于他们。” 说到此处,他又是一阵咳嗽,“幸好还有你外祖母家。你这几年住外祖母家,老太太疼惜你,姐妹们又和睦友爱,为父走了后,你有他们照顾,为父也能放心。还有一事为父已经与你外祖母和二舅舅商议好,给你和宝玉定下了婚约,待你们成年就为你们举办婚事。听说宝玉性子很好,应该会对你好的。若你嫁到别家,为父担心你没有娘家会被夫家欺负。若是你外祖母家,老太太总会照应你的。” 林如海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阵恐慌。 他记得他才喝了药,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不觉朦胧中就出现在了这里。 但见病塌上的男人,分明是已经老了许多病入膏肓的自己,而那哭的不能自已的少女,则是他已经一年未见的女儿林黛玉。只是黛玉如今明明只要七岁大小,而眼前的黛玉却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模样比离开时更显单薄。 而听他们的谈话,林如海恨不得把病踏上的自己狠狠打一顿。 竟然放心的将黛玉托付给荣国府,脑袋是不是坏掉了?为什么不思虑的更周全些,为什么安排的不更妥当些,为什么不去调查黛玉这些年在荣国府真正过的生活? 林如海突然悲哀的发现,如果不是贾赦将那些事情据实相告的话,他真的不会调查,也不会多做安排,因为他全心全意的相信荣国府会对黛玉好。 贾赦说,老太太和二房将他这一年多送去的节礼几乎都昧下了,那他给黛玉备下的嫁妆呢?他肯定会把贾敏的嫁妆和林家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全都留给黛玉做嫁妆。只是他们会交还给黛玉吗? 画面一转,烛光昏暗的内室变成明亮的正堂,贾母面如沉水的端坐在上首,下边坐着贾政夫妇,贾琏与一丹凤眼的丽人站在下面。 “盖省亲别墅的银子不够了?”贾母沉声问道。 贾琏低头回道:“如今有些家资的娘娘们的娘家都在动工修建别院,各行匠役c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都紧俏,价格就比平时高了不少。这才刚动土,钱就已经花光了。” 王夫人转着佛珠,苦着脸道:“现在京城里都知道咱家娘娘要省亲,这土已经动了,若是不建省亲别墅,只怕满京城都会看咱们的笑话。咱们可以忍着,但宫里的娘娘可怎么办。娘娘在宫里本来就艰难,等周贵妃和吴贵妃省了亲后,只怕日子更难过了。” 贾琏道:“老太太,要不咱们再找珍大哥他们商量商量,看各家各府能不能再筹一些银子?” “不行。”贾政虽然眉头紧锁,却斩钉截铁拒绝道,“先时他们都已经出过一笔银子了,现在再去寻,只怕咱们脸都得丢尽,娘娘到时也会跟着脸上无光。” 王夫人抬了抬眼皮,“我那妹妹倒是对娘娘省亲的事特别热心,而且极力的支持。前儿又要给我二十万两银子,我给推辞了去,她之前已经给了二十万了,我哪能再要?若是真的没别的办法,我就舍了这张老脸,求她帮忙是了。” 贾母扫了王夫人一眼,沉默片刻道:“亲戚间的就算了,不过黛玉丫头总归是要嫁到咱们家的就先用着吧,以后补回去便是。”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政儿,你们可要记住了,以后要好好待她才是,否则老婆子我是不依的。” 贾政慌忙点头称是,王夫人低头不语,掩下上扬的嘴角。 林如海却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胸膛气的一起一伏。 黛玉的嫁妆,他们竟是问也不问就擅自使用,只怕黛玉对这笔嫁妆的事情一无所知。若是黛玉身无分文,那荣国府的那群势利眼奴才会怎么看待她?林如海简直不敢想象。 更让他心惊的是,荣国府竟然出了一位娘娘。他记得贾政的长女名元春的,确实在宫里做女史,难道做娘娘的是她?还有王氏提起她妹妹后老太太那奇怪的一眼,王氏后来诡异的笑容 林如海只觉荣国府内实在复杂,性格单纯的黛玉只怕在这种地方很难生存下去。 画面又一转,林黛玉正侧卧在床榻上剧烈咳嗽,猛地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床上,殷红如朱砂。 林如海心痛的无以复加,却半点也动不了,只能看着林黛玉跌回床上,面无血色几乎没了气息。 此时的黛玉看起来又大了些,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骨瘦如柴,弱不胜衣。 “姑娘,姑娘你醒醒。”一小丫头哭倒在林黛玉的床前,握着她的手喊道,“紫鹃姐姐已经去找老太太他们了,很快大夫就来了,姑娘您可一定要撑住啊!” 林如海认得,那丫头是他们林家的丫头雪雁,而她口中的紫鹃,应该是老太太给黛玉的丫头。 门被打开,一年龄稍大些的姑娘走进来,满脸泪水。 雪雁惊喜的转过头,见那姑娘身后再无一人,不禁急道:“紫鹃姐姐,大夫呢?” 紫鹃掩面别过头去,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们怎么可以这样!?”雪雁气道,“那咱们就别去求她们了,咱们自己去找大夫来给姑娘看病。” “不用去了。”林黛玉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涣散,“今儿是宝玉娶宝二奶奶的大喜日子,这时候请大夫,岂不是晦气?” “难道就这么让姑娘受着?”雪雁气的大哭,“您可是老太太唯一的外孙女啊,她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林黛玉闭上眼睛,眼泪自眼角呈串的滑落,“我,早已是被舍弃的人了。” “姑娘既然知道就更应该活着,活的比她们都好。”紫鹃走过来恨声道,“她们那些个狠心人,以前姑娘病的时候不仅自己来看望,更天天谴下人常问候,这段时间贾府上下竟是连一个问的人都没有!薛姑娘哪比得上您!?所以姑娘您要好好的,让她们以后都后悔去!” “不行了,只怕不行了。”林黛玉攥着紫鹃的手道,“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身子也是干净的。紫鹃姐姐,待我走后,你求他们送我回去,回家去。我想回家” “玉儿——”林如海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气。 “老爷!您怎么了?”林伯听到声音赶忙跑了进来。 林如海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猛地抓住他的胳膊问道,“现c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玉儿现在几岁了,她在哪?” “您是说姑娘?”林伯虽然疑惑,却老实回道,”姑娘七岁大了,前儿接到信,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林如海又想了半晌,“去查查荣国府二房王氏那嫁到紫薇舍人薛家的妹妹,是不是有个女儿?快去,一定要查仔细了。” 水靖听说林如海梦魇了,便让文东延前去问候。 林如海此时好似还没缓过神来,脸色很是苍白,额头满是汗珠。 文东延不禁担忧道:“如海兄,听说你被梦魇了,可是梦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倒不是。”林如海虚弱的笑了笑,“不瞒你说,我梦到小女出了事。你也知道,我如今就这一个孩子,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只怕也不想活在这世上了。” 文东延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没有孩子,却也能够了解你的心情。只是林姑娘现在在来的路上,又有琏二爷陪护,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知道你痛心她之前在荣国府受的委屈,等她回来,你好好补偿便是。” 林如海点点头,“总归是我对不起她。”尤其是梦里的黛玉。 “只要你好好活着,以后又有谁能给她委屈?”文东延劝道,“那为你来诊治的万大夫,可是神医谷谷主的门徒。别看他年轻,医术却非常了得,有他为你治病,一定可以药到病除。” “我这阵子确实好了许多,多亏王爷的厚爱,想必东延兄也在王爷面前帮我说了许多好话。”林如海心知肚明。他即便是朝廷大员,也万请不来神医谷谷主的徒弟来给自己治病。 “你我同窗,何谈客气?”文东延笑道,“听闻林姑娘也有不足之症,到时请他帮忙诊治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四十九章(捉虫)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 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 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 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 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 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 水靖有两个猜测, 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 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 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 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 把家里打砸了一通, 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 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只好什么?”水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和他来找自己有关,“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黑脸大汉声音又小了下来,“俺c俺就来找您了。” 水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告诉我实话,我保你田地屋子乃至一家平安,如何?” 黑脸大汉脸绷了起来,嘴巴仍闭的紧紧的。 水靖也很有耐心,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担忧一家老小生计问题的黑脸大汉再沉不住气,低声道:“俺刚才去葛先生那算了一卦,他说除非有贵人相帮,否则俺一家老小都有危险。”黑脸大汉小心翼翼瞅了水靖一眼,“就是他让俺找您的。” “葛先生?” “就是那位道长。”黑脸大汉指了指斜对面。 是那个精瘦老道!? 水靖猛的一惊,立即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精瘦老道的摊子走去,只是此时,除了摊子,哪还有精瘦老道的踪影。 黑脸大汉也一路跟了过来,见水靖脸色阴晴不定,惴惴不安道:“是c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水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先回去吧。” 黑脸大汉瞅了瞅水靖,欲言又止。 水靖又道:“回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的。” 黑脸大汉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离开。 “您就这样放他回去了?”文东延诧异道。 “不然呢?”水靖喝着茶,懒懒的说道,“看他那面相,就知道是没什么心机的人,知道的应该都已经说出来了,再留下他也没用,反正爷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爷已经决定管这件事了?” “为了区区二十亩田地就要逼死人全家,爷自然要瞧瞧是哪个胆大的家伙。”水靖放下茶盏,看向一直在屋子里候命的暗卫,道,“那葛先生是怎么回事,查出来了吗?” “回主子的话,葛先生是三个月前才来扬州的,堪舆c卜筮c相术皆通,短短时间便在扬州小有名气。而且他价格便宜,有时候遇到穷苦人家,更是一文钱都不收,自己花钱去帮他们消灾解难。只是他行踪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摆摊。凡人问起,便道有缘自会相遇。” 水靖总算明白自己冤枉了暗卫,估计暗卫也不知道这葛先生今日会在南坊街摆摊算命,等发现的时候也不能阻拦了。 “看来是个奇才,能看出主子身份尊贵倒也不足为奇。”文东延笑道,“说起来,主子也就在相术上小有成就,比不得人家全才。” 水靖翻了个白眼,没接这碴,又问道:“还有呢?” “那找主子测字的老者是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府上的总管,人称林伯。这林伯也是先去葛先生那里算了卦,然后才去主子那的。先前属下们倒没怀疑,只那农家汉子也来寻主子的时候才留意起来,可惜那时候葛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葛先生对主子似乎没有恶意,无需在他身上放太多的精力。”文东延沉思道,“倒是如海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伯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算命转运上。” 黑脸大汉看着满院子的狼藉,淘号大哭的妻儿,昏厥过去不知是生是死的爹娘,气的浑身发抖,“你c你们不是明天才来的吗?” “跟我们讲信用,你是傻了吧。我家老爷已经等不及了,你们今儿个就全部滚蛋。” “你c你们,俺要去官府告你们。” “告啊!有本事就去告,看看谁敢管巡盐御史林大人的闲事!” 古有云“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天碧台阁丽,风凉歌管清”,说的就是扬州繁华富庶,又因为便利的水陆交通,为商品交易转运的集散地,因此各类行业齐全,红楼画阁,茶坊酒肆,店铺林立,尽陈奇货异物。 水靖的算命摊在南坊大街上,相比最为繁华的东西大街,这里来往的多是本地人,风土人情味要更浓厚一些。 这条大街原就有一位算命先生,是个精瘦的老头,长須灰白,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道袍,身前桌子上摆着一本破烂的书籍,一个龟背,几枚铜钱和一个装满竹签的竹筒,打眼一看就比水靖的算命摊子要可信的多。 自打那件事以后,水靖最厌和尚道士之流,见自己的摊子竟然在这老道士斜对面不到百米的地方,不由黑了脸,打算回去后好好训斥给他选这个位置的暗卫一番。 水靖没注意到的是,当他从老道士算命摊前经过的时候,那原本半合着眼睛的老道士抬起了眼皮,目光精烁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入座,才重新合上双眼。 每卦十两,即便扬州多富户,也没多少人愿意把这钱花在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算命上,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位看起来更靠谱的算命大师,一卦也就十个铜板而已。 水靖也不在意对面客似云来他却无人光顾的惨淡,反而乐得清闲,拿本游记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看的津津有味时,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他抬起头,见摊子前此时站着个五c六十岁的老者,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c气度从容又带着几分体面。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来看,此人不是家中小有资产,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不过此人眉间距短且有深印,只怕很长时间心事重重不得解决,可观其面相,近日无病无灾,看来有事的应该是身边人。 “算卦?”水靖首先开口道。 老者迟疑了一下,打量水靖好几眼,方才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有一朋友,近来家中发生许多事,我想替他求个卦,问问家里何时才能转忧为喜?” 水靖挑了一下眉毛,“他本人呢,为何不自己亲来?” “我朋友身份有些特殊,而且也不太信这个。”老者有些窘迫,“我这也是瞒着他来的。” 水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测字吧。”他指了指纸和笔,“随便写一个。” 老者执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林”,然后期待着的看着水靖。 水靖望着纸上的字,微皱眉头,直言道:“‘林’这个字不错,双木抱团,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得倒他。可是” 老者神色刚喜了一下,又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水靖点了点‘林’右侧的‘木’,道:“此‘木’较左侧大,在‘林’中尤为显眼。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朋友的现状,只怕”他说着摇了摇头。 老者的脸刷一下变的惨白,“你c你是说先c先生,可有什么破解之法?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 老爷? 水靖不动声色的看了老者一眼,丝毫不体贴老人惊惧焦急的心情,直说道:“没有。” 老者没想到水靖回的这么干脆,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锭子,道:“这是十两银子,刚才测字的钱。”他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先生,老头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但我家老爷很有钱,只要您愿意帮他破解如今的困局,您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这张银票就当是给您的定金。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年年还会赠药施粥,给寺庙的香油钱也从来没有落下过。这样一个好人,先生难道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他怎么就认定自己一定能帮到他家老爷? 想到这,水靖开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刚才没注意到,这老者虽然穿的朴素,但布料精贵,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更何况是给一个下人穿。这说明他的主人家,必定非富即贵。江南多盐商,不仅富得流油,还暗地里操控了江南的经济命脉甚至官场。而官员里面,有权有钱又和‘林’字沾边的,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第五十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 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 是药三分毒,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 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 爱子如命, 若是小公子或小姐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发了别的病症, 这治病的大夫首当其冲, 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 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 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 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 只有你想不到, 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c掩耳盗铃c明哲保身c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 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 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 而不是每到发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 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 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c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因为太穆皇后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缘故,本朝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刻。除了走亲访友外,女子也被允许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在家仆的陪伴下与姐妹游船赏花,而不是养在深闺里无人识。 其中的一些宴会,还会弄些才艺比拼来评出最优秀的人,无论主人家是给些奖励还是称赞,都是一种荣耀,这就变相的将名气宣传了出去。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同等门第的条件下,就要从相貌c品德c才情等开始相看。这个姑娘做的诗曾得过魁首,那个姑娘的画曾被谁谁夸赞过各家太太因为对她们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在相看儿媳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她们。 又如同后宫里的妃子,比较有特色的那一个,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力;没有特色的,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 金陵薛家是很有钱,俗语中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形容的就是薛家。而且薛家也不是普通的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但即便有这些个名号,薛宝钗还是挣脱不了商人之女给她带来的限制。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古时候甚至有商人是贱籍,与良籍的士农工是不能通婚的律法。本朝虽然没有这条律法,但很多习俗却都流传了下来。小门小户或是没有根基的官家可能不介意,但稍微有些底蕴的高门大户或是书香门第,都不愿意与商人通婚。许多新兴的贵族也是如此,他们甚至对商人更是退避三尺,就怕被人说是不懂规矩的暴发户。 薛宝钗商人之女的身份,就限制了她没有办法嫁入讲究门第的高门大户,除非是与薛家并称为四大家族的贾史王家。 当然,也可参加诗会之类的宴会博些好名声,以期望各家太太忘记她商人之女的身份。但即便薛宝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比旁人技高一筹,都不可能拔得头筹。商人之女总归是不能赢过官家之女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薛宝钗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父辈或兄弟走上科举之路。哪怕家里出个秀才,都能改变她现在的处境,嫁个好人家。 这冷香丸倒也是个办法。只制作过程就令人侧目,又有个海外仙方儿的名号,一下就将薛宝钗衬的与众不同起来。那满身的铜臭味也不见了,倒平添几分仙气来。 要知道,什么东西与‘神仙’搭上了关系,都会令人心生敬畏与向往。说句大不敬的话,每朝的开国皇帝都会说自己有什么奇遇或是他娘在怀他的时候梦到了龙,不过就是种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是吧”水靖神色有些古怪,“你的意思是癞头和尚送她冷香丸是为了让她找一桩好婚事?那时候薛家丫头才几岁?” 文东延缓缓开口道:“有件事属下还没来得及回禀主子。那癞头和尚还给了薛家姑娘一块金锁,正反面各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恰好与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相应。自古以来可就有金玉良缘一说。” “所以说癞头和尚做了这些事,就是为了给贾宝玉和薛家丫头拉郎配?”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按理说人流量这么大,这个算命先生的生意应该很好才是。但奇怪的是,他的算命摊子前空无一人,在周围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买卖的对比下,更加显的惨不忍睹。有不知情的人想要算上一卦,不管准不准,能和这么好看的人近距离的交流一番,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当看到他身旁算命幡上的字的时候,也只能驻足不前c遗憾而去。 这也是这位算命先生与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写着“问卜算卦”“x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但他的算命幡上却写着“每卦十两爱算不算”几个大字,端的是牛气十足。 只是县城里多是务农的穷苦人家,十两,抵得上他们家里一年的开销,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也不愿意把这钱用在算命上。因此一连几日,也无人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c看相算命的本事准不准。 这一日,眼瞅着日落西山,这个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没有开张”的窘迫境地,此时从街口却走来一群虎背熊腰满脸凶相的大汉,不大的眼睛里隐隐泛着凶光,而他们的腰间,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钢刀。 周围的小商贩们一看到他们全都瑟缩起了身子,低着头不敢言语。出来买东西的百姓也都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快速朝着相反方向离去,唯恐碰到这群凶神恶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五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中年男子缓缓走到正中位置, 微微弯腰拱手道:“属下见过主子。”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 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一手捋着胡须道,“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 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 但他却眉眼弯弯, 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 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 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 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 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 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 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 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 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 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太/祖圣文皇帝为了和太穆皇后享受养儿乐趣,在册封水靖之后就直接退位将皇位传给了高祖英武皇帝。高/祖英武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给自己的福气,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弟弟更加喜爱。 深受两代帝后的宠爱,水靖原本应该做个逍遥王爷快活自在一辈子。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那般行为,最后还被安个“嗜血王爷”的名号。 思及此,水靖不觉有些烦躁,“文东延,你再提那些个糟心事,本王就跟你急。” 见真的惹急了主子,文东延忙干咳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主子可要过目?” “你说呢?”水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他把信扔在桌上,冷声道:“原来是在那个地界儿。呵,这也难怪,有那些蠹虫在,岂不最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 “主子何必动怒。所谓盛极必衰,他们早就已经身在坑里了。这土,迟早会填上。” 次日,算命摊处已有人换上新的桌子,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水靖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众人暗自佩服水靖胆量的同时,又想到他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刘爷和县太爷的关系,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但也不敢上前提醒,唯恐被县太爷认为自己是同党一起抓起来。 等了大半日,却不见半个官差的影子,众人在心底不由暗暗称奇,原来太阳也会有从西边升起来的时候。 市集上来买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也不再胡乱猜想,开始竞相吆喝,一片热闹景象。而与这番热闹景象形成反差的,除了水靖的算命摊子,还有从市集东头走来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那妇人身着灰色布衣,头发花白,表情木然,两眼发直,仿佛跟木刻似的。若不是她缓缓走动着,还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死物。街上的百姓们见她那副神态也是心生恐慌,不约而同的都远着她走行。 水靖却颇有兴趣地看着那妇人。待她走到摊前,缓缓开口道:“既已心生死志,不如算上一卦,解心中执念。” 那妇人身形猛地一顿,脚像长在地上般迟迟迈不开步子。只有身侧攥的紧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水靖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不再出言劝说。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一手捋着胡须道,“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第五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已经好多了,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 “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 听说姑娘一切都好,心里又高兴又愧疚, 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 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 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 以后机会多的是, 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 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 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 等回去了以后,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 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 笑的有些苦涩, “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 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两岸的景色优美,贾琏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不过很快,他们荣国府就有一笔横财入账了。 话说,他第一次听说姑父林如海身体有恙还是从王夫人那里。先前去扬州祭拜姑母的时候,王夫人提醒他多注意林如海的身体情况,他当时还很诧异,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林如海这么关心。后来临行的前一天贾母也将他招过去,说林如海和姑母一向感情很好,如今姑母一去,林如海只怕会因伤心而伤身。他当时以为她们不过是推测之言,林如海再伤心能伤心到哪里去。等到了扬州他才知道,原来姑母带去林家的陪房一直与荣国府有联系,林如海身体不好,也是他们传信给贾母和王夫人知道的,而他不过是去亲眼证实。 贾琏很精明,虽然只干着管事的活,但也掩盖不了他聪明能干的事实。他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林黛玉以后是要嫁给宝玉的,林家又只她那么一个女儿,林家的钱迟早都是他们荣国府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但没想到的是,林如海这么快就不行了。依他当年所见,林如海应该能活到林黛玉成年才是。不过他跟林如海也没多少感情,他死不死的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可怜了表妹,孤女一个在荣国府可不容易生存。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钱,若是不好好照顾人家也说不过去,回去得跟他家凤辣子说一声。 贾琏掰着手指头粗算了一下。林家表面上虽然没有荣国府富丽堂皇,但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大气,再加上林如海的职位,林家的财产应该有几百万两银子不止。他这趟过来,应该可以拿个十万左右的跑路费。这十万两,他自己留一半,再给王熙凤一半。就是不知道他家老爷在金陵有没有把银子全花光,若是花光了,也得问他要 贾琏摸了摸额头,觉的自己糊涂了,这么大好的时光怎么会想起他那个不通情理只知道胡搅蛮缠的爹了呢?八成是受了那对即将生死离别的父女的影响。 虽然觉的贾赦在金陵卧病在床的消息是假的,但他还是去看一眼吧,等将黛玉和财物带回荣国府以后。万一贾赦真的病了,金陵的大夫肯定没有京城的御医医术高明。 船上人各有各的心思,春转夏的时候,总算到了扬州。 船只一靠岸,就有一三十多岁的男人并一众人迎了上来。 “小的何贵,奉命来迎接姑娘和琏二爷,还请姑娘和琏二爷上马车。” 紫鹃此时身体已经大好,与雪雁拥着林黛玉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贾琏则与贴身小厮兴儿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行了许久也不见停下来,贾琏疑惑,记得上次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林府了。 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却见周围树木耸立,早已出了扬州城。 贾琏一惊,忙高声喊道:“停车!” 何贵迎上来道,“琏二爷,有何吩咐?” “爷才要问你呢,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爷可不记得林府什么时候搬到城外了。” “怪小的没说清楚。”何贵假意抽了下自己的嘴巴,“咱们不是去林府,而是去别院,老爷此刻正在那里。” 贾琏想了一想。即便林如海现在已经死了,林家这些人应该也没那胆子谋财害命,再说他这次为了将林家的财物搬走,可是带了不少的人,也用不着怕他们。 贾琏冷哼了一声,放下车帘,强忍着不安坐了回去。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走算停了下来。 贾琏下来后才发现,他从京城带来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他的贴身小厮兴儿,林黛玉主仆三人,林大夫妻,还有一些既非贾府也非林府的人。 贾琏瞪向何贵,怒道:“爷带来的人呢!?” “都去了林府那,会有人好好招待他们的,琏二爷不用担心。” 贾琏看了看何贵的笑脸,又看了看眼前黑漆大门的宅院,莫名的对“招待”二字冒出一丝寒意,希望这“招待”是表面上的意思,而不是另一种延伸的意思。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一老人迈着小步跑出来,直奔向正从马车上下来的林黛玉。 “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林伯。”林黛玉欣喜的看着来人。 “姑娘,老奴可算是见到你了。”林伯用手背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看您一切都好,老奴总算是放心了。快上轿,快上轿,老爷已经在等着姑娘了。” 贾琏目送林黛玉上了软轿,耳边又传来了何贵的声音,“琏二爷,您也请上轿吧。” 贾琏觉得,他的汗毛终于耸立了起来。 水靖正睁大眼睛打量林如海。 文东延和林如海是同窗,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才貌双全,又都二十岁左右,据说游街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向他们扔的荷包鲜花堆的满街都是。 林如海年轻的时候水靖没有见过,不过按照探花都选最年轻貌美的习俗,林如海当年应该长得比文东延好才是。只是看他们如今的相貌,说林如海是文东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过太上皇那蠢货从以前眼神就不好,总是分不清好坏,误以为林如海比文东延长得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几位主考官从参加殿试的考生□□同选出来的,但这三人的名次却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后,下面的人又不敢对皇帝说“你是不是眼瞎,分不清美丑”这种话。 水靖有些后悔。如果他那时在京城就好了,别人不敢说,他却是敢的。这么一正该笑话太上皇眼瞎的场合,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一思及此,水靖更郁闷了,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等心情舒畅了一些,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林如海听到这话却以为水靖是在给他下马威,心里不由的更加紧张起来,即使坐下了屁股也只敢沾半边椅子。 林如海坐下后,三个清秀小厮鱼贯而入,一一为他们奉上茶水,又躬身离开。 贾赦首先端起茶,灌了一大口,也不顾烫嘴。他现在快要困死了,急需要浓茶来提提神,以方面看接下来的好戏。 林如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芳香四溢的茶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水靖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抿了一口,悠悠问道:“林大人,你知道本王为何找你来吗?” 林如海道:“臣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水靖不紧不慢的用茶碗盖拨动茶叶,缓声道:“前几日有个住在城郊的农户进城喊冤,说有人拿着假文书要侵占他家的良田与房屋,可惜去了府衙却被赶了出来,不巧被本王碰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五十三章 “她肯定不是好人, 大姑娘您可千万别被骗了。” 史湘云低着头, 双手不停的绞着帕子, 一言不发。 她早死的亲娘给她留下的奶娘刘嬷嬷尤在喋喋不休道:“那些山野沟里出身的人最是粗鄙不堪的了, 那徐氏可不就是个典范,穿的绫罗绸缎也掩不了身上的那股乡巴佬泥土味。虽说山野人性子大都朴实, 但那徐氏肯定有一肚子花花肠子,要不怎么能攀附上老爷还生出两个贱种来。” “大姑娘你可一定要听我的。妈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但凡做后娘的,那是没一个好东西!她们把继子女当不存在已经算好的了,遇到那小心眼的, 就会在背后往死地里可劲儿的欺负你。她让你干什么你还不能不干,毕竟她占着一个理字,你若是顶着她那就是不孝。”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更别说您和老爷自出生起就没见过面,哪里有什么亲情在?万一老爷不管你, 徐氏又在背后给你下绊子, 到时候府里的奴才都能骑在你的头上” 刘嬷嬷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说句大不敬的话, 老爷还不如不回来呐!夫人真是命苦, 若不是当时接到噩报惊得难产,也不会早早就亡故了!可怜姑娘才出生,就跟在叔婶身边讨生活,本来就过得够辛苦了, 没想到现在更雪上加霜。二老爷和二夫人占了保龄侯府, 为着名声也得好好供着你, 现在可怎么办啊?妈妈简直不敢想象徐氏以后会怎么揉搓你?” 史湘云一字不漏听的仔细,早已吓得不断掉眼泪。 她从荣国府回来的时候本还有些期待的,一路想着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喜欢自己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儿。无父无母,任谁也不希望一出生就背负着这么个名号。可她又不能选择,唯一能怪的只有自己投错了胎。只是看着史家和贾家的兄弟姐妹都有父有母,她有时候也不免有些眼热。唯一不同的是林家姐姐黛玉,但人家好歹也是有爹有家的。只自己,寄居在叔婶家里,就像个浮萍一般,连个家都没有。 父亲能够回来,她自然是高兴的。虽然比不上史家和贾家那些有父有母的兄弟姐妹,但已经赶得上林姐姐了。不,应该比林姐姐还好,因为她爹得了重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到时候自己就是有爹的人,而林姐姐就成无父无母的了。 说实话,她见到亲爹的时候是有点失望的。她想象中的爹应该是贾家二老爷那样的,端正儒雅的文人,再不然就是像二叔三叔那般的养尊处优的武夫,但怎么也不可能是个黝黑的腰粗膀阔的魁梧大汉。只有家里干粗活的低等下人才会长这个样子呢,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都比他更有老爷样。 浑浑噩噩的喊了“爹”以后,她就被亲爹抱着哭起来。亲爹嘴里一句一句的“对不起,苦了你了闺女”,让她突然感受到了以前从没有体会过的感觉,这跟姑奶奶抱着她说“苦命的孩子”时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那个时候她虽然感到心酸但更多的是高兴姑奶奶对自己的宠爱,可是现在,她却觉的自己委屈的不得了,只想大声的哭出来。 这就是有爹的感觉吗? 虽然对爹的面貌不太满意,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有了一种她终于有家c有人会挡在她身前遮风避雨的感觉。 可是爹为什么要指着陌生的女人和孩子说是娘和弟弟妹妹呢?她只想要爹,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娘和弟弟妹妹,除非是她的亲娘。 现在想想,爹和她们相处了好几年,早就是一家人,而她这个亲生女儿却像个外人似的。 史湘云越发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妈妈这么说又有什么用!?反正我就是命苦的,一出生就没了娘,一辈子得看人家脸子过活。您往后也别唤我姑娘了,我日后也就是个任人使唤的奴才丫头。或许比那些奴才丫头还不如,他们受了委屈还有家里人为他们做主,我若是受了委屈,又有谁能帮我做主?” “姑娘可万万不能这么想,您可是老爷嫡亲的闺女,史家的嫡长姑娘,金尊玉贵的,哪是那两个泥巴地里出生的贱痞子能比得上的。” “只怕我日后比他们还不如” “姑娘别灰心,就徐氏那种山野沟里出身的粗鄙女人,也配坐夫人的位子?”刘嬷嬷的声音透着无限的鄙夷,“泥巴地里想出凤凰,也的看她有没有这个命。” “妈妈这是何意?”史湘云也不哭了,忙追问道。 “徐氏虽然和老爷成了婚,但倒底没有上族谱,所以根本算不上是老爷的继室。而且史家怎么说也是出了两个侯爷的望族,怎么会允许一个乡野女人成为夫人,能让她当个妾就不错了。到时候她带的那两个崽子就是庶出的,怎么也越不过姑娘您的身份。 ” “这可能吗?”史湘云眨眨眼睛。 “怎么不可能?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坐夫人的位置!这阵子老爷要忙爵位的事情,姑娘您就趁着这段时间多和老爷相处,争取把老爷的心弄到您这边。还有史老太君,她最疼您了,您到她面前哭一哭,她肯定不会不管这事的。史老太君是老爷的亲姑姑,她的话,老爷总是要听的。到时候徐氏成了妾,只能算半个主子,您也就不用怕她了。” 荣国府此时也在谈论史家。 贾母面沉如水,不悦的看着王熙凤问道:“史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咱家竟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难怪她会生气。她好歹是史家出来的嫡小姐,史瞿三兄弟都得尊称她一声姑姑,结果史瞿回来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是从外人的口中知道的。虽然是史家的下人,但她可忘不了那婆子诧异的眼神。而且作为国公府,消息怎么可以这么不灵通? 王熙凤只觉冤枉,打探消息这种事情是爷们的事,她一个女人又从不插手这些,怎么现在成自己的责任了。 王熙凤虽然觉的委屈但不敢跟贾母叫板,只好说道:“老祖宗说的是。只是今儿恰巧事情都凑在一起了,只听那些媳妇儿管事的回话了,没想到外面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实在该打,该打。” 贾母愣了一下,之前光顾着生气了,这才想起来王熙凤是打理内宅,外面的事都是贾链负责。平日里出了什么事她都会把他夫妻俩叫来问话,她都已经习惯了,现在贾链不在,她怪在王熙凤身上实在不该。 贾母还是很喜欢王熙凤这个孙媳妇的,知道怪错了人,立刻温声道:“这也怨不得你,你也有自己的事儿,你不知道也没什么稀奇。现在可传回什么消息了?” “倒是传了些。”王熙凤赶忙将打听到的说了一遍。 贾政听完后摇头感叹,“大表兄也是的,刚一回来就闹的家宅不宁,兄弟失和,实在是不该。为了个爵位值得吗?” “你觉的这件事该如何解决?”贾母问道。 “这以前倒曾有个朝代出过这种事。当时那个朝代的皇帝被外族俘虏,之后群臣拥立皇帝的弟弟成为的新皇帝。谁知外族见从旧皇帝身上得不到好处,就把他放了回去。可是天下怎可有两个皇帝?新皇帝便将旧皇帝封为太上皇软禁起来,而且隔绝外界不让他跟任何人联系,因此颇让人诟病。后来就有朝臣密谋拥立旧皇帝,并且让他成功复位。旧皇帝又将新皇帝废为王爷软禁起来,后来新皇帝很快就死了,但是重病而亡还是被旧皇帝杀死的就不得而知了。至于支持新皇帝的朝臣也被以谋逆的罪名处决了。” 众人被一堆新皇帝旧皇帝绕的头晕,但也明白这件事不好处理。无论哪边继承爵位都有点问题。 史鼐不是继承他爹的爵位,而是史瞿的。史瞿死了没有可以继承爵位的子嗣,这才便宜了史鼐。更何况史瞿还在战场上立过功,又是为了追击敌人受到埋伏才失去下落的。总不能人家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打仗建了功勋,就因为不小心失踪了几年,回来之后不仅没有半点封赏,原来的爵位家产还被别人占了,这得多寒心啊。那早知道还不如不上战场就在家里蹲着呢! 其实也不是没有封赏,朝廷又多赐了个爵位给史家,等于史瞿在战场上辛苦半天,最后只便宜了两个弟弟,自己到头来却半点赏赐都没有还把原来的爵位给弄丢了。这事一个弄不好,愿意去前方打仗的人估计得少一半,毕竟没有谁愿意流完血后,回来家却没了。 但史鼐又是朝廷亲封的保龄侯,上过册子的,可以说是名正言顺。若史瞿又重新成为保龄侯等于是打朝廷的脸,毕竟是朝廷当时没有查清楚就让侯爷换人做了。不过朝廷也够黑的,做甩手掌柜,让史瞿兄弟自己做选择。 而且最后无论结果如何,朝廷算撇了干净,史瞿和史鼐的兄弟情却是完蛋了。 贾政叹口气,“其实大表兄就不应该回来,现在弄得大家都不好做。” 贾母也叹道:“确实如此,但不是谁都像你这般重视兄弟情的。” 邢夫人暗暗撇嘴,心说幸好没喝茶,要不肯定要喷出来。贾政重视兄弟情?她家老爷在金陵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他问候一声。说不定心里巴不得她家老爷死在金陵,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荣禧堂了。再说又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扔的东西,那可是爵位。史瞿傻啊,明明是自己的爵位却要白白让给别人。她打死也不信,贾政如果是史瞿的话会选择不回来。反正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牺牲的也不是他,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王熙凤倒没邢夫人想的这么多,但也觉得贾政说的不对,若是她的话,连缘由都不问,你吃了我的东西就得给我吐出来。 王夫人却在想史鼐夫妇怎么这么没用,已经到手的爵位还能给丢了。不过却也给她提个醒,得把事情做的干净利落了,别留下了尾巴,免得她的宝玉继承荣国府还要受人诟病。 贾宝玉不知道王夫人又在为他打算,只一心想着史湘云,“老祖宗,云妹妹是要有后娘了吗?她会对云妹妹好吗?” 贾母又叹道:“不是嫡亲的娘,哪里会有什么情分在,而且她自己还有两个子女。一般知礼数的都会维持个面子情。但她是乡野出身,大字不识一个,连礼数是什么都不懂,只怕你云妹妹日后得受不少委屈。” 同样是后娘的邢夫人顿觉尴尬不已,怎么都觉的贾母是在影射自己。 贾宝玉眼圈立刻红了,“咱们还是把云妹妹接回来吧,不要她回去了,免得她在家里受后娘的委屈。” “宝玉!”贾政皱眉道:“混说什么!?” 贾宝玉怕贾政怕的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当即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 贾母不满,“宝玉只是担心他云妹妹吃亏。这孩子心善,你吼他做什么。” 贾政忙讪讪的不敢再言语。 王熙凤笑道:“其实宝兄弟不必担心,云妹妹可是老祖宗的侄孙女,只要老祖宗发个话,云妹妹的后娘那还敢为难云妹妹?” 贾母哄贾宝玉道:“你琏二嫂子说的是。这几日你表叔忙的很,等忙完了我就跟他说去,让他一定好好待你云妹妹。”又对贾政说道:“你明儿去一趟保龄侯府,你大表兄既然回来了就去见上一面。至于爵位的事,你就别掺合了,免得到时候惹得一身骚。” 其他人都尚且为他们的事头疼了,史瞿和史鼐更是一片愁云惨雾笼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第五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一品楼上下分三层, 下面两层是大厅, 最上面一层为雅间。而一楼的大厅的北面又搭了个巨大的台子, 台子上, 一头发半白的老翁正闭着眼睛晃着脑袋拉二胡,还有一二八年华长得楚楚动人的姑娘比着兰花指唱小曲。 水靖和文东延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跟他们同坐一处的,还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 一双眼睛黑溜溜滴溜溜的十分有神。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咋吧了两下嘴, 道,“跟街头地摊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 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 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 “就冲你这句话, 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 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 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 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 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 “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甭管说的是谁,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上门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贾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上门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文东延,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 “你们赶快放开本老爷!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世袭的一等将军。你们主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大爷的!世袭的一等将军也是他说见就见的吗!?赶紧放了爷,然后叫你家主子乖乖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大发个慈悲当做没这回事儿,否则叫你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一片吵杂,门内却是一片安静。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笑道:“这赦大爷倒是个妙人儿。” 水靖抽搐了下嘴角,对于这个曾经的伴读,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本来就是个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现在好像更混了。他索性端起茶盏,低头浅抿。 重九则眼观鼻鼻观心,思索着文东延口中的‘妙’究竟是好话还是讽刺。 “你们是不是都哑巴了!爷告诉你们,装哑巴也不管用!爷的下人肯定已经发现爷不见了。你们最好赶快把爷放了!等爷的下人报了官,带着官兵来找着爷的时候,你们就等着脑袋掉在地上吧!” 一左一右架着贾赦的两名暗卫耳朵被吵得生疼,恨不得拿块臭抹布把他的嘴给堵上,可偏又不能这么干,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越走越快,脚下生风。 “主子,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贾赦总算得了自由,气势汹汹的走到水靖跟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你这!” 重九没想到会出这么个状况,慌忙上前去拦他,不想贾赦却像活见了鬼一样,瞪大眼张大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了地上,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生疼。 “爷”只见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水靖,眼眶迅速湿润起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浑身颤抖的很,“爷”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激动与不可置信。 水靖“嗯”了一声,这才将注意力从茶盏转移到贾赦身上,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尚未咽下去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被兜头喷了一脸的贾赦:“” 因着这人长得好看,引得整个县城的人们,不拘男女,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四五岁的孩童,都喜爱无事找事的跑来城东瞧他一眼,也算变相的提高了周围的经济。 按理说人流量这么大,这个算命先生的生意应该很好才是。但奇怪的是,他的算命摊子前空无一人,在周围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买卖的对比下,更加显的惨不忍睹。有不知情的人想要算上一卦,不管准不准,能和这么好看的人近距离的交流一番,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当看到他身旁算命幡上的字的时候,也只能驻足不前c遗憾而去。 这也是这位算命先生与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写着“问卜算卦”“x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但他的算命幡上却写着“每卦十两爱算不算”几个大字,端的是牛气十足。 只是县城里多是务农的穷苦人家,十两,抵得上他们家里一年的开销,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也不愿意把这钱用在算命上。因此一连几日,也无人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c看相算命的本事准不准。 这一日,眼瞅着日落西山,这个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没有开张”的窘迫境地,此时从街口却走来一群虎背熊腰满脸凶相的大汉,不大的眼睛里隐隐泛着凶光,而他们的腰间,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钢刀。 周围的小商贩们一看到他们全都瑟缩起了身子,低着头不敢言语。出来买东西的百姓也都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快速朝着相反方向离去,唯恐碰到这群凶神恶煞。 听见动静的算命先生只懒散地睁眼瞧了一眼,又继续阖眼酣睡。 这群大汉先恶狠狠的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将众人压的越发大气不敢出,这才气势汹汹的走到算命先生的摊前,为首的人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恶声恶气道:“算命的,来给我们弟兄几个算上一卦!” 他脸上的横肉颤了几颤,浓浓的找茬气焰几可冲天。 周围的人无不在心里祈祷这算命小哥识相些,不要得罪这群阎罗。否则,想要再看到这么俊俏的小哥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算命先生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只半睁着眼睛盯着被拍的颤颤巍巍的桌子,等桌子停止了晃动,这才抬眼看向这群大汉,“每卦十两,先给钱后算卦。”声音淡然清朗,不惧不怒。 这群大汉相继发出一声嗤笑,为首的大汉用鼻子鄙夷的哼了一声,“臭算命的,你知不知道爷几个是谁!?这片儿地都归爷管,想在这里算命就得给爷交集市费!” “就是,能给爷们算命是你的福气!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狗胆,未经我们大哥的允许就在这里摆摊。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也让他知道知道您的厉害。” 为首的大汉眼一瞪,骂道:“闭嘴!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又不是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只要交足了集市费,就是我们的客人。除非,有人偏偏不识好歹。”后半句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集市费?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名头倒起的不错。”算命先生点点头,“这集市费如何收法?” 为首的大汉道:“每卦十两,你这生意倒是来钱快。爷也不多收,一个月一百两。你给十个人算命这钱也就赚来了吧。爷这收费挺合理的吧!”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银子,他们中许多人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算命先生神色镇静,继续道:“是很合理。只是,”他挑了下眉梢,“我若不付又如何?” “不付?只要踏进这集市你就得给爷一个月的钱。没钱,你就去南风馆做兔儿爷来偿还。”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了算命先生一眼,“你这姿色,想必很快就能还清爷的银子。” 算命先生黑烁眸子一闪,突然勾起嘴角笑道:“你们总共十个人,我为你们每人算上一卦来抵这集市费如何?” 他慢慢坐直身形,红色的霞光洒在润玉面容之上,竟是透着股寒霜,“都说物以类聚,人也是一样,观之各位面相,却是一样的。诸位无一不面有晦色,印堂发黑,且隐隐透着血色,这是有血光之灾的预兆。奉劝各位及早回家,这几日最好足不出户,方可消灾。” “放屁!你敢咒爷爷我!?” 为首的大汉气的脸色发青。他原就不相信这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只觉他是靠着长着一张好脸皮坑蒙拐骗的,现在见他这样咒自己,简直就是踩他的脸,他哪能不气? 他冷笑一声,抬头吆喝道:“兄弟们,拆摊子!把这兔儿爷带走!” “是。”他身后的人的回答声隐隐带着兴奋。 这些人虽然都喜欢女子,但遇到漂亮的,却也是荤素不忌的。这算命先生,比那街头的豆腐西施还好看,皮肤也细腻的不似个爷们。经常听说书的说那些个达官贵人有什么龙阳之好,他们一开始还不明白。男人皮糙肉糙的,哪比的上女人细皮嫩肉?现在看到这个算命的他们才明白,若男人个个长得像这个算命的似的,他们也愿意有那个龙阳之好。只是这算命的还没卖上个好价钱,老大恐怕不愿意让他们开开荤,但现在趁机会揩几把油却是没问题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五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水靖的算命摊在南坊大街上, 相比最为繁华的东西大街, 这里来往的多是本地人,风土人情味要更浓厚一些。 这条大街原就有一位算命先生, 是个精瘦的老头,长須灰白, 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道袍,身前桌子上摆着一本破烂的书籍,一个龟背,几枚铜钱和一个装满竹签的竹筒, 打眼一看就比水靖的算命摊子要可信的多。 自打那件事以后, 水靖最厌和尚道士之流,见自己的摊子竟然在这老道士斜对面不到百米的地方, 不由黑了脸, 打算回去后好好训斥给他选这个位置的暗卫一番。 水靖没注意到的是, 当他从老道士算命摊前经过的时候, 那原本半合着眼睛的老道士抬起了眼皮, 目光精烁的盯着他的背影, 直到他入座, 才重新合上双眼。 每卦十两,即便扬州多富户, 也没多少人愿意把这钱花在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算命上, 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位看起来更靠谱的算命大师, 一卦也就十个铜板而已。 水靖也不在意对面客似云来他却无人光顾的惨淡,反而乐得清闲,拿本游记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看的津津有味时,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他抬起头,见摊子前此时站着个五c六十岁的老者,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c气度从容又带着几分体面。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来看,此人不是家中小有资产,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不过此人眉间距短且有深印,只怕很长时间心事重重不得解决,可观其面相,近日无病无灾,看来有事的应该是身边人。 “算卦?”水靖首先开口道。 老者迟疑了一下,打量水靖好几眼,方才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有一朋友,近来家中发生许多事,我想替他求个卦,问问家里何时才能转忧为喜?” 水靖挑了一下眉毛,“他本人呢,为何不自己亲来?” “我朋友身份有些特殊,而且也不太信这个。”老者有些窘迫,“我这也是瞒着他来的。” 水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测字吧。”他指了指纸和笔,“随便写一个。” 老者执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林”,然后期待着的看着水靖。 水靖望着纸上的字,微皱眉头,直言道:“‘林’这个字不错,双木抱团,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得倒他。可是” 老者神色刚喜了一下,又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水靖点了点‘林’右侧的‘木’,道:“此‘木’较左侧大,在‘林’中尤为显眼。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朋友的现状,只怕”他说着摇了摇头。 老者的脸刷一下变的惨白,“你c你是说先c先生,可有什么破解之法?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 老爷? 水靖不动声色的看了老者一眼,丝毫不体贴老人惊惧焦急的心情,直说道:“没有。” 老者没想到水靖回的这么干脆,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锭子,道:“这是十两银子,刚才测字的钱。”他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先生,老头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但我家老爷很有钱,只要您愿意帮他破解如今的困局,您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这张银票就当是给您的定金。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年年还会赠药施粥,给寺庙的香油钱也从来没有落下过。这样一个好人,先生难道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他怎么就认定自己一定能帮到他家老爷? 想到这,水靖开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刚才没注意到,这老者虽然穿的朴素,但布料精贵,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更何况是给一个下人穿。这说明他的主人家,必定非富即贵。江南多盐商,不仅富得流油,还暗地里操控了江南的经济命脉甚至官场。而官员里面,有权有钱又和‘林’字沾边的,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 只可惜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人,他都不喜欢。施个粥添个香油钱难道就是好人了? 想到这,水靖把那两个银锭子装进自己口袋,又把银票推向老者,“抱歉,在下真的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老者如同天塌下来一般,哀凄道:“先生难道就没一点慈悲心肠?” “真是好生奇怪。”水靖不怒反笑,“以你主人家的身份地位,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个算命的能够帮上忙?而且能够摧毁他的,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一个算命的,又能帮的了什么?” 就算他能帮的上忙,他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帮他不喜欢的人。他又不是圣人,说不好听的还有点小肚鸡肠。 老者脸色僵了僵,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我很好奇。”水靖点了点桌子,声音冷了下来,“你究竟如何认为我能够帮到你家主人的?” 老者头低的低低的,闷声道:“抱c抱歉,打扰了。” 看着老者逃也似的背影直到消失,水靖重新拿起游记看了起来。 他倒不怕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想要对他不利。他们来了,也得能有命回去才行。 时间如梭,很快夕阳西下,此时的光线看起书来稍显费力,水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决定打道回府。 “先c先生能不能给俺算个卦?” 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响起,水靖看向来人,是一个壮实的黑脸大汉,如果不是这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在,水靖很难相信刚才是他在说话。 那大汉见水靖迟迟没有说话,不由紧张起来,有些慌乱的说道:“先生,俺c俺要算个卦。” 水靖摸了摸额头。 今儿真是奇了,在有精瘦道士这么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下,竟然一连有两个找自己算卦,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这个穿着已经褪了色还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的大汉,有没有钱付自己十两银子,他可不喜欢做白工。 贾赦很是纳闷。 他近日除了知道水靖摆摊算命以外,其它的事情是一无所知。水靖没告诉他,他也没打算打听。这又不像他还是水靖伴读的时候,他们之间无话不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水靖背地里肯定有不少秘密,要不当年也不会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成功的逼宫篡位。他想得很明白,水靖愿意告诉他,他就听着;不告诉他,他就是打破脑袋也找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水靖的反感。他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干嘛要自掘坟墓。而且知道的越多,要承担的责任越大。贾赦很有自知之明,即便不喜文东延,也知道自己没有人家那个能力,因此乐得做个清闲翁。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他好歹是一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挺胸抬头,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林如海心思同样百转千回。他虽然知道贾赦曾是瑞亲王水靖的伴读,但他也记得他们后来疏远了,并且多年未曾见过。贾敏还曾对他唠叨过,说她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成了亲王伴读也没给自己加个官进个爵,若换成是二哥贾政,肯定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他们贾家就要重回太/祖时期的辉煌了。 林如海虽然明面上不好评价两位舅兄,但心里也颇为认同贾敏。在他看来,贾赦就是明明手里有一堆好牌却偏偏打烂的那种。想他林家也曾袭过列侯,业经五代,一直传到他爹那辈。他心知自己无法继承爵位,因此便刻苦读书,最后总算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路来,没有辱没祖辈的名声。若他是贾赦,成就肯定不止是现在这些,也许还能名垂青史。 但是贾赦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和瑞亲王的关系已经回转。林如海回想着,一年多前贾家给贾敏的来信上还提到贾赦整日偷鸡摸狗c流连花街柳巷,这样一个脓包,又是如何重新入了水靖的眼的? 贾赦不知道林如海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一番,但他和贾敏林如海两人关系都很平淡,贾敏瞧不上他这个兄长,和贾政交好的林如海也好不到哪去,因此他一点也没有见到亲戚时的热情,只淡淡说道:“主子已经等半天了,跟我来吧。” 林如海无语,心说贾赦果然让人喜欢不起来。他也是在茶楼里喝了半天茶才等到来接他的轿子的,让主子久等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第五十六章 强烈推荐: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而荣国府是行武出身, 武将想要升官进爵, 唯有打仗这一条路。?荣国公贾代善心里清楚的很,他能不降等袭爵, 全靠身上有战功的缘故。可等到贾赦和贾政出生的时候, 四海升平, 国内的逆贼已经被平叛, 外族也被打的需要休养生息几十年。没有战争, 他们荣国府等于说废了, 传下去的爵位也会一降再降。没有办法, 贾代善只能考虑弃武转文。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 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 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 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 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 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 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 把贾政送去张家, 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贾赦羞愧难当道:“母亲用孝道来威胁我把荣禧堂让给二弟,我又不能忤逆她。还有管家权,显芳去了以后,母亲就把管家权给了弟妹王氏。”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不是,是琏哥儿媳妇儿。” 重九解释道:“琏二奶奶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王氏在管家,只不过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水靖眯起眼睛,“这儿媳妇也是你母亲做主娶的?” 贾赦点头。 “你倒是成了孝顺儿子!”水靖讽笑道。 贾赦自幼被祖母养大,与贾母向来不亲厚,而且他从小就知道贾母偏心贾政到咯吱窝里了,因此早就对贾母没了期待。面子倒是会给她,但要说孝顺那就只能“呵呵”了。 贾赦沉默良久,嗡声道:“我虽然有两子一女,但真正在意的却只有琏哥儿。琏哥儿是显芳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水靖摸着扳指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贾赦咬咬牙,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当年显芳和瑚哥儿的死只怕有蹊跷。” 水靖不觉又使劲压了压扳指,文东延鹅毛扇顿了一下,重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两名暗卫一动不动,却也竖起了耳朵。 瑚哥儿是贾赦和张显芳的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死。说起来,水靖当年还曾参加过他的满月宴。不过贾瑚死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贾赦道:“瑚哥儿爬假山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显芳赶过去看到瑚哥儿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紧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当时我照顾显芳还有琏哥儿分身乏术,等回过神的时候,瑚哥儿身边的人全都被母亲处理掉了。”说到这,他红着的眼眶迸发出愤恨的光彩,咬牙切齿道:“母亲她对下人一向仁慈,就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这次突然将瑚哥儿身边的人全杖毙了,说是为了瑚哥儿,我却是不信的。” 他抹了下眼泪,“我心里有怀疑,却不敢告诉显芳。那时候岳父刚被太上皇罢黜官职,全家被赶出京城,后又发生瑚哥儿的事情,显芳已然被折腾没了半条命。我怕再刺激到她,就将杖毙奴才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警告下人不要多言。打算等显芳好了以后,再去找母亲质问,总不能让瑚哥儿白死。而且我们还有链哥儿,显芳为了他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后来,显芳病情又突然加重,一病不起。” “显芳临死的时候求我,一定要保护好琏哥儿。我原本以为是哪个嘴碎的在显芳跟前说漏了嘴。后来娶了邢氏才知道,是故意有人在显芳跟前说那些加重她的病情。邢氏是母亲做主给我娶得,小门小户出身,没能耐管理荣国府,母亲让我娶她无非是想让王氏继续管家。其实显芳去了,我娶哪个都不在意。但问题就出在,母亲相看邢氏的时候显芳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贾母在张显芳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相看新儿媳妇,虽然显得凉薄,但却不会惹来太大的非议,因为很多人家皆是如此,总不能让当家主母的位子空着。只是在张显芳病情好转的时候做这事儿,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张显芳不死,根本没有选接班人的比较。除非,她很确定张显芳会死。 贾赦继续道:“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拼个你死我破,但琏哥儿还小,我怕我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给害了,所以我只能忍着。他们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爵位和荣国府。所以我就开始放纵自己,变成他们期望的纨绔无能的模样。琏哥儿被母亲接进自己房里抚养,我没阻止;他们故意将琏哥儿养成纨绔,我只当没看见;他们给琏哥儿娶王氏的内侄女,我也不反对;他们把琏哥儿当个管事的用,在琏哥儿心里贾政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亲,我也不在意。只要琏哥儿能活的好好的就行” 文东延眉头紧蹙:“恩侯这些年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贾赦羞愧道:“当年不敢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蛛丝马迹估计也早没了。其实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有怀疑就行了。”水靖把玩大拇指上的扳指,幽幽道,“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两声,道,“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黛玉一来,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极品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五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喷香的鸡丝粳米粥, 软嫩的燕窝炖蛋,清香的莲藕蜜糖糕, 艳丽的什锦豆腐, 鲜美的鲈鱼羹满满一桌子菜, 全是林黛玉在家里惯常吃的。 荣国府的饭食多油腻,林黛玉却喜清淡的吃食。又如饭后喝茶,林府每饭后必过片时才吃茶,方能不伤脾胃, 但荣国府,却是饭后立即用茶, 没那般讲究。她不敢表现的特殊,怕被人误会娇气,只得随和些。只是随和些, 就要苦了林黛玉自己了。 依旧小口慢嚼c细吞慢咽,林黛玉却久违的享用了一顿, 肚子都有些要鼓起来。 林如海也没敢真让她多吃。不吃伤身, 吃多了也伤身, 少吃多餐最好。只因先前从贾赦处探得情况,荣国府的饮食怕是不适合黛玉的胃口, 他才特许她比平日多吃一些, 往后却是不许的。 他这个女儿, 不愿意委屈自己, 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着实让人心疼的紧。 “玉儿既喜欢,我晚上还让人做。” “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没有自己拖累,爹爹果然过得更好一些。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都说与黛玉听,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只捋须笑道:“说来也是意外之喜,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林如海咳嗽的厉害林黛玉却是知道的,几乎撕心裂肺的那种,她离开前林如海每日必要咳嗽几回,却没想到竟是好了,果真是喜事。 “恭喜爹爹身体康健。”林黛玉淘气的行了一礼,“女儿在这里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林如海欢喜,“好孩子,快些起来。等神医为我诊脉的时候也请他帮忙为你看看。” “爹爹不必为女儿如此费心,女儿自出生便这样,已经习惯了。”林黛玉听闻神医大都性情古怪,万一惹怒神医连累爹爹就不美了。 林如海心知林黛玉所想,感叹道:“你不必忧心,我先前已与神医说好,你只等着便是。” “老爷既然为姑娘打点好了姑娘应了便是。若姑娘身子大好老爷才是真正的高兴呢!” 林黛玉抿嘴笑。 林如海看向说话的丫头,“这就是紫鹃吧,老太太给你的丫头?” 紫鹃忙跪下请安。 林黛玉道:“紫鹃对女儿极尽心的。这一年在荣国府也多有她提点照顾。” “是个好丫头。”林如海点头。 他虽不愿黛玉身边有荣国府的奴才,但紫鹃对黛玉确实真心实意。在那个梦里,黛玉临死前只有她和雪雁陪伴在身边。若是她能够一如既往的服侍黛玉,他倒是可以让她继续留在黛玉身边。就是不知道她的卖身契是在老太太手里还是黛玉手里了。当然,他也不会强人所难,会事先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想回荣国府,他便多给她些钱财,以感谢她上辈子对黛玉的尽心尽力。 自从知道薛家是有个比黛玉大三岁的女儿后,林如海就极为相信梦中所见。他认为,梦中看到的一切,应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其中的契机点,就是他的死亡。 林伯在见过瑞亲王以后就将算命的事情告诉了他。活不过五年梦中自己死的时候黛玉是十一c二岁的样子,大致算一下时间,他确实没有活过五年。人有时候不信命还真不行。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得到瑞亲王的认可,他就可性命无忧。 若是不死,他可能舍不得黛玉高嫁,十有会找个有上进心会疼惜女儿的人将她低嫁。贾宝玉确实曾在他的考量中,只因贾母信中说过贾宝玉是个聪明的c又是个极会疼人的孩子。只是现在他才知道,贾宝玉竟然把当官的视为禄蠹之辈。先不说把他给骂了进去,只说贾宝玉若是不当官又能拿什么养家。荣国府到底是大房的,一旦分家,贾宝玉就是个从五品小官的儿子,而且手无缚鸡之力,靠祖荫过活又能过活多久。 即便老太太图谋成功,荣国府给了二房继承,他也不会将黛玉嫁给贾宝玉。贾宝玉是个疼人的,但疼惜的对象却犹如过江之鲫。据贾赦所说,只要是长的漂亮的,不拘男女,贾宝玉便都喜欢。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贾宝玉竟然对身边的丫头伏低做小。若黛玉嫁给贾宝玉,岂不是要和他身边的丫头平起平坐?在他眼里,皇商出身的薛姑娘尚且不配与黛玉相提并论,更何况那些出身低贱的丫头。 “玉儿,这一年在荣国府过得可好?”林如海终于进入了正题,“若是受了委屈,自当说出来,有为父给你撑腰。” 林黛玉笑道:“爹爹说的哪里的话,女儿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玉儿有长辈们疼爱,姐妹们陪伴,过得极好的。” “老爷请放心。”紫鹃接口道,“老太太是极疼爱姑娘的,比府里嫡亲的三位姑娘还要亲厚。” 雪雁动了动嘴巴,到底记得林黛玉的嘱咐没有开口。 “是吗?”林如海皱眉,“但我怎么听说她们连个院子都没给你准备?” 紫鹃忙解释道:“是老太太想要和姑娘亲近,才让姑娘住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 “我问的是姑娘!”林如海扫了紫鹃一眼,“我不知道荣国府是什么规矩,但在我府里,主子们说话,没有下人插嘴的道理。”声音冷冽,毫无方才的和蔼。 紫鹃被吓得双膝跪下,磕头道:“老爷恕罪,奴婢知错了。” “瞧爹爹把紫鹃吓的。”林黛玉扯了扯林如海的袖子,求情道,“紫鹃刚来咱们家,不知道咱们家的规矩,无知者无罪,爹爹就饶她这次吧。” “既然姑娘为你求情了,这次便算了,但是不要再有下次。”林如海声音依旧没有温度。 若是做了林府的奴才,就要守林府的规矩,荣国府那些恶习是万不能带过来的。 紫鹃磕头连连称是。 “爹爹别吓唬她了。雪雁,快把你紫鹃姐姐扶起来。”林黛玉笑道,“其实紫鹃说的没错,外祖母真的很疼惜我才让我住在碧纱橱里,姐姐妹妹都羡慕女儿呢。” “但我怎么听说那个叫宝玉的孩子住在碧纱橱外?” 林黛玉顿时脸色煞白,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他已经八岁了吧!玉儿,你可还记得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礼法?” 林黛玉身体轻颤起来,泪水已经在眼睛里打转。 雪雁屈膝,急道:“回老爷,不关姑娘的事,是老太太吩咐的,姑娘也不好不应,您也知道姑娘脸皮薄,不愿麻烦别人。” “玉儿,这不是你的错。”林如海深深叹了一口气:“将你送去荣国府的是我。我也已经知道这一年你在荣国府过得并不如意。我很后悔,当初不该将你送去的,但又很庆幸,及时将你接了回去。你才只七岁,没有大碍的。” 林黛玉很惭愧,垂泪道:“女儿又让爹爹操心了。” 林如海摸摸林黛玉的小脑袋,笑道:“别哭了,你身子本来就弱,又一路奔波,当心身子受不住。至于你外祖母那边,你就暂时不必去了,安心留在爹爹身边。日后若皇上恩召进京,你再随我一起去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贾琏睁开眼,只觉头晕晕沉沉的,他揉了揉脑袋向一旁看去,本想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却见贾赦一张大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琏儿,你终于醒了,我都快要急死了。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千万别硬撑着啊!” 贾琏默默把头转回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十遍“这是梦”后,再睁眼看过去 “老爷,真的是您啊。”他欲哭无泪道。 贾赦“呵呵”笑道:“当然是你爹我了。是不是很惊喜?” 惊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喜就半点没有。 贾琏很想吐槽,但对方是他爹,他只能把话压在心里,郁闷道:“看到老爷儿子很是惊喜。儿子给老爷请安。” 他说着便要起身,贾赦见状忙把他压回去,“管那些个虚礼干什么,你好生休息,请不请安的以后再说。” 贾琏吓得不清,心想老爷今儿该不会是抽风了吧,尽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老爷,儿子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就是躺的有些累,想要起来站一会儿。” “站什么站?” 贾赦虽然一口回绝,却扶着贾琏坐起来,又贴心的在他身后放了个软垫,“既然不想躺着,那就先坐一会儿,等吃了药再睡。” 贾琏满肚子疑问,哪里睡得着觉,问道:“老爷,您不是在金陵吗,什么时候来的扬州?老太太那边又知不知道?” “你先别管我,我只问你,你又为什么来的扬州?”贾赦反问道。 “儿子是” 贾赦摆摆手,“你不说我其实也知道,你是来发绝户财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第五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 打了一个响嗝,“爷, 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 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 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 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 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 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 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 那白纸黑字写着呢, 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 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 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 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 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 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谦恭厚道?老太太还慈眉善目呢!”贾赦讽刺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我那外甥女黛玉。呵,妹夫,你刚才对敏妹和墨儿倒是挺情深义重的,怎么对自己唯一的闺女心就那么狠呢?竟然只让她带着一个嬷嬷一个丫鬟去京城,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死。” 林如海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黛玉怎么了?她在荣国府过得不好?” “你可知道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走的是哪个门?”贾赦“呵呵”笑了两声,“是角门。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想到荣国府会这般对待林黛玉。林黛玉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正门虽然走不了,但侧门却是可以的。 门,一般都代表着很强烈的等级色彩。正门一般只有在婚丧嫁娶或是长辈c官职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时才会打开。若是贾敏带着林黛玉回荣国府,也是可以走正门的。走侧门的,身份自然要比主人家低上一些。而角门,多是给下人及身份卑贱之人走的,以避免冲撞到有身份的人。 贾赦可能觉得林如海被雷劈的还不够厉害,又继续说道:“荣国府的下人是最势力的,惯会捧高踩低。黛玉那副寒酸样进荣国府,他们都以为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你别不相信,你就是让黛玉捧着价值连城的孤本,那些人也只能闻到一股穷酸味,你让黛玉抱个金元宝试试,他们能把她当成祖宗奉着。而且那些人又都是嘴碎的,最爱说主子闲话,黛玉整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你觉得她能过得好?”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两声,道,“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黛玉一来,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极品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多是父母长辈所赐,而且女子有了字,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见惯了官场上血雨腥风c刀光剑影和金戈铁马的搏斗,习惯了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c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林如海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五十九章(捉虫)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已经好多了, 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 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听说姑娘一切都好, 心里又高兴又愧疚, 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 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 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 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 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 连门都出不了, 等回去了以后, 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 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 笑的有些苦涩, “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 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两岸的景色优美,贾琏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不过很快,他们荣国府就有一笔横财入账了。 话说,他第一次听说姑父林如海身体有恙还是从王夫人那里。先前去扬州祭拜姑母的时候,王夫人提醒他多注意林如海的身体情况,他当时还很诧异,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林如海这么关心。后来临行的前一天贾母也将他招过去,说林如海和姑母一向感情很好,如今姑母一去,林如海只怕会因伤心而伤身。他当时以为她们不过是推测之言,林如海再伤心能伤心到哪里去。等到了扬州他才知道,原来姑母带去林家的陪房一直与荣国府有联系,林如海身体不好,也是他们传信给贾母和王夫人知道的,而他不过是去亲眼证实。 贾琏很精明,虽然只干着管事的活,但也掩盖不了他聪明能干的事实。他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林黛玉以后是要嫁给宝玉的,林家又只她那么一个女儿,林家的钱迟早都是他们荣国府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但没想到的是,林如海这么快就不行了。依他当年所见,林如海应该能活到林黛玉成年才是。不过他跟林如海也没多少感情,他死不死的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可怜了表妹,孤女一个在荣国府可不容易生存。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钱,若是不好好照顾人家也说不过去,回去得跟他家凤辣子说一声。 贾琏掰着手指头粗算了一下。林家表面上虽然没有荣国府富丽堂皇,但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大气,再加上林如海的职位,林家的财产应该有几百万两银子不止。他这趟过来,应该可以拿个十万左右的跑路费。这十万两,他自己留一半,再给王熙凤一半。就是不知道他家老爷在金陵有没有把银子全花光,若是花光了,也得问他要 贾琏摸了摸额头,觉的自己糊涂了,这么大好的时光怎么会想起他那个不通情理只知道胡搅蛮缠的爹了呢?八成是受了那对即将生死离别的父女的影响。 虽然觉的贾赦在金陵卧病在床的消息是假的,但他还是去看一眼吧,等将黛玉和财物带回荣国府以后。万一贾赦真的病了,金陵的大夫肯定没有京城的御医医术高明。 船上人各有各的心思,春转夏的时候,总算到了扬州。 船只一靠岸,就有一三十多岁的男人并一众人迎了上来。 “小的何贵,奉命来迎接姑娘和琏二爷,还请姑娘和琏二爷上马车。” 紫鹃此时身体已经大好,与雪雁拥着林黛玉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贾琏则与贴身小厮兴儿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行了许久也不见停下来,贾琏疑惑,记得上次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林府了。 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却见周围树木耸立,早已出了扬州城。 贾琏一惊,忙高声喊道:“停车!” 何贵迎上来道,“琏二爷,有何吩咐?” “爷才要问你呢,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爷可不记得林府什么时候搬到城外了。” “怪小的没说清楚。”何贵假意抽了下自己的嘴巴,“咱们不是去林府,而是去别院,老爷此刻正在那里。” 贾琏想了一想。即便林如海现在已经死了,林家这些人应该也没那胆子谋财害命,再说他这次为了将林家的财物搬走,可是带了不少的人,也用不着怕他们。 贾琏冷哼了一声,放下车帘,强忍着不安坐了回去。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走算停了下来。 贾琏下来后才发现,他从京城带来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他的贴身小厮兴儿,林黛玉主仆三人,林大夫妻,还有一些既非贾府也非林府的人。 贾琏瞪向何贵,怒道:“爷带来的人呢!?” “都去了林府那,会有人好好招待他们的,琏二爷不用担心。” 贾琏看了看何贵的笑脸,又看了看眼前黑漆大门的宅院,莫名的对“招待”二字冒出一丝寒意,希望这“招待”是表面上的意思,而不是另一种延伸的意思。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一老人迈着小步跑出来,直奔向正从马车上下来的林黛玉。 “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林伯。”林黛玉欣喜的看着来人。 “姑娘,老奴可算是见到你了。”林伯用手背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看您一切都好,老奴总算是放心了。快上轿,快上轿,老爷已经在等着姑娘了。” 贾琏目送林黛玉上了软轿,耳边又传来了何贵的声音,“琏二爷,您也请上轿吧。” 贾琏觉得,他的汗毛终于耸立了起来。 贾赦默默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面上没有表情,内心却在崩溃。 水靖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两声重新抬眼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贾赦,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贾赦?”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 将贾赦带回来的两个暗卫懵了,两人疑惑的面面相觑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回主子的话,属下们亲耳听到贾府的奴才们唤他大老爷,应该不会有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第六十章(捉虫)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不过就是个富贵药。”万离随手仍在桌上, 淡淡道, “这药方看起来玄乎, 药效却了了。” 水靖和文东延同时一愣。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 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 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 “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是药三分毒,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 爱子如命,若是小公子或小姐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发了别的病症, 这治病的大夫首当其冲,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 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 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 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c掩耳盗铃c明哲保身c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 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 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 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而不是每到发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c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因为太穆皇后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缘故,本朝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刻。除了走亲访友外,女子也被允许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在家仆的陪伴下与姐妹游船赏花,而不是养在深闺里无人识。 其中的一些宴会,还会弄些才艺比拼来评出最优秀的人,无论主人家是给些奖励还是称赞,都是一种荣耀,这就变相的将名气宣传了出去。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同等门第的条件下,就要从相貌c品德c才情等开始相看。这个姑娘做的诗曾得过魁首,那个姑娘的画曾被谁谁夸赞过各家太太因为对她们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在相看儿媳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她们。 又如同后宫里的妃子,比较有特色的那一个,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力;没有特色的,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 金陵薛家是很有钱,俗语中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形容的就是薛家。而且薛家也不是普通的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但即便有这些个名号,薛宝钗还是挣脱不了商人之女给她带来的限制。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古时候甚至有商人是贱籍,与良籍的士农工是不能通婚的律法。本朝虽然没有这条律法,但很多习俗却都流传了下来。小门小户或是没有根基的官家可能不介意,但稍微有些底蕴的高门大户或是书香门第,都不愿意与商人通婚。许多新兴的贵族也是如此,他们甚至对商人更是退避三尺,就怕被人说是不懂规矩的暴发户。 薛宝钗商人之女的身份,就限制了她没有办法嫁入讲究门第的高门大户,除非是与薛家并称为四大家族的贾史王家。 当然,也可参加诗会之类的宴会博些好名声,以期望各家太太忘记她商人之女的身份。但即便薛宝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比旁人技高一筹,都不可能拔得头筹。商人之女总归是不能赢过官家之女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薛宝钗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父辈或兄弟走上科举之路。哪怕家里出个秀才,都能改变她现在的处境,嫁个好人家。 这冷香丸倒也是个办法。只制作过程就令人侧目,又有个海外仙方儿的名号,一下就将薛宝钗衬的与众不同起来。那满身的铜臭味也不见了,倒平添几分仙气来。 要知道,什么东西与‘神仙’搭上了关系,都会令人心生敬畏与向往。说句大不敬的话,每朝的开国皇帝都会说自己有什么奇遇或是他娘在怀他的时候梦到了龙,不过就是种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是吧”水靖神色有些古怪,“你的意思是癞头和尚送她冷香丸是为了让她找一桩好婚事?那时候薛家丫头才几岁?” 文东延缓缓开口道:“有件事属下还没来得及回禀主子。那癞头和尚还给了薛家姑娘一块金锁,正反面各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恰好与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相应。自古以来可就有金玉良缘一说。” “所以说癞头和尚做了这些事,就是为了给贾宝玉和薛家丫头拉郎配?” 贾政那厮自幼喜欢读书没错,但他在读书上的天分却没比贾赦高到哪里去。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贾政愿意在读书上下苦工,贾赦却不愿意罢了。 其实这在勋贵世家中并不奇怪。贾赦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荣国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再不成器,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平安富贵一辈子。但是贾政就不同了,作为次子,等到贾赦继承爵位分家后,他只能搬出荣国府,而一旦失去了荣国府老爷的身份,他也就是一个白身而已,与依附荣国府的那些贾家族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子孙再不成器点,就只能靠着荣国府的救济过活。贾政想要自己以及子孙后代过得好,自然要发奋努力的读书。 而荣国府是行武出身,武将想要升官进爵,唯有打仗这一条路。荣国公贾代善心里清楚的很,他能不降等袭爵,全靠身上有战功的缘故。可等到贾赦和贾政出生的时候,四海升平,国内的逆贼已经被平叛,外族也被打的需要休养生息几十年。没有战争,他们荣国府等于说废了,传下去的爵位也会一降再降。没有办法,贾代善只能考虑弃武转文。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第六十一章(捉虫)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最可怜的当属甄封氏。先是女儿丢了, 紧接着家里也遭了难,亲爹又是个连女儿女婿都坑的人,让原本感情颇好的夫妻俩一下子离了心,后来连相公也失踪了。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 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甄士隐走了以后, 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甄封氏没有办法,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 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 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 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 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 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 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 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人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封肃跟前,经过甄封氏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封家大爷低头说道:“爹,已经翻过三遍了,一文钱都没见着。” 封肃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看向甄封氏,语重心长道:“我说闺女啊,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私藏的银子全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你仔细想想,你无儿无女的,还不得靠着你弟兄侄子养老。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的夫家富裕,却也能为你提供个吃住。你要是离了这,先不说能不能活的得下去,到时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家大奶奶阴阳怪气道:“我看大姑子也不稀罕这些,有心思花十两银子算命也不想着往家里送一个铜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和咱们一条心。” 封家二奶奶紧跟着道:“大姐,不是弟妹我说你,这些年你都看过多少个算命的了,你克夫克女的事儿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想给你找人家嫁过去吧,以后也好有个继子送终,谁知人家一听是你,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城西的赖头张倒是愿意娶你,可你不愿意,咱们不是也没逼着你嫁人吗?咱们一心一意的供奉着你,可你倒好,转头就给了算命的十两银子。咱们这心都寒了”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那城东的赖头张是这里有名的老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光婆娘就被他打死了三个。他想娶自己,也不过是想有一个能烧饭做菜挨他揍的人。三两,只三两银子,她就差点被娘家人给卖掉了。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这些人哪会舍弃那三两银子。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偷偷的存起了钱,就为了自己不被家里人贱卖。 封肃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有了悔意,遂说道:“闺女儿呀,你这次事儿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爹也没办法偏帮你。你赶快把剩下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再好生跟你兄弟嫂子弟妹陪个不是,他们也能继续照顾你,咱们一家人继续像以前那样和和气气的过活。” 甄封氏抬起头,用寒冷刺骨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就那十两银子,已经全花光了。” 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让封家大奶奶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指着甄封氏的鼻子骂道:“放你的狗屁!谁有病会把所有的钱都给一个破算命的!我今儿告诉你,赶快把剩下的钱都交出来,要不你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咱家养不起你这个一掷千金的金贵人儿。” 封家大爷连忙扯扯她的袖子说道:“浑说什么呢!爹还在这里看着呢!” 封家大奶奶慌了一下,忙看向封肃,见他只抽着烟对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倒是向着她说话,她不就是送了个小妖精给你吗?你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窍是不,我真是命苦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给你养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却拿个小妖精来锥我的心啊~你对得起我吗?小姑子也不是个人玩意儿,不管自己男人,却插手哥哥后院来了!我这命苦的却还要陪着笑脸掏银子养活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家二爷此时也皱眉道:“姐,你赶快把银子交给爹。你看看你,好好地日子不好好过,非要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的。” 封家二奶奶凉凉道:“大姐,你已经克的夫家家败了,难道也想让娘家人也跟着妻离子散不成,你这心肠可真够恶毒的。”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爹和兄弟是什么人,但看到嫂子叫骂她滚出去,封肃一点作为都没有时,封氏的心又撕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我没有钱了。”甄封氏攥紧双手,第一次鼓起勇气与他们呛声,“别说我真的没有银子了,就是我有,你们也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个铜板!” 封家的人都因为她说的话愣住了,没想到一直乖乖任他们宰割的羊还有反抗的一天。 封家大爷怒了,骂道:“你那叫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吗!?咱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女,简直丢尽了咱家的脸。你也不想想,妹夫不要你了,要不是爹看你可怜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怜我!?”甄封氏想到自来到娘家以后的遭遇,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全都都发泄了出来,“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捞的银子还不够多吗?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城西买的那三百亩良田是用甄家的钱!?爹,您摸着良心说,当年士隐给了你多少银子,用它来买了一进的宅子外加几百亩良田应该绰绰有余吧。可是您呢?您做了什么!?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反了!反了!”封肃站起来,气的浑身发颤,“你们给我把这个不孝的东西关进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她放出来,也不许给她吃东西。” 封家大爷和二爷闻言就要将甄封氏抓起来,甄封氏见状,从筐子里把剪子拿出来,双手用力紧攥着,将锋利的尖对准他们,厉声喊道:“你们想要逼死我就来啊!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贪财的一般最怕不要命的,封家的人一看她那般疯魔的样子,心里都打起了鼓,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封家的人一愣,忙撒腿往外跑,果然见西南角的柴房着起了大火,在漆黑的晚上,格外显眼。 女婿家产被烧了大半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封肃忙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甄封氏听到外面的动静陡然松了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拿剪刀的手微微颤抖。 她不想这样的。只是这些年憋屈的太过了,她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她现在还不能死,好不容易有了女儿的下落,她得保住这条命才行。 甄封氏迅速抹了眼泪,即使腿还在发软她也咬着牙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往外逃。 趁着封家的人在救火,她得赶快走,她的女儿还在金陵等着她。 封家四处乱作一团,男女老少都忙着灭火,甄封氏很顺利的来到了后门。却不想,在后门竟然看到大嫂和弟妹晕倒在地上,她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半散开的小布袋,银两的一角从里面露了出来。 甄封氏犹豫了一下,上前打开那个小布袋,里面赫然有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五十两的碎银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第六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赦闻言立刻走到左首第一张官帽椅处坐下,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文东延不在, 他总算坐到了这张椅子上。 上面人没有发话就自己坐下, 林如海不知是该腹诽贾赦没有规矩还是该佩服他的胆量。不过不管是哪一种, 他都不敢学, 只得低着头,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 水靖正睁大眼睛打量林如海。 文东延和林如海是同窗, 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 才貌双全, 又都二十岁左右,据说游街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向他们扔的荷包鲜花堆的满街都是。 林如海年轻的时候水靖没有见过, 不过按照探花都选最年轻貌美的习俗,林如海当年应该长得比文东延好才是。只是看他们如今的相貌, 说林如海是文东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过太上皇那蠢货从以前眼神就不好, 总是分不清好坏,误以为林如海比文东延长得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几位主考官从参加殿试的考生□□同选出来的,但这三人的名次却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后, 下面的人又不敢对皇帝说“你是不是眼瞎,分不清美丑”这种话。 水靖有些后悔。如果他那时在京城就好了,别人不敢说,他却是敢的。这么一正该笑话太上皇眼瞎的场合, 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一思及此, 水靖更郁闷了, 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等心情舒畅了一些,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林如海听到这话却以为水靖是在给他下马威,心里不由的更加紧张起来,即使坐下了屁股也只敢沾半边椅子。 林如海坐下后,三个清秀小厮鱼贯而入,一一为他们奉上茶水,又躬身离开。 贾赦首先端起茶,灌了一大口,也不顾烫嘴。他现在快要困死了,急需要浓茶来提提神,以方面看接下来的好戏。 林如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芳香四溢的茶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水靖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抿了一口,悠悠问道:“林大人,你知道本王为何找你来吗?” 林如海道:“臣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水靖不紧不慢的用茶碗盖拨动茶叶,缓声道:“前几日有个住在城郊的农户进城喊冤,说有人拿着假文书要侵占他家的良田与房屋,可惜去了府衙却被赶了出来,不巧被本王碰到了。”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人侵占良田。就是他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会出手管上一管,更何况是嫉恶如仇的瑞亲王? 他忙说道:“王爷请放心,臣这就去把事情调查清楚。” “不用了,那些逼迫农户的地痞流氓本王已经让人抓起来了,而他们,也已经招供了。”水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如海,“他们无一不说他们是受了你——巡盐御史林如海指使的。” “不可能!” 一声义正言辞的吼声突然响起,水靖被惊得身子一颤,手里的茶盏与茶碗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林如海更是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幸好他两手紧紧攥着椅子两侧的扶手,才免除了跌坐在地上的尴尬。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始作俑者——那声大吼的主人贾赦。 贾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脸像红透了的番茄,挠头干笑,“我c我只c只是觉得如海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呵c呵呵,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他声音越来越小,脸却是憋的越来越红。 水靖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贾赦犯了哪门子邪。他可记得,贾赦最讨厌与读书人打交道,比如贾政,又比如说林如海。怎么他往林如海身上泼脏水,林如海还没急着辩解,他倒急吼吼的跳出来帮林如海喊冤枉了?水靖斜着眼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头雾水,只得先把茶盏放回桌子上。刚才若不是手稳,茶水可就全泼在他身上了,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也不知道贾赦等会儿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林如海先是震惊,然后是满满的感动。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做侵占良田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只是没想到,他一直瞧不起的大舅兄竟然会这般的信任他,完全没有半点怀疑,甚至还帮他说话林如海突然觉得,贾赦也许根本不像贾府说的那样无知昏聩量小识短。 贾赦完全不知道自己赢得了林如海的好感,此时正苦着脸,心里后悔的要死。他不过是觉得像侵占良田这样仗势欺人的行径应该是他这种人是以前的他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如林如海般清高的人应该是不屑于做的。只是脱口而出后,他才想起这世上还有“斯文败类”一说,说不定林如海其实和贾政一样是个假清高呢。而且他们都十几年没有见过了,也许林如海早被邪风污染了也说不定。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能再收回去,让他无比郁闷。 气氛陡然变得奇怪起来,水靖拳头掩嘴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林大人,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林如海忙将感动之情压回心里,决定以后再回报贾赦对自己的信任,现在先将胆敢陷害他的卑鄙小人揪出来比较重要。 他站起来走到中间,撩袍跪下磕了个头,道:“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臣从未指使过任何人抢夺良家田地,而且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王爷明鉴。” “是吗?”水靖直勾勾的盯着林如海,幽幽道,“既是如此,那些人又为何亲口说是你指使的?” 林如海抬起头,“王爷可将那些人叫过来,臣愿意与他们当面对峙。”神情镇静眼神坚毅,没有丝毫的心虚与慌张。 水靖眯了眯眼睛,没有做声。 林如海只觉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浑身陡然一轻,所有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卿请起,本王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水靖笑道,“其实这件事本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确实不是林卿指使的,但也确实和林卿脱不了干系。”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从“林大人”到“林卿”,虽然只是称呼上的改变,但也侧面表明了水靖的态度。他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臣多谢王爷明察秋毫。”林如海原本身体就不好,站起来时双腿有些发软,强撑着走到座位上,喘了口气,又道:“王爷,是有人借用臣的名义还是那人与臣属同族?可否告知一二。” “真的想知道?”水靖挑了下眉毛。 “肯请王爷告知。” “那假借你名义的人叫做刘金,林卿可曾听说过?” 林如海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从未听闻。” “那刘金乃是尊夫人奶娘刘嬷嬷的儿子。” “噗!”贾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第六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 他好歹是一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 往下一点一点的, 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 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 不由提高了声音, “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 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 知是人来了, 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 挺胸抬头, 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 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 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 “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林如海心思同样百转千回。他虽然知道贾赦曾是瑞亲王水靖的伴读,但他也记得他们后来疏远了,并且多年未曾见过。贾敏还曾对他唠叨过,说她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成了亲王伴读也没给自己加个官进个爵,若换成是二哥贾政,肯定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他们贾家就要重回太/祖时期的辉煌了。 林如海虽然明面上不好评价两位舅兄,但心里也颇为认同贾敏。在他看来,贾赦就是明明手里有一堆好牌却偏偏打烂的那种。想他林家也曾袭过列侯,业经五代,一直传到他爹那辈。他心知自己无法继承爵位,因此便刻苦读书,最后总算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路来,没有辱没祖辈的名声。若他是贾赦,成就肯定不止是现在这些,也许还能名垂青史。 但是贾赦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和瑞亲王的关系已经回转。林如海回想着,一年多前贾家给贾敏的来信上还提到贾赦整日偷鸡摸狗c流连花街柳巷,这样一个脓包,又是如何重新入了水靖的眼的? 贾赦不知道林如海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一番,但他和贾敏林如海两人关系都很平淡,贾敏瞧不上他这个兄长,和贾政交好的林如海也好不到哪去,因此他一点也没有见到亲戚时的热情,只淡淡说道:“主子已经等半天了,跟我来吧。” 林如海无语,心说贾赦果然让人喜欢不起来。他也是在茶楼里喝了半天茶才等到来接他的轿子的,让主子久等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去? 水靖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正堂的上位,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向外面。他刚午睡醒,精神还有些萎靡。直到看到贾赦领着林如海进来,他才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 “爷,林如海来了。”贾赦首先说道。 林如海从进门后就一直低垂着头,此时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因为水靖很少呆在京城,他又一直在扬州任职,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水靖。但对于水靖的名声,他却是如雷贯耳。 前太子篡位失败葬身火海后,太上皇原想立三皇子,也就是当时的继后之子为新的太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宣布圣旨,水靖就控制了整个都城,而皇宫禁卫军以及驻扎在京城外的军队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水靖在京城和皇宫内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曾有传闻,高/祖在驾崩前,曾将可以调动军队的虎符交给了水靖。不过很少有人相信,毕竟水靖是高/祖的弟弟,又不是儿子,高/祖再如何宠信水靖,也不会昏聩到把可以威胁子孙后代皇位的兵符交给外人。而且,有没有虎符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件事一出,所有人都确信了虎符的存在,并且就在水靖的手里。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水靖控制皇宫的当晚,继后和三皇子便得了急病,没活到第二日。但真相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而继后的娘家修国公府以及一些与他们沾亲带故的人家皆是满门抄斩,朝堂上的官员更是少了一半,那阵子京城上空整日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林如海记得,贾敏当时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除了修国公府外,四王八公中的东平郡王c治国公c缮国公也皆在满门抄斩的人家中。 林如海虽然远离政治中心,但也曾听闻太上皇早已有废太子另立太子的打算。只是前太子是嫡长子,自幼聪慧好学文武兼备,为人谦恭性格温润,而且治野不俗,在朝野内外都有不错的名声。若不是突然篡位,太上皇根本没有办法另立太子。 水靖突然血洗朝堂,而且死的全是支持继后和三皇子的人,包括林如海在内的许多人都在猜测,前太子篡位一事大有隐情,并且与继后和三皇子有关。水靖因与前太子年龄相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亲厚。水靖因为前太子被人害死而怒发冲冠,是绝对有可能的。而且水靖逼宫以后,也没有自己做皇帝,而是将前太子的同母亲弟c自小养在他身边c年仅十五岁的九皇子送上了皇位。 如林如海一类的忠臣,虽然对水靖逼宫篡位多有微词,但当上皇帝的又不是他,他们心里别扭了几天也就接受了。反正太上皇的皇位都要传给自己的儿子,所谓立嫡不立长,前太子不在了,最贵的就是九皇子,他做皇帝也符合礼法。 只是没想到,震惊朝野内外的“嗜血王爷”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反而十分俊秀。 林如海收回心思,敛容,恭敬地上前行礼道:“臣林如海拜见王爷。” 紫竹院,顾名思义,院子里种了了紫竹。微风拂过时,竹叶碧影交相辉映,发的沙沙声犹如有节奏的乐曲回荡在人的耳边,最适合林如海这类的文人骚客修养居住。 无论是阳光灿烂还是微雨霏霏,只往亭中一坐,或喝酒赏景,或挥毫泼墨,或书本相伴,从早到晚,端的是不亦乐乎。 不过最近几日,林如海显然没了怡情雅玩的情操,今日更是从早上开始就等在大厅里,背着手来回的转悠,时不时的看向门外。侍立在旁的林伯被晃的头晕眼花,忙请了去大门外迎接林黛玉的活儿,这才避免了自己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晕地的人。 “老爷,姑娘回来了——”别看林伯一大把年纪了,声音仍是中气十足。 林如海闻言也顾不得礼数了,直接冲向门外。 但见林黛玉在紫鹃和雪雁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一看到他,立刻欢喜的跑了过来,唬的两个丫鬟跟在她背后一直叫她小心些。 林如海也怕她摔着,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林黛玉。 “爹爹——”林黛玉到底年纪还小,即使来时已经做好了不想让林如海担心的打算,但一看到林如海,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思念,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紫鹃看傻了眼。她跟在林黛玉身边一年有余,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黛玉哭的跟小孩子似的。平时林黛玉都是垂首暗哭,连声音都没半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她都忘了林黛玉如今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玉儿”林如海眼里也满是泪水。林黛玉因为生来体弱,比同龄的孩子要弱小一些。她个头小,身体又单薄,他都不敢用力抱着,生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到她。 可是就是这么弱小的孩子,他竟然把她送到了狼虎窝里。 林如海恨自己识人不清的同时更加怜惜林黛玉,哽咽道:“好孩子,回家了好,回家了好。是爹爹的错,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的。” 林黛玉这般一听,哭的更加惨烈起来。 林伯并雪雁紫鹃三人也只顾着为这感人的父女相见掉眼泪,无人上前劝阻。 一时间,父女两人哭作一团。哭声伴着竹林的窸窣声,竟谱出了别样的乐章。 这边林如海林黛玉父女相会感人肺腑,那边贾赦贾琏父子见面却啼笑皆非。 贾琏因觉自己被坑了两次,坐在轿子里也不得安稳,便掀开轿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两旁的紫薇花争相斗艳的盛开,娇艳欲滴。再看错落在花树中精致的泉石亭轩,俗人一个的贾琏没有高声吟诗的雅兴,心里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林家太有钱了,竟然把个别院修葺的这般奢华,他都有点不舍得卖了;第二个是林如海太败家了,在个别院上花费这么多银子,那归到荣国府的财物岂不是少了许多。 羡慕中带着可惜,可惜里又伴着心疼,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等轿子落下,轿帘打开,贾琏才惊觉已经到了地方。 “琏二爷,请。”何贵微微弯腰做了‘请’的姿势。 贾琏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从轿子里走出来,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再给何贵半个眼神。 何贵也不在意,径直直起身,笑的一团和气。 贾琏抬头看了看匾额上写着‘富贵荣华’四个大字的院门,疑惑文人不都是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吗?就跟他家二叔一样。怎么林如海给院子起了这么大俗特俗的名字? 贾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林如海的假清高,又转身向后看去。他是送林黛玉来见林如海的,可不想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林黛玉的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贾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人怎么又不见了!!! 贾琏狠狠的瞪向兴儿,目光几乎化成利剑将他捅死。 自己坐在轿子里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兴儿是跟在轿子旁边的,后面林黛玉的轿子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真是白瞎生这么大的眼睛了。回去就把他给换了,换个‘长眼睛’的小厮。 兴儿欲哭不泪。他其实一早就发现林黛玉一行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刚要提醒贾琏的时候,那叫何贵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迫于淫威,这才没敢开口。而且他也担心啊,万一贾琏真被谋财害命了,他这个贴身小厮估计也得被喀嚓了。现在表现好点,一会儿说不定能少受点罪。 贾琏深吸一口气,终于看向何贵,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却强撑了一张笑脸,问道:“林表妹呢?” 形势比人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脸面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贾琏一向是个惜命的人,而且前面还有大把的富贵等着他,他可不想冤死在这里。 “林姑娘去见林老爷了。”何贵微微一笑,“琏二爷” 这声‘琏二爷’叫的柔声婉转,但贾琏的寒毛又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他惊恐的看向何贵,就怕他下一句说“请上轿吧”,那下一个该消失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第六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座小宅子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时正堂内, 一身着雪白锦袍的男人正坐在堂上, 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看他相貌, 正是那白日在街头摆摊的算命先生。 不多时, 从门外走进一身着青色素服手摇羽毛扇的中年男子, 只见他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身形单薄,容貌俊雅,眉眼纤细,长髯飘飘,端的是仙风道骨。若是此人去摆摊算命, 相信会有许多人以为他是下凡到人间救人于苦难的神仙。 这中年男子缓缓走到正中位置, 微微弯腰拱手道:“属下见过主子。”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 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 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 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 一手捋着胡须道, “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 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 但他却眉眼弯弯, 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太祖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太/祖圣文皇帝为了和太穆皇后享受养儿乐趣,在册封水靖之后就直接退位将皇位传给了高祖英武皇帝。高/祖英武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给自己的福气,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弟弟更加喜爱。 深受两代帝后的宠爱,水靖原本应该做个逍遥王爷快活自在一辈子。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那般行为,最后还被安个“嗜血王爷”的名号。 思及此,水靖不觉有些烦躁,“文东延,你再提那些个糟心事,本王就跟你急。” 见真的惹急了主子,文东延忙干咳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主子可要过目?” “你说呢?”水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他把信扔在桌上,冷声道:“原来是在那个地界儿。呵,这也难怪,有那些蠹虫在,岂不最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 “主子何必动怒。所谓盛极必衰,他们早就已经身在坑里了。这土,迟早会填上。” 次日,算命摊处已有人换上新的桌子,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水靖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众人暗自佩服水靖胆量的同时,又想到他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刘爷和县太爷的关系,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但也不敢上前提醒,唯恐被县太爷认为自己是同党一起抓起来。 等了大半日,却不见半个官差的影子,众人在心底不由暗暗称奇,原来太阳也会有从西边升起来的时候。 市集上来买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也不再胡乱猜想,开始竞相吆喝,一片热闹景象。而与这番热闹景象形成反差的,除了水靖的算命摊子,还有从市集东头走来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那妇人身着灰色布衣,头发花白,表情木然,两眼发直,仿佛跟木刻似的。若不是她缓缓走动着,还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死物。街上的百姓们见她那副神态也是心生恐慌,不约而同的都远着她走行。 水靖却颇有兴趣地看着那妇人。待她走到摊前,缓缓开口道:“既已心生死志,不如算上一卦,解心中执念。” 那妇人身形猛地一顿,脚像长在地上般迟迟迈不开步子。只有身侧攥的紧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水靖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不再出言劝说。 水靖被唬的向后退了一步,震惊之下来不及阻止,等回过神来时,黑脸大汉的额头已满是鲜血。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眉毛压眼下垂,目光无神,且精神萎靡,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第六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张儒之今年四十多岁,当金陵府尹已有七八年, 因金陵多勋贵官宦, 一直以来谨小慎微,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靠着本“护官符”平平安安的活到了现在。因素日压力大,即使妻妾诸多,但至今只得一子一女。那独子乃嫡妻所出, 年方七岁,自幼聪颖会读书,颇得他的喜欢。 往年的紫金山庙会,张儒之都会换上常服带着爱子在一众小厮丫鬟的陪同下逛庙会,同时又吩咐一众衙役乔装打扮在周围巡逻以防止不长眼的家伙惊扰到他们。 在这么严防死守下,七岁的小儿莫名的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张儒之岂能不暴跳如雷? 找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小儿的踪影,此时后院也已经知道了小儿失踪的消息, 亲娘和嫡妻都昏死过去, 张儒之更是心急如焚,嘴上急的冒泡。 整整一夜, 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 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 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 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把俺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把俺气的啊” “这玉佩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俺想着那人撞了俺,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玉佩就留着当成是俺的赔礼算了。今儿俺醒了酒气,见外面闹哄哄的,就跟人打听打听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打听才知道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不见了,官大哥们正急着寻找。俺一想,昨天晚上撞俺的那家伙的肩上好像就扛着个七八岁大小孩,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俺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张儒之忙问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幸好昨晚月光明媚,来报信的人看的清楚,醉酒之下也能记得的大概。 张儒之又吩咐衙役们拿着画像四处打听搜寻,终于在酉时成功的救出了小少爷,并把那拐子也抓了起来。 那拐子在堂上直呼冤枉,死也不承认是他拐了小少爷,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那没本事去拐重重保护下的应天府尹的独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是如何出现在他家柴房里的。 那柴房确实是他安置新拐来的孩童的地方,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外出拐人,所以这柴房也已经许久不用了,他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等衙役们打开柴房,他看到被堵上嘴巴捆上手脚的小少爷的时候,才感到事情大条了。 “是有人陷害小的呀!”拐子连连哭喊道。 若拐子的话也能信的话,那狗嘴里就能吐出象牙了。因此张儒之半点也不相信。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c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那拐子做这行当已有十多年,肯定有人或被卖为奴婢c或为戏子c或为妻妾,判他个死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张儒之显然恨极了他,以他作恶多端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家为由,上奏要将他凌迟处死。 “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痛不欲生恨不得将拐子碎尸万段的心情。”水靖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梗,幽幽道,“这不就将人千刀万剐了吗?” “主子真乃高人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属下佩服。”文东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主子这次怎么没有提前给那应天府尹算个命,也好显示显示您的能耐。” 水靖冲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跟他说他马上就要丢孩子了,还是给他算算拐子的位置?前一种纯碎是找打,后一种,当官的都多疑,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爷可不想多事。” 文东延笑眯了眼睛,“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反正他们也打不到主子。” 水靖哼哼了两声,反正打的又不是他,说的可真轻松。 “封氏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属下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儿长得确实挺有灵气的,不仅长相不俗,气质也出挑,也难怪拐子想养到大换个好价钱。” 甄封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女儿。 她从封家出来以后,因着害怕家里人追上来,也不敢在县城里多做停留。但到了郊外,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夜色下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她心生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便找了个破败的关公庙休息了一晚,直到天亮才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半辈子过得太惨,老天打算弥补她,她不过是在路边救了一个崴到脚的妇人,就遇到了贵人。 那妇人名叫瑾娘,是个商队的管事嬷嬷,听说她会些针线,而且也要去金陵,就好心的留下她做了个针线娘子,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其实即使没有银子甄封氏也是愿意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上一次出远门还是从姑苏来大如州的时候,只是那时她身边有相公及两个丫鬟陪伴,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她一个人上路,身上还揣着不少钱财,不由的害怕起来,心里的小鼓一直敲个不停,就怕没有等她走到金陵,她就死在半路上了。如今能与一个商队一起上路,绝对比孤身行走来得安全的多。 而且她也不怕商队会对她怎么样。这个商队里的人,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朴素,可布料做工却无一不透着精心,就是甄家还没遇到灾祸之前,她也穿不了这种衣服。虽然不知道这个商队是什么来头,但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她年龄已经大了,又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谁会对个老妪感兴趣,就是卖了她也不值几个钱。这么一想,甄封氏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跟随车队一路来到长江边上,弃马车乘船,在水上耗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金陵。因为商队要在金陵做些生意,她便继续留在商队做些针线,好多攒些银子留给女儿。 不做工的时候,她就拿着画像在金陵四处打听。画像是她请商队里的账房先生帮忙按着她记忆里的模样画的。但金陵地方大,人又多,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在还没被她找到的时候就离开了金陵,那个时候可真是茫茫人海无处寻觅了。 不想没几日,官府就抓了一个拐子老手,还解救了好几个没有卖出去的小孩。甄封氏怀抱着极大的期望与恐惧前往官府认人。 虽然女儿被拐的时候只有五岁,现在已经十岁大了,容貌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眉心的那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还是让她瞬间认出了她。 甄英莲被拐的时候年纪还小,除了自己的名字,爹娘的长相和住的地方早已忘了干净。但她看到甄封氏的时候,也许母女连心,倒让她有一种格外熟悉亲切的感觉,一声“娘”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母女俩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看的人好不心酸。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一手捋着胡须道,“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太祖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第六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说起将林黛玉送去京城,林如海也是百般不舍,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每每想起林黛玉离开前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就心痛不已。 只是,爱妻贾敏临终弥留之际曾亲口嘱咐将黛玉送去外祖母家, 他也不好违背爱妻的遗愿。 做了多年的夫妻, 又感情深厚,林如海自然明白贾敏心里的忧虑, 除了担心他娶了继妻以后, 林黛玉在家里的处境会变得尴尬以外, 还担心林黛玉无人教养以后在婚事上吃亏。 林如海虽然是男人,但心里面也清楚, 不是亲生的, 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的对待。林黛玉不仅是他的女儿, 还是他恐怕这辈子的唯一的孩子, 他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续弦的事情, 他早已不做打算。但他不续弦,林黛玉的教养就成了一大问题。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但自古流传下来的“五不娶”中的第一条,就是“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 ”。可惜林家支庶不盛, 虽有几门但都是堂族, 没有亲支嫡派,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小门小户, 家中女性长辈根本无法担负起教养林黛玉一职。唯有林黛玉的外祖母,荣国府的史太君,是超一品国公夫人,出嫁前还是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林如海相信,林黛玉由她教养,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品德行举止教养都佳的贵女,在说亲时对方再不会因为“无教戒”的原因而否定她。 再者林黛玉留在他的身边也不安全。 江南本身势力就错综复杂,除了多勋贵外,盐商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富得流油的盐商,他们往往都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林如海是巡盐御史,还是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官商勾结的巡盐御史,自然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林如海虽然不肯与他们狼狈为奸,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他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波澜叠起,林如海已经感觉到危险潜伏在他周围,伺机待动。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何况是年幼的林黛玉? 因此,林如海唯有忍痛将林黛玉送入京城,以护得她一世平安。 幸好,从林黛玉的信中来看,史太君将她这个外孙女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爱,林黛玉和贾府的众表姐妹相处的也很好。林如海觉的自己种种苦心没有白费,只是看着信,他心里越发的想念林黛玉,眼眶不禁湿了起了。 “老爷又在想念姑娘了?”林伯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说起来姑娘离开也有一年了,老爷若是想得紧,把她接回家住个两三个月,也是无碍的。” 林如海闻言心里也有些臆动,但挣扎片刻,却放下信摇了摇头,“还是算了。黛玉那孩子自小就体弱,现在在荣国府好不容易养好了些,何苦再为了自己的私心折腾她。”他捂嘴咳嗽了几声,又道: “这一来一往的还不知道得受多大罪,再把身体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您记挂着姑娘的身体,但也要多想想自己的。”林伯将药碗端给他,“姑娘要是看到您现在的样子,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就是这样才更不能把她接回来。那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容易多想,让她知晓我生病了,估计她自己也要急的大病一场。”林如海看着黑乎乎的药汤皱了皱眉头,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黛玉都会陪在他身边,看他喝药小脸皱的比他还要厉害,等他喝完后,就立刻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对他说“爹爹别怕,生病了吃药才能好。黛玉这里的蜜饯都给您留着,吃一颗就不苦了”。 想到这些,林如海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对林伯笑道:“瞧你说的,我病的哪有这么严重。” “老爷,咱们还是再去寻些大夫吧。您这病,也不能老拖着。”林伯十分担忧。 “算了,都已经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好转。不过是多咳嗽几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林伯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他之前去找葛先生算卦,葛先生断言林如海已经没有几年的光景,最多活不过五年。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但葛先生的名头,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葛先生还言,若想林如海度过此劫,必须让对面的那位贵人帮助才行。对面的人也是算命的,林伯不明白,一个算命的为什么会是林如海命中的贵人,又哪有贵人会在街上摆摊算命。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低声下气的去请他帮忙,最后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可他又不能告诉林如海这些事情,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林伯想着想着更忧伤了,不仅担心林如海,还担心林黛玉。到时候她一个姑娘家,没爹没娘的,以后可要怎么活。 “林伯,给荣国府的礼再加两成吧。”即便知道贾府众人对林黛玉很好,但林如海私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对林黛玉更好。 林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了,老爷。要不要再把今年下面上贡的白狐皮斗篷给姑娘送过去?” 林如海想了想,摇头道:“就只这么一件,她那些表姐妹万一看到心生嫉妒怎么办,还是不了。” 林伯离开后,林如海开始拿起笔给林黛玉回信,惯例询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生病,贾府里的人对她怎么样,可有人给她气受,又说自己身体很好,家里一切也都好,无需她挂念,还说她一直想要的孤本已经找到了,会连同这次的礼一并送过去 林如海父爱爆棚,洋洋洒洒写了十张纸才不舍的放下笔,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书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衣人。 林如海震惊的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椅子随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声响倒让他已经发懵的头脑又重新清醒了起来。 又不是没见过世面,这些年也避开了不少阴谋诡计,而且这黑衣人想杀他的话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这样想着,林如海稳住了心神,冷静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那黑衣人拿出玉佩给他示了一眼,道:“我家主子要见你。” 林如海看着那枚玉佩上的花纹,蓦然睁大眼睛,心脏狂跳不已。 这青年名叫万离,是水靖费了很大功夫从神医谷拐来的。因为这个,他至今都没敢再踏进神医谷半步,怕被谷主那怪脾气老头用各种毒药招待。 “不过就是个富贵药。”万离随手仍在桌上,淡淡道,“这药方看起来玄乎,药效却了了。” 水靖和文东延同时一愣。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是药三分毒,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爱子如命,若是小公子或小姐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发了别的病症,这治病的大夫首当其冲,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c掩耳盗铃c明哲保身c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而不是每到发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c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因为太穆皇后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缘故,本朝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刻。除了走亲访友外,女子也被允许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在家仆的陪伴下与姐妹游船赏花,而不是养在深闺里无人识。 其中的一些宴会,还会弄些才艺比拼来评出最优秀的人,无论主人家是给些奖励还是称赞,都是一种荣耀,这就变相的将名气宣传了出去。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同等门第的条件下,就要从相貌c品德c才情等开始相看。这个姑娘做的诗曾得过魁首,那个姑娘的画曾被谁谁夸赞过各家太太因为对她们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在相看儿媳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她们。 又如同后宫里的妃子,比较有特色的那一个,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力;没有特色的,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 金陵薛家是很有钱,俗语中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形容的就是薛家。而且薛家也不是普通的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但即便有这些个名号,薛宝钗还是挣脱不了商人之女给她带来的限制。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古时候甚至有商人是贱籍,与良籍的士农工是不能通婚的律法。本朝虽然没有这条律法,但很多习俗却都流传了下来。小门小户或是没有根基的官家可能不介意,但稍微有些底蕴的高门大户或是书香门第,都不愿意与商人通婚。许多新兴的贵族也是如此,他们甚至对商人更是退避三尺,就怕被人说是不懂规矩的暴发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第六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爷, 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 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 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 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 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 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 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 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 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谦恭厚道?老太太还慈眉善目呢!”贾赦讽刺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我那外甥女黛玉。呵,妹夫,你刚才对敏妹和墨儿倒是挺情深义重的,怎么对自己唯一的闺女心就那么狠呢?竟然只让她带着一个嬷嬷一个丫鬟去京城,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死。” 林如海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黛玉怎么了?她在荣国府过得不好?” “你可知道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走的是哪个门?”贾赦“呵呵”笑了两声,“是角门。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想到荣国府会这般对待林黛玉。林黛玉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正门虽然走不了,但侧门却是可以的。 门,一般都代表着很强烈的等级色彩。正门一般只有在婚丧嫁娶或是长辈c官职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时才会打开。若是贾敏带着林黛玉回荣国府,也是可以走正门的。走侧门的,身份自然要比主人家低上一些。而角门,多是给下人及身份卑贱之人走的,以避免冲撞到有身份的人。 贾赦可能觉得林如海被雷劈的还不够厉害,又继续说道:“荣国府的下人是最势力的,惯会捧高踩低。黛玉那副寒酸样进荣国府,他们都以为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你别不相信,你就是让黛玉捧着价值连城的孤本,那些人也只能闻到一股穷酸味,你让黛玉抱个金元宝试试,他们能把她当成祖宗奉着。而且那些人又都是嘴碎的,最爱说主子闲话,黛玉整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你觉得她能过得好?” “应该是同一个人。好像甄姑娘当时也是三岁大小的样子。”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夺嫡失败后,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脾气暴躁,挥霍浪费,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文东延接口回道,“属下初闻的时候以为是荣国府故意吹嘘的。毕竟孩童出生的时候才多大,那么小的人儿,嘴里怎么可能含的住玉?但若是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扯上关系,倒也不无可能。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仍就是个谜。” “那贾宝玉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这具体的事情属下也不知道。恩侯应该很清楚。” “一会儿再将他唤过来。先派人去监视贾宝玉,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是。” “还有薛家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水靖突然跳转了话题,道,“林卿要派人调查薛王氏有没有女儿?” 文东延沉吟道:“应该是与梦有关。如海兄梦魇惊醒后就叫林伯去调查。他告诉属下,他梦到了林姑娘遭遇不测。” 水靖仔细想了想,道:“也叫人去查查那薛家丫头,看她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有没有关系。如今谜团太多,我们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发布海捕公文,就说此人是罪大恶极的人贩子,叫各地衙门严加防范,抓拿此人时,生死无论。非官府中人拿住他,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有奖赏。”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些谜团的答案,但他更想让他们死,以告慰水阑的在天之灵。若是活捉,难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跑,他绝不会给他们留下丝毫活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第六十八章(捉虫)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也不知夫妇二人是怎么想的, 不想着在姑苏重新找一住处,却把田产卖了精光,然后带着所有的资产并两个丫头投奔他岳父封肃去了。 甄家虽然遭逢火灾资产少了大半,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却也比务农的封家有资本的多。可惜甄士隐识人不清,竟然将家中所有的资产都交给了他那掉进钱眼里的岳父, 最后可想而知, 白花花的银子只换得些薄田破屋。 可惜甄士隐往年只观花种竹c酌酒吟诗,不善生理稼穑等事, 现在处处要亲力亲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二年的时间都没能理清楚,只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穷。后来更不知怎么的,跟着一跛脚道士跑了。 最可怜的当属甄封氏。先是女儿丢了, 紧接着家里也遭了难,亲爹又是个连女儿女婿都坑的人,让原本感情颇好的夫妻俩一下子离了心, 后来连相公也失踪了。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 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 甄士隐走了以后, 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 甄封氏没有办法, 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人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封肃跟前,经过甄封氏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封家大爷低头说道:“爹,已经翻过三遍了,一文钱都没见着。” 封肃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看向甄封氏,语重心长道:“我说闺女啊,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私藏的银子全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你仔细想想,你无儿无女的,还不得靠着你弟兄侄子养老。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的夫家富裕,却也能为你提供个吃住。你要是离了这,先不说能不能活的得下去,到时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家大奶奶阴阳怪气道:“我看大姑子也不稀罕这些,有心思花十两银子算命也不想着往家里送一个铜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和咱们一条心。” 封家二奶奶紧跟着道:“大姐,不是弟妹我说你,这些年你都看过多少个算命的了,你克夫克女的事儿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想给你找人家嫁过去吧,以后也好有个继子送终,谁知人家一听是你,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城西的赖头张倒是愿意娶你,可你不愿意,咱们不是也没逼着你嫁人吗?咱们一心一意的供奉着你,可你倒好,转头就给了算命的十两银子。咱们这心都寒了”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那城东的赖头张是这里有名的老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光婆娘就被他打死了三个。他想娶自己,也不过是想有一个能烧饭做菜挨他揍的人。三两,只三两银子,她就差点被娘家人给卖掉了。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这些人哪会舍弃那三两银子。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偷偷的存起了钱,就为了自己不被家里人贱卖。 封肃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有了悔意,遂说道:“闺女儿呀,你这次事儿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爹也没办法偏帮你。你赶快把剩下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再好生跟你兄弟嫂子弟妹陪个不是,他们也能继续照顾你,咱们一家人继续像以前那样和和气气的过活。” 甄封氏抬起头,用寒冷刺骨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就那十两银子,已经全花光了。” 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让封家大奶奶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指着甄封氏的鼻子骂道:“放你的狗屁!谁有病会把所有的钱都给一个破算命的!我今儿告诉你,赶快把剩下的钱都交出来,要不你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咱家养不起你这个一掷千金的金贵人儿。” 封家大爷连忙扯扯她的袖子说道:“浑说什么呢!爹还在这里看着呢!” 封家大奶奶慌了一下,忙看向封肃,见他只抽着烟对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倒是向着她说话,她不就是送了个小妖精给你吗?你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窍是不,我真是命苦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给你养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却拿个小妖精来锥我的心啊~你对得起我吗?小姑子也不是个人玩意儿,不管自己男人,却插手哥哥后院来了!我这命苦的却还要陪着笑脸掏银子养活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家二爷此时也皱眉道:“姐,你赶快把银子交给爹。你看看你,好好地日子不好好过,非要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的。” 封家二奶奶凉凉道:“大姐,你已经克的夫家家败了,难道也想让娘家人也跟着妻离子散不成,你这心肠可真够恶毒的。”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爹和兄弟是什么人,但看到嫂子叫骂她滚出去,封肃一点作为都没有时,封氏的心又撕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我没有钱了。”甄封氏攥紧双手,第一次鼓起勇气与他们呛声,“别说我真的没有银子了,就是我有,你们也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个铜板!” 封家的人都因为她说的话愣住了,没想到一直乖乖任他们宰割的羊还有反抗的一天。 封家大爷怒了,骂道:“你那叫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吗!?咱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女,简直丢尽了咱家的脸。你也不想想,妹夫不要你了,要不是爹看你可怜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怜我!?”甄封氏想到自来到娘家以后的遭遇,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全都都发泄了出来,“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捞的银子还不够多吗?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城西买的那三百亩良田是用甄家的钱!?爹,您摸着良心说,当年士隐给了你多少银子,用它来买了一进的宅子外加几百亩良田应该绰绰有余吧。可是您呢?您做了什么!?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反了!反了!”封肃站起来,气的浑身发颤,“你们给我把这个不孝的东西关进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她放出来,也不许给她吃东西。” 封家大爷和二爷闻言就要将甄封氏抓起来,甄封氏见状,从筐子里把剪子拿出来,双手用力紧攥着,将锋利的尖对准他们,厉声喊道:“你们想要逼死我就来啊!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贪财的一般最怕不要命的,封家的人一看她那般疯魔的样子,心里都打起了鼓,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封家的人一愣,忙撒腿往外跑,果然见西南角的柴房着起了大火,在漆黑的晚上,格外显眼。 女婿家产被烧了大半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封肃忙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甄封氏听到外面的动静陡然松了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拿剪刀的手微微颤抖。 她不想这样的。只是这些年憋屈的太过了,她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她现在还不能死,好不容易有了女儿的下落,她得保住这条命才行。 甄封氏迅速抹了眼泪,即使腿还在发软她也咬着牙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往外逃。 趁着封家的人在救火,她得赶快走,她的女儿还在金陵等着她。 封家四处乱作一团,男女老少都忙着灭火,甄封氏很顺利的来到了后门。却不想,在后门竟然看到大嫂和弟妹晕倒在地上,她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半散开的小布袋,银两的一角从里面露了出来。 甄封氏犹豫了一下,上前打开那个小布袋,里面赫然有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五十两的碎银子。 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带着这么一大笔银子晕倒在这里。 现在自己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虽然可以一路要饭到金陵,但找到女儿后总不能让她跟自己一起要饭。再说自己当初来大如州的时候可是带了几千两银子的,现在这几百两就当做是给自己的补偿吧。 甄封氏这么一想,狠下心肠将小布袋塞进包裹里,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张儒之今年四十多岁,当金陵府尹已有七八年,因金陵多勋贵官宦,一直以来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靠着本“护官符”平平安安的活到了现在。因素日压力大,即使妻妾诸多,但至今只得一子一女。那独子乃嫡妻所出,年方七岁,自幼聪颖会读书,颇得他的喜欢。 往年的紫金山庙会,张儒之都会换上常服带着爱子在一众小厮丫鬟的陪同下逛庙会,同时又吩咐一众衙役乔装打扮在周围巡逻以防止不长眼的家伙惊扰到他们。 在这么严防死守下,七岁的小儿莫名的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张儒之岂能不暴跳如雷? 找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小儿的踪影,此时后院也已经知道了小儿失踪的消息,亲娘和嫡妻都昏死过去,张儒之更是心急如焚,嘴上急的冒泡。 整整一夜,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把俺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把俺气的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第六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找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小儿的踪影, 此时后院也已经知道了小儿失踪的消息,亲娘和嫡妻都昏死过去,张儒之更是心急如焚, 嘴上急的冒泡。 整整一夜, 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 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 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 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 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 把俺吓了一大跳, 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 连声对不起都没说, 就急急忙忙的跑了, 把俺气的啊” “这玉佩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俺想着那人撞了俺,连声招呼都不打, 这玉佩就留着当成是俺的赔礼算了。今儿俺醒了酒气, 见外面闹哄哄的, 就跟人打听打听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打听才知道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不见了,官大哥们正急着寻找。俺一想, 昨天晚上撞俺的那家伙的肩上好像就扛着个七八岁大小孩, 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 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俺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张儒之忙问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幸好昨晚月光明媚,来报信的人看的清楚,醉酒之下也能记得的大概。 张儒之又吩咐衙役们拿着画像四处打听搜寻,终于在酉时成功的救出了小少爷,并把那拐子也抓了起来。 那拐子在堂上直呼冤枉,死也不承认是他拐了小少爷,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那没本事去拐重重保护下的应天府尹的独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是如何出现在他家柴房里的。 那柴房确实是他安置新拐来的孩童的地方,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外出拐人,所以这柴房也已经许久不用了,他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等衙役们打开柴房,他看到被堵上嘴巴捆上手脚的小少爷的时候,才感到事情大条了。 “是有人陷害小的呀!”拐子连连哭喊道。 若拐子的话也能信的话,那狗嘴里就能吐出象牙了。因此张儒之半点也不相信。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c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那拐子做这行当已有十多年,肯定有人或被卖为奴婢c或为戏子c或为妻妾,判他个死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张儒之显然恨极了他,以他作恶多端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家为由,上奏要将他凌迟处死。 “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痛不欲生恨不得将拐子碎尸万段的心情。”水靖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梗,幽幽道,“这不就将人千刀万剐了吗?” “主子真乃高人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属下佩服。”文东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主子这次怎么没有提前给那应天府尹算个命,也好显示显示您的能耐。” 水靖冲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跟他说他马上就要丢孩子了,还是给他算算拐子的位置?前一种纯碎是找打,后一种,当官的都多疑,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爷可不想多事。” 文东延笑眯了眼睛,“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反正他们也打不到主子。” 水靖哼哼了两声,反正打的又不是他,说的可真轻松。 “封氏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属下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儿长得确实挺有灵气的,不仅长相不俗,气质也出挑,也难怪拐子想养到大换个好价钱。” 甄封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女儿。 她从封家出来以后,因着害怕家里人追上来,也不敢在县城里多做停留。但到了郊外,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夜色下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她心生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便找了个破败的关公庙休息了一晚,直到天亮才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半辈子过得太惨,老天打算弥补她,她不过是在路边救了一个崴到脚的妇人,就遇到了贵人。 那妇人名叫瑾娘,是个商队的管事嬷嬷,听说她会些针线,而且也要去金陵,就好心的留下她做了个针线娘子,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其实即使没有银子甄封氏也是愿意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上一次出远门还是从姑苏来大如州的时候,只是那时她身边有相公及两个丫鬟陪伴,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她一个人上路,身上还揣着不少钱财,不由的害怕起来,心里的小鼓一直敲个不停,就怕没有等她走到金陵,她就死在半路上了。如今能与一个商队一起上路,绝对比孤身行走来得安全的多。 而且她也不怕商队会对她怎么样。这个商队里的人,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朴素,可布料做工却无一不透着精心,就是甄家还没遇到灾祸之前,她也穿不了这种衣服。虽然不知道这个商队是什么来头,但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她年龄已经大了,又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谁会对个老妪感兴趣,就是卖了她也不值几个钱。这么一想,甄封氏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跟随车队一路来到长江边上,弃马车乘船,在水上耗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金陵。因为商队要在金陵做些生意,她便继续留在商队做些针线,好多攒些银子留给女儿。 不做工的时候,她就拿着画像在金陵四处打听。画像是她请商队里的账房先生帮忙按着她记忆里的模样画的。但金陵地方大,人又多,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在还没被她找到的时候就离开了金陵,那个时候可真是茫茫人海无处寻觅了。 不想没几日,官府就抓了一个拐子老手,还解救了好几个没有卖出去的小孩。甄封氏怀抱着极大的期望与恐惧前往官府认人。 虽然女儿被拐的时候只有五岁,现在已经十岁大了,容貌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眉心的那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还是让她瞬间认出了她。 甄英莲被拐的时候年纪还小,除了自己的名字,爹娘的长相和住的地方早已忘了干净。但她看到甄封氏的时候,也许母女连心,倒让她有一种格外熟悉亲切的感觉,一声“娘”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母女俩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看的人好不心酸。 可惜甄士隐往年只观花种竹c酌酒吟诗,不善生理稼穑等事,现在处处要亲力亲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二年的时间都没能理清楚,只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穷。后来更不知怎么的,跟着一跛脚道士跑了。 最可怜的当属甄封氏。先是女儿丢了,紧接着家里也遭了难,亲爹又是个连女儿女婿都坑的人,让原本感情颇好的夫妻俩一下子离了心,后来连相公也失踪了。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甄士隐走了以后,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甄封氏没有办法,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人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封肃跟前,经过甄封氏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封家大爷低头说道:“爹,已经翻过三遍了,一文钱都没见着。” 封肃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看向甄封氏,语重心长道:“我说闺女啊,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私藏的银子全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你仔细想想,你无儿无女的,还不得靠着你弟兄侄子养老。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的夫家富裕,却也能为你提供个吃住。你要是离了这,先不说能不能活的得下去,到时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家大奶奶阴阳怪气道:“我看大姑子也不稀罕这些,有心思花十两银子算命也不想着往家里送一个铜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和咱们一条心。” 封家二奶奶紧跟着道:“大姐,不是弟妹我说你,这些年你都看过多少个算命的了,你克夫克女的事儿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想给你找人家嫁过去吧,以后也好有个继子送终,谁知人家一听是你,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城西的赖头张倒是愿意娶你,可你不愿意,咱们不是也没逼着你嫁人吗?咱们一心一意的供奉着你,可你倒好,转头就给了算命的十两银子。咱们这心都寒了”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那城东的赖头张是这里有名的老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光婆娘就被他打死了三个。他想娶自己,也不过是想有一个能烧饭做菜挨他揍的人。三两,只三两银子,她就差点被娘家人给卖掉了。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这些人哪会舍弃那三两银子。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偷偷的存起了钱,就为了自己不被家里人贱卖。 封肃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有了悔意,遂说道:“闺女儿呀,你这次事儿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爹也没办法偏帮你。你赶快把剩下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再好生跟你兄弟嫂子弟妹陪个不是,他们也能继续照顾你,咱们一家人继续像以前那样和和气气的过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第七十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 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 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 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 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 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 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 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 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 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贾赦羞愧难当道:“母亲用孝道来威胁我把荣禧堂让给二弟,我又不能忤逆她。还有管家权,显芳去了以后,母亲就把管家权给了弟妹王氏。”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不是,是琏哥儿媳妇儿。” 重九解释道:“琏二奶奶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王氏在管家,只不过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水靖眯起眼睛,“这儿媳妇也是你母亲做主娶的?” 贾赦点头。 “你倒是成了孝顺儿子!”水靖讽笑道。 贾赦自幼被祖母养大,与贾母向来不亲厚,而且他从小就知道贾母偏心贾政到咯吱窝里了,因此早就对贾母没了期待。面子倒是会给她,但要说孝顺那就只能“呵呵”了。 贾赦沉默良久,嗡声道:“我虽然有两子一女,但真正在意的却只有琏哥儿。琏哥儿是显芳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水靖摸着扳指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贾赦咬咬牙,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当年显芳和瑚哥儿的死只怕有蹊跷。” 水靖不觉又使劲压了压扳指,文东延鹅毛扇顿了一下,重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两名暗卫一动不动,却也竖起了耳朵。 瑚哥儿是贾赦和张显芳的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死。说起来,水靖当年还曾参加过他的满月宴。不过贾瑚死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贾赦道:“瑚哥儿爬假山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显芳赶过去看到瑚哥儿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紧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当时我照顾显芳还有琏哥儿分身乏术,等回过神的时候,瑚哥儿身边的人全都被母亲处理掉了。”说到这,他红着的眼眶迸发出愤恨的光彩,咬牙切齿道:“母亲她对下人一向仁慈,就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这次突然将瑚哥儿身边的人全杖毙了,说是为了瑚哥儿,我却是不信的。” 他抹了下眼泪,“我心里有怀疑,却不敢告诉显芳。那时候岳父刚被太上皇罢黜官职,全家被赶出京城,后又发生瑚哥儿的事情,显芳已然被折腾没了半条命。我怕再刺激到她,就将杖毙奴才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警告下人不要多言。打算等显芳好了以后,再去找母亲质问,总不能让瑚哥儿白死。而且我们还有链哥儿,显芳为了他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后来,显芳病情又突然加重,一病不起。” “显芳临死的时候求我,一定要保护好琏哥儿。我原本以为是哪个嘴碎的在显芳跟前说漏了嘴。后来娶了邢氏才知道,是故意有人在显芳跟前说那些加重她的病情。邢氏是母亲做主给我娶得,小门小户出身,没能耐管理荣国府,母亲让我娶她无非是想让王氏继续管家。其实显芳去了,我娶哪个都不在意。但问题就出在,母亲相看邢氏的时候显芳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贾母在张显芳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相看新儿媳妇,虽然显得凉薄,但却不会惹来太大的非议,因为很多人家皆是如此,总不能让当家主母的位子空着。只是在张显芳病情好转的时候做这事儿,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张显芳不死,根本没有选接班人的比较。除非,她很确定张显芳会死。 贾赦继续道:“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拼个你死我破,但琏哥儿还小,我怕我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给害了,所以我只能忍着。他们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爵位和荣国府。所以我就开始放纵自己,变成他们期望的纨绔无能的模样。琏哥儿被母亲接进自己房里抚养,我没阻止;他们故意将琏哥儿养成纨绔,我只当没看见;他们给琏哥儿娶王氏的内侄女,我也不反对;他们把琏哥儿当个管事的用,在琏哥儿心里贾政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亲,我也不在意。只要琏哥儿能活的好好的就行” 文东延眉头紧蹙:“恩侯这些年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贾赦羞愧道:“当年不敢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蛛丝马迹估计也早没了。其实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有怀疑就行了。”水靖把玩大拇指上的扳指,幽幽道,“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 贾赦很是纳闷。 他近日除了知道水靖摆摊算命以外,其它的事情是一无所知。水靖没告诉他,他也没打算打听。这又不像他还是水靖伴读的时候,他们之间无话不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水靖背地里肯定有不少秘密,要不当年也不会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成功的逼宫篡位。他想得很明白,水靖愿意告诉他,他就听着;不告诉他,他就是打破脑袋也找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水靖的反感。他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干嘛要自掘坟墓。而且知道的越多,要承担的责任越大。贾赦很有自知之明,即便不喜文东延,也知道自己没有人家那个能力,因此乐得做个清闲翁。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他好歹是一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挺胸抬头,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林如海心思同样百转千回。他虽然知道贾赦曾是瑞亲王水靖的伴读,但他也记得他们后来疏远了,并且多年未曾见过。贾敏还曾对他唠叨过,说她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成了亲王伴读也没给自己加个官进个爵,若换成是二哥贾政,肯定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他们贾家就要重回太/祖时期的辉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第七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水靖和文东延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跟他们同坐一处的, 还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 一双眼睛黑溜溜滴溜溜的十分有神。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 咋吧了两下嘴,道, “跟街头地摊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 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 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 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 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 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 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 “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 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 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 甭管说的是谁, 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拊诨n至锢铩2恢浪羌旨易孀谠诘叵轮懒耍岵换崞拇拥乩锱莱隼础!?br />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文东延,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 “你们赶快放开本老爷!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世袭的一等将军。你们主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大爷的!世袭的一等将军也是他说见就见的吗!?赶紧放了爷,然后叫你家主子乖乖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大发个慈悲当做没这回事儿,否则叫你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一片吵杂,门内却是一片安静。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笑道:“这赦大爷倒是个妙人儿。” 水靖抽搐了下嘴角,对于这个曾经的伴读,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本来就是个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现在好像更混了。他索性端起茶盏,低头浅抿。 重九则眼观鼻鼻观心,?髯盼亩涌谥械摹睢烤故呛没盎故欠泶獭?br /> “你们是不是都哑巴了!爷告诉你们,装哑巴也不管用!爷的?丝隙ㄒ丫11忠患恕d忝亲詈酶峡彀岩帕耍〉纫南吮斯伲殴俦凑易乓氖焙颍忝蔷偷茸拍源粼诘厣习桑 ?br /> 一左一右架着贾赦的两名暗卫耳朵被吵得生疼,恨不得拿块臭抹布把他的嘴给堵上,可偏又不能这么干,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越走越快,脚下生风。 “主子,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贾赦总算得了自由,气势汹汹的走到水靖跟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你这!” 重九没想到会出这么个状况,慌忙上前去拦他,不想贾赦却像活见了鬼一样,瞪大眼张大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了地上,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生疼。 “爷”只见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水靖,眼眶迅速湿润起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浑身颤抖的很,“爷”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激动与不可置信。 水靖“嗯”了一声,这才将注意力从茶盏转移到贾赦身上,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尚未咽?サ牟杷班邸钡囊簧缌顺隼础?br /> 被兜头喷了一脸的贾赦:“” 一品楼上下分三层,下面两层是大厅,最上面一层为雅间。而一楼的大厅的北面又搭了个巨大的台子,台子上,一头发半白的老翁正闭着眼睛晃着脑袋拉二胡,还有一二八年华长得楚楚动人的姑娘比着兰花指唱小曲。 水靖和文东延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跟他们同坐一处的,还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一双眼睛黑溜溜滴溜溜的十分有神。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咋吧了两下嘴,道,“跟街头地摊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甭管说的是谁,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拊诨n至锢铩2恢浪羌旨易孀谠诘叵轮懒耍岵换崞拇拥乩锱莱隼础!?br />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文东延,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第七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 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 自古以来官?思业?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 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 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 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夺嫡失败后, 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 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 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 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 不仅脾气暴躁, 挥霍浪费, 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 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文东延接口回道,“属下初闻的时候以为是荣国府故意吹嘘的。毕竟孩童出生的时候才多大,那么小的人儿,嘴里怎么可能含的住玉?但若是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扯上关系,倒也不无可能。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仍就是个谜。” “那贾宝玉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这具体的事情属下也不知道。恩侯应该很清楚。” “一会儿再将他唤过来。先派人去监视贾宝玉,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是。” “还有薛家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水靖突然跳转了话题,道,“林卿要派人调查薛王氏有没有女儿?” 文东延沉吟道:“应该是与梦有关。如海兄梦魇惊醒后就叫林伯去调查。他告诉属下,他梦到了林姑娘遭遇不测。” 水靖仔细想了想,道:“也叫人去查查那薛家丫头,看她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有没有关系。如今谜团太多,我们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2己2豆模退荡巳耸亲锎蠖窦娜朔纷樱懈鞯匮妹叛霞臃婪叮ツ么巳耸保牢蘼邸7枪俑腥四米∷蘼凼腔钊嘶故撬朗加薪鄙汀!?br />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些谜团的答案,但他更想让他们死,以告慰水阑的在天之灵。若是活捉,难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跑,他绝不会给他们留下丝毫活路。 “玉儿既喜欢,我晚上还让人做。” “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没有自己拖累,爹爹果然过得更好一些。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涤膑煊裉词挂狄膊皇窍衷冢晦坌胄Φ?“说来也是意外之喜,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林如海咳嗽的厉害林黛玉却是知道的,几乎撕心裂肺的那种,她离开前林如海每日必要咳嗽几回,却没想到竟是好了,果真是喜事。 “恭喜爹爹身体康健。”林黛玉淘气的行了一礼,“女儿在这里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林如海欢喜,“好孩子,快些起来。等神医为我诊脉的时候也请他帮忙为你看看。” “爹爹不必为女儿如此费心,女儿自出生便这样,已经习惯了。”林黛玉听闻神医大都性情古怪,万一惹怒神医连累爹爹就不美了。 林如海心知林黛玉所想,感叹道:“你不必忧心,我先前已与神医说好,你只等着便是。” “老爷既然为姑娘打点好了姑娘应了便是。若姑娘身子大好老爷才是真正的高兴呢!” 林黛玉抿嘴笑。 林如海看向说话的丫头,“这就是紫鹃吧,老太太给你的丫头?” 紫鹃忙跪下请安。 林黛玉道:“紫鹃对女儿极尽心的。这一年在荣国府也多有她提点照顾。” “是个好丫头。”林如海点头。 他虽不愿黛玉身边有荣国府的奴才,但紫鹃对黛玉确实真心实意。在那个梦里,黛玉临死前只有她和雪雁陪伴在身边。若是她能够一如既往的服侍黛玉,他倒是可以让她继续留在黛玉身边。就是不知道她的卖身契是在老太太手里还是黛玉手里了。当然,他也不会强人所难,会事先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想回荣国府,他便多给她些钱财,以感谢她上辈子对黛玉的尽心尽力。 自从知道薛家是有个比黛玉大三岁的女儿后,林如海就极为相信梦中所见。他认为,梦中看到的一切,应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其中的契机点,就是他的死亡。 林伯在见过瑞亲王以后就将算命的事情告诉了他。活不过五年梦中自己死的时候黛玉是十一c二岁的样子,大致算一下时间,他确实没有活过五年。人有时候不信命还真不行。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得到瑞亲王的认可,他就可性命无忧。 若是不死,他可能舍不得黛玉高嫁,十有会找个有上进心会疼惜女儿的人将她低嫁。贾宝玉确实曾在他的考量中,只因贾母信中说过贾宝玉是个聪明的c又是个极会疼人的孩子。只是现在他才知道,贾宝玉竟然把当官的视为禄蠹之辈。先不说把他给骂了进去,只说贾宝玉若是不当官又能拿什么养家。荣国府到底是大房的,一旦分家,贾宝玉就是个从五品小官的儿子,而且手无缚鸡之力,靠祖荫过活又能过活多久。 即便老太太图谋成功,荣国府给了二房继承,他也不会将黛玉嫁给贾宝玉。贾宝玉是个疼人的,但疼惜的对象却犹如过江之鲫。据贾赦所说,只要是长的漂亮的,不拘男女,贾宝玉便都喜欢。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贾宝玉竟然对身边的丫头伏低做小。若黛玉嫁给贾宝玉,岂不是要和他身边的丫头平起平坐?在他眼里,皇商出身的薛姑娘尚且不配与黛玉相提并论,更何况那些出身低贱的丫头。 “玉儿,这一年在荣国府过得可好?”林如海终于进入了正题,“若是受了委屈,自当说出来,有为父给你撑腰。” 林黛玉笑道:“爹爹说的哪里的话,女儿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玉儿有长辈们疼爱,姐妹们陪伴,过得极好的。” “老爷请放心。”紫鹃接口道,“老太太是极疼爱姑娘的,比府里嫡亲的三位姑娘还要亲厚。” 雪雁动了动嘴巴,到底记得林黛玉的嘱咐没有开口。 “是吗?”林如海皱眉,“但我怎么听说她们连个院子都没给你准备?” 紫鹃忙解释道:“是老太太想要和姑娘亲近,才让姑娘住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 “我问的是姑娘!”林如海扫了紫鹃一眼,“我不知道荣国府是什么规矩,但在我府里,主子们说话,没有?瞬遄斓牡览怼!鄙衾滟廖薹讲诺暮桶?br /> 紫鹃被吓得双膝跪下,磕头道:“老爷恕罪,奴婢知错了。” “瞧爹爹把紫鹃吓的。”林黛玉扯了扯林如海的袖子,求情道,“紫鹃刚来咱们家,不知道咱们家的规矩,无知者无罪,爹爹就饶她这次吧。” “既然姑娘为你求情了,这次便算了,但是不要再有下次。”林如海声音依旧没有温度。 若是做了林府的奴才,就要守林府的规矩,荣国府那些恶习是万不能带过来的。 紫鹃磕头连连称是。 “爹爹别吓唬她了。雪雁,快把你紫鹃姐姐扶起来。”林黛玉笑道,“其实紫鹃说的没错,外祖母真的很疼惜我才让我住在碧纱橱里,姐姐妹妹都羡慕女儿呢。” “但我怎么听说那个叫宝玉的孩子住在碧纱橱外?” 林黛玉顿时脸色煞白,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他已经八岁了吧!玉儿,你可还记得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礼法?” 林黛玉身体轻颤起来,泪水已经在眼睛里打转。 雪雁屈膝,急道:“回老爷,不关姑娘的事,是老太太吩咐的,姑娘也不好不应,您也知道姑娘脸皮薄,不愿麻烦别人。” “玉儿,这不是你的错。”林如海深深叹了一口气:“将你送去荣国府的是我。我也已经知道这一年你在荣国府过得并不如意。我很后悔,当初不该将你送去的,但又很庆幸,及时将你接了回去。你才只七岁,没有大碍的。” 林黛玉很惭愧,垂泪道:“女儿又让爹爹操心了。” 林如海摸摸林黛玉的小脑袋,笑道:“别哭了,你身子本来就弱,又一路奔波,当心身子受不住。至于你外祖母那边,你就暂时不必去了,安心留在爹爹身边。日后若皇上恩召进京,你再随我一起去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贾琏睁开眼,只觉头晕晕沉沉的,他揉了揉脑袋向一旁看去,本想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却见贾赦一张大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琏儿,你终于醒了,我都快要急死了。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千万别硬撑着啊!” 贾琏默默把头转回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十遍“这是梦”后,再睁眼看过去 “老爷,真的是您啊。”他欲哭无泪道。 贾赦“呵呵”笑道:“当然是你爹我了。是不是很惊喜?” 惊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喜就半点没有。 贾琏很想吐槽,但对方是他爹,他只能把话压在心里,郁闷道:“看到老爷儿子很是惊喜。儿子给老爷请安。” 他说着便要起身,贾赦见状忙把他压回去,“管那些个虚礼干什么,你好生休息,请不请安的以后再说。” 贾琏吓得不清,心想老爷今儿该不会是抽风了吧,尽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老爷,儿子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就是躺的有些累,想要起来站一会儿。” “站什么站?” 贾赦虽然一口回绝,却扶着贾琏坐起来,又贴心的在他身后放了个软垫,“既然不想躺着,那就先坐一会儿,等吃了药再睡。” 贾琏满肚子疑问,哪里睡得着觉,问道:“老爷,您不是在金陵吗,什么时候来的扬州?老太太那边又知不知道?” “你先别管我,我只问你,你又为什么来的扬州?”贾赦反问道。 “儿子是” 贾赦摆摆手,“你不说我其实也知道,你是来发绝户财的。” “柴房着火后,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第七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是。”文东延点头道, “不过林姑娘那时候才三岁,又是如海兄夫妻唯一的掌上明珠, 哪里肯从。那癞头和尚便又说‘既舍不得她, 但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 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 除父母之外, 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如海兄只当这些是不经之谈,只施舍了些银子给他, 便不作理会。那癞头和尚倒是有骨气的很,没有要银子,只对着如海兄叹了三口气就飘飘而去了。” 水靖略略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先前想要甄家丫头的也是这癞头和尚?” “应该是同一个人。好像甄姑娘当时也是三岁大小的样子。”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 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 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 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 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 “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 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 夺嫡失败后,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脾气暴躁,挥霍浪费,还大肆地广罗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文东延接口回道,“属下初闻的时候以为是荣国府故意吹嘘的。毕竟孩童出生的时候才多大,那么小的人儿,嘴里怎么可能含的住玉?但若是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扯上关系,倒也不无可能。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仍就是个谜。” “那贾宝玉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这具体的事情属下也不知道。恩侯应该很清楚。” “一会儿再将他唤过来。先派人去监视贾宝玉,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是。” “还有薛家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水靖突然跳转了话题,道,“林卿要派人调查薛王氏有没有女儿?” 文东延沉吟道:“应该是与梦有关。如海兄梦魇惊醒后就叫林伯去调查。他告诉属下,他梦到了林姑娘遭遇不测。” 水靖仔细想了想,道:“也叫人去查查那薛家丫头,看她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有没有关系。如今谜团太多,我们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发布海捕公文,就说此人是罪大恶极的人贩子,叫各地衙门严加防范,抓拿此人时,生死无论。非官府中人拿住他,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有奖赏。”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些谜团的,但他更想让他们死,以告慰水阑的在天之灵。若是活捉,难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跑,他绝不会给他们留下丝毫活路。 最可怜的当属甄封氏。先是女儿丢了,紧接着家里也遭了难,亲爹又是个连女儿女婿都坑的人,让原本感情颇好的夫妻俩一下子离了心,后来连相公也失踪了。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甄士隐走了以后,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甄封氏没有办法,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人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封肃跟前,经过甄封氏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封家大爷低头说道:“爹,已经翻过三遍了,一文钱都没见着。” 封肃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看向甄封氏,语重心长道:“我说闺女啊,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私藏的银子全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你仔细想想,你无儿无女的,还不得靠着你弟兄侄子养老。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的夫家富裕,却也能为你个吃住。你要是离了这,先不说能不能活的得下去,到时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家大奶奶阴阳怪气道:“我看大姑子也不稀罕这些,有心思花十两银子算命也不想着往家里送一个铜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和咱们一条心。” 封家奶紧跟着道:“大姐,不是弟妹我说你,这些年你都看过多少个算命的了,你克夫克女的事儿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想给你找人家嫁过去吧,以后也好有个继子送终,谁知人家一听是你,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城西的赖头张倒是愿意娶你,可你不愿意,咱们不是也没逼着你嫁人吗?咱们一心一意的供奉着你,可你倒好,转头就给了算命的十两银子。咱们这心都寒了”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那城东的赖头张是这里有名的老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光婆娘就被他打死了三个。他想娶自己,也不过是想有一个能烧饭做菜挨他揍的人。三两,只三两银子,她就差点被娘家人给卖掉了。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这些人哪会舍弃那三两银子。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偷偷的存起了钱,就为了自己不被家里人贱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第七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水靖的睡眠一向很好, 但这个晚上却有些失眠。他干脆起身,打开窗户,一阵清风夹杂着几丝冷意吹了进来, 胸口的郁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都说天下无不疼儿的父母, 但孩子多了的话,这心都会偏的,真要做到公平对待,几乎没有。有儿有女的,大部分会偏心儿子;有长子和幼子的,多会偏心幼子;而养在身边和养在别人身边的,谁亲谁厚更是一目了然。 而贾赦,就是那个年长的养在祖母身边的倒霉蛋。 只是这偏心, 一般都是有分寸的, 更不会弄得尊卑不明长幼无序。像贾母那般能偏心到漠视嫡长孙夭折的地步, 世间却是少见。 一般这种人, 大都表面上一副慈悲相, 内里却比谁都铁石心肠。他们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事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石头心是不可能捂热的,能捂热的肯定不是石头心。 就好比太上皇, 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 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 沉思半晌,敲了敲窗棂。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跪在他身后。 水靖没有回头,低声道:“去查查荣国府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若贾母和王氏的目标是爵位和荣国府,那贾赦所谓的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只要他和贾琏不掺和会掉脑袋的事,那么他们就是再纨绔再无能,也不会丢掉爵位。毕竟废长立幼,有违礼法纲常,就是太上皇,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贾母和王氏肯定会在暗中给贾赦和贾琏挖一个坑,一个会丢掉爵位甚至会掉脑袋的坑。 荣国府现在是二房当家,也就是说二房做了什么都是用荣国府的名义。万一这其中牵扯到什么杀头的重罪,一旦上面查起来,那抓的可不是二房,而是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到时候贾赦就是大呼冤枉说同他没有关系都没人会信。 上面看的是证据,才不关心你是不是替罪羊。既然证据表明这杀头的勾当和荣国府有关,不找你这个当家人找谁。你要怨,就怨自己没管好家人,没管好自己的名帖,他们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这厢水靖辗转无法入睡,那厢贾赦却一夜好眠。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扮演一个合格的贪花好色的纨绔,他的床上几乎每晚都躺着一个女人。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也许会笑骂一声艳福不浅;但放在他自己身上,尤其他还不是心甘情愿找那些女人的,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干男ji的活儿,还干的无比憋屈。 伺候完女人后,他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就怕什么时候屋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大声哭喊“琏二爷没了”,那他千辛万苦顶着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了。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怕梦到显芳。“白首心不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违背了誓言。不管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背弃了就是背弃了,就是到了下面,他也没有脸面再见显芳。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又重新成了一个有靠山的人,他再有不用担心贾琏的小命会在什么时候丢掉。等他和那些人清算完显芳和瑚哥儿的事情,等到贾琏继承了荣国府,他就去找个寺庙出家,潜心修行,洗去一身的污垢,也许显芳就会原谅他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水靖次日醒来的时候郁闷的发现自己眼睛周围出现了两个深深地黑眼圈,不仅有辱他的形象,还被文东延嘲弄了一番。因此看到神采飞扬c精神奕奕c眼底黑色轻了不少的贾赦,他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吼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贾赦被吼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整洁干净,没有衣冠不整,再看向一旁坐着的文东延,没觉得自己和他穿着有什么不同。 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水靖晚上没睡好,今儿起床气又发作了,他纯粹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爷既然觉得我这身打扮不好,那我再换一身过来。”他从善如流的说道。 水靖哽了一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贾赦挠了挠脑袋,疑惑道:“那爷的意思是?” 水靖冷冷撇了他一眼,“先去把胡子剃了吧。” 贾赦摸摸自己即将惨遭毒手的胡须,十分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爷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为什么!?”水靖没好气道。 见贾赦一头雾水的离开,文东延摇着鹅毛扇“呵呵”笑道:“主子不能因为自己被夫人命令不许留胡子,就欺负老实人吧?” 水靖幽幽道:“你不知道爷想剃你胡子已经想了很久吗?” 文东延悠然长叹,“幸好属下不是老实人。” 水靖:“” 在金陵呆了几日委实没有意思,恰好扬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水靖一行人便坐船沿大运河去了扬州。 贾赦也成在金陵老宅卧病在床的样子,一并跟了过去。 只是某日,他看着一身青衣素衫c头戴冠帽c手拿算命幡的水靖,怔了好半晌,才道:“爷,您这是做什么?” 水靖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赦有点发懵,看向文东延。 文东延很好心的给他解惑,“主子这是去摆摊算命。” “算命!?”贾赦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他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是很难相信像水靖身份这么贵重的人会去做九流的行当。 “爷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他以前可没看出来水靖会对算命感兴趣,而且,水靖向来认为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对求神拜佛那一套十分唾弃。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文东延意味深长的说完,摇着鹅毛扇施施然的走了,独留好奇的抓耳挠腮的贾赦,好不心塞。 水靖和文东延同时一愣。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是药三分毒,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爱子如命,若是小公子或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发了别的病症,这治病的大夫首当其冲,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c掩耳盗铃c明哲保身c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而不是每到发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c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因为太穆皇后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缘故,本朝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刻。除了走亲访友外,女子也被允许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在家仆的陪伴下与姐妹游船赏花,而不是养在深闺里无人识。 其中的一些宴会,还会弄些才艺比拼来评出最优秀的人,无论主人家是给些奖励还是称赞,都是一种荣耀,这就变相的将名气宣传了出去。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同等门第的条件下,就要从相貌c品德c才情等开始相看。这个姑娘做的诗曾得过魁首,那个姑娘的画曾被谁谁夸赞过各家太太因为对她们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在相看儿媳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她们。 又如同后宫里的妃子,比较有特色的那一个,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力;没有特色的,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 金陵薛家是很有钱,俗语中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形容的就是薛家。而且薛家也不是普通的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但即便有这些个名号,薛宝钗还是挣脱不了商人之女给她带来的限制。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古时候甚至有商人是贱籍,与良籍的士农工是不能通婚的律法。本朝虽然没有这条律法,但很多习俗却都流传了下来。小门小户或是没有根基的官家可能不介意,但稍微有些底蕴的高门大户或是书香门第,都不愿意与商人通婚。许多新兴的贵族也是如此,他们甚至对商人更是退避三尺,就怕被人说是不懂规矩的暴发户。 薛宝钗商人之女的身份,就限制了她没有办法嫁入讲究门第的高门大户,除非是与薛家并称为四大家族的贾史王家。 当然,也可参加诗会之类的宴会博些好名声,以期望各家太太忘记她商人之女的身份。但即便薛宝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比旁人技高一筹,都不可能拔得头筹。商人之女总归是不能赢过官家之女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薛宝钗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父辈或兄弟走上科举之路。哪怕家里出个秀才,都能改变她现在的处境,嫁个好人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第七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妇人心头一震,脸色同时变得苍白, 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 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 没了踪影。这些年,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 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 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 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 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 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 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 她心灰意冷, 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 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甄封氏忙点头,接过签筒闭眼虔诚的摇晃了一会儿,一只签陡然落在桌上。 这签不似寺庙里的那样只写数字,然后再凭数字换取签文。上面只有一句话,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水靖微微一笑,“恭喜夫人,令千金目前被困在金陵。从签文上看,只要你前往金陵,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此一来,夫人的孤苦之命与令千金的劫难均可化解。” “金陵原来是在金陵”甄封氏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一旁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青了一片。 水靖忙阻止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快快请起。” 甄封氏一脸感激道:“恩公大德,无以为报。等我找回女儿,必为恩公立下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报答恩公的大恩。” 水靖嘴角抽搐了一下。长生牌位听着好听,但仔细一想,那牌位一般都是给已经死了的人用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更何况,他的名讳也不是轻易可以告诉给别人的。 他于是做出不为功名的样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这也是夫人早前行善积下的功德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属下都要感动的相信了。”文东延笑的宛如儒风拂面。 水靖哼了一声,“爷管你相不相信,只要那甄封氏相信就好了。倒是你,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拿起签筒把竹签全都倒出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后,竹签乱七八糟的落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扔向文东延,没好气道,“你这签文做的也不尽心了吧,全都是‘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这句话。” 文东延一点也不心慌,气定神闲道,“这不是主子您吩咐的吗?叫全都写上金陵。” 水靖敲了敲桌子,不满意道:“爷是这个意思吗?爷是让你全写上和金陵有关的签文,没说要一模一样的。幸好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要不爷的脸今天被你给丢尽了不说,传出去,神算的招牌也得被砸了。” 文东延慢悠悠的摇着鹅毛扇,“属下就是知道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才没花那些力气的。反正都是要将她引到金陵,何必再多做无用功。您说是不是?” 水靖气结,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欣赏够了黑脸,文东延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主子确实厉害。属下佩服之余也很好奇,您是如何知道甄封氏有自杀的倾向的?” 水靖面露得意之色,“当然是从她面相上看出来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爷又怎么会被称为神算?” 难道不是因为资料上写着甄封氏每晚都会呆呆的看着一根麻绳许久而得出的结论吗? 文东延挑了挑眉,到底没有拆穿水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主子,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水靖高兴了,又有了聊天的心情,“爷听这甄封氏声音干涩,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她不是住在娘家吗?难道平时都不跟她亲人说话?” “主子不是看过资料了吗?” 文东延笑容淡了下来,“那封家老小乃至奴才都认为甄封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说什么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他们家的。指桑骂槐已经算是好的了,她那嫂子弟妹三不五时的还要去讽刺谩骂一番,甄封氏又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跟那些人能有什么话说?” “都是一家子骨肉,竟要这样糟蹋,着实可恨。” “在他们眼里,骨肉血脉哪比得上真金白银。今天甄封氏花十两银子算命,肯定会在封家引起轩然大波。若能趁此机会与他们就此断了也算是好事,就看她能不能下定这个决心了。” 水靖被唬的向后退了一步,震惊之下来不及阻止,等回过神来时,黑脸大汉的额头已满是鲜血。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眉毛压眼下垂,目光无神,且精神萎靡,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第七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他扑通一声跪在水靖跟前,嚎着嗓子哭喊起来,“爷,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都被他们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他们竟然还不肯罢休,竟然想要让我无子送终!太他a的歹毒了。”贾赦急怒攻心, 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他们把剑搁我脖子上也就算了,我他a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他们现在要害琏哥儿啊!爷,我敢指天发誓这绝对是二房指使琏哥儿干的, 琏哥儿说不定都不知情啊!您说他们的心肠怎么这么毒啊!害了显芳和瑚哥儿还不够, 还要害死我另一个儿子。爷您要不帮我,我就只能去他们屋里上吊了, 看我吓不死这些黑心肝的下三滥。” 贾赦哭的眼泪鼻涕直流, 显得好不狼狈。 水靖听得有些头疼, “好了,快起来别哭了,爷给你做主便是。有爷在, 谁也伤不了贾琏。”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 打了一个响嗝, “爷, 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 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 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xiǎ一 jiě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谦恭厚道?老太太还慈眉善目呢!”贾赦讽刺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我那外甥女黛玉。呵,妹夫,你刚才对敏妹和墨儿倒是挺情深义重的,怎么对自己唯一的闺女心就那么狠呢?竟然只让她带着一个嬷嬷一个丫鬟去京城,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死。” 林如海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黛玉怎么了?她在荣国府过得不好?” “你可知道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走的是哪个门?”贾赦“呵呵”笑了两声,“是角门。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想到荣国府会这般对待林黛玉。林黛玉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正门虽然走不了,但侧门却是可以的。 门,一般都代表着很强烈的等级色彩。正门一般只有在婚丧嫁娶或是长辈c官职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时才会打开。若是贾敏带着林黛玉回荣国府,也是可以走正门的。走侧门的,身份自然要比主人家低上一些。而角门,多是给下人及身份卑贱之人走的,以避免冲撞到有身份的人。 贾赦可能觉得林如海被雷劈的还不够厉害,又继续说道:“荣国府的下人是最势力的,惯会捧高踩低。黛玉那副寒酸样进荣国府,他们都以为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你别不相信,你就是让黛玉捧着价值连城的孤本,那些人也只能闻到一股穷酸味,你让黛玉抱个金元宝试试,他们能把她当成祖宗奉着。而且那些人又都是嘴碎的,最爱说主子闲话,黛玉整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你觉得她能过得好?” 他凝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面相,“观你眉毛稀疏,应该与家中兄弟姐妹相处的不融洽,眉毛又稍稍上泛,此为家破子散的大凶之相。颧骨低平,夫人应该性情温柔,多与人为善,可惜意志薄弱,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只会将血泪往肚里吞,半点不敢反抗。而鼻之山根少肉,早年应该富贵,中年却破财败家。而你印堂c鼻尖c两颧都泛起了黑气,却无重病之相,想来你已经有了上吊自杀的心思。” 妇人心头一震,脸色同时变得苍白,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没了踪影。这些年,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第七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就是癞头和尚?”水靖扫了眼画上的人像, 脸上满是厌弃,“长得可真丑。就是他想让林卿把林家丫头交给他?” “是。”文东延点头道, “不过林姑娘那时候才三岁,又是如海兄夫妻唯一的掌上明珠,哪里肯从。那癞头和尚便又说‘既舍不得她, 但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如海兄只当这些是不经之谈,只施舍了些银子给他,便不作理会。那癞头和尚倒是有骨气的很, 没有要银子, 只对着如海兄叹了三口气就飘飘而去了。” 水靖略略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先前想要甄家丫头的也是这癞头和尚?” “应该是同一个人。好像甄姑娘当时也是三岁大小的样子。”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 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 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 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xiǎ一 jiě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 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 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 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 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 “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夺嫡失败后,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脾气暴躁,挥霍浪费,还大肆地广罗ěi nu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文东延接口回道,“属下初闻的时候以为是荣国府故意吹嘘的。毕竟孩童出生的时候才多大,那么小的人儿,嘴里怎么可能含的住玉?但若是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扯上关系,倒也不无可能。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仍就是个谜。” “那贾宝玉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这具体的事情属下也不知道。恩侯应该很清楚。” “一会儿再将他唤过来。先派人去监视贾宝玉,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是。” “还有薛家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水靖突然跳转了话题,道,“林卿要派人调查薛王氏有没有女儿?” 文东延沉吟道:“应该是与梦有关。如海兄梦魇惊醒后就叫林伯去调查。他告诉属下,他梦到了林姑娘遭遇不测。” 水靖仔细想了想,道:“也叫人去查查那薛家丫头,看她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有没有关系。如今谜团太多,我们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发布海捕公文,就说此人是罪大恶极的人贩子,叫各地衙门严加防范,抓拿此人时,生死无论。非官府中人拿住他,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有奖赏。”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些谜团的dá àn,但他更想让他们死,以告慰水阑的在天之灵。若是活捉,难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跑,他绝不会给他们留下丝毫活路。 贾赦的语速很快,尤其是形容王夫人的那些话,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其实这些年,贾赦几乎每天都要在心里问候一遍王夫人的祖宗。没有问候贾政的,是因为他俩是一个祖宗。不过只能在心里问候却不能说出来,也着实让人憋屈的很。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贾赦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贾琏再次懵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他爹不喜欢二叔和二婶,但他一直以为是他们住了荣禧堂的关系。但二叔夫妇住荣禧堂是老太太的意思,他爹纵使心里有怒,也不好怨恨老太太,只能将怨气发泄在二叔和二婶身上。不过从他爹刚才的话语来看,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相比二叔贾政,他爹似乎更讨厌王夫人。 贾琏回想了一下王夫人这些年的作为,虽然王夫人确实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是仁厚人儿,但也不像他爹说的那般不堪啊,会不会是哪里误会了?或许是有人想要挑拨他们大房和二房的关系? 贾琏直觉这里面有阴谋,还是大阴谋,因此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的问道:“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您跟前胡说了什么?您老实跟我说。” 贾赦此时还正沉浸在把王夫人讽刺一番的快感中,贾琏如此一问,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老实说什么?还有什么谁在我跟前胡说话了?胡说什么了?” 贾琏见他目光没有闪烁,不像是心虚的样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老爷您怎么会说那些话?二婶不是挺好的吗?对儿子也很照顾。” 贾赦总算明白贾琏是个什么意思了,他这个傻儿子的心还向着二房呢! 贾赦觉的,他应该给贾琏敲一记重锤。父慈子孝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把儿子引到光明大道上才是正理。毕竟小路走多了,容易跌到阴沟里。 这般一想,他啧啧了两声,摇摇头,失望道:“我和你娘都挺聪明的,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了呢。平时瞧着挺精明的,结果一遇到那心眼多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贾琏一脸的不服气,小声道:“儿子哪里傻了?” 贾赦道:“你来扬州不就是等你姑父死的吗,然后把林家的财产全都带回京城?你若是能把这些钱全都捞进自己的私房里,爹也不会说你什么。但这些钱你就拿个鸡毛蒜皮,余下的全都被别人占了去,你说你跑前跑后劳心劳力,绞尽脑汁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不是傻是什么。” “老爷您乱说什么呢!”贾赦说的太过直白,贾琏脸上很是挂不住,辩白道:“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姑父已经和老太太商议好了,林èi èi将来是要嫁给宝玉的。姑父也说了,林家的一切都要留给林èi èi做嫁妆。儿子只不过是将林èi èi的嫁妆提前带回咱府里。” “照你这么说,这嫁妆以后全都会还给林丫头?” 贾琏张了张嘴,很想斩钉截铁的说“是”,但看到贾赦嘴角嘲讽的笑意,又给吞了回去。林家的钱是要补荣国府亏空的,等林èi èi长大了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呢!他爹又是个混的,现在说的太满的话,以后他可有的排头吃。他于是折中的一下,模糊说道:“以后林èi èi总归是咱荣国府的人。”潜在意思就是她的嫁妆还是荣国府的,给不给都一样。 “你觉得你那个好二婶会让林丫头进门吗?你可别忘了,林丫头去荣国府的第一天她就给人家一个下马威,那时候林丫头可才六岁大。之后她对林丫头是什么态度想必你媳妇也跟你说过。” 贾琏一直以为贾赦除了女人古董万事不管,没想到他竟会注意到这些,诧异的同时不以为然道:“一切都有老太太呢!只要老太太同意了,二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 “王氏可不是容易甘心的人。不如我来给你说说她会怎么做。”贾赦嘲讽的笑了笑,道,“想不让林丫头嫁给宝玉还不简单?只要人没了,婚事自然就不成了。” “老爷慎言!”贾琏惊道,“老爷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这等话若是传出去,我们荣国府可就完了!” “林丫头死了又如何?人是你接回来的,林家的钱也是你运回来的。即便有人追究谋害官家嫡女侵吞财产,那找的也是你。荣国府怎么会完?老太太哭一哭,你那个好二叔好二婶再来个大义灭亲,说你做的事情他们全然不知,他们就能撇个干净。毕竟事情都是你经手的,他们可没沾一星半点。到头来,只有你被牺牲,你说你这是不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啊?不过人家都是卖身,你却是在卖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第七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主子曾说过,不管用何种办法,务必要保证甄封氏的生命安全。”那暗卫低声回道,“封家的人刚开始确实被吓住了,但等回过神来,那把剪刀却顶不了多少用。属下们当时见情况紧急, 便自作主张了, 还请主子治罪。” “那五百多两银子?” “柴房着火后, 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 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 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 又继续说道,“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 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 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 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 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tān u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封肃将大额的银票c房契c地契c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水靖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用去金陵的商队做名头,需要个针线娘子这件事就交给瑾娘去办。等甄封氏到了瑾娘身边,你和甲六就不需要保护她了。” “是。” 待暗卫离开,他看向文东延,一脸的坏笑,“你说爷叫人把封肃偷藏起来的那些个银票c田契c房契c地契都挖出来,然后送给这里的县令怎么样?” 文东延勾起唇角,“狗咬狗好一出大戏。只是,明日就该启程去金陵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可惜。 “金陵啊”水靖垂下眼帘,收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 钟灵毓秀紫金山,福地原来别有天。 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称,自古就是南边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浓厚的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的经济。此地人才辈出,有文人骚客诸多风流人物,漫漫历史长河中,更不知出过多少大儒与治国良弼。 也因此,金陵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盘踞在这里,繁华的表象下尽是乌烟瘴气,自然也是拐子最好买卖的据点。 封氏的女儿英莲,被拐时年仅五岁。说起她被拐的缘由,水靖看的时候一脸无语。如果甄士隐此刻在他面前,他能一口茶水喷死他。 元宵花灯佳节,本来就人多杂乱,他竟然敢把五岁的女儿交托一个叫霍启的小厮看护,自己却足不出户他对霍启得有多大的信任才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太过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要不就是对姑苏的治安状况期许太高。 而且这英莲还是甄家唯一的千金xiǎ一 jiě,是甄士隐年过半百才得的独子,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难道不应该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防止她哪里磕着碰着的?再说甄家好歹也是姑苏的乡宦人家,小厮丫鬟婆子应该有不少,为什么不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却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就是小户人家,幼童身边至少也得跟着两个人吧。 也不知道甄士隐当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他智商有限总是识人不清,比如贾雨村,又比如封肃水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自己唯一的孩子,水靖以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思维方式异于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自然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就像那位一样。 根据调查,拐了甄英莲的拐子是个惯犯,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手。 这拐子是个聪明人,一般只在一个地方拐一到两个孩童,然后迅速离开,绝不恋战。因为孩童丢的少,当地县衙也就重视不起来。即便有那重视的,这拐子也早已去了别的地方,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失过手。 而拐来的孩童,大部分都集中在金陵买卖。 金陵这地儿形势复杂,应天府尹光应付各色势力都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拐子又从不在金陵拐孩童,是以眼不见为净,让他平安无事许多年。 不过拐子虽然拐了许多孩童,英莲却是他唯一拐到的大户人家之女,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哪像英莲的爹娘跟不长心眼似得。也因为这样,英莲的气质容貌都比其他孩子要好,他便思索着多养她几年,等到年龄大了,就将她卖到大户人家换个好价钱。以至现在,英莲还跟在拐子的身边。 水靖对应天府尹的不作为甚是愤慨,想着不亲受其害就不能体会丢了孩童家里人的痛苦,正巧紫金山庙会马上就要举行,于是如此这般的对暗卫吩咐了半日。 良久,他才扯了扯嘴角,“老爷,您在说什么呢,什么绝户财?咱们荣国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会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呵呵,就是太清楚了,老爷我才敢这么说。”贾赦嘲讽的一笑,“不就是老太太和王氏让你这么干的吗?你就别替她们掩饰了。她们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子不言母之过,我就不说老太太了。就说说你那个好二婶,表面看着慈眉善目,其实心肠比墨水儿还黑,性子比茅坑里的那些脏污还臭,阴险狡诈又贪婪狠毒,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她眼前,她能不千方百计的弄进自己的私房里?要是一个铜板都没捞着,她才会呕的晚上睡不着觉呢。” 贾赦的语速很快,尤其是形容王夫人的那些话,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其实这些年,贾赦几乎每天都要在心里问候一遍王夫人的祖宗。没有问候贾政的,是因为他俩是一个祖宗。不过只能在心里问候却不能说出来,也着实让人憋屈的很。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贾赦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贾琏再次懵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他爹不喜欢二叔和二婶,但他一直以为是他们住了荣禧堂的关系。但二叔夫妇住荣禧堂是老太太的意思,他爹纵使心里有怒,也不好怨恨老太太,只能将怨气发泄在二叔和二婶身上。不过从他爹刚才的话语来看,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相比二叔贾政,他爹似乎更讨厌王夫人。 贾琏回想了一下王夫人这些年的作为,虽然王夫人确实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是仁厚人儿,但也不像他爹说的那般不堪啊,会不会是哪里误会了?或许是有人想要挑拨他们大房和二房的关系? 贾琏直觉这里面有阴谋,还是大阴谋,因此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的问道:“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您跟前胡说了什么?您老实跟我说。” 贾赦此时还正沉浸在把王夫人讽刺一番的快感中,贾琏如此一问,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老实说什么?还有什么谁在我跟前胡说话了?胡说什么了?” 贾琏见他目光没有闪烁,不像是心虚的样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老爷您怎么会说那些话?二婶不是挺好的吗?对儿子也很照顾。” 贾赦总算明白贾琏是个什么意思了,他这个傻儿子的心还向着二房呢! 贾赦觉的,他应该给贾琏敲一记重锤。父慈子孝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把儿子引到光明大道上才是正理。毕竟小路走多了,容易跌到阴沟里。 这般一想,他啧啧了两声,摇摇头,失望道:“我和你娘都挺聪明的,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了呢。平时瞧着挺精明的,结果一遇到那心眼多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贾琏一脸的不服气,小声道:“儿子哪里傻了?” 贾赦道:“你来扬州不就是等你姑父死的吗,然后把林家的财产全都带回京城?你若是能把这些钱全都捞进自己的私房里,爹也不会说你什么。但这些钱你就拿个鸡毛蒜皮,余下的全都被别人占了去,你说你跑前跑后劳心劳力,绞尽脑汁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不是傻是什么。” “老爷您乱说什么呢!”贾赦说的太过直白,贾琏脸上很是挂不住,辩白道:“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姑父已经和老太太商议好了,林èi èi将来是要嫁给宝玉的。姑父也说了,林家的一切都要留给林èi èi做嫁妆。儿子只不过是将林èi èi的嫁妆提前带回咱府里。” “照你这么说,这嫁妆以后全都会还给林丫头?” 贾琏张了张嘴,很想斩钉截铁的说“是”,但看到贾赦嘴角嘲讽的笑意,又给吞了回去。林家的钱是要补荣国府亏空的,等林èi èi长大了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呢!他爹又是个混的,现在说的太满的话,以后他可有的排头吃。他于是折中的一下,模糊说道:“以后林èi èi总归是咱荣国府的人。”潜在意思就是她的嫁妆还是荣国府的,给不给都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第 79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先生,求求您救救俺吧!”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水靖被唬的向后退了一步,震惊之下来不及阻止, 等回过神来时, 黑脸大汉的额头已满是鲜血。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 眉毛压眼下垂, 目光无神, 且精神萎靡,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 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 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 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 半晌才道:“说说吧, 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 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 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 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di piliu áng,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di piliu áng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只好什么?”水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和他来找自己有关,“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黑脸大汉声音又小了下来,“俺c俺就来找您了。” 水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告诉我实话,我保你田地屋子乃至一家平安,如何?” 黑脸大汉脸绷了起来,嘴巴仍闭的紧紧的。 水靖也很有耐心,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担忧一家老小生计问题的黑脸大汉再沉不住气,低声道:“俺刚才去葛先生那算了一卦,他说除非有贵人相帮,否则俺一家老小都有危险。”黑脸大汉小心翼翼瞅了水靖一眼,“就是他让俺找您的。” “葛先生?” “就是那位道长。”黑脸大汉指了指斜对面。 是那个精瘦老道!? 水靖猛的一惊,立即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精瘦老道的摊子走去,只是此时,除了摊子,哪还有精瘦老道的踪影。 黑脸大汉也一路跟了过来,见水靖脸色阴晴不定,惴惴不安道:“是c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水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先回去吧。” 黑脸大汉瞅了瞅水靖,欲言又止。 水靖又道:“回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的。” 黑脸大汉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离开。 “您就这样放他回去了?”文东延诧异道。 “不然呢?”水靖喝着茶,懒懒的说道,“看他那面相,就知道是没什么心机的人,知道的应该都已经说出来了,再留下他也没用,反正爷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爷已经决定管这件事了?” “为了区区二十亩田地就要逼死人全家,爷自然要瞧瞧是哪个胆大的家伙。”水靖放下茶盏,看向一直在屋子里候命的暗卫,道,“那葛先生是怎么回事,查出来了吗?” “回主子的话,葛先生是三个月前才来扬州的,堪舆c卜筮c相术皆通,短短时间便在扬州小有名气。而且他价格便宜,有时候遇到穷苦人家,更是一文钱都不收,自己花钱去帮他们消灾解难。只是他行踪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摆摊。凡人问起,便道有缘自会相遇。” 水靖总算明白自己冤枉了暗卫,估计暗卫也不知道这葛先生今日会在南坊街摆摊算命,等发现的时候也不能阻拦了。 “看来是个奇才,能看出主子身份尊贵倒也不足为奇。”文东延笑道,“说起来,主子也就在相术上小有成就,比不得人家全才。” 水靖翻了个白眼,没接这碴,又问道:“还有呢?” “那找主子测字的老者是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府上的总管,人称林伯。这林伯也是先去葛先生那里算了卦,然后才去主子那的。先前属下们倒没怀疑,只那农家汉子也来寻主子的时候才留意起来,可惜那时候葛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葛先生对主子似乎没有恶意,无需在他身上放太多的精力。”文东延沉思道,“倒是如海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伯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算命转运上。” 黑脸大汉看着满院子的狼藉,淘号大哭的妻儿,昏厥过去不知是生是死的爹娘,气的浑身发抖,“你c你们不是明天才来的吗?” “跟我们讲信用,你是傻了吧。我家老爷已经等不及了,你们今儿个就全部滚蛋。” “你c你们,俺要去官府告你们。” “告啊!有本事就去告,看看谁敢管巡盐御史林大人的闲事!” 林如海头昏脑胀,几乎要站不稳身子,喘了口气,苦涩道:“我原是想着黛玉只是去外祖母家,又是小孩子一个,排场太过会为人所不喜,简单一些会显得亲厚”他平日里得了好东西总会考量着要不要送去给黛玉。毕竟荣国府什么东西没有,他若做的太过说不定会让荣国府的人多想。只是没想到他的谨小慎微却是让黛玉在荣国府举步维艰。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两声,道,“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黛玉一来,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ji p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多是父母长辈所赐,而且女子有了字,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见惯了guān chǎng上血雨腥风c刀光剑影和金戈铁马的搏斗,习惯了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c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林如海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你说你这么气他做什么?”水靖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些看不过眼,“你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不怎么样了,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和你èi èi夫妻团聚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第 80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礼记》有云, 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 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 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 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 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 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 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 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 其未许嫁, 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 多是父母长辈所赐, 而且女子有了字, 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 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 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见惯了guān chǎng上血雨腥风c刀光剑影和金戈铁马的搏斗,习惯了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c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林如海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你说你这么气他做什么?”水靖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些看不过眼,“你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不怎么样了,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和你èi èi夫妻团聚了啊。” 林如海晕倒后,水靖赶忙叫人将他送进了院子,并让随行的大夫前去诊治。原本体内就积了du su,又因为贾赦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本来还可能活个四五年的,如今估计也就剩下一两年了。 “哼!我又没有添油加醋。”贾赦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每个字比真金还要真金。我要不给他说,他怎么知道黛玉在荣国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如海那个蠢货,每遇到节日都会往荣国府送一大堆的节礼,却不知道这些节礼几乎全入了老太太和二房的口袋,琏哥儿和他那管家的蠢媳妇也就拿了芝麻绿豆那么多,进荣国府库房的全是些破铜烂铁。他倒是送的小心翼翼,结果除了经手的那些个人,有谁知道他给荣国府送礼了?最得意的就是那王氏,拿着林家的钱薄待林家闺女,估计以前在敏妹身上吃的亏全都报复到黛玉身上了。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几岁的孩子计较,我想想都替她害臊。真该让如海看看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水靖看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想了想,问道:“林卿送往荣国府的节礼,你该不会一文钱都没捞着吧?” 荣国府是二房当家,礼自然是送到二房处。而财物一般是越少人分越好,这样分到每个人手上的才会越多。贾琏夫妻和贾赦又不是一条心的,瞒着贾赦私吞财物也是有可能的。 贾赦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死鸭子嘴硬道:“谁稀罕那些东西。当年显芳带来的嫁妆可比那些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我不过是看他可怜,做了冤大头还被人蒙在鼓里。” “我倒觉得你说的挺开心的,没看出你哪里有同情他的意思。”水靖不客气的拆穿道,“说说吧,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林黛玉的事情给他听,我可不觉的你突然良心发泄想要当个好舅舅。” 贾赦摸摸鼻子,嘿嘿傻笑了一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后爹,好不容易能做亲爹了,总得先把人弄过来才是吧。” 林如海昏迷了三天,才幽幽醒转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贾赦。 贾赦似乎早就料到林如海想要知道什么,未等他开口,就做高深状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千真万确,我可以指天发誓。你若还不信的话,可以把黛玉接回来,问问黛玉和她身边的人,那时候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林如海其实已经相信了,贾赦再混也不会拿这些事情来开玩笑。只是事关林黛玉的名节,他又潜意识的希望那些不是真的。他将林黛玉送去荣国府,是希望林黛玉能被教养成大家闺秀,以后不说是‘一女万家求’,只求不被人嫌弃是‘丧妇长女不娶’就行了。可如今事情没有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自己当初怎么会把黛玉送去荣国府呢? 林如海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赶紧弥补错误了。 林如海又有些庆幸。黛玉如今也就七岁左右,去荣国府也不过是一年而已,事情应该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京城已经传出了什么闲言碎语,那他以后就在扬州给黛玉找婆家,一辈子不进京城便是。 “大舅兄,大恩不言谢,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告诉我,黛玉这辈子怕是完了。等她回来后,我们父女俩定要好好感谢你。” 听到自己想听的了,贾赦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你要将黛玉接回家了?” “那是自然。”林如海肃然,“听了大舅兄的一袭话,我怎能再让黛玉留在那里。” “既然这样”贾赦沉吟,“还请妹夫让人去接的时候一定要在信上写你快不行了,希望能见外甥女最后一面。” 林如海诧异,“这是为何?” “老太太的性子你不清楚,我却是知道的狠。你若只说想接外甥女回家,她是断不会放人的。再加上还有个知道外甥女离开会闹腾的宝玉,除非你自个儿去京城,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外甥女。你若说你快要死了,即使老太太再不愿意,宝玉再如何的闹腾,为着礼法,他们也不得不放人。” 真是送去容易接回难! 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多谢大舅兄提醒,如海感恩不尽。” “不客气。”贾赦眨眨眼睛,“等黛玉回来后,你们父女团圆,我们也能父子相聚。” 林如海想了想,叹道:“如此,就要麻烦琏哥儿了。” 贾赦也笑:“没什么。送黛玉回来其实是顺便,他主要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的。” 林如海:“” 他收回前话,大舅兄依旧是个不惹人喜欢的家伙。 水靖没注意到的是,当他从老道士算命摊前经过的时候,那原本半合着眼睛的老道士抬起了眼皮,目光精烁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入座,才重新合上双眼。 每卦十两,即便扬州多富户,也没多少人愿意把这钱花在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算命上,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位看起来更靠谱的算命大师,一卦也就十个铜板而已。 水靖也不在意对面客似云来他却无人光顾的惨淡,反而乐得清闲,拿本游记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看的津津有味时,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他抬起头,见摊子前此时站着个五c六十岁的老者,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c气度从容又带着几分体面。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来看,此人不是家中小有资产,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不过此人眉间距短且有深印,只怕很长时间心事重重不得解决,可观其面相,近日无病无灾,看来有事的应该是身边人。 “算卦?”水靖首先开口道。 老者迟疑了一下,打量水靖好几眼,方才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有一朋友,近来家中发生许多事,我想替他求个卦,问问家里何时才能转忧为喜?” 水靖挑了一下眉毛,“他本人呢,为何不自己亲来?” “我朋友身份有些特殊,而且也不太信这个。”老者有些窘迫,“我这也是瞒着他来的。” 水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测字吧。”他指了指纸和笔,“随便写一个。” 老者执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林”,然后期待着的看着水靖。 水靖望着纸上的字,微皱眉头,直言道:“‘林’这个字不错,双木抱团,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得倒他。可是” 老者神色刚喜了一下,又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水靖点了点‘林’右侧的‘木’,道:“此‘木’较左侧大,在‘林’中尤为显眼。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朋友的现状,只怕”他说着摇了摇头。 老者的脸刷一下变的惨白,“你c你是说先c先生,可有什么破解之法?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 老爷? 水靖不动声色的看了老者一眼,丝毫不体贴老人惊惧焦急的心情,直说道:“没有。” 老者没想到水靖回的这么干脆,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锭子,道:“这是十两银子,刚才测字的钱。”他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先生,老头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但我家老爷很有钱,只要您愿意帮他破解如今的困局,您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这张银票就当是给您的定金。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年年还会赠药施粥,给寺庙的香油钱也从来没有落下过。这样一个好人,先生难道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他怎么就认定自己一定能帮到他家老爷? 想到这,水靖开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刚才没注意到,这老者虽然穿的朴素,但布料精贵,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更何况是给一个下人穿。这说明他的主人家,必定非富即贵。江南多盐商,不仅富得流油,还暗地里操控了江南的经济命脉甚至guān chǎng。而官员里面,有权有钱又和‘林’字沾边的,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 只可惜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人,他都不喜欢。施个粥添个香油钱难道就是好人了? 想到这,水靖把那两个银锭子装进自己口袋,又把银票推向老者,“抱歉,在下真的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老者如同天塌下来一般,哀凄道:“先生难道就没一点慈悲心肠?” “真是好生奇怪。”水靖不怒反笑,“以你主人家的身份地位,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个算命的能够帮上忙?而且能够摧毁他的,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一个算命的,又能帮的了什么?” 就算他能帮的上忙,他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帮他不喜欢的人。他又不是圣人,说不好听的还有点小肚鸡肠。 老者脸色僵了僵,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我很好奇。”水靖点了点桌子,声音冷了下来,“你究竟如何认为我能够帮到你家主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第 81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xiǎ一 jiě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 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 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 夺嫡失败后, 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 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 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 突然性情大变, 不仅脾气暴躁, 挥霍浪费, 还大肆地广罗ěi nu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 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文东延接口回道,“属下初闻的时候以为是荣国府故意吹嘘的。毕竟孩童出生的时候才多大,那么小的人儿,嘴里怎么可能含的住玉?但若是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扯上关系,倒也不无可能。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仍就是个谜。” “那贾宝玉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这具体的事情属下也不知道。恩侯应该很清楚。” “一会儿再将他唤过来。先派人去监视贾宝玉,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是。” “还有薛家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水靖突然跳转了话题,道,“林卿要派人调查薛王氏有没有女儿?” 文东延沉吟道:“应该是与梦有关。如海兄梦魇惊醒后就叫林伯去调查。他告诉属下,他梦到了林姑娘遭遇不测。” 水靖仔细想了想,道:“也叫人去查查那薛家丫头,看她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有没有关系。如今谜团太多,我们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发布海捕公文,就说此人是罪大恶极的人贩子,叫各地衙门严加防范,抓拿此人时,生死无论。非官府中人拿住他,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有奖赏。”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些谜团的dá àn,但他更想让他们死,以告慰水阑的在天之灵。若是活捉,难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跑,他绝不会给他们留下丝毫活路。 贾政那厮自幼喜欢读书没错,但他在读书上的天分却没比贾赦高到哪里去。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贾政愿意在读书上下苦工,贾赦却不愿意罢了。 其实这在勋贵世家中并不奇怪。贾赦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荣国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再不成器,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平安富贵一辈子。但是贾政就不同了,作为次子,等到贾赦继承爵位分家后,他只能搬出荣国府,而一旦失去了荣国府老爷的身份,他也就是一个白身而已,与依附荣国府的那些贾家族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子孙再不成器点,就只能靠着荣国府的救济过活。贾政想要自己以及子孙后代过得好,自然要发奋努力的读书。 而荣国府是行武出身,武将想要升官进爵,唯有打仗这一条路。荣国公贾代善心里清楚的很,他能不降等袭爵,全靠身上有战功的缘故。可等到贾赦和贾政出生的时候,四海升平,国内的逆贼已经被平叛,外族也被打的需要休养生息几十年。没有战争,他们荣国府等于说废了,传下去的爵位也会一降再降。没有办法,贾代善只能考虑弃武转文。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贾赦羞愧难当道:“母亲用孝道来威胁我把荣禧堂让给二弟,我又不能忤逆她。还有管家权,显芳去了以后,母亲就把管家权给了弟妹王氏。”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不是,是琏哥儿媳妇儿。” 重九解释道:“琏èr nǎi奶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王氏在管家,只不过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水靖眯起眼睛,“这儿媳妇也是你母亲做主娶的?” 贾赦点头。 “你倒是成了孝顺儿子!”水靖讽笑道。 贾赦自幼被祖母养大,与贾母向来不亲厚,而且他从小就知道贾母偏心贾政到咯吱窝里了,因此早就对贾母没了期待。面子倒是会给她,但要说孝顺那就只能“呵呵”了。 贾赦沉默良久,嗡声道:“我虽然有两子一女,但真正在意的却只有琏哥儿。琏哥儿是显芳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水靖摸着扳指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贾赦咬咬牙,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当年显芳和瑚哥儿的死只怕有蹊跷。” 水靖不觉又使劲压了压扳指,文东延鹅毛扇顿了一下,重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两名暗卫一动不动,却也竖起了耳朵。 瑚哥儿是贾赦和张显芳的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死。说起来,水靖当年还曾参加过他的满月宴。不过贾瑚死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贾赦道:“瑚哥儿爬假山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显芳赶过去看到瑚哥儿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紧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当时我照顾显芳还有琏哥儿分身乏术,等回过神的时候,瑚哥儿身边的人全都被母亲处理掉了。”说到这,他红着的眼眶迸发出愤恨的光彩,咬牙切齿道:“母亲她对下人一向仁慈,就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这次突然将瑚哥儿身边的人全杖毙了,说是为了瑚哥儿,我却是不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第 82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甄士隐走了以后,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甄封氏没有办法,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 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 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 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 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 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 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 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 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 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 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 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 眼睛有些不好使了, 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 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人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封肃跟前,经过甄封氏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封家大爷低头说道:“爹,已经翻过三遍了,一文钱都没见着。” 封肃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看向甄封氏,语重心长道:“我说闺女啊,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私藏的银子全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你仔细想想,你无儿无女的,还不得靠着你弟兄侄子养老。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的夫家富裕,却也能为你ti g一ng个吃住。你要是离了这,先不说能不能活的得下去,到时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家大奶奶阴阳怪气道:“我看大姑子也不稀罕这些,有心思花十两银子算命也不想着往家里送一个铜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和咱们一条心。” 封家èr nǎi奶紧跟着道:“大姐,不是弟妹我说你,这些年你都看过多少个算命的了,你克夫克女的事儿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想给你找人家嫁过去吧,以后也好有个继子送终,谁知人家一听是你,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城西的赖头张倒是愿意娶你,可你不愿意,咱们不是也没逼着你嫁人吗?咱们一心一意的供奉着你,可你倒好,转头就给了算命的十两银子。咱们这心都寒了”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那城东的赖头张是这里有名的老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光婆娘就被他打死了三个。他想娶自己,也不过是想有一个能烧饭做菜挨他揍的人。三两,只三两银子,她就差点被娘家人给卖掉了。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这些人哪会舍弃那三两银子。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偷偷的存起了钱,就为了自己不被家里人贱卖。 封肃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有了悔意,遂说道:“闺女儿呀,你这次事儿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爹也没办法偏帮你。你赶快把剩下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再好生跟你兄弟嫂子弟妹陪个不是,他们也能继续照顾你,咱们一家人继续像以前那样和和气气的过活。” 甄封氏抬起头,用寒冷刺骨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就那十两银子,已经全花光了。” 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让封家大奶奶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指着甄封氏的鼻子骂道:“放你的狗屁!谁有病会把所有的钱都给一个破算命的!我今儿告诉你,赶快把剩下的钱都交出来,要不你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咱家养不起你这个一掷千金的金贵人儿。” 封家大爷连忙扯扯她的袖子说道:“浑说什么呢!爹还在这里看着呢!” 封家大奶奶慌了一下,忙看向封肃,见他只抽着烟对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倒是向着她说话,她不就是送了个小妖精给你吗?你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窍是不,我真是命苦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给你养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却拿个小妖精来锥我的心啊~你对得起我吗?小姑子也不是个人玩意儿,不管自己男人,却插手哥哥后院来了!我这命苦的却还要陪着笑脸掏银子养活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家二爷此时也皱眉道:“姐,你赶快把银子交给爹。你看看你,好好地日子不好好过,非要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的。” 封家èr nǎi奶凉凉道:“大姐,你已经克的夫家家败了,难道也想让娘家人也跟着妻离子散不成,你这心肠可真够恶毒的。”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爹和兄弟是什么人,但看到嫂子叫骂她滚出去,封肃一点作为都没有时,封氏的心又撕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我没有钱了。”甄封氏攥紧双手,第一次鼓起勇气与他们呛声,“别说我真的没有银子了,就是我有,你们也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个铜板!” 封家的人都因为她说的话愣住了,没想到一直乖乖任他们宰割的羊还有反抗的一天。 封家大爷怒了,骂道:“你那叫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吗!?咱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女,简直丢尽了咱家的脸。你也不想想,妹夫不要你了,要不是爹看你可怜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怜我!?”甄封氏想到自来到娘家以后的遭遇,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全都都发泄了出来,“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捞的银子还不够多吗?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城西买的那三百亩良田是用甄家的钱!?爹,您摸着良心说,当年士隐给了你多少银子,用它来买了一进的宅子外加几百亩良田应该绰绰有余吧。可是您呢?您做了什么!?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反了!反了!”封肃站起来,气的浑身发颤,“你们给我把这个不孝的东西关进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她放出来,也不许给她吃东西。” 封家大爷和二爷闻言就要将甄封氏抓起来,甄封氏见状,从筐子里把剪子拿出来,双手用力紧攥着,将锋利的尖对准他们,厉声喊道:“你们想要逼死我就来啊!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贪财的一般最怕不要命的,封家的人一看她那般疯魔的样子,心里都打起了鼓,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封家的人一愣,忙撒腿往外跑,果然见西南角的柴房着起了大火,在漆黑的晚上,格外显眼。 女婿家产被烧了大半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封肃忙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甄封氏听到外面的动静陡然松了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拿剪刀的手微微颤抖。 她不想这样的。只是这些年憋屈的太过了,她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她现在还不能死,好不容易有了女儿的下落,她得保住这条命才行。 甄封氏迅速抹了眼泪,即使腿还在发软她也咬着牙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往外逃。 趁着封家的人在救火,她得赶快走,她的女儿还在金陵等着她。 封家四处乱作一团,男女老少都忙着灭火,甄封氏很顺利的来到了h一u én。却不想,在h一u én竟然看到大嫂和弟妹晕倒在地上,她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半散开的小布袋,银两的一角从里面露了出来。 甄封氏犹豫了一下,上前打开那个小布袋,里面赫然有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五十两的碎银子。 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带着这么一大笔银子晕倒在这里。 现在自己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虽然可以一路要饭到金陵,但找到女儿后总不能让她跟自己一起要饭。再说自己当初来大如州的时候可是带了几千两银子的,现在这几百两就当做是给自己的补偿吧。 甄封氏这么一想,狠下心肠将小布袋塞进包裹里,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而成婚以后,贾赦就散去了家里的通房,和张显芳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羡煞他人。可惜张显芳却是个薄命的,要不两人说不定能谱出一段佳话。 水靖突然觉的有些对不起贾赦。张显芳逝世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也不知道那段时间贾赦是如何舔舐伤口的。后来他回京城的时候倒是见过他一次,那时候的他身形瘦削,但精神气看起来却不错,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强颜欢笑安慰自己。 看着哭了好一会儿还没止住泪的贾赦,水靖叹了口气,感慨道:“人死不能复生,显芳在下面也不希望你这般糟蹋自己身子。你也起来吧,别老跪着了。” 他说着冲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贾赦扶到椅子上坐好。 水靖又道:“说起来,爷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对你的关注太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贾赦抹了抹眼泪,“爷有难处,我心里面都明白,所以这些年不敢给爷添麻烦,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爷。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知道,爷肯定连我们荣国府也一起怨恨上了,我就更不敢到爷的面前碍眼了。如今能再见爷一面,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第 83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政那厮自幼喜欢读书没错,但他在读书上的天分却没比贾赦高到哪里去。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贾政愿意在读书上下苦工,贾赦却不愿意罢了。 其实这在勋贵世家中并不奇怪。贾赦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荣国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再不成器, 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平安富贵一辈子。但是贾政就不同了, 作为次子,等到贾赦继承爵位分家后, 他只能搬出荣国府, 而一旦失去了荣国府老爷的身份, 他也就是一个白身而已, 与依附荣国府的那些贾家族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子孙再不成器点, 就只能靠着荣国府的救济过活。贾政想要自己以及子孙后代过得好,自然要发奋努力的读书。 而荣国府是行武出身, 武将想要升官进爵, 唯有打仗这一条路。荣国公贾代善心里清楚的很, 他能不降等袭爵,全靠身上有战功的缘故。可等到贾赦和贾政出生的时候, 四海升平, 国内的逆贼已经被平叛, 外族也被打的需要休养生息几十年。没有战争, 他们荣国府等于说废了,传下去的爵位也会一降再降。没有办法,贾代善只能考虑弃武转文。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贾赦羞愧难当道:“母亲用孝道来威胁我把荣禧堂让给二弟,我又不能忤逆她。还有管家权,显芳去了以后,母亲就把管家权给了弟妹王氏。”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不是,是琏哥儿媳妇儿。” 重九解释道:“琏èr nǎi奶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王氏在管家,只不过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水靖眯起眼睛,“这儿媳妇也是你母亲做主娶的?” 贾赦点头。 “你倒是成了孝顺儿子!”水靖讽笑道。 贾赦自幼被祖母养大,与贾母向来不亲厚,而且他从小就知道贾母偏心贾政到咯吱窝里了,因此早就对贾母没了期待。面子倒是会给她,但要说孝顺那就只能“呵呵”了。 贾赦沉默良久,嗡声道:“我虽然有两子一女,但真正在意的却只有琏哥儿。琏哥儿是显芳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水靖摸着扳指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贾赦咬咬牙,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当年显芳和瑚哥儿的死只怕有蹊跷。” 水靖不觉又使劲压了压扳指,文东延鹅毛扇顿了一下,重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两名暗卫一动不动,却也竖起了耳朵。 瑚哥儿是贾赦和张显芳的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死。说起来,水靖当年还曾参加过他的满月宴。不过贾瑚死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贾赦道:“瑚哥儿爬假山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显芳赶过去看到瑚哥儿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紧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当时我照顾显芳还有琏哥儿分身乏术,等回过神的时候,瑚哥儿身边的人全都被母亲处理掉了。”说到这,他红着的眼眶迸发出愤恨的光彩,咬牙切齿道:“母亲她对下人一向仁慈,就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这次突然将瑚哥儿身边的人全杖毙了,说是为了瑚哥儿,我却是不信的。” 他抹了下眼泪,“我心里有怀疑,却不敢告诉显芳。那时候岳父刚被太上皇罢黜官职,全家被赶出京城,后又发生瑚哥儿的事情,显芳已然被折腾没了半条命。我怕再刺激到她,就将杖毙奴才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警告下人不要多言。打算等显芳好了以后,再去找母亲质问,总不能让瑚哥儿白死。而且我们还有链哥儿,显芳为了他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后来,显芳病情又突然加重,一病不起。” “显芳临死的时候求我,一定要保护好琏哥儿。我原本以为是哪个嘴碎的在显芳跟前说漏了嘴。后来娶了邢氏才知道,是故意有人在显芳跟前说那些加重她的病情。邢氏是母亲做主给我娶得,小门小户出身,没能耐管理荣国府,母亲让我娶她无非是想让王氏继续管家。其实显芳去了,我娶哪个都不在意。但问题就出在,母亲相看邢氏的时候显芳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贾母在张显芳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相看新儿媳妇,虽然显得凉薄,但却不会惹来太大的非议,因为很多人家皆是如此,总不能让当家主母的位子空着。只是在张显芳病情好转的时候做这事儿,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张显芳不死,根本没有选接班人的比较。除非,她很确定张显芳会死。 贾赦继续道:“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拼个你死我破,但琏哥儿还小,我怕我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给害了,所以我只能忍着。他们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爵位和荣国府。所以我就开始放纵自己,变成他们期望的纨绔无能的模样。琏哥儿被母亲接进自己房里抚养,我没阻止;他们故意将琏哥儿养成纨绔,我只当没看见;他们给琏哥儿娶王氏的内侄女,我也不反对;他们把琏哥儿当个管事的用,在琏哥儿心里贾政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亲,我也不在意。只要琏哥儿能活的好好的就行” 文东延眉头紧蹙:“恩侯这些年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贾赦羞愧道:“当年不敢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蛛丝马迹估计也早没了。其实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有怀疑就行了。”水靖把玩大拇指上的扳指,幽幽道,“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 水靖正睁大眼睛打量林如海。 文东延和林如海是同窗,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才貌双全,又都二十岁左右,据说游街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向他们扔的荷包鲜花堆的满街都是。 林如海年轻的时候水靖没有见过,不过按照探花都选最年轻貌美的习俗,林如海当年应该长得比文东延好才是。只是看他们如今的相貌,说林如海是文东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过太上皇那蠢货从以前眼神就不好,总是分不清好坏,误以为林如海比文东延长得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几位主考官从参加殿试的考生同选出来的,但这三人的名次却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后,下面的人又不敢对皇帝说“你是不是眼瞎,分不清美丑”这种话。 水靖有些后悔。如果他那时在京城就好了,别人不敢说,他却是敢的。这么一正该笑话太上皇眼瞎的场合,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一思及此,水靖更郁闷了,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等心情舒畅了一些,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第 84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重九则背过身去, 双肩耸动, 显然也在偷笑不已。 贾赦默默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面上没有表情, 内心却在崩溃。 水靖也觉得有些尴尬, 轻咳两声重新抬眼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贾赦,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贾赦?”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 将贾赦带回来的两个暗卫懵了,两人疑惑的面面相觑了一眼, 其中一人道:“回主子的话, 属下们亲耳听到贾府的奴才们唤他大老爷,应该不会有错。” “爷已经不认得我了吗?”贾赦幽幽的说道, “也是,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爷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哀怨的看了水靖一眼,“我可是一眼就认出爷了呢!” 贾赦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他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没见,再次相遇难道不应该有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吗?戏文里面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喷他一脸茶水了。最可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不记得他了。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起fān qiáng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水捞鱼誓要做京城纨绔的好伙伴啊! 水靖被贾赦那幽怨的眼神瞅的浑身一激灵, 没好气道:“你当年是长这个样子吗?爷没认出来有什么稀奇的。” 想当年贾赦可是浓眉大眼高鼻梁,虽然称不上美男子, 但也当得起英俊二字。但看现在, 原本的大眼在一张发福的圆圆的脸上硬生生被衬托成了鼠眼, 而且眼底发黑面色发黄, 嘴唇青乌没有血色整个一个猥琐老男人的经典造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或是有人故意顶着贾赦的名字败坏他名声呢! 听到熟悉的语气,贾赦忍不住回嘴道:“我现在都是快当祖父的人了,当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 水靖在心里“呵呵”两声,人家都是发生“量”得改变,他倒好,直接是发生“质”一般的飞跃了。 他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转头对重九说道:“赶快给你们赦大老爷拿面镜子来,让他好好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说完又想不过,指着贾赦的鼻子说道:“你和当年唯一相似的就是脸皮厚这点了,哦,可能比当年还厚。就你现在这猥琐至极的一张脸,当年你要长这模样,爷绝不会让你给当爷伴读。” 贾赦纵使脸皮再厚,但近四十岁的人还被人当着面骂猥琐至极,即便骂他的人是水靖,他也羞的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当然,如果能在晕倒之前吐一口郁闷血就最好了,这样还能博取到一些同情。可他别说吐口血了,酝酿了半天连个血丝都没有—— 心理素质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问题啊 贾赦莫名的升起一股自豪感,那点子郁闷之情也随之飞到了爪哇岛。不过他还是决定晃晃身体,装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提醒提醒水靖别埋汰的太过火了。 他身子刚朝后踉跄了一下,一个明明如沐春风在他听起来却万分讨厌的声音突出响了起来,“主子,贾恩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想来也是有缘由的,您还是别太苛责他了。” 贾赦立刻稳住身子,也不装晕了,愤愤的瞪向说话的人。 文东延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回过头来,冲他点头微微一笑。 贾赦更气了,眼睛瞪的溜圆,胸膛一鼓一鼓的好似要炸裂开来。 文!东!延! 他恶狠狠的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说起他和文东延的恩怨,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文东延身为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放着好好的大官不做,偏偏要去给水靖当个小小的管事,这不是有病嘛!他说这话绝对没有诋毁水靖的意思,只是表达了当年这件事发生以后许多人的心声罢了。即便水靖的地位很超然,但当个管事总没有做大官来得强。 其实他有没有病不关他的事,但他抢了他瑞亲王面前大红人的位置,大大的损害了他的利益,那就关他的事了。想当年水靖出京四处云游,都没有带他,反而把文东延这才出现没一年的家伙给带走了。 贾赦越想越气,又狠狠地刮了他好几眼。 水靖敲敲桌子,不满意道:“眼睛往哪儿看呢!说说吧,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他皱了下眉头,“该不会整日的强抢民女c混迹青楼c仗势欺人吧?” 贾赦申辩道:“我什么时候强抢民女了?那些姑娘可都是自愿跟着我的。” 水靖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就贾赦现在这副长相,他很难相信会有姑娘心甘情愿的伺候他,就算是青楼的姑娘,心里八成都不乐意。除非是年轻时候的贾赦。 不过若是当年的贾赦,也不会对那些个花花草草感兴趣。 他不禁感叹道:“若是显芳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她会怎么想?肯定会气的拧我耳朵让我跪搓衣板。不过,她也得先从下面爬上来才行,呵呵”贾赦笑着说道,眼眶却迅速红了起来,“不过也不一定,她都能这么狠心的把我们爷俩抛弃了,我做什么她估计也懒得理会。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有妻有妾还能不时的逛个青楼,比当初只守着她一个人要快活多了” 水靖原本以为贾赦成了浪荡子肯定早就将张显芳给忘在脑后了,没想到他才刚提了个名字,贾赦就哭成了个泪人,他顿时有点懵。 张显芳是贾赦的原配嫡妻。说起来贾赦能娶到她,当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张显芳出自书香世家,家里当官的全是文臣,与他家结亲的也都是书香门第。贾赦虽然有爵位,但却是武将家出身。自古文人瞧不起武将,张显芳的爹娘给她看亲时,贾赦压根就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贾赦也很奇怪,明明看到书就头疼,却对当时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张显芳一见钟情。贾赦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入不了张显芳他爹的眼,便每天拿着本书找张显芳的爹虚心请教。 但贾赦对于文学就是那种石头脑袋属于无可救药的一类,跟他讲文章无异于对牛弹琴,讲了几次后,张显芳的爹一听到贾赦的名字就头疼,完全造成了反效果。 对此,当时的水靖表示爱莫能助,他身份虽然贵重,但总不能逼着人家把女儿嫁给他吧。仗势欺人,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咋吧了两下嘴,道,“跟街头地摊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没听过shān zhu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甭管说的是谁,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shàng én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贾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shàng én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文东延,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第 85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 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 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 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 “没听过shān zhu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 甭管说的是谁,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 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 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 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 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 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shàng én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贾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shàng én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文东延,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 “你们赶快放开本老爷!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世袭的一等将军。你们主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大爷的!世袭的一等将军也是他说见就见的吗!?赶紧放了爷,然后叫你家主子乖乖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大发个慈悲当做没这回事儿,否则叫你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一片吵杂,门内却是一片安静。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笑道:“这赦大爷倒是个妙人儿。” 水靖抽搐了下嘴角,对于这个曾经的伴读,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本来就是个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现在好像更混了。他索性端起茶盏,低头浅抿。 重九则眼观鼻鼻观心,思索着文东延口中的‘妙’究竟是好话还是讽刺。 “你们是不是都哑巴了!爷告诉你们,装哑巴也不管用!爷的下人肯定已经发现爷不见了。你们最好赶快把爷放了!等爷的下人报了官,带着官兵来找着爷的时候,你们就等着脑袋掉在地上吧!” 一左一右架着贾赦的两名暗卫耳朵被吵得生疼,恨不得拿块臭抹布把他的嘴给堵上,可偏又不能这么干,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越走越快,脚下生风。 “主子,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贾赦总算得了自由,气势汹汹的走到水靖跟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你这!” 重九没想到会出这么个状况,慌忙上前去拦他,不想贾赦却像活见了鬼一样,瞪大眼张大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了地上,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生疼。 “爷”只见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水靖,眼眶迅速湿润起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浑身颤抖的很,“爷”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激动与不可置信。 水靖“嗯”了一声,这才将注意力从茶盏转移到贾赦身上,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尚未咽下去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被兜头喷了一脸的贾赦:“” 甄封氏笑的脸上都开了花,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这都是托了您的福。英莲,这位是瑾嬷嬷,多亏了她,娘才能一路平安顺利的来到金陵。咱们母女能够团聚,可多亏了她。” 甄英莲闻言跪在地上,对瑾娘磕头道:“多谢嬷嬷路上照顾我娘,英莲感激不尽。” “使不得使不得。”瑾娘忙将她拉起来,“也是你娘先帮了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嬷嬷不能这么说。”甄英莲腼腆的笑道:“如果不是嬷嬷,娘也不会这么快来到金陵,若是晚了几天,英莲那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嬷嬷随手做的一件善事,对我和娘就是天大的恩德。” “瞧这孩子小嘴儿甜的,跟吃了蜜一样。以后可见是个有大造化的。”瑾娘笑眯眯的夸奖道,“如今英莲找到了,也算是了结了姐姐一桩心愿,等再把英莲她爹找到,到时候姐姐一家团圆,那可就真的圆满了。” “哪有这么容易?”甄封氏皱眉苦笑,“能把英莲找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别的,我也不敢期望。” 甄英莲听得是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小脸立马绷紧了起来。 瑾娘觉得这话题小孩子听到不好,于是打发英莲去找小丫鬟们吃点心,待她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以前听姐姐说过,英莲她爹跟着个跛足道士走了,当时就觉得奇怪,如果英莲她爹有抛弃世俗的念头,怎么不找个正当的寺庙或道观出家,为什么要跟个来路不明的跛足道士离开?莫非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渊源?” 甄封氏沉默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我才说,若是别人,我是半点不说的。英莲三岁的时候,他爹带她去街前看热闹,谁知半路上遇到个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那道士看到英莲突然大哭了起了,对她爹说道,‘你把这有命无运c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把她舍我罢!’他爹以为那道士不是疯子就是拐子,于是赶忙抱着英莲回家。然后那个和尚又指着他爹大笑,说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水靖反复念叨了几遍,看向瑾娘,“当时那和尚就说了这四句?” 瑾娘点头道:“甄士隐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一直在家里反复念叨,甄封氏也就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奴婢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从甄封氏嘴里得了些实话。甄士隐自这件事之后就对英莲冷淡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般关怀。又对家里有火的地方防范了许多,就怕引起火灾。却不想隔壁的葫芦庙先失了大火,让甄家也跟着遭了殃。” 文东延沉吟片刻,凝眉道:“也难怪甄士隐会在意,命理上克父母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很多人家都对此讳莫如深。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行为又怪异,甄士隐说不定把他们当成了世外高人。等到元宵节后家里发生了大火,他恐怕更对他二人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在大如州毫不犹豫的随着跛足道士离开。” “只是有一点奇怪”文东延面露疑惑,“若甄英莲是有命无运会累及爹娘的命数,那甄家大火应该发生在甄英莲丢失之前才是。而元宵节后,甄英莲已经不在甄氏夫妇身边,无法再克他们,他们的日子岂不是应该越过越好?但事实上,他们与甄英莲分开以后,日子反倒越过越差,最后勉强混个温饱,和那跛足道士口中的会累及爹娘的批语明显不同。” “恐怕甄英莲其实是甄氏夫妇命中的贵人,有她在身边,他们才能富贵,没了她,他们就会穷困潦倒。不过那一僧一道却横插一杠,将甄英莲的命理往反的说。” 水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年仅五岁的乡宦xiǎ一 jiě去看花灯,甄士隐连个奶娘都不让跟着,却只派了个小厮。他恐怕早就有了丢弃甄英莲的念头。只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即便家里揭不开锅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掉,甄士隐身为一个有名望的人,若是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肯定会被人唾骂死,他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水靖觉得,甄英莲被小厮带着出去肯定不止一次,一开始那个叫霍启的小厮可能会紧张的要命,不敢让甄英莲离开他的视线,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对甄英莲的照顾就不如以前周到了,这才发生了甄英莲在元宵节被拐的事情。 听说甄士隐在甄英莲丢了以后昼夜啼哭,比甄封氏还先一步得病,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后悔,总之肯定有了心病。这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甄家大火以后甄士隐搬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大如州居住,说是投奔岳父,其实是内心不安没胆子再留在姑苏了。否则一般丢了孩童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搬离原先住的地方,因为他们害怕孩子回来找不到地方,在他们心里,如果换了地方,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第 86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大如州某个偏远的小县城,因为远离繁华热闹的大都会,少有秦楼楚馆c瓦舍勾栏等娱乐场所,因此这里的百姓们大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生活宁静安详。 不过这种单调的生活却在近几日被打破, 起因是城东面新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而这位算命先生,打破了他们以往对于算命先生的认知。 一般看相算卦的,大都已经上了年纪, 而且模样清瘦c长髯飘飘, 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阅历深厚散发着一股仙风道骨之气。但这个新来的算命先生, 看年龄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面庞光洁白皙,眉目英秀,端的是高贵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微服出巡的贵人。 因着这人长得好看, 引得整个县城的人们,不拘男女,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四五岁的孩童,都喜爱无事找事的跑来城东瞧他一眼,也算变相的提高了周围的经济。 按理说人流量这么大, 这个算命先生的生意应该很好才是。但奇怪的是, 他的算命摊子前空无一人, 在周围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买卖的对比下,更加显的惨不忍睹。有不知情的人想要算上一卦,不管准不准,能和这么好看的人近距离的交流一番,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当看到他身旁算命幡上的字的时候,也只能驻足不前c遗憾而去。 这也是这位算命先生与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写着“问卜算卦”“x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但他的算命幡上却写着“每卦十两爱算不算”几个大字,端的是牛气十足。 只是县城里多是务农的穷苦人家,十两,抵得上他们家里一年的开销,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也不愿意把这钱用在算命上。因此一连几日,也无人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c看相算命的本事准不准。 这一日,眼瞅着日落西山,这个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没有开张”的窘迫境地,此时从街口却走来一群虎背熊腰满脸凶相的大汉,不大的眼睛里隐隐泛着凶光,而他们的腰间,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钢刀。 周围的小商贩们一看到他们全都瑟缩起了身子,低着头不敢言语。出来买东西的百姓也都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快速朝着相反方向离去,唯恐碰到这群凶神恶煞。 听见动静的算命先生只懒散地睁眼瞧了一眼,又继续阖眼酣睡。 这群大汉先恶狠狠的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将众人压的越发大气不敢出,这才气势汹汹的走到算命先生的摊前,为首的人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恶声恶气道:“算命的,来给我们弟兄几个算上一卦!” 他脸上的横肉颤了几颤,浓浓的找茬气焰几可冲天。 周围的人无不在心里祈祷这算命小哥识相些,不要得罪这群阎罗。否则,想要再看到这么俊俏的小哥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算命先生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只半睁着眼睛盯着被拍的颤颤巍巍的桌子,等桌子停止了晃动,这才抬眼看向这群大汉,“每卦十两,先给钱后算卦。”声音淡然清朗,不惧不怒。 这群大汉相继发出一声嗤笑,为首的大汉用鼻子鄙夷的哼了一声,“臭算命的,你知不知道爷几个是谁!?这片儿地都归爷管,想在这里算命就得给爷交集市费!” “就是,能给爷们算命是你的福气!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狗胆,未经我们大哥的允许就在这里摆摊。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也让他知道知道您的厉害。” 为首的大汉眼一瞪,骂道:“闭嘴!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又不是收保护费的di piliu áng。只要交足了集市费,就是我们的客人。除非,有人偏偏不识好歹。”后半句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集市费?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名头倒起的不错。”算命先生点点头,“这集市费如何收法?” 为首的大汉道:“每卦十两,你这生意倒是来钱快。爷也不多收,一个月一百两。你给十个人算命这钱也就赚来了吧。爷这收费挺合理的吧!”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银子,他们中许多人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算命先生神色镇静,继续道:“是很合理。只是,”他挑了下眉梢,“我若不付又如何?” “不付?只要踏进这集市你就得给爷一个月的钱。没钱,你就去南风馆做兔儿爷来偿还。”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了算命先生一眼,“你这姿色,想必很快就能还清爷的银子。” 算命先生黑烁眸子一闪,突然勾起嘴角笑道:“你们总共十个人,我为你们每人算上一卦来抵这集市费如何?” 他慢慢坐直身形,红色的霞光洒在润玉面容之上,竟是透着股寒霜,“都说物以类聚,人也是一样,观之各位面相,却是一样的。诸位无一不面有晦色,印堂发黑,且隐隐透着血色,这是有血光之灾的预兆。奉劝各位及早回家,这几日最好足不出户,方可消灾。” “放屁!你敢咒爷爷我!?” 为首的大汉气的脸色发青。他原就不相信这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只觉他是靠着长着一张好脸皮坑蒙拐骗的,现在见他这样咒自己,简直就是踩他的脸,他哪能不气? 他冷笑一声,抬头吆喝道:“兄弟们,拆摊子!把这兔儿爷带走!” “是。”他身后的人的回答声隐隐带着兴奋。 这些人虽然都喜欢女子,但遇到漂亮的,却也是荤素不忌的。这算命先生,比那街头的豆腐西施还好看,皮肤也细腻的不似个爷们。经常听说书的说那些个达官贵人有什么龙阳之好,他们一开始还不明白。男rén pi糙肉糙的,哪比的上女人细皮嫩肉?现在看到这个算命的他们才明白,若男人个个长得像这个算命的似的,他们也愿意有那个龙阳之好。只是这算命的还没卖上个好价钱,老大恐怕不愿意让他们开开荤,但现在趁机会揩几把油却是没问题的。 想到此,他们急不可耐的一拥而上,准备一脚踹开桌子,把算命先生抓过来好好揉搓一番。 嗖嗖—— 几声微弱地破空之音响起,那群莽汉纷纷脚底不稳,径直向前摔去,脸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或是桌子边缘,顿时惨叫哀嚎声连绵不断。有个别人抬起头来,鼻子嘴巴俱是鲜血眼泪留作一团不说,那大张着地嘴巴里,依稀可见缺失了两颗大门牙,情形甚是狼狈。 为首的大汉目瞪口呆,不过一瞬间,他带来的人,竟个个血流满面倒地不起。 “我怎么说来着?”算命先生眼角带笑,慢悠悠道,“都说了有血光之灾不宜出门,要你们赶紧回家去,你们却偏偏不听。现在可不应验了吗?” 只是这应得也太邪乎了,没听说过前脚刚说完紧接着就应验的血光之灾。 为首的大汉一脸狐疑的看了算命先生好几眼,心下一狠,咬牙道:“爷就偏不信这个邪!”他猛地从腰间抽出钢刀,寒光一闪,刀刃就朝着算命先生脑袋上劈去,“爷看是你先见血还是爷先见血!” 周围众人惊呼出声,眼看算命先生就要血溅刀下,均闭上眼睛不忍心在看。 “锵!”“咣当”等奇怪的声音传进耳朵,却未曾有任何的惨叫声,众人小心翼翼睁开半只眼睛,待看到眼前情况,立刻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原来在他们闭眼的时候,那为首的大汉不知怎么的一头撞到了桌子上,桌子粉碎的同时,为首的大汉也满头是血的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的身边,断成两截的钢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芒。 众人无不在心里惋惜。他们早就被高额的集市费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这么一个大快人心的场面竟然被他们生生错过,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好好的做什么闭眼啊!真是没种! 众人再看向一直镇定自若的算命先生,心中无不佩服起敬。 算命先生缓缓起身,悠然的弹了下袖子,轻叹一声,“好好的一张桌子,真是可惜了。” 说完再不理或坐或躺在地上的那群莽汉,信步离去。 那群大汉也都怕了这算命先生的邪劲儿,即使有能耐去拦他的也不敢再拦,唯恐脸上再多几个窟窿,索性继续哀嚎,以后上面问起来也好有个说辞。 算命先生没走多远,有那好心的老婆子悄悄走进他,轻声说道:“你可是闯了大祸。那为首的人称刘爷,原不过是一街头混混,只是他姐姐做了县太爷的小老婆,又一举得男,这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说他姐姐可受县太爷的宠,这刘爷在你摊子前弄成这样,他姐姐可不得窜掇县太爷扒你的皮。趁着县太爷那边还不知道,你赶紧连夜离开这地儿,换个别处营生。”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拱拱手,声音有如春风拂过耳边,完全不似刚才的冰冷,“多谢老人家提醒。只是清平盛世朗朗乾坤,我相信他们不敢胡来的。” 老婆子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子哪管得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儿。县太爷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让生让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听俺老婆子一句劝,别管怎么样,先把命保住再说。” 算命先生笑道:“在下夜观天象,这里的县太爷只怕要自顾不暇,不敢再多生事端。又观之老夫rén iàn相,恐有横财,切记财不可外露。” 老婆子被他这话惊得登时愣在原地,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第八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就好比太上皇,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沉思半晌,敲了敲窗棂。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跪在他身后。 水靖没有回头,低声道:“去查查荣国府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若贾母和王氏的目标是爵位和荣国府,那贾赦所谓的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只要他和贾琏不掺和会掉脑袋的事, 那么他们就是再纨绔再无能,也不会丢掉爵位。毕竟废长立幼,有违礼法纲常,就是太上皇, 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 贾母和王氏肯定会在暗中给贾赦和贾琏挖一个坑, 一个会丢掉爵位甚至会掉脑袋的坑。 荣国府现在是二房当家, 也就是说二房做了什么都是用荣国府的名义。万一这其中牵扯到什么杀头的重罪, 一旦上面查起来,那抓的可不是二房,而是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到时候贾赦就是大呼冤枉说同他没有关系都没人会信。 上面看的是证据,才不关心你是不是替罪羊。既然证据表明这杀头的勾当和荣国府有关,不找你这个当家人找谁。你要怨, 就怨自己没管好家人, 没管好自己的名帖, 他们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这厢水靖辗转无法入睡,那厢贾赦却一夜好眠。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扮演一个合格的贪花好色的纨绔,他的床上几乎每晚都躺着一个女人。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也许会笑骂一声艳福不浅;但放在他自己身上,尤其他还不是心甘情愿找那些女人的,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干男ji的活儿,还干的无比憋屈。 伺候完女人后,他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就怕什么时候屋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大声哭喊“琏二爷没了”,那他千辛万苦顶着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了。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怕梦到显芳。“白首心不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违背了誓言。不管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背弃了就是背弃了,就是到了下面,他也没有脸面再见显芳。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又重新成了一个有靠山的人,他再有不用担心贾琏的小命会在什么时候丢掉。等他和那些人清算完显芳和瑚哥儿的事情,等到贾琏继承了荣国府,他就去找个寺庙出家,潜心修行,洗去一身的污垢,也许显芳就会原谅他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水靖次日醒来的时候郁闷的发现自己眼睛周围出现了两个深深地黑眼圈,不仅有辱他的形象,还被文东延嘲弄了一番。因此看到神采飞扬c精神奕奕c眼底黑色轻了不少的贾赦,他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吼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贾赦被吼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整洁干净,没有衣冠不整,再看向一旁坐着的文东延,没觉得自己和他穿着有什么不同。 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水靖晚上没睡好,今儿起床气又发作了,他纯粹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爷既然觉得我这身打扮不好,那我再换一身过来。”他从善如流的说道。 水靖哽了一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贾赦挠了挠脑袋,疑惑道:“那爷的意思是?” 水靖冷冷撇了他一眼,“先去把胡子剃了吧。” 贾赦摸摸自己即将惨遭毒手的胡须,十分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爷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为什么!?”水靖没好气道。 见贾赦一头雾水的离开,文东延摇着鹅毛扇“呵呵”笑道:“主子不能因为自己被夫人命令不许留胡子,就欺负老实人吧?” 水靖幽幽道:“你不知道爷想剃你胡子已经想了很久吗?” 文东延悠然长叹,“幸好属下不是老实人。” 水靖:“” 在金陵呆了几日委实没有意思,恰好扬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水靖一行人便坐船沿大运河去了扬州。 贾赦也ěi zhuāng成在金陵老宅卧病在床的样子,一并跟了过去。 只是某日,他看着一身青衣素衫c头戴冠帽c手拿算命幡的水靖,怔了好半晌,才道:“爷,您这是做什么?” 水靖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赦有点发懵,看向文东延。 文东延很好心的给他解惑,“主子这是去摆摊算命。” “算命!?”贾赦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他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是很难相信像水靖身份这么贵重的人会去做九流的行当。 “爷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他以前可没看出来水靖会对算命感兴趣,而且,水靖向来认为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对求神拜佛那一套十分唾弃。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文东延意味深长的说完,摇着鹅毛扇施施然的走了,独留好奇的抓耳挠腮的贾赦,好不心塞。 水靖和文东延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跟他们同坐一处的,还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一双眼睛黑溜溜滴溜溜的十分有神。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咋吧了两下嘴,道,“跟街头地摊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没听过shān zhu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甭管说的是谁,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shàng én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贾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shàng én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文东延,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 “你们赶快放开本老爷!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世袭的一等将军。你们主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大爷的!世袭的一等将军也是他说见就见的吗!?赶紧放了爷,然后叫你家主子乖乖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大发个慈悲当做没这回事儿,否则叫你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一片吵杂,门内却是一片安静。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笑道:“这赦大爷倒是个妙人儿。” 水靖抽搐了下嘴角,对于这个曾经的伴读,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本来就是个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现在好像更混了。他索性端起茶盏,低头浅抿。 重九则眼观鼻鼻观心,思索着文东延口中的‘妙’究竟是好话还是讽刺。 “你们是不是都哑巴了!爷告诉你们,装哑巴也不管用!爷的下人肯定已经发现爷不见了。你们最好赶快把爷放了!等爷的下人报了官,带着官兵来找着爷的时候,你们就等着脑袋掉在地上吧!” 一左一右架着贾赦的两名暗卫耳朵被吵得生疼,恨不得拿块臭抹布把他的嘴给堵上,可偏又不能这么干,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越走越快,脚下生风。 “主子,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贾赦总算得了自由,气势汹汹的走到水靖跟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你这!” 重九没想到会出这么个状况,慌忙上前去拦他,不想贾赦却像活见了鬼一样,瞪大眼张大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了地上,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生疼。 “爷”只见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水靖,眼眶迅速湿润起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浑身颤抖的很,“爷”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激动与不可置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第 88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本来前一刻他还在屋里小憩, 自从修身养性以后, 他每日睡得越来越多,恨不得将以前缺的觉全都补回来。但刚入眠没多久就被人唤了起来, 说主子让他等在这里迎接客人。 贾赦很是纳闷。 他近日除了知道水靖摆摊算命以外, 其它的事情是一无所知。水靖没告诉他, 他也没打算打听。这又不像他还是水靖伴读的时候, 他们之间无话不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水靖背地里肯定有不少秘密,要不当年也不会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成功的逼宫篡位。他想得很明白,水靖愿意告诉他, 他就听着;不告诉他, 他就是打破脑袋也找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水靖的反感。他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干嘛要自掘坟墓。而且知道的越多, 要承担的责任越大。贾赦很有自知之明, 即便不喜文东延, 也知道自己没有人家那个能力, 因此乐得做个清闲翁。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 这里又不是京城, 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 他好歹是一等将军, 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 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挺胸抬头,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林如海心思同样百转千回。他虽然知道贾赦曾是瑞亲王水靖的伴读,但他也记得他们后来疏远了,并且多年未曾见过。贾敏还曾对他唠叨过,说她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成了亲王伴读也没给自己加个官进个爵,若换成是二哥贾政,肯定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他们贾家就要重回太/祖时期的辉煌了。 林如海虽然明面上不好评价两位舅兄,但心里也颇为认同贾敏。在他看来,贾赦就是明明手里有一堆好牌却偏偏打烂的那种。想他林家也曾袭过列侯,业经五代,一直传到他爹那辈。他心知自己无法继承爵位,因此便刻苦读书,最后总算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路来,没有辱没祖辈的名声。若他是贾赦,成就肯定不止是现在这些,也许还能名垂青史。 但是贾赦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和瑞亲王的关系已经回转。林如海回想着,一年多前贾家给贾敏的来信上还提到贾赦整日偷鸡摸狗c流连花街柳巷,这样一个脓包,又是如何重新入了水靖的眼的? 贾赦不知道林如海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一番,但他和贾敏林如海两人关系都很平淡,贾敏瞧不上他这个兄长,和贾政交好的林如海也好不到哪去,因此他一点也没有见到亲戚时的热情,只淡淡说道:“主子已经等半天了,跟我来吧。” 林如海无语,心说贾赦果然让人喜欢不起来。他也是在茶楼里喝了半天茶才等到来接他的轿子的,让主子久等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去? 水靖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正堂的上位,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向外面。他刚午睡醒,精神还有些萎靡。直到看到贾赦领着林如海进来,他才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 “爷,林如海来了。”贾赦首先说道。 林如海从进门后就一直低垂着头,此时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因为水靖很少呆在京城,他又一直在扬州任职,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水靖。但对于水靖的名声,他却是如雷贯耳。 前太子篡位失败葬身火海后,太上皇原想立三皇子,也就是当时的继后之子为新的太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宣布圣旨,水靖就控制了整个都城,而皇宫禁卫军以及驻扎在京城外的军队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水靖在京城和皇宫内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曾有传闻,高/祖在驾崩前,曾将可以调动军队的虎符交给了水靖。不过很少有人相信,毕竟水靖是高/祖的弟弟,又不是儿子,高/祖再如何宠信水靖,也不会昏聩到把可以威胁子孙后代皇位的兵符交给外人。而且,有没有虎符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件事一出,所有人都确信了虎符的存在,并且就在水靖的手里。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水靖控制皇宫的当晚,继后和三皇子便得了急病,没活到第二日。但真相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而继后的娘家修国公府以及一些与他们沾亲带故的人家皆是满门抄斩,朝堂上的官员更是少了一半,那阵子京城上空整日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林如海记得,贾敏当时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除了修国公府外,四王八公中的东平郡王c治国公c缮国公也皆在满门抄斩的人家中。 林如海虽然远离政治中心,但也曾听闻太上皇早已有废太子另立太子的打算。只是前太子是嫡长子,自幼聪慧好学文武兼备,为人谦恭性格温润,而且治野不俗,在朝野内外都有不错的名声。若不是突然篡位,太上皇根本没有办法另立太子。 水靖突然血洗朝堂,而且死的全是支持继后和三皇子的人,包括林如海在内的许多人都在猜测,前太子篡位一事大有隐情,并且与继后和三皇子有关。水靖因与前太子年龄相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亲厚。水靖因为前太子被人害死而怒发冲冠,是绝对有可能的。而且水靖逼宫以后,也没有自己做皇帝,而是将前太子的同母亲弟c自小养在他身边c年仅十五岁的九皇子送上了皇位。 如林如海一类的忠臣,虽然对水靖逼宫篡位多有微词,但当上皇帝的又不是他,他们心里别扭了几天也就接受了。反正太上皇的皇位都要传给自己的儿子,所谓立嫡不立长,前太子不在了,最贵的就是九皇子,他做皇帝也符合礼法。 只是没想到,震惊朝野内外的“嗜血王爷”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反而十分俊秀。 林如海收回心思,敛容,恭敬地上前行礼道:“臣林如海拜见王爷。” 往年的紫金山庙会,张儒之都会换上常服带着爱子在一众小厮丫鬟的陪同下逛庙会,同时又吩咐一众衙役乔装打扮在周围巡逻以防止不长眼的家伙惊扰到他们。 在这么严防死守下,七岁的小儿莫名的消失在了众rén iàn前。张儒之岂能不暴跳如雷? 找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小儿的踪影,此时后院也已经知道了小儿失踪的消息,亲娘和嫡妻都昏死过去,张儒之更是心急如焚,嘴上急的冒泡。 整整一夜,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把俺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把俺气的啊” “这玉佩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俺想着那人撞了俺,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玉佩就留着当成是俺的赔礼算了。今儿俺醒了酒气,见外面闹哄哄的,就跟人打听打听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打听才知道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不见了,官大哥们正急着寻找。俺一想,昨天晚上撞俺的那家伙的肩上好像就扛着个七八岁大小孩,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俺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张儒之忙问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幸好昨晚月光明媚,来报信的人看的清楚,醉酒之下也能记得的大概。 张儒之又吩咐衙役们拿着画像四处打听搜寻,终于在酉时成功的救出了小少爷,并把那拐子也抓了起来。 那拐子在堂上直呼冤枉,死也不承认是他拐了小少爷,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那没本事去拐重重保护下的应天府尹的独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是如何出现在他家柴房里的。 那柴房确实是他安置新拐来的孩童的地方,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外出拐人,所以这柴房也已经许久不用了,他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等衙役们打开柴房,他看到被堵上嘴巴捆上手脚的小少爷的时候,才感到事情大条了。 “是有人陷害小的呀!”拐子连连哭喊道。 若拐子的话也能信的话,那狗嘴里就能吐出象牙了。因此张儒之半点也不相信。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c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那拐子做这行当已有十多年,肯定有人或被卖为奴婢c或为戏子c或为妻妾,判他个死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张儒之显然恨极了他,以他作恶多端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家为由,上奏要将他凌迟处死。 “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痛不欲生恨不得将拐子碎尸万段的心情。”水靖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梗,幽幽道,“这不就将人千刀万剐了吗?” “主子真乃高人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属下佩服。”文东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主子这次怎么没有提前给那应天府尹算个命,也好显示显示您的能耐。” 水靖冲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跟他说他马上就要丢孩子了,还是给他算算拐子的位置?前一种纯碎是找打,后一种,当官的都多疑,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爷可不想多事。” 文东延笑眯了眼睛,“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反正他们也打不到主子。” 水靖哼哼了两声,反正打的又不是他,说的可真轻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第 89 章 窗台支开半格, 轻盈的雪花带着冷冽的气息飘进屋内, 尚未落下, 就已消散在半空。桌案上的紫金香炉袅袅吐着香烟,一室芬芳。 水靖坐在上座,一身儒衫,手捧一本书籍,全神贯注。 文东延坐于左下首, 轻摇鹅毛扇, 闭目养神, 坐的稳如泰山。 堂下,跪着几个人, 直挺着上半身低垂着脑袋,只除了重九, 轻抬脑袋,满脸不服气。 屋内寂静异常,众人呼吸清晰可闻, 只有清脆的翻书声不时作响。 时间一长, 气氛就变得压抑起来,压的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暗卫们都受过训练, 纵使内心波涛汹涌的起伏,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只半路出家的重九却有些受不住,脸色略显苍白。 许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水靖才将目光从书上移开, 问道:“你可知道错了?” 重九鼓着腮帮子, 道:“回爷的话,我不觉得哪里有错。” “在宋家的事上,你做了多余的事请。”水靖提醒道。 “原来您说是那个啊!”重九砸吧了两下嘴巴,“爷,您临走前说我不是向您请示过了吗?您说可以给宋家少爷一些教训的,您不会忘了吧?” “爷是这么说过。”水靖点了点头。就在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的时候,他把书往桌上用力一放,看着重九,严厉的道:“但爷是让你揍他几顿,可你做了什么!?那种事你竟也做的出来!?” 重九争辩道:“揍几顿也就是伤身,养个几天就好了。我那样做可是既能伤他的身又可以伤他的心。当初他不也是那样强迫柳氏的吗?我不过就是一报还一报。而且他那种人,最看重的便是脸面和名声。面子里子都没了,才是对他最好的教训!” 不用他说,水靖也知道,要不也不会让那些人在死之前游街示众。 曾经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却要像个畜牲一样被牵着,日日受谩骂与殴打,这般耻辱,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这几个把自尊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尤其是幽莲,不过做了柳氏的丫鬟就觉的受到了屈辱而对柳氏心怀怨恨,如今这般,更是她生不如死。死其实不可怕,最怕的是生不如死。不过,宋老爷和柳肱尚且还有些盼头,等着幽莲与宋士仁二人的却是凌迟,同样生不如死。 水靖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介意背地里阴人,他自己就是个中好手,但却接受不了太下作的手段。若能接受的了的话,太上皇现在也不会好好的呆在宫里作威作福,早就日日哭爹喊娘了。 而水靖身边的人几乎都受过专业训练,每人各司其职,若是有犯错或者有其他什么派遣,就会有其他人补上。但是也有没经过什么训练的人,比如重九,机灵又有些急智,打探情报的水平一流,更重要的是说话有趣,水靖才会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只是如今看来心性还有待磨练。毕竟重九自小是在市井巷道内摸爬滚打长大的,耳濡目染中学到的也多是些不入流的手段。 水靖微皱眉头,“他强迫柳氏,你找人强迫他,又与他有何区别?狗咬你一口,难道你就要咬回去?打击报复的手段千万种,你却偏偏选择最不入流的一种。” “这不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可是本王很不喜。” 水靖没有像往常那样自称‘爷’,而是用了‘本王’二字。他一字一字说的很慢,声音也不大,重九却是听明白了其中暗藏的深意,身形猛地一僵,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也瞬间消失。 水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淡淡的说道:“本王身边从不留肆意妄为之人。” 重九闻言立刻弯腰弓背,磕头认错道:“爷,奴才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如此行事了!” 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八十大板,你可心服?” 重九悄悄松了口气,“奴才甘愿领罚。” “其他人二十大板,都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人片刻间走了干净,院子里很快响起了打板子的声音,水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 文东延此时才睁开眼睛,看向水靖,“累了?” 水靖突然哀嚎一声,“你说重九那叫办的什么事!这要是传了出去得,爷的名声又会更上一层楼了,这辈子都别想洗白!” 文东延勾起嘴角,“属下之前就说过,重九邪性比较重,又多懂旁门小道没有道德观念,不适合带在身边更不可予以重任。可惜啊”他悠悠叹了一口气,“您把属下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水靖有些尴尬,“爷那不是觉的他有趣嘛!” 文东延瞅了水靖一眼,见他尴尬的脸色隐隐犯红,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稍微缓了点,“所幸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以小看大,主子还是需当引以为戒。” 水靖重重的点了点头,“以后绝对听你的。” 文东延笑道:“这倒不必。当初也是因为凌云有事去办才让重九补了他的空档。如今凌云马上就要回来了,就让重九去锻炼一番吧。凌云性子沉稳,行事也妥当,属下很放心。” 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闷的很。水靖顿觉以后的日子无趣许多。 正说着,外头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有人前来拜见,并附上了拜帖。 水靖拿过拜帖看了一眼,是龙庙镇的县令。自己来了这里又没有刻意的隐瞒行踪,他寻来拜见也是应该的。不过这人倒有几分聪明,知道自己是在微服私访,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找shàng én。 县令除了过来请安外,也是想问问有关宋家的案子。案子本身没有异议,只是县令心里门儿清,宋家的罪行能够被揭发出来以及后来证人的出现全是水靖的功劳。因此县令不敢贪功,想宣扬这全是水靖的功劳,他只是捡了便宜,但是又不知道水靖的态度,故来试探一下。 水靖笑道:“大人破了这起耸人听闻的大案,将坏人绳之于法,还受害者公道,相信不久将来便会平步青云光耀门楣。” 县令也是个人精,立刻明白了水靖言下之意,又说了几句恭维话,方才告辞。 文东延嘴角含笑,“主子行好事却不留名,如此高风亮节,属下自叹不如。” 水靖撇撇嘴巴,“不必了,爷可不敢担这个虚名。高风亮节什么的,爷想想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水靖说的是实话,大实话。虽然从小就不喜欢上学,但听过‘功高盖主’的典故后,他就很聪明的引申到了自己身上。 他这种出身,唯有混吃等死才能安然过完一生,名声越高死的越快。尤其是军权民心这两样,绝对不能同时沾手。 那些功高震主又手握兵权的忠将,无一例外全都成了皇帝的眼中钉,欲杀之而后快。水靖私以为,也不能全怪皇帝昏庸忠奸不分。毕竟古往今来,确有不少功高震主手握兵权的将军推翻皇帝然后自己做皇帝,而且在此之前,那些被推翻的皇帝也都以为他们是忠臣。一颗老鼠屎坏了一碗粥。皇帝本来疑心病就重,又有前辈们的前车之鉴,自然害怕那些所谓的忠将最后会撕去ěi zhuāng推翻自己,因此才会任由他们被奸臣害死。 水靖一直以为,那些忠将应该在打了胜仗之后就立刻宣扬一下皇帝的功绩,说自己今日能够打胜仗全靠皇帝先前打下的基础和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否则自己绝对打不了胜仗,然后顺理成章的将功劳全都归到皇帝的头上。这其实就是几句话的事情,费不了多少功夫。虽然功劳分出去了,但皇帝拿了好处也不好意思再给他们难看,有些事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种想法水靖只敢自己憋在自己的肚子里,没敢讲给大儒们听,否则定会被他们说教一通。因为忠将大都是正人君子,只一心一意的打仗,不会做谄媚君主这种丑陋的事情。在正人君子的眼里,谄媚君主全就是些小人。所以,正人君子全死了,小人却都活了下来有些甚至还自己做了皇帝。 其实,谄媚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最多就是留给后人的名声不怎么好听。但是在活着的时候,皇帝不用担心功高震主,忠将也能继续放心的领军打仗,两全其美,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又何乐而不为? 因此,鉴于对功高震主的深刻理解,即便水靖讨厌太上皇,也没有在太上皇当政期间故意提高自己的名声气死他。而现在,虽然和水钰的关系很好,但他已经涉足军权了,若再沾染民心,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挑拨离间。即使水钰不理会那些挑拨离间,水靖也不想让他为难。 帮助柳氏的事情虽小,但再小的事情,做得多了亦能影响民心。因此水靖才没有选择亲自上阵帮助柳氏,并且完全抹杀掉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当然,水靖现在的名声也很大,只是那全是坏名声,相信没有臣子和百姓愿意被一个‘弑杀’的人统治。 龙庙镇事了,年关又已临近,水靖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先前他已经接到沐沅的来信,说今年全家在京城过年,仔细想想,这还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在京城欢度新年。 水靖冒着飘飘雪花赶到王府,刚进大门,水颜就像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过来。小姑娘一身彤红喜庆的打扮,笑的眉眼弯弯,小胖脸颊上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活脱脱一个喜庆的年画娃娃。 水靖将她抱进怀里,颠了颠。嗯,又长胖了。 水颜不知水靖心中所想,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道:“爹爹,你终于回来了,颜儿都快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水靖一边拍掉水颜身上的雪花,一边用力点点头,“想,做梦都在想。” “爹爹骗人!”水颜嘟起嘴巴,一脸控诉的说道,“我都来好多好多天了,爹爹却现在才回来,根本就一点都不想我。” ”又想坑我?“水靖刮下水颜的鼻子,“不是只比我早到三天吗?” “哈哈!”水颜顿时笑开了花,搂住水靖的脖子无赖的说道,“三天也是好多好多天,在我这里就是好多好多天!” “父女俩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非要在门口说,不觉的冷啊!”沐沅笑着走过来道,“小心冻感冒了,赶紧回屋。” 水沐则跟在后面一板一眼的给水靖行礼。 水靖上下打量一下儿子,好像又长高了有些,嗯,也比以前英气了许多,越来越像自己了。 水靖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小小的自恋了一把。尚有些沉醉其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臣女见过王爷。” 水靖寻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水沐身后正款款行礼的林黛玉,顿时惊愕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第 90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使不得使不得。”瑾娘忙将她拉起来, “也是你娘先帮了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嬷嬷不能这么说。”甄英莲腼腆的笑道:“如果不是嬷嬷,娘也不会这么快来到金陵,若是晚了几天,英莲那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嬷嬷随手做的一件善事, 对我和娘就是天大的恩德。” “瞧这孩子小嘴儿甜的, 跟吃了蜜一样。以后可见是个有大造化的。”瑾娘笑眯眯的夸奖道, “如今英莲找到了,也算是了结了姐姐一桩心愿, 等再把英莲她爹找到,到时候姐姐一家团圆, 那可就真的圆满了。” “哪有这么容易?”甄封氏皱眉苦笑,“能把英莲找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别的, 我也不敢期望。” 甄英莲听得是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 小脸立马绷紧了起来。 瑾娘觉得这话题小孩子听到不好,于是打发英莲去找小丫鬟们吃点心, 待她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以前听姐姐说过,英莲她爹跟着个跛足道士走了, 当时就觉得奇怪, 如果英莲她爹有抛弃世俗的念头, 怎么不找个正当的寺庙或道观出家,为什么要跟个来路不明的跛足道士离开?莫非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渊源?” 甄封氏沉默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我才说,若是别人,我是半点不说的。英莲三岁的时候,他爹带她去街前看热闹,谁知半路上遇到个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那道士看到英莲突然大哭了起了,对她爹说道,‘你把这有命无运c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把她舍我罢!’他爹以为那道士不是疯子就是拐子,于是赶忙抱着英莲回家。然后那个和尚又指着他爹大笑,说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水靖反复念叨了几遍,看向瑾娘,“当时那和尚就说了这四句?” 瑾娘点头道:“甄士隐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一直在家里反复念叨,甄封氏也就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奴婢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从甄封氏嘴里得了些实话。甄士隐自这件事之后就对英莲冷淡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般关怀。又对家里有火的地方防范了许多,就怕引起火灾。却不想隔壁的葫芦庙先失了大火,让甄家也跟着遭了殃。” 文东延沉吟片刻,凝眉道:“也难怪甄士隐会在意,命理上克父母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很多人家都对此讳莫如深。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行为又怪异,甄士隐说不定把他们当成了世外高人。等到元宵节后家里发生了大火,他恐怕更对他二人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在大如州毫不犹豫的随着跛足道士离开。” “只是有一点奇怪”文东延面露疑惑,“若甄英莲是有命无运会累及爹娘的命数,那甄家大火应该发生在甄英莲丢失之前才是。而元宵节后,甄英莲已经不在甄氏夫妇身边,无法再克他们,他们的日子岂不是应该越过越好?但事实上,他们与甄英莲分开以后,日子反倒越过越差,最后勉强混个温饱,和那跛足道士口中的会累及爹娘的批语明显不同。” “恐怕甄英莲其实是甄氏夫妇命中的贵人,有她在身边,他们才能富贵,没了她,他们就会穷困潦倒。不过那一僧一道却横插一杠,将甄英莲的命理往反的说。” 水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年仅五岁的乡宦xiǎ一 jiě去看花灯,甄士隐连个奶娘都不让跟着,却只派了个小厮。他恐怕早就有了丢弃甄英莲的念头。只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即便家里揭不开锅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掉,甄士隐身为一个有名望的人,若是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肯定会被人唾骂死,他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水靖觉得,甄英莲被小厮带着出去肯定不止一次,一开始那个叫霍启的小厮可能会紧张的要命,不敢让甄英莲离开他的视线,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对甄英莲的照顾就不如以前周到了,这才发生了甄英莲在元宵节被拐的事情。 听说甄士隐在甄英莲丢了以后昼夜啼哭,比甄封氏还先一步得病,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后悔,总之肯定有了心病。这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甄家大火以后甄士隐搬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大如州居住,说是投奔岳父,其实是内心不安没胆子再留在姑苏了。否则一般丢了孩童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搬离原先住的地方,因为他们害怕孩子回来找不到地方,在他们心里,如果换了地方,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瑾娘又道:“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还提过什么北邙山c太虚幻境c三劫之类的,但因甄士隐在甄封氏跟前只提过一次,她也记不清楚了。” “北邙山”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北邙山可是历代王公贵族安葬的地方。他们提到北邙山难道在暗喻什么不成?还有太虚幻境,属下闻所未闻,而那三劫又是什么?”他沉吟片刻,“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了,这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果然在谋划什么,就不知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环。” 水靖手指缓缓敲打桌面,目光晦涩不明。 瑾娘迟疑了一下,说道:“主子,可否将甄封氏母女都留下来?奴婢和甄封氏相处了几天,发现她品性着实不错。而且英莲这丫头年纪渐大,又长相不俗,难的是心思还单纯,若是到了外面,恐怕会被宵小打上主意” 水靖本就有留下甄封氏母女的打算,毕竟找了这么些年,才终于找到和赖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点关系的人物,他岂能轻易的放她们离开,自然要将她们放在眼皮子底下。 “你看着办吧。”他挥挥手让她下去,“若是她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她们,再来向我禀报便是。” “是,奴婢告退。”瑾娘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甄封氏,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甄封氏倒真的处出了些感情,也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结果。跟在主子的身边,只要忠心,不说荣华富贵,但平安富足的过完一辈子却是没问题的。还有英莲,那长相放在普通人家就是妥妥的祸水,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但主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有时候藏木于林,也是生存之道。 贾政那厮自幼喜欢读书没错,但他在读书上的天分却没比贾赦高到哪里去。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贾政愿意在读书上下苦工,贾赦却不愿意罢了。 其实这在勋贵世家中并不奇怪。贾赦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荣国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再不成器,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平安富贵一辈子。但是贾政就不同了,作为次子,等到贾赦继承爵位分家后,他只能搬出荣国府,而一旦失去了荣国府老爷的身份,他也就是一个白身而已,与依附荣国府的那些贾家族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子孙再不成器点,就只能靠着荣国府的救济过活。贾政想要自己以及子孙后代过得好,自然要发奋努力的读书。 而荣国府是行武出身,武将想要升官进爵,唯有打仗这一条路。荣国公贾代善心里清楚的很,他能不降等袭爵,全靠身上有战功的缘故。可等到贾赦和贾政出生的时候,四海升平,国内的逆贼已经被平叛,外族也被打的需要休养生息几十年。没有战争,他们荣国府等于说废了,传下去的爵位也会一降再降。没有办法,贾代善只能考虑弃武转文。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第 91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在这么严防死守下,七岁的小儿莫名的消失在了众rén iàn前。张儒之岂能不暴跳如雷? 找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小儿的踪影,此时后院也已经知道了小儿失踪的消息, 亲娘和嫡妻都昏死过去, 张儒之更是心急如焚, 嘴上急的冒泡。 整整一夜, 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 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 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把俺吓了一大跳, 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 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把俺气的啊” “这玉佩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俺想着那人撞了俺,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玉佩就留着当成是俺的赔礼算了。今儿俺醒了酒气, 见外面闹哄哄的,就跟人打听打听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打听才知道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不见了, 官大哥们正急着寻找。俺一想, 昨天晚上撞俺的那家伙的肩上好像就扛着个七八岁大小孩, 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俺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张儒之忙问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幸好昨晚月光明媚,来报信的人看的清楚,醉酒之下也能记得的大概。 张儒之又吩咐衙役们拿着画像四处打听搜寻,终于在酉时成功的救出了小少爷,并把那拐子也抓了起来。 那拐子在堂上直呼冤枉,死也不承认是他拐了小少爷,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那没本事去拐重重保护下的应天府尹的独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是如何出现在他家柴房里的。 那柴房确实是他安置新拐来的孩童的地方,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外出拐人,所以这柴房也已经许久不用了,他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等衙役们打开柴房,他看到被堵上嘴巴捆上手脚的小少爷的时候,才感到事情大条了。 “是有人陷害小的呀!”拐子连连哭喊道。 若拐子的话也能信的话,那狗嘴里就能吐出象牙了。因此张儒之半点也不相信。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c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那拐子做这行当已有十多年,肯定有人或被卖为奴婢c或为戏子c或为妻妾,判他个死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张儒之显然恨极了他,以他作恶多端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家为由,上奏要将他凌迟处死。 “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痛不欲生恨不得将拐子碎尸万段的心情。”水靖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梗,幽幽道,“这不就将人千刀万剐了吗?” “主子真乃高人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属下佩服。”文东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主子这次怎么没有提前给那应天府尹算个命,也好显示显示您的能耐。” 水靖冲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跟他说他马上就要丢孩子了,还是给他算算拐子的位置?前一种纯碎是找打,后一种,当官的都多疑,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爷可不想多事。” 文东延笑眯了眼睛,“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反正他们也打不到主子。” 水靖哼哼了两声,反正打的又不是他,说的可真轻松。 “封氏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属下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儿长得确实挺有灵气的,不仅长相不俗,气质也出挑,也难怪拐子想养到大换个好价钱。” 甄封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女儿。 她从封家出来以后,因着害怕家里人追上来,也不敢在县城里多做停留。但到了郊外,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夜色下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她心生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便找了个破败的关公庙休息了一晚,直到天亮才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半辈子过得太惨,老天打算弥补她,她不过是在路边救了一个崴到脚的妇人,就遇到了贵人。 那妇人名叫瑾娘,是个商队的管事嬷嬷,听说她会些针线,而且也要去金陵,就好心的留下她做了个针线娘子,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其实即使没有银子甄封氏也是愿意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上一次出远门还是从姑苏来大如州的时候,只是那时她身边有相公及两个丫鬟陪伴,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她一个人上路,身上还揣着不少钱财,不由的害怕起来,心里的小鼓一直敲个不停,就怕没有等她走到金陵,她就死在半路上了。如今能与一个商队一起上路,绝对比孤身行走来得安全的多。 而且她也不怕商队会对她怎么样。这个商队里的人,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朴素,可布料做工却无一不透着精心,就是甄家还没遇到灾祸之前,她也穿不了这种衣服。虽然不知道这个商队是什么来头,但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她年龄已经大了,又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谁会对个老妪感兴趣,就是卖了她也不值几个钱。这么一想,甄封氏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跟随车队一路来到长江边上,弃马车乘船,在水上耗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金陵。因为商队要在金陵做些生意,她便继续留在商队做些针线,好多攒些银子留给女儿。 不做工的时候,她就拿着画像在金陵四处打听。画像是她请商队里的账房先生帮忙按着她记忆里的模样画的。但金陵地方大,人又多,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在还没被她找到的时候就离开了金陵,那个时候可真是茫茫人海无处寻觅了。 不想没几日,官府就抓了一个拐子老手,还解救了好几个没有卖出去的小孩。甄封氏怀抱着极大的期望与恐惧前往官府认人。 虽然女儿被拐的时候只有五岁,现在已经十岁大了,容貌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眉心的那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还是让她瞬间认出了她。 甄英莲被拐的时候年纪还小,除了自己的名字,爹娘的长相和住的地方早已忘了干净。但她看到甄封氏的时候,也许母女连心,倒让她有一种格外熟悉亲切的感觉,一声“娘”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母女俩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看的人好不心酸。 贾琏不是第一次去扬州,一路走来也颇为顺畅。但因想着林如海病入膏肓,不知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因此尽可能的叫下面人加快速度,以求早一日赶到扬州。 船走的很快,江上的风呼呼地吹。门帘窗户全都闭的紧紧的,以免林黛玉吹到凉风。即使天气暖和,但她的身体,稍一受凉就会咳嗽个几天。林黛玉心里面也清楚,因此为了不让自己拖累行程,只安静的坐在船舱里看书,不吵不闹,一点也不像七岁大的孩子。 “姑娘。”雪雁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茶盘,“姑娘看书看累了吧,不如先喝杯蜂蜜水休息一下?” “其实也没有看多久,不过确实有点渴了。”林黛玉端起杯子,小口抿着,姿态优雅恬静。少顷,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抬起头问道,“紫鹃怎么样了,还难受的紧吗?” 紫鹃自小生活在北方,又是第一次坐船的缘故,没多久就晕船晕的七荤八素,只能躺在床上,半点路都走不动。 “已经好多了,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听说姑娘一切都好,心里又高兴又愧疚,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等回去了以后,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笑的有些苦涩,“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第 92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林如海头昏脑胀,几乎要站不稳身子,喘了口气,苦涩道:“我原是想着黛玉只是去外祖母家, 又是小孩子一个, 排场太过会为人所不喜,简单一些会显得亲厚”他平日里得了好东西总会考量着要不要送去给黛玉。毕竟荣国府什么东西没有, 他若做的太过说不定会让荣国府的人多想。只是没想到他的谨小慎微却是让黛玉在荣国府举步维艰。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 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笑了两声, 道, “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 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 黛玉一来, 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 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 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 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ji p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多是父母长辈所赐,而且女子有了字,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见惯了guān chǎng上血雨腥风c刀光剑影和金戈铁马的搏斗,习惯了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c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林如海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你说你这么气他做什么?”水靖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些看不过眼,“你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不怎么样了,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和你èi èi夫妻团聚了啊。” 林如海晕倒后,水靖赶忙叫人将他送进了院子,并让随行的大夫前去诊治。原本体内就积了du su,又因为贾赦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本来还可能活个四五年的,如今估计也就剩下一两年了。 “哼!我又没有添油加醋。”贾赦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每个字比真金还要真金。我要不给他说,他怎么知道黛玉在荣国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如海那个蠢货,每遇到节日都会往荣国府送一大堆的节礼,却不知道这些节礼几乎全入了老太太和二房的口袋,琏哥儿和他那管家的蠢媳妇也就拿了芝麻绿豆那么多,进荣国府库房的全是些破铜烂铁。他倒是送的小心翼翼,结果除了经手的那些个人,有谁知道他给荣国府送礼了?最得意的就是那王氏,拿着林家的钱薄待林家闺女,估计以前在敏妹身上吃的亏全都报复到黛玉身上了。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几岁的孩子计较,我想想都替她害臊。真该让如海看看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水靖看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想了想,问道:“林卿送往荣国府的节礼,你该不会一文钱都没捞着吧?” 荣国府是二房当家,礼自然是送到二房处。而财物一般是越少人分越好,这样分到每个人手上的才会越多。贾琏夫妻和贾赦又不是一条心的,瞒着贾赦私吞财物也是有可能的。 贾赦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死鸭子嘴硬道:“谁稀罕那些东西。当年显芳带来的嫁妆可比那些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我不过是看他可怜,做了冤大头还被人蒙在鼓里。” “我倒觉得你说的挺开心的,没看出你哪里有同情他的意思。”水靖不客气的拆穿道,“说说吧,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林黛玉的事情给他听,我可不觉的你突然良心发泄想要当个好舅舅。” 贾赦摸摸鼻子,嘿嘿傻笑了一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后爹,好不容易能做亲爹了,总得先把人弄过来才是吧。” 林如海昏迷了三天,才幽幽醒转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贾赦。 贾赦似乎早就料到林如海想要知道什么,未等他开口,就做高深状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千真万确,我可以指天发誓。你若还不信的话,可以把黛玉接回来,问问黛玉和她身边的人,那时候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林如海其实已经相信了,贾赦再混也不会拿这些事情来开玩笑。只是事关林黛玉的名节,他又潜意识的希望那些不是真的。他将林黛玉送去荣国府,是希望林黛玉能被教养成大家闺秀,以后不说是‘一女万家求’,只求不被人嫌弃是‘丧妇长女不娶’就行了。可如今事情没有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自己当初怎么会把黛玉送去荣国府呢? 林如海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赶紧弥补错误了。 林如海又有些庆幸。黛玉如今也就七岁左右,去荣国府也不过是一年而已,事情应该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京城已经传出了什么闲言碎语,那他以后就在扬州给黛玉找婆家,一辈子不进京城便是。 “大舅兄,大恩不言谢,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告诉我,黛玉这辈子怕是完了。等她回来后,我们父女俩定要好好感谢你。” 听到自己想听的了,贾赦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你要将黛玉接回家了?” “那是自然。”林如海肃然,“听了大舅兄的一袭话,我怎能再让黛玉留在那里。” “既然这样”贾赦沉吟,“还请妹夫让人去接的时候一定要在信上写你快不行了,希望能见外甥女最后一面。” 林如海诧异,“这是为何?” “老太太的性子你不清楚,我却是知道的狠。你若只说想接外甥女回家,她是断不会放人的。再加上还有个知道外甥女离开会闹腾的宝玉,除非你自个儿去京城,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外甥女。你若说你快要死了,即使老太太再不愿意,宝玉再如何的闹腾,为着礼法,他们也不得不放人。” 真是送去容易接回难! 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多谢大舅兄提醒,如海感恩不尽。” “不客气。”贾赦眨眨眼睛,“等黛玉回来后,你们父女团圆,我们也能父子相聚。” 林如海想了想,叹道:“如此,就要麻烦琏哥儿了。” 贾赦也笑:“没什么。送黛玉回来其实是顺便,他主要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的。” 林如海:“” 他收回前话,大舅兄依旧是个不惹人喜欢的家伙。 “姑爷真是想太多了。”贾母又哭又叹道,“都到这时候了还管我这老婆子介不介意的。他虽然是我女婿,但我看他比我亲儿子还亲,他怎么就和敏儿一样心狠啊!我这老婆子也就算了,可黛玉丫头怎么办,才刚没了母亲,这又要没了父亲了” 林大家的道:“老太太说的可不是这个理儿,姑娘知道还不定怎么伤心呢!所以老爷在我们来时千叮万嘱过了,只告诉姑娘老爷是因为想她才要把她接回去的,万万不可以让姑娘知道实情。” “姑爷想的周到。黛玉丫头身子骨本来就弱,这知道了大哭一场事小,若是也跟着病倒了可怎么办。只是这也只能瞒得了一时,等黛玉回了扬州总归要知道的。到时候她身边又没个劝解的可心人儿,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屋里的人无不下泪,见贾母痛哭不止直呼她可怜的外孙女命怎么这么苦,忙相劝慰。 王熙凤道:“老祖宗您就别伤心了,不是说好要瞒着林èi èi的吗?一会儿林èi èi来了看您这个样子,肯定也要跟着伤心。” “很是很是。”贾母略略止住,用帕拭泪道,“不能让黛玉丫头多想,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丫头都这么命苦了,我不能再给她罪受。” 邢夫人安慰道:“老太太也不用太过担心,即便林姑爷去了,黛玉丫头还有咱们照顾呢!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话说的其实挺好听的,但哪有在林如海还没死的时候就说人家已经死了的,更何况林家的下人还在这里呢! 因此贾母不满地扫了邢夫人一眼,王熙凤忙赔笑道:“咱们也真是的,总说死啊活啊什么的。我倒是觉的啊,林姑爷一看到林èi èi就什么病都好了。”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真是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又对林大家的说道,“你们也甭太担心,说不定黛玉丫头一回去,姑爷的病就好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第 93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也是这位算命先生与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写着“问卜算卦”“x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但他的算命幡上却写着“每卦十两爱算不算”几个大字,端的是牛气十足。 只是县城里多是务农的穷苦人家, 十两,抵得上他们家里一年的开销,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 也不愿意把这钱用在算命上。因此一连几日,也无人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c看相算命的本事准不准。 这一日, 眼瞅着日落西山,这个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没有开张”的窘迫境地,此时从街口却走来一群虎背熊腰满脸凶相的大汉, 不大的眼睛里隐隐泛着凶光, 而他们的腰间,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钢刀。 周围的小商贩们一看到他们全都瑟缩起了身子, 低着头不敢言语。出来买东西的百姓也都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快速朝着相反方向离去,唯恐碰到这群凶神恶煞。 听见动静的算命先生只懒散地睁眼瞧了一眼,又继续阖眼酣睡。 这群大汉先恶狠狠的向四周环视了一圈, 将众人压的越发大气不敢出,这才气势汹汹的走到算命先生的摊前,为首的人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 恶声恶气道:“算命的, 来给我们弟兄几个算上一卦!” 他脸上的横肉颤了几颤, 浓浓的找茬气焰几可冲天。 周围的人无不在心里祈祷这算命小哥识相些, 不要得罪这群阎罗。否则,想要再看到这么俊俏的小哥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算命先生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只半睁着眼睛盯着被拍的颤颤巍巍的桌子,等桌子停止了晃动,这才抬眼看向这群大汉,“每卦十两,先给钱后算卦。”声音淡然清朗,不惧不怒。 这群大汉相继发出一声嗤笑,为首的大汉用鼻子鄙夷的哼了一声,“臭算命的,你知不知道爷几个是谁!?这片儿地都归爷管,想在这里算命就得给爷交集市费!” “就是,能给爷们算命是你的福气!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狗胆,未经我们大哥的允许就在这里摆摊。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也让他知道知道您的厉害。” 为首的大汉眼一瞪,骂道:“闭嘴!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又不是收保护费的di piliu áng。只要交足了集市费,就是我们的客人。除非,有人偏偏不识好歹。”后半句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集市费?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名头倒起的不错。”算命先生点点头,“这集市费如何收法?” 为首的大汉道:“每卦十两,你这生意倒是来钱快。爷也不多收,一个月一百两。你给十个人算命这钱也就赚来了吧。爷这收费挺合理的吧!”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银子,他们中许多人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算命先生神色镇静,继续道:“是很合理。只是,”他挑了下眉梢,“我若不付又如何?” “不付?只要踏进这集市你就得给爷一个月的钱。没钱,你就去南风馆做兔儿爷来偿还。”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了算命先生一眼,“你这姿色,想必很快就能还清爷的银子。” 算命先生黑烁眸子一闪,突然勾起嘴角笑道:“你们总共十个人,我为你们每人算上一卦来抵这集市费如何?” 他慢慢坐直身形,红色的霞光洒在润玉面容之上,竟是透着股寒霜,“都说物以类聚,人也是一样,观之各位面相,却是一样的。诸位无一不面有晦色,印堂发黑,且隐隐透着血色,这是有血光之灾的预兆。奉劝各位及早回家,这几日最好足不出户,方可消灾。” “放屁!你敢咒爷爷我!?” 为首的大汉气的脸色发青。他原就不相信这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只觉他是靠着长着一张好脸皮坑蒙拐骗的,现在见他这样咒自己,简直就是踩他的脸,他哪能不气? 他冷笑一声,抬头吆喝道:“兄弟们,拆摊子!把这兔儿爷带走!” “是。”他身后的人的回答声隐隐带着兴奋。 这些人虽然都喜欢女子,但遇到漂亮的,却也是荤素不忌的。这算命先生,比那街头的豆腐西施还好看,皮肤也细腻的不似个爷们。经常听说书的说那些个达官贵人有什么龙阳之好,他们一开始还不明白。男rén pi糙肉糙的,哪比的上女人细皮嫩肉?现在看到这个算命的他们才明白,若男人个个长得像这个算命的似的,他们也愿意有那个龙阳之好。只是这算命的还没卖上个好价钱,老大恐怕不愿意让他们开开荤,但现在趁机会揩几把油却是没问题的。 想到此,他们急不可耐的一拥而上,准备一脚踹开桌子,把算命先生抓过来好好揉搓一番。 嗖嗖—— 几声微弱地破空之音响起,那群莽汉纷纷脚底不稳,径直向前摔去,脸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或是桌子边缘,顿时惨叫哀嚎声连绵不断。有个别人抬起头来,鼻子嘴巴俱是鲜血眼泪留作一团不说,那大张着地嘴巴里,依稀可见缺失了两颗大门牙,情形甚是狼狈。 为首的大汉目瞪口呆,不过一瞬间,他带来的人,竟个个血流满面倒地不起。 “我怎么说来着?”算命先生眼角带笑,慢悠悠道,“都说了有血光之灾不宜出门,要你们赶紧回家去,你们却偏偏不听。现在可不应验了吗?” 只是这应得也太邪乎了,没听说过前脚刚说完紧接着就应验的血光之灾。 为首的大汉一脸狐疑的看了算命先生好几眼,心下一狠,咬牙道:“爷就偏不信这个邪!”他猛地从腰间抽出钢刀,寒光一闪,刀刃就朝着算命先生脑袋上劈去,“爷看是你先见血还是爷先见血!” 周围众人惊呼出声,眼看算命先生就要血溅刀下,均闭上眼睛不忍心在看。 “锵!”“咣当”等奇怪的声音传进耳朵,却未曾有任何的惨叫声,众人小心翼翼睁开半只眼睛,待看到眼前情况,立刻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原来在他们闭眼的时候,那为首的大汉不知怎么的一头撞到了桌子上,桌子粉碎的同时,为首的大汉也满头是血的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的身边,断成两截的钢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芒。 众人无不在心里惋惜。他们早就被高额的集市费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这么一个大快人心的场面竟然被他们生生错过,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好好的做什么闭眼啊!真是没种! 众人再看向一直镇定自若的算命先生,心中无不佩服起敬。 算命先生缓缓起身,悠然的弹了下袖子,轻叹一声,“好好的一张桌子,真是可惜了。” 说完再不理或坐或躺在地上的那群莽汉,信步离去。 那群大汉也都怕了这算命先生的邪劲儿,即使有能耐去拦他的也不敢再拦,唯恐脸上再多几个窟窿,索性继续哀嚎,以后上面问起来也好有个说辞。 算命先生没走多远,有那好心的老婆子悄悄走进他,轻声说道:“你可是闯了大祸。那为首的人称刘爷,原不过是一街头混混,只是他姐姐做了县太爷的小老婆,又一举得男,这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说他姐姐可受县太爷的宠,这刘爷在你摊子前弄成这样,他姐姐可不得窜掇县太爷扒你的皮。趁着县太爷那边还不知道,你赶紧连夜离开这地儿,换个别处营生。”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拱拱手,声音有如春风拂过耳边,完全不似刚才的冰冷,“多谢老人家提醒。只是清平盛世朗朗乾坤,我相信他们不敢胡来的。” 老婆子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子哪管得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儿。县太爷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让生让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听俺老婆子一句劝,别管怎么样,先把命保住再说。” 算命先生笑道:“在下夜观天象,这里的县太爷只怕要自顾不暇,不敢再多生事端。又观之老夫rén iàn相,恐有横财,切记财不可外露。” 老婆子被他这话惊得登时愣在原地,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甄士隐走了以后,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甄封氏没有办法,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第 94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按理说人流量这么大, 这个算命先生的生意应该很好才是。但奇怪的是, 他的算命摊子前空无一人,在周围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买卖的对比下,更加显的惨不忍睹。有不知情的人想要算上一卦, 不管准不准,能和这么好看的人近距离的交流一番, 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当看到他身旁算命幡上的字的时候, 也只能驻足不前c遗憾而去。 这也是这位算命先生与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写着“问卜算卦”“x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但他的算命幡上却写着“每卦十两爱算不算”几个大字, 端的是牛气十足。 只是县城里多是务农的穷苦人家, 十两, 抵得上他们家里一年的开销, 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也不愿意把这钱用在算命上。因此一连几日, 也无人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c看相算命的本事准不准。 这一日,眼瞅着日落西山,这个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没有开张”的窘迫境地, 此时从街口却走来一群虎背熊腰满脸凶相的大汉,不大的眼睛里隐隐泛着凶光,而他们的腰间, 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钢刀。 周围的小商贩们一看到他们全都瑟缩起了身子, 低着头不敢言语。出来买东西的百姓也都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快速朝着相反方向离去, 唯恐碰到这群凶神恶煞。 听见动静的算命先生只懒散地睁眼瞧了一眼,又继续阖眼酣睡。 这群大汉先恶狠狠的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将众人压的越发大气不敢出,这才气势汹汹的走到算命先生的摊前,为首的人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恶声恶气道:“算命的,来给我们弟兄几个算上一卦!” 他脸上的横肉颤了几颤,浓浓的找茬气焰几可冲天。 周围的人无不在心里祈祷这算命小哥识相些,不要得罪这群阎罗。否则,想要再看到这么俊俏的小哥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算命先生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只半睁着眼睛盯着被拍的颤颤巍巍的桌子,等桌子停止了晃动,这才抬眼看向这群大汉,“每卦十两,先给钱后算卦。”声音淡然清朗,不惧不怒。 这群大汉相继发出一声嗤笑,为首的大汉用鼻子鄙夷的哼了一声,“臭算命的,你知不知道爷几个是谁!?这片儿地都归爷管,想在这里算命就得给爷交集市费!” “就是,能给爷们算命是你的福气!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狗胆,未经我们大哥的允许就在这里摆摊。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也让他知道知道您的厉害。” 为首的大汉眼一瞪,骂道:“闭嘴!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又不是收保护费的di piliu áng。只要交足了集市费,就是我们的客人。除非,有人偏偏不识好歹。”后半句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集市费?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名头倒起的不错。”算命先生点点头,“这集市费如何收法?” 为首的大汉道:“每卦十两,你这生意倒是来钱快。爷也不多收,一个月一百两。你给十个人算命这钱也就赚来了吧。爷这收费挺合理的吧!”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银子,他们中许多人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算命先生神色镇静,继续道:“是很合理。只是,”他挑了下眉梢,“我若不付又如何?” “不付?只要踏进这集市你就得给爷一个月的钱。没钱,你就去南风馆做兔儿爷来偿还。”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了算命先生一眼,“你这姿色,想必很快就能还清爷的银子。” 算命先生黑烁眸子一闪,突然勾起嘴角笑道:“你们总共十个人,我为你们每人算上一卦来抵这集市费如何?” 他慢慢坐直身形,红色的霞光洒在润玉面容之上,竟是透着股寒霜,“都说物以类聚,人也是一样,观之各位面相,却是一样的。诸位无一不面有晦色,印堂发黑,且隐隐透着血色,这是有血光之灾的预兆。奉劝各位及早回家,这几日最好足不出户,方可消灾。” “放屁!你敢咒爷爷我!?” 为首的大汉气的脸色发青。他原就不相信这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只觉他是靠着长着一张好脸皮坑蒙拐骗的,现在见他这样咒自己,简直就是踩他的脸,他哪能不气? 他冷笑一声,抬头吆喝道:“兄弟们,拆摊子!把这兔儿爷带走!” “是。”他身后的人的回答声隐隐带着兴奋。 这些人虽然都喜欢女子,但遇到漂亮的,却也是荤素不忌的。这算命先生,比那街头的豆腐西施还好看,皮肤也细腻的不似个爷们。经常听说书的说那些个达官贵人有什么龙阳之好,他们一开始还不明白。男rén pi糙肉糙的,哪比的上女人细皮嫩肉?现在看到这个算命的他们才明白,若男人个个长得像这个算命的似的,他们也愿意有那个龙阳之好。只是这算命的还没卖上个好价钱,老大恐怕不愿意让他们开开荤,但现在趁机会揩几把油却是没问题的。 想到此,他们急不可耐的一拥而上,准备一脚踹开桌子,把算命先生抓过来好好揉搓一番。 嗖嗖—— 几声微弱地破空之音响起,那群莽汉纷纷脚底不稳,径直向前摔去,脸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或是桌子边缘,顿时惨叫哀嚎声连绵不断。有个别人抬起头来,鼻子嘴巴俱是鲜血眼泪留作一团不说,那大张着地嘴巴里,依稀可见缺失了两颗大门牙,情形甚是狼狈。 为首的大汉目瞪口呆,不过一瞬间,他带来的人,竟个个血流满面倒地不起。 “我怎么说来着?”算命先生眼角带笑,慢悠悠道,“都说了有血光之灾不宜出门,要你们赶紧回家去,你们却偏偏不听。现在可不应验了吗?” 只是这应得也太邪乎了,没听说过前脚刚说完紧接着就应验的血光之灾。 为首的大汉一脸狐疑的看了算命先生好几眼,心下一狠,咬牙道:“爷就偏不信这个邪!”他猛地从腰间抽出钢刀,寒光一闪,刀刃就朝着算命先生脑袋上劈去,“爷看是你先见血还是爷先见血!” 周围众人惊呼出声,眼看算命先生就要血溅刀下,均闭上眼睛不忍心在看。 “锵!”“咣当”等奇怪的声音传进耳朵,却未曾有任何的惨叫声,众人小心翼翼睁开半只眼睛,待看到眼前情况,立刻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原来在他们闭眼的时候,那为首的大汉不知怎么的一头撞到了桌子上,桌子粉碎的同时,为首的大汉也满头是血的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的身边,断成两截的钢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芒。 众人无不在心里惋惜。他们早就被高额的集市费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这么一个大快人心的场面竟然被他们生生错过,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好好的做什么闭眼啊!真是没种! 众人再看向一直镇定自若的算命先生,心中无不佩服起敬。 算命先生缓缓起身,悠然的弹了下袖子,轻叹一声,“好好的一张桌子,真是可惜了。” 说完再不理或坐或躺在地上的那群莽汉,信步离去。 那群大汉也都怕了这算命先生的邪劲儿,即使有能耐去拦他的也不敢再拦,唯恐脸上再多几个窟窿,索性继续哀嚎,以后上面问起来也好有个说辞。 算命先生没走多远,有那好心的老婆子悄悄走进他,轻声说道:“你可是闯了大祸。那为首的人称刘爷,原不过是一街头混混,只是他姐姐做了县太爷的小老婆,又一举得男,这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说他姐姐可受县太爷的宠,这刘爷在你摊子前弄成这样,他姐姐可不得窜掇县太爷扒你的皮。趁着县太爷那边还不知道,你赶紧连夜离开这地儿,换个别处营生。”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拱拱手,声音有如春风拂过耳边,完全不似刚才的冰冷,“多谢老人家提醒。只是清平盛世朗朗乾坤,我相信他们不敢胡来的。” 老婆子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子哪管得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儿。县太爷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让生让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听俺老婆子一句劝,别管怎么样,先把命保住再说。” 算命先生笑道:“在下夜观天象,这里的县太爷只怕要自顾不暇,不敢再多生事端。又观之老夫rén iàn相,恐有横财,切记财不可外露。” 老婆子被他这话惊得登时愣在原地,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但见林黛玉在紫鹃和雪雁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一看到他,立刻欢喜的跑了过来,唬的两个丫鬟跟在她背后一直叫她小心些。 林如海也怕她摔着,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林黛玉。 “爹爹——”林黛玉到底年纪还小,即使来时已经做好了不想让林如海担心的打算,但一看到林如海,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思念,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紫鹃看傻了眼。她跟在林黛玉身边一年有余,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黛玉哭的跟小孩子似的。平时林黛玉都是垂首暗哭,连声音都没半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她都忘了林黛玉如今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玉儿”林如海眼里也满是泪水。林黛玉因为生来体弱,比同龄的孩子要弱小一些。她个头小,身体又单薄,他都不敢用力抱着,生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到她。 可是就是这么弱小的孩子,他竟然把她送到了狼虎窝里。 林如海恨自己识人不清的同时更加怜惜林黛玉,哽咽道:“好孩子,回家了好,回家了好。是爹爹的错,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的。” 林黛玉这般一听,哭的更加惨烈起来。 林伯并雪雁紫鹃三人也只顾着为这感人的父女相见掉眼泪,无人上前劝阻。 一时间,父女两人哭作一团。哭声伴着竹林的窸窣声,竟谱出了别样的乐章。 这边林如海林黛玉父女相会感人肺腑,那边贾赦贾琏父子见面却啼笑皆非。 贾琏因觉自己被坑了两次,坐在轿子里也不得安稳,便掀开轿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两旁的紫薇花争相斗艳的盛开,娇艳欲滴。再看错落在花树中精致的泉石亭轩,俗人一个的贾琏没有高声吟诗的雅兴,心里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林家太有钱了,竟然把个别院修葺的这般奢华,他都有点不舍得卖了;第二个是林如海太败家了,在个别院上花费这么多银子,那归到荣国府的财物岂不是少了许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第 95 章 水钰想了想, 踌躇道:“叔爷爷, 这件事您就打算一直瞒下去, 连颜儿也不许知道吗?” 水靖叹了口气,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她现在还小,以后再说吧。说起来, 这几年她都没有拜祭过你皇兄和皇嫂, 你安排一下, 便是上柱香也是好的。虽然如今咱们看起来稳操胜券,但小心点总归没错。免得被有心人留意到日后掀起波澜。” “哼!若不是那些人, 也不至于连上柱香都要偷偷摸摸的。”水钰暗自琢磨着最近要不要找个排头给水泰吃, 顺便气气太上皇和甄太贵妃。被水颜缠着,估计这个年有的头疼。他过不好年,也不能让他们顺心,要不多亏啊。 水靖不知道水钰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的筹划小报复, 犹在感叹道:“幸好颜儿不是男孩, 要不以后肯定要出大乱子。” 此话一出, 水钰更哀怨了。如果水颜是男孩的话,他也不用做这劳什子的皇帝了,早拿把剑和他媳妇做江湖侠侣去了。 林黛玉也有些小忧愁,因为她要去荣国府了。 自从发生那些事后, 林黛玉对荣国府就有些抵触。虽然那些事并不能怪罪到荣国府头上, 荣国府的人说不定根本就不认识警幻是谁, 但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想没有荣国府的话说不定就没那些事情了。如果可以的话, 林黛玉十分想离荣国府远远的,最好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但是,荣国府是她的外祖家,她来京城若连一次也不踏足的话,很容易被人指谪。 林黛玉托着脸颊,唉声叹气,仿若老了十岁。 “姐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水颜很讲义气的说道,“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就拍死他。” “不许跟着胡闹。”沐沅道,“你玉儿姐姐是去见她外祖母,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哪里会有什么危险?玉儿,你也不用担心。到时我让朔月跟着你,再叫一群侍卫护着,不会有事的。” 林黛玉不好意思的对王妃笑了笑,“麻烦王妃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沐沅笑道,“去过这一次后,也算是有了说法,以后就可以不必再去了。” 林黛玉点点头,想着也只是去这一次而已,眉眼终于有了喜色。 水颜喊道:“姐姐,你把我的弹弓也带着,方便你教训人。” 沐沅好笑的点了点水颜的额头,“你玉儿姐姐又不是去打架的,要你的弹弓做什么?” “恩”水颜皱皱鼻子,“这叫有备无患。” 沐沅鼓起掌来,笑道:“不错,不错,我家颜儿都会用一个成语了。” “娘,你又笑话我!” 林黛玉用帕子捂嘴笑个不停。 这时,望月走进来道:“王妃,世子身边的丹阳来了。” 沐沅诧异,“他怎么来了?” 丹阳是水沐的随身小厮之一,常伴水沐左右,若没有水沐吩咐,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望月偷偷看了林黛玉一眼,笑道:“他啊,是来帮世子送东西给林姑娘的。” 原来水沐得知林黛玉要去荣国府,便将一直携带的紫檀佛珠送了过来。那佛珠曾得白马寺的得道高僧了无大师开光加持过,有避妖魔的效果。也不知当日能伤警幻是不是因为它的缘故。 林黛玉也记得那是水沐常带在手上的,因赶忙推辞,说这紫檀佛珠太贵重了不敢收。 “玉儿就收着吧。这东西再贵重也不过是个玩物而已。说起来,沐儿还没给你过见面礼呢!”沐沅心说儿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丝人情味,若被拒绝,脸上还不得掉冰楂。而且她也想水沐和林黛玉之间多些来往,虽然水沐送林黛玉紫檀佛珠没有旁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护她安全而已,但万事都有个开头,谁又不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姐姐,你就拿着吧,哥哥好东西多着呢!”水颜道,“就是很小气,很少送人东西。” 沐沅失笑道:“又污蔑你哥哥,往日里你从他屋里搜刮的东西还少?” “那也是我自己拿的,不是哥哥送的。”水颜理直气壮的说道。 见林黛玉还有些迟疑,丹阳哭丧着脸道:“林姑娘,您就收下吧。小的若原封不动的拿回去,世子会生气的。” 林黛玉再不好拒绝,收了下来,道了谢后又说他日再当面感谢。 丹阳自去回去复命,一字不差转述出来。 水沐正在擦拭新的宝剑,先前那把剑被警幻弄断了,这把是无争山庄刚送来的。锋利的剑刃闪着银色的光亮,轻轻一动似有嗡鸣声传出,这是把绝世好剑。 听了回话,水沐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注视着宝剑,面无表情。 林黛玉初次去荣国府时可为分外凄凉,身边只跟着一个老迈的奶嬷嬷和年纪还小的雪雁,哪里有千金xiǎ一 jiě该有派头,也难怪会被荣国府那些眼皮子浅的奴才轻视。 此去却是不同,除了一对侍卫在前开路外,轿子前后又各有两个丫鬟四个小厮随护,朔月和雪雁跟在两侧。最后又跟着辆马车,里面放着送给荣国府诸人的礼物。 林黛玉初时没想过礼物的事儿,还是沐沅为她备好了,她才猛然惊觉。想到自己先前冒冒然然的就去了荣国府,连外祖母都没有表示下心意,不觉有些羞赧。 其实这也不怨林黛玉不知礼数。贾敏活着时没来得及教,林如海一介男子又想不到内宅之事。做客送礼其实就是一种礼尚往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主人家看在礼物的份上也会给三分薄面。当然,如果礼轻了也容易被人看轻,但也比什么都不送的强。无外乎林黛玉被当成打秋风的亲戚。 如果林黛玉带的行礼多,每人送两个绸缎,估计王夫人也没脸再说‘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èi èi裁衣裳’的话来。尤其这‘随手’两个字用的,跟打发阿猫阿狗似的,若是真心待客,即便不让林黛玉亲自去看,也应该让王熙凤好好挑选一番。 王熙凤得到消息已经带着丫鬟婆子候在荣国府大门处。 王熙凤被放出来的第二日,贾赦就将管家权尽数交了过去。王熙凤以为贾赦是在试探她,只因她先前才在贾赦跟前说过‘除了相夫教子再不管其他’的话,自是不敢应。 贾赦清闲惯了,管家早已管得不耐烦,再说荣国府迟早都是贾琏和王熙凤的,王熙凤如果真的永不管家,那荣国府的内宅事务又该由谁打理,是贾琏还是二房?既然王熙凤早晚都会挑起这个担子,贾赦也乐得做个人情,说他相信王熙凤的才能,也相信她不会再走上老路,不过,若敢辜负他的信任,相信她心里也知道是个什么后果,如此恩威并施了一番。 王熙凤没想到贾赦竟然还相信她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之前她一直以为贾赦会给贾琏抬一个良妾甚至贵妾来帮贾琏管家,因此是又惊又喜,立刻向贾赦表忠心,说她再也不会做辱没荣国府门楣的事情,否则不用贾赦给休书,她自己就没脸留在这个家了。 贾赦听得很满意,又告诉王熙凤贾琏日后很可能会外放做官,若王熙凤一起跟过去的话,荣国府就又没有人打理了,所以吩咐王熙凤带着迎春一起管家,让迎春能在她走后肩负起管理荣国府的大任。 王熙凤喜不自胜,答应的无比响亮。她一直压在贾琏头上的原因也是因为不高兴贾琏把精力都放在管家上,却不干男人该做的正经事。她争强好胜就是因为贾琏不能带给她荣誉,她才只好自己奋斗。若贾琏真的奋发图强,她哪还需要做那些,直接便可以坐享其成。而且,她对贾赦选的代替她管家的人选很满意。贾琏外放做官,她肯定要跟过去,虽然勉强可以接受贾琏纳妾,但她却不能忍受贾琏宠妾灭妻,尤其是在她还没有儿子的情况下。若是她放贾琏独自去,贾琏在外面有了美妾还生了庶子的话,她还不得哭死。当然,顶替她管家的人也很重要,如果是个贪权的,等她回来若不肯放权,又是个麻烦。迎春就很好,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她不仅和迎春有了姐妹情,还深刻了解了她的为人,不用担心她会背着自己搞小动作。想到这,王熙凤无比庆幸自己的小姑子是迎春而不是探春,如果是探春的话,估计她离开没多久荣国府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迎春初时百般推辞,她已经习惯偏安一隅当y xg人,管家这么出风头的事情她是半点也不敢插手。不过这哪难得倒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王熙凤。 王熙凤先是将迎春吹捧了一番,说除了她就再无合适的人选;然后又说这件事是贾赦吩咐的,她如果做不好,回去被斥责倒也罢了,说不定贾赦会觉得她不中用将管家权收回去;还说贾赦这么做也是在变相的关心迎春,如果迎春拒绝的话,这父女情分以后恐怕就很难再修复。司棋和绣橘也在旁劝说迎春答应,迎春当家做主后,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也会水涨船高,因此比王熙凤更希望迎春能够答应下来。 最后迎春盛情难却,只得点头答应。 而王熙凤领着迎春管家面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林黛玉来府做客。 其实,林黛玉来京城的消息王熙凤一早便知道。林如海在林黛玉出发后就立刻给贾赦去了一封信,让他在林黛玉去荣国府的时候一定要管好贾宝玉,尽量不要让他出现在林黛玉面前。又告诉贾赦,林黛玉只登门拜访这一次就不会再shàng én了,贾母那边若是想接林黛玉去荣国府,就只好麻烦他在中间周旋。 贾赦将信给贾琏看过后,贾琏回去又向王熙凤传达了信上内容。王熙凤很是惊吓,没想到贾赦竟然和林如海结成了统一战线。毕竟林如海以前只和贾政来往,甩都不甩贾赦的。又惊讶于林如海对贾宝玉的态度,防他跟防贼似的。不过,当知道林如海已经知晓他们当初打的主意后,王熙凤瞬间就明白了。若有人敢那般打她家婉姐儿的主意,她早就和那家人拼命了。王熙凤心说林如海还真是好修养。而最让王熙凤惊讶的是,林黛玉竟然能够得到瑞亲王妃的赏识还入住瑞亲王府。不需要贾琏提醒,她都知道如今的林黛玉惹不得。 因此,在确定林黛玉拜访荣国府的日期后,王熙凤就将荣国府里里外外彻底整治了一番,务必要让林黛玉乘兴而来乘兴而归。又为了不出纰漏,她亲自等在大门处迎接贵客,以防不长眼的奴才冲撞林黛玉。至于迎春,王熙凤没有让她跟过来,毕竟是未出嫁的小姑娘,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第 96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林如海头昏脑胀, 几乎要站不稳身子,喘了口气,苦涩道:“我原是想着黛玉只是去外祖母家,又是小孩子一个, 排场太过会为人所不喜, 简单一些会显得亲厚”他平日里得了好东西总会考量着要不要送去给黛玉。毕竟荣国府什么东西没有, 他若做的太过说不定会让荣国府的人多想。只是没想到他的谨小慎微却是让黛玉在荣国府举步维艰。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 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 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笑了两声, 道, “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黛玉一来, 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 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 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 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ji p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多是父母长辈所赐,而且女子有了字,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见惯了guān chǎng上血雨腥风c刀光剑影和金戈铁马的搏斗,习惯了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c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林如海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你说你这么气他做什么?”水靖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些看不过眼,“你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不怎么样了,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和你èi èi夫妻团聚了啊。” 林如海晕倒后,水靖赶忙叫人将他送进了院子,并让随行的大夫前去诊治。原本体内就积了du su,又因为贾赦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本来还可能活个四五年的,如今估计也就剩下一两年了。 “哼!我又没有添油加醋。”贾赦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每个字比真金还要真金。我要不给他说,他怎么知道黛玉在荣国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如海那个蠢货,每遇到节日都会往荣国府送一大堆的节礼,却不知道这些节礼几乎全入了老太太和二房的口袋,琏哥儿和他那管家的蠢媳妇也就拿了芝麻绿豆那么多,进荣国府库房的全是些破铜烂铁。他倒是送的小心翼翼,结果除了经手的那些个人,有谁知道他给荣国府送礼了?最得意的就是那王氏,拿着林家的钱薄待林家闺女,估计以前在敏妹身上吃的亏全都报复到黛玉身上了。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几岁的孩子计较,我想想都替她害臊。真该让如海看看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水靖看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想了想,问道:“林卿送往荣国府的节礼,你该不会一文钱都没捞着吧?” 荣国府是二房当家,礼自然是送到二房处。而财物一般是越少人分越好,这样分到每个人手上的才会越多。贾琏夫妻和贾赦又不是一条心的,瞒着贾赦私吞财物也是有可能的。 贾赦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死鸭子嘴硬道:“谁稀罕那些东西。当年显芳带来的嫁妆可比那些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我不过是看他可怜,做了冤大头还被人蒙在鼓里。” “我倒觉得你说的挺开心的,没看出你哪里有同情他的意思。”水靖不客气的拆穿道,“说说吧,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林黛玉的事情给他听,我可不觉的你突然良心发泄想要当个好舅舅。” 贾赦摸摸鼻子,嘿嘿傻笑了一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后爹,好不容易能做亲爹了,总得先把人弄过来才是吧。” 林如海昏迷了三天,才幽幽醒转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贾赦。 贾赦似乎早就料到林如海想要知道什么,未等他开口,就做高深状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千真万确,我可以指天发誓。你若还不信的话,可以把黛玉接回来,问问黛玉和她身边的人,那时候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林如海其实已经相信了,贾赦再混也不会拿这些事情来开玩笑。只是事关林黛玉的名节,他又潜意识的希望那些不是真的。他将林黛玉送去荣国府,是希望林黛玉能被教养成大家闺秀,以后不说是‘一女万家求’,只求不被人嫌弃是‘丧妇长女不娶’就行了。可如今事情没有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自己当初怎么会把黛玉送去荣国府呢? 林如海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赶紧弥补错误了。 林如海又有些庆幸。黛玉如今也就七岁左右,去荣国府也不过是一年而已,事情应该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京城已经传出了什么闲言碎语,那他以后就在扬州给黛玉找婆家,一辈子不进京城便是。 “大舅兄,大恩不言谢,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告诉我,黛玉这辈子怕是完了。等她回来后,我们父女俩定要好好感谢你。” 听到自己想听的了,贾赦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你要将黛玉接回家了?” “那是自然。”林如海肃然,“听了大舅兄的一袭话,我怎能再让黛玉留在那里。” “既然这样”贾赦沉吟,“还请妹夫让人去接的时候一定要在信上写你快不行了,希望能见外甥女最后一面。” 林如海诧异,“这是为何?” “老太太的性子你不清楚,我却是知道的狠。你若只说想接外甥女回家,她是断不会放人的。再加上还有个知道外甥女离开会闹腾的宝玉,除非你自个儿去京城,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外甥女。你若说你快要死了,即使老太太再不愿意,宝玉再如何的闹腾,为着礼法,他们也不得不放人。” 真是送去容易接回难! 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多谢大舅兄提醒,如海感恩不尽。” “不客气。”贾赦眨眨眼睛,“等黛玉回来后,你们父女团圆,我们也能父子相聚。” 林如海想了想,叹道:“如此,就要麻烦琏哥儿了。” 贾赦也笑:“没什么。送黛玉回来其实是顺便,他主要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的。” 林如海:“” 他收回前话,大舅兄依旧是个不惹人喜欢的家伙。 水靖突然觉的有些对不起贾赦。张显芳逝世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也不知道那段时间贾赦是如何舔舐伤口的。后来他回京城的时候倒是见过他一次,那时候的他身形瘦削,但精神气看起来却不错,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强颜欢笑安慰自己。 看着哭了好一会儿还没止住泪的贾赦,水靖叹了口气,感慨道:“人死不能复生,显芳在下面也不希望你这般糟蹋自己身子。你也起来吧,别老跪着了。” 他说着冲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贾赦扶到椅子上坐好。 水靖又道:“说起来,爷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对你的关注太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贾赦抹了抹眼泪,“爷有难处,我心里面都明白,所以这些年不敢给爷添麻烦,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爷。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知道,爷肯定连我们荣国府也一起怨恨上了,我就更不敢到爷的面前碍眼了。如今能再见爷一面,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水靖更愧疚了。 他自小就与太上皇不和,正确的说是太上皇看他不顺眼,他又懒得用热脸贴这个年龄上可以做他爹的侄子的冷屁股,而且因为某些事他们之间还数次发生冲突——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占了上风,虽然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太年轻,只知道蛮干不懂得迂回——于是乎他和太上皇的梁子越结越大,等到太/祖和高/祖全驾崩后,太上皇登上皇位,他荣宠不断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第 97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林如海年轻的时候水靖没有见过, 不过按照探花都选最年轻貌美的习俗, 林如海当年应该长得比文东延好才是。只是看他们如今的相貌, 说林如海是文东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过太上皇那蠢货从以前眼神就不好,总是分不清好坏,误以为林如海比文东延长得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几位主考官从参加殿试的考生同选出来的, 但这三人的名次却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后,下面的人又不敢对皇帝说“你是不是眼瞎,分不清美丑”这种话。 水靖有些后悔。如果他那时在京城就好了, 别人不敢说, 他却是敢的。这么一正该笑话太上皇眼瞎的场合, 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一思及此, 水靖更郁闷了,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等心情舒畅了一些, 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 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林如海听到这话却以为水靖是在给他下马威, 心里不由的更加紧张起来, 即使坐下了屁股也只敢沾半边椅子。 林如海坐下后, 三个清秀小厮鱼贯而入, 一一为他们奉上茶水, 又躬身离开。 贾赦首先端起茶,灌了一大口,也不顾烫嘴。他现在快要困死了,急需要浓茶来提提神,以方面看接下来的好戏。 林如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芳香四溢的茶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水靖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抿了一口,悠悠问道:“林大人,你知道本王为何找你来吗?” 林如海道:“臣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水靖不紧不慢的用茶碗盖拨动茶叶,缓声道:“前几日有个住在城郊的农户进城喊冤,说有人拿着假文书要侵占他家的良田与房屋,可惜去了府衙却被赶了出来,不巧被本王碰到了。”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人侵占良田。就是他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会出手管上一管,更何况是嫉恶如仇的瑞亲王? 他忙说道:“王爷请放心,臣这就去把事情调查清楚。” “不用了,那些逼迫农户的di piliu áng本王已经让人抓起来了,而他们,也已经招供了。”水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如海,“他们无一不说他们是受了你——巡盐御史林如海指使的。” “不可能!” 一声义正言辞的吼声突然响起,水靖被惊得身子一颤,手里的茶盏与茶碗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林如海更是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幸好他两手紧紧攥着椅子两侧的扶手,才免除了跌坐在地上的尴尬。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始作俑者——那声大吼的主人贾赦。 贾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脸像红透了的番茄,挠头干笑,“我c我只c只是觉得如海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呵c呵呵,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他声音越来越小,脸却是憋的越来越红。 水靖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贾赦犯了哪门子邪。他可记得,贾赦最讨厌与读书人打交道,比如贾政,又比如说林如海。怎么他往林如海身上泼脏水,林如海还没急着辩解,他倒急吼吼的跳出来帮林如海喊冤枉了?水靖斜着眼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头雾水,只得先把茶盏放回桌子上。刚才若不是手稳,茶水可就全泼在他身上了,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也不知道贾赦等会儿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林如海先是震惊,然后是满满的感动。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做侵占良田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只是没想到,他一直瞧不起的大舅兄竟然会这般的信任他,完全没有半点怀疑,甚至还帮他说话林如海突然觉得,贾赦也许根本不像贾府说的那样无知昏聩量小识短。 贾赦完全不知道自己赢得了林如海的好感,此时正苦着脸,心里后悔的要死。他不过是觉得像侵占良田这样仗势欺人的行径应该是他这种人是以前的他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如林如海般清高的人应该是不屑于做的。只是脱口而出后,他才想起这世上还有“斯文败类”一说,说不定林如海其实和贾政一样是个假清高呢。而且他们都十几年没有见过了,也许林如海早被邪风污染了也说不定。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能再收回去,让他无比郁闷。 气氛陡然变得奇怪起来,水靖拳头掩嘴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林大人,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林如海忙将感动之情压回心里,决定以后再回报贾赦对自己的信任,现在先将胆敢陷害他的卑鄙小人揪出来比较重要。 他站起来走到中间,撩袍跪下磕了个头,道:“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臣从未指使过任何人抢夺良家田地,而且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王爷明鉴。” “是吗?”水靖直勾勾的盯着林如海,幽幽道,“既是如此,那些人又为何亲口说是你指使的?” 林如海抬起头,“王爷可将那些人叫过来,臣愿意与他们当面对峙。”神情镇静眼神坚毅,没有丝毫的心虚与慌张。 水靖眯了眯眼睛,没有做声。 林如海只觉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浑身陡然一轻,所有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卿请起,本王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水靖笑道,“其实这件事本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确实不是林卿指使的,但也确实和林卿脱不了干系。”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从“林大人”到“林卿”,虽然只是称呼上的改变,但也侧面表明了水靖的态度。他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臣多谢王爷明察秋毫。”林如海原本身体就不好,站起来时双腿有些发软,强撑着走到座位上,喘了口气,又道:“王爷,是有人借用臣的名义还是那人与臣属同族?可否告知一二。” “真的想知道?”水靖挑了下眉毛。 “肯请王爷告知。” “那假借你名义的人叫做刘金,林卿可曾听说过?” 林如海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从未听闻。” “那刘金乃是尊夫人奶娘刘嬷嬷的儿子。” “噗!”贾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水靖听得有些头疼,“好了,快起来别哭了,爷给你做主便是。有爷在,谁也伤不了贾琏。”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爷,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xiǎ一 jiě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第 98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他扑通一声跪在水靖跟前, 嚎着嗓子哭喊起来, “爷, 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都被他们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他们竟然还不肯罢休, 竟然想要让我无子送终!太他a的歹毒了。”贾赦急怒攻心, 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他们把剑搁我脖子上也就算了,我他a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他们现在要害琏哥儿啊!爷, 我敢指天发誓这绝对是二房指使琏哥儿干的,琏哥儿说不定都不知情啊!您说他们的心肠怎么这么毒啊!害了显芳和瑚哥儿还不够, 还要害死我另一个儿子。爷您要不帮我,我就只能去他们屋里上吊了,看我吓不死这些黑心肝的下三滥。” 贾赦哭的眼泪鼻涕直流, 显得好不狼狈。 水靖听得有些头疼,“好了, 快起来别哭了,爷给你做主便是。有爷在, 谁也伤不了贾琏。”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爷, 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 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 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xiǎ一 jiě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谦恭厚道?老太太还慈眉善目呢!”贾赦讽刺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我那外甥女黛玉。呵,妹夫,你刚才对敏妹和墨儿倒是挺情深义重的,怎么对自己唯一的闺女心就那么狠呢?竟然只让她带着一个嬷嬷一个丫鬟去京城,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死。” 林如海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黛玉怎么了?她在荣国府过得不好?” “你可知道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走的是哪个门?”贾赦“呵呵”笑了两声,“是角门。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想到荣国府会这般对待林黛玉。林黛玉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正门虽然走不了,但侧门却是可以的。 门,一般都代表着很强烈的等级色彩。正门一般只有在婚丧嫁娶或是长辈c官职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时才会打开。若是贾敏带着林黛玉回荣国府,也是可以走正门的。走侧门的,身份自然要比主人家低上一些。而角门,多是给下人及身份卑贱之人走的,以避免冲撞到有身份的人。 贾赦可能觉得林如海被雷劈的还不够厉害,又继续说道:“荣国府的下人是最势力的,惯会捧高踩低。黛玉那副寒酸样进荣国府,他们都以为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你别不相信,你就是让黛玉捧着价值连城的孤本,那些人也只能闻到一股穷酸味,你让黛玉抱个金元宝试试,他们能把她当成祖宗奉着。而且那些人又都是嘴碎的,最爱说主子闲话,黛玉整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你觉得她能过得好?” “其实也没有看多久,不过确实有点渴了。”林黛玉端起杯子,小口抿着,姿态优雅恬静。少顷,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抬起头问道,“紫鹃怎么样了,还难受的紧吗?” 紫鹃自小生活在北方,又是第一次坐船的缘故,没多久就晕船晕的七荤八素,只能躺在床上,半点路都走不动。 “已经好多了,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听说姑娘一切都好,心里又高兴又愧疚,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等回去了以后,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笑的有些苦涩,“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第九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琏不是第一次去扬州, 一路走来也颇为顺畅。但因想着林如海病入膏肓, 不知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因此尽可能的叫下面人加快速度,以求早一日赶到扬州。 船走的很快,江上的风呼呼地吹。门帘窗户全都闭的紧紧的, 以免林黛玉吹到凉风。即使天气暖和, 但她的身体,稍一受凉就会咳嗽个几天。林黛玉心里面也清楚,因此为了不让自己拖累行程,只安静的坐在船舱里看书,不吵不闹,一点也不像七岁大的孩子。 “姑娘。”雪雁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个茶盘,“姑娘看书看累了吧,不如先喝杯蜂蜜水休息一下?” “其实也没有看多久,不过确实有点渴了。”林黛玉端起杯子,小口抿着, 姿态优雅恬静。少顷, 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 抬起头问道, “紫鹃怎么样了, 还难受的紧吗?” 紫鹃自小生活在北方, 又是第一次坐船的缘故,没多久就晕船晕的七荤八素,只能躺在床上,半点路都走不动。 “已经好多了,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听说姑娘一切都好,心里又高兴又愧疚,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等回去了以后,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笑的有些苦涩,“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两岸的景色优美,贾琏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不过很快,他们荣国府就有一笔横财入账了。 话说,他第一次听说姑父林如海身体有恙还是从王夫人那里。先前去扬州祭拜姑母的时候,王夫人提醒他多注意林如海的身体情况,他当时还很诧异,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林如海这么关心。后来临行的前一天贾母也将他招过去,说林如海和姑母一向感情很好,如今姑母一去,林如海只怕会因伤心而伤身。他当时以为她们不过是推测之言,林如海再伤心能伤心到哪里去。等到了扬州他才知道,原来姑母带去林家的陪房一直与荣国府有联系,林如海身体不好,也是他们传信给贾母和王夫人知道的,而他不过是去亲眼证实。 贾琏很精明,虽然只干着管事的活,但也掩盖不了他聪明能干的事实。他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林黛玉以后是要嫁给宝玉的,林家又只她那么一个女儿,林家的钱迟早都是他们荣国府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但没想到的是,林如海这么快就不行了。依他当年所见,林如海应该能活到林黛玉成年才是。不过他跟林如海也没多少感情,他死不死的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可怜了表妹,孤女一个在荣国府可不容易生存。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钱,若是不好好照顾人家也说不过去,回去得跟他家凤辣子说一声。 贾琏掰着手指头粗算了一下。林家表面上虽然没有荣国府富丽堂皇,但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大气,再加上林如海的职位,林家的财产应该有几百万两银子不止。他这趟过来,应该可以拿个十万左右的跑路费。这十万两,他自己留一半,再给王熙凤一半。就是不知道他家老爷在金陵有没有把银子全花光,若是花光了,也得问他要 贾琏摸了摸额头,觉的自己糊涂了,这么大好的时光怎么会想起他那个不通情理只知道胡搅蛮缠的爹了呢?八成是受了那对即将生死离别的父女的影响。 虽然觉的贾赦在金陵卧病在床的消息是假的,但他还是去看一眼吧,等将黛玉和财物带回荣国府以后。万一贾赦真的病了,金陵的大夫肯定没有京城的御医医术高明。 船上人各有各的心思,春转夏的时候,总算到了扬州。 船只一靠岸,就有一三十多岁的男人并一众人迎了上来。 “小的何贵,奉命来迎接姑娘和琏二爷,还请姑娘和琏二爷上马车。” 紫鹃此时身体已经大好,与雪雁拥着林黛玉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贾琏则与贴身小厮兴儿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行了许久也不见停下来,贾琏疑惑,记得上次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林府了。 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却见周围树木耸立,早已出了扬州城。 贾琏一惊,忙高声喊道:“停车!” 何贵迎上来道,“琏二爷,有何吩咐?” “爷才要问你呢,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爷可不记得林府什么时候搬到城外了。” “怪小的没说清楚。”何贵假意抽了下自己的嘴巴,“咱们不是去林府,而是去别院,老爷此刻正在那里。” 贾琏想了一想。即便林如海现在已经死了,林家这些人应该也没那胆子谋财害命,再说他这次为了将林家的财物搬走,可是带了不少的人,也用不着怕他们。 贾琏冷哼了一声,放下车帘,强忍着不安坐了回去。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走算停了下来。 贾琏下来后才发现,他从京城带来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他的贴身小厮兴儿,林黛玉主仆三人,林大夫妻,还有一些既非贾府也非林府的人。 贾琏瞪向何贵,怒道:“爷带来的人呢!?” “都去了林府那,会有人好好招待他们的,琏二爷不用担心。” 贾琏看了看何贵的笑脸,又看了看眼前黑漆大门的宅院,莫名的对“招待”二字冒出一丝寒意,希望这“招待”是表面上的意思,而不是另一种延伸的意思。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一老人迈着小步跑出来,直奔向正从马车上下来的林黛玉。 “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林伯。”林黛玉欣喜的看着来人。 “姑娘,老奴可算是见到你了。”林伯用手背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看您一切都好,老奴总算是放心了。快上轿,快上轿,老爷已经在等着姑娘了。” 贾琏目送林黛玉上了软轿,耳边又传来了何贵的声音,“琏二爷,您也请上轿吧。” 贾琏觉得,他的汗毛终于耸立了起来。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第一百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 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 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 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 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 把家里打砸了一通, 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 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只好什么?”水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和他来找自己有关,“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黑脸大汉声音又小了下来,“俺c俺就来找您了。” 水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告诉我实话,我保你田地屋子乃至一家平安,如何?” 黑脸大汉脸绷了起来,嘴巴仍闭的紧紧的。 水靖也很有耐心,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担忧一家老小生计问题的黑脸大汉再沉不住气,低声道:“俺刚才去葛先生那算了一卦,他说除非有贵人相帮,否则俺一家老小都有危险。”黑脸大汉小心翼翼瞅了水靖一眼,“就是他让俺找您的。” “葛先生?” “就是那位道长。”黑脸大汉指了指斜对面。 是那个精瘦老道!? 水靖猛的一惊,立即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精瘦老道的摊子走去,只是此时,除了摊子,哪还有精瘦老道的踪影。 黑脸大汉也一路跟了过来,见水靖脸色阴晴不定,惴惴不安道:“是c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水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先回去吧。” 黑脸大汉瞅了瞅水靖,欲言又止。 水靖又道:“回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的。” 黑脸大汉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离开。 “您就这样放他回去了?”文东延诧异道。 “不然呢?”水靖喝着茶,懒懒的说道,“看他那面相,就知道是没什么心机的人,知道的应该都已经说出来了,再留下他也没用,反正爷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爷已经决定管这件事了?” “为了区区二十亩田地就要逼死人全家,爷自然要瞧瞧是哪个胆大的家伙。”水靖放下茶盏,看向一直在屋子里候命的暗卫,道,“那葛先生是怎么回事,查出来了吗?” “回主子的话,葛先生是三个月前才来扬州的,堪舆c卜筮c相术皆通,短短时间便在扬州小有名气。而且他价格便宜,有时候遇到穷苦人家,更是一文钱都不收,自己花钱去帮他们消灾解难。只是他行踪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摆摊。凡人问起,便道有缘自会相遇。” 水靖总算明白自己冤枉了暗卫,估计暗卫也不知道这葛先生今日会在南坊街摆摊算命,等发现的时候也不能阻拦了。 “看来是个奇才,能看出主子身份尊贵倒也不足为奇。”文东延笑道,“说起来,主子也就在相术上小有成就,比不得人家全才。” 水靖翻了个白眼,没接这碴,又问道:“还有呢?” “那找主子测字的老者是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府上的总管,人称林伯。这林伯也是先去葛先生那里算了卦,然后才去主子那的。先前属下们倒没怀疑,只那农家汉子也来寻主子的时候才留意起来,可惜那时候葛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葛先生对主子似乎没有恶意,无需在他身上放太多的精力。”文东延沉思道,“倒是如海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伯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算命转运上。” 黑脸大汉看着满院子的狼藉,淘号大哭的妻儿,昏厥过去不知是生是死的爹娘,气的浑身发抖,“你c你们不是明天才来的吗?” “跟我们讲信用,你是傻了吧。我家老爷已经等不及了,你们今儿个就全部滚蛋。” “你c你们,俺要去官府告你们。” “告啊!有本事就去告,看看谁敢管巡盐御史林大人的闲事!” 水靖被唬的向后退了一步,震惊之下来不及阻止,等回过神来时,黑脸大汉的额头已满是鲜血。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眉毛压眼下垂,目光无神,且精神萎靡,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只好什么?”水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和他来找自己有关,“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黑脸大汉声音又小了下来,“俺c俺就来找您了。” 水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告诉我实话,我保你田地屋子乃至一家平安,如何?” 黑脸大汉脸绷了起来,嘴巴仍闭的紧紧的。 水靖也很有耐心,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担忧一家老小生计问题的黑脸大汉再沉不住气,低声道:“俺刚才去葛先生那算了一卦,他说除非有贵人相帮,否则俺一家老小都有危险。”黑脸大汉小心翼翼瞅了水靖一眼,“就是他让俺找您的。” “葛先生?” “就是那位道长。”黑脸大汉指了指斜对面。 是那个精瘦老道!? 水靖猛的一惊,立即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精瘦老道的摊子走去,只是此时,除了摊子,哪还有精瘦老道的踪影。 黑脸大汉也一路跟了过来,见水靖脸色阴晴不定,惴惴不安道:“是c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水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先回去吧。” 黑脸大汉瞅了瞅水靖,欲言又止。 水靖又道:“回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的。” 黑脸大汉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离开。 “您就这样放他回去了?”文东延诧异道。 “不然呢?”水靖喝着茶,懒懒的说道,“看他那面相,就知道是没什么心机的人,知道的应该都已经说出来了,再留下他也没用,反正爷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爷已经决定管这件事了?” “为了区区二十亩田地就要逼死人全家,爷自然要瞧瞧是哪个胆大的家伙。”水靖放下茶盏,看向一直在屋子里候命的暗卫,道,“那葛先生是怎么回事,查出来了吗?” “回主子的话,葛先生是三个月前才来扬州的,堪舆c卜筮c相术皆通,短短时间便在扬州小有名气。而且他价格便宜,有时候遇到穷苦人家,更是一文钱都不收,自己花钱去帮他们消灾解难。只是他行踪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摆摊。凡人问起,便道有缘自会相遇。” 水靖总算明白自己冤枉了暗卫,估计暗卫也不知道这葛先生今日会在南坊街摆摊算命,等发现的时候也不能阻拦了。 “看来是个奇才,能看出主子身份尊贵倒也不足为奇。”文东延笑道,“说起来,主子也就在相术上小有成就,比不得人家全才。” 水靖翻了个白眼,没接这碴,又问道:“还有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第一百一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都说天下无不疼儿的父母, 但孩子多了的话,这心都会偏的, 真要做到公平对待, 几乎没有。有儿有女的, 大部分会偏心儿子;有长子和幼子的,多会偏心幼子;而养在身边和养在别人身边的, 谁亲谁厚更是一目了然。 而贾赦,就是那个年长的养在祖母身边的倒霉蛋。 只是这偏心, 一般都是有分寸的, 更不会弄得尊卑不明长幼无序。像贾母那般能偏心到漠视嫡长孙夭折的地步,世间却是少见。 一般这种人, 大都表面上一副慈悲相,内里却比谁都铁石心肠。他们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事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石头心是不可能捂热的,能捂热的肯定不是石头心。 就好比太上皇,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沉思半晌, 敲了敲窗棂。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 跪在他身后。 水靖没有回头, 低声道:“去查查荣国府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若贾母和王氏的目标是爵位和荣国府, 那贾赦所谓的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只要他和贾琏不掺和会掉脑袋的事,那么他们就是再纨绔再无能,也不会丢掉爵位。毕竟废长立幼,有违礼法纲常,就是太上皇,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贾母和王氏肯定会在暗中给贾赦和贾琏挖一个坑,一个会丢掉爵位甚至会掉脑袋的坑。 荣国府现在是二房当家,也就是说二房做了什么都是用荣国府的名义。万一这其中牵扯到什么杀头的重罪,一旦上面查起来,那抓的可不是二房,而是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到时候贾赦就是大呼冤枉说同他没有关系都没人会信。 上面看的是证据,才不关心你是不是替罪羊。既然证据表明这杀头的勾当和荣国府有关,不找你这个当家人找谁。你要怨,就怨自己没管好家人,没管好自己的名帖,他们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这厢水靖辗转无法入睡,那厢贾赦却一夜好眠。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扮演一个合格的贪花好色的纨绔,他的床上几乎每晚都躺着一个女人。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也许会笑骂一声艳福不浅;但放在他自己身上,尤其他还不是心甘情愿找那些女人的,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干男ji的活儿,还干的无比憋屈。 伺候完女人后,他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就怕什么时候屋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大声哭喊“琏二爷没了”,那他千辛万苦顶着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了。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怕梦到显芳。“白首心不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违背了誓言。不管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背弃了就是背弃了,就是到了下面,他也没有脸面再见显芳。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又重新成了一个有靠山的人,他再有不用担心贾琏的小命会在什么时候丢掉。等他和那些人清算完显芳和瑚哥儿的事情,等到贾琏继承了荣国府,他就去找个寺庙出家,潜心修行,洗去一身的污垢,也许显芳就会原谅他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水靖次日醒来的时候郁闷的发现自己眼睛周围出现了两个深深地黑眼圈,不仅有辱他的形象,还被文东延嘲弄了一番。因此看到神采飞扬c精神奕奕c眼底黑色轻了不少的贾赦,他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吼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贾赦被吼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整洁干净,没有衣冠不整,再看向一旁坐着的文东延,没觉得自己和他穿着有什么不同。 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水靖晚上没睡好,今儿起床气又发作了,他纯粹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爷既然觉得我这身打扮不好,那我再换一身过来。”他从善如流的说道。 水靖哽了一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贾赦挠了挠脑袋,疑惑道:“那爷的意思是?” 水靖冷冷撇了他一眼,“先去把胡子剃了吧。” 贾赦摸摸自己即将惨遭毒手的胡须,十分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爷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为什么!?”水靖没好气道。 见贾赦一头雾水的离开,文东延摇着鹅毛扇“呵呵”笑道:“主子不能因为自己被夫人命令不许留胡子,就欺负老实人吧?” 水靖幽幽道:“你不知道爷想剃你胡子已经想了很久吗?” 文东延悠然长叹,“幸好属下不是老实人。” 水靖:“” 在金陵呆了几日委实没有意思,恰好扬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水靖一行人便坐船沿大运河去了扬州。 贾赦也伪装成在金陵老宅卧病在床的样子,一并跟了过去。 只是某日,他看着一身青衣素衫c头戴冠帽c手拿算命幡的水靖,怔了好半晌,才道:“爷,您这是做什么?” 水靖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赦有点发懵,看向文东延。 文东延很好心的给他解惑,“主子这是去摆摊算命。” “算命!?”贾赦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他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是很难相信像水靖身份这么贵重的人会去做九流的行当。 “爷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他以前可没看出来水靖会对算命感兴趣,而且,水靖向来认为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对求神拜佛那一套十分唾弃。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文东延意味深长的说完,摇着鹅毛扇施施然的走了,独留好奇的抓耳挠腮的贾赦,好不心塞。 贾赦的语速很快,尤其是形容王夫人的那些话,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其实这些年,贾赦几乎每天都要在心里问候一遍王夫人的祖宗。没有问候贾政的,是因为他俩是一个祖宗。不过只能在心里问候却不能说出来,也着实让人憋屈的很。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贾赦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贾琏再次懵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他爹不喜欢二叔和二婶,但他一直以为是他们住了荣禧堂的关系。但二叔夫妇住荣禧堂是老太太的意思,他爹纵使心里有怒,也不好怨恨老太太,只能将怨气发泄在二叔和二婶身上。不过从他爹刚才的话语来看,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相比二叔贾政,他爹似乎更讨厌王夫人。 贾琏回想了一下王夫人这些年的作为,虽然王夫人确实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是仁厚人儿,但也不像他爹说的那般不堪啊,会不会是哪里误会了?或许是有人想要挑拨他们大房和二房的关系? 贾琏直觉这里面有阴谋,还是大阴谋,因此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的问道:“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您跟前胡说了什么?您老实跟我说。” 贾赦此时还正沉浸在把王夫人讽刺一番的快感中,贾琏如此一问,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老实说什么?还有什么谁在我跟前胡说话了?胡说什么了?” 贾琏见他目光没有闪烁,不像是心虚的样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老爷您怎么会说那些话?二婶不是挺好的吗?对儿子也很照顾。” 贾赦总算明白贾琏是个什么意思了,他这个傻儿子的心还向着二房呢! 贾赦觉的,他应该给贾琏敲一记重锤。父慈子孝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把儿子引到光明大道上才是正理。毕竟小路走多了,容易跌到阴沟里。 这般一想,他啧啧了两声,摇摇头,失望道:“我和你娘都挺聪明的,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了呢。平时瞧着挺精明的,结果一遇到那心眼多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贾琏一脸的不服气,小声道:“儿子哪里傻了?” 贾赦道:“你来扬州不就是等你姑父死的吗,然后把林家的财产全都带回京城?你若是能把这些钱全都捞进自己的私房里,爹也不会说你什么。但这些钱你就拿个鸡毛蒜皮,余下的全都被别人占了去,你说你跑前跑后劳心劳力,绞尽脑汁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不是傻是什么。” “老爷您乱说什么呢!”贾赦说的太过直白,贾琏脸上很是挂不住,辩白道:“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姑父已经和老太太商议好了,林妹妹将来是要嫁给宝玉的。姑父也说了,林家的一切都要留给林妹妹做嫁妆。儿子只不过是将林妹妹的嫁妆提前带回咱府里。” “照你这么说,这嫁妆以后全都会还给林丫头?” 贾琏张了张嘴,很想斩钉截铁的说“是”,但看到贾赦嘴角嘲讽的笑意,又给吞了回去。林家的钱是要补荣国府亏空的,等林妹妹长大了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呢!他爹又是个混的,现在说的太满的话,以后他可有的排头吃。他于是折中的一下,模糊说道:“以后林妹妹总归是咱荣国府的人。”潜在意思就是她的嫁妆还是荣国府的,给不给都一样。 “你觉得你那个好二婶会让林丫头进门吗?你可别忘了,林丫头去荣国府的第一天她就给人家一个下马威,那时候林丫头可才六岁大。之后她对林丫头是什么态度想必你媳妇也跟你说过。” 贾琏一直以为贾赦除了女人古董万事不管,没想到他竟会注意到这些,诧异的同时不以为然道:“一切都有老太太呢!只要老太太同意了,二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 “王氏可不是容易甘心的人。不如我来给你说说她会怎么做。”贾赦嘲讽的笑了笑,道,“想不让林丫头嫁给宝玉还不简单?只要人没了,婚事自然就不成了。” “老爷慎言!”贾琏惊道,“老爷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这等话若是传出去,我们荣国府可就完了!” “林丫头死了又如何?人是你接回来的,林家的钱也是你运回来的。即便有人追究谋害官家嫡女侵吞财产,那找的也是你。荣国府怎么会完?老太太哭一哭,你那个好二叔好二婶再来个大义灭亲,说你做的事情他们全然不知,他们就能撇个干净。毕竟事情都是你经手的,他们可没沾一星半点。到头来,只有你被牺牲,你说你这是不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啊?不过人家都是卖身,你却是在卖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第一百二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 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 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 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 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 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 “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 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 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 甭管说的是谁,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 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 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 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 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 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 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上门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贾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上门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文东延,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 “你们赶快放开本老爷!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世袭的一等将军。你们主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大爷的!世袭的一等将军也是他说见就见的吗!?赶紧放了爷,然后叫你家主子乖乖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大发个慈悲当做没这回事儿,否则叫你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一片吵杂,门内却是一片安静。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笑道:“这赦大爷倒是个妙人儿。” 水靖抽搐了下嘴角,对于这个曾经的伴读,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本来就是个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现在好像更混了。他索性端起茶盏,低头浅抿。 重九则眼观鼻鼻观心,思索着文东延口中的‘妙’究竟是好话还是讽刺。 “你们是不是都哑巴了!爷告诉你们,装哑巴也不管用!爷的下人肯定已经发现爷不见了。你们最好赶快把爷放了!等爷的下人报了官,带着官兵来找着爷的时候,你们就等着脑袋掉在地上吧!” 一左一右架着贾赦的两名暗卫耳朵被吵得生疼,恨不得拿块臭抹布把他的嘴给堵上,可偏又不能这么干,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越走越快,脚下生风。 “主子,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贾赦总算得了自由,气势汹汹的走到水靖跟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你这!” 重九没想到会出这么个状况,慌忙上前去拦他,不想贾赦却像活见了鬼一样,瞪大眼张大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了地上,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生疼。 “爷”只见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水靖,眼眶迅速湿润起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浑身颤抖的很,“爷”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激动与不可置信。 水靖“嗯”了一声,这才将注意力从茶盏转移到贾赦身上,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尚未咽下去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被兜头喷了一脸的贾赦:“” 本来前一刻他还在屋里小憩,自从修身养性以后,他每日睡得越来越多,恨不得将以前缺的觉全都补回来。但刚入眠没多久就被人唤了起来,说主子让他等在这里迎接客人。 贾赦很是纳闷。 他近日除了知道水靖摆摊算命以外,其它的事情是一无所知。水靖没告诉他,他也没打算打听。这又不像他还是水靖伴读的时候,他们之间无话不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水靖背地里肯定有不少秘密,要不当年也不会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成功的逼宫篡位。他想得很明白,水靖愿意告诉他,他就听着;不告诉他,他就是打破脑袋也找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水靖的反感。他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干嘛要自掘坟墓。而且知道的越多,要承担的责任越大。贾赦很有自知之明,即便不喜文东延,也知道自己没有人家那个能力,因此乐得做个清闲翁。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他好歹是一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挺胸抬头,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林如海心思同样百转千回。他虽然知道贾赦曾是瑞亲王水靖的伴读,但他也记得他们后来疏远了,并且多年未曾见过。贾敏还曾对他唠叨过,说她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成了亲王伴读也没给自己加个官进个爵,若换成是二哥贾政,肯定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他们贾家就要重回太/祖时期的辉煌了。 林如海虽然明面上不好评价两位舅兄,但心里也颇为认同贾敏。在他看来,贾赦就是明明手里有一堆好牌却偏偏打烂的那种。想他林家也曾袭过列侯,业经五代,一直传到他爹那辈。他心知自己无法继承爵位,因此便刻苦读书,最后总算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路来,没有辱没祖辈的名声。若他是贾赦,成就肯定不止是现在这些,也许还能名垂青史。 但是贾赦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和瑞亲王的关系已经回转。林如海回想着,一年多前贾家给贾敏的来信上还提到贾赦整日偷鸡摸狗c流连花街柳巷,这样一个脓包,又是如何重新入了水靖的眼的? 贾赦不知道林如海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一番,但他和贾敏林如海两人关系都很平淡,贾敏瞧不上他这个兄长,和贾政交好的林如海也好不到哪去,因此他一点也没有见到亲戚时的热情,只淡淡说道:“主子已经等半天了,跟我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第一百三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呵呵, 就是太清楚了, 老爷我才敢这么说。”贾赦嘲讽的一笑, “不就是老太太和王氏让你这么干的吗?你就别替她们掩饰了。她们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子不言母之过,我就不说老太太了。就说说你那个好二婶,表面看着慈眉善目,其实心肠比墨水儿还黑, 性子比茅坑里的那些脏污还臭,阴险狡诈又贪婪狠毒,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她眼前,她能不千方百计的弄进自己的私房里?要是一个铜板都没捞着, 她才会呕的晚上睡不着觉呢。” 贾赦的语速很快, 尤其是形容王夫人的那些话,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其实这些年, 贾赦几乎每天都要在心里问候一遍王夫人的祖宗。没有问候贾政的,是因为他俩是一个祖宗。不过只能在心里问候却不能说出来,也着实让人憋屈的很。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 贾赦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贾琏再次懵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他爹不喜欢二叔和二婶, 但他一直以为是他们住了荣禧堂的关系。但二叔夫妇住荣禧堂是老太太的意思, 他爹纵使心里有怒,也不好怨恨老太太, 只能将怨气发泄在二叔和二婶身上。不过从他爹刚才的话语来看, 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相比二叔贾政, 他爹似乎更讨厌王夫人。 贾琏回想了一下王夫人这些年的作为,虽然王夫人确实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是仁厚人儿,但也不像他爹说的那般不堪啊,会不会是哪里误会了?或许是有人想要挑拨他们大房和二房的关系? 贾琏直觉这里面有阴谋,还是大阴谋,因此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的问道:“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您跟前胡说了什么?您老实跟我说。” 贾赦此时还正沉浸在把王夫人讽刺一番的快感中,贾琏如此一问,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老实说什么?还有什么谁在我跟前胡说话了?胡说什么了?” 贾琏见他目光没有闪烁,不像是心虚的样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老爷您怎么会说那些话?二婶不是挺好的吗?对儿子也很照顾。” 贾赦总算明白贾琏是个什么意思了,他这个傻儿子的心还向着二房呢! 贾赦觉的,他应该给贾琏敲一记重锤。父慈子孝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把儿子引到光明大道上才是正理。毕竟小路走多了,容易跌到阴沟里。 这般一想,他啧啧了两声,摇摇头,失望道:“我和你娘都挺聪明的,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了呢。平时瞧着挺精明的,结果一遇到那心眼多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贾琏一脸的不服气,小声道:“儿子哪里傻了?” 贾赦道:“你来扬州不就是等你姑父死的吗,然后把林家的财产全都带回京城?你若是能把这些钱全都捞进自己的私房里,爹也不会说你什么。但这些钱你就拿个鸡毛蒜皮,余下的全都被别人占了去,你说你跑前跑后劳心劳力,绞尽脑汁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不是傻是什么。” “老爷您乱说什么呢!”贾赦说的太过直白,贾琏脸上很是挂不住,辩白道:“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姑父已经和老太太商议好了,林妹妹将来是要嫁给宝玉的。姑父也说了,林家的一切都要留给林妹妹做嫁妆。儿子只不过是将林妹妹的嫁妆提前带回咱府里。” “照你这么说,这嫁妆以后全都会还给林丫头?” 贾琏张了张嘴,很想斩钉截铁的说“是”,但看到贾赦嘴角嘲讽的笑意,又给吞了回去。林家的钱是要补荣国府亏空的,等林妹妹长大了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呢!他爹又是个混的,现在说的太满的话,以后他可有的排头吃。他于是折中的一下,模糊说道:“以后林妹妹总归是咱荣国府的人。”潜在意思就是她的嫁妆还是荣国府的,给不给都一样。 “你觉得你那个好二婶会让林丫头进门吗?你可别忘了,林丫头去荣国府的第一天她就给人家一个下马威,那时候林丫头可才六岁大。之后她对林丫头是什么态度想必你媳妇也跟你说过。” 贾琏一直以为贾赦除了女人古董万事不管,没想到他竟会注意到这些,诧异的同时不以为然道:“一切都有老太太呢!只要老太太同意了,二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 “王氏可不是容易甘心的人。不如我来给你说说她会怎么做。”贾赦嘲讽的笑了笑,道,“想不让林丫头嫁给宝玉还不简单?只要人没了,婚事自然就不成了。” “老爷慎言!”贾琏惊道,“老爷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这等话若是传出去,我们荣国府可就完了!” “林丫头死了又如何?人是你接回来的,林家的钱也是你运回来的。即便有人追究谋害官家嫡女侵吞财产,那找的也是你。荣国府怎么会完?老太太哭一哭,你那个好二叔好二婶再来个大义灭亲,说你做的事情他们全然不知,他们就能撇个干净。毕竟事情都是你经手的,他们可没沾一星半点。到头来,只有你被牺牲,你说你这是不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啊?不过人家都是卖身,你却是在卖命!” 贾琏只觉得浑身发冷,脑袋一片空白他很想对贾赦大吼说你说的都不对,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你爹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彻头彻尾的傻瓜。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王夫人在说起林家财富时眼里的贪婪,和提及林妹妹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至于老太太她一向偏心二房,就是为了宝玉,她也不会让王夫人出事的。 贾琏舔了舔嘴唇,很是艰难的说道:“他们牺牲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就不怕外人说他们狠心无情?老太太他们平时连下人都不忍心处罚” “好处?好处大了。朝廷爵位传嫡不传庶。你我都死了,荣国府和爵位就能名正言顺的归二房了。” “怎么会?”贾琏浑身瘫软,一脸死灰,颤声道,“我可是他们亲侄子和亲孙子啊!” “若不然,你以为你娘和你大哥是怎么死的?” 贾琏怔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浑身的血液凝结成了寒冰,犹如坠入了万丈深渊。 “主子英明,还真是蒙对了。”文东延面带喜色,拈须微笑,道:“癞头和尚确实曾去过薛家,而且为的就是薛家姑娘。” 水靖本来还想谦虚一下,没想到文东延居然用了“蒙”这个字。他明明就是经过一番推敲的。水靖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佩服他一下有这么难吗? 水靖撇撇嘴,“也是让薛家舍了这丫头?” “这一个倒不是。”文东延摇着扇子娓娓道来,“薛姑娘和林姑娘一样,也有些先天不足,听病症似乎是痰疾。薛家为了她这个病,不知请了多少大夫,药也吃了不少,但总不见一点效果。然后那癞头和尚就出现了,直说薛姑娘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吃凡药是不中用的,定要吃海上仙方才行,还给了一包末药作引子,与其他物一起制成药丸子,说每每犯病时吃一丸就好了。倒也奇了,薛姑娘病症还真是压制住了。” 水靖沉吟了一下,“可有药方?” “探子抄了一份。”文东延勾起嘴角,“这药还有个不错的名字,叫冷香丸。” 不过这种单调的生活却在近几日被打破,起因是城东面新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而这位算命先生,打破了他们以往对于算命先生的认知。 一般看相算卦的,大都已经上了年纪,而且模样清瘦c长髯飘飘,让人一看就觉得此人阅历深厚散发着一股仙风道骨之气。但这个新来的算命先生,看年龄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面庞光洁白皙,眉目英秀,端的是高贵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微服出巡的贵人。 因着这人长得好看,引得整个县城的人们,不拘男女,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四五岁的孩童,都喜爱无事找事的跑来城东瞧他一眼,也算变相的提高了周围的经济。 按理说人流量这么大,这个算命先生的生意应该很好才是。但奇怪的是,他的算命摊子前空无一人,在周围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买卖的对比下,更加显的惨不忍睹。有不知情的人想要算上一卦,不管准不准,能和这么好看的人近距离的交流一番,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当看到他身旁算命幡上的字的时候,也只能驻足不前c遗憾而去。 这也是这位算命先生与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写着“问卜算卦”“x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但他的算命幡上却写着“每卦十两爱算不算”几个大字,端的是牛气十足。 只是县城里多是务农的穷苦人家,十两,抵得上他们家里一年的开销,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也不愿意把这钱用在算命上。因此一连几日,也无人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c看相算命的本事准不准。 这一日,眼瞅着日落西山,这个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没有开张”的窘迫境地,此时从街口却走来一群虎背熊腰满脸凶相的大汉,不大的眼睛里隐隐泛着凶光,而他们的腰间,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钢刀。 周围的小商贩们一看到他们全都瑟缩起了身子,低着头不敢言语。出来买东西的百姓也都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快速朝着相反方向离去,唯恐碰到这群凶神恶煞。 听见动静的算命先生只懒散地睁眼瞧了一眼,又继续阖眼酣睡。 这群大汉先恶狠狠的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将众人压的越发大气不敢出,这才气势汹汹的走到算命先生的摊前,为首的人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恶声恶气道:“算命的,来给我们弟兄几个算上一卦!” 他脸上的横肉颤了几颤,浓浓的找茬气焰几可冲天。 周围的人无不在心里祈祷这算命小哥识相些,不要得罪这群阎罗。否则,想要再看到这么俊俏的小哥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算命先生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只半睁着眼睛盯着被拍的颤颤巍巍的桌子,等桌子停止了晃动,这才抬眼看向这群大汉,“每卦十两,先给钱后算卦。”声音淡然清朗,不惧不怒。 这群大汉相继发出一声嗤笑,为首的大汉用鼻子鄙夷的哼了一声,“臭算命的,你知不知道爷几个是谁!?这片儿地都归爷管,想在这里算命就得给爷交集市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第一百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龙卷风尾扫到的林如海, 此时正眉开眼笑的看着林黛玉的书信。 林黛玉是他的独女, 年方七岁, 自去年岁去京城她外祖母家后,他们已经有一年没见过面了,平日里只能靠着书信聊以思念。 说起将林黛玉送去京城,林如海也是百般不舍, 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每每想起林黛玉离开前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就心痛不已。 只是,爱妻贾敏临终弥留之际曾亲口嘱咐将黛玉送去外祖母家,他也不好违背爱妻的遗愿。 做了多年的夫妻, 又感情深厚, 林如海自然明白贾敏心里的忧虑,除了担心他娶了继妻以后, 林黛玉在家里的处境会变得尴尬以外,还担心林黛玉无人教养以后在婚事上吃亏。 林如海虽然是男人,但心里面也清楚, 不是亲生的, 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的对待。林黛玉不仅是他的女儿, 还是他恐怕这辈子的唯一的孩子,他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续弦的事情, 他早已不做打算。但他不续弦, 林黛玉的教养就成了一大问题。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但自古流传下来的“五不娶”中的第一条, 就是“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 ”。可惜林家支庶不盛,虽有几门但都是堂族,没有亲支嫡派,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小门小户,家中女性长辈根本无法担负起教养林黛玉一职。唯有林黛玉的外祖母,荣国府的史太君,是超一品国公夫人,出嫁前还是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林如海相信,林黛玉由她教养,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品德行举止教养都佳的贵女,在说亲时对方再不会因为“无教戒”的原因而否定她。 再者林黛玉留在他的身边也不安全。 江南本身势力就错综复杂,除了多勋贵外,盐商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富得流油的盐商,他们往往都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林如海是巡盐御史,还是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官商勾结的巡盐御史,自然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林如海虽然不肯与他们狼狈为奸,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他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波澜叠起,林如海已经感觉到危险潜伏在他周围,伺机待动。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何况是年幼的林黛玉? 因此,林如海唯有忍痛将林黛玉送入京城,以护得她一世平安。 幸好,从林黛玉的信中来看,史太君将她这个外孙女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爱,林黛玉和贾府的众表姐妹相处的也很好。林如海觉的自己种种苦心没有白费,只是看着信,他心里越发的想念林黛玉,眼眶不禁湿了起了。 “老爷又在想念姑娘了?”林伯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说起来姑娘离开也有一年了,老爷若是想得紧,把她接回家住个两三个月,也是无碍的。” 林如海闻言心里也有些臆动,但挣扎片刻,却放下信摇了摇头,“还是算了。黛玉那孩子自小就体弱,现在在荣国府好不容易养好了些,何苦再为了自己的私心折腾她。”他捂嘴咳嗽了几声,又道: “这一来一往的还不知道得受多大罪,再把身体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您记挂着姑娘的身体,但也要多想想自己的。”林伯将药碗端给他,“姑娘要是看到您现在的样子,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就是这样才更不能把她接回来。那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容易多想,让她知晓我生病了,估计她自己也要急的大病一场。”林如海看着黑乎乎的药汤皱了皱眉头,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黛玉都会陪在他身边,看他喝药小脸皱的比他还要厉害,等他喝完后,就立刻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对他说“爹爹别怕,生病了吃药才能好。黛玉这里的蜜饯都给您留着,吃一颗就不苦了”。 想到这些,林如海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对林伯笑道:“瞧你说的,我病的哪有这么严重。” “老爷,咱们还是再去寻些大夫吧。您这病,也不能老拖着。”林伯十分担忧。 “算了,都已经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好转。不过是多咳嗽几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林伯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他之前去找葛先生算卦,葛先生断言林如海已经没有几年的光景,最多活不过五年。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但葛先生的名头,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葛先生还言,若想林如海度过此劫,必须让对面的那位贵人帮助才行。对面的人也是算命的,林伯不明白,一个算命的为什么会是林如海命中的贵人,又哪有贵人会在街上摆摊算命。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低声下气的去请他帮忙,最后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可他又不能告诉林如海这些事情,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林伯想着想着更忧伤了,不仅担心林如海,还担心林黛玉。到时候她一个姑娘家,没爹没娘的,以后可要怎么活。 “林伯,给荣国府的礼再加两成吧。”即便知道贾府众人对林黛玉很好,但林如海私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对林黛玉更好。 林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了,老爷。要不要再把今年下面上贡的白狐皮斗篷给姑娘送过去?” 林如海想了想,摇头道:“就只这么一件,她那些表姐妹万一看到心生嫉妒怎么办,还是不了。” 林伯离开后,林如海开始拿起笔给林黛玉回信,惯例询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生病,贾府里的人对她怎么样,可有人给她气受,又说自己身体很好,家里一切也都好,无需她挂念,还说她一直想要的孤本已经找到了,会连同这次的礼一并送过去 林如海父爱爆棚,洋洋洒洒写了十张纸才不舍的放下笔,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书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衣人。 林如海震惊的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椅子随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声响倒让他已经发懵的头脑又重新清醒了起来。 又不是没见过世面,这些年也避开了不少阴谋诡计,而且这黑衣人想杀他的话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这样想着,林如海稳住了心神,冷静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那黑衣人拿出玉佩给他示了一眼,道:“我家主子要见你。” 林如海看着那枚玉佩上的花纹,蓦然睁大眼睛,心脏狂跳不已。 林如海头昏脑胀,几乎要站不稳身子,喘了口气,苦涩道:“我原是想着黛玉只是去外祖母家,又是小孩子一个,排场太过会为人所不喜,简单一些会显得亲厚”他平日里得了好东西总会考量着要不要送去给黛玉。毕竟荣国府什么东西没有,他若做的太过说不定会让荣国府的人多想。只是没想到他的谨小慎微却是让黛玉在荣国府举步维艰。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两声,道,“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黛玉一来,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极品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多是父母长辈所赐,而且女子有了字,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见惯了官场上血雨腥风c刀光剑影和金戈铁马的搏斗,习惯了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c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林如海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你说你这么气他做什么?”水靖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些看不过眼,“你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不怎么样了,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和你妹妹夫妻团聚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第一百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上面说的可都是真的?姑爷c姑爷他真的不行了?” “回老太太的话, 老爷他确实快不行了。” 回话的是林伯的儿媳妇, 林大家的。林如海特地派她和她男人上京去接林黛玉。这夫妻俩人聪明,又对林家忠心耿耿, 即便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应付过来。 “自夫人去后, 老爷的身子就每况愈下。后来姑娘离开,虽然知道姑娘在府上过得很好, 但老爷仍是想念的紧, 因此心思一天比一天的重。”林大家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声情并茂道, “特别是入冬以后,人越发的没了精神, 大夫们也都是以保养调理为主, 没有什么好法子。前段时间老爷突然昏了过去,整整三天才张开眼睛。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老爷怕是很难闯过这一关了,需要早做打算。老爷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姑娘一面,因为事出突然, 也没提前给府上送个信我们就来了,还请老太太不要介意。” “姑爷真是想太多了。”贾母又哭又叹道, “都到这时候了还管我这老婆子介不介意的。他虽然是我女婿, 但我看他比我亲儿子还亲, 他怎么就和敏儿一样心狠啊!我这老婆子也就算了, 可黛玉丫头怎么办, 才刚没了母亲,这又要没了父亲了” 林大家的道:“老太太说的可不是这个理儿,姑娘知道还不定怎么伤心呢!所以老爷在我们来时千叮万嘱过了,只告诉姑娘老爷是因为想她才要把她接回去的,万万不可以让姑娘知道实情。” “姑爷想的周到。黛玉丫头身子骨本来就弱,这知道了大哭一场事小,若是也跟着病倒了可怎么办。只是这也只能瞒得了一时,等黛玉回了扬州总归要知道的。到时候她身边又没个劝解的可心人儿,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屋里的人无不下泪,见贾母痛哭不止直呼她可怜的外孙女命怎么这么苦,忙相劝慰。 王熙凤道:“老祖宗您就别伤心了,不是说好要瞒着林妹妹的吗?一会儿林妹妹来了看您这个样子,肯定也要跟着伤心。” “很是很是。”贾母略略止住,用帕拭泪道,“不能让黛玉丫头多想,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丫头都这么命苦了,我不能再给她罪受。” 邢夫人安慰道:“老太太也不用太过担心,即便林姑爷去了,黛玉丫头还有咱们照顾呢!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话说的其实挺好听的,但哪有在林如海还没死的时候就说人家已经死了的,更何况林家的下人还在这里呢! 因此贾母不满地扫了邢夫人一眼,王熙凤忙赔笑道:“咱们也真是的,总说死啊活啊什么的。我倒是觉的啊,林姑爷一看到林妹妹就什么病都好了。”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真是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又对林大家的说道,“你们也甭太担心,说不定黛玉丫头一回去,姑爷的病就好了呢!” 林大家的行了个蹲礼,“老奴谢老太太吉言。”又向王熙凤行蹲礼谢道:“这位神仙似的人物一定是琏二奶奶了吧,老奴也谢您的吉言了。” 邢夫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过是想表表心意罢了,又没有其它的意思,早知道就像王氏那样,什么话都不说了。反正他们夫妻在贾母跟前说什么都是错,少说少错,不说最好。 这么一想,邢夫人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贾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贾赦在金陵都病了多久了,听说连床都下不了,老太太也不说派个人去看看,倒对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爷关心备至,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儿子。 “姑娘们及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门帘撩起,大房的迎春c二房的探春c宁国府的惜春以及林黛玉连同贾宝玉一起,鱼贯而入。 他们见屋子中间站了个陌生婆子先是愣了一下,林黛玉倒是认了出来,激动道:“林大娘,是你来了?” 林大家的从小看林黛玉长大,此时也很激动,有些呜咽行礼道:“老奴见过姑娘。” 林黛玉眼圈微红,连忙上前扶起她,“林大娘,快快请起!” 贾宝玉走过来好奇道:“林妹妹,这是你们家的人?” 林大家的依次给贾宝玉和三春行礼后,对贾母笑道:“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少爷和姑娘们都像是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似的,以后肯定是有大造化的。” 贾母高兴的合不拢嘴,刚要说话,贾宝玉插嘴道:“林妹妹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我就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姐妹。” 林大家的虽然是下人,但也受到林家书香气息的熏陶,此时听到这般孟浪的话,几乎要笑不出来了,恨不得将林黛玉赶快带离贾家。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来时老爷还让老奴给各位主子带了些礼物,以感谢各位主子对我家姑娘的照顾。” 贾母笑道:“姑爷有心了。” 林黛玉迫不及待的问道:“林大娘,我爹怎么样了,家里一切可好?你突然来,不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都好都好。”林大家的笑道,“家里一切都好。我这次来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老爷想姑娘了,让我来接姑娘回家。” 林黛玉闻言大喜。贾母等人虽然待她很好,这里也有姐姐妹妹一块玩,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麻烦人家。而且在家里她任性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在这里,她就是说什么都要事先在脑海里过一遍,一个不慎都会招来闲言碎语。不过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爹爹。 贾宝玉却似被雷劈了一样,“林妹妹要回家去了?”他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哽咽道:“林妹妹,你别走好不好,这里姐姐妹妹的在一起多好?我也舍不得你走。” 贾母忙安慰道:“你林妹妹回家见见你姑父就回来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我跟林妹妹一起去好了,再一起回来。有我陪在林妹妹身边,她就不无聊了。而且林妹妹还要我叫她起床呢!” 此话一出,林大家的差点晕过去,王夫人也登时黑了脸。 贾母可舍不得贾宝玉去这么远的地方,“你跟着去做什么,你林妹妹又待不了多长时间。你放心,我定会叮嘱你琏二哥哥的,早点把你林妹妹带回来。你妹妹不回来,他也别回来了。” 贾宝玉不依,开始哭闹起来,众人忙上去劝他。 林大家的看傻了眼,却不忘把林黛玉护在自己怀里,以免贾宝玉错手伤了她。 “爷又去不了多长时间,带这么东西做什么?”贾琏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的看着平儿给自己整理包袱。 “这还叫多吗?”平儿指着一个略小的包袱道,“这个小包里装着您平时用顺了的小物件,到时候让兴儿贴身带着,您要用时也方便。” 贾琏扫了一眼小包袱,又看向那五个大包袱道:“再轻减些。” 平儿无奈,“二爷,真的不能再减了。” “谁说的?”贾琏大步走过去,随手打开个包袱乱翻道,“这带的都是什么啊,不带不带。” “二爷,奴婢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别扔了,别再扔了。”平儿见衣物一件件被甩出来,气的直跺脚。 “呦,这是怎么了?”门帘掀开,王熙凤走了进来,“瞧把我们平儿这张小脸气的。” 平儿立刻告状,“二奶奶,您看看二爷,奴婢千辛万苦给他收拾行囊,他不领情就算了,还乱翻乱扔的,一下午的心血都白费了。” 贾琏道:“你看看你给爷带的东西,许多都用不上。爷看你就是随手塞进去的,压根没费什么心血。” “二爷!” “好了好了。”王熙凤拍拍平儿的脸,笑道,“二爷不领你的情,我却是领的。你快去再把东西收拾一下,别晚了二爷明儿上路。我跟你二爷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给你赔个不是。” “奶奶领奴婢的情就行了,至于二爷的不是,奴婢可受不起。”平儿抱起散乱的包袱向外走去,“奴婢就不再这里碍爷的眼了。以后二爷再出门,这收拾包袱的事儿,二爷就另请高明吧。” “这小蹄子,脾气越发的大了。”贾琏笑道,“都是你惯的,都快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王熙凤嗤笑一声:“这话说的,好像就我一个人惯她似的。” 贾琏晃晃脑袋,不接这话,“对了,宝玉今儿怎么样了?” “好了。”王熙凤走到椅子上坐下,捶捶酸疼的肩膀,“老太太今儿特地把史妹妹接过来了,他总算不闹腾了。这两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 “辛苦我们琏二奶奶了。”贾琏过去给她捏起了肩膀,“能者多劳嘛,谁让我们二奶奶是大能人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第一百六章 异姓王祁王, 是本朝唯一有封地的异姓王,乃前朝皇族是也。当年太/祖兵临城下,前朝皇帝率领亲众大开城门跪地投降,愿自降为亲王奉太/祖为新皇。太/祖大悦, 赐泉州及周围十五个县c乡为封地,历代祁王可世袭亲王爵并承袭封地, 因此那片土地又被称为祁地。 作为太/祖亲儿子的水靖却知道, 世人皆以为大悦的太/祖其实一点也不悦, 应该是相当不爽。前朝皇帝昏庸无道c沉迷酒色c不理政事, 当时朝廷c宦官外戚争斗不止, 弄得民怨载道。在这种情况下, 太/祖不得不揭竿起义, 率领民众反抗。因年幼时期吃过不少苦头, 太/祖起义之初就已决定,必须给前朝皇族一点颜色瞧瞧,绝不与以前的朝代同流合污, 容养前朝皇族。却没想到,前朝皇帝竟会大开城门领民众投降, 这可是历朝历代皆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太/祖郁闷的同时,对前朝皇帝更是鄙视到极点,觉得他不仅无能而且十分没有骨气, 若是自己的肯定会誓死守卫城门到最后一刻。因此, 太/祖留下的祖训就有‘天子御国门, 君皇死社稷’。 但是文人大儒却与太/祖持相反的想法, 认为前朝皇帝投降的举措乃是体恤子民,不愿意看到无辜民众因这场战争流血牺牲,真乃深明大义。然后文人大儒和朝臣们就开始轮番的劝说太/祖,一番引经据典,讲了无数知乎者也,大意是说,您看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善待前朝皇室,那些虐杀前朝皇族的有几个是有好下城的。而且前朝皇帝连反抗都没反抗,直接心甘情愿把皇位让给您了,您还好意思伤害人家?您若是不把前朝皇族好好的供起来,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对不起前朝皇帝做出的那么大的牺牲。若真到那个时候,人家肯定会想,咱们的皇帝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在他手下能有好日子过吗?到时候地方叛乱无休无止,再有外族虎视眈眈,您看您这个皇帝还能做几天? 这些人说的好像他的江山不是自己打下来的,而是前朝皇帝让给他的一样。太/祖险些被一口郁闷血憋死。他会起义还不是因为前朝皇帝昏庸无能引得民不聊生,如果百姓日子过得好的话他便是有起义的心也没半个人呼应。前朝皇帝会投降还不是因为他已经兵临城下了,即使前朝皇帝不开城门投降,他也能登上皇位。如果前朝皇帝真如他们说的一样深明大义的话,怎么不在他刚起义的时候就把皇位让给他,这样无辜百姓流的血不是更少?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知道他揭竿起义打江山的过程有多辛苦吗,知道在这期间死了多少同肩并战的好兄弟吗。前朝皇帝对他有什么恩?不过就是个胆小怕死的小人罢了。结果他还要奉为贵宾的对待,否则就是忘恩负义,有这么搞笑的事情吗? 可事情偏偏就真实的发生了。 因当时有外族大军压境伺机而动,国内不能再乱,太/祖只能硬生生将郁闷血给吞了回去,顺应文人大儒们的意思,封前朝皇帝为祁王,享亲王待遇。至于封地,文人大儒们说了,前朝皇帝将天下都拱手让给你了,你给他几块地又能怎么样,前朝皇帝又不是要自立为王,只是想后半生安稳的过日子,不必留在京城整日的战战兢兢。又因为前朝皇帝的祖籍是泉州,因此便提出将泉州及周边十五个县c乡作为他的封地。泉州以赌石盛名,因赌石利润大,与江南一样十分富庶。太/祖当时气急,就赌气答应了前朝皇帝的要求,想着前朝皇帝手里有了钱,肯定会招兵买马然后起兵谋反。等到那个时候,他就狠甩那些文人大儒和朝臣的脸,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养虎为患。 只是太/祖没有想到,前朝皇帝竟真的甘愿只做亲王,每日醉生梦死从来没有过一丝想造反的念头。据太/祖放在前朝皇帝身边的暗探回报,前朝皇帝认为现在自己的日子和当初做皇帝没什么区别,一样可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美女环绕,而且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好。以前还要日日担忧反贼闯进皇宫取他的性命,现在不仅不用担心,也不需要再处理让他头疼不已的政事,简直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与前朝皇帝的滋润生活一比,太/祖突然发现当上皇帝以后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心里更觉得悲催了。更悲催的是,前朝皇帝直到死也一直花天酒地不思进取,以致让太/祖没有机会打文人大儒和朝臣的脸,好不闹心。而后前朝太子袭爵,成为新一任的祁王,行事完全继承了前朝皇帝,安于一隅,只比前朝皇帝多了谨小慎微。 算起来,祁王已经承袭了三代,一直以来安分守己。好像从太上皇时期起就对他们减少减少了防范,派到祁王周围的暗探也撤回了一半,用到了其他的地方。然后水钰继位的这几年,水靖也只将注意力放在了警幻一行人以及太上皇和其他皇侄孙的身上。而水钰又是半路出家的皇帝,从没接受过正统的教育,估计也没有加强对前朝皇族的防范。虽然很久没有注意过祁王的消息,但从他闺女这般嚣张跋扈来看,许是他们安逸日子过久了生出异心也不一定 “祁王的女儿不留在泉州,大过年的跑京城来做什么?”水靖纳闷道。 暗卫不愧是精英,一早便知水靖会问这些事情,都已经调查了清楚,“不只是祁凰郡主,祁王世子也来了京城。早先祁王爷上了奏折,请求年节携家人一起上京与圣上欢度新年。不想临出发前祁王染上重病缠绵病榻,就只让祁王世子和祁凰郡主代他上京向圣上表忠心,而祁王妃也留在泉州照顾祁王。” 水靖更困惑了。以往祁王及其家眷轻易不出泉州,更遑论是来京城了,都怕会变成笼中之鸟再也无法回去。这个祁王究竟是心大还是有其他的目的,竟把儿子女儿都送来了。难道是真的只是想表忠心?但祁王在出发前却重病不能前来也透着古怪,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若祁王真想造反,也没有必要让儿子女儿一起牺牲吧。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哪一种都解释不通。水靖不清楚祁王究竟有什么目的,最可靠的方法还是让人去打探一下,再做打算。如果祁王真的安分守己,只增加暗探提高防范便是;如果祁王真的有造反之心倒也不错。太/祖没有完成的心愿,他这个做儿子的完成也是一样。 沐沅知道后,不由笑出了声,“原来是祁王郡主,怪道会那般嚣张,说出‘她若受伤了,所有人都要掉脑袋’的话来。到底是前朝皇族,如果前朝还在的话,说不定就是个公主了,确实是个麻烦。” 水靖瘪了瘪嘴巴,“祁王都是由嫡长子世袭,但前朝那十来个皇帝可没有一个是嫡长子。如果前朝还在,那丫头估计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还想做公主,还不如做梦来的容易。” 沐沅失笑道:“你跟个小丫头置什么气?是她爹让你心烦又不是她。” “但这小丫头让我闺女心烦啊。”水靖忧愁的叹了口气,“真是的,大过年的尽出些烦心事。你看着吧,以后还有的闹!” 沐沅稍一想就明白了水靖话里的意思,“确实如此。本以为今天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但那小姑娘既然是祁王郡主,早晚都会和颜儿遇上。祁王郡主是个嚣张跋扈的,颜儿也是个暴脾气,再加上今日之事,两人肯定是互相看不顺眼。只是颜儿年纪虽小但却不是好欺负的主,肯定不会在祁王郡主那里吃亏。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玉儿”沐沅蹙了蹙眉头,“玉儿只是臣子之女,在身份上就已经吃了亏,如果祁王郡主有心给她排头吃,只怕是防不胜防。你还记得她离开时说的话吗?说‘这场比试就留到下次,你给我等着’,这祁王郡主应该十分记仇,要不也不会派人在后面偷偷跟踪咱们。” “放心,有颜儿在呢!她俩整日待在一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颜儿肯定能保护好玉儿。”水靖对自家闺女的战斗力很有自信,“祁王郡主就是想以身份压人,也得看颜儿同不同意。” 沐沅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林如海是相信她才把林黛玉托付给她的,如果林黛玉在她这里出了事情,她还有什么脸去见林如海,以后又怎么将林黛玉留在身边与水沐日久生情?还是得提醒两个小姑娘出了府后一定不可以离开对方。 两小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高高兴兴的整理今日的战利品。然后又捧了一些东西去找水沐,得意的向他炫耀。见水沐没有露出羡慕的表情,水颜很失望,便将赌石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直叹赌石的场面有多盛大,水沐没有去实在是他的损失。水沐听到有人找两小姑娘麻烦的时候皱了下眉,询问那姑娘是什么人。 “谁知道她是谁,反正是个讨厌鬼!”水颜厌恶的皱了皱鼻子,“哼!等我下次碰到她,我肯定得让她跟我道歉才行。我才不是好欺负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第一百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水靖的睡眠一向很好,但这个晚上却有些失眠。他干脆起身,打开窗户, 一阵清风夹杂着几丝冷意吹了进来,胸口的郁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都说天下无不疼儿的父母, 但孩子多了的话, 这心都会偏的, 真要做到公平对待, 几乎没有。有儿有女的, 大部分会偏心儿子;有长子和幼子的, 多会偏心幼子;而养在身边和养在别人身边的, 谁亲谁厚更是一目了然。 而贾赦, 就是那个年长的养在祖母身边的倒霉蛋。 只是这偏心,一般都是有分寸的,更不会弄得尊卑不明长幼无序。像贾母那般能偏心到漠视嫡长孙夭折的地步, 世间却是少见。 一般这种人,大都表面上一副慈悲相, 内里却比谁都铁石心肠。他们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事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石头心是不可能捂热的, 能捂热的肯定不是石头心。 就好比太上皇, 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 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 沉思半晌,敲了敲窗棂。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跪在他身后。 水靖没有回头,低声道:“去查查荣国府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若贾母和王氏的目标是爵位和荣国府,那贾赦所谓的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只要他和贾琏不掺和会掉脑袋的事,那么他们就是再纨绔再无能,也不会丢掉爵位。毕竟废长立幼,有违礼法纲常,就是太上皇,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贾母和王氏肯定会在暗中给贾赦和贾琏挖一个坑,一个会丢掉爵位甚至会掉脑袋的坑。 荣国府现在是二房当家,也就是说二房做了什么都是用荣国府的名义。万一这其中牵扯到什么杀头的重罪,一旦上面查起来,那抓的可不是二房,而是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到时候贾赦就是大呼冤枉说同他没有关系都没人会信。 上面看的是证据,才不关心你是不是替罪羊。既然证据表明这杀头的勾当和荣国府有关,不找你这个当家人找谁。你要怨,就怨自己没管好家人,没管好自己的名帖,他们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这厢水靖辗转无法入睡,那厢贾赦却一夜好眠。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扮演一个合格的贪花好色的纨绔,他的床上几乎每晚都躺着一个女人。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也许会笑骂一声艳福不浅;但放在他自己身上,尤其他还不是心甘情愿找那些女人的,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干男ji的活儿,还干的无比憋屈。 伺候完女人后,他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就怕什么时候屋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大声哭喊“琏二爷没了”,那他千辛万苦顶着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了。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怕梦到显芳。“白首心不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违背了誓言。不管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背弃了就是背弃了,就是到了下面,他也没有脸面再见显芳。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又重新成了一个有靠山的人,他再有不用担心贾琏的小命会在什么时候丢掉。等他和那些人清算完显芳和瑚哥儿的事情,等到贾琏继承了荣国府,他就去找个寺庙出家,潜心修行,洗去一身的污垢,也许显芳就会原谅他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水靖次日醒来的时候郁闷的发现自己眼睛周围出现了两个深深地黑眼圈,不仅有辱他的形象,还被文东延嘲弄了一番。因此看到神采飞扬c精神奕奕c眼底黑色轻了不少的贾赦,他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吼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贾赦被吼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整洁干净,没有衣冠不整,再看向一旁坐着的文东延,没觉得自己和他穿着有什么不同。 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水靖晚上没睡好,今儿起床气又发作了,他纯粹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爷既然觉得我这身打扮不好,那我再换一身过来。”他从善如流的说道。 水靖哽了一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贾赦挠了挠脑袋,疑惑道:“那爷的意思是?” 水靖冷冷撇了他一眼,“先去把胡子剃了吧。” 贾赦摸摸自己即将惨遭毒手的胡须,十分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爷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为什么!?”水靖没好气道。 见贾赦一头雾水的离开,文东延摇着鹅毛扇“呵呵”笑道:“主子不能因为自己被夫人命令不许留胡子,就欺负老实人吧?” 水靖幽幽道:“你不知道爷想剃你胡子已经想了很久吗?” 文东延悠然长叹,“幸好属下不是老实人。” 水靖:“” 在金陵呆了几日委实没有意思,恰好扬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水靖一行人便坐船沿大运河去了扬州。 贾赦也伪装成在金陵老宅卧病在床的样子,一并跟了过去。 只是某日,他看着一身青衣素衫c头戴冠帽c手拿算命幡的水靖,怔了好半晌,才道:“爷,您这是做什么?” 水靖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赦有点发懵,看向文东延。 文东延很好心的给他解惑,“主子这是去摆摊算命。” “算命!?”贾赦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他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是很难相信像水靖身份这么贵重的人会去做九流的行当。 “爷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他以前可没看出来水靖会对算命感兴趣,而且,水靖向来认为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对求神拜佛那一套十分唾弃。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文东延意味深长的说完,摇着鹅毛扇施施然的走了,独留好奇的抓耳挠腮的贾赦,好不心塞。 他并非质疑水靖的调查能力,只是刘嬷嬷身为贾敏的奶娘,他已经认识了十几年,对她的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他从没有听说她有一个叫刘金的儿子,这个儿子甚至还胆大妄为到冒充他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 “正确来说应该是干儿子。”文东延从门外逆光缓缓步入,“主子,如海兄本就身体有恙,您何必说一半留一半让如海兄心里七上八下的?”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那你去说,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林如海,拱手道:“如海兄,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第一百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张儒之今年四十多岁,当金陵府尹已有七八年, 因金陵多勋贵官宦, 一直以来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靠着本“护官符”平平安安的活到了现在。因素日压力大, 即使妻妾诸多, 但至今只得一子一女。那独子乃嫡妻所出, 年方七岁, 自幼聪颖会读书,颇得他的喜欢。 往年的紫金山庙会,张儒之都会换上常服带着爱子在一众小厮丫鬟的陪同下逛庙会, 同时又吩咐一众衙役乔装打扮在周围巡逻以防止不长眼的家伙惊扰到他们。 在这么严防死守下, 七岁的小儿莫名的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张儒之岂能不暴跳如雷? 找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小儿的踪影,此时后院也已经知道了小儿失踪的消息,亲娘和嫡妻都昏死过去, 张儒之更是心急如焚,嘴上急的冒泡。 整整一夜, 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 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 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 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 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把俺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把俺气的啊” “这玉佩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俺想着那人撞了俺,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玉佩就留着当成是俺的赔礼算了。今儿俺醒了酒气,见外面闹哄哄的,就跟人打听打听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打听才知道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不见了,官大哥们正急着寻找。俺一想,昨天晚上撞俺的那家伙的肩上好像就扛着个七八岁大小孩,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俺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张儒之忙问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幸好昨晚月光明媚,来报信的人看的清楚,醉酒之下也能记得的大概。 张儒之又吩咐衙役们拿着画像四处打听搜寻,终于在酉时成功的救出了小少爷,并把那拐子也抓了起来。 那拐子在堂上直呼冤枉,死也不承认是他拐了小少爷,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那没本事去拐重重保护下的应天府尹的独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是如何出现在他家柴房里的。 那柴房确实是他安置新拐来的孩童的地方,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外出拐人,所以这柴房也已经许久不用了,他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等衙役们打开柴房,他看到被堵上嘴巴捆上手脚的小少爷的时候,才感到事情大条了。 “是有人陷害小的呀!”拐子连连哭喊道。 若拐子的话也能信的话,那狗嘴里就能吐出象牙了。因此张儒之半点也不相信。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c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那拐子做这行当已有十多年,肯定有人或被卖为奴婢c或为戏子c或为妻妾,判他个死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张儒之显然恨极了他,以他作恶多端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家为由,上奏要将他凌迟处死。 “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痛不欲生恨不得将拐子碎尸万段的心情。”水靖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梗,幽幽道,“这不就将人千刀万剐了吗?” “主子真乃高人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属下佩服。”文东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主子这次怎么没有提前给那应天府尹算个命,也好显示显示您的能耐。” 水靖冲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跟他说他马上就要丢孩子了,还是给他算算拐子的位置?前一种纯碎是找打,后一种,当官的都多疑,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爷可不想多事。” 文东延笑眯了眼睛,“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反正他们也打不到主子。” 水靖哼哼了两声,反正打的又不是他,说的可真轻松。 “封氏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属下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儿长得确实挺有灵气的,不仅长相不俗,气质也出挑,也难怪拐子想养到大换个好价钱。” 甄封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女儿。 她从封家出来以后,因着害怕家里人追上来,也不敢在县城里多做停留。但到了郊外,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夜色下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她心生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便找了个破败的关公庙休息了一晚,直到天亮才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半辈子过得太惨,老天打算弥补她,她不过是在路边救了一个崴到脚的妇人,就遇到了贵人。 那妇人名叫瑾娘,是个商队的管事嬷嬷,听说她会些针线,而且也要去金陵,就好心的留下她做了个针线娘子,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其实即使没有银子甄封氏也是愿意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上一次出远门还是从姑苏来大如州的时候,只是那时她身边有相公及两个丫鬟陪伴,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她一个人上路,身上还揣着不少钱财,不由的害怕起来,心里的小鼓一直敲个不停,就怕没有等她走到金陵,她就死在半路上了。如今能与一个商队一起上路,绝对比孤身行走来得安全的多。 而且她也不怕商队会对她怎么样。这个商队里的人,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朴素,可布料做工却无一不透着精心,就是甄家还没遇到灾祸之前,她也穿不了这种衣服。虽然不知道这个商队是什么来头,但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她年龄已经大了,又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谁会对个老妪感兴趣,就是卖了她也不值几个钱。这么一想,甄封氏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跟随车队一路来到长江边上,弃马车乘船,在水上耗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金陵。因为商队要在金陵做些生意,她便继续留在商队做些针线,好多攒些银子留给女儿。 不做工的时候,她就拿着画像在金陵四处打听。画像是她请商队里的账房先生帮忙按着她记忆里的模样画的。但金陵地方大,人又多,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在还没被她找到的时候就离开了金陵,那个时候可真是茫茫人海无处寻觅了。 不想没几日,官府就抓了一个拐子老手,还解救了好几个没有卖出去的小孩。甄封氏怀抱着极大的期望与恐惧前往官府认人。 虽然女儿被拐的时候只有五岁,现在已经十岁大了,容貌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眉心的那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还是让她瞬间认出了她。 甄英莲被拐的时候年纪还小,除了自己的名字,爹娘的长相和住的地方早已忘了干净。但她看到甄封氏的时候,也许母女连心,倒让她有一种格外熟悉亲切的感觉,一声“娘”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母女俩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看的人好不心酸。 一品楼上下分三层,下面两层是大厅,最上面一层为雅间。而一楼的大厅的北面又搭了个巨大的台子,台子上,一头发半白的老翁正闭着眼睛晃着脑袋拉二胡,还有一二八年华长得楚楚动人的姑娘比着兰花指唱小曲。 水靖和文东延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跟他们同坐一处的,还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一双眼睛黑溜溜滴溜溜的十分有神。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咋吧了两下嘴,道,“跟街头地摊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甭管说的是谁,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第一百九章 祁王世子缓缓从席位上站起, 拱手而鞠,道:“祁蘅拜见王爷。” 约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面容斯文白净,气韵温和如暖风, 叫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水靖目光中微带了几分诧异。祁王把女儿养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儿子却似是温润知礼敦厚之人,如此南辕北辙,祁王养女儿果然是为了祸害他人的吧 “早就听闻祁王世子气度不凡, 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水靖一改之前的打算, 语气软和了下来,“都是自家人, 无需多礼,坐下吧。” “王爷谬赞,晚辈愧不敢当。”祁蘅拱了拱手, 依言坐下,又道, “父王对王爷一直多有推崇,晚辈对王爷更是仰慕已久。今日有幸能参加王爷的赏酒宴,实乃三生有幸。” 见祁蘅提到祁王,水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听闻祁王病重,如今可已安好?” “前两日接到家信,父王身子已经大安。只是大雪封路, 父王不能上京, 惋惜不已。”祁蘅笑了笑, “如果父王知道王爷此时在京城的话,怕是会更加扼腕。” 寥寥几句话后,水靖对祁王可能谋反的事情有些不确定了。这绝对不是因为被吹捧而飘飘然,脑子不好使了。而是从祁蘅的面相上来看,他不是什么叛逆之人。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水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想法,决定先按兵不动,道:“无缘得见祁王,本王也甚感可惜,若有机会去往泉州,定要上门拜访一二。听闻泉州以赌石盛名,不知世子对赌石可有了解?” “晚辈不敢说懂,但确实熟知一些赌石的知识。自祖辈定居泉州后,家中子弟无论男女,都是从会识字起就开始学习赌石知识。如果有天份,就会受到族里大力培养,以便将来经营家里的赌石生意。” 水靖心说难怪祁凰一个小姑娘会对赌石了解诸多,原来是自小培养的缘故,不过祁蘅就这么把家里经营赌石生意的事情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谁不知道赌石是一本万利的营生,这就好像在说自己家库房里全是银子一样。一个异姓王手里掌握那么多钱财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管哪个朝代的上位者听了都会心生忌惮。 所以说祁蘅这孩子脑子里该不会是少根筋吧? 不只是水靖这么认为,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么想的,连看祁蘅的眼神也全都不对了,心想祁王世子看着是个聪明人,怎么说的话都不经脑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祁蘅都不在他们的佳婿候选名单上。真傻的话不利于下一代,装傻的话怕是有异心,异姓王什么的一听就知道没有好结果。因此,水沐身上又多了诸多炽热的目光。 水沐一如既往的淡定,好像外界的纷纷扰扰与他无关似的,视那些人为空气。谁想他突然看向祁蘅,问道:“你有个妹妹?”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水靖,都愣住了。 祁蘅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我有三个妹妹,不过嫡亲的妹妹却只有一个,这次也同我一起来了京城。只是今日没有机会前来拜见。” 祁王郡主为什么不能来的原因大家伙都知道,没什么可好奇的,他们现在只关心为什么水沐会突然提起祁王郡主。联想祁王郡主的年纪和水沐相近以及水靖不允许祁王郡主上门该不会是襄王有梦,然后水靖不同意棒打鸳鸯吧 如果水靖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肯定会气得吐血,然后上去踹他们两脚——让你们整日不务正业,平时肯定看多了戏曲小说才会想出这么狗血的剧情。 水沐不理他人反应,自顾说道:“令妹年纪尚小,祁世子当好生看顾才是。京城毕竟不比泉州。” 没头没尾的话,祁蘅已经完全懵了,眼巴巴的看着水沐,希望他能把话说明白些。可惜水沐说完后就闭上了嘴巴,丝毫没有解释的打算。 贾琏转了转眼珠子,说道:“提起赌石,我倒是想起前些日子在京城东大街上发生的一件趣事”说到这,他顿了顿,看向水沐,见他不经意的看了自己一眼,似是赞许便放心大胆的说了起来。 “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和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公子比试赌石,还约定好了彩头。那小姑娘说起赌石来头头是道,可惜却是纸上谈兵,开出了垮石,倒是那小公子运气十分的好,七十两银子买下的石料竟开出了帝王绿。事情本该到这里就结束了,谁想小姑娘竟把责任全部推到了丫鬟身上,狡辩这场比试不算数,直接把彩头给赖掉了。”贾琏喘了一口气,笑道,“不过小姑娘到底年纪小,大家一笑置之也就罢了,并没有计较什么。” 众人听后均是不动声色,脑子里却飞速运转着。贾琏说这些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最后一句“小姑娘到底年纪小”还和水沐说的“令妹年纪尚小”相呼应,祁王郡主的年纪好像就是十二三年的样子 “十二三岁也不算小了,都是已经可以订亲的年纪,竟然还和个比她小好几岁的公子比试,这不是以大欺小嘛!”抢先说话的是水泰。虽然不清楚那小公子是谁,但祁王郡主因此而惹恼水靖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正愁找不到机会讨好水靖,现在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只见他愤愤不平的说道:“最后甚至还赖账,一看就是个没有教养的。” 就好像开了水闸似的,一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相发言,抨击那小姑娘的恶劣行为,讽刺她像个从未开化的蛮夷之地来的跳梁小丑,又摇头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简直就是给礼仪之邦抹黑,一致认为对于这种行为坚决不能姑息好好的赏酒宴瞬间变成了声讨祁王郡主的大会,当然,大家都没有指名道姓,并且用词含蓄。 祁蘅此时也已经弄清楚了大概,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数次张口最后又都闭上。他实在不敢开口,怕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所有人的吐沫星子就改朝他脸上喷了。更何况,大家都没有指名道姓,他一旦跳出来就是做实了祁凰的恶名。因此坐立不安,好不煎熬。 水沐一张嘴水靖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两小姑娘被欺负他心里也憋气的很,只是他不好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是以没有阻止水沐替水颜出头。贾琏也是个人精,其他人反应也不慢,只是可惜了祁蘅,要白白在这里替祁凰受罪。 水靖算是见识到了这些人的语言攻击能力,而且往日他们都是分属两个阵营,如今却是处于统一战线,因此那些话越说越离谱,最后已经将祁凰的行为升到了祸国殃民的层面。 水靖觉的已经差不多了,再说下去还不知道会扯到什么地方去,便快言快语的打断了他们的话,并说小姑娘年纪不大,还有改过自新的可能。她家里人知道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的。 众人果然止住了声,开始赞扬水靖宅心仁厚。水靖听得很悦耳,乐呵呵的与他们畅饮美酒。 祁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拱手道:“王爷,晚辈觉的刚才世子说的十分有理。父母不再身边,晚辈身为兄长理应照顾好妹妹。” 水靖笑道:“本王相信你是好兄长,但也别太有压力。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吧,京城有不少有趣的地方,你也该多去看看才不枉此行。荣国府贾琏就对京城十分熟悉,你可以让他给你做向导。”贾琏有点小聪明,应该能从祁蘅口中打探出不少消息。 那厢贾琏已经拍着胸脯向祁蘅表示一定会让他见识到真正的京城,态度热情周到,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刚才配合着水沐踩了祁蘅一脚。 祁蘅似乎也没有在意,分别向水靖和贾琏道谢,又小心翼翼的提出日后想要跟水沐请教一下兄妹经,不知道可不可以。 水沐不喜与外人接触,再说他每日还要苦练武功,不愿将时间花费在一个外人身上,立刻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祁蘅失望之余,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的坐了回去。 几轮酒过后,歌舞c戏曲c杂耍表演等开始一一登台。也许是已经熟悉了,也许是酒壮人胆,众人开始交头接耳随性起来,不再拘谨。 水泰则使足了劲儿讨好巴结水靖。水靖也出奇的给他面子,不仅将水泰敬的每杯酒都喝了,还笑着夸赞了他两句。这落在有心人眼里,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水沐也是被人讨好巴结的对象。不过水沐话少,还浑身散发冷气,很快就让这些年轻的世家子打起了退堂鼓。贾琏又很有眼色的将这些世家子的注意力转到其他上面,这才没有让气氛冷下来。 这时有侍卫听到下人汇报有突发状况,赶忙在水靖耳边耳语了几句,说有人想硬闯王府,现在门外闹的厉害。 侍卫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让在水靖身边殷勤打转的水泰听了清楚,粗声粗气的怒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闯瑞亲王府!?” 水泰的声音很大,在场所有人都听了清楚,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嗖”的一下全部移到了水泰身上。 那侍卫先是看了水靖一眼,见水靖并没有什么指示,于是回道:“是祁王郡主殿下。” “啪”的一声,祁蘅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声音清脆的嗑在每个人的心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第一百一十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他凝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面相, “观你眉毛稀疏,应该与家中兄弟姐妹相处的不融洽, 眉毛又稍稍上泛, 此为家破子散的大凶之相。颧骨低平,夫人应该性情温柔,多与人为善, 可惜意志薄弱, 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只会将血泪往肚里吞,半点不敢反抗。而鼻之山根少肉, 早年应该富贵,中年却破财败家。而你印堂c鼻尖c两颧都泛起了黑气,却无重病之相, 想来你已经有了上吊自杀的心思。” 妇人心头一震,脸色同时变得苍白, 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 没了踪影。这些年, 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 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甄封氏忙点头,接过签筒闭眼虔诚的摇晃了一会儿,一只签陡然落在桌上。 这签不似寺庙里的那样只写数字,然后再凭数字换取签文。上面只有一句话,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水靖微微一笑,“恭喜夫人,令千金目前被困在金陵。从签文上看,只要你前往金陵,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此一来,夫人的孤苦之命与令千金的劫难均可化解。” “金陵原来是在金陵”甄封氏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一旁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青了一片。 水靖忙阻止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快快请起。” 甄封氏一脸感激道:“恩公大德,无以为报。等我找回女儿,必为恩公立下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报答恩公的大恩。” 水靖嘴角抽搐了一下。长生牌位听着好听,但仔细一想,那牌位一般都是给已经死了的人用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更何况,他的名讳也不是轻易可以告诉给别人的。 他于是做出不为功名的样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这也是夫人早前行善积下的功德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属下都要感动的相信了。”文东延笑的宛如儒风拂面。 水靖哼了一声,“爷管你相不相信,只要那甄封氏相信就好了。倒是你,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拿起签筒把竹签全都倒出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后,竹签乱七八糟的落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扔向文东延,没好气道,“你这签文做的也不尽心了吧,全都是‘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这句话。” 文东延一点也不心慌,气定神闲道,“这不是主子您吩咐的吗?叫全都写上金陵。” 水靖敲了敲桌子,不满意道:“爷是这个意思吗?爷是让你全写上和金陵有关的签文,没说要一模一样的。幸好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要不爷的脸今天被你给丢尽了不说,传出去,神算的招牌也得被砸了。” 文东延慢悠悠的摇着鹅毛扇,“属下就是知道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才没花那些力气的。反正都是要将她引到金陵,何必再多做无用功。您说是不是?” 水靖气结,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欣赏够了黑脸,文东延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主子确实厉害。属下佩服之余也很好奇,您是如何知道甄封氏有自杀的倾向的?” 水靖面露得意之色,“当然是从她面相上看出来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爷又怎么会被称为神算?” 难道不是因为资料上写着甄封氏每晚都会呆呆的看着一根麻绳许久而得出的结论吗? 文东延挑了挑眉,到底没有拆穿水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主子,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水靖高兴了,又有了聊天的心情,“爷听这甄封氏声音干涩,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她不是住在娘家吗?难道平时都不跟她亲人说话?” “主子不是看过资料了吗?” 文东延笑容淡了下来,“那封家老小乃至奴才都认为甄封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说什么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他们家的。指桑骂槐已经算是好的了,她那嫂子弟妹三不五时的还要去讽刺谩骂一番,甄封氏又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跟那些人能有什么话说?” “都是一家子骨肉,竟要这样糟蹋,着实可恨。” “在他们眼里,骨肉血脉哪比得上真金白银。今天甄封氏花十两银子算命,肯定会在封家引起轩然大波。若能趁此机会与他们就此断了也算是好事,就看她能不能下定这个决心了。”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他好歹是一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中年男子会意, 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 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 一手捋着胡须道,“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 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 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 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 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 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 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 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 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 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 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 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 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太祖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太/祖圣文皇帝为了和太穆皇后享受养儿乐趣,在册封水靖之后就直接退位将皇位传给了高祖英武皇帝。高/祖英武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给自己的福气,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弟弟更加喜爱。 深受两代帝后的宠爱,水靖原本应该做个逍遥王爷快活自在一辈子。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那般行为,最后还被安个“嗜血王爷”的名号。 思及此,水靖不觉有些烦躁,“文东延,你再提那些个糟心事,本王就跟你急。” 见真的惹急了主子,文东延忙干咳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主子可要过目?” “你说呢?”水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他把信扔在桌上,冷声道:“原来是在那个地界儿。呵,这也难怪,有那些蠹虫在,岂不最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 “主子何必动怒。所谓盛极必衰,他们早就已经身在坑里了。这土,迟早会填上。” 次日,算命摊处已有人换上新的桌子,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水靖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众人暗自佩服水靖胆量的同时,又想到他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刘爷和县太爷的关系,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但也不敢上前提醒,唯恐被县太爷认为自己是同党一起抓起来。 等了大半日,却不见半个官差的影子,众人在心底不由暗暗称奇,原来太阳也会有从西边升起来的时候。 市集上来买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也不再胡乱猜想,开始竞相吆喝,一片热闹景象。而与这番热闹景象形成反差的,除了水靖的算命摊子,还有从市集东头走来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那妇人身着灰色布衣,头发花白,表情木然,两眼发直,仿佛跟木刻似的。若不是她缓缓走动着,还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死物。街上的百姓们见她那副神态也是心生恐慌,不约而同的都远着她走行。 水靖却颇有兴趣地看着那妇人。待她走到摊前,缓缓开口道:“既已心生死志,不如算上一卦,解心中执念。” 那妇人身形猛地一顿,脚像长在地上般迟迟迈不开步子。只有身侧攥的紧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水靖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不再出言劝说。 “应该是同一个人。好像甄姑娘当时也是三岁大小的样子。”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夺嫡失败后,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脾气暴躁,挥霍浪费,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第一白一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他并非质疑水靖的调查能力,只是刘嬷嬷身为贾敏的奶娘,他已经认识了十几年, 对她的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他从没有听说她有一个叫刘金的儿子, 这个儿子甚至还胆大妄为到冒充他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 “正确来说应该是干儿子。”文东延从门外逆光缓缓步入,“主子, 如海兄本就身体有恙,您何必说一半留一半让如海兄心里七上八下的?”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那你去说, 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林如海, 拱手道:“如海兄, 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 抱拳还礼, “一别十几年, 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 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 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 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 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姑爷真是想太多了。”贾母又哭又叹道,“都到这时候了还管我这老婆子介不介意的。他虽然是我女婿,但我看他比我亲儿子还亲,他怎么就和敏儿一样心狠啊!我这老婆子也就算了,可黛玉丫头怎么办,才刚没了母亲,这又要没了父亲了” 林大家的道:“老太太说的可不是这个理儿,姑娘知道还不定怎么伤心呢!所以老爷在我们来时千叮万嘱过了,只告诉姑娘老爷是因为想她才要把她接回去的,万万不可以让姑娘知道实情。” “姑爷想的周到。黛玉丫头身子骨本来就弱,这知道了大哭一场事小,若是也跟着病倒了可怎么办。只是这也只能瞒得了一时,等黛玉回了扬州总归要知道的。到时候她身边又没个劝解的可心人儿,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屋里的人无不下泪,见贾母痛哭不止直呼她可怜的外孙女命怎么这么苦,忙相劝慰。 王熙凤道:“老祖宗您就别伤心了,不是说好要瞒着林妹妹的吗?一会儿林妹妹来了看您这个样子,肯定也要跟着伤心。” “很是很是。”贾母略略止住,用帕拭泪道,“不能让黛玉丫头多想,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丫头都这么命苦了,我不能再给她罪受。” 邢夫人安慰道:“老太太也不用太过担心,即便林姑爷去了,黛玉丫头还有咱们照顾呢!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话说的其实挺好听的,但哪有在林如海还没死的时候就说人家已经死了的,更何况林家的下人还在这里呢! 因此贾母不满地扫了邢夫人一眼,王熙凤忙赔笑道:“咱们也真是的,总说死啊活啊什么的。我倒是觉的啊,林姑爷一看到林妹妹就什么病都好了。”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真是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又对林大家的说道,“你们也甭太担心,说不定黛玉丫头一回去,姑爷的病就好了呢!” 林大家的行了个蹲礼,“老奴谢老太太吉言。”又向王熙凤行蹲礼谢道:“这位神仙似的人物一定是琏二奶奶了吧,老奴也谢您的吉言了。” 邢夫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过是想表表心意罢了,又没有其它的意思,早知道就像王氏那样,什么话都不说了。反正他们夫妻在贾母跟前说什么都是错,少说少错,不说最好。 这么一想,邢夫人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贾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贾赦在金陵都病了多久了,听说连床都下不了,老太太也不说派个人去看看,倒对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爷关心备至,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儿子。 “姑娘们及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门帘撩起,大房的迎春c二房的探春c宁国府的惜春以及林黛玉连同贾宝玉一起,鱼贯而入。 他们见屋子中间站了个陌生婆子先是愣了一下,林黛玉倒是认了出来,激动道:“林大娘,是你来了?” 林大家的从小看林黛玉长大,此时也很激动,有些呜咽行礼道:“老奴见过姑娘。” 林黛玉眼圈微红,连忙上前扶起她,“林大娘,快快请起!” 贾宝玉走过来好奇道:“林妹妹,这是你们家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颜和林黛玉平日里最爱听山野怪志仙妖魍魉, 此时见荒山野岭间有哭声飘来,小脸顿时吓得惨白, 双双躲在水靖身后, 只敢露半个脑袋。 水靖拍拍两小姑娘的头顶以示安慰, 又叫一侍卫去看看怎么回事。不多时,侍卫回来,说有一妇人晕倒在山坡下,身边有两小孩嚎啕大哭。 两小姑娘一听也不怕了,仁善心热的要去帮忙。水靖就让人带着两小姑娘过去,自己则和其他人慢慢跟着。 因已经偏离小道, 山路崎岖甚是难走, 水靖奇怪一妇人和两个小孩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直到看到人时才恍然大悟。 那妇人脸上俱是擦伤血渍,身上也有好几处被划破, 显然是从小山坡上摔下来的。两小男孩差不多七八岁大,背后也全是泥土,怕是见到她摔下后也跟着从小山坡上滑落下来。 经打听, 原来那妇人是附近香山县人, 来西山是为挖野菜,采摘时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水靖看她身上背篓, 又见坡上似乎是有不知名的野菜, 叶子都已经枯黄, 也不知能不能入口, 但水靖却仍然心存疑惑。 过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时节, 又与元宵佳节相近,普通人家都会在年前储备好大半月的粮食,即便无钱买粮,也会一早就漫山遍野的挖好野菜。想来其他地方的野菜都已经被挖走,这妇人才会来西山碰碰运气。西山多有皇亲国戚或达官贵人的庄子,所谓民不与官斗,百姓怕触贵人霉头丢了小命因而多不敢来这里。因此,水靖认为,这妇人要么是不会过日子,要么就是图谋不轨。 两小姑娘很有善心,见到受伤的小动物都会带回去照顾,更何况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水靖也不想因为他的胡乱猜测而枉故人命,便答应了两小姑娘的要求,将妇人带回温泉庄子治疗,反正这妇人就是真有问题,他也能立刻将她解决掉。 嗯,他就是这么自信。 回去途中,两小孩肚子不停‘咕咕’的叫唤。两小姑娘便让人拿些糕点给他们吃。两小孩应是饿坏了,道了谢后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过都没有吃完,不舍看了眼剩下的糕点问这些能不能留给他们的娘亲吃。 真是孝顺孩子。水靖心中万分感慨,更加觉的那妇人不会过日子,连累孩子也跟着一起挨饿受罪。 “你们把这些都吃完吧。等到了庄子还有热饭热菜,你们娘不会饿肚子的。”林黛玉体贴的说道,“而且你们吃饱了才能有力气照顾你们的娘亲啊!” 两小孩摇了摇头,说他们娘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想留给娘尝尝。 两小姑娘还想再劝,被水靖给拦了下来。糕点毕竟只是零食,垫垫肚子就可以了,等回去后面条馒头包子米饭应有尽有,这些才是主食,正经的能让人填饱肚子。 温泉庄子前院住着管事一家及庄上的打杂小厮,水靖让他们清了个房间出来,就将那妇人安置了进去。那妇人滚下山坡时头撞到了石头,幸好山坡不高,只蹭破点皮没有大碍,睡个两三个时辰就能醒过来。水靖吩咐管事照顾好他们,便带两小姑娘回了主院。 两小姑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立刻将所见所闻说与沐沅听。水颜主诉,林黛玉在旁补充,沐沅等她们七嘴八舌说完后,对水靖笑道,“怎么难得出去一趟就遇到这事,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好了!” “说的好像是我惹来的一样。”水靖无奈道,“你怎的不问问这两个小丫头,怎么今天非要闹着出去?” 林黛玉抿嘴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是在做好事呢!也许这就是天意。” 水颜忙点头,“是天意,老天非要让我们出去玩的。所以,爹,娘,以后我们要出去玩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能拦着。我们是要去做好事呢!” “自己想玩还找了个正当理由?”沐沅戳戳水颜的额头,“若不管着你,你这皮猴能给我上天。” “不过两个小丫头有一点倒是说的不错。这附近鲜少有人,天气又冷,如果不是遇到了我们,那位夫人怕是要冻死。” 水靖说完林黛玉情绪明显低落起来,“那两个孩子就要变成没娘的孩子了” 沐沅责怪的瞪了水靖一眼,揉揉林黛玉的脑袋,笑道:“你自己就是个孩子还说别人是孩子。总归人已经被你们救回来了,别的就不用再想了,白白添了心思。听说你们两个小东西今天去摘蔬菜了,摘了些什么回来?” 林黛玉果然被移了注意力,立刻和水颜献宝似的把篮子里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水靖和沐沅很给面子的吃了两根黄瓜 日落西山,夕阳西照,那妇人醒了过来,管事向水靖通报后,才领着母子三人前来谢恩。 那妇人头上围着白布,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相比初遇时已经好上许多。一见水靖,赶忙拉着两个儿子跪下来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水靖指着水颜和林黛玉说道:“那两个才是正主。如果不是她们,我也发现不了你们。” 那妇人闻言又赶忙向两小姑娘磕头。 林黛玉叫他们起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她们禁当不起。水颜则好奇问他们为何会在这种时日出来挖野菜。先不说有没有野菜,雪后路滑,也比平时要危险许多。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那妇人说道,“再危险也比在家里饿死的好。” “他们的爹呢?” 林黛玉阻拦不及,水颜已经把话问了出来。这母子三人在这种天气下出来挖野菜,想也知道当家的男人已经死了。此时问出来,无异于揭人伤疤。 水靖和沐沅也是这般认为,不想那妇人却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活着还不如死了,死了我们日子还能好过些,也不用受这些个罪。” “他贪赌?”林黛玉只知道好赌之人都会倾家荡产祸及家人。 “不,如果是赌博倒还好了。”那妇人摇头苦笑,“他从来不吃喝嫖赌,还经常帮助别人。东家有事了他去帮忙,西家有难了他也会出一份力,整个香山县的人都说他是难得的大好人,很多人都对他感激带德。” “可是”她说着低声啜泣,双眼也红了起来,“唯独对他的妻子和孩子,残忍到了极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自夫人去后, 老爷的身子就每况愈下。后来姑娘离开,虽然知道姑娘在府上过得很好,但老爷仍是想念的紧,因此心思一天比一天的重。”林大家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声情并茂道,“特别是入冬以后,人越发的没了精神, 大夫们也都是以保养调理为主, 没有什么好法子。前段时间老爷突然昏了过去, 整整三天才张开眼睛。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老爷怕是很难闯过这一关了,需要早做打算。老爷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姑娘一面, 因为事出突然, 也没提前给府上送个信我们就来了, 还请老太太不要介意。” “姑爷真是想太多了。”贾母又哭又叹道, “都到这时候了还管我这老婆子介不介意的。他虽然是我女婿, 但我看他比我亲儿子还亲, 他怎么就和敏儿一样心狠啊!我这老婆子也就算了, 可黛玉丫头怎么办, 才刚没了母亲, 这又要没了父亲了” 林大家的道:“老太太说的可不是这个理儿, 姑娘知道还不定怎么伤心呢!所以老爷在我们来时千叮万嘱过了, 只告诉姑娘老爷是因为想她才要把她接回去的, 万万不可以让姑娘知道实情。” “姑爷想的周到。黛玉丫头身子骨本来就弱,这知道了大哭一场事小,若是也跟着病倒了可怎么办。只是这也只能瞒得了一时,等黛玉回了扬州总归要知道的。到时候她身边又没个劝解的可心人儿,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屋里的人无不下泪,见贾母痛哭不止直呼她可怜的外孙女命怎么这么苦,忙相劝慰。 王熙凤道:“老祖宗您就别伤心了,不是说好要瞒着林妹妹的吗?一会儿林妹妹来了看您这个样子,肯定也要跟着伤心。” “很是很是。”贾母略略止住,用帕拭泪道,“不能让黛玉丫头多想,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丫头都这么命苦了,我不能再给她罪受。” 邢夫人安慰道:“老太太也不用太过担心,即便林姑爷去了,黛玉丫头还有咱们照顾呢!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话说的其实挺好听的,但哪有在林如海还没死的时候就说人家已经死了的,更何况林家的下人还在这里呢! 因此贾母不满地扫了邢夫人一眼,王熙凤忙赔笑道:“咱们也真是的,总说死啊活啊什么的。我倒是觉的啊,林姑爷一看到林妹妹就什么病都好了。”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真是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又对林大家的说道,“你们也甭太担心,说不定黛玉丫头一回去,姑爷的病就好了呢!” 林大家的行了个蹲礼,“老奴谢老太太吉言。”又向王熙凤行蹲礼谢道:“这位神仙似的人物一定是琏二奶奶了吧,老奴也谢您的吉言了。” 邢夫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过是想表表心意罢了,又没有其它的意思,早知道就像王氏那样,什么话都不说了。反正他们夫妻在贾母跟前说什么都是错,少说少错,不说最好。 这么一想,邢夫人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贾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贾赦在金陵都病了多久了,听说连床都下不了,老太太也不说派个人去看看,倒对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爷关心备至,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儿子。 “姑娘们及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门帘撩起,大房的迎春c二房的探春c宁国府的惜春以及林黛玉连同贾宝玉一起,鱼贯而入。 他们见屋子中间站了个陌生婆子先是愣了一下,林黛玉倒是认了出来,激动道:“林大娘,是你来了?” 林大家的从小看林黛玉长大,此时也很激动,有些呜咽行礼道:“老奴见过姑娘。” 林黛玉眼圈微红,连忙上前扶起她,“林大娘,快快请起!” 贾宝玉走过来好奇道:“林妹妹,这是你们家的人?” 林大家的依次给贾宝玉和三春行礼后,对贾母笑道:“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少爷和姑娘们都像是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似的,以后肯定是有大造化的。” 贾母高兴的合不拢嘴,刚要说话,贾宝玉插嘴道:“林妹妹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我就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姐妹。” 林大家的虽然是下人,但也受到林家书香气息的熏陶,此时听到这般孟浪的话,几乎要笑不出来了,恨不得将林黛玉赶快带离贾家。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来时老爷还让老奴给各位主子带了些礼物,以感谢各位主子对我家姑娘的照顾。” 贾母笑道:“姑爷有心了。” 林黛玉迫不及待的问道:“林大娘,我爹怎么样了,家里一切可好?你突然来,不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都好都好。”林大家的笑道,“家里一切都好。我这次来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老爷想姑娘了,让我来接姑娘回家。” 林黛玉闻言大喜。贾母等人虽然待她很好,这里也有姐姐妹妹一块玩,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麻烦人家。而且在家里她任性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在这里,她就是说什么都要事先在脑海里过一遍,一个不慎都会招来闲言碎语。不过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爹爹。 贾宝玉却似被雷劈了一样,“林妹妹要回家去了?”他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哽咽道:“林妹妹,你别走好不好,这里姐姐妹妹的在一起多好?我也舍不得你走。” 贾母忙安慰道:“你林妹妹回家见见你姑父就回来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我跟林妹妹一起去好了,再一起回来。有我陪在林妹妹身边,她就不无聊了。而且林妹妹还要我叫她起床呢!” 此话一出,林大家的差点晕过去,王夫人也登时黑了脸。 贾母可舍不得贾宝玉去这么远的地方,“你跟着去做什么,你林妹妹又待不了多长时间。你放心,我定会叮嘱你琏二哥哥的,早点把你林妹妹带回来。你妹妹不回来,他也别回来了。” 贾宝玉不依,开始哭闹起来,众人忙上去劝他。 林大家的看傻了眼,却不忘把林黛玉护在自己怀里,以免贾宝玉错手伤了她。 “爷又去不了多长时间,带这么东西做什么?”贾琏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的看着平儿给自己整理包袱。 “这还叫多吗?”平儿指着一个略小的包袱道,“这个小包里装着您平时用顺了的小物件,到时候让兴儿贴身带着,您要用时也方便。” 贾琏扫了一眼小包袱,又看向那五个大包袱道:“再轻减些。” 平儿无奈,“二爷,真的不能再减了。” “谁说的?”贾琏大步走过去,随手打开个包袱乱翻道,“这带的都是什么啊,不带不带。” “二爷,奴婢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别扔了,别再扔了。”平儿见衣物一件件被甩出来,气的直跺脚。 “呦,这是怎么了?”门帘掀开,王熙凤走了进来,“瞧把我们平儿这张小脸气的。” 平儿立刻告状,“二奶奶,您看看二爷,奴婢千辛万苦给他收拾行囊,他不领情就算了,还乱翻乱扔的,一下午的心血都白费了。” 贾琏道:“你看看你给爷带的东西,许多都用不上。爷看你就是随手塞进去的,压根没费什么心血。” “二爷!” “好了好了。”王熙凤拍拍平儿的脸,笑道,“二爷不领你的情,我却是领的。你快去再把东西收拾一下,别晚了二爷明儿上路。我跟你二爷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给你赔个不是。” “奶奶领奴婢的情就行了,至于二爷的不是,奴婢可受不起。”平儿抱起散乱的包袱向外走去,“奴婢就不再这里碍爷的眼了。以后二爷再出门,这收拾包袱的事儿,二爷就另请高明吧。” “这小蹄子,脾气越发的大了。”贾琏笑道,“都是你惯的,都快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王熙凤嗤笑一声:“这话说的,好像就我一个人惯她似的。” 贾琏晃晃脑袋,不接这话,“对了,宝玉今儿怎么样了?” “好了。”王熙凤走到椅子上坐下,捶捶酸疼的肩膀,“老太太今儿特地把史妹妹接过来了,他总算不闹腾了。这两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 “辛苦我们琏二奶奶了。”贾琏过去给她捏起了肩膀,“能者多劳嘛,谁让我们二奶奶是大能人啊!” “你少给我贫嘴。”王熙凤拍了下贾琏的手,斜着眼睛道,“我可告诉你,你出门少给我沾花惹草的。除非你能一辈子不被我发现,否则哼,你好自为之。” “我这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你有必要每次都说一遍吗?”贾琏悻悻的走到一旁坐下,“再说这次去扬州还有正事呢!我哪还有时间和心思去忙别的。” 王熙凤精神一震,瞅了瞅门外,见没有外人在,于是靠近贾琏压低声音道:“老太太和姑妈都嘱咐过你了?” 贾琏也小声道:“恩,说过了。等林姑父死了,就把林家的财产收一收,作为林妹妹的嫁妆带回来。” “听说林家还有旁支,事情可不会这么容易。” “你家爷是谁,那群破落户,能抢的过爷。” “是是是,爷您最厉害,不过林家有这么富有吗?” “平时林家送的那些节礼你又不是没见过。爷这一次去就能捞到的就是这个数。”贾琏伸出五个手指头。 “这么多?”王熙凤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告诉你,你可都得拿回来。要是让我知道你贪墨了一些,我就” “是是是,我的二奶奶,我肯定全部上交。得亏老爷现在不在府里,要不这笔银子还得分他一部分。” “是啊,幸亏他不在。对了,老爷在金陵病了这么长时间,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阿,林姑父病重,得赶快把林妹妹送回去。而且老爷我还不了解,肯定是在金陵秦淮河上乐不思蜀了,这才扯谎不回来。你没看老太太也不急吗?他腻了自己会回来的,我去了扰了他雅兴还得被骂一顿。” 远在扬州的贾赦大大的打了个喷嚏,“喷嚏打的这么响,肯定是我家琏儿在想我。不知道他出发了没有?唉,真想赶快见到他啊!” 林如海虽然是男人,但心里面也清楚,不是亲生的,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的对待。林黛玉不仅是他的女儿,还是他恐怕这辈子的唯一的孩子,他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续弦的事情,他早已不做打算。但他不续弦,林黛玉的教养就成了一大问题。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但自古流传下来的“五不娶”中的第一条,就是“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 ”。可惜林家支庶不盛,虽有几门但都是堂族,没有亲支嫡派,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小门小户,家中女性长辈根本无法担负起教养林黛玉一职。唯有林黛玉的外祖母,荣国府的史太君,是超一品国公夫人,出嫁前还是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林如海相信,林黛玉由她教养,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品德行举止教养都佳的贵女,在说亲时对方再不会因为“无教戒”的原因而否定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王夫人属下没有见过, 但从资料上看, 她把贾宝玉看的很高,认为只有公主或是郡主才配得上贾宝玉, 林姑娘这种出身她都不甚满意。但贾宝玉至今仍在内帷厮混, 还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 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 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的话来。现在便罢了, 若是年长后相看人家, 少有人会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物。即便有, 要么攀附荣国府,要么家道中落, 要么残缺不全, 如此这般,王夫人定是瞧不上眼的。” “这种时候,薛姑娘就是最好的人选。”文东延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薛家是巨富, 薛姑娘的嫁妆应该会十分壮观, 王夫人恰好又是个贪财的, 自然会乐意接受这样的儿媳妇。而且癞头和尚给薛姑娘治病一事也让人有种错觉,可说是天上的神仙见薛姑娘被疾病所扰, 特派使者下凡为她治病。要不这么麻烦的药方, 怎么一二年的时间就配好了呢?也太巧合了些吧。既是如此, 那金锁恐也非凡物,岂不与贾宝玉的那块玉正相配?”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属下就只能想到这个结论。”文东延看了眼水靖,挑了挑眉头,“先前将贾宝玉c林姑娘c薛姑娘串联在一起的可是主子,属下也不过是按着主子的思路进一步推论罢了。” “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又能有什么名堂?” “也许是因为他们能生块金镶玉来?”壁上观半天的万离忍不住说道。 水靖和文东延齐刷刷盯着万离没说话,一片落叶随着微风飘进了屋内,缓缓落在了地上,一片寂静。 万离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干笑,“我还是先回去制药了,有事爷再唤我吧。” 水靖默默点头。 万离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那药方放进袖子里。 水靖诧异:“不是说这药方无甚效用吗?你还拿着做什么?” “给我师傅寄过去,让他鄙视一下高兴高兴。”万离耿直道。 水靖:“” 文东延点头,“以谷主的性情,是会如此。”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金镶玉” “” 再说金镶玉,他真的会以为贾宝玉和薛宝钗会生块金镶玉了!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文东延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水靖却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贾宝玉和薛宝钗从这世上消失了,所谓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对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很重要的话,那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就一定会出现。 但贾宝玉如今不过八岁大,薛宝钗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水靖委实下不了手。 “还是先严密监视他们吧。若荣国府和薛家真有结亲的打算,咱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转了转玉扳指,目光幽然,“也就几年的时间,本王还等的起。” ‘富贵荣华’院里,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锋利的剑,在摇摇晃晃发出狰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贾赦把贾瑚的死c张显芳的死还有这些年的隐忍都一一说给了贾琏听,之后就再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 贾琏呆愣地看着贾赦无限悲凉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从来没认识过贾赦。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贾赦这个亲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c贪花好色c糊涂而又没有自知之明,老太太每每提及他都厌烦的紧。因他是被老太太养大的,所以几乎每日都能听到老太太对亲爹的牢骚,相反的,老太太却对二叔贾政一夸再夸。 一般来说,儿子对父亲都有儒慕之情,曾经他也不例外。但随着年纪渐大,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以后,他对贾赦也不耐烦起来,甚至认为老太太说的话是对的,如果是他爹住在荣禧堂,老太太迟早会被气死。 贾琏自认不是个冷血的人,对贾赦没有感情绝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从来没有从贾赦那里得到过父爱。他一年到头见到贾赦的次数还没有贾政多,幼年时上学堂的时候,经常考教他的也是贾政,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将儒慕之情转移到了贾政身上。 他其实很羡慕贾珠和贾宝玉。贾珠勤奋好学,是在众人的期待下长大的。而宝玉,虽然贾政时常训斥于他,那也是因为恨他不将聪明用在读书上,老太太和王夫人就更不必说了,简直是把他当成眼珠子来疼。 而他呢?他自小就没了娘,有个爹跟没有的一样,又不像贾珠那般有读书的才能,没有办法,谁让他亲爹就是个不会读书的呢?所以平日里给二房当管事的,他甘之如饴。诸如赖大c周瑞之类的大管家暗地里笑话他这个当爷的跟他们一样做奴才的活儿又怎么样,相比大房的其他人来说,他却是过的最好的一个。 大房在荣国府是什么地位? 那是比老太太跟前的赖嬷嬷一家c二房王夫人跟前的周瑞一家还要低的存在。老爷贾赦就不说了,除了需要仰仗他过活的,荣国府剩下的奴才中就没几个看得起他的。继母邢夫人,地位更是尴尬,出身低就算了,品性也有问题,出入的银钱一经她手便克扣异常,这银钱中甚至还包括奴才的俸禄。还有他庶妹迎春和庶弟贾琮,也都是个没有气性的,极让人忽视的存在。同为庶女和庶子,二房的探春和贾环就比他们要好太多了。探春的性子厉害,能力在三春中也是最强的。而贾环虽然顽劣不堪,为老太太所不喜,但有什么事也都能想得到他,比贾琮这个隐形人强多了。 所以,贾琏清楚的感受到,因为他依附着二房过活,又娶了王夫人的亲侄女的缘故,他才能过上这般被人尊敬的生活。 现在贾赦却来告诉他,他现在自以为的‘好’生活全都是他那个好二叔好二婶造成的。 他原应是在母亲的宠爱下长大的。他的母亲美丽大方c温柔娴熟c又出身名门,还曾是京城第一才女。他原应是在兄长的爱护下长大的。他的兄长很聪明,又讨人喜欢,小小年纪就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以后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他原应是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长大的。原来他的父亲不是不喜爱他,而是怕他落个和兄长一样的下场才故意疏远他的 而将他本来拥有的美好生活打破的,就是那个人人口中的大善人王夫人。 贾琏略带嘲弄的想,怪不得王夫人每日都要拜佛念经,原来是亏心事做多了,半夜怕被他害死的冤魂找上门去。 文东延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林如海,拱手道:“如海兄,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按理说人流量这么大, 这个算命先生的生意应该很好才是。但奇怪的是, 他的算命摊子前空无一人,在周围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买卖的对比下,更加显的惨不忍睹。有不知情的人想要算上一卦, 不管准不准, 能和这么好看的人近距离的交流一番, 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当看到他身旁算命幡上的字的时候, 也只能驻足不前c遗憾而去。 这也是这位算命先生与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写着“问卜算卦”“x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 但他的算命幡上却写着“每卦十两爱算不算”几个大字,端的是牛气十足。 只是县城里多是务农的穷苦人家, 十两,抵得上他们家里一年的开销, 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也不愿意把这钱用在算命上。因此一连几日, 也无人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c看相算命的本事准不准。 这一日,眼瞅着日落西山,这个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没有开张”的窘迫境地,此时从街口却走来一群虎背熊腰满脸凶相的大汉, 不大的眼睛里隐隐泛着凶光,而他们的腰间, 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钢刀。 周围的小商贩们一看到他们全都瑟缩起了身子, 低着头不敢言语。出来买东西的百姓也都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快速朝着相反方向离去, 唯恐碰到这群凶神恶煞。 听见动静的算命先生只懒散地睁眼瞧了一眼,又继续阖眼酣睡。 这群大汉先恶狠狠的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将众人压的越发大气不敢出,这才气势汹汹的走到算命先生的摊前,为首的人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恶声恶气道:“算命的,来给我们弟兄几个算上一卦!” 他脸上的横肉颤了几颤,浓浓的找茬气焰几可冲天。 周围的人无不在心里祈祷这算命小哥识相些,不要得罪这群阎罗。否则,想要再看到这么俊俏的小哥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算命先生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只半睁着眼睛盯着被拍的颤颤巍巍的桌子,等桌子停止了晃动,这才抬眼看向这群大汉,“每卦十两,先给钱后算卦。”声音淡然清朗,不惧不怒。 这群大汉相继发出一声嗤笑,为首的大汉用鼻子鄙夷的哼了一声,“臭算命的,你知不知道爷几个是谁!?这片儿地都归爷管,想在这里算命就得给爷交集市费!” “就是,能给爷们算命是你的福气!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狗胆,未经我们大哥的允许就在这里摆摊。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也让他知道知道您的厉害。” 为首的大汉眼一瞪,骂道:“闭嘴!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又不是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只要交足了集市费,就是我们的客人。除非,有人偏偏不识好歹。”后半句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集市费?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名头倒起的不错。”算命先生点点头,“这集市费如何收法?” 为首的大汉道:“每卦十两,你这生意倒是来钱快。爷也不多收,一个月一百两。你给十个人算命这钱也就赚来了吧。爷这收费挺合理的吧!”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银子,他们中许多人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算命先生神色镇静,继续道:“是很合理。只是,”他挑了下眉梢,“我若不付又如何?” “不付?只要踏进这集市你就得给爷一个月的钱。没钱,你就去南风馆做兔儿爷来偿还。”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了算命先生一眼,“你这姿色,想必很快就能还清爷的银子。” 算命先生黑烁眸子一闪,突然勾起嘴角笑道:“你们总共十个人,我为你们每人算上一卦来抵这集市费如何?” 他慢慢坐直身形,红色的霞光洒在润玉面容之上,竟是透着股寒霜,“都说物以类聚,人也是一样,观之各位面相,却是一样的。诸位无一不面有晦色,印堂发黑,且隐隐透着血色,这是有血光之灾的预兆。奉劝各位及早回家,这几日最好足不出户,方可消灾。” “放屁!你敢咒爷爷我!?” 为首的大汉气的脸色发青。他原就不相信这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只觉他是靠着长着一张好脸皮坑蒙拐骗的,现在见他这样咒自己,简直就是踩他的脸,他哪能不气? 他冷笑一声,抬头吆喝道:“兄弟们,拆摊子!把这兔儿爷带走!” “是。”他身后的人的回答声隐隐带着兴奋。 这些人虽然都喜欢女子,但遇到漂亮的,却也是荤素不忌的。这算命先生,比那街头的豆腐西施还好看,皮肤也细腻的不似个爷们。经常听说书的说那些个达官贵人有什么龙阳之好,他们一开始还不明白。男人皮糙肉糙的,哪比的上女人细皮嫩肉?现在看到这个算命的他们才明白,若男人个个长得像这个算命的似的,他们也愿意有那个龙阳之好。只是这算命的还没卖上个好价钱,老大恐怕不愿意让他们开开荤,但现在趁机会揩几把油却是没问题的。 想到此,他们急不可耐的一拥而上,准备一脚踹开桌子,把算命先生抓过来好好揉搓一番。 嗖嗖—— 几声微弱地破空之音响起,那群莽汉纷纷脚底不稳,径直向前摔去,脸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或是桌子边缘,顿时惨叫哀嚎声连绵不断。有个别人抬起头来,鼻子嘴巴俱是鲜血眼泪留作一团不说,那大张着地嘴巴里,依稀可见缺失了两颗大门牙,情形甚是狼狈。 为首的大汉目瞪口呆,不过一瞬间,他带来的人,竟个个血流满面倒地不起。 “我怎么说来着?”算命先生眼角带笑,慢悠悠道,“都说了有血光之灾不宜出门,要你们赶紧回家去,你们却偏偏不听。现在可不应验了吗?” 只是这应得也太邪乎了,没听说过前脚刚说完紧接着就应验的血光之灾。 为首的大汉一脸狐疑的看了算命先生好几眼,心下一狠,咬牙道:“爷就偏不信这个邪!”他猛地从腰间抽出钢刀,寒光一闪,刀刃就朝着算命先生脑袋上劈去,“爷看是你先见血还是爷先见血!” 周围众人惊呼出声,眼看算命先生就要血溅刀下,均闭上眼睛不忍心在看。 “锵!”“咣当”等奇怪的声音传进耳朵,却未曾有任何的惨叫声,众人小心翼翼睁开半只眼睛,待看到眼前情况,立刻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原来在他们闭眼的时候,那为首的大汉不知怎么的一头撞到了桌子上,桌子粉碎的同时,为首的大汉也满头是血的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的身边,断成两截的钢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芒。 众人无不在心里惋惜。他们早就被高额的集市费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这么一个大快人心的场面竟然被他们生生错过,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好好的做什么闭眼啊!真是没种! 众人再看向一直镇定自若的算命先生,心中无不佩服起敬。 算命先生缓缓起身,悠然的弹了下袖子,轻叹一声,“好好的一张桌子,真是可惜了。” 说完再不理或坐或躺在地上的那群莽汉,信步离去。 那群大汉也都怕了这算命先生的邪劲儿,即使有能耐去拦他的也不敢再拦,唯恐脸上再多几个窟窿,索性继续哀嚎,以后上面问起来也好有个说辞。 算命先生没走多远,有那好心的老婆子悄悄走进他,轻声说道:“你可是闯了大祸。那为首的人称刘爷,原不过是一街头混混,只是他姐姐做了县太爷的小老婆,又一举得男,这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说他姐姐可受县太爷的宠,这刘爷在你摊子前弄成这样,他姐姐可不得窜掇县太爷扒你的皮。趁着县太爷那边还不知道,你赶紧连夜离开这地儿,换个别处营生。”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拱拱手,声音有如春风拂过耳边,完全不似刚才的冰冷,“多谢老人家提醒。只是清平盛世朗朗乾坤,我相信他们不敢胡来的。” 老婆子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子哪管得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儿。县太爷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让生让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听俺老婆子一句劝,别管怎么样,先把命保住再说。” 算命先生笑道:“在下夜观天象,这里的县太爷只怕要自顾不暇,不敢再多生事端。又观之老夫人面相,恐有横财,切记财不可外露。” 老婆子被他这话惊得登时愣在原地,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话音刚落,少女眼中的泪水就落了下来,衬着巴掌大的小脸,好不惹人怜惜。 男人心疼的几乎也要跟着落泪,却强忍下心酸说道:“你先别哭,仔细听爹说。为父的大限只怕就在这几日了” “爹爹,女儿不要你就死”少女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娘已经离开女儿了,现在连爹也要抛弃女儿吗?” “玉儿,是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男人哽咽道,“爹爹没用,没办法再为你遮风避雨。我可怜的玉儿,你上无父母倚靠,下无兄弟扶持,日后c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少女再也忍不住,扑进男人怀里,痛哭失声。 男人轻轻抚摸爱女的秀发,眼中满是不舍,“咱们林家支庶不盛,只有几门远方族亲,平日又不常往来,也不知性情如何,为父也不敢将你托付于他们。” 说到此处,他又是一阵咳嗽,“幸好还有你外祖母家。你这几年住外祖母家,老太太疼惜你,姐妹们又和睦友爱,为父走了后,你有他们照顾,为父也能放心。还有一事为父已经与你外祖母和二舅舅商议好,给你和宝玉定下了婚约,待你们成年就为你们举办婚事。听说宝玉性子很好,应该会对你好的。若你嫁到别家,为父担心你没有娘家会被夫家欺负。若是你外祖母家,老太太总会照应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半晌,那妇人才缓缓转过身来,盯着水靖看了好一会儿,方开口道, “早些年也见过不少算命师傅, 方法也用了不少,却从没有人能解开我心中执念。我,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声音沙哑干涩,仿佛喉咙里含着沙砾。 水靖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你又怎么知道在下帮不了你?” 他凝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面相,“观你眉毛稀疏,应该与家中兄弟姐妹相处的不融洽,眉毛又稍稍上泛,此为家破子散的大凶之相。颧骨低平,夫人应该性情温柔,多与人为善,可惜意志薄弱, 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只会将血泪往肚里吞, 半点不敢反抗。而鼻之山根少肉, 早年应该富贵,中年却破财败家。而你印堂c鼻尖c两颧都泛起了黑气, 却无重病之相, 想来你已经有了上吊自杀的心思。” 妇人心头一震, 脸色同时变得苍白,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没了踪影。这些年,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甄封氏忙点头,接过签筒闭眼虔诚的摇晃了一会儿,一只签陡然落在桌上。 这签不似寺庙里的那样只写数字,然后再凭数字换取签文。上面只有一句话,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水靖微微一笑,“恭喜夫人,令千金目前被困在金陵。从签文上看,只要你前往金陵,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此一来,夫人的孤苦之命与令千金的劫难均可化解。” “金陵原来是在金陵”甄封氏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一旁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青了一片。 水靖忙阻止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快快请起。” 甄封氏一脸感激道:“恩公大德,无以为报。等我找回女儿,必为恩公立下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报答恩公的大恩。” 水靖嘴角抽搐了一下。长生牌位听着好听,但仔细一想,那牌位一般都是给已经死了的人用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更何况,他的名讳也不是轻易可以告诉给别人的。 他于是做出不为功名的样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这也是夫人早前行善积下的功德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属下都要感动的相信了。”文东延笑的宛如儒风拂面。 水靖哼了一声,“爷管你相不相信,只要那甄封氏相信就好了。倒是你,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拿起签筒把竹签全都倒出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后,竹签乱七八糟的落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扔向文东延,没好气道,“你这签文做的也不尽心了吧,全都是‘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这句话。” 文东延一点也不心慌,气定神闲道,“这不是主子您吩咐的吗?叫全都写上金陵。” 水靖敲了敲桌子,不满意道:“爷是这个意思吗?爷是让你全写上和金陵有关的签文,没说要一模一样的。幸好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要不爷的脸今天被你给丢尽了不说,传出去,神算的招牌也得被砸了。” 文东延慢悠悠的摇着鹅毛扇,“属下就是知道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才没花那些力气的。反正都是要将她引到金陵,何必再多做无用功。您说是不是?” 水靖气结,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欣赏够了黑脸,文东延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主子确实厉害。属下佩服之余也很好奇,您是如何知道甄封氏有自杀的倾向的?” 水靖面露得意之色,“当然是从她面相上看出来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爷又怎么会被称为神算?” 难道不是因为资料上写着甄封氏每晚都会呆呆的看着一根麻绳许久而得出的结论吗? 文东延挑了挑眉,到底没有拆穿水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主子,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水靖高兴了,又有了聊天的心情,“爷听这甄封氏声音干涩,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她不是住在娘家吗?难道平时都不跟她亲人说话?” “主子不是看过资料了吗?” 文东延笑容淡了下来,“那封家老小乃至奴才都认为甄封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说什么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他们家的。指桑骂槐已经算是好的了,她那嫂子弟妹三不五时的还要去讽刺谩骂一番,甄封氏又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跟那些人能有什么话说?” “都是一家子骨肉,竟要这样糟蹋,着实可恨。” “在他们眼里,骨肉血脉哪比得上真金白银。今天甄封氏花十两银子算命,肯定会在封家引起轩然大波。若能趁此机会与他们就此断了也算是好事,就看她能不能下定这个决心了。” 一品楼上下分三层,下面两层是大厅,最上面一层为雅间。而一楼的大厅的北面又搭了个巨大的台子,台子上,一头发半白的老翁正闭着眼睛晃着脑袋拉二胡,还有一二八年华长得楚楚动人的姑娘比着兰花指唱小曲。 水靖和文东延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跟他们同坐一处的,还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一双眼睛黑溜溜滴溜溜的十分有神。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咋吧了两下嘴,道,“跟街头地摊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祝家麒被抓了。 不少人亲眼目睹祝家麒被县衙的衙役带走。正猜测祝家麒究竟犯了何事时, 就见又一群衙役呼啦啦出动,在香山县内不拘东南西北四处抓人。一时间,香山县乱成一团, 哭嚎声此起彼伏。 香山县的百姓也顾不得忙自己的事情了,纷纷去打探消息, 询问他们犯了何事,害怕自己也会被官府逮起来。 公堂内已经跪满了人,黑压压一片。县令看向跪在最前面的祝家麒, 喝道:“祝家麒,你可知罪!?” 惊堂木一响, 祝家麒涣散的双瞳逐渐清明,恢复一些神智,但表情依旧茫然。 他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日半夜祝家麒从土里挖出了一个黑布袋,借着烛光打开来看,里面果然如吕仁所说,是一些银制的玉制的首饰。虽然成色不怎么好,都是些低等货色, 但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就已经足够了。他本想将这些东西换成钱财再接济他人,但次日刚出家门就有人来向他借钱。他再拉不下脸皮说没钱, 只说现在身上只有首饰在, 等他换了钱就给他们。不想那些人都说不介意, 把首饰给他们就行, 他们自会去换钱。 这些人心里都打着鬼主意, 想着等祝家麒换了钱他们估计拿不到多少, 肯定买不了首饰,还不若直接将首饰拿回去占得便宜更大。见祝家麒左右为难,这些人又开始哭诉自昨日就已经吃不上饭,等他下衙门的这段时间他们又要饿肚子。祝家麒同情心顿起,立刻将首饰分给大家。 因为帮到了人,又被带无数高帽,祝家麒心里高兴,又去酒馆和吕仁喝的烂醉。等到回家的时候,黑布袋里的首饰已经一个不剩。第二日头痛欲裂的醒来,祝家麒就见秦三娘神色凝重的站在他床边,问他埋在地里的首饰是不是他拿走的。祝家麒自是不愿承认,秦三娘便将黑布袋扔到他脸上。祝家麒好不懊恼,昨日光顾着高兴了,忘了将这东西毁尸灭迹,现在被秦三娘翻出来,他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不过祝家麒只神色慌乱了一下,很快便镇静下来,说他是一家之主,有权处置家里的所有东西。秦三娘不依不饶,硬逼着他把首饰拿出来。祝家麒只好如实回答东西都送出去了,又警告秦三娘不许去将东西拿回来,否则就休了她。 秦三娘冷笑,“好,我不去要。不过我得跟你说一声,那些东西可不是咱们家的,而是别人寄放在我这里的,今天下午人家就会来取。你还是快点把东西都拿回来,否则人家见没了东西,看你怎么跟对方解释。” 祝家麒自是不信,直到下衙回家看到院子里一群人时才知道秦三娘所言不假。那家人并不是好相与的,根本不听祝家麒解释,直接嚷嚷着要去县衙状告他偷窃之罪。祝家麒慌了,请那家人宽限他一些时间,他立刻就去把那些东西给找回来。见祝家麒言辞恳切,那家人再没有为难他,只告诉他说东西必须找齐全了,否者照样告到官府。 祝家麒胡乱的点点头,立刻去他接济过的人家讨要首饰。他本以为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那些人知道他有困难肯定会帮助他,却不想没有一人愿意归还首饰,都以为他后悔了想要讨要回去,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说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去的理,是个人都干不出这样的事儿,让祝家麒别跟秦三娘学坏了。祝家麒无法,只好低三下四的恳求他们,就差给他们跪下了,说东西不拿回去他就会有牢狱之灾。依旧没有人愿意相信,毕竟装可怜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而且祝家麒可是主簿,谁会将他关进牢房里。再说祝家麒关进牢房又关他们什么事情,如果真和那些东西有关,他们还不得赶快撇清关系 祝家麒在外面走了一遭,最后空手而归,只能向东西的主人道歉,说一切损失由他自己赔付,只是他现在没有钱,只能先欠着,并说愿意写张欠条。可惜那家人并没有应允,立刻以偷窃名义将祝家麒告到了官府。 县令接到状纸后很是惊讶。祝家麒是他的副手为人他还是了解的,除了同情心太过泛滥外人品很是不错,应该做不出盗窃的事情。而听了祝家麒的解释后,县令就想充当个好人,居中调解让那家人把状纸撤下去。那家人又将自己身份亮了出来,说自己是瑞亲王府的管事,那些东西是用来打赏庄子上的庄户的,现在祝家麒耽搁了他的事情,若主子怪罪下来,这个罪名该谁来承担云云。 言下之意,瑞亲王府的东西都敢动,是想找死吗? 县令一听再不敢迟疑,立刻将祝家麒收监,并命人将那些向祝家麒讨要首饰的人全都抓回来。那些人都只是习惯占祝家麒的便宜,根本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因此首饰都还留在家里。衙役在这些人家里稍微一搜就搜了出来,然后连人带赃物一起带回了县衙—— 县令见祝家麒迟迟没有反应,又一拍惊堂木,问他是否知罪。祝家麒忙表示他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别人的,否则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拿,更别说偷了。而且东西他都送给了别人,他自己一件首饰都没有留下。 “祝主簿,你胡说什么呢!?俺什么时候问你要过玉镯子!?那玉镯子明明就是俺自己买来送媳妇的。” 这些人都是贪生怕死的主,被衙役抓起来的时候才知道祝家麒说的句句属实,心里面都后悔的不行。若早知道自己会被连累,他们肯定就把东西还回去了。后悔的同时又怨恨祝家麒,认为他们会被抓都是祝家麒给害的。一路上他们都在想怎么推卸责任,然后就有人想到首饰什么的其实都一个样,只要一口咬定东西不是祝家麒给的,官府的人也没法责难他们。毕竟没谁规定自己不能买首饰。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的如是说道,纷纷表示银簪玉镯都是他们自己买的,和祝家麒一点关系都没有。 又有人喊道:“小的冤枉啊,大人!肯定是祝家麒自己私吞了那些财物又不愿意承认,于是就嫁祸给我们。大人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祝家麒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纷纷求县令给他们做主的人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你们c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明c明明那些东西都是你们向我讨走的” “祝主簿,我是向你借过银子,但那不是家里困难揭不开锅了嘛!我要这银簪子做什么,又不能拿去买粮食。” “是啊,祝主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自己昧了首饰还把俺给拉下去,俺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开始指责祝家麒,全都想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没有半个说好话的。 祝家麒总算体会到以前秦三娘被他们骂恶毒时候的感觉,也见识了他们颠倒是非黑白的能耐,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不敢晕过去,要不真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了。 县令瞧着祝家麒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心里很是同情,觉得‘救穷不救急’说的果然没有错,这不全都翻脸不认账了。虽然觉得祝家麒很可怜,但毕竟要给瑞亲王府的管家一个交代,于是问祝家麒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祝家麒又急又气,正巧看到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吕仁,忙喊道:“吕兄弟,你快帮我向县令大人证明我说的句句属实。有好几个人找我讨首饰的时候都是在你的小酒馆,你当时就坐在我旁边,后来我不还送了弟妹一个玉镯子吗?” 县令问道:“吕仁,祝家麒说的是否属实?” 吕仁缓缓抬起头,一脸挣扎的表情,半晌才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没有看到。” “吕兄弟,为c为什么连你也c也” 吕仁愧疚的低下脑袋,不敢去看祝家麒。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没有义气,但家里还有妻儿在等着他,他绝对不可以坐大牢,而且他也没有胆子和其他人作对。 祝家麒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已经没有再为自己喊冤的力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可以面不改色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有些人跟他好的像亲兄弟一般,有些人也时常受他的恩惠,可是现在却全都变了张嘴脸,就连吕仁都不愿意站出来为他说实话。 水靖一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不分轻重缓急一心只想占便宜的人品性能好到哪去,肯定全是些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家伙。虽然是祝家麒自找的,纯属活该,但这些家伙也不能轻易饶过。因此他不仅在那些首饰不起眼的地方刻了记号,还在上面抹了一层特殊药水。只要碰过的人手上会被染上东西,遇到水就会立刻变成红色,十天之内都不会褪色。 待县令把这些事情一说,吕仁等人也想起这两天洗手时手上某些地方变成了红色,他们那时还以为是被虫子咬了,没想到竟会是这样。这下他们再没法辩驳东西是自己买的,但还有那不死心的,一口咬定东西是祝家麒主动送给自己的,他只是被动接受而已。如今既然证实这些东西是贼赃,他们愿意把东西奉还给施主。 县令对这些人的嘴脸十分鄙视,而且他也不傻,已经从记号和特殊药水猜测出来这是一场局,一场针对祝家麒和这些人的局,因此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以公堂之上说假话藐视公堂的名义一人打了三十大板。 真相大白,祝家麒虽然松了口气,但仍然认为自己是因为误以为那些东西是自家的才拿的,并不知道是别人家的东西。他只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了错误,并不属于偷窃行为。 县令又宣秦三娘上来回话。秦三娘证实了祝家麒的毫不知情,但却对祝家麒提出了新的控诉,以祝家麒数年于家中无作为c私用其嫁妆c未尽一家之主之职为由,要求和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c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c秋天开的白芙蓉花蕊十二两c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把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之际晒干,和在药末里, 一块研磨好,到雨水这天, 接天落水十二钱,白露这天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 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了, 做成龙眼一般大小的丸子,装在旧瓷坛中,埋在花根底下,在发病的时候,就取出来吃一个,用一钱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怎么样?”水靖看着坐在右手边第一张椅子上的青年,殷切的问道, “可看出什么来了?” 这青年名叫万离,是水靖费了很大功夫从神医谷拐来的。因为这个, 他至今都没敢再踏进神医谷半步, 怕被谷主那怪脾气老头用各种毒药招待。 “不过就是个富贵药。”万离随手仍在桌上, 淡淡道, “这药方看起来玄乎, 药效却了了。” 水靖和文东延同时一愣。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 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是药三分毒,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爱子如命,若是小公子或小姐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发了别的病症,这治病的大夫首当其冲,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c掩耳盗铃c明哲保身c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而不是每到发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c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因为太穆皇后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缘故,本朝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刻。除了走亲访友外,女子也被允许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在家仆的陪伴下与姐妹游船赏花,而不是养在深闺里无人识。 其中的一些宴会,还会弄些才艺比拼来评出最优秀的人,无论主人家是给些奖励还是称赞,都是一种荣耀,这就变相的将名气宣传了出去。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同等门第的条件下,就要从相貌c品德c才情等开始相看。这个姑娘做的诗曾得过魁首,那个姑娘的画曾被谁谁夸赞过各家太太因为对她们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在相看儿媳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她们。 又如同后宫里的妃子,比较有特色的那一个,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力;没有特色的,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 金陵薛家是很有钱,俗语中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形容的就是薛家。而且薛家也不是普通的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但即便有这些个名号,薛宝钗还是挣脱不了商人之女给她带来的限制。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古时候甚至有商人是贱籍,与良籍的士农工是不能通婚的律法。本朝虽然没有这条律法,但很多习俗却都流传了下来。小门小户或是没有根基的官家可能不介意,但稍微有些底蕴的高门大户或是书香门第,都不愿意与商人通婚。许多新兴的贵族也是如此,他们甚至对商人更是退避三尺,就怕被人说是不懂规矩的暴发户。 薛宝钗商人之女的身份,就限制了她没有办法嫁入讲究门第的高门大户,除非是与薛家并称为四大家族的贾史王家。 当然,也可参加诗会之类的宴会博些好名声,以期望各家太太忘记她商人之女的身份。但即便薛宝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比旁人技高一筹,都不可能拔得头筹。商人之女总归是不能赢过官家之女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薛宝钗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父辈或兄弟走上科举之路。哪怕家里出个秀才,都能改变她现在的处境,嫁个好人家。 这冷香丸倒也是个办法。只制作过程就令人侧目,又有个海外仙方儿的名号,一下就将薛宝钗衬的与众不同起来。那满身的铜臭味也不见了,倒平添几分仙气来。 要知道,什么东西与‘神仙’搭上了关系,都会令人心生敬畏与向往。说句大不敬的话,每朝的开国皇帝都会说自己有什么奇遇或是他娘在怀他的时候梦到了龙,不过就是种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是吧”水靖神色有些古怪,“你的意思是癞头和尚送她冷香丸是为了让她找一桩好婚事?那时候薛家丫头才几岁?” 文东延缓缓开口道:“有件事属下还没来得及回禀主子。那癞头和尚还给了薛家姑娘一块金锁,正反面各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恰好与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相应。自古以来可就有金玉良缘一说。” “所以说癞头和尚做了这些事,就是为了给贾宝玉和薛家丫头拉郎配?” 他说着冲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贾赦扶到椅子上坐好。 水靖又道:“说起来,爷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对你的关注太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贾赦抹了抹眼泪,“爷有难处,我心里面都明白,所以这些年不敢给爷添麻烦,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爷。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知道,爷肯定连我们荣国府也一起怨恨上了,我就更不敢到爷的面前碍眼了。如今能再见爷一面,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水靖更愧疚了。 他自小就与太上皇不和,正确的说是太上皇看他不顺眼,他又懒得用热脸贴这个年龄上可以做他爹的侄子的冷屁股,而且因为某些事他们之间还数次发生冲突——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占了上风,虽然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太年轻,只知道蛮干不懂得迂回——于是乎他和太上皇的梁子越结越大,等到太/祖和高/祖全驾崩后,太上皇登上皇位,他荣宠不断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他倒没有想不开甚至出现怨天尤人的情绪,反而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嫌我碍眼,我还懒得往你跟前凑呢!因此他非常潇洒的挥一挥衣袖,离开了京城。 而贾赦虽然自己跟他的交情不菲,但贾赦可是荣国公的嫡长子,已经不打算待在京城的自己当然不能将荣国府未来的继承人带走,让荣国府没有了继承人。再加上自己那时候即便不过问政事,也还是受到太上皇的忌惮,为了避免自己身边的人跟着一起遭殃,他唯有远着他们。他虽然不怵太上皇,却不想连累身边人。 而那件事发生以后,其实不只荣国府,他将四王八公都怨恨上了。但贾赦毕竟是他的伴读,所以他开始谋划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荣国府,但是却不想再理会有可能是无辜的贾赦,也不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本以为贾赦承袭了荣国公的爵位,即使没有他的照拂应该也会过得不错,现在看来,好像不尽如此! 仔细想想,贾赦在娶亲之前屋里虽然有两三个通房,但很多勋贵子弟都是如此,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既然以前没在女色上出问题怎么现在倒成了色中之厉鬼了呢?尤其是逛青楼这件事,他和贾赦年少的时候也曾偷偷去过,不过去的太早,青楼还没开门,他们就没好意思去第二次。再看看现在的贾赦,青楼都快变成他第二个家了。 张显芳的死就是对贾赦刺激再大,也不能刺激到这个地步吧。 而且重九之前是怎么说贾赦的?没脸没皮的老无赖这点是没错,但说他认不出真假古董还被当成冤大头这不仅丢尽自己的脸,连他爷爷贾源的脸也丢光了。不说荣国府,贾赦幼时候可没少出入皇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说他虽然没有读书的天分,但对古董这一块儿却是极有眼力的,又怎么会被个卖假古董的掌柜给骗了,怎么想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第一百二十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条大街原就有一位算命先生, 是个精瘦的老头,长須灰白, 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道袍, 身前桌子上摆着一本破烂的书籍, 一个龟背,几枚铜钱和一个装满竹签的竹筒,打眼一看就比水靖的算命摊子要可信的多。 自打那件事以后, 水靖最厌和尚道士之流, 见自己的摊子竟然在这老道士斜对面不到百米的地方, 不由黑了脸,打算回去后好好训斥给他选这个位置的暗卫一番。 水靖没注意到的是,当他从老道士算命摊前经过的时候, 那原本半合着眼睛的老道士抬起了眼皮,目光精烁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入座,才重新合上双眼。 每卦十两, 即便扬州多富户,也没多少人愿意把这钱花在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算命上,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位看起来更靠谱的算命大师, 一卦也就十个铜板而已。 水靖也不在意对面客似云来他却无人光顾的惨淡, 反而乐得清闲, 拿本游记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正看的津津有味时,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他抬起头,见摊子前此时站着个五c六十岁的老者,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c气度从容又带着几分体面。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来看,此人不是家中小有资产,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不过此人眉间距短且有深印,只怕很长时间心事重重不得解决,可观其面相,近日无病无灾,看来有事的应该是身边人。 “算卦?”水靖首先开口道。 老者迟疑了一下,打量水靖好几眼,方才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有一朋友,近来家中发生许多事,我想替他求个卦,问问家里何时才能转忧为喜?” 水靖挑了一下眉毛,“他本人呢,为何不自己亲来?” “我朋友身份有些特殊,而且也不太信这个。”老者有些窘迫,“我这也是瞒着他来的。” 水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测字吧。”他指了指纸和笔,“随便写一个。” 老者执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林”,然后期待着的看着水靖。 水靖望着纸上的字,微皱眉头,直言道:“‘林’这个字不错,双木抱团,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得倒他。可是” 老者神色刚喜了一下,又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水靖点了点‘林’右侧的‘木’,道:“此‘木’较左侧大,在‘林’中尤为显眼。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朋友的现状,只怕”他说着摇了摇头。 老者的脸刷一下变的惨白,“你c你是说先c先生,可有什么破解之法?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 老爷? 水靖不动声色的看了老者一眼,丝毫不体贴老人惊惧焦急的心情,直说道:“没有。” 老者没想到水靖回的这么干脆,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锭子,道:“这是十两银子,刚才测字的钱。”他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先生,老头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但我家老爷很有钱,只要您愿意帮他破解如今的困局,您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这张银票就当是给您的定金。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年年还会赠药施粥,给寺庙的香油钱也从来没有落下过。这样一个好人,先生难道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他怎么就认定自己一定能帮到他家老爷? 想到这,水靖开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刚才没注意到,这老者虽然穿的朴素,但布料精贵,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更何况是给一个下人穿。这说明他的主人家,必定非富即贵。江南多盐商,不仅富得流油,还暗地里操控了江南的经济命脉甚至官场。而官员里面,有权有钱又和‘林’字沾边的,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 只可惜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人,他都不喜欢。施个粥添个香油钱难道就是好人了? 想到这,水靖把那两个银锭子装进自己口袋,又把银票推向老者,“抱歉,在下真的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老者如同天塌下来一般,哀凄道:“先生难道就没一点慈悲心肠?” “真是好生奇怪。”水靖不怒反笑,“以你主人家的身份地位,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个算命的能够帮上忙?而且能够摧毁他的,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一个算命的,又能帮的了什么?” 就算他能帮的上忙,他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帮他不喜欢的人。他又不是圣人,说不好听的还有点小肚鸡肠。 老者脸色僵了僵,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我很好奇。”水靖点了点桌子,声音冷了下来,“你究竟如何认为我能够帮到你家主人的?” 老者头低的低低的,闷声道:“抱c抱歉,打扰了。” 看着老者逃也似的背影直到消失,水靖重新拿起游记看了起来。 他倒不怕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想要对他不利。他们来了,也得能有命回去才行。 时间如梭,很快夕阳西下,此时的光线看起书来稍显费力,水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决定打道回府。 “先c先生能不能给俺算个卦?” 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响起,水靖看向来人,是一个壮实的黑脸大汉,如果不是这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在,水靖很难相信刚才是他在说话。 那大汉见水靖迟迟没有说话,不由紧张起来,有些慌乱的说道:“先生,俺c俺要算个卦。” 水靖摸了摸额头。 今儿真是奇了,在有精瘦道士这么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下,竟然一连有两个找自己算卦,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这个穿着已经褪了色还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的大汉,有没有钱付自己十两银子,他可不喜欢做白工。 “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c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c秋天开的白芙蓉花蕊十二两c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把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之际晒干,和在药末里,一块研磨好,到雨水这天,接天落水十二钱,白露这天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了,做成龙眼一般大小的丸子,装在旧瓷坛中,埋在花根底下,在发病的时候,就取出来吃一个,用一钱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怎么样?”水靖看着坐在右手边第一张椅子上的青年,殷切的问道,“可看出什么来了?” 这青年名叫万离,是水靖费了很大功夫从神医谷拐来的。因为这个,他至今都没敢再踏进神医谷半步,怕被谷主那怪脾气老头用各种毒药招待。 “不过就是个富贵药。”万离随手仍在桌上,淡淡道,“这药方看起来玄乎,药效却了了。” 水靖和文东延同时一愣。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是药三分毒,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爱子如命,若是小公子或小姐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发了别的病症,这治病的大夫首当其冲,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c掩耳盗铃c明哲保身c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而不是每到发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c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 抱拳还礼, “一别十几年, 东延兄风采依旧, 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 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 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 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 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 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 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 直到一年多前, 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 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属下就只能想到这个结论。”文东延看了眼水靖,挑了挑眉头,“先前将贾宝玉c林姑娘c薛姑娘串联在一起的可是主子,属下也不过是按着主子的思路进一步推论罢了。” “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又能有什么名堂?” “也许是因为他们能生块金镶玉来?”壁上观半天的万离忍不住说道。 水靖和文东延齐刷刷盯着万离没说话,一片落叶随着微风飘进了屋内,缓缓落在了地上,一片寂静。 万离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干笑,“我还是先回去制药了,有事爷再唤我吧。” 水靖默默点头。 万离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那药方放进袖子里。 水靖诧异:“不是说这药方无甚效用吗?你还拿着做什么?” “给我师傅寄过去,让他鄙视一下高兴高兴。”万离耿直道。 水靖:“” 文东延点头,“以谷主的性情,是会如此。”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金镶玉” “” 再说金镶玉,他真的会以为贾宝玉和薛宝钗会生块金镶玉了!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文东延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水靖却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贾宝玉和薛宝钗从这世上消失了,所谓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对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很重要的话,那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就一定会出现。 但贾宝玉如今不过八岁大,薛宝钗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水靖委实下不了手。 “还是先严密监视他们吧。若荣国府和薛家真有结亲的打算,咱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转了转玉扳指,目光幽然,“也就几年的时间,本王还等的起。” ‘富贵荣华’院里,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锋利的剑,在摇摇晃晃发出狰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贾赦把贾瑚的死c张显芳的死还有这些年的隐忍都一一说给了贾琏听,之后就再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 贾琏呆愣地看着贾赦无限悲凉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从来没认识过贾赦。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贾赦这个亲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c贪花好色c糊涂而又没有自知之明,老太太每每提及他都厌烦的紧。因他是被老太太养大的,所以几乎每日都能听到老太太对亲爹的牢骚,相反的,老太太却对二叔贾政一夸再夸。 一般来说,儿子对父亲都有儒慕之情,曾经他也不例外。但随着年纪渐大,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以后,他对贾赦也不耐烦起来,甚至认为老太太说的话是对的,如果是他爹住在荣禧堂,老太太迟早会被气死。 贾琏自认不是个冷血的人,对贾赦没有感情绝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从来没有从贾赦那里得到过父爱。他一年到头见到贾赦的次数还没有贾政多,幼年时上学堂的时候,经常考教他的也是贾政,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将儒慕之情转移到了贾政身上。 他其实很羡慕贾珠和贾宝玉。贾珠勤奋好学,是在众人的期待下长大的。而宝玉,虽然贾政时常训斥于他,那也是因为恨他不将聪明用在读书上,老太太和王夫人就更不必说了,简直是把他当成眼珠子来疼。 而他呢?他自小就没了娘,有个爹跟没有的一样,又不像贾珠那般有读书的才能,没有办法,谁让他亲爹就是个不会读书的呢?所以平日里给二房当管事的,他甘之如饴。诸如赖大c周瑞之类的大管家暗地里笑话他这个当爷的跟他们一样做奴才的活儿又怎么样,相比大房的其他人来说,他却是过的最好的一个。 大房在荣国府是什么地位? 那是比老太太跟前的赖嬷嬷一家c二房王夫人跟前的周瑞一家还要低的存在。老爷贾赦就不说了,除了需要仰仗他过活的,荣国府剩下的奴才中就没几个看得起他的。继母邢夫人,地位更是尴尬,出身低就算了,品性也有问题,出入的银钱一经她手便克扣异常,这银钱中甚至还包括奴才的俸禄。还有他庶妹迎春和庶弟贾琮,也都是个没有气性的,极让人忽视的存在。同为庶女和庶子,二房的探春和贾环就比他们要好太多了。探春的性子厉害,能力在三春中也是最强的。而贾环虽然顽劣不堪,为老太太所不喜,但有什么事也都能想得到他,比贾琮这个隐形人强多了。 所以,贾琏清楚的感受到,因为他依附着二房过活,又娶了王夫人的亲侄女的缘故,他才能过上这般被人尊敬的生活。 现在贾赦却来告诉他,他现在自以为的‘好’生活全都是他那个好二叔好二婶造成的。 他原应是在母亲的宠爱下长大的。他的母亲美丽大方c温柔娴熟c又出身名门,还曾是京城第一才女。他原应是在兄长的爱护下长大的。他的兄长很聪明,又讨人喜欢,小小年纪就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以后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他原应是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长大的。原来他的父亲不是不喜爱他,而是怕他落个和兄长一样的下场才故意疏远他的 而将他本来拥有的美好生活打破的,就是那个人人口中的大善人王夫人。 贾琏略带嘲弄的想,怪不得王夫人每日都要拜佛念经,原来是亏心事做多了,半夜怕被他害死的冤魂找上门去。 都说天下无不疼儿的父母,但孩子多了的话,这心都会偏的,真要做到公平对待,几乎没有。有儿有女的,大部分会偏心儿子;有长子和幼子的,多会偏心幼子;而养在身边和养在别人身边的,谁亲谁厚更是一目了然。 而贾赦,就是那个年长的养在祖母身边的倒霉蛋。 只是这偏心,一般都是有分寸的,更不会弄得尊卑不明长幼无序。像贾母那般能偏心到漠视嫡长孙夭折的地步,世间却是少见。 一般这种人,大都表面上一副慈悲相,内里却比谁都铁石心肠。他们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事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石头心是不可能捂热的,能捂热的肯定不是石头心。 就好比太上皇,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姑爷真是想太多了。”贾母又哭又叹道,“都到这时候了还管我这老婆子介不介意的。他虽然是我女婿,但我看他比我亲儿子还亲,他怎么就和敏儿一样心狠啊!我这老婆子也就算了, 可黛玉丫头怎么办, 才刚没了母亲, 这又要没了父亲了” 林大家的道:“老太太说的可不是这个理儿, 姑娘知道还不定怎么伤心呢!所以老爷在我们来时千叮万嘱过了,只告诉姑娘老爷是因为想她才要把她接回去的, 万万不可以让姑娘知道实情。” “姑爷想的周到。黛玉丫头身子骨本来就弱, 这知道了大哭一场事小,若是也跟着病倒了可怎么办。只是这也只能瞒得了一时,等黛玉回了扬州总归要知道的。到时候她身边又没个劝解的可心人儿,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屋里的人无不下泪,见贾母痛哭不止直呼她可怜的外孙女命怎么这么苦,忙相劝慰。 王熙凤道:“老祖宗您就别伤心了,不是说好要瞒着林妹妹的吗?一会儿林妹妹来了看您这个样子, 肯定也要跟着伤心。” “很是很是。”贾母略略止住, 用帕拭泪道, “不能让黛玉丫头多想, 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丫头都这么命苦了, 我不能再给她罪受。” 邢夫人安慰道:“老太太也不用太过担心, 即便林姑爷去了, 黛玉丫头还有咱们照顾呢!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话说的其实挺好听的,但哪有在林如海还没死的时候就说人家已经死了的,更何况林家的下人还在这里呢! 因此贾母不满地扫了邢夫人一眼,王熙凤忙赔笑道:“咱们也真是的,总说死啊活啊什么的。我倒是觉的啊,林姑爷一看到林妹妹就什么病都好了。”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真是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又对林大家的说道,“你们也甭太担心,说不定黛玉丫头一回去,姑爷的病就好了呢!” 林大家的行了个蹲礼,“老奴谢老太太吉言。”又向王熙凤行蹲礼谢道:“这位神仙似的人物一定是琏二奶奶了吧,老奴也谢您的吉言了。” 邢夫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过是想表表心意罢了,又没有其它的意思,早知道就像王氏那样,什么话都不说了。反正他们夫妻在贾母跟前说什么都是错,少说少错,不说最好。 这么一想,邢夫人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贾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贾赦在金陵都病了多久了,听说连床都下不了,老太太也不说派个人去看看,倒对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爷关心备至,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儿子。 “姑娘们及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门帘撩起,大房的迎春c二房的探春c宁国府的惜春以及林黛玉连同贾宝玉一起,鱼贯而入。 他们见屋子中间站了个陌生婆子先是愣了一下,林黛玉倒是认了出来,激动道:“林大娘,是你来了?” 林大家的从小看林黛玉长大,此时也很激动,有些呜咽行礼道:“老奴见过姑娘。” 林黛玉眼圈微红,连忙上前扶起她,“林大娘,快快请起!” 贾宝玉走过来好奇道:“林妹妹,这是你们家的人?” 林大家的依次给贾宝玉和三春行礼后,对贾母笑道:“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少爷和姑娘们都像是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似的,以后肯定是有大造化的。” 贾母高兴的合不拢嘴,刚要说话,贾宝玉插嘴道:“林妹妹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我就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姐妹。” 林大家的虽然是下人,但也受到林家书香气息的熏陶,此时听到这般孟浪的话,几乎要笑不出来了,恨不得将林黛玉赶快带离贾家。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来时老爷还让老奴给各位主子带了些礼物,以感谢各位主子对我家姑娘的照顾。” 贾母笑道:“姑爷有心了。” 林黛玉迫不及待的问道:“林大娘,我爹怎么样了,家里一切可好?你突然来,不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都好都好。”林大家的笑道,“家里一切都好。我这次来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老爷想姑娘了,让我来接姑娘回家。” 林黛玉闻言大喜。贾母等人虽然待她很好,这里也有姐姐妹妹一块玩,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麻烦人家。而且在家里她任性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在这里,她就是说什么都要事先在脑海里过一遍,一个不慎都会招来闲言碎语。不过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爹爹。 贾宝玉却似被雷劈了一样,“林妹妹要回家去了?”他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哽咽道:“林妹妹,你别走好不好,这里姐姐妹妹的在一起多好?我也舍不得你走。” 贾母忙安慰道:“你林妹妹回家见见你姑父就回来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我跟林妹妹一起去好了,再一起回来。有我陪在林妹妹身边,她就不无聊了。而且林妹妹还要我叫她起床呢!” 此话一出,林大家的差点晕过去,王夫人也登时黑了脸。 贾母可舍不得贾宝玉去这么远的地方,“你跟着去做什么,你林妹妹又待不了多长时间。你放心,我定会叮嘱你琏二哥哥的,早点把你林妹妹带回来。你妹妹不回来,他也别回来了。” 贾宝玉不依,开始哭闹起来,众人忙上去劝他。 林大家的看傻了眼,却不忘把林黛玉护在自己怀里,以免贾宝玉错手伤了她。 “爷又去不了多长时间,带这么东西做什么?”贾琏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的看着平儿给自己整理包袱。 “这还叫多吗?”平儿指着一个略小的包袱道,“这个小包里装着您平时用顺了的小物件,到时候让兴儿贴身带着,您要用时也方便。” 贾琏扫了一眼小包袱,又看向那五个大包袱道:“再轻减些。” 平儿无奈,“二爷,真的不能再减了。” “谁说的?”贾琏大步走过去,随手打开个包袱乱翻道,“这带的都是什么啊,不带不带。” “二爷,奴婢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别扔了,别再扔了。”平儿见衣物一件件被甩出来,气的直跺脚。 “呦,这是怎么了?”门帘掀开,王熙凤走了进来,“瞧把我们平儿这张小脸气的。” 平儿立刻告状,“二奶奶,您看看二爷,奴婢千辛万苦给他收拾行囊,他不领情就算了,还乱翻乱扔的,一下午的心血都白费了。” 贾琏道:“你看看你给爷带的东西,许多都用不上。爷看你就是随手塞进去的,压根没费什么心血。” “二爷!” “好了好了。”王熙凤拍拍平儿的脸,笑道,“二爷不领你的情,我却是领的。你快去再把东西收拾一下,别晚了二爷明儿上路。我跟你二爷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给你赔个不是。” “奶奶领奴婢的情就行了,至于二爷的不是,奴婢可受不起。”平儿抱起散乱的包袱向外走去,“奴婢就不再这里碍爷的眼了。以后二爷再出门,这收拾包袱的事儿,二爷就另请高明吧。” “这小蹄子,脾气越发的大了。”贾琏笑道,“都是你惯的,都快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王熙凤嗤笑一声:“这话说的,好像就我一个人惯她似的。” 贾琏晃晃脑袋,不接这话,“对了,宝玉今儿怎么样了?” “好了。”王熙凤走到椅子上坐下,捶捶酸疼的肩膀,“老太太今儿特地把史妹妹接过来了,他总算不闹腾了。这两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 “辛苦我们琏二奶奶了。”贾琏过去给她捏起了肩膀,“能者多劳嘛,谁让我们二奶奶是大能人啊!” “你少给我贫嘴。”王熙凤拍了下贾琏的手,斜着眼睛道,“我可告诉你,你出门少给我沾花惹草的。除非你能一辈子不被我发现,否则哼,你好自为之。” “我这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你有必要每次都说一遍吗?”贾琏悻悻的走到一旁坐下,“再说这次去扬州还有正事呢!我哪还有时间和心思去忙别的。” 王熙凤精神一震,瞅了瞅门外,见没有外人在,于是靠近贾琏压低声音道:“老太太和姑妈都嘱咐过你了?” 贾琏也小声道:“恩,说过了。等林姑父死了,就把林家的财产收一收,作为林妹妹的嫁妆带回来。” “听说林家还有旁支,事情可不会这么容易。” “你家爷是谁,那群破落户,能抢的过爷。” “是是是,爷您最厉害,不过林家有这么富有吗?” “平时林家送的那些节礼你又不是没见过。爷这一次去就能捞到的就是这个数。”贾琏伸出五个手指头。 “这么多?”王熙凤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告诉你,你可都得拿回来。要是让我知道你贪墨了一些,我就” “是是是,我的二奶奶,我肯定全部上交。得亏老爷现在不在府里,要不这笔银子还得分他一部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所以就要牺牲林家丫头保全薛家丫头?” “王夫人属下没有见过, 但从资料上看, 她把贾宝玉看的很高, 认为只有公主或是郡主才配得上贾宝玉, 林姑娘这种出身她都不甚满意。但贾宝玉至今仍在内帷厮混,还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的话来。现在便罢了,若是年长后相看人家, 少有人会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物。即便有, 要么攀附荣国府,要么家道中落,要么残缺不全, 如此这般,王夫人定是瞧不上眼的。” “这种时候,薛姑娘就是最好的人选。”文东延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薛家是巨富,薛姑娘的嫁妆应该会十分壮观,王夫人恰好又是个贪财的, 自然会乐意接受这样的儿媳妇。而且癞头和尚给薛姑娘治病一事也让人有种错觉,可说是天上的神仙见薛姑娘被疾病所扰, 特派使者下凡为她治病。要不这么麻烦的药方, 怎么一二年的时间就配好了呢?也太巧合了些吧。既是如此, 那金锁恐也非凡物,岂不与贾宝玉的那块玉正相配?”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属下就只能想到这个结论。”文东延看了眼水靖,挑了挑眉头,“先前将贾宝玉c林姑娘c薛姑娘串联在一起的可是主子,属下也不过是按着主子的思路进一步推论罢了。” “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又能有什么名堂?” “也许是因为他们能生块金镶玉来?”壁上观半天的万离忍不住说道。 水靖和文东延齐刷刷盯着万离没说话,一片落叶随着微风飘进了屋内,缓缓落在了地上,一片寂静。 万离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干笑,“我还是先回去制药了,有事爷再唤我吧。” 水靖默默点头。 万离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那药方放进袖子里。 水靖诧异:“不是说这药方无甚效用吗?你还拿着做什么?” “给我师傅寄过去,让他鄙视一下高兴高兴。”万离耿直道。 水靖:“” 文东延点头,“以谷主的性情,是会如此。”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金镶玉” “” 再说金镶玉,他真的会以为贾宝玉和薛宝钗会生块金镶玉了!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文东延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水靖却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贾宝玉和薛宝钗从这世上消失了,所谓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对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很重要的话,那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就一定会出现。 但贾宝玉如今不过八岁大,薛宝钗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水靖委实下不了手。 “还是先严密监视他们吧。若荣国府和薛家真有结亲的打算,咱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转了转玉扳指,目光幽然,“也就几年的时间,本王还等的起。” ‘富贵荣华’院里,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锋利的剑,在摇摇晃晃发出狰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贾赦把贾瑚的死c张显芳的死还有这些年的隐忍都一一说给了贾琏听,之后就再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 贾琏呆愣地看着贾赦无限悲凉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从来没认识过贾赦。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贾赦这个亲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c贪花好色c糊涂而又没有自知之明,老太太每每提及他都厌烦的紧。因他是被老太太养大的,所以几乎每日都能听到老太太对亲爹的牢骚,相反的,老太太却对二叔贾政一夸再夸。 一般来说,儿子对父亲都有儒慕之情,曾经他也不例外。但随着年纪渐大,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以后,他对贾赦也不耐烦起来,甚至认为老太太说的话是对的,如果是他爹住在荣禧堂,老太太迟早会被气死。 贾琏自认不是个冷血的人,对贾赦没有感情绝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从来没有从贾赦那里得到过父爱。他一年到头见到贾赦的次数还没有贾政多,幼年时上学堂的时候,经常考教他的也是贾政,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将儒慕之情转移到了贾政身上。 他其实很羡慕贾珠和贾宝玉。贾珠勤奋好学,是在众人的期待下长大的。而宝玉,虽然贾政时常训斥于他,那也是因为恨他不将聪明用在读书上,老太太和王夫人就更不必说了,简直是把他当成眼珠子来疼。 而他呢?他自小就没了娘,有个爹跟没有的一样,又不像贾珠那般有读书的才能,没有办法,谁让他亲爹就是个不会读书的呢?所以平日里给二房当管事的,他甘之如饴。诸如赖大c周瑞之类的大管家暗地里笑话他这个当爷的跟他们一样做奴才的活儿又怎么样,相比大房的其他人来说,他却是过的最好的一个。 大房在荣国府是什么地位? 那是比老太太跟前的赖嬷嬷一家c二房王夫人跟前的周瑞一家还要低的存在。老爷贾赦就不说了,除了需要仰仗他过活的,荣国府剩下的奴才中就没几个看得起他的。继母邢夫人,地位更是尴尬,出身低就算了,品性也有问题,出入的银钱一经她手便克扣异常,这银钱中甚至还包括奴才的俸禄。还有他庶妹迎春和庶弟贾琮,也都是个没有气性的,极让人忽视的存在。同为庶女和庶子,二房的探春和贾环就比他们要好太多了。探春的性子厉害,能力在三春中也是最强的。而贾环虽然顽劣不堪,为老太太所不喜,但有什么事也都能想得到他,比贾琮这个隐形人强多了。 所以,贾琏清楚的感受到,因为他依附着二房过活,又娶了王夫人的亲侄女的缘故,他才能过上这般被人尊敬的生活。 现在贾赦却来告诉他,他现在自以为的‘好’生活全都是他那个好二叔好二婶造成的。 他原应是在母亲的宠爱下长大的。他的母亲美丽大方c温柔娴熟c又出身名门,还曾是京城第一才女。他原应是在兄长的爱护下长大的。他的兄长很聪明,又讨人喜欢,小小年纪就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以后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他原应是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长大的。原来他的父亲不是不喜爱他,而是怕他落个和兄长一样的下场才故意疏远他的 而将他本来拥有的美好生活打破的,就是那个人人口中的大善人王夫人。 贾琏略带嘲弄的想,怪不得王夫人每日都要拜佛念经,原来是亏心事做多了,半夜怕被他害死的冤魂找上门去。 贾赦哭的眼泪鼻涕直流,显得好不狼狈。 水靖听得有些头疼,“好了,快起来别哭了,爷给你做主便是。有爷在,谁也伤不了贾琏。”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爷,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将贾赦带回来的两个暗卫懵了,两人疑惑的面面相觑了一眼, 其中一人道:“回主子的话, 属下们亲耳听到贾府的奴才们唤他大老爷,应该不会有错。” “爷已经不认得我了吗?”贾赦幽幽的说道, “也是,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爷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哀怨的看了水靖一眼, “我可是一眼就认出爷了呢!” 贾赦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他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没见, 再次相遇难道不应该有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吗?戏文里面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怎么到他这里, 就变成喷他一脸茶水了。最可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不记得他了。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起翻墙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水捞鱼誓要做京城纨绔的好伙伴啊! 水靖被贾赦那幽怨的眼神瞅的浑身一激灵, 没好气道:“你当年是长这个样子吗?爷没认出来有什么稀奇的。” 想当年贾赦可是浓眉大眼高鼻梁,虽然称不上美男子,但也当得起英俊二字。但看现在,原本的大眼在一张发福的圆圆的脸上硬生生被衬托成了鼠眼, 而且眼底发黑面色发黄,嘴唇青乌没有血色整个一个猥琐老男人的经典造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或是有人故意顶着贾赦的名字败坏他名声呢! 听到熟悉的语气,贾赦忍不住回嘴道:“我现在都是快当祖父的人了,当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 水靖在心里“呵呵”两声,人家都是发生“量”得改变, 他倒好, 直接是发生“质”一般的飞跃了。 他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转头对重九说道:“赶快给你们赦大老爷拿面镜子来,让他好好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说完又想不过,指着贾赦的鼻子说道:“你和当年唯一相似的就是脸皮厚这点了,哦,可能比当年还厚。就你现在这猥琐至极的一张脸,当年你要长这模样,爷绝不会让你给当爷伴读。” 贾赦纵使脸皮再厚,但近四十岁的人还被人当着面骂猥琐至极,即便骂他的人是水靖,他也羞的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当然,如果能在晕倒之前吐一口郁闷血就最好了,这样还能博取到一些同情。可他别说吐口血了,酝酿了半天连个血丝都没有—— 心理素质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问题啊 贾赦莫名的升起一股自豪感,那点子郁闷之情也随之飞到了爪哇岛。不过他还是决定晃晃身体,装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提醒提醒水靖别埋汰的太过火了。 他身子刚朝后踉跄了一下,一个明明如沐春风在他听起来却万分讨厌的声音突出响了起来,“主子,贾恩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想来也是有缘由的,您还是别太苛责他了。” 贾赦立刻稳住身子,也不装晕了,愤愤的瞪向说话的人。 文东延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回过头来,冲他点头微微一笑。 贾赦更气了,眼睛瞪的溜圆,胸膛一鼓一鼓的好似要炸裂开来。 文!东!延! 他恶狠狠的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说起他和文东延的恩怨,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文东延身为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放着好好的大官不做,偏偏要去给水靖当个小小的管事,这不是有病嘛!他说这话绝对没有诋毁水靖的意思,只是表达了当年这件事发生以后许多人的心声罢了。即便水靖的地位很超然,但当个管事总没有做大官来得强。 其实他有没有病不关他的事,但他抢了他瑞亲王面前大红人的位置,大大的损害了他的利益,那就关他的事了。想当年水靖出京四处云游,都没有带他,反而把文东延这才出现没一年的家伙给带走了。 贾赦越想越气,又狠狠地刮了他好几眼。 水靖敲敲桌子,不满意道:“眼睛往哪儿看呢!说说吧,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他皱了下眉头,“该不会整日的强抢民女c混迹青楼c仗势欺人吧?” 贾赦申辩道:“我什么时候强抢民女了?那些姑娘可都是自愿跟着我的。” 水靖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就贾赦现在这副长相,他很难相信会有姑娘心甘情愿的伺候他,就算是青楼的姑娘,心里八成都不乐意。除非是年轻时候的贾赦。 不过若是当年的贾赦,也不会对那些个花花草草感兴趣。 他不禁感叹道:“若是显芳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她会怎么想?肯定会气的拧我耳朵让我跪搓衣板。不过,她也得先从下面爬上来才行,呵呵”贾赦笑着说道,眼眶却迅速红了起来,“不过也不一定,她都能这么狠心的把我们爷俩抛弃了,我做什么她估计也懒得理会。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有妻有妾还能不时的逛个青楼,比当初只守着她一个人要快活多了” 水靖原本以为贾赦成了浪荡子肯定早就将张显芳给忘在脑后了,没想到他才刚提了个名字,贾赦就哭成了个泪人,他顿时有点懵。 张显芳是贾赦的原配嫡妻。说起来贾赦能娶到她,当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张显芳出自书香世家,家里当官的全是文臣,与他家结亲的也都是书香门第。贾赦虽然有爵位,但却是武将家出身。自古文人瞧不起武将,张显芳的爹娘给她看亲时,贾赦压根就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贾赦也很奇怪,明明看到书就头疼,却对当时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张显芳一见钟情。贾赦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入不了张显芳他爹的眼,便每天拿着本书找张显芳的爹虚心请教。 但贾赦对于文学就是那种石头脑袋属于无可救药的一类,跟他讲文章无异于对牛弹琴,讲了几次后,张显芳的爹一听到贾赦的名字就头疼,完全造成了反效果。 对此,当时的水靖表示爱莫能助,他身份虽然贵重,但总不能逼着人家把女儿嫁给他吧。仗势欺人,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火是你们放的?”他好奇道。 “主子曾说过,不管用何种办法,务必要保证甄封氏的生命安全。”那暗卫低声回道,“封家的人刚开始确实被吓住了,但等回过神来,那把剪刀却顶不了多少用。属下们当时见情况紧急,便自作主张了,还请主子治罪。” “那五百多两银子?” “柴房着火后,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贪污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封肃将大额的银票c房契c地契c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水靖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用去金陵的商队做名头,需要个针线娘子这件事就交给瑾娘去办。等甄封氏到了瑾娘身边,你和甲六就不需要保护她了。” “是。” 待暗卫离开,他看向文东延,一脸的坏笑,“你说爷叫人把封肃偷藏起来的那些个银票c田契c房契c地契都挖出来,然后送给这里的县令怎么样?” 文东延勾起唇角,“狗咬狗好一出大戏。只是,明日就该启程去金陵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可惜。 “金陵啊”水靖垂下眼帘,收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 钟灵毓秀紫金山,福地原来别有天。 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称,自古就是南边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浓厚的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的经济。此地人才辈出,有文人骚客诸多风流人物,漫漫历史长河中,更不知出过多少大儒与治国良弼。 也因此,金陵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盘踞在这里,繁华的表象下尽是乌烟瘴气,自然也是拐子最好买卖的据点。 封氏的女儿英莲,被拐时年仅五岁。说起她被拐的缘由,水靖看的时候一脸无语。如果甄士隐此刻在他面前,他能一口茶水喷死他。 元宵花灯佳节,本来就人多杂乱,他竟然敢把五岁的女儿交托一个叫霍启的小厮看护,自己却足不出户他对霍启得有多大的信任才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太过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要不就是对姑苏的治安状况期许太高。 而且这英莲还是甄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是甄士隐年过半百才得的独子,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难道不应该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防止她哪里磕着碰着的?再说甄家好歹也是姑苏的乡宦人家,小厮丫鬟婆子应该有不少,为什么不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却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就是小户人家,幼童身边至少也得跟着两个人吧。 也不知道甄士隐当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他智商有限总是识人不清,比如贾雨村,又比如封肃水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自己唯一的孩子,水靖以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思维方式异于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自然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就像那位一样。 根据调查,拐了甄英莲的拐子是个惯犯,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手。 这拐子是个聪明人,一般只在一个地方拐一到两个孩童,然后迅速离开,绝不恋战。因为孩童丢的少,当地县衙也就重视不起来。即便有那重视的,这拐子也早已去了别的地方,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失过手。 而拐来的孩童,大部分都集中在金陵买卖。 金陵这地儿形势复杂,应天府尹光应付各色势力都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拐子又从不在金陵拐孩童,是以眼不见为净,让他平安无事许多年。 不过拐子虽然拐了许多孩童,英莲却是他唯一拐到的大户人家之女,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哪像英莲的爹娘跟不长心眼似得。也因为这样,英莲的气质容貌都比其他孩子要好,他便思索着多养她几年,等到年龄大了,就将她卖到大户人家换个好价钱。以至现在,英莲还跟在拐子的身边。 水靖对应天府尹的不作为甚是愤慨,想着不亲受其害就不能体会丢了孩童家里人的痛苦,正巧紫金山庙会马上就要举行,于是如此这般的对暗卫吩咐了半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男人心疼的几乎也要跟着落泪, 却强忍下心酸说道:“你先别哭, 仔细听爹说。为父的大限只怕就在这几日了” “爹爹, 女儿不要你就死”少女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娘已经离开女儿了, 现在连爹也要抛弃女儿吗?” “玉儿, 是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男人哽咽道,“爹爹没用, 没办法再为你遮风避雨。我可怜的玉儿, 你上无父母倚靠, 下无兄弟扶持,日后c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少女再也忍不住, 扑进男人怀里,痛哭失声。 男人轻轻抚摸爱女的秀发,眼中满是不舍,“咱们林家支庶不盛, 只有几门远方族亲, 平日又不常往来, 也不知性情如何,为父也不敢将你托付于他们。” 说到此处, 他又是一阵咳嗽, “幸好还有你外祖母家。你这几年住外祖母家, 老太太疼惜你,姐妹们又和睦友爱,为父走了后,你有他们照顾,为父也能放心。还有一事为父已经与你外祖母和二舅舅商议好,给你和宝玉定下了婚约,待你们成年就为你们举办婚事。听说宝玉性子很好,应该会对你好的。若你嫁到别家,为父担心你没有娘家会被夫家欺负。若是你外祖母家,老太太总会照应你的。” 林如海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阵恐慌。 他记得他才喝了药,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不觉朦胧中就出现在了这里。 但见病塌上的男人,分明是已经老了许多病入膏肓的自己,而那哭的不能自已的少女,则是他已经一年未见的女儿林黛玉。只是黛玉如今明明只要七岁大小,而眼前的黛玉却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模样比离开时更显单薄。 而听他们的谈话,林如海恨不得把病踏上的自己狠狠打一顿。 竟然放心的将黛玉托付给荣国府,脑袋是不是坏掉了?为什么不思虑的更周全些,为什么安排的不更妥当些,为什么不去调查黛玉这些年在荣国府真正过的生活? 林如海突然悲哀的发现,如果不是贾赦将那些事情据实相告的话,他真的不会调查,也不会多做安排,因为他全心全意的相信荣国府会对黛玉好。 贾赦说,老太太和二房将他这一年多送去的节礼几乎都昧下了,那他给黛玉备下的嫁妆呢?他肯定会把贾敏的嫁妆和林家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全都留给黛玉做嫁妆。只是他们会交还给黛玉吗? 画面一转,烛光昏暗的内室变成明亮的正堂,贾母面如沉水的端坐在上首,下边坐着贾政夫妇,贾琏与一丹凤眼的丽人站在下面。 “盖省亲别墅的银子不够了?”贾母沉声问道。 贾琏低头回道:“如今有些家资的娘娘们的娘家都在动工修建别院,各行匠役c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都紧俏,价格就比平时高了不少。这才刚动土,钱就已经花光了。” 王夫人转着佛珠,苦着脸道:“现在京城里都知道咱家娘娘要省亲,这土已经动了,若是不建省亲别墅,只怕满京城都会看咱们的笑话。咱们可以忍着,但宫里的娘娘可怎么办。娘娘在宫里本来就艰难,等周贵妃和吴贵妃省了亲后,只怕日子更难过了。” 贾琏道:“老太太,要不咱们再找珍大哥他们商量商量,看各家各府能不能再筹一些银子?” “不行。”贾政虽然眉头紧锁,却斩钉截铁拒绝道,“先时他们都已经出过一笔银子了,现在再去寻,只怕咱们脸都得丢尽,娘娘到时也会跟着脸上无光。” 王夫人抬了抬眼皮,“我那妹妹倒是对娘娘省亲的事特别热心,而且极力的支持。前儿又要给我二十万两银子,我给推辞了去,她之前已经给了二十万了,我哪能再要?若是真的没别的办法,我就舍了这张老脸,求她帮忙是了。” 贾母扫了王夫人一眼,沉默片刻道:“亲戚间的就算了,不过黛玉丫头总归是要嫁到咱们家的就先用着吧,以后补回去便是。”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政儿,你们可要记住了,以后要好好待她才是,否则老婆子我是不依的。” 贾政慌忙点头称是,王夫人低头不语,掩下上扬的嘴角。 林如海却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胸膛气的一起一伏。 黛玉的嫁妆,他们竟是问也不问就擅自使用,只怕黛玉对这笔嫁妆的事情一无所知。若是黛玉身无分文,那荣国府的那群势利眼奴才会怎么看待她?林如海简直不敢想象。 更让他心惊的是,荣国府竟然出了一位娘娘。他记得贾政的长女名元春的,确实在宫里做女史,难道做娘娘的是她?还有王氏提起她妹妹后老太太那奇怪的一眼,王氏后来诡异的笑容 林如海只觉荣国府内实在复杂,性格单纯的黛玉只怕在这种地方很难生存下去。 画面又一转,林黛玉正侧卧在床榻上剧烈咳嗽,猛地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床上,殷红如朱砂。 林如海心痛的无以复加,却半点也动不了,只能看着林黛玉跌回床上,面无血色几乎没了气息。 此时的黛玉看起来又大了些,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骨瘦如柴,弱不胜衣。 “姑娘,姑娘你醒醒。”一小丫头哭倒在林黛玉的床前,握着她的手喊道,“紫鹃姐姐已经去找老太太他们了,很快大夫就来了,姑娘您可一定要撑住啊!” 林如海认得,那丫头是他们林家的丫头雪雁,而她口中的紫鹃,应该是老太太给黛玉的丫头。 门被打开,一年龄稍大些的姑娘走进来,满脸泪水。 雪雁惊喜的转过头,见那姑娘身后再无一人,不禁急道:“紫鹃姐姐,大夫呢?” 紫鹃掩面别过头去,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们怎么可以这样!?”雪雁气道,“那咱们就别去求她们了,咱们自己去找大夫来给姑娘看病。” “不用去了。”林黛玉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涣散,“今儿是宝玉娶宝二奶奶的大喜日子,这时候请大夫,岂不是晦气?” “难道就这么让姑娘受着?”雪雁气的大哭,“您可是老太太唯一的外孙女啊,她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林黛玉闭上眼睛,眼泪自眼角呈串的滑落,“我,早已是被舍弃的人了。” “姑娘既然知道就更应该活着,活的比她们都好。”紫鹃走过来恨声道,“她们那些个狠心人,以前姑娘病的时候不仅自己来看望,更天天谴下人常问候,这段时间贾府上下竟是连一个问的人都没有!薛姑娘哪比得上您!?所以姑娘您要好好的,让她们以后都后悔去!” “不行了,只怕不行了。”林黛玉攥着紫鹃的手道,“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身子也是干净的。紫鹃姐姐,待我走后,你求他们送我回去,回家去。我想回家” “玉儿——”林如海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气。 “老爷!您怎么了?”林伯听到声音赶忙跑了进来。 林如海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猛地抓住他的胳膊问道,“现c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玉儿现在几岁了,她在哪?” “您是说姑娘?”林伯虽然疑惑,却老实回道,”姑娘七岁大了,前儿接到信,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林如海又想了半晌,“去查查荣国府二房王氏那嫁到紫薇舍人薛家的妹妹,是不是有个女儿?快去,一定要查仔细了。” 水靖听说林如海梦魇了,便让文东延前去问候。 林如海此时好似还没缓过神来,脸色很是苍白,额头满是汗珠。 文东延不禁担忧道:“如海兄,听说你被梦魇了,可是梦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倒不是。”林如海虚弱的笑了笑,“不瞒你说,我梦到小女出了事。你也知道,我如今就这一个孩子,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只怕也不想活在这世上了。” 文东延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没有孩子,却也能够了解你的心情。只是林姑娘现在在来的路上,又有琏二爷陪护,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知道你痛心她之前在荣国府受的委屈,等她回来,你好好补偿便是。” 林如海点点头,“总归是我对不起她。”尤其是梦里的黛玉。 “只要你好好活着,以后又有谁能给她委屈?”文东延劝道,“那为你来诊治的万大夫,可是神医谷谷主的门徒。别看他年轻,医术却非常了得,有他为你治病,一定可以药到病除。” “我这阵子确实好了许多,多亏王爷的厚爱,想必东延兄也在王爷面前帮我说了许多好话。”林如海心知肚明。他即便是朝廷大员,也万请不来神医谷谷主的徒弟来给自己治病。 “你我同窗,何谈客气?”文东延笑道,“听闻林姑娘也有不足之症,到时请他帮忙诊治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 “可是真的!?”林如海大喜,林黛玉病怏怏的身子一直是他的心病,“若真是这样,如海日后必当肝脑涂地。” “如海兄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林如海叹道:“东延兄有所不知。小女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体弱,从会吃饭时便吃药,不知道经过多少名医,都未有好转。你我大人喝药都觉恶心,更何况她一个小人儿?小女三岁那年,来了一个癞头和尚” 文东延手中鹅毛扇一顿,惊道:“癞头和尚!?” “是。”文东延点头道,“不过林姑娘那时候才三岁,又是如海兄夫妻唯一的掌上明珠,哪里肯从。那癞头和尚便又说‘既舍不得她,但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如海兄只当这些是不经之谈,只施舍了些银子给他,便不作理会。那癞头和尚倒是有骨气的很,没有要银子,只对着如海兄叹了三口气就飘飘而去了。” 水靖略略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先前想要甄家丫头的也是这癞头和尚?” “应该是同一个人。好像甄姑娘当时也是三岁大小的样子。”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夺嫡失败后,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脾气暴躁,挥霍浪费,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5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中年男子缓缓走到正中位置,微微弯腰拱手道:“属下见过主子。”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 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 一手捋着胡须道, “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 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 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 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 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 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 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 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 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 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太祖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太/祖圣文皇帝为了和太穆皇后享受养儿乐趣,在册封水靖之后就直接退位将皇位传给了高祖英武皇帝。高/祖英武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给自己的福气,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弟弟更加喜爱。 深受两代帝后的宠爱,水靖原本应该做个逍遥王爷快活自在一辈子。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那般行为,最后还被安个“嗜血王爷”的名号。 思及此,水靖不觉有些烦躁,“文东延,你再提那些个糟心事,本王就跟你急。” 见真的惹急了主子,文东延忙干咳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主子可要过目?” “你说呢?”水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他把信扔在桌上,冷声道:“原来是在那个地界儿。呵,这也难怪,有那些蠹虫在,岂不最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 “主子何必动怒。所谓盛极必衰,他们早就已经身在坑里了。这土,迟早会填上。” 次日,算命摊处已有人换上新的桌子,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水靖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众人暗自佩服水靖胆量的同时,又想到他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刘爷和县太爷的关系,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但也不敢上前提醒,唯恐被县太爷认为自己是同党一起抓起来。 等了大半日,却不见半个官差的影子,众人在心底不由暗暗称奇,原来太阳也会有从西边升起来的时候。 市集上来买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也不再胡乱猜想,开始竞相吆喝,一片热闹景象。而与这番热闹景象形成反差的,除了水靖的算命摊子,还有从市集东头走来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那妇人身着灰色布衣,头发花白,表情木然,两眼发直,仿佛跟木刻似的。若不是她缓缓走动着,还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死物。街上的百姓们见她那副神态也是心生恐慌,不约而同的都远着她走行。 水靖却颇有兴趣地看着那妇人。待她走到摊前,缓缓开口道:“既已心生死志,不如算上一卦,解心中执念。” 那妇人身形猛地一顿,脚像长在地上般迟迟迈不开步子。只有身侧攥的紧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水靖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不再出言劝说。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他好歹是一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挺胸抬头,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林如海心思同样百转千回。他虽然知道贾赦曾是瑞亲王水靖的伴读,但他也记得他们后来疏远了,并且多年未曾见过。贾敏还曾对他唠叨过,说她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成了亲王伴读也没给自己加个官进个爵,若换成是二哥贾政,肯定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他们贾家就要重回太/祖时期的辉煌了。 林如海虽然明面上不好评价两位舅兄,但心里也颇为认同贾敏。在他看来,贾赦就是明明手里有一堆好牌却偏偏打烂的那种。想他林家也曾袭过列侯,业经五代,一直传到他爹那辈。他心知自己无法继承爵位,因此便刻苦读书,最后总算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路来,没有辱没祖辈的名声。若他是贾赦,成就肯定不止是现在这些,也许还能名垂青史。 但是贾赦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和瑞亲王的关系已经回转。林如海回想着,一年多前贾家给贾敏的来信上还提到贾赦整日偷鸡摸狗c流连花街柳巷,这样一个脓包,又是如何重新入了水靖的眼的? 贾赦不知道林如海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一番,但他和贾敏林如海两人关系都很平淡,贾敏瞧不上他这个兄长,和贾政交好的林如海也好不到哪去,因此他一点也没有见到亲戚时的热情,只淡淡说道:“主子已经等半天了,跟我来吧。” 林如海无语,心说贾赦果然让人喜欢不起来。他也是在茶楼里喝了半天茶才等到来接他的轿子的,让主子久等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去? 水靖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正堂的上位,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向外面。他刚午睡醒,精神还有些萎靡。直到看到贾赦领着林如海进来,他才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 “爷,林如海来了。”贾赦首先说道。 林如海从进门后就一直低垂着头,此时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因为水靖很少呆在京城,他又一直在扬州任职,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水靖。但对于水靖的名声,他却是如雷贯耳。 前太子篡位失败葬身火海后,太上皇原想立三皇子,也就是当时的继后之子为新的太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宣布圣旨,水靖就控制了整个都城,而皇宫禁卫军以及驻扎在京城外的军队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水靖在京城和皇宫内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曾有传闻,高/祖在驾崩前,曾将可以调动军队的虎符交给了水靖。不过很少有人相信,毕竟水靖是高/祖的弟弟,又不是儿子,高/祖再如何宠信水靖,也不会昏聩到把可以威胁子孙后代皇位的兵符交给外人。而且,有没有虎符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件事一出,所有人都确信了虎符的存在,并且就在水靖的手里。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条大街原就有一位算命先生,是个精瘦的老头,长須灰白,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道袍, 身前桌子上摆着一本破烂的书籍,一个龟背,几枚铜钱和一个装满竹签的竹筒,打眼一看就比水靖的算命摊子要可信的多。 自打那件事以后, 水靖最厌和尚道士之流, 见自己的摊子竟然在这老道士斜对面不到百米的地方,不由黑了脸, 打算回去后好好训斥给他选这个位置的暗卫一番。 水靖没注意到的是, 当他从老道士算命摊前经过的时候, 那原本半合着眼睛的老道士抬起了眼皮, 目光精烁的盯着他的背影, 直到他入座, 才重新合上双眼。 每卦十两,即便扬州多富户, 也没多少人愿意把这钱花在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算命上,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位看起来更靠谱的算命大师, 一卦也就十个铜板而已。 水靖也不在意对面客似云来他却无人光顾的惨淡, 反而乐得清闲, 拿本游记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正看的津津有味时,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他抬起头,见摊子前此时站着个五c六十岁的老者,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c气度从容又带着几分体面。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来看,此人不是家中小有资产,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不过此人眉间距短且有深印,只怕很长时间心事重重不得解决,可观其面相,近日无病无灾,看来有事的应该是身边人。 “算卦?”水靖首先开口道。 老者迟疑了一下,打量水靖好几眼,方才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有一朋友,近来家中发生许多事,我想替他求个卦,问问家里何时才能转忧为喜?” 水靖挑了一下眉毛,“他本人呢,为何不自己亲来?” “我朋友身份有些特殊,而且也不太信这个。”老者有些窘迫,“我这也是瞒着他来的。” 水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测字吧。”他指了指纸和笔,“随便写一个。” 老者执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林”,然后期待着的看着水靖。 水靖望着纸上的字,微皱眉头,直言道:“‘林’这个字不错,双木抱团,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得倒他。可是” 老者神色刚喜了一下,又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水靖点了点‘林’右侧的‘木’,道:“此‘木’较左侧大,在‘林’中尤为显眼。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朋友的现状,只怕”他说着摇了摇头。 老者的脸刷一下变的惨白,“你c你是说先c先生,可有什么破解之法?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 老爷? 水靖不动声色的看了老者一眼,丝毫不体贴老人惊惧焦急的心情,直说道:“没有。” 老者没想到水靖回的这么干脆,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锭子,道:“这是十两银子,刚才测字的钱。”他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先生,老头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但我家老爷很有钱,只要您愿意帮他破解如今的困局,您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这张银票就当是给您的定金。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年年还会赠药施粥,给寺庙的香油钱也从来没有落下过。这样一个好人,先生难道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他怎么就认定自己一定能帮到他家老爷? 想到这,水靖开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刚才没注意到,这老者虽然穿的朴素,但布料精贵,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更何况是给一个下人穿。这说明他的主人家,必定非富即贵。江南多盐商,不仅富得流油,还暗地里操控了江南的经济命脉甚至官场。而官员里面,有权有钱又和‘林’字沾边的,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 只可惜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人,他都不喜欢。施个粥添个香油钱难道就是好人了? 想到这,水靖把那两个银锭子装进自己口袋,又把银票推向老者,“抱歉,在下真的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老者如同天塌下来一般,哀凄道:“先生难道就没一点慈悲心肠?” “真是好生奇怪。”水靖不怒反笑,“以你主人家的身份地位,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个算命的能够帮上忙?而且能够摧毁他的,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一个算命的,又能帮的了什么?” 就算他能帮的上忙,他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帮他不喜欢的人。他又不是圣人,说不好听的还有点小肚鸡肠。 老者脸色僵了僵,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我很好奇。”水靖点了点桌子,声音冷了下来,“你究竟如何认为我能够帮到你家主人的?” 老者头低的低低的,闷声道:“抱c抱歉,打扰了。” 看着老者逃也似的背影直到消失,水靖重新拿起游记看了起来。 他倒不怕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想要对他不利。他们来了,也得能有命回去才行。 时间如梭,很快夕阳西下,此时的光线看起书来稍显费力,水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决定打道回府。 “先c先生能不能给俺算个卦?” 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响起,水靖看向来人,是一个壮实的黑脸大汉,如果不是这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在,水靖很难相信刚才是他在说话。 那大汉见水靖迟迟没有说话,不由紧张起来,有些慌乱的说道:“先生,俺c俺要算个卦。” 水靖摸了摸额头。 今儿真是奇了,在有精瘦道士这么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下,竟然一连有两个找自己算卦,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这个穿着已经褪了色还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的大汉,有没有钱付自己十两银子,他可不喜欢做白工。 “主子曾说过,不管用何种办法,务必要保证甄封氏的生命安全。”那暗卫低声回道,“封家的人刚开始确实被吓住了,但等回过神来,那把剪刀却顶不了多少用。属下们当时见情况紧急,便自作主张了,还请主子治罪。” “那五百多两银子?” “柴房着火后,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贪污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封肃将大额的银票c房契c地契c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水靖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用去金陵的商队做名头,需要个针线娘子这件事就交给瑾娘去办。等甄封氏到了瑾娘身边,你和甲六就不需要保护她了。” “是。” 待暗卫离开,他看向文东延,一脸的坏笑,“你说爷叫人把封肃偷藏起来的那些个银票c田契c房契c地契都挖出来,然后送给这里的县令怎么样?” 文东延勾起唇角,“狗咬狗好一出大戏。只是,明日就该启程去金陵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可惜。 “金陵啊”水靖垂下眼帘,收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 钟灵毓秀紫金山,福地原来别有天。 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称,自古就是南边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浓厚的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的经济。此地人才辈出,有文人骚客诸多风流人物,漫漫历史长河中,更不知出过多少大儒与治国良弼。 也因此,金陵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盘踞在这里,繁华的表象下尽是乌烟瘴气,自然也是拐子最好买卖的据点。 封氏的女儿英莲,被拐时年仅五岁。说起她被拐的缘由,水靖看的时候一脸无语。如果甄士隐此刻在他面前,他能一口茶水喷死他。 元宵花灯佳节,本来就人多杂乱,他竟然敢把五岁的女儿交托一个叫霍启的小厮看护,自己却足不出户他对霍启得有多大的信任才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太过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要不就是对姑苏的治安状况期许太高。 而且这英莲还是甄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是甄士隐年过半百才得的独子,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难道不应该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防止她哪里磕着碰着的?再说甄家好歹也是姑苏的乡宦人家,小厮丫鬟婆子应该有不少,为什么不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却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就是小户人家,幼童身边至少也得跟着两个人吧。 也不知道甄士隐当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他智商有限总是识人不清,比如贾雨村,又比如封肃水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自己唯一的孩子,水靖以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思维方式异于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自然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就像那位一样。 根据调查,拐了甄英莲的拐子是个惯犯,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手。 这拐子是个聪明人,一般只在一个地方拐一到两个孩童,然后迅速离开,绝不恋战。因为孩童丢的少,当地县衙也就重视不起来。即便有那重视的,这拐子也早已去了别的地方,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失过手。 而拐来的孩童,大部分都集中在金陵买卖。 金陵这地儿形势复杂,应天府尹光应付各色势力都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拐子又从不在金陵拐孩童,是以眼不见为净,让他平安无事许多年。 不过拐子虽然拐了许多孩童,英莲却是他唯一拐到的大户人家之女,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哪像英莲的爹娘跟不长心眼似得。也因为这样,英莲的气质容貌都比其他孩子要好,他便思索着多养她几年,等到年龄大了,就将她卖到大户人家换个好价钱。以至现在,英莲还跟在拐子的身边。 水靖对应天府尹的不作为甚是愤慨,想着不亲受其害就不能体会丢了孩童家里人的痛苦,正巧紫金山庙会马上就要举行,于是如此这般的对暗卫吩咐了半日。 甄英莲抿嘴笑了笑,害羞的低下了头。 甄封氏笑的脸上都开了花,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这都是托了您的福。英莲,这位是瑾嬷嬷,多亏了她,娘才能一路平安顺利的来到金陵。咱们母女能够团聚,可多亏了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所以就要牺牲林家丫头保全薛家丫头?” “王夫人属下没有见过,但从资料上看, 她把贾宝玉看的很高, 认为只有公主或是郡主才配得上贾宝玉,林姑娘这种出身她都不甚满意。但贾宝玉至今仍在内帷厮混,还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 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的话来。现在便罢了,若是年长后相看人家, 少有人会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物。即便有,要么攀附荣国府,要么家道中落,要么残缺不全, 如此这般, 王夫人定是瞧不上眼的。” “这种时候,薛姑娘就是最好的人选。”文东延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薛家是巨富,薛姑娘的嫁妆应该会十分壮观,王夫人恰好又是个贪财的, 自然会乐意接受这样的儿媳妇。而且癞头和尚给薛姑娘治病一事也让人有种错觉, 可说是天上的神仙见薛姑娘被疾病所扰, 特派使者下凡为她治病。要不这么麻烦的药方, 怎么一二年的时间就配好了呢?也太巧合了些吧。既是如此, 那金锁恐也非凡物,岂不与贾宝玉的那块玉正相配?”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属下就只能想到这个结论。”文东延看了眼水靖,挑了挑眉头,“先前将贾宝玉c林姑娘c薛姑娘串联在一起的可是主子,属下也不过是按着主子的思路进一步推论罢了。” “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又能有什么名堂?” “也许是因为他们能生块金镶玉来?”壁上观半天的万离忍不住说道。 水靖和文东延齐刷刷盯着万离没说话,一片落叶随着微风飘进了屋内,缓缓落在了地上,一片寂静。 万离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干笑,“我还是先回去制药了,有事爷再唤我吧。” 水靖默默点头。 万离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那药方放进袖子里。 水靖诧异:“不是说这药方无甚效用吗?你还拿着做什么?” “给我师傅寄过去,让他鄙视一下高兴高兴。”万离耿直道。 水靖:“” 文东延点头,“以谷主的性情,是会如此。”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金镶玉” “” 再说金镶玉,他真的会以为贾宝玉和薛宝钗会生块金镶玉了!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文东延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水靖却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贾宝玉和薛宝钗从这世上消失了,所谓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对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很重要的话,那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就一定会出现。 但贾宝玉如今不过八岁大,薛宝钗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水靖委实下不了手。 “还是先严密监视他们吧。若荣国府和薛家真有结亲的打算,咱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转了转玉扳指,目光幽然,“也就几年的时间,本王还等的起。” ‘富贵荣华’院里,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锋利的剑,在摇摇晃晃发出狰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贾赦把贾瑚的死c张显芳的死还有这些年的隐忍都一一说给了贾琏听,之后就再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 贾琏呆愣地看着贾赦无限悲凉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从来没认识过贾赦。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贾赦这个亲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c贪花好色c糊涂而又没有自知之明,老太太每每提及他都厌烦的紧。因他是被老太太养大的,所以几乎每日都能听到老太太对亲爹的牢骚,相反的,老太太却对二叔贾政一夸再夸。 一般来说,儿子对父亲都有儒慕之情,曾经他也不例外。但随着年纪渐大,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以后,他对贾赦也不耐烦起来,甚至认为老太太说的话是对的,如果是他爹住在荣禧堂,老太太迟早会被气死。 贾琏自认不是个冷血的人,对贾赦没有感情绝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从来没有从贾赦那里得到过父爱。他一年到头见到贾赦的次数还没有贾政多,幼年时上学堂的时候,经常考教他的也是贾政,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将儒慕之情转移到了贾政身上。 他其实很羡慕贾珠和贾宝玉。贾珠勤奋好学,是在众人的期待下长大的。而宝玉,虽然贾政时常训斥于他,那也是因为恨他不将聪明用在读书上,老太太和王夫人就更不必说了,简直是把他当成眼珠子来疼。 而他呢?他自小就没了娘,有个爹跟没有的一样,又不像贾珠那般有读书的才能,没有办法,谁让他亲爹就是个不会读书的呢?所以平日里给二房当管事的,他甘之如饴。诸如赖大c周瑞之类的大管家暗地里笑话他这个当爷的跟他们一样做奴才的活儿又怎么样,相比大房的其他人来说,他却是过的最好的一个。 大房在荣国府是什么地位? 那是比老太太跟前的赖嬷嬷一家c二房王夫人跟前的周瑞一家还要低的存在。老爷贾赦就不说了,除了需要仰仗他过活的,荣国府剩下的奴才中就没几个看得起他的。继母邢夫人,地位更是尴尬,出身低就算了,品性也有问题,出入的银钱一经她手便克扣异常,这银钱中甚至还包括奴才的俸禄。还有他庶妹迎春和庶弟贾琮,也都是个没有气性的,极让人忽视的存在。同为庶女和庶子,二房的探春和贾环就比他们要好太多了。探春的性子厉害,能力在三春中也是最强的。而贾环虽然顽劣不堪,为老太太所不喜,但有什么事也都能想得到他,比贾琮这个隐形人强多了。 所以,贾琏清楚的感受到,因为他依附着二房过活,又娶了王夫人的亲侄女的缘故,他才能过上这般被人尊敬的生活。 现在贾赦却来告诉他,他现在自以为的‘好’生活全都是他那个好二叔好二婶造成的。 他原应是在母亲的宠爱下长大的。他的母亲美丽大方c温柔娴熟c又出身名门,还曾是京城第一才女。他原应是在兄长的爱护下长大的。他的兄长很聪明,又讨人喜欢,小小年纪就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以后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他原应是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长大的。原来他的父亲不是不喜爱他,而是怕他落个和兄长一样的下场才故意疏远他的 而将他本来拥有的美好生活打破的,就是那个人人口中的大善人王夫人。 贾琏略带嘲弄的想,怪不得王夫人每日都要拜佛念经,原来是亏心事做多了,半夜怕被他害死的冤魂找上门去。 他并非质疑水靖的调查能力,只是刘嬷嬷身为贾敏的奶娘,他已经认识了十几年,对她的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他从没有听说她有一个叫刘金的儿子,这个儿子甚至还胆大妄为到冒充他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 “正确来说应该是干儿子。”文东延从门外逆光缓缓步入,“主子,如海兄本就身体有恙,您何必说一半留一半让如海兄心里七上八下的?”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那你去说,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林如海,拱手道:“如海兄,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9.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是刘嬷嬷的儿子?”林如海虽然没有像贾赦那般失态,却也十分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件事会和已经过世的贾敏扯上关系。“王爷,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他并非质疑水靖的调查能力, 只是刘嬷嬷身为贾敏的奶娘,他已经认识了十几年, 对她的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 而且他从没有听说她有一个叫刘金的儿子, 这个儿子甚至还胆大妄为到冒充他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 “正确来说应该是干儿子。”文东延从门外逆光缓缓步入,“主子, 如海兄本就身体有恙, 您何必说一半留一半让如海兄心里七上八下的?”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 那你去说,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 转身看向林如海, 拱手道:“如海兄,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 抱拳还礼, “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 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 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 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水靖的睡眠一向很好,但这个晚上却有些失眠。他干脆起身,打开窗户,一阵清风夹杂着几丝冷意吹了进来,胸口的郁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都说天下无不疼儿的父母,但孩子多了的话,这心都会偏的,真要做到公平对待,几乎没有。有儿有女的,大部分会偏心儿子;有长子和幼子的,多会偏心幼子;而养在身边和养在别人身边的,谁亲谁厚更是一目了然。 而贾赦,就是那个年长的养在祖母身边的倒霉蛋。 只是这偏心,一般都是有分寸的,更不会弄得尊卑不明长幼无序。像贾母那般能偏心到漠视嫡长孙夭折的地步,世间却是少见。 一般这种人,大都表面上一副慈悲相,内里却比谁都铁石心肠。他们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事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石头心是不可能捂热的,能捂热的肯定不是石头心。 就好比太上皇,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沉思半晌,敲了敲窗棂。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跪在他身后。 水靖没有回头,低声道:“去查查荣国府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若贾母和王氏的目标是爵位和荣国府,那贾赦所谓的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只要他和贾琏不掺和会掉脑袋的事,那么他们就是再纨绔再无能,也不会丢掉爵位。毕竟废长立幼,有违礼法纲常,就是太上皇,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贾母和王氏肯定会在暗中给贾赦和贾琏挖一个坑,一个会丢掉爵位甚至会掉脑袋的坑。 荣国府现在是二房当家,也就是说二房做了什么都是用荣国府的名义。万一这其中牵扯到什么杀头的重罪,一旦上面查起来,那抓的可不是二房,而是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到时候贾赦就是大呼冤枉说同他没有关系都没人会信。 上面看的是证据,才不关心你是不是替罪羊。既然证据表明这杀头的勾当和荣国府有关,不找你这个当家人找谁。你要怨,就怨自己没管好家人,没管好自己的名帖,他们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这厢水靖辗转无法入睡,那厢贾赦却一夜好眠。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扮演一个合格的贪花好色的纨绔,他的床上几乎每晚都躺着一个女人。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也许会笑骂一声艳福不浅;但放在他自己身上,尤其他还不是心甘情愿找那些女人的,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干男ji的活儿,还干的无比憋屈。 伺候完女人后,他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就怕什么时候屋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大声哭喊“琏二爷没了”,那他千辛万苦顶着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了。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怕梦到显芳。“白首心不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违背了誓言。不管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背弃了就是背弃了,就是到了下面,他也没有脸面再见显芳。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又重新成了一个有靠山的人,他再有不用担心贾琏的小命会在什么时候丢掉。等他和那些人清算完显芳和瑚哥儿的事情,等到贾琏继承了荣国府,他就去找个寺庙出家,潜心修行,洗去一身的污垢,也许显芳就会原谅他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水靖次日醒来的时候郁闷的发现自己眼睛周围出现了两个深深地黑眼圈,不仅有辱他的形象,还被文东延嘲弄了一番。因此看到神采飞扬c精神奕奕c眼底黑色轻了不少的贾赦,他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吼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贾赦被吼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整洁干净,没有衣冠不整,再看向一旁坐着的文东延,没觉得自己和他穿着有什么不同。 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水靖晚上没睡好,今儿起床气又发作了,他纯粹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爷既然觉得我这身打扮不好,那我再换一身过来。”他从善如流的说道。 水靖哽了一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贾赦挠了挠脑袋,疑惑道:“那爷的意思是?” 水靖冷冷撇了他一眼,“先去把胡子剃了吧。” 贾赦摸摸自己即将惨遭毒手的胡须,十分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爷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为什么!?”水靖没好气道。 见贾赦一头雾水的离开,文东延摇着鹅毛扇“呵呵”笑道:“主子不能因为自己被夫人命令不许留胡子,就欺负老实人吧?” 水靖幽幽道:“你不知道爷想剃你胡子已经想了很久吗?” 文东延悠然长叹,“幸好属下不是老实人。” 水靖:“” 在金陵呆了几日委实没有意思,恰好扬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水靖一行人便坐船沿大运河去了扬州。 贾赦也伪装成在金陵老宅卧病在床的样子,一并跟了过去。 只是某日,他看着一身青衣素衫c头戴冠帽c手拿算命幡的水靖,怔了好半晌,才道:“爷,您这是做什么?” 水靖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赦有点发懵,看向文东延。 文东延很好心的给他解惑,“主子这是去摆摊算命。” “算命!?”贾赦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他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是很难相信像水靖身份这么贵重的人会去做九流的行当。 “爷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他以前可没看出来水靖会对算命感兴趣,而且,水靖向来认为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对求神拜佛那一套十分唾弃。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文东延意味深长的说完,摇着鹅毛扇施施然的走了,独留好奇的抓耳挠腮的贾赦,好不心塞。 “这种时候,薛姑娘就是最好的人选。”文东延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薛家是巨富,薛姑娘的嫁妆应该会十分壮观,王夫人恰好又是个贪财的,自然会乐意接受这样的儿媳妇。而且癞头和尚给薛姑娘治病一事也让人有种错觉,可说是天上的神仙见薛姑娘被疾病所扰,特派使者下凡为她治病。要不这么麻烦的药方,怎么一二年的时间就配好了呢?也太巧合了些吧。既是如此,那金锁恐也非凡物,岂不与贾宝玉的那块玉正相配?”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第一百三十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重九则背过身去,双肩耸动, 显然也在偷笑不已。 贾赦默默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面上没有表情,内心却在崩溃。 水靖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两声重新抬眼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贾赦, 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贾赦?”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 将贾赦带回来的两个暗卫懵了,两人疑惑的面面相觑了一眼, 其中一人道:“回主子的话,属下们亲耳听到贾府的奴才们唤他大老爷, 应该不会有错。” “爷已经不认得我了吗?”贾赦幽幽的说道,“也是, 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爷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哀怨的看了水靖一眼,“我可是一眼就认出爷了呢!” 贾赦觉得自己很委屈, 很委屈。他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没见, 再次相遇难道不应该有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吗?戏文里面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喷他一脸茶水了。最可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不记得他了。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起翻墙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水捞鱼誓要做京城纨绔的好伙伴啊! 水靖被贾赦那幽怨的眼神瞅的浑身一激灵,没好气道:“你当年是长这个样子吗?爷没认出来有什么稀奇的。” 想当年贾赦可是浓眉大眼高鼻梁, 虽然称不上美男子, 但也当得起英俊二字。但看现在, 原本的大眼在一张发福的圆圆的脸上硬生生被衬托成了鼠眼, 而且眼底发黑面色发黄, 嘴唇青乌没有血色整个一个猥琐老男人的经典造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或是有人故意顶着贾赦的名字败坏他名声呢! 听到熟悉的语气,贾赦忍不住回嘴道:“我现在都是快当祖父的人了,当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 水靖在心里“呵呵”两声,人家都是发生“量”得改变,他倒好,直接是发生“质”一般的飞跃了。 他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转头对重九说道:“赶快给你们赦大老爷拿面镜子来,让他好好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说完又想不过,指着贾赦的鼻子说道:“你和当年唯一相似的就是脸皮厚这点了,哦,可能比当年还厚。就你现在这猥琐至极的一张脸,当年你要长这模样,爷绝不会让你给当爷伴读。” 贾赦纵使脸皮再厚,但近四十岁的人还被人当着面骂猥琐至极,即便骂他的人是水靖,他也羞的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当然,如果能在晕倒之前吐一口郁闷血就最好了,这样还能博取到一些同情。可他别说吐口血了,酝酿了半天连个血丝都没有—— 心理素质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问题啊 贾赦莫名的升起一股自豪感,那点子郁闷之情也随之飞到了爪哇岛。不过他还是决定晃晃身体,装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提醒提醒水靖别埋汰的太过火了。 他身子刚朝后踉跄了一下,一个明明如沐春风在他听起来却万分讨厌的声音突出响了起来,“主子,贾恩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想来也是有缘由的,您还是别太苛责他了。” 贾赦立刻稳住身子,也不装晕了,愤愤的瞪向说话的人。 文东延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回过头来,冲他点头微微一笑。 贾赦更气了,眼睛瞪的溜圆,胸膛一鼓一鼓的好似要炸裂开来。 文!东!延! 他恶狠狠的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说起他和文东延的恩怨,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文东延身为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放着好好的大官不做,偏偏要去给水靖当个小小的管事,这不是有病嘛!他说这话绝对没有诋毁水靖的意思,只是表达了当年这件事发生以后许多人的心声罢了。即便水靖的地位很超然,但当个管事总没有做大官来得强。 其实他有没有病不关他的事,但他抢了他瑞亲王面前大红人的位置,大大的损害了他的利益,那就关他的事了。想当年水靖出京四处云游,都没有带他,反而把文东延这才出现没一年的家伙给带走了。 贾赦越想越气,又狠狠地刮了他好几眼。 水靖敲敲桌子,不满意道:“眼睛往哪儿看呢!说说吧,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他皱了下眉头,“该不会整日的强抢民女c混迹青楼c仗势欺人吧?” 贾赦申辩道:“我什么时候强抢民女了?那些姑娘可都是自愿跟着我的。” 水靖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就贾赦现在这副长相,他很难相信会有姑娘心甘情愿的伺候他,就算是青楼的姑娘,心里八成都不乐意。除非是年轻时候的贾赦。 不过若是当年的贾赦,也不会对那些个花花草草感兴趣。 他不禁感叹道:“若是显芳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她会怎么想?肯定会气的拧我耳朵让我跪搓衣板。不过,她也得先从下面爬上来才行,呵呵”贾赦笑着说道,眼眶却迅速红了起来,“不过也不一定,她都能这么狠心的把我们爷俩抛弃了,我做什么她估计也懒得理会。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有妻有妾还能不时的逛个青楼,比当初只守着她一个人要快活多了” 水靖原本以为贾赦成了浪荡子肯定早就将张显芳给忘在脑后了,没想到他才刚提了个名字,贾赦就哭成了个泪人,他顿时有点懵。 张显芳是贾赦的原配嫡妻。说起来贾赦能娶到她,当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张显芳出自书香世家,家里当官的全是文臣,与他家结亲的也都是书香门第。贾赦虽然有爵位,但却是武将家出身。自古文人瞧不起武将,张显芳的爹娘给她看亲时,贾赦压根就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贾赦也很奇怪,明明看到书就头疼,却对当时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张显芳一见钟情。贾赦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入不了张显芳他爹的眼,便每天拿着本书找张显芳的爹虚心请教。 但贾赦对于文学就是那种石头脑袋属于无可救药的一类,跟他讲文章无异于对牛弹琴,讲了几次后,张显芳的爹一听到贾赦的名字就头疼,完全造成了反效果。 对此,当时的水靖表示爱莫能助,他身份虽然贵重,但总不能逼着人家把女儿嫁给他吧。仗势欺人,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他凝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面相,“观你眉毛稀疏,应该与家中兄弟姐妹相处的不融洽,眉毛又稍稍上泛,此为家破子散的大凶之相。颧骨低平,夫人应该性情温柔,多与人为善,可惜意志薄弱,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只会将血泪往肚里吞,半点不敢反抗。而鼻之山根少肉,早年应该富贵,中年却破财败家。而你印堂c鼻尖c两颧都泛起了黑气,却无重病之相,想来你已经有了上吊自杀的心思。” 妇人心头一震,脸色同时变得苍白,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没了踪影。这些年,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甄封氏忙点头,接过签筒闭眼虔诚的摇晃了一会儿,一只签陡然落在桌上。 这签不似寺庙里的那样只写数字,然后再凭数字换取签文。上面只有一句话,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水靖微微一笑,“恭喜夫人,令千金目前被困在金陵。从签文上看,只要你前往金陵,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此一来,夫人的孤苦之命与令千金的劫难均可化解。” “金陵原来是在金陵”甄封氏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一旁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青了一片。 水靖忙阻止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快快请起。” 甄封氏一脸感激道:“恩公大德,无以为报。等我找回女儿,必为恩公立下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报答恩公的大恩。” 水靖嘴角抽搐了一下。长生牌位听着好听,但仔细一想,那牌位一般都是给已经死了的人用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更何况,他的名讳也不是轻易可以告诉给别人的。 他于是做出不为功名的样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这也是夫人早前行善积下的功德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属下都要感动的相信了。”文东延笑的宛如儒风拂面。 水靖哼了一声,“爷管你相不相信,只要那甄封氏相信就好了。倒是你,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拿起签筒把竹签全都倒出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后,竹签乱七八糟的落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扔向文东延,没好气道,“你这签文做的也不尽心了吧,全都是‘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这句话。” 文东延一点也不心慌,气定神闲道,“这不是主子您吩咐的吗?叫全都写上金陵。” 水靖敲了敲桌子,不满意道:“爷是这个意思吗?爷是让你全写上和金陵有关的签文,没说要一模一样的。幸好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要不爷的脸今天被你给丢尽了不说,传出去,神算的招牌也得被砸了。” 文东延慢悠悠的摇着鹅毛扇,“属下就是知道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才没花那些力气的。反正都是要将她引到金陵,何必再多做无用功。您说是不是?” 水靖气结,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欣赏够了黑脸,文东延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主子确实厉害。属下佩服之余也很好奇,您是如何知道甄封氏有自杀的倾向的?” 水靖面露得意之色,“当然是从她面相上看出来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爷又怎么会被称为神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 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 甄士隐走了以后,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 甄封氏没有办法,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 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 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 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 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 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 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 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 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 眼睛有些不好使了, 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 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人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封肃跟前,经过甄封氏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封家大爷低头说道:“爹,已经翻过三遍了,一文钱都没见着。” 封肃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看向甄封氏,语重心长道:“我说闺女啊,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私藏的银子全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你仔细想想,你无儿无女的,还不得靠着你弟兄侄子养老。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的夫家富裕,却也能为你提供个吃住。你要是离了这,先不说能不能活的得下去,到时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家大奶奶阴阳怪气道:“我看大姑子也不稀罕这些,有心思花十两银子算命也不想着往家里送一个铜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和咱们一条心。” 封家二奶奶紧跟着道:“大姐,不是弟妹我说你,这些年你都看过多少个算命的了,你克夫克女的事儿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想给你找人家嫁过去吧,以后也好有个继子送终,谁知人家一听是你,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城西的赖头张倒是愿意娶你,可你不愿意,咱们不是也没逼着你嫁人吗?咱们一心一意的供奉着你,可你倒好,转头就给了算命的十两银子。咱们这心都寒了”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那城东的赖头张是这里有名的老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光婆娘就被他打死了三个。他想娶自己,也不过是想有一个能烧饭做菜挨他揍的人。三两,只三两银子,她就差点被娘家人给卖掉了。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这些人哪会舍弃那三两银子。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偷偷的存起了钱,就为了自己不被家里人贱卖。 封肃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有了悔意,遂说道:“闺女儿呀,你这次事儿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爹也没办法偏帮你。你赶快把剩下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再好生跟你兄弟嫂子弟妹陪个不是,他们也能继续照顾你,咱们一家人继续像以前那样和和气气的过活。” 甄封氏抬起头,用寒冷刺骨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就那十两银子,已经全花光了。” 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让封家大奶奶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指着甄封氏的鼻子骂道:“放你的狗屁!谁有病会把所有的钱都给一个破算命的!我今儿告诉你,赶快把剩下的钱都交出来,要不你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咱家养不起你这个一掷千金的金贵人儿。” 封家大爷连忙扯扯她的袖子说道:“浑说什么呢!爹还在这里看着呢!” 封家大奶奶慌了一下,忙看向封肃,见他只抽着烟对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倒是向着她说话,她不就是送了个小妖精给你吗?你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窍是不,我真是命苦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给你养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却拿个小妖精来锥我的心啊~你对得起我吗?小姑子也不是个人玩意儿,不管自己男人,却插手哥哥后院来了!我这命苦的却还要陪着笑脸掏银子养活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家二爷此时也皱眉道:“姐,你赶快把银子交给爹。你看看你,好好地日子不好好过,非要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的。” 封家二奶奶凉凉道:“大姐,你已经克的夫家家败了,难道也想让娘家人也跟着妻离子散不成,你这心肠可真够恶毒的。”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爹和兄弟是什么人,但看到嫂子叫骂她滚出去,封肃一点作为都没有时,封氏的心又撕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我没有钱了。”甄封氏攥紧双手,第一次鼓起勇气与他们呛声,“别说我真的没有银子了,就是我有,你们也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个铜板!” 封家的人都因为她说的话愣住了,没想到一直乖乖任他们宰割的羊还有反抗的一天。 封家大爷怒了,骂道:“你那叫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吗!?咱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女,简直丢尽了咱家的脸。你也不想想,妹夫不要你了,要不是爹看你可怜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怜我!?”甄封氏想到自来到娘家以后的遭遇,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全都都发泄了出来,“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捞的银子还不够多吗?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城西买的那三百亩良田是用甄家的钱!?爹,您摸着良心说,当年士隐给了你多少银子,用它来买了一进的宅子外加几百亩良田应该绰绰有余吧。可是您呢?您做了什么!?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反了!反了!”封肃站起来,气的浑身发颤,“你们给我把这个不孝的东西关进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她放出来,也不许给她吃东西。” 封家大爷和二爷闻言就要将甄封氏抓起来,甄封氏见状,从筐子里把剪子拿出来,双手用力紧攥着,将锋利的尖对准他们,厉声喊道:“你们想要逼死我就来啊!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贪财的一般最怕不要命的,封家的人一看她那般疯魔的样子,心里都打起了鼓,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封家的人一愣,忙撒腿往外跑,果然见西南角的柴房着起了大火,在漆黑的晚上,格外显眼。 女婿家产被烧了大半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封肃忙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甄封氏听到外面的动静陡然松了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拿剪刀的手微微颤抖。 她不想这样的。只是这些年憋屈的太过了,她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她现在还不能死,好不容易有了女儿的下落,她得保住这条命才行。 甄封氏迅速抹了眼泪,即使腿还在发软她也咬着牙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往外逃。 趁着封家的人在救火,她得赶快走,她的女儿还在金陵等着她。 封家四处乱作一团,男女老少都忙着灭火,甄封氏很顺利的来到了后门。却不想,在后门竟然看到大嫂和弟妹晕倒在地上,她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半散开的小布袋,银两的一角从里面露了出来。 甄封氏犹豫了一下,上前打开那个小布袋,里面赫然有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五十两的碎银子。 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带着这么一大笔银子晕倒在这里。 现在自己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虽然可以一路要饭到金陵,但找到女儿后总不能让她跟自己一起要饭。再说自己当初来大如州的时候可是带了几千两银子的,现在这几百两就当做是给自己的补偿吧。 甄封氏这么一想,狠下心肠将小布袋塞进包裹里,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夺嫡失败后,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脾气暴躁,挥霍浪费,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文东延接口回道,“属下初闻的时候以为是荣国府故意吹嘘的。毕竟孩童出生的时候才多大,那么小的人儿,嘴里怎么可能含的住玉?但若是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扯上关系,倒也不无可能。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仍就是个谜。” “那贾宝玉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这具体的事情属下也不知道。恩侯应该很清楚。” “一会儿再将他唤过来。先派人去监视贾宝玉,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是。” “还有薛家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水靖突然跳转了话题,道,“林卿要派人调查薛王氏有没有女儿?” 文东延沉吟道:“应该是与梦有关。如海兄梦魇惊醒后就叫林伯去调查。他告诉属下,他梦到了林姑娘遭遇不测。” 水靖仔细想了想,道:“也叫人去查查那薛家丫头,看她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有没有关系。如今谜团太多,我们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发布海捕公文,就说此人是罪大恶极的人贩子,叫各地衙门严加防范,抓拿此人时,生死无论。非官府中人拿住他,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有奖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甄封氏笑的脸上都开了花, 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这都是托了您的福。英莲,这位是瑾嬷嬷, 多亏了她, 娘才能一路平安顺利的来到金陵。咱们母女能够团聚, 可多亏了她。” 甄英莲闻言跪在地上,对瑾娘磕头道:“多谢嬷嬷路上照顾我娘,英莲感激不尽。” “使不得使不得。”瑾娘忙将她拉起来,“也是你娘先帮了我,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嬷嬷不能这么说。”甄英莲腼腆的笑道:“如果不是嬷嬷, 娘也不会这么快来到金陵,若是晚了几天, 英莲那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嬷嬷随手做的一件善事,对我和娘就是天大的恩德。” “瞧这孩子小嘴儿甜的, 跟吃了蜜一样。以后可见是个有大造化的。”瑾娘笑眯眯的夸奖道, “如今英莲找到了,也算是了结了姐姐一桩心愿, 等再把英莲她爹找到,到时候姐姐一家团圆, 那可就真的圆满了。” “哪有这么容易?”甄封氏皱眉苦笑, “能把英莲找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别的, 我也不敢期望。” 甄英莲听得是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小脸立马绷紧了起来。 瑾娘觉得这话题小孩子听到不好,于是打发英莲去找小丫鬟们吃点心,待她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以前听姐姐说过,英莲她爹跟着个跛足道士走了,当时就觉得奇怪,如果英莲她爹有抛弃世俗的念头,怎么不找个正当的寺庙或道观出家,为什么要跟个来路不明的跛足道士离开?莫非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渊源?” 甄封氏沉默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我才说,若是别人,我是半点不说的。英莲三岁的时候,他爹带她去街前看热闹,谁知半路上遇到个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那道士看到英莲突然大哭了起了,对她爹说道,‘你把这有命无运c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把她舍我罢!’他爹以为那道士不是疯子就是拐子,于是赶忙抱着英莲回家。然后那个和尚又指着他爹大笑,说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水靖反复念叨了几遍,看向瑾娘,“当时那和尚就说了这四句?” 瑾娘点头道:“甄士隐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一直在家里反复念叨,甄封氏也就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奴婢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从甄封氏嘴里得了些实话。甄士隐自这件事之后就对英莲冷淡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般关怀。又对家里有火的地方防范了许多,就怕引起火灾。却不想隔壁的葫芦庙先失了大火,让甄家也跟着遭了殃。” 文东延沉吟片刻,凝眉道:“也难怪甄士隐会在意,命理上克父母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很多人家都对此讳莫如深。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行为又怪异,甄士隐说不定把他们当成了世外高人。等到元宵节后家里发生了大火,他恐怕更对他二人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在大如州毫不犹豫的随着跛足道士离开。” “只是有一点奇怪”文东延面露疑惑,“若甄英莲是有命无运会累及爹娘的命数,那甄家大火应该发生在甄英莲丢失之前才是。而元宵节后,甄英莲已经不在甄氏夫妇身边,无法再克他们,他们的日子岂不是应该越过越好?但事实上,他们与甄英莲分开以后,日子反倒越过越差,最后勉强混个温饱,和那跛足道士口中的会累及爹娘的批语明显不同。” “恐怕甄英莲其实是甄氏夫妇命中的贵人,有她在身边,他们才能富贵,没了她,他们就会穷困潦倒。不过那一僧一道却横插一杠,将甄英莲的命理往反的说。” 水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年仅五岁的乡宦小姐去看花灯,甄士隐连个奶娘都不让跟着,却只派了个小厮。他恐怕早就有了丢弃甄英莲的念头。只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即便家里揭不开锅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掉,甄士隐身为一个有名望的人,若是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肯定会被人唾骂死,他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水靖觉得,甄英莲被小厮带着出去肯定不止一次,一开始那个叫霍启的小厮可能会紧张的要命,不敢让甄英莲离开他的视线,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对甄英莲的照顾就不如以前周到了,这才发生了甄英莲在元宵节被拐的事情。 听说甄士隐在甄英莲丢了以后昼夜啼哭,比甄封氏还先一步得病,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后悔,总之肯定有了心病。这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甄家大火以后甄士隐搬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大如州居住,说是投奔岳父,其实是内心不安没胆子再留在姑苏了。否则一般丢了孩童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搬离原先住的地方,因为他们害怕孩子回来找不到地方,在他们心里,如果换了地方,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瑾娘又道:“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还提过什么北邙山c太虚幻境c三劫之类的,但因甄士隐在甄封氏跟前只提过一次,她也记不清楚了。” “北邙山”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北邙山可是历代王公贵族安葬的地方。他们提到北邙山难道在暗喻什么不成?还有太虚幻境,属下闻所未闻,而那三劫又是什么?”他沉吟片刻,“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了,这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果然在谋划什么,就不知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环。” 水靖手指缓缓敲打桌面,目光晦涩不明。 瑾娘迟疑了一下,说道:“主子,可否将甄封氏母女都留下来?奴婢和甄封氏相处了几天,发现她品性着实不错。而且英莲这丫头年纪渐大,又长相不俗,难的是心思还单纯,若是到了外面,恐怕会被宵小打上主意” 水靖本就有留下甄封氏母女的打算,毕竟找了这么些年,才终于找到和赖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点关系的人物,他岂能轻易的放她们离开,自然要将她们放在眼皮子底下。 “你看着办吧。”他挥挥手让她下去,“若是她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她们,再来向我禀报便是。” “是,奴婢告退。”瑾娘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甄封氏,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甄封氏倒真的处出了些感情,也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结果。跟在主子的身边,只要忠心,不说荣华富贵,但平安富足的过完一辈子却是没问题的。还有英莲,那长相放在普通人家就是妥妥的祸水,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但主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有时候藏木于林,也是生存之道。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挺胸抬头,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林如海心思同样百转千回。他虽然知道贾赦曾是瑞亲王水靖的伴读,但他也记得他们后来疏远了,并且多年未曾见过。贾敏还曾对他唠叨过,说她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成了亲王伴读也没给自己加个官进个爵,若换成是二哥贾政,肯定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他们贾家就要重回太/祖时期的辉煌了。 林如海虽然明面上不好评价两位舅兄,但心里也颇为认同贾敏。在他看来,贾赦就是明明手里有一堆好牌却偏偏打烂的那种。想他林家也曾袭过列侯,业经五代,一直传到他爹那辈。他心知自己无法继承爵位,因此便刻苦读书,最后总算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路来,没有辱没祖辈的名声。若他是贾赦,成就肯定不止是现在这些,也许还能名垂青史。 但是贾赦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和瑞亲王的关系已经回转。林如海回想着,一年多前贾家给贾敏的来信上还提到贾赦整日偷鸡摸狗c流连花街柳巷,这样一个脓包,又是如何重新入了水靖的眼的? 贾赦不知道林如海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一番,但他和贾敏林如海两人关系都很平淡,贾敏瞧不上他这个兄长,和贾政交好的林如海也好不到哪去,因此他一点也没有见到亲戚时的热情,只淡淡说道:“主子已经等半天了,跟我来吧。” 林如海无语,心说贾赦果然让人喜欢不起来。他也是在茶楼里喝了半天茶才等到来接他的轿子的,让主子久等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去? 水靖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正堂的上位,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向外面。他刚午睡醒,精神还有些萎靡。直到看到贾赦领着林如海进来,他才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 “爷,林如海来了。”贾赦首先说道。 林如海从进门后就一直低垂着头,此时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因为水靖很少呆在京城,他又一直在扬州任职,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水靖。但对于水靖的名声,他却是如雷贯耳。 前太子篡位失败葬身火海后,太上皇原想立三皇子,也就是当时的继后之子为新的太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宣布圣旨,水靖就控制了整个都城,而皇宫禁卫军以及驻扎在京城外的军队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水靖在京城和皇宫内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曾有传闻,高/祖在驾崩前,曾将可以调动军队的虎符交给了水靖。不过很少有人相信,毕竟水靖是高/祖的弟弟,又不是儿子,高/祖再如何宠信水靖,也不会昏聩到把可以威胁子孙后代皇位的兵符交给外人。而且,有没有虎符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件事一出,所有人都确信了虎符的存在,并且就在水靖的手里。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水靖控制皇宫的当晚,继后和三皇子便得了急病,没活到第二日。但真相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而继后的娘家修国公府以及一些与他们沾亲带故的人家皆是满门抄斩,朝堂上的官员更是少了一半,那阵子京城上空整日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林如海记得,贾敏当时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除了修国公府外,四王八公中的东平郡王c治国公c缮国公也皆在满门抄斩的人家中。 林如海虽然远离政治中心,但也曾听闻太上皇早已有废太子另立太子的打算。只是前太子是嫡长子,自幼聪慧好学文武兼备,为人谦恭性格温润,而且治野不俗,在朝野内外都有不错的名声。若不是突然篡位,太上皇根本没有办法另立太子。 水靖突然血洗朝堂,而且死的全是支持继后和三皇子的人,包括林如海在内的许多人都在猜测,前太子篡位一事大有隐情,并且与继后和三皇子有关。水靖因与前太子年龄相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亲厚。水靖因为前太子被人害死而怒发冲冠,是绝对有可能的。而且水靖逼宫以后,也没有自己做皇帝,而是将前太子的同母亲弟c自小养在他身边c年仅十五岁的九皇子送上了皇位。 如林如海一类的忠臣,虽然对水靖逼宫篡位多有微词,但当上皇帝的又不是他,他们心里别扭了几天也就接受了。反正太上皇的皇位都要传给自己的儿子,所谓立嫡不立长,前太子不在了,最贵的就是九皇子,他做皇帝也符合礼法。 只是没想到,震惊朝野内外的“嗜血王爷”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反而十分俊秀。 林如海收回心思,敛容,恭敬地上前行礼道:“臣林如海拜见王爷。” 荣国府的饭食多油腻,林黛玉却喜清淡的吃食。又如饭后喝茶,林府每饭后必过片时才吃茶,方能不伤脾胃,但荣国府,却是饭后立即用茶,没那般讲究。她不敢表现的特殊,怕被人误会娇气,只得随和些。只是随和些,就要苦了林黛玉自己了。 依旧小口慢嚼c细吞慢咽,林黛玉却久违的享用了一顿,肚子都有些要鼓起来。 林如海也没敢真让她多吃。不吃伤身,吃多了也伤身,少吃多餐最好。只因先前从贾赦处探得情况,荣国府的饮食怕是不适合黛玉的胃口,他才特许她比平日多吃一些,往后却是不许的。 他这个女儿,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着实让人心疼的紧。 “玉儿既喜欢,我晚上还让人做。” “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没有自己拖累,爹爹果然过得更好一些。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都说与黛玉听,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只捋须笑道:“说来也是意外之喜,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林如海咳嗽的厉害林黛玉却是知道的,几乎撕心裂肺的那种,她离开前林如海每日必要咳嗽几回,却没想到竟是好了,果真是喜事。 “恭喜爹爹身体康健。”林黛玉淘气的行了一礼,“女儿在这里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们c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竟敢坏我们薛家的好事!?”薛家管事瞪圆眼睛, 指着林黛玉和水颜大声喝道。 “我呸!”水颜狠狠唾弃了一声,“什么好事?分明就是丧尽天良的恶事!本小爷是在帮你家少爷积福,晚一天被天打雷劈!你们还不赶快跪下来磕头感谢小爷我!” “你c你c你”薛家管事气的浑身直打颤, 说不出话来。 林黛玉看向甄英莲,虽云鬓散乱,脸上还带着一滴滴泪水,但不仅不显得狼狈, 娇美中反而更添几分柔弱。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知为何,林黛玉心中好感顿生, 一看就喜欢上了。 “你们不要担心, 我们定不会让他们带走甄姑娘的。”林黛玉的声音不大, 却莫名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甄英莲浅浅露出一个微笑,小声道:“谢谢。” “好大的口气!”薛家管事冷笑,“这丫头签了卖身契, 已经是我们薛家的奴婢。就是天王老子来也留她不得!” “卖身契?”林黛玉皱了下眉头。 “是薛家骗英莲她娘签下的。”瑾娘走过来, 一边打量林黛玉和水颜, 暗自琢磨她二人是什么身份, 一边说道,“英莲她娘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就被这个该死的媒婆强迫按了指印!”她狠狠瞪了正扶着腰一瘸一拐走过来的媒婆一眼。 媒婆吓得打了个冷颤, 下一刻像是想到了什么, 挺了挺胸脯, 振振有词道:“英莲她干娘,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卖身契我又不是没给英莲她娘看, 白纸黑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她自己没看清楚怪得了谁?再说了,她说没看清楚就没看清楚啊!我看分明是你们反悔了,想要讹我们!” “你c你胡说!”甄封氏气的浑身发抖,“你当时明明说那是英莲不会嫁去薛家为妾的保证书。我就是穷的要饭,也不会把女儿推进火坑。” “火坑?这可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金陵多少姑娘想嫁都嫁不进去呢!”媒婆尖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薛大爷能看上你女儿,那是你女儿几” 声音陡然消失,众人就见媒婆惊恐的张着猩红大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别人不清楚,水颜却是知道林黛玉隔空给媒婆点了哑穴。 林黛玉收回射/出石子的手,淡淡道:“既无口舌,那就不要了吧,免得祸害他人。” 媒婆一脸惊恐的看向林黛玉。她还不知道这世上有点穴这门功夫,只以为是林黛玉施了什么妖术夺了她的声音。这么一想,媒婆顿时吓得直挺挺的晕倒过去。 薛家管事虽然见过世面,知道那是点穴功夫,但也吓得两腿发软,不得不拔高声音来掩饰心里的恐惧,“还c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光天化日下你们竟敢这么害人!小心官府来抓你们!” “哈哈哈哈——”水颜笑弯了腰,“你竟还有脸说天理王法!也不怕闪了舌头!” 薛家管事强做镇定的一挥手,“都c都给我上,把英莲那丫头抓回来,别耽误了大爷的吉时!” 薛家下人一听蜂拥而上,林黛玉和水颜赶忙护住英莲母女和瑾娘。突然一抹白影悄无声息的落在她们身前。只见白衣翻飞,剑光影现,顷刻间,十几个大老爷们全都摔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发出阵阵响声 水颜不高兴的戳了戳水沐的后背,“哥,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别插手的吗?。” 林黛玉也有些失望。她还想再享受一下踹人的滋味呢!机会难得,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胡同狭小,容易受伤。”水沐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你可以给我留一两个啊!”水颜气哼哼道,“你再这样‘吃独食’会失去我的,一定会的!” 水沐不理水颜的念叨,只冷冷看向薛家管事。 薛家管事见他这边还站着的就只剩下他一个,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饶道:“三位爷饶命,三位爷饶命。我只是个小管事,就只知道甄姑娘已经卖给了我们薛家,其他的事情都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只是个听主子吩咐的奴才罢了。求三位爷放过小的!” “你说卖给你家就卖给你家了?”水颜冷笑,“口说无凭!有本事就把卖身契拿来,否则你们谁也别想带走甄姑娘!” 薛家管事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们拿来,难道三位爷就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情?” 林黛玉笑道:“那是自然。有卖身契为证,你们就不是在强抢良家妇女,我们有何资格再插手?” 薛家管事没想到这事还能有回旋余地,立刻答应回去拿卖身契。 甄封氏见薛家管事离开,立刻跪下来磕头,求林黛玉三人带甄英莲离开,她自己犯下的错应该由她自己来承担。 林黛玉将她扶起来道:“我们不是说过会帮你们的吗?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甄姑娘去薛家做妾的。” “可c可是”甄封氏看向水颜。 “我们能救你们一次但救不了第二次,毕竟薛家有甄姑娘的卖身契。”水颜晃了晃脑袋,“想要解决掉卖身契,总要让他们拿来不是?” 正在美滋滋等待娇娘的薛蟠听后就怒了,狠狠扇了那管事一个耳光,骂道:“废物!那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三个不知从哪个旮瘩里冒出来的杂碎!爷要你们这群蠢货有何用!?你怎么知道他们叫你回来取卖身契不是为了调虎离山,” 虽然那管事已经形容了水沐等人的厉害,一人对付十几个跟玩似的,但薛蟠却不相信,只以为那是管事掩饰自己无能的借口。已经不知道参与多少斗殴事件的薛蟠一向认为,蚂蚁多了能咬死象,只要带的人多,再厉害的人也会被他给打趴下。 敢坏他大爷的好事,非得打断他们的腿不可! 薛蟠眼中凶光闪烁,召集阖府男丁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 薛蟠原是不想带这么多人的,他认为一半的人就可以把甄英莲抓回来。不过薛王氏和宝钗觉得还是保险些好,毕竟今天是甄家给的最后一天期限,绝对不可以出任何差错。 英莲家大门紧闭,薛蟠恨恨的踹门。他本是想一脚把门踹开,如此才能显出他金陵小霸王的气势。谁想门从里面栓住了,那一脚不仅没有踹开,还把他疼的呲牙咧嘴抱着受伤的右脚不停跳脚。 下人一阵憋笑。 薛蟠一双三角眼凶狠的瞪了他们一眼,骂道:“笑什么笑!?还不快去给爷把门撞开!” 几个身强力壮的忙拥在一起,猛地朝门一撞。像是算好了时间般,门恰在此时被打开,那几人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开门是水沐的小厮,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物。他扫了地上的几人一眼,对薛蟠笑道:“是薛家大爷是吧,怎的给这么大的见面礼?快快请进。”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薛蟠的脑子有些不够用,直到进了屋才反应过来那小厮说的见面礼是什么意思。刚一来就输了阵,薛蟠顿时恼羞成怒,瞪圆眼睛就要大骂出声,然后眼睛直了—— 等了半晌也不见薛蟠有其他动作,水颜靠近林黛玉小声说道:“姐姐,这薛蟠是又犯傻病了吧。怪不得被称做是薛大傻子,你瞧他那个傻样!” 林黛玉却不觉得薛蟠是在犯傻,那猥琐的表情和垂涎欲滴的眼神,看的她浑身不舒服,恨不得立时扇他两个耳光。 薛蟠也没想到今日能见这么多美人儿。而且这新出现的三个美人儿比之甄英莲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的绝色。其中两个一看就是男扮女装的小丫头,可惜身材还未完全长开;薛蟠最后将目光停在唯一的货真价实的男人身上。 薛蟠男女通吃,平日里小倌馆也没少去过。对他来说,人只有美丑之分,没有男女之别。 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而且浑身散发着一种禁欲的气息,如果能将他压在身下薛蟠不由喉咙一紧,下腹传来一阵阵燥热。 突然,一股冰冷杀气笼罩在其身,就听几声破风之响,薛蟠“啊——”的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眼睛倒地翻滚起来。因为眼睛太过疼痛,薛蟠没有注意到身上还有其他地方也被打中。 “下次眼睛再敢乱看,就不止是如此了。”水沐浑身散发着骇人煞气,冰冷刺骨。 水颜又凑近林黛玉小声问道:“薛大傻子怎么得罪哥哥了?” 林黛玉面色也阴沉的可怕,不高兴的抿了抿嘴,收回准备掷出去的石子,道:“他该死!” 水颜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心说薛大傻究竟刚才做了什么,竟然让心地善良的姐姐说出这种话来。 屋内其他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迟迟反应不过来。 过了好久,薛蟠才终于被下人扶着站起来,再睁开眼睛时,两眼一片猩红,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薛蟠瞪向水沐,再生不出刚才的旖旎念头,只恨不得立时将他生吞活剥大卸八块。 “还想再来一次?”水沐抬起右手,青葱手指间赫然是两根银针。 薛蟠瞳孔一缩,气急败坏的扭过头去,再不敢瞅水沐一眼。只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胸膛被气的一鼓一鼓的,即使眼前还有三个养眼的美人,也不能浇灭他心头的怒火。 “甄英莲你个小贱人,给你脸不要脸。”薛蟠无法找正主出气,于是将一腔怒火发泄在最好揉搓的甄英莲身上,“你不想当爷的妾?好,那爷就让你做暖床丫头。等爷玩腻了再把你卖进青楼里。” 甄英莲一听脸色发白,双目泛泪。 “你才贱呢!你最不要脸。”水颜不高兴的怼了回去,“卖人可是违法的,小心官府把你抓起来。” “放屁!”薛蟠怒气冲冲的从怀里掏出甄英莲的卖身契,扬了扬,然后又迅速放回怀里,道:“这就是那个贱人的卖身契。这贱人整个人都是我的,别说卖了,我就是现在把她杀了,官府也管不着!” 水颜冷哼一声,“哄骗谁呢!英莲她娘说了她根本就没签过英莲的卖身契。谁知道你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想空手套白狼,做梦!” 林黛玉冷冷道:“卖身契都是你们说的,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你随便拿张写过字的废纸就想来欺骗我们,可惜我们不是三岁小儿。” 薛蟠没见过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卖身契就差捧到她们眼前了她们竟然还拒不承认,简直是岂有此理!薛蟠第一次觉得古人云女子与小人难养是正确的。 “爷管你们见过没见过,反正卖身契在这,甄英莲这个小贱人就必须得跟我走。就是闹到官府爷也不怕!” 水颜转了转眼珠,笑道:“去官府?那就不必了。你把卖身契拿给我们看看,我们自己确认就好。” “呵!你当爷是傻的啊!”薛蟠怒极反笑,“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把卖身契给撕了!?” 水颜脸微微红了起来,抿紧嘴巴。她还真就是那样想的,有些懊恼薛大傻这时候怎么就不傻了呢?看来只能硬抢了。 仿佛听到了水颜的心声,薛蟠又道:“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别过来抢,外面可有官府的人在。你们只要敢动手,我们就会一起喊救命。我们这么多人,你们还能让我们一起变哑巴不成?到时候官府的人一来,你们倒是可以逃出去,但这贱人和她两个娘就要遭殃了。” 这些都是临行前薛宝钗嘱咐他的。薛蟠知道自己不聪明,因此对亲妹妹的好心提醒都会牢记在心里。一出家门他就找人去应天府告状了,说有人抢了他家的奴才。 不过有些奇怪,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应天府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没上门 薛蟠正疑惑着,就见一穿着正三品官服的人走了进来,向屋内扫了一圈,厉声道:“怎么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是想斗殴还是闹事!?” 薛蟠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应天府府尹。不过他稍微惊讶的了一下就想明白了原因。怎么说他也是四大家族薛家的现任家主,应天府府尹巴结他也是应该的,反正他已经见多应天府府尹谄媚的嘴脸。得意忘形的薛蟠完全忘记了,这新任的应天府府尹是个连甄家面子都不给的主,只想着把尾巴翘上天了。 “大人,就是她。”薛蟠指了指甄英莲,“她就是我家的逃奴。我想把这奴才带回去,但这些人”他又指了指水沐等人,“不仅拦着不让我抓人,还把我给打伤了。大人,您看看我的眼睛,就是他们给打的!” 应天府府尹看向薛蟠,好家伙,吓的他不禁向后退了半步。 得意洋洋的薛蟠没有察觉到应天府府尹的异状,尤在得意道:“这是应天府的府尹大人,你们还不快来跪拜?” 水颜想要说什么,林黛玉扯了下她袖子,又对她摇了摇头。 英莲母女则立刻惊慌失措的跪了下来。 薛蟠见水沐三人没有动作,告状道:“大人,你看看他们三个,目中无人,竟然连大人你都没放在眼里。” “这里并非公堂,无需这么多礼节。”应天府府尹淡淡看了薛蟠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你说这位姑娘是你的逃奴,有何证据?” 薛蟠立刻将卖身契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他。 应天府府尹认真的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然后递了出去。没有递还给薛蟠,而是递给了水沐。 水沐将卖身契握在手心里,用内力一震,顿时纸化为碎屑纷飞。 薛蟠目瞪口呆。 应天府府尹几不可查的勾起嘴角,又重新看向薛蟠,忍住转头的欲/望,问道:“证据呢?” “”薛蟠还没缓过神,有些结巴道:“卖c卖身契刚才不c不是给了您吗?您还看c看了。然后被他给c给” “满口胡言!”应天府府尹大声喝道,“你什么时候给过本府卖身契!?本府又是什么时候看过卖身契!?” 薛蟠震惊的瞪圆眼睛,几乎要突出来。 “哈哈,没错没错。”水颜开心的拍起掌来,“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拿出来。如果真像你说的,我怎么可能没有看见?” “我也没有看见。”林黛玉笑道。 水沐正在用帕子擦手,低头说道:“我也没有看到。” 瑾娘憋着笑,跟风道:“我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还好使的很,也没有看到。” “你们都是一伙的,当然这么说了!”薛蟠叫道,“我的人可都瞧见了。”说着转身随手扇了一个人的脑袋,“你们都是哑巴了吗!?一群蠢货!” “他们是你薛家的下人,自然都听你的。”应天府府尹淡淡道,“本府看没看过证据难道本府还不知道?你休要胡搅蛮缠!” “原来你跟他们也是一伙的!”薛蟠总算反应过来,咬牙道,“原来如此,你根本就不是应天府府尹,你是冒牌货!怪不得你身边连半个人都没有!爷一早就觉得奇怪!你个王八羔子,竟敢诓骗爷,爷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放肆!不仅侮辱本官,竟还敢出言威胁!来人!”应天府府尹话音一落,一群官兵迅速冲了进来。 “把薛蟠给本府抓回去论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4.还在码字……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水靖听得有些头疼,“好了, 快起来别哭了,爷给你做主便是。有爷在,谁也伤不了贾琏。”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 “爷,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 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 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 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 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 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 斜眼看着林如海, 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 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 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 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 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 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谦恭厚道?老太太还慈眉善目呢!”贾赦讽刺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我那外甥女黛玉。呵,妹夫,你刚才对敏妹和墨儿倒是挺情深义重的,怎么对自己唯一的闺女心就那么狠呢?竟然只让她带着一个嬷嬷一个丫鬟去京城,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死。” 林如海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黛玉怎么了?她在荣国府过得不好?” “你可知道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走的是哪个门?”贾赦“呵呵”笑了两声,“是角门。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想到荣国府会这般对待林黛玉。林黛玉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正门虽然走不了,但侧门却是可以的。 门,一般都代表着很强烈的等级色彩。正门一般只有在婚丧嫁娶或是长辈c官职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时才会打开。若是贾敏带着林黛玉回荣国府,也是可以走正门的。走侧门的,身份自然要比主人家低上一些。而角门,多是给下人及身份卑贱之人走的,以避免冲撞到有身份的人。 贾赦可能觉得林如海被雷劈的还不够厉害,又继续说道:“荣国府的下人是最势力的,惯会捧高踩低。黛玉那副寒酸样进荣国府,他们都以为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你别不相信,你就是让黛玉捧着价值连城的孤本,那些人也只能闻到一股穷酸味,你让黛玉抱个金元宝试试,他们能把她当成祖宗奉着。而且那些人又都是嘴碎的,最爱说主子闲话,黛玉整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你觉得她能过得好?”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没了踪影。这些年,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王夫人属下没有见过,但从资料上看, 她把贾宝玉看的很高, 认为只有公主或是郡主才配得上贾宝玉, 林姑娘这种出身她都不甚满意。但贾宝玉至今仍在内帷厮混,还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 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的话来。现在便罢了, 若是年长后相看人家,少有人会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物。即便有, 要么攀附荣国府,要么家道中落, 要么残缺不全, 如此这般, 王夫人定是瞧不上眼的。” “这种时候,薛姑娘就是最好的人选。”文东延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薛家是巨富,薛姑娘的嫁妆应该会十分壮观, 王夫人恰好又是个贪财的, 自然会乐意接受这样的儿媳妇。而且癞头和尚给薛姑娘治病一事也让人有种错觉,可说是天上的神仙见薛姑娘被疾病所扰, 特派使者下凡为她治病。要不这么麻烦的药方, 怎么一二年的时间就配好了呢?也太巧合了些吧。既是如此, 那金锁恐也非凡物,岂不与贾宝玉的那块玉正相配?”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属下就只能想到这个结论。”文东延看了眼水靖,挑了挑眉头,“先前将贾宝玉c林姑娘c薛姑娘串联在一起的可是主子,属下也不过是按着主子的思路进一步推论罢了。” “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又能有什么名堂?” “也许是因为他们能生块金镶玉来?”壁上观半天的万离忍不住说道。 水靖和文东延齐刷刷盯着万离没说话,一片落叶随着微风飘进了屋内,缓缓落在了地上,一片寂静。 万离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干笑,“我还是先回去制药了,有事爷再唤我吧。” 水靖默默点头。 万离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那药方放进袖子里。 水靖诧异:“不是说这药方无甚效用吗?你还拿着做什么?” “给我师傅寄过去,让他鄙视一下高兴高兴。”万离耿直道。 水靖:“” 文东延点头,“以谷主的性情,是会如此。”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金镶玉” “” 再说金镶玉,他真的会以为贾宝玉和薛宝钗会生块金镶玉了!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文东延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水靖却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贾宝玉和薛宝钗从这世上消失了,所谓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对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很重要的话,那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就一定会出现。 但贾宝玉如今不过八岁大,薛宝钗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水靖委实下不了手。 “还是先严密监视他们吧。若荣国府和薛家真有结亲的打算,咱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转了转玉扳指,目光幽然,“也就几年的时间,本王还等的起。” ‘富贵荣华’院里,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锋利的剑,在摇摇晃晃发出狰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贾赦把贾瑚的死c张显芳的死还有这些年的隐忍都一一说给了贾琏听,之后就再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 贾琏呆愣地看着贾赦无限悲凉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从来没认识过贾赦。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贾赦这个亲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c贪花好色c糊涂而又没有自知之明,老太太每每提及他都厌烦的紧。因他是被老太太养大的,所以几乎每日都能听到老太太对亲爹的牢骚,相反的,老太太却对二叔贾政一夸再夸。 一般来说,儿子对父亲都有儒慕之情,曾经他也不例外。但随着年纪渐大,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以后,他对贾赦也不耐烦起来,甚至认为老太太说的话是对的,如果是他爹住在荣禧堂,老太太迟早会被气死。 贾琏自认不是个冷血的人,对贾赦没有感情绝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从来没有从贾赦那里得到过父爱。他一年到头见到贾赦的次数还没有贾政多,幼年时上学堂的时候,经常考教他的也是贾政,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将儒慕之情转移到了贾政身上。 他其实很羡慕贾珠和贾宝玉。贾珠勤奋好学,是在众人的期待下长大的。而宝玉,虽然贾政时常训斥于他,那也是因为恨他不将聪明用在读书上,老太太和王夫人就更不必说了,简直是把他当成眼珠子来疼。 而他呢?他自小就没了娘,有个爹跟没有的一样,又不像贾珠那般有读书的才能,没有办法,谁让他亲爹就是个不会读书的呢?所以平日里给二房当管事的,他甘之如饴。诸如赖大c周瑞之类的大管家暗地里笑话他这个当爷的跟他们一样做奴才的活儿又怎么样,相比大房的其他人来说,他却是过的最好的一个。 大房在荣国府是什么地位? 那是比老太太跟前的赖嬷嬷一家c二房王夫人跟前的周瑞一家还要低的存在。老爷贾赦就不说了,除了需要仰仗他过活的,荣国府剩下的奴才中就没几个看得起他的。继母邢夫人,地位更是尴尬,出身低就算了,品性也有问题,出入的银钱一经她手便克扣异常,这银钱中甚至还包括奴才的俸禄。还有他庶妹迎春和庶弟贾琮,也都是个没有气性的,极让人忽视的存在。同为庶女和庶子,二房的探春和贾环就比他们要好太多了。探春的性子厉害,能力在三春中也是最强的。而贾环虽然顽劣不堪,为老太太所不喜,但有什么事也都能想得到他,比贾琮这个隐形人强多了。 所以,贾琏清楚的感受到,因为他依附着二房过活,又娶了王夫人的亲侄女的缘故,他才能过上这般被人尊敬的生活。 现在贾赦却来告诉他,他现在自以为的‘好’生活全都是他那个好二叔好二婶造成的。 他原应是在母亲的宠爱下长大的。他的母亲美丽大方c温柔娴熟c又出身名门,还曾是京城第一才女。他原应是在兄长的爱护下长大的。他的兄长很聪明,又讨人喜欢,小小年纪就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以后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他原应是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长大的。原来他的父亲不是不喜爱他,而是怕他落个和兄长一样的下场才故意疏远他的 而将他本来拥有的美好生活打破的,就是那个人人口中的大善人王夫人。 贾琏略带嘲弄的想,怪不得王夫人每日都要拜佛念经,原来是亏心事做多了,半夜怕被他害死的冤魂找上门去。 “爷已经不认得我了吗?”贾赦幽幽的说道,“也是,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爷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哀怨的看了水靖一眼,“我可是一眼就认出爷了呢!” 贾赦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他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没见,再次相遇难道不应该有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吗?戏文里面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喷他一脸茶水了。最可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不记得他了。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起翻墙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水捞鱼誓要做京城纨绔的好伙伴啊! 水靖被贾赦那幽怨的眼神瞅的浑身一激灵,没好气道:“你当年是长这个样子吗?爷没认出来有什么稀奇的。” 想当年贾赦可是浓眉大眼高鼻梁,虽然称不上美男子,但也当得起英俊二字。但看现在,原本的大眼在一张发福的圆圆的脸上硬生生被衬托成了鼠眼,而且眼底发黑面色发黄,嘴唇青乌没有血色整个一个猥琐老男人的经典造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或是有人故意顶着贾赦的名字败坏他名声呢! 听到熟悉的语气,贾赦忍不住回嘴道:“我现在都是快当祖父的人了,当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 水靖在心里“呵呵”两声,人家都是发生“量”得改变,他倒好,直接是发生“质”一般的飞跃了。 他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转头对重九说道:“赶快给你们赦大老爷拿面镜子来,让他好好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说完又想不过,指着贾赦的鼻子说道:“你和当年唯一相似的就是脸皮厚这点了,哦,可能比当年还厚。就你现在这猥琐至极的一张脸,当年你要长这模样,爷绝不会让你给当爷伴读。” 贾赦纵使脸皮再厚,但近四十岁的人还被人当着面骂猥琐至极,即便骂他的人是水靖,他也羞的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当然,如果能在晕倒之前吐一口郁闷血就最好了,这样还能博取到一些同情。可他别说吐口血了,酝酿了半天连个血丝都没有—— 心理素质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问题啊 贾赦莫名的升起一股自豪感,那点子郁闷之情也随之飞到了爪哇岛。不过他还是决定晃晃身体,装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提醒提醒水靖别埋汰的太过火了。 他身子刚朝后踉跄了一下,一个明明如沐春风在他听起来却万分讨厌的声音突出响了起来,“主子,贾恩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想来也是有缘由的,您还是别太苛责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怎么样?”水靖看着坐在右手边第一张椅子上的青年, 殷切的问道, “可看出什么来了?” 这青年名叫万离,是水靖费了很大功夫从神医谷拐来的。因为这个,他至今都没敢再踏进神医谷半步,怕被谷主那怪脾气老头用各种毒药招待。 “不过就是个富贵药。”万离随手仍在桌上, 淡淡道,“这药方看起来玄乎,药效却了了。” 水靖和文东延同时一愣。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 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 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是药三分毒,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 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爱子如命, 若是小公子或小姐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发了别的病症,这治病的大夫首当其冲, 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 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 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 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c掩耳盗铃c明哲保身c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而不是每到发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c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因为太穆皇后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缘故,本朝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刻。除了走亲访友外,女子也被允许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在家仆的陪伴下与姐妹游船赏花,而不是养在深闺里无人识。 其中的一些宴会,还会弄些才艺比拼来评出最优秀的人,无论主人家是给些奖励还是称赞,都是一种荣耀,这就变相的将名气宣传了出去。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同等门第的条件下,就要从相貌c品德c才情等开始相看。这个姑娘做的诗曾得过魁首,那个姑娘的画曾被谁谁夸赞过各家太太因为对她们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在相看儿媳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她们。 又如同后宫里的妃子,比较有特色的那一个,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力;没有特色的,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 金陵薛家是很有钱,俗语中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形容的就是薛家。而且薛家也不是普通的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但即便有这些个名号,薛宝钗还是挣脱不了商人之女给她带来的限制。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古时候甚至有商人是贱籍,与良籍的士农工是不能通婚的律法。本朝虽然没有这条律法,但很多习俗却都流传了下来。小门小户或是没有根基的官家可能不介意,但稍微有些底蕴的高门大户或是书香门第,都不愿意与商人通婚。许多新兴的贵族也是如此,他们甚至对商人更是退避三尺,就怕被人说是不懂规矩的暴发户。 薛宝钗商人之女的身份,就限制了她没有办法嫁入讲究门第的高门大户,除非是与薛家并称为四大家族的贾史王家。 当然,也可参加诗会之类的宴会博些好名声,以期望各家太太忘记她商人之女的身份。但即便薛宝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比旁人技高一筹,都不可能拔得头筹。商人之女总归是不能赢过官家之女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薛宝钗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父辈或兄弟走上科举之路。哪怕家里出个秀才,都能改变她现在的处境,嫁个好人家。 这冷香丸倒也是个办法。只制作过程就令人侧目,又有个海外仙方儿的名号,一下就将薛宝钗衬的与众不同起来。那满身的铜臭味也不见了,倒平添几分仙气来。 要知道,什么东西与‘神仙’搭上了关系,都会令人心生敬畏与向往。说句大不敬的话,每朝的开国皇帝都会说自己有什么奇遇或是他娘在怀他的时候梦到了龙,不过就是种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是吧”水靖神色有些古怪,“你的意思是癞头和尚送她冷香丸是为了让她找一桩好婚事?那时候薛家丫头才几岁?” 文东延缓缓开口道:“有件事属下还没来得及回禀主子。那癞头和尚还给了薛家姑娘一块金锁,正反面各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恰好与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相应。自古以来可就有金玉良缘一说。” “所以说癞头和尚做了这些事,就是为了给贾宝玉和薛家丫头拉郎配?”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属下就只能想到这个结论。”文东延看了眼水靖,挑了挑眉头,“先前将贾宝玉c林姑娘c薛姑娘串联在一起的可是主子,属下也不过是按着主子的思路进一步推论罢了。” “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又能有什么名堂?” “也许是因为他们能生块金镶玉来?”壁上观半天的万离忍不住说道。 水靖和文东延齐刷刷盯着万离没说话,一片落叶随着微风飘进了屋内,缓缓落在了地上,一片寂静。 万离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干笑,“我还是先回去制药了,有事爷再唤我吧。” 水靖默默点头。 万离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那药方放进袖子里。 水靖诧异:“不是说这药方无甚效用吗?你还拿着做什么?” “给我师傅寄过去,让他鄙视一下高兴高兴。”万离耿直道。 水靖:“” 文东延点头,“以谷主的性情,是会如此。”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金镶玉” “” 再说金镶玉,他真的会以为贾宝玉和薛宝钗会生块金镶玉了!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文东延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水靖却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贾宝玉和薛宝钗从这世上消失了,所谓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对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很重要的话,那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就一定会出现。 但贾宝玉如今不过八岁大,薛宝钗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水靖委实下不了手。 “还是先严密监视他们吧。若荣国府和薛家真有结亲的打算,咱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转了转玉扳指,目光幽然,“也就几年的时间,本王还等的起。” ‘富贵荣华’院里,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锋利的剑,在摇摇晃晃发出狰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贾赦把贾瑚的死c张显芳的死还有这些年的隐忍都一一说给了贾琏听,之后就再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 贾琏呆愣地看着贾赦无限悲凉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从来没认识过贾赦。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贾赦这个亲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c贪花好色c糊涂而又没有自知之明,老太太每每提及他都厌烦的紧。因他是被老太太养大的,所以几乎每日都能听到老太太对亲爹的牢骚,相反的,老太太却对二叔贾政一夸再夸。 一般来说,儿子对父亲都有儒慕之情,曾经他也不例外。但随着年纪渐大,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以后,他对贾赦也不耐烦起来,甚至认为老太太说的话是对的,如果是他爹住在荣禧堂,老太太迟早会被气死。 贾琏自认不是个冷血的人,对贾赦没有感情绝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从来没有从贾赦那里得到过父爱。他一年到头见到贾赦的次数还没有贾政多,幼年时上学堂的时候,经常考教他的也是贾政,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将儒慕之情转移到了贾政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7.不要买,出错了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也不知夫妇二人是怎么想的, 不想着在姑苏重新找一住处, 却把田产卖了精光,然后带着所有的资产并两个丫头投奔他岳父封肃去了。 甄家虽然遭逢火灾资产少了大半,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却也比务农的封家有资本的多。可惜甄士隐识人不清,竟然将家中所有的资产都交给了他那掉进钱眼里的岳父,最后可想而知,白花花的银子只换得些薄田破屋。 可惜甄士隐往年只观花种竹c酌酒吟诗,不善生理稼穑等事,现在处处要亲力亲为, 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一二年的时间都没能理清楚, 只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穷。后来更不知怎么的, 跟着一跛脚道士跑了。 最可怜的当属甄封氏。先是女儿丢了, 紧接着家里也遭了难,亲爹又是个连女儿女婿都坑的人, 让原本感情颇好的夫妻俩一下子离了心,后来连相公也失踪了。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甄士隐走了以后, 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 甄封氏没有办法, 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人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封肃跟前,经过甄封氏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封家大爷低头说道:“爹,已经翻过三遍了,一文钱都没见着。” 封肃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看向甄封氏,语重心长道:“我说闺女啊,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私藏的银子全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你仔细想想,你无儿无女的,还不得靠着你弟兄侄子养老。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的夫家富裕,却也能为你提供个吃住。你要是离了这,先不说能不能活的得下去,到时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家大奶奶阴阳怪气道:“我看大姑子也不稀罕这些,有心思花十两银子算命也不想着往家里送一个铜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和咱们一条心。” 封家二奶奶紧跟着道:“大姐,不是弟妹我说你,这些年你都看过多少个算命的了,你克夫克女的事儿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想给你找人家嫁过去吧,以后也好有个继子送终,谁知人家一听是你,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城西的赖头张倒是愿意娶你,可你不愿意,咱们不是也没逼着你嫁人吗?咱们一心一意的供奉着你,可你倒好,转头就给了算命的十两银子。咱们这心都寒了”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那城东的赖头张是这里有名的老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光婆娘就被他打死了三个。他想娶自己,也不过是想有一个能烧饭做菜挨他揍的人。三两,只三两银子,她就差点被娘家人给卖掉了。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这些人哪会舍弃那三两银子。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偷偷的存起了钱,就为了自己不被家里人贱卖。 封肃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有了悔意,遂说道:“闺女儿呀,你这次事儿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爹也没办法偏帮你。你赶快把剩下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再好生跟你兄弟嫂子弟妹陪个不是,他们也能继续照顾你,咱们一家人继续像以前那样和和气气的过活。” 甄封氏抬起头,用寒冷刺骨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就那十两银子,已经全花光了。” 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让封家大奶奶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指着甄封氏的鼻子骂道:“放你的狗屁!谁有病会把所有的钱都给一个破算命的!我今儿告诉你,赶快把剩下的钱都交出来,要不你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咱家养不起你这个一掷千金的金贵人儿。” 封家大爷连忙扯扯她的袖子说道:“浑说什么呢!爹还在这里看着呢!” 封家大奶奶慌了一下,忙看向封肃,见他只抽着烟对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倒是向着她说话,她不就是送了个小妖精给你吗?你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窍是不,我真是命苦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给你养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却拿个小妖精来锥我的心啊~你对得起我吗?小姑子也不是个人玩意儿,不管自己男人,却插手哥哥后院来了!我这命苦的却还要陪着笑脸掏银子养活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家二爷此时也皱眉道:“姐,你赶快把银子交给爹。你看看你,好好地日子不好好过,非要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的。” 封家二奶奶凉凉道:“大姐,你已经克的夫家家败了,难道也想让娘家人也跟着妻离子散不成,你这心肠可真够恶毒的。”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爹和兄弟是什么人,但看到嫂子叫骂她滚出去,封肃一点作为都没有时,封氏的心又撕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我没有钱了。”甄封氏攥紧双手,第一次鼓起勇气与他们呛声,“别说我真的没有银子了,就是我有,你们也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个铜板!” 封家的人都因为她说的话愣住了,没想到一直乖乖任他们宰割的羊还有反抗的一天。 封家大爷怒了,骂道:“你那叫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吗!?咱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女,简直丢尽了咱家的脸。你也不想想,妹夫不要你了,要不是爹看你可怜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怜我!?”甄封氏想到自来到娘家以后的遭遇,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全都都发泄了出来,“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捞的银子还不够多吗?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城西买的那三百亩良田是用甄家的钱!?爹,您摸着良心说,当年士隐给了你多少银子,用它来买了一进的宅子外加几百亩良田应该绰绰有余吧。可是您呢?您做了什么!?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反了!反了!”封肃站起来,气的浑身发颤,“你们给我把这个不孝的东西关进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她放出来,也不许给她吃东西。” 封家大爷和二爷闻言就要将甄封氏抓起来,甄封氏见状,从筐子里把剪子拿出来,双手用力紧攥着,将锋利的尖对准他们,厉声喊道:“你们想要逼死我就来啊!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可惜甄士隐往年只观花种竹c酌酒吟诗, 不善生理稼穑等事, 现在处处要亲力亲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二年的时间都没能理清楚, 只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穷。后来更不知怎么的,跟着一跛脚道士跑了。 最可怜的当属甄封氏。先是女儿丢了, 紧接着家里也遭了难,亲爹又是个连女儿女婿都坑的人, 让原本感情颇好的夫妻俩一下子离了心,后来连相公也失踪了。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 甄士隐走了以后, 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 甄封氏没有办法, 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 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 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 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 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 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 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人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封肃跟前,经过甄封氏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封家大爷低头说道:“爹,已经翻过三遍了,一文钱都没见着。” 封肃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看向甄封氏,语重心长道:“我说闺女啊,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私藏的银子全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你仔细想想,你无儿无女的,还不得靠着你弟兄侄子养老。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的夫家富裕,却也能为你提供个吃住。你要是离了这,先不说能不能活的得下去,到时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家大奶奶阴阳怪气道:“我看大姑子也不稀罕这些,有心思花十两银子算命也不想着往家里送一个铜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和咱们一条心。” 封家二奶奶紧跟着道:“大姐,不是弟妹我说你,这些年你都看过多少个算命的了,你克夫克女的事儿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想给你找人家嫁过去吧,以后也好有个继子送终,谁知人家一听是你,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城西的赖头张倒是愿意娶你,可你不愿意,咱们不是也没逼着你嫁人吗?咱们一心一意的供奉着你,可你倒好,转头就给了算命的十两银子。咱们这心都寒了”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那城东的赖头张是这里有名的老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光婆娘就被他打死了三个。他想娶自己,也不过是想有一个能烧饭做菜挨他揍的人。三两,只三两银子,她就差点被娘家人给卖掉了。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这些人哪会舍弃那三两银子。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偷偷的存起了钱,就为了自己不被家里人贱卖。 封肃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有了悔意,遂说道:“闺女儿呀,你这次事儿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爹也没办法偏帮你。你赶快把剩下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再好生跟你兄弟嫂子弟妹陪个不是,他们也能继续照顾你,咱们一家人继续像以前那样和和气气的过活。” 甄封氏抬起头,用寒冷刺骨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就那十两银子,已经全花光了。” 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让封家大奶奶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指着甄封氏的鼻子骂道:“放你的狗屁!谁有病会把所有的钱都给一个破算命的!我今儿告诉你,赶快把剩下的钱都交出来,要不你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咱家养不起你这个一掷千金的金贵人儿。” 封家大爷连忙扯扯她的袖子说道:“浑说什么呢!爹还在这里看着呢!” 封家大奶奶慌了一下,忙看向封肃,见他只抽着烟对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倒是向着她说话,她不就是送了个小妖精给你吗?你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窍是不,我真是命苦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给你养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却拿个小妖精来锥我的心啊~你对得起我吗?小姑子也不是个人玩意儿,不管自己男人,却插手哥哥后院来了!我这命苦的却还要陪着笑脸掏银子养活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家二爷此时也皱眉道:“姐,你赶快把银子交给爹。你看看你,好好地日子不好好过,非要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的。” 封家二奶奶凉凉道:“大姐,你已经克的夫家家败了,难道也想让娘家人也跟着妻离子散不成,你这心肠可真够恶毒的。”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爹和兄弟是什么人,但看到嫂子叫骂她滚出去,封肃一点作为都没有时,封氏的心又撕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我没有钱了。”甄封氏攥紧双手,第一次鼓起勇气与他们呛声,“别说我真的没有银子了,就是我有,你们也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个铜板!” 封家的人都因为她说的话愣住了,没想到一直乖乖任他们宰割的羊还有反抗的一天。 封家大爷怒了,骂道:“你那叫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吗!?咱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女,简直丢尽了咱家的脸。你也不想想,妹夫不要你了,要不是爹看你可怜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怜我!?”甄封氏想到自来到娘家以后的遭遇,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全都都发泄了出来,“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捞的银子还不够多吗?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城西买的那三百亩良田是用甄家的钱!?爹,您摸着良心说,当年士隐给了你多少银子,用它来买了一进的宅子外加几百亩良田应该绰绰有余吧。可是您呢?您做了什么!?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反了!反了!”封肃站起来,气的浑身发颤,“你们给我把这个不孝的东西关进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她放出来,也不许给她吃东西。” 封家大爷和二爷闻言就要将甄封氏抓起来,甄封氏见状,从筐子里把剪子拿出来,双手用力紧攥着,将锋利的尖对准他们,厉声喊道:“你们想要逼死我就来啊!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贪财的一般最怕不要命的,封家的人一看她那般疯魔的样子,心里都打起了鼓,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封家的人一愣,忙撒腿往外跑,果然见西南角的柴房着起了大火,在漆黑的晚上,格外显眼。 女婿家产被烧了大半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封肃忙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9.第 139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说起将林黛玉送去京城,林如海也是百般不舍,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每每想起林黛玉离开前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就心痛不已。 只是,爱妻贾敏临终弥留之际曾亲口嘱咐将黛玉送去外祖母家, 他也不好违背爱妻的遗愿。 做了多年的夫妻, 又感情深厚,林如海自然明白贾敏心里的忧虑, 除了担心他娶了继妻以后,林黛玉在家里的处境会变得尴尬以外,还担心林黛玉无人教养以后在婚事上吃亏。 林如海虽然是男人, 但心里面也清楚,不是亲生的,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的对待。林黛玉不仅是他的女儿, 还是他恐怕这辈子的唯一的孩子, 他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续弦的事情,他早已不做打算。但他不续弦, 林黛玉的教养就成了一大问题。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但自古流传下来的“五不娶”中的第一条, 就是“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 ”。可惜林家支庶不盛,虽有几门但都是堂族, 没有亲支嫡派,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小门小户, 家中女性长辈根本无法担负起教养林黛玉一职。唯有林黛玉的外祖母,荣国府的史太君,是超一品国公夫人,出嫁前还是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林如海相信,林黛玉由她教养,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品德行举止教养都佳的贵女,在说亲时对方再不会因为“无教戒”的原因而否定她。 再者林黛玉留在他的身边也不安全。 江南本身势力就错综复杂,除了多勋贵外,盐商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富得流油的盐商,他们往往都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林如海是巡盐御史,还是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巡盐御史,自然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林如海虽然不肯与他们狼狈为奸,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他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波澜叠起,林如海已经感觉到危险潜伏在他周围,伺机待动。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何况是年幼的林黛玉? 因此,林如海唯有忍痛将林黛玉送入京城,以护得她一世平安。 幸好,从林黛玉的信中来看,史太君将她这个外孙女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爱,林黛玉和贾府的众表姐妹相处的也很好。林如海觉的自己种种苦心没有白费,只是看着信,他心里越发的想念林黛玉,眼眶不禁湿了起了。 “老爷又在想念姑娘了?”林伯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说起来姑娘离开也有一年了,老爷若是想得紧,把她接回家住个两三个月,也是无碍的。” 林如海闻言心里也有些臆动,但挣扎片刻,却放下信摇了摇头,“还是算了。黛玉那孩子自小就体弱,现在在荣国府好不容易养好了些,何苦再为了自己的私心折腾她。”他捂嘴咳嗽了几声,又道: “这一来一往的还不知道得受多大罪,再把身体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您记挂着姑娘的身体,但也要多想想自己的。”林伯将药碗端给他,“姑娘要是看到您现在的样子,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就是这样才更不能把她接回来。那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容易多想,让她知晓我生病了,估计她自己也要急的大病一场。”林如海看着黑乎乎的药汤皱了皱眉头,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黛玉都会陪在他身边,看他喝药小脸皱的比他还要厉害,等他喝完后,就立刻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对他说“爹爹别怕,生病了吃药才能好。黛玉这里的蜜饯都给您留着,吃一颗就不苦了”。 想到这些,林如海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对林伯笑道:“瞧你说的,我病的哪有这么严重。” “老爷,咱们还是再去寻些大夫吧。您这病,也不能老拖着。”林伯十分担忧。 “算了,都已经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好转。不过是多咳嗽几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林伯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他之前去找葛先生算卦,葛先生断言林如海已经没有几年的光景,最多活不过五年。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但葛先生的名头,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葛先生还言,若想林如海度过此劫,必须让对面的那位贵人帮助才行。对面的人也是算命的,林伯不明白,一个算命的为什么会是林如海命中的贵人,又哪有贵人会在街上摆摊算命。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低声下气的去请他帮忙,最后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可他又不能告诉林如海这些事情,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林伯想着想着更忧伤了,不仅担心林如海,还担心林黛玉。到时候她一个姑娘家,没爹没娘的,以后可要怎么活。 “林伯,给荣国府的礼再加两成吧。”即便知道贾府众人对林黛玉很好,但林如海私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对林黛玉更好。 林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了,老爷。要不要再把今年下面上贡的白狐皮斗篷给姑娘送过去?” 林如海想了想,摇头道:“就只这么一件,她那些表姐妹万一看到心生嫉妒怎么办,还是不了。” 林伯离开后,林如海开始拿起笔给林黛玉回信,惯例询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生病,贾府里的人对她怎么样,可有人给她气受,又说自己身体很好,家里一切也都好,无需她挂念,还说她一直想要的孤本已经找到了,会连同这次的礼一并送过去 林如海父爱爆棚,洋洋洒洒写了十张纸才不舍的放下笔,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书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衣人。 林如海震惊的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椅子随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声响倒让他已经发懵的头脑又重新清醒了起来。 又不是没见过世面,这些年也避开了不少阴谋诡计,而且这黑衣人想杀他的话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这样想着,林如海稳住了心神,冷静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那黑衣人拿出玉佩给他示了一眼,道:“我家主子要见你。” 林如海看着那枚玉佩上的花纹,蓦然睁大眼睛,心脏狂跳不已。 他近日除了知道水靖摆摊算命以外,其它的事情是一无所知。水靖没告诉他,他也没打算打听。这又不像他还是水靖伴读的时候,他们之间无话不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水靖背地里肯定有不少秘密,要不当年也不会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成功的逼宫篡位。他想得很明白,水靖愿意告诉他,他就听着;不告诉他,他就是打破脑袋也找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水靖的反感。他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干嘛要自掘坟墓。而且知道的越多,要承担的责任越大。贾赦很有自知之明,即便不喜文东延,也知道自己没有人家那个能力,因此乐得做个清闲翁。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他好歹是一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挺胸抬头,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第一百四十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已经好多了,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 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 “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听说姑娘一切都好,心里又高兴又愧疚,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以后机会多的是, 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 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等回去了以后, 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 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 笑的有些苦涩, “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 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两岸的景色优美,贾琏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不过很快,他们荣国府就有一笔横财入账了。 话说,他第一次听说姑父林如海身体有恙还是从王夫人那里。先前去扬州祭拜姑母的时候,王夫人提醒他多注意林如海的身体情况,他当时还很诧异,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林如海这么关心。后来临行的前一天贾母也将他招过去,说林如海和姑母一向感情很好,如今姑母一去,林如海只怕会因伤心而伤身。他当时以为她们不过是推测之言,林如海再伤心能伤心到哪里去。等到了扬州他才知道,原来姑母带去林家的陪房一直与荣国府有联系,林如海身体不好,也是他们传信给贾母和王夫人知道的,而他不过是去亲眼证实。 贾琏很精明,虽然只干着管事的活,但也掩盖不了他聪明能干的事实。他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林黛玉以后是要嫁给宝玉的,林家又只她那么一个女儿,林家的钱迟早都是他们荣国府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但没想到的是,林如海这么快就不行了。依他当年所见,林如海应该能活到林黛玉成年才是。不过他跟林如海也没多少感情,他死不死的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可怜了表妹,孤女一个在荣国府可不容易生存。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钱,若是不好好照顾人家也说不过去,回去得跟他家凤辣子说一声。 贾琏掰着手指头粗算了一下。林家表面上虽然没有荣国府富丽堂皇,但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大气,再加上林如海的职位,林家的财产应该有几百万两银子不止。他这趟过来,应该可以拿个十万左右的跑路费。这十万两,他自己留一半,再给王熙凤一半。就是不知道他家老爷在金陵有没有把银子全花光,若是花光了,也得问他要 贾琏摸了摸额头,觉的自己糊涂了,这么大好的时光怎么会想起他那个不通情理只知道胡搅蛮缠的爹了呢?八成是受了那对即将生死离别的父女的影响。 虽然觉的贾赦在金陵卧病在床的消息是假的,但他还是去看一眼吧,等将黛玉和财物带回荣国府以后。万一贾赦真的病了,金陵的大夫肯定没有京城的御医医术高明。 船上人各有各的心思,春转夏的时候,总算到了扬州。 船只一靠岸,就有一三十多岁的男人并一众人迎了上来。 “小的何贵,奉命来迎接姑娘和琏二爷,还请姑娘和琏二爷上马车。” 紫鹃此时身体已经大好,与雪雁拥着林黛玉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贾琏则与贴身小厮兴儿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行了许久也不见停下来,贾琏疑惑,记得上次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林府了。 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却见周围树木耸立,早已出了扬州城。 贾琏一惊,忙高声喊道:“停车!” 何贵迎上来道,“琏二爷,有何吩咐?” “爷才要问你呢,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爷可不记得林府什么时候搬到城外了。” “怪小的没说清楚。”何贵假意抽了下自己的嘴巴,“咱们不是去林府,而是去别院,老爷此刻正在那里。” 贾琏想了一想。即便林如海现在已经死了,林家这些人应该也没那胆子谋财害命,再说他这次为了将林家的财物搬走,可是带了不少的人,也用不着怕他们。 贾琏冷哼了一声,放下车帘,强忍着不安坐了回去。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走算停了下来。 贾琏下来后才发现,他从京城带来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他的贴身小厮兴儿,林黛玉主仆三人,林大夫妻,还有一些既非贾府也非林府的人。 贾琏瞪向何贵,怒道:“爷带来的人呢!?” “都去了林府那,会有人好好招待他们的,琏二爷不用担心。” 贾琏看了看何贵的笑脸,又看了看眼前黑漆大门的宅院,莫名的对“招待”二字冒出一丝寒意,希望这“招待”是表面上的意思,而不是另一种延伸的意思。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一老人迈着小步跑出来,直奔向正从马车上下来的林黛玉。 “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林伯。”林黛玉欣喜的看着来人。 “姑娘,老奴可算是见到你了。”林伯用手背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看您一切都好,老奴总算是放心了。快上轿,快上轿,老爷已经在等着姑娘了。” 贾琏目送林黛玉上了软轿,耳边又传来了何贵的声音,“琏二爷,您也请上轿吧。” 贾琏觉得,他的汗毛终于耸立了起来。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第一百四十一章 被水靖念叨的林如海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让林黛玉紧张了好一阵儿。 林如海心说还是闺女儿回来了好,几个喷嚏都能惹来一连串的体贴关心, 前阵子他被荣宁二府气的鼻子都歪了都没人安慰几句。因此对林黛玉说“儿行千里爹担忧”,虽然知道她跟着瑞亲王不会有事,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担忧她有没有受凉有没有挨饿。 因是私自离家, 林黛玉回来后心里一直惴惴的。虽见林如海不仅没有责备于她, 而且还各种嘘寒问暖,心里反而更加不安愧疚起来, 对林如海自是比以前还要暖心。 父女俩话聊了会儿,林如海就问起林黛玉在金陵可有发生什么有趣之事。林黛玉虽然心中有愧,但也没敢将所有事情全说出来,怕林如海听到她把人踹飞出去会吓晕过去, 毕竟林如海还不知道她会武功的事情。 林黛玉也不是有意隐瞒林如海, 而是一开始没好意思说出来, 后来林如海又一直期望她成为大家淑女, 名门淑女哪有舞刀弄枪的, 林黛玉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是以,林如海到现在还被蒙在骨子里。 半真半假的谎话往往最容易取信于人,林如海倒没有怀疑林黛玉说了谎话,只是在听了甄英莲和张金哥的事情后一阵后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林如海最近想的比较多。此时就想到如果那时候他死了林黛玉被荣国府抚养的话, 即便没有被磋磨死, 估计也会沦为下一个甄英莲或是张金哥。毕竟林黛玉的容貌和才情在那, 很难说不会有人心生爱慕。万一真有权贵想纳林黛玉为妾室,以贾母等人的性情,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攀附的机会。她们连亲孙女都可以牺牲,更何况是外孙女。 又一次的,林如海庆幸自己还活着,能够给女儿遮风挡雨,提供最有力的□□。 林黛玉见林如海脸色换来换去,不由担心的唤了几声。林如海回过神来,拍了拍林黛玉的脑袋,“将那母女俩叫过来,让爹给你掌掌眼。若是个好的,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咱家也不介意多两口饭吃。” 林黛玉笑道:“她们自然是好的。王爷都说英莲是好姑娘,爹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林如海其实心里也清楚,水靖既然敢让林黛玉把人带回来,肯定就不会害了她。只是当爹娘的,心里都有种不踏实感,总要自己亲自过目一下才能放心。 恰巧林如海又想起一事来,对林黛玉嘱咐道:“爹不在府里的时候,如果你大表姐派人来接你去赏花或是什么,你只记得推辞了去,万不可以和她扯上关系。” 林黛玉对‘大表姐’三个字有些陌生,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大表姐’可能指的是贾元春,不过也不能确定,因此犹豫着问道:“爹爹指的是元大姐姐?” 林如海点了点头。 林黛玉不觉疑惑,“元大姐姐不是在宫里做女史吗?又哪有闲情来邀我赏花?” 女史听起来好听,但说白了就是宫里贵人的奴才,根本就不得自由。林黛玉以前去宫里的时候偶尔能见到元春,元春还曾邀请她去她那里做客。毕竟是表姐妹,林黛玉碍于情面也不好意思拒绝。然后她就发现,元春邀她做客根本不是单纯的联络感情,而是都带有其他目的。 一开始是打听皇上和皇后的事情,当然,元春并没有明着说,而是十分的含蓄。不过,林黛玉那时候年纪虽小,但却清楚的知道,皇上和皇后的事情绝不可以外传。尤其因她和水颜关系好的缘故,皇上和皇后并没有刻意隐瞒她,因此让她知道了不少秘密。比如皇上其实脸盲,除了皇后以外其她姑娘的脸都认不清,辨认她和水颜都是以胖瘦来区别——这让水颜可惜不已,说她俩如果胖瘦一样的话就能戏弄皇上了。林黛玉却因这份信任很感动,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定会动摇国本。是以她连亲爹都没有告诉,又怎么会告诉一个才刚认识的表姐。 林黛玉于是装起傻来,只说皇上和皇后人很好,其它一概不说。元春不死心,又问起水靖一家人的事情。这下林黛玉恼了,终于发现元春目的不纯,而且还欺负她年纪小不懂事,以为她小孩嘴巴没有大人牢固。林黛玉之后连装傻都懒得装了,还一本正经的告诉元春贵人的事情不可随便打听,以免惹祸上身,尤其她在宫里,更要小心谨慎才是。之后林黛玉再进宫时就尽量避着元春走,幸好元春是在甄太贵妃宫里当值,只要元春不是刻意等她,她二人几乎没有机会遇见。 林黛玉想了想,又道:“我现在在宫里也遇不到她,遇到了我也会假装有急事要离开。”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你离京的这段时间京城可发生不少事情,你这位元大姐姐如今已经是泰皇子的侧妃,不在宫里面当女史了。” 水泰如今依旧没有被加封,还是个光头皇子,是以仍以泰皇子相称。 林黛玉瞪大眼睛,好半晌才消化掉这个消息,但仍然有些不可置信,“怎c怎么会这么突然?” “谁说不是呢?” 林如海也十分纳闷。按说元春进宫已有许多年,而且一直都在甄太贵妃的宫里伺候,如果甄太贵妃因为元春贤良淑德才将她赐给水泰的话,为什么早几年没提起过这件事情,甚至连一星半点都没有透露过。林如海觉得这其中必有□□,只是他想不出里面有什么猫腻,但让林黛玉远着元春总是没有错的。 有人却不是这般想,比如薛王氏。 薛家离开金陵可谓是灰头土脸,本想着进京投奔王子腾,但在知道元春成了皇子侧妃后就改了主意。 薛家因无人在朝中做官,早已与朝廷脱节,故此不知道如今局势。薛王氏想着自家外甥女成了皇子侧妃自是喜不自胜,薛蟠更是想的简单,认为自己如今成了皇亲国戚,比之从前还要嚣张,薛宝钗尚且还能保持住理性,还劝诫薛王氏和薛蟠一二。不过,当薛王氏说以后会请元春帮她从世家子弟中挑选如意郎君时,这心也就静不下来了。 薛家入京后直奔荣国府。王夫人一早得了消息,只是她的住处实在不好接待客人,于是请示贾母,想在荣庆堂治席接风。贾母喜热闹,来的又是同为四大家族的薛家,自是无不同意。 贾琏如今在外做官,已是三年没有回家,王熙凤夫唱妇随,只一心在外做官太太。迎春在年前已经出嫁,嫁的是大理寺卿嫡次子。管家之人皆已离开,贾赦这个老黄牛只能亲自上阵,将荣国府的摊子接管下来。 王夫人原先怕贾赦不同意薛家上门,不过贾母说了,薛家是来拜访她这个长辈的,不关贾赦的事,再说哪有不让亲戚上门的道理。 贾赦果然没有阻拦,王夫人于是欢天喜地的带人将薛家迎进门。薛王氏和王夫人为一母同胞的姐妹,两姐妹多年未见,见过后自是悲喜交集。 王夫人见薛宝钗生得肌骨莹润c举止娴雅,立刻就喜欢上了,直言薛宝钗跟她家元春一样,是个有福气的人。薛王氏一听高兴的很,又将元春吹捧了一番,薛宝钗则谦卑道:“不敢与元大姐姐比肩,若有元大姐姐十分之一的福气,我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王夫人听后对薛宝钗更加满意,心说这才是大家闺秀的作态,比某些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叙了一番契阔,王夫人又引着薛家母女拜见贾母。贾母跟前如今只有探春和惜春二人,贾宝玉被贾政逼着每日上学堂,贾环贾琮贾兰她又看不上,是以寂寞的很,见到薛宝钗也觉得稀罕。 薛王氏除了送上见面礼外,又送上庆贺元春成为皇子侧妃的礼物,还言道:“听说侧妃幼时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今儿一瞧,怪道能被甄太贵妃夸赞贤良淑德,也只老太太这般的人物能养出侧妃这样的贵人来。” 薛宝钗在椅子下偷偷拉扯下薛王氏的衣服。薛王氏那话表面上是夸赞了贾母,但如果深想下去就会让人误以为元春没有贾母教养就做不成皇子侧妃。这一下就把王夫人给得罪了。好在王夫人没有注意到,只和贾母一起暗自得意。因为细说起来,薛王氏还是第一个正儿八经当面恭喜她们的人家。 元春成为皇子侧妃,对贾母和荣国府二房来说是大事,但对大房乃至京中权贵来说却连小事都算不上。毕竟只是个皇子侧妃,还是个没有权利的皇子的侧妃,在他们眼里还不如做忠顺亲王的侧妃更好一些。因此,荣国府既没有大摆三天流水宴,也没有人蜂拥上门贺喜他们,这让早就做好被人阿谀奉承的贾母和贾政夫妇好不气恼。不过,他们倒没有往那方面想,只以为是贾赦心生嫉妒在暗中使坏。 许久没有感受到被拍马屁的感觉,贾母和王夫人对薛王氏母女都稀罕的很。难得有这么一个人,贾母自是不舍得放她们离开,于是以薛家在京城没有落脚的地方为由,让贾赦安排薛家人住在荣国府里。 水靖派人暗中观察薛宝钗一事贾赦是知道的,他想着将人留在荣国府里更方面行事,因此便同意了贾母的要求,将薛家人安排住在梨香院。 贾母原以为要颇费一番口舌贾赦才会同意,甚至还做好了贾赦会拒绝的准备,结果贾赦这么容易就一口答应,让贾母大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怀疑贾赦是不是吃错药了。贾政夫妇却不是这般想,他们以为是因为元春成了皇子侧妃,他们二房即将发达了,贾赦才恬不知耻的想要巴结他们。 不过贾政夫妇却一致决定不给贾赦好脸色看,除非贾赦求着他们住回荣禧堂,他们才会勉强同意让他们大房沾点元春的光。 因贾族中子侄多是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纨绔,薛蟠自住进梨香院后如鱼得水,与他们不是聚赌就是斗酒,□□更是少不了,然后薛蟠就发现,他不/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2.第一百四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火是你们放的?”他好奇道。 “主子曾说过, 不管用何种办法,务必要保证甄封氏的生命安全。”那暗卫低声回道,“封家的人刚开始确实被吓住了, 但等回过神来, 那把剪刀却顶不了多少用。属下们当时见情况紧急, 便自作主张了,还请主子治罪。” “那五百多两银子?” “柴房着火后, 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 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 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 又继续说道, “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 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 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 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 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贪污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封肃将大额的银票c房契c地契c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水靖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用去金陵的商队做名头,需要个针线娘子这件事就交给瑾娘去办。等甄封氏到了瑾娘身边,你和甲六就不需要保护她了。” “是。” 待暗卫离开,他看向文东延,一脸的坏笑,“你说爷叫人把封肃偷藏起来的那些个银票c田契c房契c地契都挖出来,然后送给这里的县令怎么样?” 文东延勾起唇角,“狗咬狗好一出大戏。只是,明日就该启程去金陵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可惜。 “金陵啊”水靖垂下眼帘,收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 钟灵毓秀紫金山,福地原来别有天。 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称,自古就是南边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浓厚的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的经济。此地人才辈出,有文人骚客诸多风流人物,漫漫历史长河中,更不知出过多少大儒与治国良弼。 也因此,金陵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盘踞在这里,繁华的表象下尽是乌烟瘴气,自然也是拐子最好买卖的据点。 封氏的女儿英莲,被拐时年仅五岁。说起她被拐的缘由,水靖看的时候一脸无语。如果甄士隐此刻在他面前,他能一口茶水喷死他。 元宵花灯佳节,本来就人多杂乱,他竟然敢把五岁的女儿交托一个叫霍启的小厮看护,自己却足不出户他对霍启得有多大的信任才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太过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要不就是对姑苏的治安状况期许太高。 而且这英莲还是甄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是甄士隐年过半百才得的独子,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难道不应该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防止她哪里磕着碰着的?再说甄家好歹也是姑苏的乡宦人家,小厮丫鬟婆子应该有不少,为什么不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却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就是小户人家,幼童身边至少也得跟着两个人吧。 也不知道甄士隐当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他智商有限总是识人不清,比如贾雨村,又比如封肃水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自己唯一的孩子,水靖以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思维方式异于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自然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就像那位一样。 根据调查,拐了甄英莲的拐子是个惯犯,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手。 这拐子是个聪明人,一般只在一个地方拐一到两个孩童,然后迅速离开,绝不恋战。因为孩童丢的少,当地县衙也就重视不起来。即便有那重视的,这拐子也早已去了别的地方,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失过手。 而拐来的孩童,大部分都集中在金陵买卖。 金陵这地儿形势复杂,应天府尹光应付各色势力都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拐子又从不在金陵拐孩童,是以眼不见为净,让他平安无事许多年。 不过拐子虽然拐了许多孩童,英莲却是他唯一拐到的大户人家之女,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哪像英莲的爹娘跟不长心眼似得。也因为这样,英莲的气质容貌都比其他孩子要好,他便思索着多养她几年,等到年龄大了,就将她卖到大户人家换个好价钱。以至现在,英莲还跟在拐子的身边。 水靖对应天府尹的不作为甚是愤慨,想着不亲受其害就不能体会丢了孩童家里人的痛苦,正巧紫金山庙会马上就要举行,于是如此这般的对暗卫吩咐了半日。 水靖没注意到的是,当他从老道士算命摊前经过的时候,那原本半合着眼睛的老道士抬起了眼皮,目光精烁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入座,才重新合上双眼。 每卦十两,即便扬州多富户,也没多少人愿意把这钱花在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算命上,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位看起来更靠谱的算命大师,一卦也就十个铜板而已。 水靖也不在意对面客似云来他却无人光顾的惨淡,反而乐得清闲,拿本游记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看的津津有味时,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他抬起头,见摊子前此时站着个五c六十岁的老者,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c气度从容又带着几分体面。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来看,此人不是家中小有资产,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不过此人眉间距短且有深印,只怕很长时间心事重重不得解决,可观其面相,近日无病无灾,看来有事的应该是身边人。 “算卦?”水靖首先开口道。 老者迟疑了一下,打量水靖好几眼,方才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有一朋友,近来家中发生许多事,我想替他求个卦,问问家里何时才能转忧为喜?” 水靖挑了一下眉毛,“他本人呢,为何不自己亲来?” “我朋友身份有些特殊,而且也不太信这个。”老者有些窘迫,“我这也是瞒着他来的。” 水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测字吧。”他指了指纸和笔,“随便写一个。” 老者执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林”,然后期待着的看着水靖。 水靖望着纸上的字,微皱眉头,直言道:“‘林’这个字不错,双木抱团,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得倒他。可是” 老者神色刚喜了一下,又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水靖点了点‘林’右侧的‘木’,道:“此‘木’较左侧大,在‘林’中尤为显眼。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朋友的现状,只怕”他说着摇了摇头。 老者的脸刷一下变的惨白,“你c你是说先c先生,可有什么破解之法?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 老爷? 水靖不动声色的看了老者一眼,丝毫不体贴老人惊惧焦急的心情,直说道:“没有。” 老者没想到水靖回的这么干脆,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银锭子,道:“这是十两银子,刚才测字的钱。”他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先生,老头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但我家老爷很有钱,只要您愿意帮他破解如今的困局,您要多少钱都没有问题。这张银票就当是给您的定金。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年年还会赠药施粥,给寺庙的香油钱也从来没有落下过。这样一个好人,先生难道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他怎么就认定自己一定能帮到他家老爷? 想到这,水靖开始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刚才没注意到,这老者虽然穿的朴素,但布料精贵,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更何况是给一个下人穿。这说明他的主人家,必定非富即贵。江南多盐商,不仅富得流油,还暗地里操控了江南的经济命脉甚至官场。而官员里面,有权有钱又和‘林’字沾边的,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3.第一百四十三章 水靖在水沐处铩羽而归, 只能将一腔热血寄托于工作之上, 正确来说, 是郁闷之血。是以他的脸色不怎么好,倒挺能唬的住人,只看下面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身体颤个不停的老尼姑就可知道。 这老尼姑就是馒头庵的静虚,正是她掺合的张金哥和江少爷的婚事,差点害的这对有情人变成亡命鸳鸯。 水靖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幽幽的道:“你可知本王叫你来有何缘故?” “贫c贫尼不知”静虚颤着声音回道。 “张金哥。”水靖提醒道。 静虚怔住, 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 试探着轻声问道:“王爷问的可是长安县的张金哥?” 水靖挑了下眉梢,“莫非你还认识另一个叫张金哥的姑娘不成?” 静虚见水靖没有要杀她的意思,而她与张金哥的爹又是熟人,因此一直提着的心落回原处,只稍惴惴道:“贫尼哪里又认识另一个, 就只认得长安县的张金哥。当年贫尼在善才庵里出家的时候她和她爹张大善人经常往庵里进香。他父女二人都是顶顶的大好人。” “好人?”水靖低声笑了两声,“既然张家姑娘给你那庵里进了那么多香火,菩萨是不是该保佑她啊?” “阿弥陀佛。”静虚双手合十, “为善者自会有佛保护享福贵寿。”她顿了一下, 小心翼翼的看了水靖一眼, 才说道,“不过我佛慈悲, 上天有好生之德, 即使是双手沾满血腥之人, 只要放下屠刀, 佛祖也会接纳保护于他。” 水靖也知道佛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只是此时听静虚说起,感觉十分的突兀。他又没提这方面的事儿,静虚说这个做什么。 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静虚说那话并不只是单纯的说说而已,其实是想‘度化’他。什么双手沾满血腥,说的可不就是他吗? 水靖在心里‘呵呵’两声。看来静虚是误以为他觉得自己以前杀的人太多c如今良心不安想要通过烧香拜佛来求心安了。也难怪她会如此认为,确有许多经常刀头舔血的人通过这种方式来消除他人口中所谓的孽障。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阿育王,只为争夺王位就杀害的兄弟姐妹足有九十九人,为帝时又好战嗜杀成性。但晚年却幡然醒悟笃信佛教,在各地兴建佛教建筑,广召僧众,结集佛经,然后就从暴君变成了护法明王。 可惜,他没阿育王那么高的觉悟,即使手上人命诸多也从未有过忏悔的念头。不是别人死,就是他和他身边的人死,他自己死不要紧,连累身边人——比如水阑,那就要抱恨终生了。所以以身饲虎什么,绝对不适合他。 水靖收回思绪,看向静虚,见她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道:“既然为善者会享福贵寿,那张家姑娘又为何会死了?”张金哥当然没死,只是静虚不知道而已,因此水靖决定诓她一诓,如此更容易套话。 静虚心里正想着如何巴结水靖,乍听之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片刻才结巴着问道:“谁c谁死了。” 水靖双眸散发寒光,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张金哥死了。” 静虚登时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道:“不c不可能,怎么会?” “是啊,没病没灾又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死呢?”水靖笑道,“只是她有心寻死,阎王想拦都拦不住。你说是与不是?” 静虚额头冷汗直冒,在水靖逼人的视线下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你与张家不是挺熟的吗?”水靖点点桌子,“那你来告诉本王,张金哥为何要寻死?” 静虚重新跪好,颤着声音说道:“回王爷的话,贫尼和张家熟识还是贫尼在长安县的时候,但来了京城后贫尼就再没有和他们联系过。贫尼c贫尼真的不知道张家小姐为何会想不开” “一万两银子。”水靖打断她道。 静虚身体猛地一僵,当即明白水靖已经知晓一切,立刻跪趴在地上哭喊道:“王爷明鉴,这和贫尼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贫尼只是受了张大善人的托付而已。老天爷作证,贫尼绝无半点私心,只以为那江家欺人太甚,想帮张家解决难题而已。若早知道会害死张姑娘,贫尼根本不可能答应张大善人啊——” “没有私心?”典型的面广鼻长,会为一己之私,整人害人。水靖冷笑,“王夫人要了一万两银子,你又是如何传达的?一万两千两。你倒是好意思开口。” 静虚没想到水靖连这种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冷汗不断从额头上滴落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太可要想好了再说。”水靖轻笑一声,“听说说多了谎言死后要下阿鼻地狱受拔舌之刑。不过死了的事儿咱们谁也不知道,本王觉得有些刑罚还是用在活人身上才更有趣。你说是吗?” 静虚再不敢否认,承认她利益熏心做的错事,但又说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然后就不停的磕头求饶,请水靖看在她是第一次犯错的份上饶过她。 水靖拿起茶杯用力砸向她,那茶杯“啪” 的一声掉到地上摔个粉碎。犹如打开了开关,水靖指着静虚的鼻子大骂道:“好个被猪油蒙了心!那猪油都快把你的心给蒙成黑的了,你竟还有脸说是第一次!?庆安县的崔兰香,浦西镇的林豹,你又作何解释!?” 庆安县的崔兰香出身乡宦之家,家里有些产业,倒也富裕。因是家中独女,她爹娘就打起了招上门女婿的主意。不过好男儿少有做上门女婿的,她爹娘苦寻不到,一怒之下就让崔兰香抛绣球招亲,只要年纪适当又愿意做上门女婿的都可以来抢绣球,然后还真找到个不错的男人。可惜只是看起来不错,不到一年的时间崔兰香的爹娘就接连亡故,崔家偌大产业就落到了这上门女婿的手里。崔兰香也差点随她爹娘而去,后来在忠仆的帮助下费了大力气才逃了出来,然后就到府衙状告这上门女婿谋财害命。 浦西镇的林豹和薛蟠差不多,也是个整日花天酒地的色鬼公子哥儿。某日去人家家里拜访,竟将人家家里的姑娘轻薄了去。那姑娘羞愤欲死,自觉无脸再活在世上,当场一头撞死在墙上。那家人一怒之下就将林豹抓了起来,打算让他一命偿一命。 因诸如‘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类的事情做了不少,这在暗地里一传十十传百的,静虚倒小有名气。那崔家的上门女婿和林豹的家里人就通过关系找上了静虚。自然而然的,这两宗官司也就不了了之。前阵子水靖派人去查的时候,那崔家的上门女婿和林豹都活的有滋有味,只可怜了崔兰香,跟那被林豹轻薄的女子一起在阴间做了伴。 静虚毕竟是出家人,心里也会不安,是以每次包揽诉讼后都会清楚记得害人者和受害人的名字。若受害人没死,她就为他们祈福,死了的话就为他们超度,诵经念佛日日不落。当然也会提醒他们,冤有头债有主,想报仇就去找那些害了他们的家伙,与她无关。 所以当水靖提起崔兰香和林豹时,静虚如遭雷劈,面无半点血色,浑身抖的如筛糠一样。 “你可还有话说?”水靖冷冷道。 静虚再不敢辩解,认下这两宗公案,但又说她只是中间人,帮那些人和王夫人穿针引线而已,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是万不敢做的。 “本王相信你没那个胆子!”水靖冷声道,“本王现在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将你包揽的那些事情全部说出来。只要你全说出来,本王就饶你不死。” 因时间太短,暗卫也就调查出这两件事情来,其它还不知道有多少。如果调察的话,又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水靖并不是等不起,只是如崔兰香,如果能早些知道她的事情,说不定就可以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救出苦海。现在纵使将那上门女婿杀了也无法换回她的性命。像崔兰香一样的人肯定不只一个,自然不可以再浪费时间。 静虚眼珠乱转,可能在权衡利弊。 水靖可没耐心等待下去,直接给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走到静虚身边,在静虚疑惑的目光下,左手迅速扣住她的肩,右手抓住她右手的食指,猛地一用力,只听得一声沉闷的骨头碎裂声,静虚立时痛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待侍卫松开手,她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竟是晕了过去。 又有一侍卫拿碗冰水泼在静虚的脸上,静虚悠悠醒了过来,看着自己几乎被外弯在手背上的手指又惊恐的尖叫起来。 “还有九根手指。”阴森森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样,水靖缓缓道,“再继续浪费时间,就只剩下八根了。” 静虚立刻吓得闭紧嘴巴,不敢再叫唤,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水靖,仿佛水靖是那地狱恶鬼一般。 “说吧。”水靖端起茶杯,慢慢的用茶碗盖拨动着茶叶,动作既轻柔又儒雅,好像刚才命令人掰断静虚手指的人不是他一般,“听说过凌迟没,将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切下来,整整三千刀,直到最后一刀,那人才会死掉。” 静虚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再不敢隐瞒如竹筒倒豆子般,哆哆嗦嗦全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4.不要买,半小时替换。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 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 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 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 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 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 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 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 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 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 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 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 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贾赦羞愧难当道:“母亲用孝道来威胁我把荣禧堂让给二弟,我又不能忤逆她。还有管家权,显芳去了以后,母亲就把管家权给了弟妹王氏。”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不是,是琏哥儿媳妇儿。” 重九解释道:“琏二奶奶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王氏在管家,只不过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水靖眯起眼睛,“这儿媳妇也是你母亲做主娶的?” 贾赦点头。 “你倒是成了孝顺儿子!”水靖讽笑道。 贾赦自幼被祖母养大,与贾母向来不亲厚,而且他从小就知道贾母偏心贾政到咯吱窝里了,因此早就对贾母没了期待。面子倒是会给她,但要说孝顺那就只能“呵呵”了。 贾赦沉默良久,嗡声道:“我虽然有两子一女,但真正在意的却只有琏哥儿。琏哥儿是显芳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水靖摸着扳指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贾赦咬咬牙,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当年显芳和瑚哥儿的死只怕有蹊跷。” 水靖不觉又使劲压了压扳指,文东延鹅毛扇顿了一下,重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两名暗卫一动不动,却也竖起了耳朵。 瑚哥儿是贾赦和张显芳的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死。说起来,水靖当年还曾参加过他的满月宴。不过贾瑚死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贾赦道:“瑚哥儿爬假山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显芳赶过去看到瑚哥儿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紧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当时我照顾显芳还有琏哥儿分身乏术,等回过神的时候,瑚哥儿身边的人全都被母亲处理掉了。”说到这,他红着的眼眶迸发出愤恨的光彩,咬牙切齿道:“母亲她对下人一向仁慈,就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这次突然将瑚哥儿身边的人全杖毙了,说是为了瑚哥儿,我却是不信的。” 他抹了下眼泪,“我心里有怀疑,却不敢告诉显芳。那时候岳父刚被太上皇罢黜官职,全家被赶出京城,后又发生瑚哥儿的事情,显芳已然被折腾没了半条命。我怕再刺激到她,就将杖毙奴才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警告下人不要多言。打算等显芳好了以后,再去找母亲质问,总不能让瑚哥儿白死。而且我们还有链哥儿,显芳为了他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后来,显芳病情又突然加重,一病不起。” “显芳临死的时候求我,一定要保护好琏哥儿。我原本以为是哪个嘴碎的在显芳跟前说漏了嘴。后来娶了邢氏才知道,是故意有人在显芳跟前说那些加重她的病情。邢氏是母亲做主给我娶得,小门小户出身,没能耐管理荣国府,母亲让我娶她无非是想让王氏继续管家。其实显芳去了,我娶哪个都不在意。但问题就出在,母亲相看邢氏的时候显芳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贾母在张显芳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相看新儿媳妇,虽然显得凉薄,但却不会惹来太大的非议,因为很多人家皆是如此,总不能让当家主母的位子空着。只是在张显芳病情好转的时候做这事儿,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张显芳不死,根本没有选接班人的比较。除非,她很确定张显芳会死。 贾赦继续道:“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拼个你死我破,但琏哥儿还小,我怕我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给害了,所以我只能忍着。他们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爵位和荣国府。所以我就开始放纵自己,变成他们期望的纨绔无能的模样。琏哥儿被母亲接进自己房里抚养,我没阻止;他们故意将琏哥儿养成纨绔,我只当没看见;他们给琏哥儿娶王氏的内侄女,我也不反对;他们把琏哥儿当个管事的用,在琏哥儿心里贾政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亲,我也不在意。只要琏哥儿能活的好好的就行” 文东延眉头紧蹙:“恩侯这些年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贾赦羞愧道:“当年不敢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蛛丝马迹估计也早没了。其实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有怀疑就行了。”水靖把玩大拇指上的扳指,幽幽道,“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 话音刚落,少女眼中的泪水就落了下来,衬着巴掌大的小脸,好不惹人怜惜。 男人心疼的几乎也要跟着落泪,却强忍下心酸说道:“你先别哭,仔细听爹说。为父的大限只怕就在这几日了” “爹爹,女儿不要你就死”少女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娘已经离开女儿了,现在连爹也要抛弃女儿吗?” “玉儿,是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男人哽咽道,“爹爹没用,没办法再为你遮风避雨。我可怜的玉儿,你上无父母倚靠,下无兄弟扶持,日后c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少女再也忍不住,扑进男人怀里,痛哭失声。 男人轻轻抚摸爱女的秀发,眼中满是不舍,“咱们林家支庶不盛,只有几门远方族亲,平日又不常往来,也不知性情如何,为父也不敢将你托付于他们。” 说到此处,他又是一阵咳嗽,“幸好还有你外祖母家。你这几年住外祖母家,老太太疼惜你,姐妹们又和睦友爱,为父走了后,你有他们照顾,为父也能放心。还有一事为父已经与你外祖母和二舅舅商议好,给你和宝玉定下了婚约,待你们成年就为你们举办婚事。听说宝玉性子很好,应该会对你好的。若你嫁到别家,为父担心你没有娘家会被夫家欺负。若是你外祖母家,老太太总会照应你的。” 林如海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阵恐慌。 他记得他才喝了药,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不觉朦胧中就出现在了这里。 但见病塌上的男人,分明是已经老了许多病入膏肓的自己,而那哭的不能自已的少女,则是他已经一年未见的女儿林黛玉。只是黛玉如今明明只要七岁大小,而眼前的黛玉却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模样比离开时更显单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5.(捉虫)第一百四十五章 贾政就在这种莫名的情绪下, 送唱曲姑娘回了家。 唱曲姑娘告诉贾政, 她名叫花自怜, 金陵人士,家中有几亩薄田, 与老父相依为命。某日遇到恶霸,要强抢她为妾室。她老父虽带她逃了出来,但也因保护她而受了重伤, 没几日就撒手人寰。她身上没有钱财,又不敢回金陵,只好卖/身葬父。有那好心人念她孝心可嘉, 不仅没有让她卖/身,还帮她葬了老父又给了银子。后来兜兜转转中,她来到京城在四季居以卖唱为生。 贾政听后先对花自怜的苦命遭遇唏嘘不已, 然后又对那害花自怜孤苦零汀的恶霸强烈谴责一番,还道:“你告诉我那恶霸是谁,朗朗乾坤下岂容他草菅人命!” 花自怜说那恶霸家中颇有势力, 世交亲友在外的也不少,连宫里也有姻亲, 是以她不敢连累贾政, 贾政有这份心她就已经很感动了。 贾政那时已经搬出荣禧堂,在工部又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姑且只能对付一般的恶霸, 但若是家中有权势的, 他就有心无力了。更何况贾政还以为那恶霸是甄家的人, 更不敢鸡蛋碰石头,于是顺坡下驴,再不提起此事,只问花自怜为何会被四季居赶出来。 花自怜哭诉说不少达官贵人看上她的美貌想要纳她为妾,但她是好人家的女儿又怎会做人家的妾室,自是百般不愿。不少客人恼羞成怒,使得四季居的生意不断下滑,最近有一客人更是扬言只要她在四季居一天就不再来光临。因此掌柜就将她赶了出来。 “那位大人肯定是想逼的奴家走投无路最后只能去他府上当他的小妾。但奴家又怎是那贪生怕死之人,奴家就是死,也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 贾政瞬间对花自怜不畏强权不贪贫贱的高洁品性所感动,并在心里认定她是位出淤泥而不染世间难得一见的好女子。 最让贾政惊喜的是,花自怜竟然通文墨c懂诗书,并且在很多看法上都和他惊人的一致。若他是伯牙的话,那花自怜就是他的钟子期了。 此后,贾政隔三差五的去花自怜家里探望她。花自怜也不再唱曲,只做些针线活聊以维生。贾政见她可怜,想要资助于她,不过花自怜唱曲时积攒了不少银子,是以严词拒绝了贾政,如此更让贾政高看一眼。 然后某日不知怎么回事,贾政和花自怜就睡在了一张床上。贾政醒来后很是自责,认为自己亵渎了人家姑娘。花自怜却说自己其实是愿意的,因为她对贾政倾心已久。花自怜还让贾政不要太有负担,说她只要能呆在贾政身边每天能给他端茶倒水就很心满意足了。 贾政好不感动,表示虽然只能让花自怜做他的妾室,但绝对不会委屈了她,日常用度什么的和太太没什么区别。花自怜立刻娇羞道:“不敢和太太比肩,只要能呆在老爷身边,奴家就是做个阿猫阿狗都使得。” 花自怜连金陵甄家和京中权贵的妾室都不愿意做,却只想留在他身边做个阿猫阿狗,这让贾政很是自豪骄傲,更觉花自怜是难得的知己c能够懂他的人。 贾政回去后就立刻告知贾母花自怜一事。贾政就只赵姨娘和周姨娘两个小妾,其中赵姨娘最得宠,生下了一子一女,现在贾政仍然时常留宿她房内。贾母怜贾政后宅就只三个女人,而且都已经年老色衰,得宠的赵姨娘又是个言行粗鄙的破落户,她早就看不顺眼,因此一听对方是个饱读诗书的小家碧玉,立刻就点头同意,甚至自掏腰包摆席面,还出了四匹上色尺头c两对金珠簪环和一套头面作为聘礼。 王夫人气的将帕子扭成麻花,却也不敢出言反对。只怨贾母不将金银首饰留给宝玉却给了外人,又恨贾政一大把年纪不知修身养性,竟还要纳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不想想自己的年纪都可以当人家的爹了,简直和贾赦一样不知羞耻。最让王夫人心烦的是,花自怜是良家妾,不像赵姨娘似的原是家生子,没法让她随意处理。 花自怜长的楚楚可怜,又惯会附小做低,贾母对她印象十分不错。皆因王夫人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而赵姨娘又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狐媚子,两人都不是贾政的可心之人。难得贾政找到朵解语花,她自是满意不行。 首先对花自怜有敌意的是赵姨娘。她认为花自怜抢了她宠妾的身份因而不段找麻烦,可惜她每次欺负花自怜时都会被贾政撞见。贾政气急,几次大骂赵姨娘见她仍然不知悔改,于是决定她逐出荣国府。虽然后来在花自怜的劝说下赵姨娘没有被赶出去,但自此以后却被打入‘冷宫’,和周姨娘作伴。 赵姨娘的子女探春和贾环起初对花自怜十分厌恶,但花自怜却不以为意,反而软语温言,很是关心。不光是对他二人,贾宝玉和贾兰皆是同等对待。 因着花自怜的关系,贾政对探春c贾环和贾兰时有问候,倒比以前多了不少关心。渐渐的,探春和贾环不再因赵姨娘之事而迁怒花自怜,甚至觉得都是赵姨娘无理取闹才有了那般下场。贾兰也觉得花自怜人不错。而贾宝玉本就喜欢漂亮姑娘,一开始就对花自怜很有好感,后来他称病逃课或是被贾政责骂时,花自怜也都会帮他说好话,因此贾宝玉越来越喜欢这个新来的姨娘。又因贾宝玉时常在贾母跟前说花自怜的好话,贾母对她也是越发的满意。 没两年,花自怜就为贾政生下幼子贾玮。因贾宝玉不喜读书,贾环顽劣不堪,贾政一直烦恼自己后继无人,如今有了幼子,贾政俨然将他视为自己的衣钵传人,自然是十分欢喜。贾母也高兴贾政又多了个儿子,而且爱屋及乌,对新得的孙儿也是各种宠爱,并且将他视为除贾宝玉以外最喜欢的孙儿。 二房其乐融融,唯独王夫人头上乌云密布。 王夫人先时是将花自怜当成和赵姨娘一样的狐媚子,想着生了一儿一女的赵姨娘都翻不出她的手掌心,更何况是个连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因此并没有把花自怜放在眼里。后来赵姨娘在和花自怜的争斗中输的一败涂地,她还很是高兴,觉得赵姨娘早该有此下场。人蠢没药医,使那么拙劣的手段,难怪会被贾政厌弃。而花自怜竟然能被赵姨娘欺负到那个份上,看来也是个没用的。 因此,那个时候王夫人依旧没有将花自怜当成一回事儿,直到贾玮出生以后,王夫人才惊觉贾宝玉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虽然贾宝玉现在还是贾母最喜欢的孙子,但贾母对贾玮的宠爱已经直逼贾宝玉,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超过。王夫人早已将贾母的私房看作是贾宝玉的,哪容其他人来坏事。是以,王夫人开始像对付赵姨娘母子那样对付花自怜母子,打算将贾玮变成第二个贾环,人人厌恶。 然后,王夫人终于发现花自怜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也明白赵姨娘会落败并不只是蠢的缘故,而是花自怜的手段太过高明,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以前王夫人整治赵姨娘时,都是在赵姨娘给她立规矩时各种找麻烦。赵姨娘当时年轻气盛,又因生下贾环狂妄起来,直接就把不满写在了脸上,甚至还时不时顶撞王夫人几句。一个小妾敢对主母如此嚣张,立刻就给众人留下了嚣张跋扈为人轻狂的印象。贾母最是厌恶这种搞不清楚自己身份的人,不待王夫人有所表示,她就当众将赵姨娘大骂了一通,还将贾政叫来,说他再敢宠妾灭妻放纵赵姨娘对王夫人不敬,她就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贾政登时跪地请贾母息怒,又为表示自己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还当众扇了赵姨娘一巴掌以示决心。那一巴掌扇的极狠,赵姨娘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大半个月都躲在屋里没敢见人。经此一事,赵姨娘里子面子都丢了干净。又因贾母c贾政的态度,赵姨娘在荣国府再无地位,下人更是不把她当主子瞧。 赵姨娘没了地位,刚出来的贾环自然就任由王夫人宰割了。王夫人倒从没想过弄死赵姨娘和贾环,毕竟没了他们,也会有其他人,还不如留着他们也好体现她的贤良大度。王夫人待贾环开始懂事后就叫他身边的小厮整日带着他憨玩。把孩子教好很难,但教出一个坏孩子就很容易了。因没有人正确的引导,贾环就如王夫人的期望,成了人憎狗厌的存在。 王夫人想的很好,将当年整治赵姨娘的手段如法炮制,可惜她忘了一点,花自怜不是赵姨娘。花自怜根本没有表示任何不满,而是在任劳任怨了一天之后直接晕了过去,就在贾政下衙回家的那一刻。 贾政抱住脸色苍白的花自怜对王夫人怒目而视,“怜儿身体一向柔弱,又刚出月子没多久,你就这么折腾她!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王夫人刚要辩解一二,悠悠转醒的花自怜已经抢先开口道:“老爷,千万别怪太太。太太对奴家很好,真的很好。立规矩本来就是奴家的本分,而且太太也没有让奴家做什么,只是将奴家叫去说说话罢了。是奴家自己身子不争气,怨不得太太!老爷千万不要因为奴家而和太太置气!”说的情真意切,甚至还自责哭了起来,“若因奴家的缘故让老爷和太太生分了,奴家只能以死谢罪了。” 贾政嘴上安慰花自怜不会生王夫人的气,却在花自怜没有注意的时候狠狠刮了王夫人一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王夫人气的脸白气噎。她想整治小蹄子,没想到却被小蹄子摆了一道。最可气的是花自怜一直在为她说好话,她现在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无论哪种回答都会被人误会,而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花自怜却会被人称赞。 王夫人想的不错,听到那番话的人都对花自怜产生了不少好感,比如急匆匆赶来的贾母。 贾母听说花自怜在立规矩时晕倒被贾政碰到后,害怕贾政和王夫人闹矛盾,立刻赶来劝架。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埋怨花自怜,认为她是个祸头子。但现在却不这样想了,觉得她守本分,不像其他小妾整日的搬弄是非,挑拨老爷和太太的感情。 “老二家的,花姨娘身子不好,这段日子就不必叫她立规矩了。等她日后身子好起来再说吧。” 贾母说这话其实也是为王夫人考虑,一是怕她和贾政的关系恶化,二是怕她被人说成是连安分守己的小妾都容不下的妒妇,到时候连累元春和宝玉可就不美了。 王夫人却没有感受到贾母的用心良苦,只以为贾母也被花自怜给迷惑住了,气的半死。要知道,贾母以前可从来没有为小妾出头过,现在竟然为了花自怜打她这个主母的脸。王夫人恨的牙痒痒的,手里的帕子几乎被拧烂,心想她绝对不能饶过花自怜,否则二房日后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6.第一百四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张儒之今年四十多岁, 当金陵府尹已有七八年,因金陵多勋贵官宦, 一直以来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靠着本“护官符”平平安安的活到了现在。因素日压力大, 即使妻妾诸多,但至今只得一子一女。那独子乃嫡妻所出,年方七岁, 自幼聪颖会读书,颇得他的喜欢。 往年的紫金山庙会,张儒之都会换上常服带着爱子在一众小厮丫鬟的陪同下逛庙会, 同时又吩咐一众衙役乔装打扮在周围巡逻以防止不长眼的家伙惊扰到他们。 在这么严防死守下,七岁的小儿莫名的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张儒之岂能不暴跳如雷? 找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小儿的踪影,此时后院也已经知道了小儿失踪的消息, 亲娘和嫡妻都昏死过去,张儒之更是心急如焚, 嘴上急的冒泡。 整整一夜, 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 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 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 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把俺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把俺气的啊” “这玉佩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俺想着那人撞了俺,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玉佩就留着当成是俺的赔礼算了。今儿俺醒了酒气,见外面闹哄哄的,就跟人打听打听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打听才知道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不见了,官大哥们正急着寻找。俺一想,昨天晚上撞俺的那家伙的肩上好像就扛着个七八岁大小孩,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俺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张儒之忙问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幸好昨晚月光明媚,来报信的人看的清楚,醉酒之下也能记得的大概。 张儒之又吩咐衙役们拿着画像四处打听搜寻,终于在酉时成功的救出了小少爷,并把那拐子也抓了起来。 那拐子在堂上直呼冤枉,死也不承认是他拐了小少爷,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那没本事去拐重重保护下的应天府尹的独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是如何出现在他家柴房里的。 那柴房确实是他安置新拐来的孩童的地方,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外出拐人,所以这柴房也已经许久不用了,他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等衙役们打开柴房,他看到被堵上嘴巴捆上手脚的小少爷的时候,才感到事情大条了。 “是有人陷害小的呀!”拐子连连哭喊道。 若拐子的话也能信的话,那狗嘴里就能吐出象牙了。因此张儒之半点也不相信。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c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那拐子做这行当已有十多年,肯定有人或被卖为奴婢c或为戏子c或为妻妾,判他个死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张儒之显然恨极了他,以他作恶多端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家为由,上奏要将他凌迟处死。 “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痛不欲生恨不得将拐子碎尸万段的心情。”水靖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梗,幽幽道,“这不就将人千刀万剐了吗?” “主子真乃高人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属下佩服。”文东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主子这次怎么没有提前给那应天府尹算个命,也好显示显示您的能耐。” 水靖冲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跟他说他马上就要丢孩子了,还是给他算算拐子的位置?前一种纯碎是找打,后一种,当官的都多疑,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爷可不想多事。” 文东延笑眯了眼睛,“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反正他们也打不到主子。” 水靖哼哼了两声,反正打的又不是他,说的可真轻松。 “封氏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属下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儿长得确实挺有灵气的,不仅长相不俗,气质也出挑,也难怪拐子想养到大换个好价钱。” 甄封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女儿。 她从封家出来以后,因着害怕家里人追上来,也不敢在县城里多做停留。但到了郊外,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夜色下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她心生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便找了个破败的关公庙休息了一晚,直到天亮才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半辈子过得太惨,老天打算弥补她,她不过是在路边救了一个崴到脚的妇人,就遇到了贵人。 那妇人名叫瑾娘,是个商队的管事嬷嬷,听说她会些针线,而且也要去金陵,就好心的留下她做了个针线娘子,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其实即使没有银子甄封氏也是愿意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上一次出远门还是从姑苏来大如州的时候,只是那时她身边有相公及两个丫鬟陪伴,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她一个人上路,身上还揣着不少钱财,不由的害怕起来,心里的小鼓一直敲个不停,就怕没有等她走到金陵,她就死在半路上了。如今能与一个商队一起上路,绝对比孤身行走来得安全的多。 而且她也不怕商队会对她怎么样。这个商队里的人,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朴素,可布料做工却无一不透着精心,就是甄家还没遇到灾祸之前,她也穿不了这种衣服。虽然不知道这个商队是什么来头,但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她年龄已经大了,又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谁会对个老妪感兴趣,就是卖了她也不值几个钱。这么一想,甄封氏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跟随车队一路来到长江边上,弃马车乘船,在水上耗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金陵。因为商队要在金陵做些生意,她便继续留在商队做些针线,好多攒些银子留给女儿。 不做工的时候,她就拿着画像在金陵四处打听。画像是她请商队里的账房先生帮忙按着她记忆里的模样画的。但金陵地方大,人又多,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在还没被她找到的时候就离开了金陵,那个时候可真是茫茫人海无处寻觅了。 不想没几日,官府就抓了一个拐子老手,还解救了好几个没有卖出去的小孩。甄封氏怀抱着极大的期望与恐惧前往官府认人。 虽然女儿被拐的时候只有五岁,现在已经十岁大了,容貌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眉心的那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还是让她瞬间认出了她。 甄英莲被拐的时候年纪还小,除了自己的名字,爹娘的长相和住的地方早已忘了干净。但她看到甄封氏的时候,也许母女连心,倒让她有一种格外熟悉亲切的感觉,一声“娘”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母女俩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看的人好不心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7.洗完澡后再继续码字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柴房着火后, 封肃怕救火不及, 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 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 又继续说道, “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 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 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 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 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贪污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 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 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 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 封肃将大额的银票c房契c地契c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 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水靖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用去金陵的商队做名头,需要个针线娘子这件事就交给瑾娘去办。等甄封氏到了瑾娘身边,你和甲六就不需要保护她了。” “是。” 待暗卫离开,他看向文东延,一脸的坏笑,“你说爷叫人把封肃偷藏起来的那些个银票c田契c房契c地契都挖出来,然后送给这里的县令怎么样?” 文东延勾起唇角,“狗咬狗好一出大戏。只是,明日就该启程去金陵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可惜。 “金陵啊”水靖垂下眼帘,收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 钟灵毓秀紫金山,福地原来别有天。 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称,自古就是南边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浓厚的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的经济。此地人才辈出,有文人骚客诸多风流人物,漫漫历史长河中,更不知出过多少大儒与治国良弼。 也因此,金陵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盘踞在这里,繁华的表象下尽是乌烟瘴气,自然也是拐子最好买卖的据点。 封氏的女儿英莲,被拐时年仅五岁。说起她被拐的缘由,水靖看的时候一脸无语。如果甄士隐此刻在他面前,他能一口茶水喷死他。 元宵花灯佳节,本来就人多杂乱,他竟然敢把五岁的女儿交托一个叫霍启的小厮看护,自己却足不出户他对霍启得有多大的信任才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太过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要不就是对姑苏的治安状况期许太高。 而且这英莲还是甄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是甄士隐年过半百才得的独子,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难道不应该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防止她哪里磕着碰着的?再说甄家好歹也是姑苏的乡宦人家,小厮丫鬟婆子应该有不少,为什么不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却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就是小户人家,幼童身边至少也得跟着两个人吧。 也不知道甄士隐当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他智商有限总是识人不清,比如贾雨村,又比如封肃水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自己唯一的孩子,水靖以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思维方式异于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自然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就像那位一样。 根据调查,拐了甄英莲的拐子是个惯犯,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手。 这拐子是个聪明人,一般只在一个地方拐一到两个孩童,然后迅速离开,绝不恋战。因为孩童丢的少,当地县衙也就重视不起来。即便有那重视的,这拐子也早已去了别的地方,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失过手。 而拐来的孩童,大部分都集中在金陵买卖。 金陵这地儿形势复杂,应天府尹光应付各色势力都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拐子又从不在金陵拐孩童,是以眼不见为净,让他平安无事许多年。 不过拐子虽然拐了许多孩童,英莲却是他唯一拐到的大户人家之女,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哪像英莲的爹娘跟不长心眼似得。也因为这样,英莲的气质容貌都比其他孩子要好,他便思索着多养她几年,等到年龄大了,就将她卖到大户人家换个好价钱。以至现在,英莲还跟在拐子的身边。 水靖对应天府尹的不作为甚是愤慨,想着不亲受其害就不能体会丢了孩童家里人的痛苦,正巧紫金山庙会马上就要举行,于是如此这般的对暗卫吩咐了半日。 “老爷,姑娘回来了——”别看林伯一大把年纪了,声音仍是中气十足。 林如海闻言也顾不得礼数了,直接冲向门外。 但见林黛玉在紫鹃和雪雁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一看到他,立刻欢喜的跑了过来,唬的两个丫鬟跟在她背后一直叫她小心些。 林如海也怕她摔着,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林黛玉。 “爹爹——”林黛玉到底年纪还小,即使来时已经做好了不想让林如海担心的打算,但一看到林如海,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思念,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紫鹃看傻了眼。她跟在林黛玉身边一年有余,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黛玉哭的跟小孩子似的。平时林黛玉都是垂首暗哭,连声音都没半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她都忘了林黛玉如今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玉儿”林如海眼里也满是泪水。林黛玉因为生来体弱,比同龄的孩子要弱小一些。她个头小,身体又单薄,他都不敢用力抱着,生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到她。 可是就是这么弱小的孩子,他竟然把她送到了狼虎窝里。 林如海恨自己识人不清的同时更加怜惜林黛玉,哽咽道:“好孩子,回家了好,回家了好。是爹爹的错,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的。” 林黛玉这般一听,哭的更加惨烈起来。 林伯并雪雁紫鹃三人也只顾着为这感人的父女相见掉眼泪,无人上前劝阻。 一时间,父女两人哭作一团。哭声伴着竹林的窸窣声,竟谱出了别样的乐章。 这边林如海林黛玉父女相会感人肺腑,那边贾赦贾琏父子见面却啼笑皆非。 贾琏因觉自己被坑了两次,坐在轿子里也不得安稳,便掀开轿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两旁的紫薇花争相斗艳的盛开,娇艳欲滴。再看错落在花树中精致的泉石亭轩,俗人一个的贾琏没有高声吟诗的雅兴,心里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林家太有钱了,竟然把个别院修葺的这般奢华,他都有点不舍得卖了;第二个是林如海太败家了,在个别院上花费这么多银子,那归到荣国府的财物岂不是少了许多。 羡慕中带着可惜,可惜里又伴着心疼,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等轿子落下,轿帘打开,贾琏才惊觉已经到了地方。 “琏二爷,请。”何贵微微弯腰做了‘请’的姿势。 贾琏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从轿子里走出来,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再给何贵半个眼神。 何贵也不在意,径直直起身,笑的一团和气。 贾琏抬头看了看匾额上写着‘富贵荣华’四个大字的院门,疑惑文人不都是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吗?就跟他家二叔一样。怎么林如海给院子起了这么大俗特俗的名字? 贾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林如海的假清高,又转身向后看去。他是送林黛玉来见林如海的,可不想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8.第一百四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柴房着火后, 封肃怕救火不及, 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 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 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 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 “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 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 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 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 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 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贪污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 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 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 封肃将大额的银票c房契c地契c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 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水靖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用去金陵的商队做名头,需要个针线娘子这件事就交给瑾娘去办。等甄封氏到了瑾娘身边,你和甲六就不需要保护她了。” “是。” 待暗卫离开,他看向文东延,一脸的坏笑,“你说爷叫人把封肃偷藏起来的那些个银票c田契c房契c地契都挖出来,然后送给这里的县令怎么样?” 文东延勾起唇角,“狗咬狗好一出大戏。只是,明日就该启程去金陵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可惜。 “金陵啊”水靖垂下眼帘,收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 钟灵毓秀紫金山,福地原来别有天。 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称,自古就是南边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浓厚的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的经济。此地人才辈出,有文人骚客诸多风流人物,漫漫历史长河中,更不知出过多少大儒与治国良弼。 也因此,金陵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盘踞在这里,繁华的表象下尽是乌烟瘴气,自然也是拐子最好买卖的据点。 封氏的女儿英莲,被拐时年仅五岁。说起她被拐的缘由,水靖看的时候一脸无语。如果甄士隐此刻在他面前,他能一口茶水喷死他。 元宵花灯佳节,本来就人多杂乱,他竟然敢把五岁的女儿交托一个叫霍启的小厮看护,自己却足不出户他对霍启得有多大的信任才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太过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要不就是对姑苏的治安状况期许太高。 而且这英莲还是甄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是甄士隐年过半百才得的独子,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难道不应该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防止她哪里磕着碰着的?再说甄家好歹也是姑苏的乡宦人家,小厮丫鬟婆子应该有不少,为什么不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却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就是小户人家,幼童身边至少也得跟着两个人吧。 也不知道甄士隐当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他智商有限总是识人不清,比如贾雨村,又比如封肃水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自己唯一的孩子,水靖以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思维方式异于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自然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就像那位一样。 根据调查,拐了甄英莲的拐子是个惯犯,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手。 这拐子是个聪明人,一般只在一个地方拐一到两个孩童,然后迅速离开,绝不恋战。因为孩童丢的少,当地县衙也就重视不起来。即便有那重视的,这拐子也早已去了别的地方,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失过手。 而拐来的孩童,大部分都集中在金陵买卖。 金陵这地儿形势复杂,应天府尹光应付各色势力都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拐子又从不在金陵拐孩童,是以眼不见为净,让他平安无事许多年。 不过拐子虽然拐了许多孩童,英莲却是他唯一拐到的大户人家之女,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哪像英莲的爹娘跟不长心眼似得。也因为这样,英莲的气质容貌都比其他孩子要好,他便思索着多养她几年,等到年龄大了,就将她卖到大户人家换个好价钱。以至现在,英莲还跟在拐子的身边。 水靖对应天府尹的不作为甚是愤慨,想着不亲受其害就不能体会丢了孩童家里人的痛苦,正巧紫金山庙会马上就要举行,于是如此这般的对暗卫吩咐了半日。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属下就只能想到这个结论。”文东延看了眼水靖,挑了挑眉头,“先前将贾宝玉c林姑娘c薛姑娘串联在一起的可是主子,属下也不过是按着主子的思路进一步推论罢了。” “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又能有什么名堂?” “也许是因为他们能生块金镶玉来?”壁上观半天的万离忍不住说道。 水靖和文东延齐刷刷盯着万离没说话,一片落叶随着微风飘进了屋内,缓缓落在了地上,一片寂静。 万离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干笑,“我还是先回去制药了,有事爷再唤我吧。” 水靖默默点头。 万离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那药方放进袖子里。 水靖诧异:“不是说这药方无甚效用吗?你还拿着做什么?” “给我师傅寄过去,让他鄙视一下高兴高兴。”万离耿直道。 水靖:“” 文东延点头,“以谷主的性情,是会如此。”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金镶玉” “” 再说金镶玉,他真的会以为贾宝玉和薛宝钗会生块金镶玉了!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文东延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水靖却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贾宝玉和薛宝钗从这世上消失了,所谓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对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很重要的话,那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就一定会出现。 但贾宝玉如今不过八岁大,薛宝钗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水靖委实下不了手。 “还是先严密监视他们吧。若荣国府和薛家真有结亲的打算,咱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转了转玉扳指,目光幽然,“也就几年的时间,本王还等的起。” ‘富贵荣华’院里,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锋利的剑,在摇摇晃晃发出狰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9.(捉虫)第一百四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回老太太的话,老爷他确实快不行了。” 回话的是林伯的儿媳妇,林大家的。林如海特地派她和她男人上京去接林黛玉。这夫妻俩人聪明,又对林家忠心耿耿,即便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应付过来。 “自夫人去后, 老爷的身子就每况愈下。后来姑娘离开,虽然知道姑娘在府上过得很好,但老爷仍是想念的紧, 因此心思一天比一天的重。”林大家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 声情并茂道,“特别是入冬以后,人越发的没了精神,大夫们也都是以保养调理为主, 没有什么好法子。前段时间老爷突然昏了过去,整整三天才张开眼睛。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老爷怕是很难闯过这一关了,需要早做打算。老爷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姑娘一面, 因为事出突然, 也没提前给府上送个信我们就来了,还请老太太不要介意。” “姑爷真是想太多了。”贾母又哭又叹道, “都到这时候了还管我这老婆子介不介意的。他虽然是我女婿, 但我看他比我亲儿子还亲, 他怎么就和敏儿一样心狠啊!我这老婆子也就算了, 可黛玉丫头怎么办, 才刚没了母亲,这又要没了父亲了” 林大家的道:“老太太说的可不是这个理儿,姑娘知道还不定怎么伤心呢!所以老爷在我们来时千叮万嘱过了,只告诉姑娘老爷是因为想她才要把她接回去的,万万不可以让姑娘知道实情。” “姑爷想的周到。黛玉丫头身子骨本来就弱,这知道了大哭一场事小,若是也跟着病倒了可怎么办。只是这也只能瞒得了一时,等黛玉回了扬州总归要知道的。到时候她身边又没个劝解的可心人儿,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屋里的人无不下泪,见贾母痛哭不止直呼她可怜的外孙女命怎么这么苦,忙相劝慰。 王熙凤道:“老祖宗您就别伤心了,不是说好要瞒着林妹妹的吗?一会儿林妹妹来了看您这个样子,肯定也要跟着伤心。” “很是很是。”贾母略略止住,用帕拭泪道,“不能让黛玉丫头多想,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丫头都这么命苦了,我不能再给她罪受。” 邢夫人安慰道:“老太太也不用太过担心,即便林姑爷去了,黛玉丫头还有咱们照顾呢!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话说的其实挺好听的,但哪有在林如海还没死的时候就说人家已经死了的,更何况林家的下人还在这里呢! 因此贾母不满地扫了邢夫人一眼,王熙凤忙赔笑道:“咱们也真是的,总说死啊活啊什么的。我倒是觉的啊,林姑爷一看到林妹妹就什么病都好了。”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真是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又对林大家的说道,“你们也甭太担心,说不定黛玉丫头一回去,姑爷的病就好了呢!” 林大家的行了个蹲礼,“老奴谢老太太吉言。”又向王熙凤行蹲礼谢道:“这位神仙似的人物一定是琏二奶奶了吧,老奴也谢您的吉言了。” 邢夫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过是想表表心意罢了,又没有其它的意思,早知道就像王氏那样,什么话都不说了。反正他们夫妻在贾母跟前说什么都是错,少说少错,不说最好。 这么一想,邢夫人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贾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贾赦在金陵都病了多久了,听说连床都下不了,老太太也不说派个人去看看,倒对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爷关心备至,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儿子。 “姑娘们及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门帘撩起,大房的迎春c二房的探春c宁国府的惜春以及林黛玉连同贾宝玉一起,鱼贯而入。 他们见屋子中间站了个陌生婆子先是愣了一下,林黛玉倒是认了出来,激动道:“林大娘,是你来了?” 林大家的从小看林黛玉长大,此时也很激动,有些呜咽行礼道:“老奴见过姑娘。” 林黛玉眼圈微红,连忙上前扶起她,“林大娘,快快请起!” 贾宝玉走过来好奇道:“林妹妹,这是你们家的人?” 林大家的依次给贾宝玉和三春行礼后,对贾母笑道:“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少爷和姑娘们都像是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似的,以后肯定是有大造化的。” 贾母高兴的合不拢嘴,刚要说话,贾宝玉插嘴道:“林妹妹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我就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姐妹。” 林大家的虽然是下人,但也受到林家书香气息的熏陶,此时听到这般孟浪的话,几乎要笑不出来了,恨不得将林黛玉赶快带离贾家。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来时老爷还让老奴给各位主子带了些礼物,以感谢各位主子对我家姑娘的照顾。” 贾母笑道:“姑爷有心了。” 林黛玉迫不及待的问道:“林大娘,我爹怎么样了,家里一切可好?你突然来,不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都好都好。”林大家的笑道,“家里一切都好。我这次来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老爷想姑娘了,让我来接姑娘回家。” 林黛玉闻言大喜。贾母等人虽然待她很好,这里也有姐姐妹妹一块玩,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麻烦人家。而且在家里她任性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在这里,她就是说什么都要事先在脑海里过一遍,一个不慎都会招来闲言碎语。不过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爹爹。 贾宝玉却似被雷劈了一样,“林妹妹要回家去了?”他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哽咽道:“林妹妹,你别走好不好,这里姐姐妹妹的在一起多好?我也舍不得你走。” 贾母忙安慰道:“你林妹妹回家见见你姑父就回来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我跟林妹妹一起去好了,再一起回来。有我陪在林妹妹身边,她就不无聊了。而且林妹妹还要我叫她起床呢!” 此话一出,林大家的差点晕过去,王夫人也登时黑了脸。 贾母可舍不得贾宝玉去这么远的地方,“你跟着去做什么,你林妹妹又待不了多长时间。你放心,我定会叮嘱你琏二哥哥的,早点把你林妹妹带回来。你妹妹不回来,他也别回来了。” 贾宝玉不依,开始哭闹起来,众人忙上去劝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第一百五十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上面人没有发话就自己坐下, 林如海不知是该腹诽贾赦没有规矩还是该佩服他的胆量。不过不管是哪一种, 他都不敢学, 只得低着头,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 水靖正睁大眼睛打量林如海。 文东延和林如海是同窗, 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才貌双全, 又都二十岁左右, 据说游街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向他们扔的荷包鲜花堆的满街都是。 林如海年轻的时候水靖没有见过,不过按照探花都选最年轻貌美的习俗,林如海当年应该长得比文东延好才是。只是看他们如今的相貌,说林如海是文东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过太上皇那蠢货从以前眼神就不好, 总是分不清好坏,误以为林如海比文东延长得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几位主考官从参加殿试的考生□□同选出来的, 但这三人的名次却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后, 下面的人又不敢对皇帝说“你是不是眼瞎,分不清美丑”这种话。 水靖有些后悔。如果他那时在京城就好了,别人不敢说, 他却是敢的。这么一正该笑话太上皇眼瞎的场合, 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一思及此, 水靖更郁闷了, 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 等心情舒畅了一些, 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林如海听到这话却以为水靖是在给他下马威,心里不由的更加紧张起来,即使坐下了屁股也只敢沾半边椅子。 林如海坐下后,三个清秀小厮鱼贯而入,一一为他们奉上茶水,又躬身离开。 贾赦首先端起茶,灌了一大口,也不顾烫嘴。他现在快要困死了,急需要浓茶来提提神,以方面看接下来的好戏。 林如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芳香四溢的茶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水靖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抿了一口,悠悠问道:“林大人,你知道本王为何找你来吗?” 林如海道:“臣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水靖不紧不慢的用茶碗盖拨动茶叶,缓声道:“前几日有个住在城郊的农户进城喊冤,说有人拿着假文书要侵占他家的良田与房屋,可惜去了府衙却被赶了出来,不巧被本王碰到了。”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人侵占良田。就是他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会出手管上一管,更何况是嫉恶如仇的瑞亲王? 他忙说道:“王爷请放心,臣这就去把事情调查清楚。” “不用了,那些逼迫农户的地痞流氓本王已经让人抓起来了,而他们,也已经招供了。”水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如海,“他们无一不说他们是受了你——巡盐御史林如海指使的。” “不可能!” 一声义正言辞的吼声突然响起,水靖被惊得身子一颤,手里的茶盏与茶碗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林如海更是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幸好他两手紧紧攥着椅子两侧的扶手,才免除了跌坐在地上的尴尬。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始作俑者——那声大吼的主人贾赦。 贾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脸像红透了的番茄,挠头干笑,“我c我只c只是觉得如海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呵c呵呵,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他声音越来越小,脸却是憋的越来越红。 水靖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贾赦犯了哪门子邪。他可记得,贾赦最讨厌与读书人打交道,比如贾政,又比如说林如海。怎么他往林如海身上泼脏水,林如海还没急着辩解,他倒急吼吼的跳出来帮林如海喊冤枉了?水靖斜着眼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头雾水,只得先把茶盏放回桌子上。刚才若不是手稳,茶水可就全泼在他身上了,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也不知道贾赦等会儿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林如海先是震惊,然后是满满的感动。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做侵占良田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只是没想到,他一直瞧不起的大舅兄竟然会这般的信任他,完全没有半点怀疑,甚至还帮他说话林如海突然觉得,贾赦也许根本不像贾府说的那样无知昏聩量小识短。 贾赦完全不知道自己赢得了林如海的好感,此时正苦着脸,心里后悔的要死。他不过是觉得像侵占良田这样仗势欺人的行径应该是他这种人是以前的他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如林如海般清高的人应该是不屑于做的。只是脱口而出后,他才想起这世上还有“斯文败类”一说,说不定林如海其实和贾政一样是个假清高呢。而且他们都十几年没有见过了,也许林如海早被邪风污染了也说不定。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能再收回去,让他无比郁闷。 气氛陡然变得奇怪起来,水靖拳头掩嘴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林大人,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林如海忙将感动之情压回心里,决定以后再回报贾赦对自己的信任,现在先将胆敢陷害他的卑鄙小人揪出来比较重要。 他站起来走到中间,撩袍跪下磕了个头,道:“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臣从未指使过任何人抢夺良家田地,而且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王爷明鉴。” “是吗?”水靖直勾勾的盯着林如海,幽幽道,“既是如此,那些人又为何亲口说是你指使的?” 林如海抬起头,“王爷可将那些人叫过来,臣愿意与他们当面对峙。”神情镇静眼神坚毅,没有丝毫的心虚与慌张。 水靖眯了眯眼睛,没有做声。 林如海只觉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浑身陡然一轻,所有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卿请起,本王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水靖笑道,“其实这件事本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确实不是林卿指使的,但也确实和林卿脱不了干系。”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从“林大人”到“林卿”,虽然只是称呼上的改变,但也侧面表明了水靖的态度。他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臣多谢王爷明察秋毫。”林如海原本身体就不好,站起来时双腿有些发软,强撑着走到座位上,喘了口气,又道:“王爷,是有人借用臣的名义还是那人与臣属同族?可否告知一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还在码字……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就在水靖考虑要不要日行一善的时候, 黑脸大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脑袋磕的砰砰作响。 “先生, 求求您救救俺吧!”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水靖被唬的向后退了一步, 震惊之下来不及阻止, 等回过神来时,黑脸大汉的额头已满是鲜血。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 眉毛压眼下垂, 目光无神,且精神萎靡,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 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 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 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 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 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 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 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 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只好什么?”水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和他来找自己有关,“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黑脸大汉声音又小了下来,“俺c俺就来找您了。” 水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告诉我实话,我保你田地屋子乃至一家平安,如何?” 黑脸大汉脸绷了起来,嘴巴仍闭的紧紧的。 水靖也很有耐心,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担忧一家老小生计问题的黑脸大汉再沉不住气,低声道:“俺刚才去葛先生那算了一卦,他说除非有贵人相帮,否则俺一家老小都有危险。”黑脸大汉小心翼翼瞅了水靖一眼,“就是他让俺找您的。” “葛先生?” “就是那位道长。”黑脸大汉指了指斜对面。 是那个精瘦老道!? 水靖猛的一惊,立即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精瘦老道的摊子走去,只是此时,除了摊子,哪还有精瘦老道的踪影。 黑脸大汉也一路跟了过来,见水靖脸色阴晴不定,惴惴不安道:“是c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水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先回去吧。” 黑脸大汉瞅了瞅水靖,欲言又止。 水靖又道:“回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的。” 黑脸大汉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离开。 “您就这样放他回去了?”文东延诧异道。 “不然呢?”水靖喝着茶,懒懒的说道,“看他那面相,就知道是没什么心机的人,知道的应该都已经说出来了,再留下他也没用,反正爷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爷已经决定管这件事了?” “为了区区二十亩田地就要逼死人全家,爷自然要瞧瞧是哪个胆大的家伙。”水靖放下茶盏,看向一直在屋子里候命的暗卫,道,“那葛先生是怎么回事,查出来了吗?” “回主子的话,葛先生是三个月前才来扬州的,堪舆c卜筮c相术皆通,短短时间便在扬州小有名气。而且他价格便宜,有时候遇到穷苦人家,更是一文钱都不收,自己花钱去帮他们消灾解难。只是他行踪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摆摊。凡人问起,便道有缘自会相遇。” 水靖总算明白自己冤枉了暗卫,估计暗卫也不知道这葛先生今日会在南坊街摆摊算命,等发现的时候也不能阻拦了。 “看来是个奇才,能看出主子身份尊贵倒也不足为奇。”文东延笑道,“说起来,主子也就在相术上小有成就,比不得人家全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2.第一百五十二章 姑苏城外某一不知名的山脚下有个的尼姑庵,原先不过是个小庵堂, 只周围乡野妇人偶尔去之, 香火钱了了,里面的尼姑需得每日做些针线活才能勉强维持基本生计。近几年不知是哪路神仙坐镇, 凡病者去之皆会有起色, 普通人去之身体更加健壮, 甚至有些多年不孕的妇人去了拜之一拜,来年也有一大半人会生个大胖小子。自此这尼姑庵香火鼎盛, 不只姑苏,连其它城镇的贵人百姓都络绎不绝的慕名前往,名声越见壮大。 水靖听得稀里糊涂,问道:“莫非这尼姑庵和警幻有关系?她不是道姑吗,怎的跑去做了尼姑?”而且警幻曾经还想勾引水沐呢,难不成她以为水沐有特殊癖好喜欢光头? 文东延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悠悠道:“主子可知这尼姑庵叫什么名字?” “你不说爷怎么知道!”水靖瘪瘪嘴, “别说一半留一半的, 直接说全乎了。” 文东延品了一小口茶水, 才回道:“遣香庵。” 水靖愣了一下。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却是曾提到过,那警幻是住在放春山遣香洞的太虚幻境的仙姑。“你认为这遣香庵和警幻所居遣香洞有联系?” “是与不是属下也不知晓。”文东延放下茶盏,道,“只是觉得这尼姑庵兴起的有异常罢了。属下以为, 求神拜佛不过就是在求心安,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幸’大多数人都会以为是菩萨显灵。但天下寺庙诸多, 每日拜佛之人更是不计其数,即使天上神佛忙的脚不沾地,这千余人中若能有一人能得神佛相助,已属罕见。” “他们才没有这么功夫呢!”水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出此言,只是脑子里有个模糊的概念,天上的那群家伙几十年能出手救一个凡人就是大发善心了,还忙的脚不沾地?那做神仙和做头老黄牛有什么区别。 文东延愣了愣,笑道:“属下不知天上神佛有没有这功夫,但遣香庵的‘菩萨显灵’未免太多了些。大凡香火鼎盛的寺庙,皆是有得道高僧或道人坐镇,只听他们讲经讲道便可消除心头疑惑,拨开心中迷雾。这遣香庵却与别处不同,因此属下才会有所怀疑。而且从警幻之前数次想方设法让黛玉入荣国府居住来看,她不是会轻言放弃之人,奈何这几年却不见丁点消息,其中定有猫腻。” 文东延说到这儿,端起茶碗又开始品起茶来,也有可能是说了太多话需要润一下嗓子。水靖等了许久没见他继续说下去,不满的敲敲桌子说道:“还有呢?以你的性子,若只有这些似是而非的依据是不会与爷说的。” 文东延轻笑了声,递给水靖已经查到的资料,“今儿刚送来的,主子请看。”说后又继续饮茶不语。 水靖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么点茶碗也能闷头喝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文东延是在用盆喝茶。不过品茶好像都是这个样子,他也不好抱怨什么,只能低头翻看起资料来。 这上面全是去遣香庵请过香的人的资料,虽然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人,但看起来也颇为触目惊心。这些人中有部分人已经死了,还有一部分人出现各种不适,症状岁虽各有不同,但逐渐会发展成同样的症状,就是在床上奄奄一息不治而亡。 水靖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去求神拜佛,分明就是求死!不过也不尽然,还有一多半人安然无恙。水靖眉头紧皱,又仔细翻阅,发现这出现病症的人都服用过一种丸药,而这丸药也不尽相同。 “这丸药有毒?”水靖往文东延看去,“不过如果遣香庵这般害人的话,怎会竟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他们中就没有人想到这丸药有问题?”毕竟去了那里的人不少都出了事,即使只有一小部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应该有所怀疑。 文东延终于将视线从茶碗上移开,笑道:“这丸药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享用的。拿主子以前给人算命时惯常用的一句话——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因香客都是独自前往面见师太,所以谁服下丸药谁没有服下除了本人以外,别人无从知晓。更何况在服下丸药前,那师太都会对香客言明,此乃菩萨恩赐,为仙神之物,最忌贪c嗔c痴,服药期间不可犯,否则就会惹怒上天,使得上天降罪。” 说的好有道理,可是别说是人了,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一定能够做到。贪c嗔c痴乃三毒,为世间万物一切恶之根源。但凡人者,皆有私心,一天两天或许可以克制住,但时间一长,也许无意中就犯下了这三毒。这丸药毁人身体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必须长期服食。等到那人出现病症以后,首先想的必是以前可曾犯下贪c嗔c痴。平时没什么感受,仔细回想一下,至少能想出一两件事来,然后他们肠子都毁青了,哪还有心思考虑丸药是否有问题。 水靖心说这一招果然高明,害死了人还能让他们以为是自己犯下的错误,典型的把人卖了还让那人帮忙数钱。 “背后是警幻在指点?”水靖说道。以前一直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庵堂,现在几乎天下闻名,肯定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的缘故。这人即使不是警幻也有够歹毒的,必须除之而后快。 “除了这庵堂的名字以及表现出来的异常外,丸药也有很大的关联。”文东延道,“当日那一僧一道赠与薛家姑娘的‘冷香丸’可不就是丸药?而且能令病者有起色c多年不孕妇人产子肯定不是一般丸药,这海外仙方和菩萨恩赐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探子曾扮成香客潜入里面,因她们口中所谓的缘分尚未得知,几个探子也就只有一个有幸得了丸药,现如今已送去了万离那里,且等看他怎么说。” “不用等了。”水靖站起来道,“直接去姑苏,爷倒要看看这遣香庵有何名堂。” 水颜在水沐的院子外探头探脑,好容易等院里的侍卫没了人影,她才蹑手蹑脚的朝水沐的书房移去。 在房间里翻了好一会儿,也没寻到想要的东西,水颜又将板凳搬过来,踮起脚尖往上面翻找——个矮的坏处。因不知水沐何时回来,找的有些急,动作幅度便有些大,一不小心碰到了下面的画轴,画轴飞了出去,打在桌上又落在地上,连续发出‘砰’的两声,最后铺卷开来。 水颜身体一僵,忙跳下来朝门外瞧去,等了一会儿见未有惊动他人,这才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她又忙看向画卷,打算将画卷重新卷起来放回去。谁想画卷碰在桌子上的时候竟是打到了砚台,里面尚未干掉的墨水全泼到了画上。 水颜第一反应是她惨了,到时她那个坏蛋哥哥肯定饶不了她。先不说毁了的画,只她擅自闯进他书房这一条,就会让她死的很惨。其实她也可以趁现没有人发现赶紧逃出去,然后装傻充愣死不认账。只是如此一来,守在书房的侍卫肯定会遭了殃。水颜向来敢作敢当,不会让别人承担自己的错误。是以她没有逃跑,反而把画捡起来坐在椅子上准备向水沐主动承认错误,以期减少处罚。 为什么没有去找水靖和沐沅寻求庇护?水颜很清楚,她爹娘虽然宠她的紧,但却不会让她任性妄为。只上次去水靖书房偷看信一事,她就被训了一顿。如今她明知故犯,估计爹娘都要罚她。 得罪哥哥就已经够倒霉了,再惹来爹娘,这日子怕是要没法活了。水颜越想越郁闷,整个人瘫在桌上长长叹了口气。她用眼角瞄了下画,心说也不知这画对他哥来说重不重要,如果不重要的话她偷藏起来说不定她哥一辈子也发现不了,如果重要的话,就要罪加一等了。 不过一看不要紧,水颜立刻惊愕的睁大眼睛。初时因为做错事心虚,她没有注意画上画的到底是什么,此时她才惊讶发现,这画上竟然是一个女人。 水颜拿起仔细看了看,不是什么名家画作,应是水沐亲笔所画无疑。 水颜更震惊了,他哥画一个女人,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来更不可能。但这最不可能的事情竟然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可惜肩膀以上都惹上了墨汁,她无法辨认出长相。不过水颜依旧兴趣不减,将她认识的姑娘一一和画上的人对照 水沐还未进书房就发现里面有人,皱了下眉头闪身进去,就看到水颜大咧咧的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浑身散发着小人得志的气息。 “啊!哥,你回来了!”水颜见到水沐既没有害怕也没有起身,反而眉开眼笑的看着他,好不开心。 水沐倒没有生气,他早就知道水颜偶尔会来他书房,只问道:“这时节你怎么在这,功课呢?” 水颜挠了挠头,她差点忘了现在该是她上课的时间,临时也想不出好的借口,于是摆摆手道:“功课的事情不重要。不过哥,妹妹在这里给你请罪了。”她站起来拱手对水沐鞠了一躬,“我不小心把你的画弄脏了。” 水沐闻言脸色一凛,走过去抬眼一看,不由变了神色。 虽然早知这幅画可能对水沐很重要,也一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水沐铁青的脸色,水颜还是心生胆怯,不由咽了口唾沫,惴惴道:“我c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它,谁知道它会撞到砚台上哦,对了,你的砚台也摔坏了。” “罚写三十篇大字” 听到水沐的处罚,水颜陡然打了个激灵,想起自己之前琢磨出的对付水沐的方法,立刻打断他道:“等c等一下,我有话要说。等说完了你再罚我也不迟。” 水沐皱着眉头,见水颜挺胸抬头信心十足,随即决定给她一个机会。反正无论什么她说什么这罚也避免不了。只是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想了千百种水颜可能的哀求或说辞,却没想到她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两声,道:“哥,原来你喜欢黛玉姐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3.第一百五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 眉毛压眼下垂,目光无神, 且精神萎靡, 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 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 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 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 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 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 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 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 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4.(捉虫)第一百五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可惜甄士隐往年只观花种竹c酌酒吟诗,不善生理稼穑等事,现在处处要亲力亲为,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二年的时间都没能理清楚, 只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穷。后来更不知怎么的,跟着一跛脚道士跑了。 最可怜的当属甄封氏。先是女儿丢了,紧接着家里也遭了难, 亲爹又是个连女儿女婿都坑的人,让原本感情颇好的夫妻俩一下子离了心, 后来连相公也失踪了。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 甄士隐走了以后,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 甄封氏没有办法, 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又没过多久, 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叫娇杏的, 被新来的县太爷贾雨村讨去做了二房。说起来这贾雨村以前是他们住在姑苏时隔壁的穷书生, 受甄士隐的资助才有钱进京赶考。现在成了县太爷, 不说念着甄士隐的恩帮着照顾甄封氏, 让她在家里好过一些,却与那封肃狼狈为奸,软硬兼施的将娇杏从甄封氏身边抢走。那封肃倒是得了银子好处,又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喜。可怜甄封氏只得了四匹锦缎,最后也被嫂子弟妹尽数夺走。 甄封氏的兄长没多久也有样学样,将她另一个丫鬟讨了做小妾。这让甄封氏一下子成了她嫂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得拿扫帚将她主仆二人赶出去。她兄长也乐得她能转移自己婆娘的怒气,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而甄封氏因为常年哭泣,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封肃埋怨她每日针线做的少了,换的钱没以前多了,因此任由她被儿媳妇揉搓。 没多久,甄封氏除了每日只做些针线外,吃穿用度与封家的粗使婆子无疑。那算命的十两银子,还是她平时用暗地里偷偷做出来的针线换来的,封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否则,早就被他们搜刮了去。 只是水靖的算命摊子一连摆了几日,甄封氏还是第一个花钱算卦的。也因此,纵使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花十两银子算命的事儿,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县城。封家的人自然也知道了。 甄封氏看着有如蝗虫袭过的房间,面上一片平静,无悲无怒,只像个木头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她爹封肃,此时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烟,两个儿子并两个儿媳妇则在翻箱倒笼,衣服物件儿都要一个一个拿出来抖两下,生怕错过一个铜板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人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封肃跟前,经过甄封氏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封家大爷低头说道:“爹,已经翻过三遍了,一文钱都没见着。” 封肃把他的旱烟在地上敲了敲,看向甄封氏,语重心长道:“我说闺女啊,咱们家最近有些困难,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就把你私藏的银子全拿出来,帮家里渡过这个难关。你仔细想想,你无儿无女的,还不得靠着你弟兄侄子养老。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你以前的夫家富裕,却也能为你提供个吃住。你要是离了这,先不说能不能活的得下去,到时候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家大奶奶阴阳怪气道:“我看大姑子也不稀罕这些,有心思花十两银子算命也不想着往家里送一个铜板。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和咱们一条心。” 封家二奶奶紧跟着道:“大姐,不是弟妹我说你,这些年你都看过多少个算命的了,你克夫克女的事儿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想给你找人家嫁过去吧,以后也好有个继子送终,谁知人家一听是你,那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城西的赖头张倒是愿意娶你,可你不愿意,咱们不是也没逼着你嫁人吗?咱们一心一意的供奉着你,可你倒好,转头就给了算命的十两银子。咱们这心都寒了”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那城东的赖头张是这里有名的老泼皮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光婆娘就被他打死了三个。他想娶自己,也不过是想有一个能烧饭做菜挨他揍的人。三两,只三两银子,她就差点被娘家人给卖掉了。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这些人哪会舍弃那三两银子。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偷偷的存起了钱,就为了自己不被家里人贱卖。 封肃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有了悔意,遂说道:“闺女儿呀,你这次事儿做的实在太不地道了,爹也没办法偏帮你。你赶快把剩下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再好生跟你兄弟嫂子弟妹陪个不是,他们也能继续照顾你,咱们一家人继续像以前那样和和气气的过活。” 甄封氏抬起头,用寒冷刺骨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就那十两银子,已经全花光了。” 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让封家大奶奶的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指着甄封氏的鼻子骂道:“放你的狗屁!谁有病会把所有的钱都给一个破算命的!我今儿告诉你,赶快把剩下的钱都交出来,要不你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咱家养不起你这个一掷千金的金贵人儿。” 封家大爷连忙扯扯她的袖子说道:“浑说什么呢!爹还在这里看着呢!” 封家大奶奶慌了一下,忙看向封肃,见他只抽着烟对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的,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倒是向着她说话,她不就是送了个小妖精给你吗?你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窍是不,我真是命苦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给你养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却拿个小妖精来锥我的心啊~你对得起我吗?小姑子也不是个人玩意儿,不管自己男人,却插手哥哥后院来了!我这命苦的却还要陪着笑脸掏银子养活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家二爷此时也皱眉道:“姐,你赶快把银子交给爹。你看看你,好好地日子不好好过,非要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的。” 封家二奶奶凉凉道:“大姐,你已经克的夫家家败了,难道也想让娘家人也跟着妻离子散不成,你这心肠可真够恶毒的。”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爹和兄弟是什么人,但看到嫂子叫骂她滚出去,封肃一点作为都没有时,封氏的心又撕了一道口子,流血不止。 “我没有钱了。”甄封氏攥紧双手,第一次鼓起勇气与他们呛声,“别说我真的没有银子了,就是我有,你们也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个铜板!” 封家的人都因为她说的话愣住了,没想到一直乖乖任他们宰割的羊还有反抗的一天。 封家大爷怒了,骂道:“你那叫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吗!?咱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女,简直丢尽了咱家的脸。你也不想想,妹夫不要你了,要不是爹看你可怜收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可怜我!?”甄封氏想到自来到娘家以后的遭遇,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全都都发泄了出来,“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捞的银子还不够多吗?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城西买的那三百亩良田是用甄家的钱!?爹,您摸着良心说,当年士隐给了你多少银子,用它来买了一进的宅子外加几百亩良田应该绰绰有余吧。可是您呢?您做了什么!?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反了!反了!”封肃站起来,气的浑身发颤,“你们给我把这个不孝的东西关进柴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她放出来,也不许给她吃东西。” 封家大爷和二爷闻言就要将甄封氏抓起来,甄封氏见状,从筐子里把剪子拿出来,双手用力紧攥着,将锋利的尖对准他们,厉声喊道:“你们想要逼死我就来啊!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贪财的一般最怕不要命的,封家的人一看她那般疯魔的样子,心里都打起了鼓,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封家的人一愣,忙撒腿往外跑,果然见西南角的柴房着起了大火,在漆黑的晚上,格外显眼。 女婿家产被烧了大半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封肃忙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甄封氏听到外面的动静陡然松了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拿剪刀的手微微颤抖。 她不想这样的。只是这些年憋屈的太过了,她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她现在还不能死,好不容易有了女儿的下落,她得保住这条命才行。 甄封氏迅速抹了眼泪,即使腿还在发软她也咬着牙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往外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5.第一百五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玉儿既喜欢,我晚上还让人做。” “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没有自己拖累, 爹爹果然过得更好一些。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都说与黛玉听,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只捋须笑道:“说来也是意外之喜, 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 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林如海咳嗽的厉害林黛玉却是知道的,几乎撕心裂肺的那种, 她离开前林如海每日必要咳嗽几回,却没想到竟是好了, 果真是喜事。 “恭喜爹爹身体康健。”林黛玉淘气的行了一礼, “女儿在这里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林如海欢喜,“好孩子,快些起来。等神医为我诊脉的时候也请他帮忙为你看看。” “爹爹不必为女儿如此费心, 女儿自出生便这样, 已经习惯了。”林黛玉听闻神医大都性情古怪, 万一惹怒神医连累爹爹就不美了。 林如海心知林黛玉所想, 感叹道:“你不必忧心, 我先前已与神医说好,你只等着便是。” “老爷既然为姑娘打点好了姑娘应了便是。若姑娘身子大好老爷才是真正的高兴呢!” 林黛玉抿嘴笑。 林如海看向说话的丫头,“这就是紫鹃吧,老太太给你的丫头?” 紫鹃忙跪下请安。 林黛玉道:“紫鹃对女儿极尽心的。这一年在荣国府也多有她提点照顾。” “是个好丫头。”林如海点头。 他虽不愿黛玉身边有荣国府的奴才,但紫鹃对黛玉确实真心实意。在那个梦里,黛玉临死前只有她和雪雁陪伴在身边。若是她能够一如既往的服侍黛玉,他倒是可以让她继续留在黛玉身边。就是不知道她的卖身契是在老太太手里还是黛玉手里了。当然,他也不会强人所难,会事先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想回荣国府,他便多给她些钱财,以感谢她上辈子对黛玉的尽心尽力。 自从知道薛家是有个比黛玉大三岁的女儿后,林如海就极为相信梦中所见。他认为,梦中看到的一切,应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其中的契机点,就是他的死亡。 林伯在见过瑞亲王以后就将算命的事情告诉了他。活不过五年梦中自己死的时候黛玉是十一c二岁的样子,大致算一下时间,他确实没有活过五年。人有时候不信命还真不行。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得到瑞亲王的认可,他就可性命无忧。 若是不死,他可能舍不得黛玉高嫁,十有八九会找个有上进心会疼惜女儿的人将她低嫁。贾宝玉确实曾在他的考量中,只因贾母信中说过贾宝玉是个聪明的c又是个极会疼人的孩子。只是现在他才知道,贾宝玉竟然把当官的视为禄蠹之辈。先不说把他给骂了进去,只说贾宝玉若是不当官又能拿什么养家。荣国府到底是大房的,一旦分家,贾宝玉就是个从五品小官的儿子,而且手无缚鸡之力,靠祖荫过活又能过活多久。 即便老太太图谋成功,荣国府给了二房继承,他也不会将黛玉嫁给贾宝玉。贾宝玉是个疼人的,但疼惜的对象却犹如过江之鲫。据贾赦所说,只要是长的漂亮的,不拘男女,贾宝玉便都喜欢。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贾宝玉竟然对身边的丫头伏低做小。若黛玉嫁给贾宝玉,岂不是要和他身边的丫头平起平坐?在他眼里,皇商出身的薛姑娘尚且不配与黛玉相提并论,更何况那些出身低贱的丫头。 “玉儿,这一年在荣国府过得可好?”林如海终于进入了正题,“若是受了委屈,自当说出来,有为父给你撑腰。” 林黛玉笑道:“爹爹说的哪里的话,女儿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玉儿有长辈们疼爱,姐妹们陪伴,过得极好的。” “老爷请放心。”紫鹃接口道,“老太太是极疼爱姑娘的,比府里嫡亲的三位姑娘还要亲厚。” 雪雁动了动嘴巴,到底记得林黛玉的嘱咐没有开口。 “是吗?”林如海皱眉,“但我怎么听说她们连个院子都没给你准备?” 紫鹃忙解释道:“是老太太想要和姑娘亲近,才让姑娘住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 “我问的是姑娘!”林如海扫了紫鹃一眼,“我不知道荣国府是什么规矩,但在我府里,主子们说话,没有下人插嘴的道理。”声音冷冽,毫无方才的和蔼。 紫鹃被吓得双膝跪下,磕头道:“老爷恕罪,奴婢知错了。” “瞧爹爹把紫鹃吓的。”林黛玉扯了扯林如海的袖子,求情道,“紫鹃刚来咱们家,不知道咱们家的规矩,无知者无罪,爹爹就饶她这次吧。” “既然姑娘为你求情了,这次便算了,但是不要再有下次。”林如海声音依旧没有温度。 若是做了林府的奴才,就要守林府的规矩,荣国府那些恶习是万不能带过来的。 紫鹃磕头连连称是。 “爹爹别吓唬她了。雪雁,快把你紫鹃姐姐扶起来。”林黛玉笑道,“其实紫鹃说的没错,外祖母真的很疼惜我才让我住在碧纱橱里,姐姐妹妹都羡慕女儿呢。” “但我怎么听说那个叫宝玉的孩子住在碧纱橱外?” 林黛玉顿时脸色煞白,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他已经八岁了吧!玉儿,你可还记得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礼法?” 林黛玉身体轻颤起来,泪水已经在眼睛里打转。 雪雁屈膝,急道:“回老爷,不关姑娘的事,是老太太吩咐的,姑娘也不好不应,您也知道姑娘脸皮薄,不愿麻烦别人。” “玉儿,这不是你的错。”林如海深深叹了一口气:“将你送去荣国府的是我。我也已经知道这一年你在荣国府过得并不如意。我很后悔,当初不该将你送去的,但又很庆幸,及时将你接了回去。你才只七岁,没有大碍的。” 林黛玉很惭愧,垂泪道:“女儿又让爹爹操心了。” 林如海摸摸林黛玉的小脑袋,笑道:“别哭了,你身子本来就弱,又一路奔波,当心身子受不住。至于你外祖母那边,你就暂时不必去了,安心留在爹爹身边。日后若皇上恩召进京,你再随我一起去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贾琏睁开眼,只觉头晕晕沉沉的,他揉了揉脑袋向一旁看去,本想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却见贾赦一张大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琏儿,你终于醒了,我都快要急死了。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千万别硬撑着啊!” 贾琏默默把头转回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十遍“这是梦”后,再睁眼看过去 “老爷,真的是您啊。”他欲哭无泪道。 贾赦“呵呵”笑道:“当然是你爹我了。是不是很惊喜?” 惊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喜就半点没有。 贾琏很想吐槽,但对方是他爹,他只能把话压在心里,郁闷道:“看到老爷儿子很是惊喜。儿子给老爷请安。” 他说着便要起身,贾赦见状忙把他压回去,“管那些个虚礼干什么,你好生休息,请不请安的以后再说。” 贾琏吓得不清,心想老爷今儿该不会是抽风了吧,尽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老爷,儿子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就是躺的有些累,想要起来站一会儿。” “站什么站?” 贾赦虽然一口回绝,却扶着贾琏坐起来,又贴心的在他身后放了个软垫,“既然不想躺着,那就先坐一会儿,等吃了药再睡。” 贾琏满肚子疑问,哪里睡得着觉,问道:“老爷,您不是在金陵吗,什么时候来的扬州?老太太那边又知不知道?” “你先别管我,我只问你,你又为什么来的扬州?”贾赦反问道。 “儿子是” 贾赦摆摆手,“你不说我其实也知道,你是来发绝户财的。”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两声,道,“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黛玉一来,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6.第一百五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已经好多了, 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听说姑娘一切都好, 心里又高兴又愧疚, 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 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 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 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等回去了以后, 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 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 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 笑的有些苦涩, “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 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两岸的景色优美,贾琏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不过很快,他们荣国府就有一笔横财入账了。 话说,他第一次听说姑父林如海身体有恙还是从王夫人那里。先前去扬州祭拜姑母的时候,王夫人提醒他多注意林如海的身体情况,他当时还很诧异,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林如海这么关心。后来临行的前一天贾母也将他招过去,说林如海和姑母一向感情很好,如今姑母一去,林如海只怕会因伤心而伤身。他当时以为她们不过是推测之言,林如海再伤心能伤心到哪里去。等到了扬州他才知道,原来姑母带去林家的陪房一直与荣国府有联系,林如海身体不好,也是他们传信给贾母和王夫人知道的,而他不过是去亲眼证实。 贾琏很精明,虽然只干着管事的活,但也掩盖不了他聪明能干的事实。他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林黛玉以后是要嫁给宝玉的,林家又只她那么一个女儿,林家的钱迟早都是他们荣国府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但没想到的是,林如海这么快就不行了。依他当年所见,林如海应该能活到林黛玉成年才是。不过他跟林如海也没多少感情,他死不死的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可怜了表妹,孤女一个在荣国府可不容易生存。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钱,若是不好好照顾人家也说不过去,回去得跟他家凤辣子说一声。 贾琏掰着手指头粗算了一下。林家表面上虽然没有荣国府富丽堂皇,但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大气,再加上林如海的职位,林家的财产应该有几百万两银子不止。他这趟过来,应该可以拿个十万左右的跑路费。这十万两,他自己留一半,再给王熙凤一半。就是不知道他家老爷在金陵有没有把银子全花光,若是花光了,也得问他要 贾琏摸了摸额头,觉的自己糊涂了,这么大好的时光怎么会想起他那个不通情理只知道胡搅蛮缠的爹了呢?八成是受了那对即将生死离别的父女的影响。 虽然觉的贾赦在金陵卧病在床的消息是假的,但他还是去看一眼吧,等将黛玉和财物带回荣国府以后。万一贾赦真的病了,金陵的大夫肯定没有京城的御医医术高明。 船上人各有各的心思,春转夏的时候,总算到了扬州。 船只一靠岸,就有一三十多岁的男人并一众人迎了上来。 “小的何贵,奉命来迎接姑娘和琏二爷,还请姑娘和琏二爷上马车。” 紫鹃此时身体已经大好,与雪雁拥着林黛玉上了其中一辆马车。贾琏则与贴身小厮兴儿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行了许久也不见停下来,贾琏疑惑,记得上次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林府了。 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却见周围树木耸立,早已出了扬州城。 贾琏一惊,忙高声喊道:“停车!” 何贵迎上来道,“琏二爷,有何吩咐?” “爷才要问你呢,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爷可不记得林府什么时候搬到城外了。” “怪小的没说清楚。”何贵假意抽了下自己的嘴巴,“咱们不是去林府,而是去别院,老爷此刻正在那里。” 贾琏想了一想。即便林如海现在已经死了,林家这些人应该也没那胆子谋财害命,再说他这次为了将林家的财物搬走,可是带了不少的人,也用不着怕他们。 贾琏冷哼了一声,放下车帘,强忍着不安坐了回去。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马车走算停了下来。 贾琏下来后才发现,他从京城带来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他的贴身小厮兴儿,林黛玉主仆三人,林大夫妻,还有一些既非贾府也非林府的人。 贾琏瞪向何贵,怒道:“爷带来的人呢!?” “都去了林府那,会有人好好招待他们的,琏二爷不用担心。” 贾琏看了看何贵的笑脸,又看了看眼前黑漆大门的宅院,莫名的对“招待”二字冒出一丝寒意,希望这“招待”是表面上的意思,而不是另一种延伸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7.第一百五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赦闻言立刻走到左首第一张官帽椅处坐下,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文东延不在,他总算坐到了这张椅子上。 上面人没有发话就自己坐下, 林如海不知是该腹诽贾赦没有规矩还是该佩服他的胆量。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敢学, 只得低着头, 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 水靖正睁大眼睛打量林如海。 文东延和林如海是同窗,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 才貌双全,又都二十岁左右,据说游街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向他们扔的荷包鲜花堆的满街都是。 林如海年轻的时候水靖没有见过, 不过按照探花都选最年轻貌美的习俗,林如海当年应该长得比文东延好才是。只是看他们如今的相貌, 说林如海是文东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过太上皇那蠢货从以前眼神就不好, 总是分不清好坏, 误以为林如海比文东延长得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几位主考官从参加殿试的考生□□同选出来的,但这三人的名次却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后, 下面的人又不敢对皇帝说“你是不是眼瞎, 分不清美丑”这种话。 水靖有些后悔。如果他那时在京城就好了,别人不敢说,他却是敢的。这么一正该笑话太上皇眼瞎的场合, 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一思及此, 水靖更郁闷了, 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等心情舒畅了一些,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林如海听到这话却以为水靖是在给他下马威,心里不由的更加紧张起来,即使坐下了屁股也只敢沾半边椅子。 林如海坐下后,三个清秀小厮鱼贯而入,一一为他们奉上茶水,又躬身离开。 贾赦首先端起茶,灌了一大口,也不顾烫嘴。他现在快要困死了,急需要浓茶来提提神,以方面看接下来的好戏。 林如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芳香四溢的茶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水靖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抿了一口,悠悠问道:“林大人,你知道本王为何找你来吗?” 林如海道:“臣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水靖不紧不慢的用茶碗盖拨动茶叶,缓声道:“前几日有个住在城郊的农户进城喊冤,说有人拿着假文书要侵占他家的良田与房屋,可惜去了府衙却被赶了出来,不巧被本王碰到了。”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人侵占良田。就是他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会出手管上一管,更何况是嫉恶如仇的瑞亲王? 他忙说道:“王爷请放心,臣这就去把事情调查清楚。” “不用了,那些逼迫农户的地痞流氓本王已经让人抓起来了,而他们,也已经招供了。”水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如海,“他们无一不说他们是受了你——巡盐御史林如海指使的。” “不可能!” 一声义正言辞的吼声突然响起,水靖被惊得身子一颤,手里的茶盏与茶碗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林如海更是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幸好他两手紧紧攥着椅子两侧的扶手,才免除了跌坐在地上的尴尬。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始作俑者——那声大吼的主人贾赦。 贾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脸像红透了的番茄,挠头干笑,“我c我只c只是觉得如海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呵c呵呵,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他声音越来越小,脸却是憋的越来越红。 水靖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贾赦犯了哪门子邪。他可记得,贾赦最讨厌与读书人打交道,比如贾政,又比如说林如海。怎么他往林如海身上泼脏水,林如海还没急着辩解,他倒急吼吼的跳出来帮林如海喊冤枉了?水靖斜着眼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头雾水,只得先把茶盏放回桌子上。刚才若不是手稳,茶水可就全泼在他身上了,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也不知道贾赦等会儿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林如海先是震惊,然后是满满的感动。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做侵占良田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只是没想到,他一直瞧不起的大舅兄竟然会这般的信任他,完全没有半点怀疑,甚至还帮他说话林如海突然觉得,贾赦也许根本不像贾府说的那样无知昏聩量小识短。 贾赦完全不知道自己赢得了林如海的好感,此时正苦着脸,心里后悔的要死。他不过是觉得像侵占良田这样仗势欺人的行径应该是他这种人是以前的他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如林如海般清高的人应该是不屑于做的。只是脱口而出后,他才想起这世上还有“斯文败类”一说,说不定林如海其实和贾政一样是个假清高呢。而且他们都十几年没有见过了,也许林如海早被邪风污染了也说不定。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能再收回去,让他无比郁闷。 气氛陡然变得奇怪起来,水靖拳头掩嘴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林大人,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林如海忙将感动之情压回心里,决定以后再回报贾赦对自己的信任,现在先将胆敢陷害他的卑鄙小人揪出来比较重要。 他站起来走到中间,撩袍跪下磕了个头,道:“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臣从未指使过任何人抢夺良家田地,而且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王爷明鉴。” “是吗?”水靖直勾勾的盯着林如海,幽幽道,“既是如此,那些人又为何亲口说是你指使的?” 林如海抬起头,“王爷可将那些人叫过来,臣愿意与他们当面对峙。”神情镇静眼神坚毅,没有丝毫的心虚与慌张。 水靖眯了眯眼睛,没有做声。 林如海只觉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浑身陡然一轻,所有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卿请起,本王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水靖笑道,“其实这件事本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确实不是林卿指使的,但也确实和林卿脱不了干系。”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从“林大人”到“林卿”,虽然只是称呼上的改变,但也侧面表明了水靖的态度。他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臣多谢王爷明察秋毫。”林如海原本身体就不好,站起来时双腿有些发软,强撑着走到座位上,喘了口气,又道:“王爷,是有人借用臣的名义还是那人与臣属同族?可否告知一二。” “真的想知道?”水靖挑了下眉毛。 “肯请王爷告知。” “那假借你名义的人叫做刘金,林卿可曾听说过?” 林如海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从未听闻。” “那刘金乃是尊夫人奶娘刘嬷嬷的儿子。” “噗!”贾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按理说人流量这么大,这个算命先生的生意应该很好才是。但奇怪的是,他的算命摊子前空无一人,在周围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买卖的对比下,更加显的惨不忍睹。有不知情的人想要算上一卦,不管准不准,能和这么好看的人近距离的交流一番,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当看到他身旁算命幡上的字的时候,也只能驻足不前c遗憾而去。 这也是这位算命先生与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写着“问卜算卦”“x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但他的算命幡上却写着“每卦十两爱算不算”几个大字,端的是牛气十足。 只是县城里多是务农的穷苦人家,十两,抵得上他们家里一年的开销,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也不愿意把这钱用在算命上。因此一连几日,也无人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c看相算命的本事准不准。 这一日,眼瞅着日落西山,这个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没有开张”的窘迫境地,此时从街口却走来一群虎背熊腰满脸凶相的大汉,不大的眼睛里隐隐泛着凶光,而他们的腰间,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钢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8.第一百五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重九则背过身去, 双肩耸动, 显然也在偷笑不已。 贾赦默默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面上没有表情, 内心却在崩溃。 水靖也觉得有些尴尬, 轻咳两声重新抬眼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贾赦, 犹豫了一下, 问道:“你是贾赦?”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 将贾赦带回来的两个暗卫懵了,两人疑惑的面面相觑了一眼, 其中一人道:“回主子的话,属下们亲耳听到贾府的奴才们唤他大老爷, 应该不会有错。” “爷已经不认得我了吗?”贾赦幽幽的说道,“也是, 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爷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哀怨的看了水靖一眼, “我可是一眼就认出爷了呢!” 贾赦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他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没见,再次相遇难道不应该有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吗?戏文里面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喷他一脸茶水了。最可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不记得他了。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起翻墙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水捞鱼誓要做京城纨绔的好伙伴啊! 水靖被贾赦那幽怨的眼神瞅的浑身一激灵, 没好气道:“你当年是长这个样子吗?爷没认出来有什么稀奇的。” 想当年贾赦可是浓眉大眼高鼻梁,虽然称不上美男子, 但也当得起英俊二字。但看现在, 原本的大眼在一张发福的圆圆的脸上硬生生被衬托成了鼠眼, 而且眼底发黑面色发黄, 嘴唇青乌没有血色整个一个猥琐老男人的经典造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或是有人故意顶着贾赦的名字败坏他名声呢! 听到熟悉的语气,贾赦忍不住回嘴道:“我现在都是快当祖父的人了,当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 水靖在心里“呵呵”两声,人家都是发生“量”得改变,他倒好,直接是发生“质”一般的飞跃了。 他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转头对重九说道:“赶快给你们赦大老爷拿面镜子来,让他好好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说完又想不过,指着贾赦的鼻子说道:“你和当年唯一相似的就是脸皮厚这点了,哦,可能比当年还厚。就你现在这猥琐至极的一张脸,当年你要长这模样,爷绝不会让你给当爷伴读。” 贾赦纵使脸皮再厚,但近四十岁的人还被人当着面骂猥琐至极,即便骂他的人是水靖,他也羞的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当然,如果能在晕倒之前吐一口郁闷血就最好了,这样还能博取到一些同情。可他别说吐口血了,酝酿了半天连个血丝都没有—— 心理素质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问题啊 贾赦莫名的升起一股自豪感,那点子郁闷之情也随之飞到了爪哇岛。不过他还是决定晃晃身体,装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提醒提醒水靖别埋汰的太过火了。 他身子刚朝后踉跄了一下,一个明明如沐春风在他听起来却万分讨厌的声音突出响了起来,“主子,贾恩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想来也是有缘由的,您还是别太苛责他了。” 贾赦立刻稳住身子,也不装晕了,愤愤的瞪向说话的人。 文东延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回过头来,冲他点头微微一笑。 贾赦更气了,眼睛瞪的溜圆,胸膛一鼓一鼓的好似要炸裂开来。 文!东!延! 他恶狠狠的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说起他和文东延的恩怨,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文东延身为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放着好好的大官不做,偏偏要去给水靖当个小小的管事,这不是有病嘛!他说这话绝对没有诋毁水靖的意思,只是表达了当年这件事发生以后许多人的心声罢了。即便水靖的地位很超然,但当个管事总没有做大官来得强。 其实他有没有病不关他的事,但他抢了他瑞亲王面前大红人的位置,大大的损害了他的利益,那就关他的事了。想当年水靖出京四处云游,都没有带他,反而把文东延这才出现没一年的家伙给带走了。 贾赦越想越气,又狠狠地刮了他好几眼。 水靖敲敲桌子,不满意道:“眼睛往哪儿看呢!说说吧,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他皱了下眉头,“该不会整日的强抢民女c混迹青楼c仗势欺人吧?” 贾赦申辩道:“我什么时候强抢民女了?那些姑娘可都是自愿跟着我的。” 水靖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就贾赦现在这副长相,他很难相信会有姑娘心甘情愿的伺候他,就算是青楼的姑娘,心里八成都不乐意。除非是年轻时候的贾赦。 不过若是当年的贾赦,也不会对那些个花花草草感兴趣。 他不禁感叹道:“若是显芳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她会怎么想?肯定会气的拧我耳朵让我跪搓衣板。不过,她也得先从下面爬上来才行,呵呵”贾赦笑着说道,眼眶却迅速红了起来,“不过也不一定,她都能这么狠心的把我们爷俩抛弃了,我做什么她估计也懒得理会。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有妻有妾还能不时的逛个青楼,比当初只守着她一个人要快活多了” 水靖原本以为贾赦成了浪荡子肯定早就将张显芳给忘在脑后了,没想到他才刚提了个名字,贾赦就哭成了个泪人,他顿时有点懵。 张显芳是贾赦的原配嫡妻。说起来贾赦能娶到她,当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张显芳出自书香世家,家里当官的全是文臣,与他家结亲的也都是书香门第。贾赦虽然有爵位,但却是武将家出身。自古文人瞧不起武将,张显芳的爹娘给她看亲时,贾赦压根就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贾赦也很奇怪,明明看到书就头疼,却对当时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张显芳一见钟情。贾赦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入不了张显芳他爹的眼,便每天拿着本书找张显芳的爹虚心请教。 但贾赦对于文学就是那种石头脑袋属于无可救药的一类,跟他讲文章无异于对牛弹琴,讲了几次后,张显芳的爹一听到贾赦的名字就头疼,完全造成了反效果。 对此,当时的水靖表示爱莫能助,他身份虽然贵重,但总不能逼着人家把女儿嫁给他吧。仗势欺人,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贾赦默默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面上没有表情,内心却在崩溃。 水靖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两声重新抬眼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贾赦,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贾赦?”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 将贾赦带回来的两个暗卫懵了,两人疑惑的面面相觑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回主子的话,属下们亲耳听到贾府的奴才们唤他大老爷,应该不会有错。” “爷已经不认得我了吗?”贾赦幽幽的说道,“也是,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爷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哀怨的看了水靖一眼,“我可是一眼就认出爷了呢!” 贾赦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他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没见,再次相遇难道不应该有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吗?戏文里面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喷他一脸茶水了。最可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不记得他了。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起翻墙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水捞鱼誓要做京城纨绔的好伙伴啊! 水靖被贾赦那幽怨的眼神瞅的浑身一激灵,没好气道:“你当年是长这个样子吗?爷没认出来有什么稀奇的。” 想当年贾赦可是浓眉大眼高鼻梁,虽然称不上美男子,但也当得起英俊二字。但看现在,原本的大眼在一张发福的圆圆的脸上硬生生被衬托成了鼠眼,而且眼底发黑面色发黄,嘴唇青乌没有血色整个一个猥琐老男人的经典造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或是有人故意顶着贾赦的名字败坏他名声呢! 听到熟悉的语气,贾赦忍不住回嘴道:“我现在都是快当祖父的人了,当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 水靖在心里“呵呵”两声,人家都是发生“量”得改变,他倒好,直接是发生“质”一般的飞跃了。 他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转头对重九说道:“赶快给你们赦大老爷拿面镜子来,让他好好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9.第一百五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紫鹃自小生活在北方, 又是第一次坐船的缘故, 没多久就晕船晕的七荤八素, 只能躺在床上,半点路都走不动。 “已经好多了,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 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 “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 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 听说姑娘一切都好,心里又高兴又愧疚, 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 以后机会多的是, 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 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 连门都出不了, 等回去了以后, 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 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 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笑的有些苦涩,“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两岸的景色优美,贾琏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不过很快,他们荣国府就有一笔横财入账了。 话说,他第一次听说姑父林如海身体有恙还是从王夫人那里。先前去扬州祭拜姑母的时候,王夫人提醒他多注意林如海的身体情况,他当时还很诧异,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林如海这么关心。后来临行的前一天贾母也将他招过去,说林如海和姑母一向感情很好,如今姑母一去,林如海只怕会因伤心而伤身。他当时以为她们不过是推测之言,林如海再伤心能伤心到哪里去。等到了扬州他才知道,原来姑母带去林家的陪房一直与荣国府有联系,林如海身体不好,也是他们传信给贾母和王夫人知道的,而他不过是去亲眼证实。 贾琏很精明,虽然只干着管事的活,但也掩盖不了他聪明能干的事实。他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林黛玉以后是要嫁给宝玉的,林家又只她那么一个女儿,林家的钱迟早都是他们荣国府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但没想到的是,林如海这么快就不行了。依他当年所见,林如海应该能活到林黛玉成年才是。不过他跟林如海也没多少感情,他死不死的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可怜了表妹,孤女一个在荣国府可不容易生存。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钱,若是不好好照顾人家也说不过去,回去得跟他家凤辣子说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第一百六十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琏不是第一次去扬州,一路走来也颇为顺畅。但因想着林如海病入膏肓, 不知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 因此尽可能的叫下面人加快速度, 以求早一日赶到扬州。 船走的很快,江上的风呼呼地吹。门帘窗户全都闭的紧紧的,以免林黛玉吹到凉风。即使天气暖和,但她的身体, 稍一受凉就会咳嗽个几天。林黛玉心里面也清楚,因此为了不让自己拖累行程,只安静的坐在船舱里看书,不吵不闹, 一点也不像七岁大的孩子。 “姑娘。”雪雁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个茶盘, “姑娘看书看累了吧, 不如先喝杯蜂蜜水休息一下?” “其实也没有看多久,不过确实有点渴了。”林黛玉端起杯子, 小口抿着, 姿态优雅恬静。少顷, 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抬起头问道, “紫鹃怎么样了, 还难受的紧吗?” 紫鹃自小生活在北方, 又是第一次坐船的缘故,没多久就晕船晕的七荤八素,只能躺在床上,半点路都走不动。 “已经好多了,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听说姑娘一切都好,心里又高兴又愧疚,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等回去了以后,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笑的有些苦涩,“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两岸的景色优美,贾琏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不过很快,他们荣国府就有一笔横财入账了。 话说,他第一次听说姑父林如海身体有恙还是从王夫人那里。先前去扬州祭拜姑母的时候,王夫人提醒他多注意林如海的身体情况,他当时还很诧异,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林如海这么关心。后来临行的前一天贾母也将他招过去,说林如海和姑母一向感情很好,如今姑母一去,林如海只怕会因伤心而伤身。他当时以为她们不过是推测之言,林如海再伤心能伤心到哪里去。等到了扬州他才知道,原来姑母带去林家的陪房一直与荣国府有联系,林如海身体不好,也是他们传信给贾母和王夫人知道的,而他不过是去亲眼证实。 贾琏很精明,虽然只干着管事的活,但也掩盖不了他聪明能干的事实。他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林黛玉以后是要嫁给宝玉的,林家又只她那么一个女儿,林家的钱迟早都是他们荣国府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但没想到的是,林如海这么快就不行了。依他当年所见,林如海应该能活到林黛玉成年才是。不过他跟林如海也没多少感情,他死不死的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可怜了表妹,孤女一个在荣国府可不容易生存。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钱,若是不好好照顾人家也说不过去,回去得跟他家凤辣子说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第一百六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琏不是第一次去扬州,一路走来也颇为顺畅。但因想着林如海病入膏肓,不知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 因此尽可能的叫下面人加快速度, 以求早一日赶到扬州。 船走的很快,江上的风呼呼地吹。门帘窗户全都闭的紧紧的, 以免林黛玉吹到凉风。即使天气暖和, 但她的身体,稍一受凉就会咳嗽个几天。林黛玉心里面也清楚, 因此为了不让自己拖累行程, 只安静的坐在船舱里看书, 不吵不闹,一点也不像七岁大的孩子。 “姑娘。”雪雁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茶盘,“姑娘看书看累了吧,不如先喝杯蜂蜜水休息一下?” “其实也没有看多久,不过确实有点渴了。”林黛玉端起杯子,小口抿着,姿态优雅恬静。少顷,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抬起头问道, “紫鹃怎么样了, 还难受的紧吗?” 紫鹃自小生活在北方, 又是第一次坐船的缘故,没多久就晕船晕的七荤八素,只能躺在床上,半点路都走不动。 “已经好多了,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听说姑娘一切都好,心里又高兴又愧疚,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等回去了以后,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笑的有些苦涩,“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两岸的景色优美,贾琏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不过很快,他们荣国府就有一笔横财入账了。 话说,他第一次听说姑父林如海身体有恙还是从王夫人那里。先前去扬州祭拜姑母的时候,王夫人提醒他多注意林如海的身体情况,他当时还很诧异,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林如海这么关心。后来临行的前一天贾母也将他招过去,说林如海和姑母一向感情很好,如今姑母一去,林如海只怕会因伤心而伤身。他当时以为她们不过是推测之言,林如海再伤心能伤心到哪里去。等到了扬州他才知道,原来姑母带去林家的陪房一直与荣国府有联系,林如海身体不好,也是他们传信给贾母和王夫人知道的,而他不过是去亲眼证实。 贾琏很精明,虽然只干着管事的活,但也掩盖不了他聪明能干的事实。他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林黛玉以后是要嫁给宝玉的,林家又只她那么一个女儿,林家的钱迟早都是他们荣国府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但没想到的是,林如海这么快就不行了。依他当年所见,林如海应该能活到林黛玉成年才是。不过他跟林如海也没多少感情,他死不死的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可怜了表妹,孤女一个在荣国府可不容易生存。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钱,若是不好好照顾人家也说不过去,回去得跟他家凤辣子说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2.第一百六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县城十里之外,杳无人烟之处, 不知何时有了一座两进的小宅子。只因这里少有人来往, 至今还未有人注意到过。 这座小宅子虽然面积不大,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时正堂内,一身着雪白锦袍的男人正坐在堂上, 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看他相貌,正是那白日在街头摆摊的算命先生。 不多时,从门外走进一身着青色素服手摇羽毛扇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 身形单薄,容貌俊雅, 眉眼纤细, 长髯飘飘, 端的是仙风道骨。若是此人去摆摊算命, 相信会有许多人以为他是下凡到人间救人于苦难的神仙。 这中年男子缓缓走到正中位置,微微弯腰拱手道:“属下见过主子。”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 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 想笑就笑, 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 一手捋着胡须道, “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太祖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太/祖圣文皇帝为了和太穆皇后享受养儿乐趣,在册封水靖之后就直接退位将皇位传给了高祖英武皇帝。高/祖英武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给自己的福气,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弟弟更加喜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3.第一百六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水靖听得无语, “就冲你这句话, 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 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 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 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 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 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 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甭管说的是谁, 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 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 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 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 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 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 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 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上门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贾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上门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文东延,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 “你们赶快放开本老爷!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世袭的一等将军。你们主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大爷的!世袭的一等将军也是他说见就见的吗!?赶紧放了爷,然后叫你家主子乖乖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大发个慈悲当做没这回事儿,否则叫你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一片吵杂,门内却是一片安静。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笑道:“这赦大爷倒是个妙人儿。” 水靖抽搐了下嘴角,对于这个曾经的伴读,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本来就是个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现在好像更混了。他索性端起茶盏,低头浅抿。 重九则眼观鼻鼻观心,思索着文东延口中的‘妙’究竟是好话还是讽刺。 “你们是不是都哑巴了!爷告诉你们,装哑巴也不管用!爷的下人肯定已经发现爷不见了。你们最好赶快把爷放了!等爷的下人报了官,带着官兵来找着爷的时候,你们就等着脑袋掉在地上吧!” 一左一右架着贾赦的两名暗卫耳朵被吵得生疼,恨不得拿块臭抹布把他的嘴给堵上,可偏又不能这么干,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越走越快,脚下生风。 “主子,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贾赦总算得了自由,气势汹汹的走到水靖跟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你这!” 重九没想到会出这么个状况,慌忙上前去拦他,不想贾赦却像活见了鬼一样,瞪大眼张大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了地上,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生疼。 “爷”只见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水靖,眼眶迅速湿润起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浑身颤抖的很,“爷”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激动与不可置信。 水靖“嗯”了一声,这才将注意力从茶盏转移到贾赦身上,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尚未咽下去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被兜头喷了一脸的贾赦:“”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爷,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4.第一百六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 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 他好歹是一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往下一点一点的, 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 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 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 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整理衣衫,挺胸抬头, 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 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 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 “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林如海心思同样百转千回。他虽然知道贾赦曾是瑞亲王水靖的伴读,但他也记得他们后来疏远了,并且多年未曾见过。贾敏还曾对他唠叨过,说她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成了亲王伴读也没给自己加个官进个爵,若换成是二哥贾政,肯定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他们贾家就要重回太/祖时期的辉煌了。 林如海虽然明面上不好评价两位舅兄,但心里也颇为认同贾敏。在他看来,贾赦就是明明手里有一堆好牌却偏偏打烂的那种。想他林家也曾袭过列侯,业经五代,一直传到他爹那辈。他心知自己无法继承爵位,因此便刻苦读书,最后总算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路来,没有辱没祖辈的名声。若他是贾赦,成就肯定不止是现在这些,也许还能名垂青史。 但是贾赦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和瑞亲王的关系已经回转。林如海回想着,一年多前贾家给贾敏的来信上还提到贾赦整日偷鸡摸狗c流连花街柳巷,这样一个脓包,又是如何重新入了水靖的眼的? 贾赦不知道林如海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一番,但他和贾敏林如海两人关系都很平淡,贾敏瞧不上他这个兄长,和贾政交好的林如海也好不到哪去,因此他一点也没有见到亲戚时的热情,只淡淡说道:“主子已经等半天了,跟我来吧。” 林如海无语,心说贾赦果然让人喜欢不起来。他也是在茶楼里喝了半天茶才等到来接他的轿子的,让主子久等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去? 水靖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正堂的上位,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向外面。他刚午睡醒,精神还有些萎靡。直到看到贾赦领着林如海进来,他才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 “爷,林如海来了。”贾赦首先说道。 林如海从进门后就一直低垂着头,此时偷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因为水靖很少呆在京城,他又一直在扬州任职,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水靖。但对于水靖的名声,他却是如雷贯耳。 前太子篡位失败葬身火海后,太上皇原想立三皇子,也就是当时的继后之子为新的太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宣布圣旨,水靖就控制了整个都城,而皇宫禁卫军以及驻扎在京城外的军队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水靖在京城和皇宫内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曾有传闻,高/祖在驾崩前,曾将可以调动军队的虎符交给了水靖。不过很少有人相信,毕竟水靖是高/祖的弟弟,又不是儿子,高/祖再如何宠信水靖,也不会昏聩到把可以威胁子孙后代皇位的兵符交给外人。而且,有没有虎符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这件事一出,所有人都确信了虎符的存在,并且就在水靖的手里。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水靖控制皇宫的当晚,继后和三皇子便得了急病,没活到第二日。但真相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而继后的娘家修国公府以及一些与他们沾亲带故的人家皆是满门抄斩,朝堂上的官员更是少了一半,那阵子京城上空整日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林如海记得,贾敏当时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除了修国公府外,四王八公中的东平郡王c治国公c缮国公也皆在满门抄斩的人家中。 林如海虽然远离政治中心,但也曾听闻太上皇早已有废太子另立太子的打算。只是前太子是嫡长子,自幼聪慧好学文武兼备,为人谦恭性格温润,而且治野不俗,在朝野内外都有不错的名声。若不是突然篡位,太上皇根本没有办法另立太子。 水靖突然血洗朝堂,而且死的全是支持继后和三皇子的人,包括林如海在内的许多人都在猜测,前太子篡位一事大有隐情,并且与继后和三皇子有关。水靖因与前太子年龄相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亲厚。水靖因为前太子被人害死而怒发冲冠,是绝对有可能的。而且水靖逼宫以后,也没有自己做皇帝,而是将前太子的同母亲弟c自小养在他身边c年仅十五岁的九皇子送上了皇位。 如林如海一类的忠臣,虽然对水靖逼宫篡位多有微词,但当上皇帝的又不是他,他们心里别扭了几天也就接受了。反正太上皇的皇位都要传给自己的儿子,所谓立嫡不立长,前太子不在了,最贵的就是九皇子,他做皇帝也符合礼法。 只是没想到,震惊朝野内外的“嗜血王爷”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反而十分俊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5.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厮话说完后, 妙玉顿住脚,转过身,目光中有几分迟疑。到底多年未曾回家, 她也不敢确定。 水颜见小厮不似说谎, 试探的问道:“贵府不是苏府?” 小厮笑道:“诸位果然寻错了地方,这里是刘府。不过”小厮想了一下, 又道:“我家老爷原是杭州人士,五年前才搬来的苏州, 因定居这里, 这次买了这座宅子。” “那先前的人家呢?” “姑娘问错人了。小的是一年前卖身到了刘府,对以前的事情一概不知。” “多谢。” 小厮腼腆笑了一下, 将身体退了回去, 把门关上。 林黛玉走到妙玉身边, 安慰道:“许是搬去了其它地方, 咱们再去打听打听。” 妙玉沉默半晌,摇摇头,叹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算了, 我们回去吧。” 众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气氛颇为沉闷。水颜掀开窗帘向外看去,发现竟不是来时的路, 一问之下, 原来在水靖的吩咐下, 她们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马车在一处茶馆前停下,几人上了二楼。雅间内,水靖早已等在那里。 “累了吧。先坐下喝杯茶休息一下。”水靖又叫人将旧茶退了,重新端来一壶新茶和四盘点心。 水颜c林黛玉大大方方落座,妙玉眼里向来不□□份贵重,只甄英莲犹豫,最后也被水颜拉着坐了下来。 “爹,小师傅的家里人在哪里您是知道的吧。”水颜很确定的说道,“我们都快要急死了,您就别在这里跟我们打马虎眼了。” 水靖侧了侧脸,让她们看向窗外,道:“就在下面,你们一看便知。” 水颜急忙冲到窗口,探出脑袋瞧了一下,输。来来往往的百姓不算,路两边的小贩也有不少,水颜分不清哪个是妙玉的家人,回头问道:“爹,是哪个?”又见妙玉坐在原处没动,又问道:“小师傅不来看看吗?这下面有你的家人呢!” 妙玉垂下眼帘,抓着桌上的茶杯,一动不动。 林黛玉却是站起来了,走到水颜身边,向外张望了一下,又沉思一会儿,回头问道:“可是下面卖字画的那位公子?” 水靖感兴趣地挑眉瞧林黛玉,“哦,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老爷既然带我们来此,那下面的人肯定是和小师傅关系最亲近的人。如今小师傅的家里人只有一位嗣弟。那在下面的肯定是这位嗣弟无疑。”林黛玉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小师傅曾说过,她的嗣弟比她年纪小,如此就可以排除一半。他自幼又是在宦仕之家长大,周身气度肯定又与平常贩夫走卒不同。想来想去,就只有那位卖书画的公子最有可怜。” 水靖笑了起来,点点头,赞叹林黛玉想的周全,“你说的不错,他确实是小师傅的嗣弟苏皓玉。” 水靖又看向妙玉,“说起来,你这位嗣弟还从未见过你吧,要说有姐弟感情就有点太玄乎了。不过,遣香庵出了事后,他却十分担心你。” 水靖告诉妙玉,自遣香庵的尼姑全部被抓进大牢里后,苏皓玉就立刻前往官府,想要接她出来。不过遣香庵牵扯的人命太多,官府都不许人去探监,更何况是把人救出来。苏皓玉听后立刻急了,说妙玉只是带发修行,和遣香庵只是主客关系,根本不是遣香庵里的尼姑。 因看牢房的差役不知道妙玉其实不在牢里,于是粗鲁的将苏皓玉赶走。苏皓玉不死心,又花费钱财与差役吃酒攀关系,如今三顿酒饭后,苏皓玉就请差役在牢里多照顾一下妙玉,如果妙玉缺什么,就立刻跟他说一声。当然,帮忙送东西的差役也是有好处的。 差役自是无不同意,但是却发现牢里根本就没有妙玉这号人物。那差役不舍得放弃苏皓玉这里摇钱树,于是就编造谎话骗他。苏皓玉一心为了妙玉在牢里能好过些,无论差役假冒妙玉的名义提出什么要求他都答应下来 。而今,已经搭进去不少银子了。 妙玉听后倒有几分感动,神色挣扎起来,咬了咬嘴巴,“他是不是傻?别人说什么他都相信。” 水靖点头,“他是有些迂腐。” 林黛玉笑道:“关心则乱吧。” 水颜又伸头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些笨,衣服都不知道穿暖和点,看起来冻的不轻。” 妙玉闻言倒是站了起来,却站在原地没动,迟疑好半晌,才走了过去。 如今天已经转冷,虽看不出来苏皓玉穿了多少,但从他不停跺脚搓手来看,衣服应该很单薄。 “为何会这样”妙玉面露不解。 水靖清楚妙玉疑惑什么,苏家当年可是大富之家,只单从妙玉在遣香庵用的物件就可以看的出来。苏皓玉作为苏家的嗣子,即使只继承小部分财产也不至于落到这种田地。 “你爹娘过逝的时候苏皓玉只是个九岁的孩童,你觉得他能守得住偌大家财吗?” 那一场病来势汹汹,妙玉的爹娘还没来得及安排好一切就早早的撒手人寰,留下苏皓玉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亲戚。这些人上门打的旗号都是苏皓玉太小,不能独自长大成人,身边需得有人教导才行。虽说苏皓玉身边有忠仆,但哪有仆人教导主子的理儿。再加上苏皓玉年纪还小,哪里懂得钱财之事,小小年纪很有可能会走上歪路败光钱财或是被下人们骗光钱财。是以这些人理直气壮的去了苏府,‘照顾’苏皓玉,并帮他管理钱财。 苏皓玉年幼,又从小被养父母教育的只知‘之乎者也’,遇到这些脸皮厚的长辈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仅仅三年的时间,苏家偌大财富就被分了个精光,最后连宅邸都被抵押了出去。用的理由还都是经营不善 苏皓玉虽然一直对这些亲戚有戒心,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区区小儿又怎么会是一群老狐狸的对手。苏家再没油水可捞后,那些人就立刻变了嘴脸,说苏皓玉已经十二岁快十三岁,已经不需要照顾,可以独立门户了,然后苏皓玉就被他们踢了出来。 因为早有防备,苏皓玉手里也有些钱财,然后在老仆的帮助下,总算把家安顿下来。之后一边读书准备科举,一边给书局抄书或是卖字画赚些钱财。 林黛玉叹道:“苏公子也不容易。” “那些亲戚最可恶!”水颜义愤填膺的握紧拳头,“以大欺小,算什么好汉!” 妙玉紧抿嘴巴,一言未发。水靖从侧面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从她紧紧攥着窗棂的手看出她的心中已卷起惊涛骇浪。 “妙玉,要不要请苏公子上来一聚?”林黛玉试探着问道。 妙玉依旧盯着下面的苏皓玉,没有说话。 林黛玉叹了一声,心知妙玉心结难解,有些事不能急于一时,遂不再劝说。 水颜突然“咦”了一声,“有人去买苏公子的字画了不对!他和那人来了茶楼。难道他们是朋友?” “他就是那个看大牢的衙役。”水靖晃了晃茶碗,抬眼去看妙玉,“今儿应该是来要好处费的。往日他们谈话的时候都是在隔间的雅房。” 水颜转了转眼珠子,估计又想到了什么主意,水靖立刻打散她的念头道:“别想着去偷听。大庭广众之下趴在门上偷听成什么体统。要听就光明正大的去听。” 水颜本来有些悻悻,听到最后一句时顿时惊喜的睁大眼,笑起来,“这个好。不过咱们要怎么光明正大的偷听?” “去把墙上面的那块小木板拿下来。” 巴掌大的木板下面经过特殊改造,可以从这间雅房清楚听到隔壁房间的声音,但是隔壁房间却听不到这里的声音。 林黛玉等人连忙回到座位,一脸好奇的听着隔壁房间。即使只能看到白色的墙面,她们也都忍不住去看。 很快就有人入座的声音传来,妙玉的身体不由一僵,脸色同时凝重起来。 “差大哥,我姐姐如今在牢里怎么样了?” “哎不好啊。你也知道牢里那个环境。大老爷们都受不住,更别说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那c那怎么办?果然还是应该想法把她救出来。” “苏公子,目前这个情形,是真的不可能将你姐姐释放出来,这个你就别想了。对了,你姐姐说和其她尼姑在一起住不惯,想要单独住一间牢房。你看呢?” “可c可以。我姐姐在遣香庵的时候就一直独居,几乎不与其她尼姑来往。我竟忘了这件事!劳烦差大哥哥帮帮忙,帮我姐姐调一下牢房。” “这个嘛你也知道,从遣香庵抓来的尼姑就不下几十人,牢房紧张的很,根本没有多余的牢房。让你姐姐住一间,就算我愿意,也得其他人愿意不是?得让其他人闭上嘴巴啊!” “差大哥,您只说多少银子吧。” “看在咱们已经这么熟悉的份上,我帮你肯定是义不容辞。我的这份就算了,其他人的话差不多得要一百两。” “一c百两,一百两”犹豫了半天,最终咬牙道,“好,我给你。” “哈哈,大兄弟就是爽快。你姐姐有你这么个弟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妙玉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听到这里猛地站起来,快步向外走去。林黛玉等人怕她吃亏赶忙跟了过去,水靖也慢悠悠起身,跟在后面。 门没有栓上,妙玉用力一推,门扇发出巨大响声,不断颤动。 屋里的二人同时一惊,差役看着妙玉,分外不满道:“从哪里来的尼姑!胆子够大的竟跑到我的地头上来砸门!” “我是妙玉!刚刚你们说的上辈子修了大福气的姐姐。”妙玉淡淡扫了差役一眼,视线最后落在苏皓玉身上,“不过我却觉得我有一个蠢弟弟,被人骗了还不自知,把辛苦赚来的银子全给个谎话连篇的小人。” “你”苏皓玉一脸震惊。 “我什么!?”妙玉冷笑,“你可真是有钱,一百两银子说掏就掏!你很有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6.还未码完……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种时候,薛姑娘就是最好的人选。”文东延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薛家是巨富, 薛姑娘的嫁妆应该会十分壮观,王夫人恰好又是个贪财的, 自然会乐意接受这样的儿媳妇。而且癞头和尚给薛姑娘治病一事也让人有种错觉,可说是天上的神仙见薛姑娘被疾病所扰, 特派使者下凡为她治病。要不这么麻烦的药方, 怎么一二年的时间就配好了呢?也太巧合了些吧。既是如此,那金锁恐也非凡物, 岂不与贾宝玉的那块玉正相配?”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 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 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 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属下就只能想到这个结论。”文东延看了眼水靖,挑了挑眉头, “先前将贾宝玉c林姑娘c薛姑娘串联在一起的可是主子, 属下也不过是按着主子的思路进一步推论罢了。” “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又能有什么名堂?” “也许是因为他们能生块金镶玉来?”壁上观半天的万离忍不住说道。 水靖和文东延齐刷刷盯着万离没说话,一片落叶随着微风飘进了屋内, 缓缓落在了地上,一片寂静。 万离被看的有些尴尬, 摸摸鼻子, 干笑, “我还是先回去制药了,有事爷再唤我吧。” 水靖默默点头。 万离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那药方放进袖子里。 水靖诧异:“不是说这药方无甚效用吗?你还拿着做什么?” “给我师傅寄过去,让他鄙视一下高兴高兴。”万离耿直道。 水靖:“” 文东延点头,“以谷主的性情,是会如此。”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金镶玉” “” 再说金镶玉,他真的会以为贾宝玉和薛宝钗会生块金镶玉了!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文东延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水靖却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贾宝玉和薛宝钗从这世上消失了,所谓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对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很重要的话,那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就一定会出现。 但贾宝玉如今不过八岁大,薛宝钗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水靖委实下不了手。 “还是先严密监视他们吧。若荣国府和薛家真有结亲的打算,咱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转了转玉扳指,目光幽然,“也就几年的时间,本王还等的起。” ‘富贵荣华’院里,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锋利的剑,在摇摇晃晃发出狰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贾赦把贾瑚的死c张显芳的死还有这些年的隐忍都一一说给了贾琏听,之后就再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 贾琏呆愣地看着贾赦无限悲凉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从来没认识过贾赦。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贾赦这个亲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c贪花好色c糊涂而又没有自知之明,老太太每每提及他都厌烦的紧。因他是被老太太养大的,所以几乎每日都能听到老太太对亲爹的牢骚,相反的,老太太却对二叔贾政一夸再夸。 一般来说,儿子对父亲都有儒慕之情,曾经他也不例外。但随着年纪渐大,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以后,他对贾赦也不耐烦起来,甚至认为老太太说的话是对的,如果是他爹住在荣禧堂,老太太迟早会被气死。 贾琏自认不是个冷血的人,对贾赦没有感情绝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从来没有从贾赦那里得到过父爱。他一年到头见到贾赦的次数还没有贾政多,幼年时上学堂的时候,经常考教他的也是贾政,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将儒慕之情转移到了贾政身上。 他其实很羡慕贾珠和贾宝玉。贾珠勤奋好学,是在众人的期待下长大的。而宝玉,虽然贾政时常训斥于他,那也是因为恨他不将聪明用在读书上,老太太和王夫人就更不必说了,简直是把他当成眼珠子来疼。 而他呢?他自小就没了娘,有个爹跟没有的一样,又不像贾珠那般有读书的才能,没有办法,谁让他亲爹就是个不会读书的呢?所以平日里给二房当管事的,他甘之如饴。诸如赖大c周瑞之类的大管家暗地里笑话他这个当爷的跟他们一样做奴才的活儿又怎么样,相比大房的其他人来说,他却是过的最好的一个。 大房在荣国府是什么地位? 那是比老太太跟前的赖嬷嬷一家c二房王夫人跟前的周瑞一家还要低的存在。老爷贾赦就不说了,除了需要仰仗他过活的,荣国府剩下的奴才中就没几个看得起他的。继母邢夫人,地位更是尴尬,出身低就算了,品性也有问题,出入的银钱一经她手便克扣异常,这银钱中甚至还包括奴才的俸禄。还有他庶妹迎春和庶弟贾琮,也都是个没有气性的,极让人忽视的存在。同为庶女和庶子,二房的探春和贾环就比他们要好太多了。探春的性子厉害,能力在三春中也是最强的。而贾环虽然顽劣不堪,为老太太所不喜,但有什么事也都能想得到他,比贾琮这个隐形人强多了。 所以,贾琏清楚的感受到,因为他依附着二房过活,又娶了王夫人的亲侄女的缘故,他才能过上这般被人尊敬的生活。 现在贾赦却来告诉他,他现在自以为的‘好’生活全都是他那个好二叔好二婶造成的。 他原应是在母亲的宠爱下长大的。他的母亲美丽大方c温柔娴熟c又出身名门,还曾是京城第一才女。他原应是在兄长的爱护下长大的。他的兄长很聪明,又讨人喜欢,小小年纪就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以后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他原应是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长大的。原来他的父亲不是不喜爱他,而是怕他落个和兄长一样的下场才故意疏远他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7.第一百六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水靖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 “你又怎么知道在下帮不了你?” 他凝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面相, “观你眉毛稀疏,应该与家中兄弟姐妹相处的不融洽,眉毛又稍稍上泛,此为家破子散的大凶之相。颧骨低平, 夫人应该性情温柔,多与人为善,可惜意志薄弱, 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只会将血泪往肚里吞, 半点不敢反抗。而鼻之山根少肉, 早年应该富贵, 中年却破财败家。而你印堂c鼻尖c两颧都泛起了黑气,却无重病之相, 想来你已经有了上吊自杀的心思。” 妇人心头一震,脸色同时变得苍白, 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 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 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 没了踪影。这些年, 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甄封氏忙点头,接过签筒闭眼虔诚的摇晃了一会儿,一只签陡然落在桌上。 这签不似寺庙里的那样只写数字,然后再凭数字换取签文。上面只有一句话,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水靖微微一笑,“恭喜夫人,令千金目前被困在金陵。从签文上看,只要你前往金陵,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此一来,夫人的孤苦之命与令千金的劫难均可化解。” “金陵原来是在金陵”甄封氏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一旁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青了一片。 水靖忙阻止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快快请起。” 甄封氏一脸感激道:“恩公大德,无以为报。等我找回女儿,必为恩公立下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报答恩公的大恩。” 水靖嘴角抽搐了一下。长生牌位听着好听,但仔细一想,那牌位一般都是给已经死了的人用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更何况,他的名讳也不是轻易可以告诉给别人的。 他于是做出不为功名的样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这也是夫人早前行善积下的功德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属下都要感动的相信了。”文东延笑的宛如儒风拂面。 水靖哼了一声,“爷管你相不相信,只要那甄封氏相信就好了。倒是你,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拿起签筒把竹签全都倒出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后,竹签乱七八糟的落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扔向文东延,没好气道,“你这签文做的也不尽心了吧,全都是‘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这句话。” 文东延一点也不心慌,气定神闲道,“这不是主子您吩咐的吗?叫全都写上金陵。” 水靖敲了敲桌子,不满意道:“爷是这个意思吗?爷是让你全写上和金陵有关的签文,没说要一模一样的。幸好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要不爷的脸今天被你给丢尽了不说,传出去,神算的招牌也得被砸了。” 文东延慢悠悠的摇着鹅毛扇,“属下就是知道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才没花那些力气的。反正都是要将她引到金陵,何必再多做无用功。您说是不是?” 水靖气结,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欣赏够了黑脸,文东延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主子确实厉害。属下佩服之余也很好奇,您是如何知道甄封氏有自杀的倾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8.第一百六十八章 甄英莲家原住姑苏城阊门外十里街的仁清巷内。当年葫芦庙起火, 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虽有军民来救,但也烧了一夜方息,期间不知多少百姓哀嚎没有逃出的家人和化为灰烬的家财。 但短短十多年间, 此地已不见昔日废墟残影。 甄英莲被拐时仅有五岁,对昔日的家只有模糊印象。看四处景色, 虽有些熟悉, 但也仅限于此, 除了心里有些感慨,也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不过, 此行倒是另有目的。 女子出嫁从夫, 甄封氏至今仍旧念着其夫君甄士隐。她倒不怨甄士隐当日跟着跛足道士跑了,只恨娘家无德, 逼疯了甄士隐, 这才使得甄士隐万念俱灰遁入空门。这些年甄封氏偶有提及, 都是对甄士隐的念想。她也没有妄想甄士隐能够归家,只想知道他过的如何,是否还在人世。 甄英莲看在眼里,除了安慰, 也没有其它好法。如今有幸回了老家, 她便想到处打听一下, 兴许她爹疯疯癫癫下会回到这里。落叶归根, 许是如此, 再渺小的机会, 也要尝试一下。 甄家虽说只是一乡宦,但在此地也算是望族,何况家里又接连遭难,只要向扎根在这里十几年以上的人询问,倒也能问出一二来。可惜问出来的东西都是已经知道的,没有多大作用。 甄英莲顿感丧气,只觉今生怕是与父亲无法相见。 十里街前有个集市,一行人闷闷了会儿,又开始逛起集市来。水靖未与她们一路,因有消息传来,不远处有个破败的小道观,道观里有一年纪不小的道士。问了周围人,都不知这道士从哪里来,又是何时来的。也不见他与外人来往,实在古怪的很。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死了后,水靖对和尚道士不再多加关注。然遣香庵的事情一出,他对出家人又重新关注起来,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警幻的追随者。虽然不需要每个出家人都去瞧上一眼,但这道士行为诡秘,又出现在这附近,水靖心里就有了个猜想,这道士说不定就是一直杳无音讯的甄士隐。至于为什么是道士而不是和尚,谁让他当初是跟跛足道士走的呢。 不过,水靖并没有将这消息告知甄英莲。一来还不能确定这道士是不是甄士隐;二来,假如这道士确实是甄士隐,但却不想与甄英莲父女相认的话,对甄英莲就是个不小伤害。 有时候,相见不如怀念。 因遣香庵香火太过旺盛,很大影响了其它寺庙和道观的香火。有些出家人吃不得苦头,纷纷离开去了别处,只留下空无一人的庙宇。 那小道观矗立于河边,与周围民居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远看有些孤伶伶的。走进了看,道观很破旧,墙壁有些地方已经塌陷,内殿宇歪斜,上有牌匾,已经字迹模糊,勉强可以看出个‘观’字 ,殿里的三清像也金身脱落,都蒙上了一层灰尘,唯有院内古松,倒为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增添了不少生气。 三清像前,有个老道士正合眼打坐,纹丝不动,看不出来是死是活。 水靖走过去,细细打量,并与甄封氏提供的甄士隐的画像对比了下,毫无相似之处——要么他不是甄士隐,要么画像太过讲究意境,难怪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人。 水靖还未开口,那道士已经双眼略启,“尊客终于来了。” 水靖来了兴趣,问道:“哦?你知道我要来?” 那道士说道:“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何区别,你如今已站在贫道跟前。” “你这话倒是有趣,说了跟没说一样。”水靖笑了笑,“我看道长倒是与我一位故人长相相似。他在多年前被个跛足道士拐跑了,不知道长可曾听说过甄士隐这个名字?” “甄士隐,真事隐,遭真事隐去也,尊客又何须执着?” 水靖立刻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甄士隐,否则说没听说过就行了,何须说这些个似是而非的话来。 “执着不执着的我不知道,其实就是想帮可怜妇人找他丈夫c帮小姑娘寻找爹罢了。道长以为,她们的丈夫和父亲会有回去的一天吗?” 那道士道:“回去又如何,不回去又如何,既然已有了因,就要有果。” 和他说话真是有够累的,比和喜欢拐弯抹角说话的读书人还要心累。以前皇宫里的人就是这样,水靖早就掌握与这些人相处的方法。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能推敲他们说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否则耗费时间猜了半天,猜到最后可能连边角都没有摸到。 水靖直接道,“你可是甄士隐?” 那道人微微笑道:“什么‘真’什么‘假’,要知道‘真’即是‘假’,‘假’即是‘真’。” 答非所问,水靖眉宇间闪过一丝不烦闷。 “甄封氏到现在还念及着你,英莲刚刚也在仁清巷附近寻你。你直说了吧,别拐弯抹角的,究竟去见她们还是不去。” “不去。” 水靖:“” 那道士笑了笑,“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倒时尊客,好像坏了许多人度化之事,应当悬崖勒马才是。” “怎么?你也要跟我讲讲天意不可违?”水靖嗤笑一声,“你可知上一个跟我讲这个的跛足道士如今在何处?你说他是已经去了那离恨天之上还是入了冥府?” 那道士摇头叹道:“尊客戾气如此之重,恐非好事。” “我戾气重?”水靖嘴角露出讽刺笑容,“我只是在保护我身边人,何错之有?到是你,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在泥沼里挣扎,何其心狠!” “劫难未必就是坏事。先有苦,再有甜,终需有个过程。” “我却是不同意道长的话。人生苦短,何必非有劫难?人生前未享受到,又何来死后安乐?” 那道士摇摇头,叹了口气,闭上眼再未说话。 水靖:“”莫名有种被认为‘孺子不可教也’的感觉。 “先别急着打坐。”水靖蹲下来,平视那道长,“我只问你,警幻在哪?遣香庵究竟怎么回事?她想做什么?” 那道士不言。 水靖等了一小会儿,站起来,说道:“既然道长现在不想说,那就只好请道长到我府上做客。到时就恭喜道长夫妻团聚c父女相认了。” 水靖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人上前去抓那道士。 那道人突然站了起来,道:“适才尊客所言,贫道一概不解。还请尊客切莫再随心所欲,违背天意后果不堪设想。” 说罢,水靖只觉眼前一闪,那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水靖愣了一下,忙让人追上去,而后也急忙追了出去。刚出去没走多久,那道观竟着起火来。 水靖回首看时,就见烈焰烧天,飞灰蔽日,心里好不震惊。此时道观应该已经空无一人,这火又是从何而来? 水靖觉得这火八成和那道士有关,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这火是在他离开之后烧起来的?等下次见到那道士时,他一定会记得好好‘感谢’他。 那道士最终没有被追回来,水靖心里早有此猜想,因此倒没怎么失望。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像个无事人一般,慢悠悠的回了集市。 小姑娘们又买了不少物什,就连一向很少花钱的甄英莲也买了些。但看那些东西,几乎都是买给甄封氏的,倒是个孝顺孩子。 水靖没有跟甄英莲提起那道士的事情。那道士中‘毒’太深,看着和正常人没有两样,说话却与癞头和尚跛足道士差不多,只是行为没有他们那般出格而已。而且目前还尚不得知那道士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做了,那水靖肯定饶不得他。如果甄英莲知道的话,又平白多添一份心思。更重要的是,就甄士隐现在对妻女的态度,极有可能会伤到甄英莲。 还是亲爹被逼无奈跟着个疯道士不知所踪,对甄英莲来说更好一些。 回去后,水靖将这道士的事情告诉给了文东延,问他有什么想法。 文东延沉思半晌,皱眉说道:“主子确定他就是甄士隐?能够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就不见踪影,还有那场火都不像是做了几年道士能做到的。” “从谈话上他应该是甄士隐无疑。其实有一事你不觉得奇怪吗?”水靖敲了敲桌子,“甄士隐最后为何会跟跛足道士走了,或者说,那跛足道士为何会蛊惑甄士隐出家?仔细算起来,跛足道士好像只在甄士隐跟前出现了两次” 说到这,水靖抬眼去看文东延,“你说会不会是甄士隐慧根深厚,所以才会被那跛足道士度化,而且修行迅速?” “”文东延用鹅毛扇扶住额头微微叹了口气,“你觉得可能吗?” 好像不太可能,那警幻可不像会助人修行的人,她不害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看来甄士隐身上也有谜啊。”水靖摸了摸下巴,“就是不知他有没有被利用。” “先前主子不是还曾怀疑甄士隐是故意抛弃甄家丫头的吗?” “对,这件事我竟忘了问他了。”水靖心道如今就更不能告诉甄英莲和甄封氏了,普通人可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探子和暗卫又在姑苏城寻找几日,再未有那道士踪影,也不知去了何处。而此时,遣香庵的丸药终于出了状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9.还未码好,不要买……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无论是阳光灿烂还是微雨霏霏,只往亭中一坐,或喝酒赏景, 或挥毫泼墨,或书本相伴, 从早到晚, 端的是不亦乐乎。 不过最近几日, 林如海显然没了怡情雅玩的情操,今日更是从早上开始就等在大厅里, 背着手来回的转悠, 时不时的看向门外。侍立在旁的林伯被晃的头晕眼花,忙请了去大门外迎接林黛玉的活儿, 这才避免了自己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晕地的人。 “老爷, 姑娘回来了——”别看林伯一大把年纪了, 声音仍是中气十足。 林如海闻言也顾不得礼数了,直接冲向门外。 但见林黛玉在紫鹃和雪雁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一看到他,立刻欢喜的跑了过来, 唬的两个丫鬟跟在她背后一直叫她小心些。 林如海也怕她摔着, 忙快步走过去, 伸手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林黛玉。 “爹爹——”林黛玉到底年纪还小, 即使来时已经做好了不想让林如海担心的打算, 但一看到林如海, 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思念,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紫鹃看傻了眼。她跟在林黛玉身边一年有余,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黛玉哭的跟小孩子似的。平时林黛玉都是垂首暗哭,连声音都没半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她都忘了林黛玉如今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玉儿”林如海眼里也满是泪水。林黛玉因为生来体弱,比同龄的孩子要弱小一些。她个头小,身体又单薄,他都不敢用力抱着,生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到她。 可是就是这么弱小的孩子,他竟然把她送到了狼虎窝里。 林如海恨自己识人不清的同时更加怜惜林黛玉,哽咽道:“好孩子,回家了好,回家了好。是爹爹的错,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的。” 林黛玉这般一听,哭的更加惨烈起来。 林伯并雪雁紫鹃三人也只顾着为这感人的父女相见掉眼泪,无人上前劝阻。 一时间,父女两人哭作一团。哭声伴着竹林的窸窣声,竟谱出了别样的乐章。 这边林如海林黛玉父女相会感人肺腑,那边贾赦贾琏父子见面却啼笑皆非。 贾琏因觉自己被坑了两次,坐在轿子里也不得安稳,便掀开轿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两旁的紫薇花争相斗艳的盛开,娇艳欲滴。再看错落在花树中精致的泉石亭轩,俗人一个的贾琏没有高声吟诗的雅兴,心里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林家太有钱了,竟然把个别院修葺的这般奢华,他都有点不舍得卖了;第二个是林如海太败家了,在个别院上花费这么多银子,那归到荣国府的财物岂不是少了许多。 羡慕中带着可惜,可惜里又伴着心疼,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等轿子落下,轿帘打开,贾琏才惊觉已经到了地方。 “琏二爷,请。”何贵微微弯腰做了‘请’的姿势。 贾琏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从轿子里走出来,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再给何贵半个眼神。 何贵也不在意,径直直起身,笑的一团和气。 贾琏抬头看了看匾额上写着‘富贵荣华’四个大字的院门,疑惑文人不都是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吗?就跟他家二叔一样。怎么林如海给院子起了这么大俗特俗的名字? 贾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林如海的假清高,又转身向后看去。他是送林黛玉来见林如海的,可不想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林黛玉的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贾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人怎么又不见了!!! 贾琏狠狠的瞪向兴儿,目光几乎化成利剑将他捅死。 自己坐在轿子里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兴儿是跟在轿子旁边的,后面林黛玉的轿子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真是白瞎生这么大的眼睛了。回去就把他给换了,换个‘长眼睛’的小厮。 兴儿欲哭不泪。他其实一早就发现林黛玉一行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刚要提醒贾琏的时候,那叫何贵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迫于淫威,这才没敢开口。而且他也担心啊,万一贾琏真被谋财害命了,他这个贴身小厮估计也得被喀嚓了。现在表现好点,一会儿说不定能少受点罪。 贾琏深吸一口气,终于看向何贵,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却强撑了一张笑脸,问道:“林表妹呢?” 形势比人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脸面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贾琏一向是个惜命的人,而且前面还有大把的富贵等着他,他可不想冤死在这里。 “林姑娘去见林老爷了。”何贵微微一笑,“琏二爷” 这声‘琏二爷’叫的柔声婉转,但贾琏的寒毛又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他惊恐的看向何贵,就怕他下一句说“请上轿吧”,那下一个该消失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请进吧,里面也有位主子正在等您。” 有这么大喘气的吗?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贾琏腹诽着,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是让他坐什么东西就好。 事到如今,再退是不可能的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去见见院子里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贾琏终于鼓足了勇气,大跨步的向里面走去。 “琏儿——”声音荡气回肠。 正埋头快走着的贾琏被吓得一个踉跄,右脚别左脚,向前扑倒,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何贵面无表情,心里却想着这琏二爷还真是有趣。兴儿则闭上了眼睛,不忍瞧贾琏的狼狈相。 何贵正想要上前搀扶一下,贾赦已经飞奔而至,抢先一步将贾琏扶了起来,“儿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地上脏。” 贾琏抬起头,脸上灰扑扑的,只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愣愣的看着贾赦,“老c老爷?” 贾赦感性道:“儿啊,爹知道你想念爹,也知道你孝顺,但也用不着一见到爹就行这么大的礼,爹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0.第一百七十章 人多的地方就有矛盾。本家家大业大, 不可能人人同心, 过起来日子来, 几乎每日都要发生鸡毛蒜皮的小事。 虽然京城许多权贵家中都是如此, 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许多事情不可向外人道也,以免惹了他人笑话的同时连累到家族声誉,自己也跟着丢人。是以,林黛玉虽有不少手帕之交,但对那些鸡毛蒜皮的矛盾却不得而知。如今恐是被本家当成自己人, 倒是知道了不少后宅事情。 比如林老太太爷和林老太太死了, 林家三位老爷却因遗产问题闹了矛盾,正确来说是二房和三房不满意大房占了大头,林大老爷不想兄弟失和, 因此决定暂不分家。此举又将林大夫人气的半死, 因而看二房三房颇不顺眼。林二夫人娘家是小门小户出身,大字不识一个, 与林家门不当户不对, 但容色美貌, 这才勾的林二老爷非卿不娶。不过如今年老色衰, 与林二老爷早已离心,现在只想着多弄些钱财补贴娘家和子女。林三夫人性子软弱,小妾欺到头上都不吭声, 累的子女还不如庶出。一群姑娘又各有各的性子, 针锋相对时有发生。总之, 本家就跟个戏台子似的,这边还没下场,那边就已经开始开场。 林黛玉虽然心里明白内宅多是非,但是像姐妹俩因为穿了相同颜色衣服而吵起来的却没有见过。这个说我先穿的,她看了好看才跟我学的,那个说这个颜色你穿了难道我就不能穿,最后还让林黛玉评判谁对谁错。 林黛玉:“”真心不明白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吵的。 本家大房最小的嫡出女儿林宛如是个话唠,和林黛玉熟悉以后,就把能说的不能说的还有自己对家里的各种怨言全都讲给林黛玉听。最后还拍拍胸脯大大的舒了口气,说这些年她都把这些话憋在心里面差点没被憋死,现在说出来可算舒服多了。 林黛玉:“”莫名感觉自己像是被当成了纸篓。“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传了出去?” 林宛如嘻嘻笑了两声,“我知道你是个嘴巴严的。而且你不久之后就要回京城了,再来姑苏还不知是什么时候,有什么不能跟你说的。” 林宛如又告诉林黛玉要注意二房嫡出的林美如,说她就跟个蝗虫一样,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据为己有。等别人问她要的时候她就撒泼打滚的哭闹,林二夫人又在旁冷嘲热讽说她们小性,到最后,这东西也就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自己就吃过好几次亏,弄的她现在都不敢把好东西往自己身上带。 林黛玉听后立刻想起来林美如确实总是有意无意的瞧自己身上的配饰,目光有些垂涎。林黛玉不喜冲突,也不想自己变成冤大头,心道以后再见面时就简单穿戴,以免麻烦。 但是有人却不这么想。不过一个晃神,林黛玉头发上的白玉簪子就被林美如拿在了手里。 如果是其它东西的话,林黛玉说不定就很大方的送给林美如了,但唯独这根白玉簪子是万万不能给别人的—— 那夜雪雁给林黛玉放下头发,很惊讶的发现多了根白玉簪子。林黛玉再三询问,雪雁都很确定早上为她梳发时绝对没有这根白玉簪子。 林黛玉仔细看了下簪子,发现簪子的末尾处刻着一个很小的‘玉’字,由此可以看出,簪子就是送给她,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林黛玉心思细腻,稍稍一想就知送她簪子的人是水沐,白玉般的脸庞当即醉了一抹红云。只是这算是私相授受,林黛玉思来想去,不能还给水沐——水沐又不是当面送她,如果水沐不承认,她还不得尴尬死。但她也不敢将簪子带在头上,于是就将簪子小心的放进了盒子里。 不想次日,簪子又莫名的出现在了头发上。一连三日都是如此,倒是把雪雁吓得不轻,还以为撞了鬼。 林黛玉还没来得及出声,水沐已经抢先开口道:“这簪子是我亲手所刻,很配你,不要再取下。” 虽然有些霸道,但林黛玉震惊的同时,心里却暖乎乎的。她从来没想过水沐拿剑的手竟然还可以雕出簪子来,这其中的意义绝对非同一般。 林黛玉挣扎许久,最后安慰自己之前已经收到过不少水沐送的东西了,也不差这一次,只当是提前收到的生辰礼物。后来林黛玉就日日将簪子带在头上,一开始还有些害羞,见到水沐就不由自主的脸红,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林黛玉如今已把簪子视为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岂会送给她人。光是看到林美如碰了水沐特意雕刻给她的簪子,她就已经很不高兴了—— 这边林美如犹不自知,还腆着笑脸说道:“黛玉妹妹,这个簪子我很喜欢,你就送给我吧。” 语气不是在询问,更像是在通知,简直就是明抢。 林黛玉瞬间冷下了脸,伸出手,“不行,立刻还给我。” 本以为是把握十足的事情,没想到会被斩钉截铁的拒绝,林美如的笑容有些僵硬,“黛玉妹妹,不过就是一根簪子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林黛玉立刻点头,“对,我就是这么小气。” 林美如脸上挂不住了,“不就是个簪子吗?黛玉妹妹你什么东西没有,怎么还在乎这么个小小的簪子。”说完她突然嘤嘤哭了起来,“黛玉妹妹有所不知,我马上就要嫁人,但二房的情况你也知道,比不上大房三房,跟黛玉妹妹家更是没法比,所以我这嫁妆少的可怜。黛玉妹妹你宅心仁厚,就把这簪子给了我吧。” 林黛玉蹙起眉头,想了想,褪下手上的金丝镶边红玛瑙镯子递给她道:“这个给你,你把那簪子给我。” 林美如迅速拿过镯子,却没有将簪子还过来,“多谢黛玉妹妹了,这个镯子和簪子我会好好保管的。” 林黛玉没见过脸皮如此厚的人,心里很生气,却强忍着没有发出来,“我再说一遍,还给我。” 林美如撇了撇嘴巴,“还是内阁大学士的女儿呢,竟然还跟我抢个破簪子,也不怕传出去丢人。” 林黛玉有些不明白林美如的态度,明明先前还处处巴结她,现在竟然在这里跟她耍赖。 其实,有些人就是给点脸面就会开起染坊。林美如完全是把林黛玉的平易近人当成软弱可欺,想着林如海远在京城,林黛玉即便在姑苏受了什么委屈他也不知道。 “这个簪子既然已经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东西了。我的东西凭什么还你。”林美如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林黛玉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既然话说不通,那就只能抢过来。 林美如被林黛玉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不自觉一松,簪子和手镯皆从她手上滑落下来。林黛玉一惊,猛地一个转身伸出另一只手接住簪子,手镯却是应声落地,碎成了两半。 林黛玉看了下簪子,见它完好,才算松了口气。 正在钓鱼的水颜等人听到动静,匆匆跑了过来。水颜虽不明白状况,但却坚定的站在林黛玉这一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欺负她,说到这儿的时候还看了林美如一眼。 林家的人倒是都清楚发生了何事,如今在外人面前,让她们脸上都火辣辣的,好不羞愧。 林美如却是一点羞愧都没有,可惜的捡起断成两半的镯子,愤愤的跺脚道:“你看你,跟我抢什么啊!害的我的镯子都断了!你得赔我!” 水颜皱眉,“睁眼说白话。那镯子明明是姐姐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 “就是刚才。”林美如振振有词,不依不挠道,“我不管,必须得赔我!” 林黛玉将簪子小心的放好,抬眼看林美如,淡淡说道:“这镯子是御赐之物。” 林美如怔了一下,欣喜道:“这镯子既然这么贵重,你也得赔我一个御赐的才行。否则,我是不依的。” 水颜嗤笑,“你是不是蠢?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损坏御赐之物,可是要杀头的。到时候恐怕不仅你要掉脑袋,你全家都要跟着一起掉脑袋。” 林美如吓得白了脸,几乎魂飞魄散,结巴道:“你c你别骗我,不过就c就是个镯子。” “但它是圣上赐的啊!圣上赏赐的东西你也敢摔在地上,你说圣上会不会生气?”水颜放缓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要知道,天子一怒,那可是要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是林黛玉跟我抢,我才会不小心松手!”林美如只想赶紧推卸责任。她还这么年轻,一点都不想死。 林黛玉冷笑,“但镯子却是从你手上滑落。” 林美如听见如此说了,吓得泪流满面。之前是假哭,现在却是真哭了。 林黛玉也不理会,拉着水颜和甄英莲离开。即使其她林家姑娘请她稍等一下,她也没有停下脚步。 上了马车,甄英莲很担心的问事情会不会连累到林黛玉。 “姐姐骗她呢!那镯子根本就不是御赐之物。”水颜心里门儿清,刚刚其实是在配合林黛玉,“不过,那林六姑娘是如何惹怒了姐姐,姐姐竟然那般吓唬她?” 水颜很清楚,林黛玉虽然偶尔发小脾气但却极少与人为难。如今说那些谎话吓她,可见是把她惹恼了。 林黛玉爱惜的抚摸簪子,冷眸微微垂下,“总要给她一个教训,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林美如是真的知道了,恨不得时光倒流,打死也不碰那镯子。懊悔的同时,她也怨林黛玉,为什么要把那镯子给她。而且御赐之物既然那么重要,为什么不好好供在家里,带在身上做什么。 林美如恐慌,其她林家姑娘同样神色慌张。尤其是林美如的庶出姐妹,更是两腿发软害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此时也没有人有心情玩乐了,都急急忙忙的赶出去把这件事告知自己的父母。 林家三位老爷和夫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先是请了家法,然后又把林美如关进祠堂,最后又厚着脸皮请求林黛玉保持沉默。只要这件事没人说出去,那谁也不知道。 林黛玉避而不见,他们遍寻不到,惶惶不可终日。 林大夫人趁机提出分家,林大老爷也顾不得兄弟情了,为避免受连累被砍脑袋,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将二房赶了出去。林大夫人虽然可惜三房还在祖宅里,但没了总是想占便宜的林二夫人,她心里也痛快许多。 林美如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做了和往常一样的事情,却被阖家赶出了祖宅,而且还面临被砍头的危险。因为闯了大祸,林美如在家里并不好过。 如此几日后,林黛玉才派人通知他们,说她记错了,那镯子并不是御赐之物。 本家的人心惊肉跳半天,感觉寿命都短了几年。听到消息心放下来的同时也清楚的认识到,林黛玉虽然年纪小,又从不盛气凌人,但到底是从一品大员之女,轻易得罪不得。 林美如却是气疯了,认为林黛玉绝对是故意的骗她,如果不是有人拦着,她一准去找林黛玉算账。即便如此,她也每日在家里大骂林黛玉。林二夫人因为以后不能再占大房的便宜c而且没从林黛玉身上得到好处反而被她害的分家,同样对林黛玉恨的咬牙切齿。 不过,她们也就骂了一日,第二日就没有心思骂了。只因她们的首饰全部消失,翻遍全屋也不见踪影。因此这贼人就取代了林黛玉,成为她们想要生吞活剥的对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捉虫)第一百七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嬷嬷不能这么说。”甄英莲腼腆的笑道:“如果不是嬷嬷, 娘也不会这么快来到金陵, 若是晚了几天, 英莲那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嬷嬷随手做的一件善事,对我和娘就是天大的恩德。” “瞧这孩子小嘴儿甜的,跟吃了蜜一样。以后可见是个有大造化的。”瑾娘笑眯眯的夸奖道,“如今英莲找到了,也算是了结了姐姐一桩心愿, 等再把英莲她爹找到, 到时候姐姐一家团圆,那可就真的圆满了。” “哪有这么容易?”甄封氏皱眉苦笑,“能把英莲找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别的, 我也不敢期望。” 甄英莲听得是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小脸立马绷紧了起来。 瑾娘觉得这话题小孩子听到不好, 于是打发英莲去找小丫鬟们吃点心, 待她离开后, 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以前听姐姐说过, 英莲她爹跟着个跛足道士走了,当时就觉得奇怪,如果英莲她爹有抛弃世俗的念头, 怎么不找个正当的寺庙或道观出家, 为什么要跟个来路不明的跛足道士离开?莫非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渊源?” 甄封氏沉默许久,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我才说,若是别人,我是半点不说的。英莲三岁的时候,他爹带她去街前看热闹,谁知半路上遇到个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那道士看到英莲突然大哭了起了,对她爹说道,‘你把这有命无运c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把她舍我罢!’他爹以为那道士不是疯子就是拐子,于是赶忙抱着英莲回家。然后那个和尚又指着他爹大笑,说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水靖反复念叨了几遍,看向瑾娘,“当时那和尚就说了这四句?” 瑾娘点头道:“甄士隐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一直在家里反复念叨,甄封氏也就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奴婢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从甄封氏嘴里得了些实话。甄士隐自这件事之后就对英莲冷淡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般关怀。又对家里有火的地方防范了许多,就怕引起火灾。却不想隔壁的葫芦庙先失了大火,让甄家也跟着遭了殃。” 文东延沉吟片刻,凝眉道:“也难怪甄士隐会在意,命理上克父母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很多人家都对此讳莫如深。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行为又怪异,甄士隐说不定把他们当成了世外高人。等到元宵节后家里发生了大火,他恐怕更对他二人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在大如州毫不犹豫的随着跛足道士离开。” “只是有一点奇怪”文东延面露疑惑,“若甄英莲是有命无运会累及爹娘的命数,那甄家大火应该发生在甄英莲丢失之前才是。而元宵节后,甄英莲已经不在甄氏夫妇身边,无法再克他们,他们的日子岂不是应该越过越好?但事实上,他们与甄英莲分开以后,日子反倒越过越差,最后勉强混个温饱,和那跛足道士口中的会累及爹娘的批语明显不同。” “恐怕甄英莲其实是甄氏夫妇命中的贵人,有她在身边,他们才能富贵,没了她,他们就会穷困潦倒。不过那一僧一道却横插一杠,将甄英莲的命理往反的说。” 水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年仅五岁的乡宦小姐去看花灯,甄士隐连个奶娘都不让跟着,却只派了个小厮。他恐怕早就有了丢弃甄英莲的念头。只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即便家里揭不开锅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掉,甄士隐身为一个有名望的人,若是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肯定会被人唾骂死,他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水靖觉得,甄英莲被小厮带着出去肯定不止一次,一开始那个叫霍启的小厮可能会紧张的要命,不敢让甄英莲离开他的视线,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对甄英莲的照顾就不如以前周到了,这才发生了甄英莲在元宵节被拐的事情。 听说甄士隐在甄英莲丢了以后昼夜啼哭,比甄封氏还先一步得病,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后悔,总之肯定有了心病。这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甄家大火以后甄士隐搬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大如州居住,说是投奔岳父,其实是内心不安没胆子再留在姑苏了。否则一般丢了孩童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搬离原先住的地方,因为他们害怕孩子回来找不到地方,在他们心里,如果换了地方,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瑾娘又道:“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还提过什么北邙山c太虚幻境c三劫之类的,但因甄士隐在甄封氏跟前只提过一次,她也记不清楚了。” “北邙山”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北邙山可是历代王公贵族安葬的地方。他们提到北邙山难道在暗喻什么不成?还有太虚幻境,属下闻所未闻,而那三劫又是什么?”他沉吟片刻,“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了,这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果然在谋划什么,就不知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环。” 水靖手指缓缓敲打桌面,目光晦涩不明。 瑾娘迟疑了一下,说道:“主子,可否将甄封氏母女都留下来?奴婢和甄封氏相处了几天,发现她品性着实不错。而且英莲这丫头年纪渐大,又长相不俗,难的是心思还单纯,若是到了外面,恐怕会被宵小打上主意” 水靖本就有留下甄封氏母女的打算,毕竟找了这么些年,才终于找到和赖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点关系的人物,他岂能轻易的放她们离开,自然要将她们放在眼皮子底下。 “你看着办吧。”他挥挥手让她下去,“若是她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她们,再来向我禀报便是。” “是,奴婢告退。”瑾娘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甄封氏,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甄封氏倒真的处出了些感情,也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结果。跟在主子的身边,只要忠心,不说荣华富贵,但平安富足的过完一辈子却是没问题的。还有英莲,那长相放在普通人家就是妥妥的祸水,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但主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有时候藏木于林,也是生存之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2.第一百七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 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 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没了踪影。这些年, 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 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 克夫克女, 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 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 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 她心灰意冷, 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 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 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 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甄封氏忙点头,接过签筒闭眼虔诚的摇晃了一会儿,一只签陡然落在桌上。 这签不似寺庙里的那样只写数字,然后再凭数字换取签文。上面只有一句话,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水靖微微一笑,“恭喜夫人,令千金目前被困在金陵。从签文上看,只要你前往金陵,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此一来,夫人的孤苦之命与令千金的劫难均可化解。” “金陵原来是在金陵”甄封氏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一旁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青了一片。 水靖忙阻止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快快请起。” 甄封氏一脸感激道:“恩公大德,无以为报。等我找回女儿,必为恩公立下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报答恩公的大恩。” 水靖嘴角抽搐了一下。长生牌位听着好听,但仔细一想,那牌位一般都是给已经死了的人用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更何况,他的名讳也不是轻易可以告诉给别人的。 他于是做出不为功名的样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这也是夫人早前行善积下的功德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属下都要感动的相信了。”文东延笑的宛如儒风拂面。 水靖哼了一声,“爷管你相不相信,只要那甄封氏相信就好了。倒是你,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拿起签筒把竹签全都倒出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后,竹签乱七八糟的落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扔向文东延,没好气道,“你这签文做的也不尽心了吧,全都是‘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这句话。” 文东延一点也不心慌,气定神闲道,“这不是主子您吩咐的吗?叫全都写上金陵。” 水靖敲了敲桌子,不满意道:“爷是这个意思吗?爷是让你全写上和金陵有关的签文,没说要一模一样的。幸好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要不爷的脸今天被你给丢尽了不说,传出去,神算的招牌也得被砸了。” 文东延慢悠悠的摇着鹅毛扇,“属下就是知道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才没花那些力气的。反正都是要将她引到金陵,何必再多做无用功。您说是不是?” 水靖气结,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欣赏够了黑脸,文东延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主子确实厉害。属下佩服之余也很好奇,您是如何知道甄封氏有自杀的倾向的?” 水靖面露得意之色,“当然是从她面相上看出来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爷又怎么会被称为神算?” 难道不是因为资料上写着甄封氏每晚都会呆呆的看着一根麻绳许久而得出的结论吗? 文东延挑了挑眉,到底没有拆穿水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主子,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水靖高兴了,又有了聊天的心情,“爷听这甄封氏声音干涩,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她不是住在娘家吗?难道平时都不跟她亲人说话?” “主子不是看过资料了吗?” 文东延笑容淡了下来,“那封家老小乃至奴才都认为甄封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说什么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他们家的。指桑骂槐已经算是好的了,她那嫂子弟妹三不五时的还要去讽刺谩骂一番,甄封氏又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跟那些人能有什么话说?” “都是一家子骨肉,竟要这样糟蹋,着实可恨。” “在他们眼里,骨肉血脉哪比得上真金白银。今天甄封氏花十两银子算命,肯定会在封家引起轩然大波。若能趁此机会与他们就此断了也算是好事,就看她能不能下定这个决心了。” 都说天下无不疼儿的父母,但孩子多了的话,这心都会偏的,真要做到公平对待,几乎没有。有儿有女的,大部分会偏心儿子;有长子和幼子的,多会偏心幼子;而养在身边和养在别人身边的,谁亲谁厚更是一目了然。 而贾赦,就是那个年长的养在祖母身边的倒霉蛋。 只是这偏心,一般都是有分寸的,更不会弄得尊卑不明长幼无序。像贾母那般能偏心到漠视嫡长孙夭折的地步,世间却是少见。 一般这种人,大都表面上一副慈悲相,内里却比谁都铁石心肠。他们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事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石头心是不可能捂热的,能捂热的肯定不是石头心。 就好比太上皇,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沉思半晌,敲了敲窗棂。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跪在他身后。 水靖没有回头,低声道:“去查查荣国府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若贾母和王氏的目标是爵位和荣国府,那贾赦所谓的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只要他和贾琏不掺和会掉脑袋的事,那么他们就是再纨绔再无能,也不会丢掉爵位。毕竟废长立幼,有违礼法纲常,就是太上皇,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贾母和王氏肯定会在暗中给贾赦和贾琏挖一个坑,一个会丢掉爵位甚至会掉脑袋的坑。 荣国府现在是二房当家,也就是说二房做了什么都是用荣国府的名义。万一这其中牵扯到什么杀头的重罪,一旦上面查起来,那抓的可不是二房,而是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到时候贾赦就是大呼冤枉说同他没有关系都没人会信。 上面看的是证据,才不关心你是不是替罪羊。既然证据表明这杀头的勾当和荣国府有关,不找你这个当家人找谁。你要怨,就怨自己没管好家人,没管好自己的名帖,他们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这厢水靖辗转无法入睡,那厢贾赦却一夜好眠。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扮演一个合格的贪花好色的纨绔,他的床上几乎每晚都躺着一个女人。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也许会笑骂一声艳福不浅;但放在他自己身上,尤其他还不是心甘情愿找那些女人的,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干男ji的活儿,还干的无比憋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3.第一百七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政那厮自幼喜欢读书没错,但他在读书上的天分却没比贾赦高到哪里去。唯一的区别, 也就是贾政愿意在读书上下苦工,贾赦却不愿意罢了。 其实这在勋贵世家中并不奇怪。贾赦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荣国府的一切都是他的, 他再不成器,只要安分守己, 就能平安富贵一辈子。但是贾政就不同了, 作为次子, 等到贾赦继承爵位分家后, 他只能搬出荣国府,而一旦失去了荣国府老爷的身份,他也就是一个白身而已, 与依附荣国府的那些贾家族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子孙再不成器点, 就只能靠着荣国府的救济过活。贾政想要自己以及子孙后代过得好,自然要发奋努力的读书。 而荣国府是行武出身,武将想要升官进爵,唯有打仗这一条路。荣国公贾代善心里清楚的很,他能不降等袭爵, 全靠身上有战功的缘故。可等到贾赦和贾政出生的时候, 四海升平, 国内的逆贼已经被平叛, 外族也被打的需要休养生息几十年。没有战争, 他们荣国府等于说废了,传下去的爵位也会一降再降。没有办法,贾代善只能考虑弃武转文。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贾赦羞愧难当道:“母亲用孝道来威胁我把荣禧堂让给二弟,我又不能忤逆她。还有管家权,显芳去了以后,母亲就把管家权给了弟妹王氏。”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不是,是琏哥儿媳妇儿。” 重九解释道:“琏二奶奶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王氏在管家,只不过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水靖眯起眼睛,“这儿媳妇也是你母亲做主娶的?” 贾赦点头。 “你倒是成了孝顺儿子!”水靖讽笑道。 贾赦自幼被祖母养大,与贾母向来不亲厚,而且他从小就知道贾母偏心贾政到咯吱窝里了,因此早就对贾母没了期待。面子倒是会给她,但要说孝顺那就只能“呵呵”了。 贾赦沉默良久,嗡声道:“我虽然有两子一女,但真正在意的却只有琏哥儿。琏哥儿是显芳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水靖摸着扳指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贾赦咬咬牙,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当年显芳和瑚哥儿的死只怕有蹊跷。” 水靖不觉又使劲压了压扳指,文东延鹅毛扇顿了一下,重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两名暗卫一动不动,却也竖起了耳朵。 瑚哥儿是贾赦和张显芳的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死。说起来,水靖当年还曾参加过他的满月宴。不过贾瑚死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贾赦道:“瑚哥儿爬假山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显芳赶过去看到瑚哥儿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紧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当时我照顾显芳还有琏哥儿分身乏术,等回过神的时候,瑚哥儿身边的人全都被母亲处理掉了。”说到这,他红着的眼眶迸发出愤恨的光彩,咬牙切齿道:“母亲她对下人一向仁慈,就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这次突然将瑚哥儿身边的人全杖毙了,说是为了瑚哥儿,我却是不信的。” 他抹了下眼泪,“我心里有怀疑,却不敢告诉显芳。那时候岳父刚被太上皇罢黜官职,全家被赶出京城,后又发生瑚哥儿的事情,显芳已然被折腾没了半条命。我怕再刺激到她,就将杖毙奴才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警告下人不要多言。打算等显芳好了以后,再去找母亲质问,总不能让瑚哥儿白死。而且我们还有链哥儿,显芳为了他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后来,显芳病情又突然加重,一病不起。” “显芳临死的时候求我,一定要保护好琏哥儿。我原本以为是哪个嘴碎的在显芳跟前说漏了嘴。后来娶了邢氏才知道,是故意有人在显芳跟前说那些加重她的病情。邢氏是母亲做主给我娶得,小门小户出身,没能耐管理荣国府,母亲让我娶她无非是想让王氏继续管家。其实显芳去了,我娶哪个都不在意。但问题就出在,母亲相看邢氏的时候显芳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贾母在张显芳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相看新儿媳妇,虽然显得凉薄,但却不会惹来太大的非议,因为很多人家皆是如此,总不能让当家主母的位子空着。只是在张显芳病情好转的时候做这事儿,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张显芳不死,根本没有选接班人的比较。除非,她很确定张显芳会死。 贾赦继续道:“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拼个你死我破,但琏哥儿还小,我怕我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给害了,所以我只能忍着。他们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爵位和荣国府。所以我就开始放纵自己,变成他们期望的纨绔无能的模样。琏哥儿被母亲接进自己房里抚养,我没阻止;他们故意将琏哥儿养成纨绔,我只当没看见;他们给琏哥儿娶王氏的内侄女,我也不反对;他们把琏哥儿当个管事的用,在琏哥儿心里贾政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亲,我也不在意。只要琏哥儿能活的好好的就行” 文东延眉头紧蹙:“恩侯这些年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贾赦羞愧道:“当年不敢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蛛丝马迹估计也早没了。其实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有怀疑就行了。”水靖把玩大拇指上的扳指,幽幽道,“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 “主子曾说过,不管用何种办法,务必要保证甄封氏的生命安全。”那暗卫低声回道,“封家的人刚开始确实被吓住了,但等回过神来,那把剪刀却顶不了多少用。属下们当时见情况紧急,便自作主张了,还请主子治罪。” “那五百多两银子?” “柴房着火后,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4.第一百七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往年的紫金山庙会, 张儒之都会换上常服带着爱子在一众小厮丫鬟的陪同下逛庙会, 同时又吩咐一众衙役乔装打扮在周围巡逻以防止不长眼的家伙惊扰到他们。 在这么严防死守下, 七岁的小儿莫名的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张儒之岂能不暴跳如雷? 找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小儿的踪影, 此时后院也已经知道了小儿失踪的消息,亲娘和嫡妻都昏死过去, 张儒之更是心急如焚,嘴上急的冒泡。 整整一夜, 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 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 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 把俺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 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把俺气的啊” “这玉佩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俺想着那人撞了俺, 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玉佩就留着当成是俺的赔礼算了。今儿俺醒了酒气, 见外面闹哄哄的, 就跟人打听打听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打听才知道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不见了, 官大哥们正急着寻找。俺一想,昨天晚上撞俺的那家伙的肩上好像就扛着个七八岁大小孩,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俺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张儒之忙问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幸好昨晚月光明媚,来报信的人看的清楚,醉酒之下也能记得的大概。 张儒之又吩咐衙役们拿着画像四处打听搜寻,终于在酉时成功的救出了小少爷,并把那拐子也抓了起来。 那拐子在堂上直呼冤枉,死也不承认是他拐了小少爷,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那没本事去拐重重保护下的应天府尹的独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是如何出现在他家柴房里的。 那柴房确实是他安置新拐来的孩童的地方,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外出拐人,所以这柴房也已经许久不用了,他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等衙役们打开柴房,他看到被堵上嘴巴捆上手脚的小少爷的时候,才感到事情大条了。 “是有人陷害小的呀!”拐子连连哭喊道。 若拐子的话也能信的话,那狗嘴里就能吐出象牙了。因此张儒之半点也不相信。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c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那拐子做这行当已有十多年,肯定有人或被卖为奴婢c或为戏子c或为妻妾,判他个死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张儒之显然恨极了他,以他作恶多端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家为由,上奏要将他凌迟处死。 “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痛不欲生恨不得将拐子碎尸万段的心情。”水靖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梗,幽幽道,“这不就将人千刀万剐了吗?” “主子真乃高人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属下佩服。”文东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主子这次怎么没有提前给那应天府尹算个命,也好显示显示您的能耐。” 水靖冲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跟他说他马上就要丢孩子了,还是给他算算拐子的位置?前一种纯碎是找打,后一种,当官的都多疑,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爷可不想多事。” 文东延笑眯了眼睛,“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反正他们也打不到主子。” 水靖哼哼了两声,反正打的又不是他,说的可真轻松。 “封氏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属下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儿长得确实挺有灵气的,不仅长相不俗,气质也出挑,也难怪拐子想养到大换个好价钱。” 甄封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女儿。 她从封家出来以后,因着害怕家里人追上来,也不敢在县城里多做停留。但到了郊外,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夜色下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她心生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便找了个破败的关公庙休息了一晚,直到天亮才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半辈子过得太惨,老天打算弥补她,她不过是在路边救了一个崴到脚的妇人,就遇到了贵人。 那妇人名叫瑾娘,是个商队的管事嬷嬷,听说她会些针线,而且也要去金陵,就好心的留下她做了个针线娘子,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其实即使没有银子甄封氏也是愿意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上一次出远门还是从姑苏来大如州的时候,只是那时她身边有相公及两个丫鬟陪伴,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她一个人上路,身上还揣着不少钱财,不由的害怕起来,心里的小鼓一直敲个不停,就怕没有等她走到金陵,她就死在半路上了。如今能与一个商队一起上路,绝对比孤身行走来得安全的多。 而且她也不怕商队会对她怎么样。这个商队里的人,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朴素,可布料做工却无一不透着精心,就是甄家还没遇到灾祸之前,她也穿不了这种衣服。虽然不知道这个商队是什么来头,但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她年龄已经大了,又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谁会对个老妪感兴趣,就是卖了她也不值几个钱。这么一想,甄封氏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跟随车队一路来到长江边上,弃马车乘船,在水上耗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金陵。因为商队要在金陵做些生意,她便继续留在商队做些针线,好多攒些银子留给女儿。 不做工的时候,她就拿着画像在金陵四处打听。画像是她请商队里的账房先生帮忙按着她记忆里的模样画的。但金陵地方大,人又多,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在还没被她找到的时候就离开了金陵,那个时候可真是茫茫人海无处寻觅了。 不想没几日,官府就抓了一个拐子老手,还解救了好几个没有卖出去的小孩。甄封氏怀抱着极大的期望与恐惧前往官府认人。 虽然女儿被拐的时候只有五岁,现在已经十岁大了,容貌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眉心的那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还是让她瞬间认出了她。 甄英莲被拐的时候年纪还小,除了自己的名字,爹娘的长相和住的地方早已忘了干净。但她看到甄封氏的时候,也许母女连心,倒让她有一种格外熟悉亲切的感觉,一声“娘”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母女俩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看的人好不心酸。 水靖正睁大眼睛打量林如海。 文东延和林如海是同窗,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才貌双全,又都二十岁左右,据说游街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向他们扔的荷包鲜花堆的满街都是。 林如海年轻的时候水靖没有见过,不过按照探花都选最年轻貌美的习俗,林如海当年应该长得比文东延好才是。只是看他们如今的相貌,说林如海是文东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过太上皇那蠢货从以前眼神就不好,总是分不清好坏,误以为林如海比文东延长得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几位主考官从参加殿试的考生□□同选出来的,但这三人的名次却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后,下面的人又不敢对皇帝说“你是不是眼瞎,分不清美丑”这种话。 水靖有些后悔。如果他那时在京城就好了,别人不敢说,他却是敢的。这么一正该笑话太上皇眼瞎的场合,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一思及此,水靖更郁闷了,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等心情舒畅了一些,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林如海听到这话却以为水靖是在给他下马威,心里不由的更加紧张起来,即使坐下了屁股也只敢沾半边椅子。 林如海坐下后,三个清秀小厮鱼贯而入,一一为他们奉上茶水,又躬身离开。 贾赦首先端起茶,灌了一大口,也不顾烫嘴。他现在快要困死了,急需要浓茶来提提神,以方面看接下来的好戏。 林如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芳香四溢的茶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水靖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抿了一口,悠悠问道:“林大人,你知道本王为何找你来吗?” 林如海道:“臣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水靖不紧不慢的用茶碗盖拨动茶叶,缓声道:“前几日有个住在城郊的农户进城喊冤,说有人拿着假文书要侵占他家的良田与房屋,可惜去了府衙却被赶了出来,不巧被本王碰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5.第一百七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只是这偏心,一般都是有分寸的, 更不会弄得尊卑不明长幼无序。像贾母那般能偏心到漠视嫡长孙夭折的地步,世间却是少见。 一般这种人, 大都表面上一副慈悲相, 内里却比谁都铁石心肠。他们喜欢就是喜欢, 讨厌就是讨厌,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事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石头心是不可能捂热的,能捂热的肯定不是石头心。 就好比太上皇, 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 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 沉思半晌, 敲了敲窗棂。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 跪在他身后。 水靖没有回头,低声道:“去查查荣国府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若贾母和王氏的目标是爵位和荣国府, 那贾赦所谓的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只要他和贾琏不掺和会掉脑袋的事,那么他们就是再纨绔再无能, 也不会丢掉爵位。毕竟废长立幼,有违礼法纲常, 就是太上皇,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 贾母和王氏肯定会在暗中给贾赦和贾琏挖一个坑, 一个会丢掉爵位甚至会掉脑袋的坑。 荣国府现在是二房当家, 也就是说二房做了什么都是用荣国府的名义。万一这其中牵扯到什么杀头的重罪,一旦上面查起来,那抓的可不是二房,而是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到时候贾赦就是大呼冤枉说同他没有关系都没人会信。 上面看的是证据,才不关心你是不是替罪羊。既然证据表明这杀头的勾当和荣国府有关,不找你这个当家人找谁。你要怨,就怨自己没管好家人,没管好自己的名帖,他们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这厢水靖辗转无法入睡,那厢贾赦却一夜好眠。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扮演一个合格的贪花好色的纨绔,他的床上几乎每晚都躺着一个女人。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也许会笑骂一声艳福不浅;但放在他自己身上,尤其他还不是心甘情愿找那些女人的,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干男ji的活儿,还干的无比憋屈。 伺候完女人后,他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就怕什么时候屋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大声哭喊“琏二爷没了”,那他千辛万苦顶着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了。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怕梦到显芳。“白首心不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违背了誓言。不管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背弃了就是背弃了,就是到了下面,他也没有脸面再见显芳。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又重新成了一个有靠山的人,他再有不用担心贾琏的小命会在什么时候丢掉。等他和那些人清算完显芳和瑚哥儿的事情,等到贾琏继承了荣国府,他就去找个寺庙出家,潜心修行,洗去一身的污垢,也许显芳就会原谅他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水靖次日醒来的时候郁闷的发现自己眼睛周围出现了两个深深地黑眼圈,不仅有辱他的形象,还被文东延嘲弄了一番。因此看到神采飞扬c精神奕奕c眼底黑色轻了不少的贾赦,他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吼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贾赦被吼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整洁干净,没有衣冠不整,再看向一旁坐着的文东延,没觉得自己和他穿着有什么不同。 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水靖晚上没睡好,今儿起床气又发作了,他纯粹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爷既然觉得我这身打扮不好,那我再换一身过来。”他从善如流的说道。 水靖哽了一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贾赦挠了挠脑袋,疑惑道:“那爷的意思是?” 水靖冷冷撇了他一眼,“先去把胡子剃了吧。” 贾赦摸摸自己即将惨遭毒手的胡须,十分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爷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为什么!?”水靖没好气道。 见贾赦一头雾水的离开,文东延摇着鹅毛扇“呵呵”笑道:“主子不能因为自己被夫人命令不许留胡子,就欺负老实人吧?” 水靖幽幽道:“你不知道爷想剃你胡子已经想了很久吗?” 文东延悠然长叹,“幸好属下不是老实人。” 水靖:“” 在金陵呆了几日委实没有意思,恰好扬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水靖一行人便坐船沿大运河去了扬州。 贾赦也伪装成在金陵老宅卧病在床的样子,一并跟了过去。 只是某日,他看着一身青衣素衫c头戴冠帽c手拿算命幡的水靖,怔了好半晌,才道:“爷,您这是做什么?” 水靖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赦有点发懵,看向文东延。 文东延很好心的给他解惑,“主子这是去摆摊算命。” “算命!?”贾赦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他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是很难相信像水靖身份这么贵重的人会去做九流的行当。 “爷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他以前可没看出来水靖会对算命感兴趣,而且,水靖向来认为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对求神拜佛那一套十分唾弃。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文东延意味深长的说完,摇着鹅毛扇施施然的走了,独留好奇的抓耳挠腮的贾赦,好不心塞。 妇人心头一震,脸色同时变得苍白,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没了踪影。这些年,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王夫人属下没有见过,但从资料上看, 她把贾宝玉看的很高,认为只有公主或是郡主才配得上贾宝玉, 林姑娘这种出身她都不甚满意。但贾宝玉至今仍在内帷厮混, 还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 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的话来。现在便罢了,若是年长后相看人家,少有人会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物。即便有, 要么攀附荣国府,要么家道中落,要么残缺不全,如此这般, 王夫人定是瞧不上眼的。” “这种时候, 薛姑娘就是最好的人选。”文东延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薛家是巨富,薛姑娘的嫁妆应该会十分壮观, 王夫人恰好又是个贪财的, 自然会乐意接受这样的儿媳妇。而且癞头和尚给薛姑娘治病一事也让人有种错觉, 可说是天上的神仙见薛姑娘被疾病所扰, 特派使者下凡为她治病。要不这么麻烦的药方, 怎么一二年的时间就配好了呢?也太巧合了些吧。既是如此, 那金锁恐也非凡物,岂不与贾宝玉的那块玉正相配?”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属下就只能想到这个结论。”文东延看了眼水靖,挑了挑眉头,“先前将贾宝玉c林姑娘c薛姑娘串联在一起的可是主子,属下也不过是按着主子的思路进一步推论罢了。” “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又能有什么名堂?” “也许是因为他们能生块金镶玉来?”壁上观半天的万离忍不住说道。 水靖和文东延齐刷刷盯着万离没说话,一片落叶随着微风飘进了屋内,缓缓落在了地上,一片寂静。 万离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干笑,“我还是先回去制药了,有事爷再唤我吧。” 水靖默默点头。 万离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那药方放进袖子里。 水靖诧异:“不是说这药方无甚效用吗?你还拿着做什么?” “给我师傅寄过去,让他鄙视一下高兴高兴。”万离耿直道。 水靖:“” 文东延点头,“以谷主的性情,是会如此。”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金镶玉” “” 再说金镶玉,他真的会以为贾宝玉和薛宝钗会生块金镶玉了!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文东延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水靖却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贾宝玉和薛宝钗从这世上消失了,所谓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对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很重要的话,那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就一定会出现。 但贾宝玉如今不过八岁大,薛宝钗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水靖委实下不了手。 “还是先严密监视他们吧。若荣国府和薛家真有结亲的打算,咱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转了转玉扳指,目光幽然,“也就几年的时间,本王还等的起。” ‘富贵荣华’院里,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锋利的剑,在摇摇晃晃发出狰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贾赦把贾瑚的死c张显芳的死还有这些年的隐忍都一一说给了贾琏听,之后就再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 贾琏呆愣地看着贾赦无限悲凉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从来没认识过贾赦。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贾赦这个亲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c贪花好色c糊涂而又没有自知之明,老太太每每提及他都厌烦的紧。因他是被老太太养大的,所以几乎每日都能听到老太太对亲爹的牢骚,相反的,老太太却对二叔贾政一夸再夸。 一般来说,儿子对父亲都有儒慕之情,曾经他也不例外。但随着年纪渐大,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以后,他对贾赦也不耐烦起来,甚至认为老太太说的话是对的,如果是他爹住在荣禧堂,老太太迟早会被气死。 贾琏自认不是个冷血的人,对贾赦没有感情绝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从来没有从贾赦那里得到过父爱。他一年到头见到贾赦的次数还没有贾政多,幼年时上学堂的时候,经常考教他的也是贾政,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将儒慕之情转移到了贾政身上。 他其实很羡慕贾珠和贾宝玉。贾珠勤奋好学,是在众人的期待下长大的。而宝玉,虽然贾政时常训斥于他,那也是因为恨他不将聪明用在读书上,老太太和王夫人就更不必说了,简直是把他当成眼珠子来疼。 而他呢?他自小就没了娘,有个爹跟没有的一样,又不像贾珠那般有读书的才能,没有办法,谁让他亲爹就是个不会读书的呢?所以平日里给二房当管事的,他甘之如饴。诸如赖大c周瑞之类的大管家暗地里笑话他这个当爷的跟他们一样做奴才的活儿又怎么样,相比大房的其他人来说,他却是过的最好的一个。 大房在荣国府是什么地位? 那是比老太太跟前的赖嬷嬷一家c二房王夫人跟前的周瑞一家还要低的存在。老爷贾赦就不说了,除了需要仰仗他过活的,荣国府剩下的奴才中就没几个看得起他的。继母邢夫人,地位更是尴尬,出身低就算了,品性也有问题,出入的银钱一经她手便克扣异常,这银钱中甚至还包括奴才的俸禄。还有他庶妹迎春和庶弟贾琮,也都是个没有气性的,极让人忽视的存在。同为庶女和庶子,二房的探春和贾环就比他们要好太多了。探春的性子厉害,能力在三春中也是最强的。而贾环虽然顽劣不堪,为老太太所不喜,但有什么事也都能想得到他,比贾琮这个隐形人强多了。 所以,贾琏清楚的感受到,因为他依附着二房过活,又娶了王夫人的亲侄女的缘故,他才能过上这般被人尊敬的生活。 现在贾赦却来告诉他,他现在自以为的‘好’生活全都是他那个好二叔好二婶造成的。 他原应是在母亲的宠爱下长大的。他的母亲美丽大方c温柔娴熟c又出身名门,还曾是京城第一才女。他原应是在兄长的爱护下长大的。他的兄长很聪明,又讨人喜欢,小小年纪就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以后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他原应是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长大的。原来他的父亲不是不喜爱他,而是怕他落个和兄长一样的下场才故意疏远他的 而将他本来拥有的美好生活打破的,就是那个人人口中的大善人王夫人。 贾琏略带嘲弄的想,怪不得王夫人每日都要拜佛念经,原来是亏心事做多了,半夜怕被他害死的冤魂找上门去。 他并非质疑水靖的调查能力,只是刘嬷嬷身为贾敏的奶娘,他已经认识了十几年,对她的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他从没有听说她有一个叫刘金的儿子,这个儿子甚至还胆大妄为到冒充他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 “正确来说应该是干儿子。”文东延从门外逆光缓缓步入,“主子,如海兄本就身体有恙,您何必说一半留一半让如海兄心里七上八下的?”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那你去说,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林如海,拱手道:“如海兄,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7.第一百七十七章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如死水一般。太监宫女无一不猫着身体, 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 大气都不敢出。 太上皇脸色更难看了,站起来, 目光越发凶狠起来,恨恨的瞪着水靖。 水靖既不心慌, 心跳也没有一点加快, 还勾了勾嘴角淡淡一笑,“怎么?太上皇不满意?” “水靖!!”太上皇拍桌子怒喝起来,手指几乎点到水靖鼻尖, 桌上的盘子c茶具等应声发出‘噼里叭啦’的声响。 殿内太监宫女全跪了下来,齐声劝太上皇息怒。 唯有水靖跟没事人一般, 气定神闲道:“我不耳聋, 无需喊的这般大声。还有, 尊老爱幼代表一个人的德行,你身为太上皇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他说着挥开太上皇指着自己的手。 太上皇差点咬碎银牙,又恨恨瞪了水靖半晌,深吸了两口气, 坐回御椅上, 冷笑起来,静静看着水靖, 眼神渐变锐利:“宝物?那就请皇叔说说看, 这只烧鸡, 还是残缺不全的烧鸡, 如c何c是c宝c物?” 水靖重新摆了摆盘子,鸡头正对太上皇,侃侃道:“你看这烧鸡,虽然如今有些残缺不全,但在完整的时候绝对是只黄金比例的鸡。你看它的脖子”青葱手指虚扫过鸡脖,画出一个美丽的弧度,“正好是两个头长。再它的身体,以这背脊为正中线,分左右,普通的鸡左右不对称,但这只鸡,左右完全对称,不差分毫;而这翅膀与腿哦,少了一条腿,不过这不影响。且看翅膀间c腿间c还有翅膀与腿间的距离,都是公认的最佳距离。最后你看这鸡的面容,两眼微微眯起,嘴巴紧密,是不是有种悲天悯人之感。” 听到这,太上皇连笑数声,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一般,面容扭曲,“好,好,好。原来这只鸡是鸡中的美女吗?” “也有可能是美男子。”水靖纠正了一下。 “你还是这么会说笑。”太上皇顿了一下,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猛的提高了声音:“你这是在糊弄谁呢?啊!?” 御桌上的东西又‘噼里啪啦’响了起来,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抖的跟筛糠一般。 “我都说了我耳朵不聋。”水靖掏了掏耳朵,“而且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若经常这样吼,容易中风,寿命都会减半。要记得,且活且珍惜。” 水靖绝对是‘好心’提醒,太上皇却觉得水靖是在咒他,冷盯着水靖,阴森森道:“你放心,某些人肯定会死在朕的前面。瑞亲王,你可知欺君之罪?” 水靖很是诧异的挑了下眉毛,“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哪来的欺君?” 太上皇冷笑,“瑞亲王,这些年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真当朕是老糊涂了吗?朕以前是懒得与你计较。现在朕若真的计较起来,你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我好怕,你千万别跟我计较。我的胆子一向小的很。” 水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半点波动,明显与他说的话不符合,太上皇脸又黑了,“瑞亲王,朕看你是真的不想要你的脑袋了!” 莫名的想到一句话,会叫的狗不咬人。水靖心情瞬间大好,眯眼笑道:“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欺君了,不如你给个提示?” “提示?”太上皇怒极反笑,“你到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这只烧鸡是宝物?瑞亲王,你在朕的跟前玩指鹿为马那一套,你觉得你是赵高,朕是秦二世吗?” 水靖做了个恍然大悟地位表情,“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关于这只鸡我还没有说完。不过,我要先辩解一下,赵高是太监,我可不是。” 太上皇不接这茬,反问道:“怎么?下面该说这只鸡好吃,是人间美味?” “我没吃过,不知道这只鸡是否美味。”水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道,“重要的是这只鸡的来历,不同寻常。” “难不成是凤凰生的?”太上皇冷笑。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相信这世上有凤凰”水靖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到现在还童心未泯啊!” 太上皇脸顿时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水靖见好就收,清了清嗓子,将这只烧鸡的来历娓娓道来。 话说前朝有一著名画师,某日于山野间踏游,恰巧一只鸡从前面扑腾的翅膀而来。那矫健的身姿,强而有力的翅膀,以及锐利的眼神,画师惊为天人,顿生灵感以地为桌,拿起笔画了起来。可惜画了几幅总也不尽人意。那鸡极通人性,一直陪伴在画师身边不离开半步。此时见画师郁郁不乐,仰天悲鸣三声,而后对画师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倒地不起。画师上前一看,那鸡竟是死了。画师感动那鸡的牺牲,便按照那鸡的遗愿,将它制成了烧鸡,而那酱料,则是画师用他最重要画作的笔,亲自涂抹上去的。当烧鸡出炉之时,色泽鲜艳,香气肺腑。画师吃了几口,灵感就如同泉涌,迫不及待的开始动笔,之后一副惊世骇俗的画横空出世—— 太上皇:“” 水靖对自己的口才很自信,想他摆算命摊子的时候,各种奇葩故事都有编造过。如今只不过是把烧鸡说出宝物,连草稿都不用打,张口就来。 “那幅画说起来和你我都有些缘分,不知现在被你放在哪里了。”水靖颇为怀念的说道。 太上皇顿时想到水靖从他这里偷走而过右以生辰礼物送回来的落霞孤鹜图,不由冷笑,“前朝的烧鸡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坏掉?” “所以才是宝物啊”水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只从它以身赴死帮助画师寻得更高境界,就知它不是一只凡鸡。” 因这份恩情,画师不忍将它全部吃进肚子里,于是将它供奉起来。一晃许多年过去,那鸡依旧味香肉嫩。 “这鸡是画师后人卖给我的,我本也不信。只是花钱图个乐趣。但直到我从姑苏回了京城,这鸡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我这才相信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如此稀世珍宝,岂是我一介凡人可以拥有,自是要进献给真龙天子。我这不就捧来给你了吗?” “朕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没有把它献给圣上,而是献给了我?” “我一向尊老爱幼,不必客气。”水靖坦然接受,没有丝毫心虚之态,“不过这烧鸡原是庇护那画师家之物。离开画师家后,就必须需要天下至纯至性最单纯的人供奉,比如我。否则,它就会变得跟普通烧鸡一样。太上皇,你可清楚了?” 太上皇拍了拍巴掌,“真不愧是皇叔,难怪当年可以哄住先皇。瞧你编的,有条有理,连退路都想好了。等到这鸡坏了,你就该赖在我头上了。呵呵,至纯至性?最单纯?皇叔,你这说的是你自己吗?” 水靖挑了下眉毛,“你不信?” “朕,一个字都不信。”太上皇站起身来,看向水靖的眼神十分凌厉,“皇叔,你还当这是以前呢!你还以为朕是以前的朕吗?把朕当个傻子一样耍弄,你是不是很开心?” “太上皇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水靖原本还想说太上皇把自己和傻子相提并论,实在有侮傻子,傻子可不一定就是蠢的。不过这话说出来实在太拉仇恨。水靖硬是给吞了回去。 “不明白就算了,不过朕想有一样东西,皇叔一定会明白。” 看到太上皇从怀里掏出的东西,水靖眼神缩了一下,心慢慢沉了下去。 那竟是兵符。 这兵符曾经在水靖的手上,是他的兄长先皇高/祖皇帝临死前传给他。后来逼迫太上皇退位能够成功绝大部分就是靠这个兵符的缘故。水钰继位后,他就将兵符还给了水钰。怪不得太上皇如今有了跟他叫板的底气,原来是得到了兵符。 看来应该是前段时间水钰心智被蒙蔽的时候太上皇趁机将这兵符骗到了手里。看来水钰不只是之前记忆错乱,如今恢复神智后竟将前阵子做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但凡他有一丁点印象,都不会放任这兵符在太上皇手里不管。 水靖眯起眼睛直盯太上皇。太上皇此时手握兵符,好像手握天下一般,自信满满。他这幅模样,看着真让人不爽。 水靖不动声色,在心里默默盘算。 太上皇笑的更欢,“皇叔,你可看清了吧。现在,你有什么想要对朕说的吗?” 水靖算了算太上皇可能得到兵符最早的时间以及三军驻扎的位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太上皇面色不由沉了下来,扯了扯嘴角,说道:“皇叔真是好定性,现在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8.第一百七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文东延笑了一下, 转身看向林如海, 拱手道:“如海兄,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 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 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 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 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 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 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稳下心神, 问道:“东延兄, 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 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午后阳光正好,贾赦被晒的暖洋洋的,愈加的昏昏欲睡。 本来前一刻他还在屋里小憩,自从修身养性以后,他每日睡得越来越多,恨不得将以前缺的觉全都补回来。但刚入眠没多久就被人唤了起来,说主子让他等在这里迎接客人。 贾赦很是纳闷。 他近日除了知道水靖摆摊算命以外,其它的事情是一无所知。水靖没告诉他,他也没打算打听。这又不像他还是水靖伴读的时候,他们之间无话不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水靖背地里肯定有不少秘密,要不当年也不会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成功的逼宫篡位。他想得很明白,水靖愿意告诉他,他就听着;不告诉他,他就是打破脑袋也找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水靖的反感。他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干嘛要自掘坟墓。而且知道的越多,要承担的责任越大。贾赦很有自知之明,即便不喜文东延,也知道自己没有人家那个能力,因此乐得做个清闲翁。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他好歹是一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挺胸抬头,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素轿落地,轿帘掀起,一人跨轿而出。 贾赦疑惑的打量来人,半晌后忽的睁大眼睛,“妹夫?”语气十分犹豫。 刚下轿才站稳地面的林如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舅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只是 林如海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心里直犯嘀咕。他与林如海已经十多年没见,他记忆里的林如海,还是当年那个金榜题名c前途无量c刚娶得娇妻的风头无两的俊秀青年,可不是眼前这个面青身瘦c眼窝深陷看就病的不轻的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虽然变化也大,但他是故意的啊,林如海总不能也是故意的吧。 林如海心思同样百转千回。他虽然知道贾赦曾是瑞亲王水靖的伴读,但他也记得他们后来疏远了,并且多年未曾见过。贾敏还曾对他唠叨过,说她这个大哥文不成武不就,成了亲王伴读也没给自己加个官进个爵,若换成是二哥贾政,肯定不会降等袭爵,说不定他们贾家就要重回太/祖时期的辉煌了。 林如海虽然明面上不好评价两位舅兄,但心里也颇为认同贾敏。在他看来,贾赦就是明明手里有一堆好牌却偏偏打烂的那种。想他林家也曾袭过列侯,业经五代,一直传到他爹那辈。他心知自己无法继承爵位,因此便刻苦读书,最后总算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路来,没有辱没祖辈的名声。若他是贾赦,成就肯定不止是现在这些,也许还能名垂青史。 但是贾赦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和瑞亲王的关系已经回转。林如海回想着,一年多前贾家给贾敏的来信上还提到贾赦整日偷鸡摸狗c流连花街柳巷,这样一个脓包,又是如何重新入了水靖的眼的? 贾赦不知道林如海在心里小小鄙视了他一番,但他和贾敏林如海两人关系都很平淡,贾敏瞧不上他这个兄长,和贾政交好的林如海也好不到哪去,因此他一点也没有见到亲戚时的热情,只淡淡说道:“主子已经等半天了,跟我来吧。” 林如海无语,心说贾赦果然让人喜欢不起来。他也是在茶楼里喝了半天茶才等到来接他的轿子的,让主子久等又怎么能怪到他身上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9.第一百七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好c好的很!”贾赦气的浑身发抖, “原来他们是在这里给我家琏哥儿挖坑啊!真c真是欺人太甚!” 他扑通一声跪在水靖跟前, 嚎着嗓子哭喊起来, “爷,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都被他们欺负成这个样子了, 他们竟然还不肯罢休,竟然想要让我无子送终!太他a的歹毒了。”贾赦急怒攻心,连脏话都骂出来了,“他们把剑搁我脖子上也就算了, 我他a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他们现在要害琏哥儿啊!爷,我敢指天发誓这绝对是二房指使琏哥儿干的,琏哥儿说不定都不知情啊!您说他们的心肠怎么这么毒啊!害了显芳和瑚哥儿还不够,还要害死我另一个儿子。爷您要不帮我, 我就只能去他们屋里上吊了, 看我吓不死这些黑心肝的下三滥。” 贾赦哭的眼泪鼻涕直流, 显得好不狼狈。 水靖听得有些头疼,“好了,快起来别哭了,爷给你做主便是。有爷在,谁也伤不了贾琏。”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 “爷, 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 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谦恭厚道?老太太还慈眉善目呢!”贾赦讽刺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我那外甥女黛玉。呵,妹夫,你刚才对敏妹和墨儿倒是挺情深义重的,怎么对自己唯一的闺女心就那么狠呢?竟然只让她带着一个嬷嬷一个丫鬟去京城,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死。” 林如海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黛玉怎么了?她在荣国府过得不好?” “你可知道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走的是哪个门?”贾赦“呵呵”笑了两声,“是角门。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想到荣国府会这般对待林黛玉。林黛玉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正门虽然走不了,但侧门却是可以的。 门,一般都代表着很强烈的等级色彩。正门一般只有在婚丧嫁娶或是长辈c官职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时才会打开。若是贾敏带着林黛玉回荣国府,也是可以走正门的。走侧门的,身份自然要比主人家低上一些。而角门,多是给下人及身份卑贱之人走的,以避免冲撞到有身份的人。 贾赦可能觉得林如海被雷劈的还不够厉害,又继续说道:“荣国府的下人是最势力的,惯会捧高踩低。黛玉那副寒酸样进荣国府,他们都以为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你别不相信,你就是让黛玉捧着价值连城的孤本,那些人也只能闻到一股穷酸味,你让黛玉抱个金元宝试试,他们能把她当成祖宗奉着。而且那些人又都是嘴碎的,最爱说主子闲话,黛玉整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你觉得她能过得好?” 男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迅速将手中的帕子藏在身下,不想让少女看到上面刺眼的猩红。 他扯了扯嘴角,艰难的露出一个笑脸,“爹爹没事了,你别哭,小心把眼睛哭坏了。” 话音刚落,少女眼中的泪水就落了下来,衬着巴掌大的小脸,好不惹人怜惜。 男人心疼的几乎也要跟着落泪,却强忍下心酸说道:“你先别哭,仔细听爹说。为父的大限只怕就在这几日了” “爹爹,女儿不要你就死”少女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娘已经离开女儿了,现在连爹也要抛弃女儿吗?” “玉儿,是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男人哽咽道,“爹爹没用,没办法再为你遮风避雨。我可怜的玉儿,你上无父母倚靠,下无兄弟扶持,日后c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少女再也忍不住,扑进男人怀里,痛哭失声。 男人轻轻抚摸爱女的秀发,眼中满是不舍,“咱们林家支庶不盛,只有几门远方族亲,平日又不常往来,也不知性情如何,为父也不敢将你托付于他们。” 说到此处,他又是一阵咳嗽,“幸好还有你外祖母家。你这几年住外祖母家,老太太疼惜你,姐妹们又和睦友爱,为父走了后,你有他们照顾,为父也能放心。还有一事为父已经与你外祖母和二舅舅商议好,给你和宝玉定下了婚约,待你们成年就为你们举办婚事。听说宝玉性子很好,应该会对你好的。若你嫁到别家,为父担心你没有娘家会被夫家欺负。若是你外祖母家,老太太总会照应你的。” 林如海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阵恐慌。 他记得他才喝了药,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不觉朦胧中就出现在了这里。 但见病塌上的男人,分明是已经老了许多病入膏肓的自己,而那哭的不能自已的少女,则是他已经一年未见的女儿林黛玉。只是黛玉如今明明只要七岁大小,而眼前的黛玉却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模样比离开时更显单薄。 而听他们的谈话,林如海恨不得把病踏上的自己狠狠打一顿。 竟然放心的将黛玉托付给荣国府,脑袋是不是坏掉了?为什么不思虑的更周全些,为什么安排的不更妥当些,为什么不去调查黛玉这些年在荣国府真正过的生活? 林如海突然悲哀的发现,如果不是贾赦将那些事情据实相告的话,他真的不会调查,也不会多做安排,因为他全心全意的相信荣国府会对黛玉好。 贾赦说,老太太和二房将他这一年多送去的节礼几乎都昧下了,那他给黛玉备下的嫁妆呢?他肯定会把贾敏的嫁妆和林家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全都留给黛玉做嫁妆。只是他们会交还给黛玉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第一百八十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政那厮自幼喜欢读书没错, 但他在读书上的天分却没比贾赦高到哪里去。唯一的区别, 也就是贾政愿意在读书上下苦工, 贾赦却不愿意罢了。 其实这在勋贵世家中并不奇怪。贾赦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荣国府的一切都是他的, 他再不成器,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平安富贵一辈子。但是贾政就不同了,作为次子, 等到贾赦继承爵位分家后,他只能搬出荣国府,而一旦失去了荣国府老爷的身份,他也就是一个白身而已, 与依附荣国府的那些贾家族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子孙再不成器点, 就只能靠着荣国府的救济过活。贾政想要自己以及子孙后代过得好, 自然要发奋努力的读书。 而荣国府是行武出身,武将想要升官进爵,唯有打仗这一条路。荣国公贾代善心里清楚的很,他能不降等袭爵,全靠身上有战功的缘故。可等到贾赦和贾政出生的时候,四海升平, 国内的逆贼已经被平叛, 外族也被打的需要休养生息几十年。没有战争, 他们荣国府等于说废了,传下去的爵位也会一降再降。没有办法,贾代善只能考虑弃武转文。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贾赦羞愧难当道:“母亲用孝道来威胁我把荣禧堂让给二弟,我又不能忤逆她。还有管家权,显芳去了以后,母亲就把管家权给了弟妹王氏。”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不是,是琏哥儿媳妇儿。” 重九解释道:“琏二奶奶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王氏在管家,只不过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水靖眯起眼睛,“这儿媳妇也是你母亲做主娶的?” 贾赦点头。 “你倒是成了孝顺儿子!”水靖讽笑道。 贾赦自幼被祖母养大,与贾母向来不亲厚,而且他从小就知道贾母偏心贾政到咯吱窝里了,因此早就对贾母没了期待。面子倒是会给她,但要说孝顺那就只能“呵呵”了。 贾赦沉默良久,嗡声道:“我虽然有两子一女,但真正在意的却只有琏哥儿。琏哥儿是显芳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水靖摸着扳指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贾赦咬咬牙,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当年显芳和瑚哥儿的死只怕有蹊跷。” 水靖不觉又使劲压了压扳指,文东延鹅毛扇顿了一下,重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两名暗卫一动不动,却也竖起了耳朵。 瑚哥儿是贾赦和张显芳的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死。说起来,水靖当年还曾参加过他的满月宴。不过贾瑚死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贾赦道:“瑚哥儿爬假山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显芳赶过去看到瑚哥儿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紧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当时我照顾显芳还有琏哥儿分身乏术,等回过神的时候,瑚哥儿身边的人全都被母亲处理掉了。”说到这,他红着的眼眶迸发出愤恨的光彩,咬牙切齿道:“母亲她对下人一向仁慈,就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这次突然将瑚哥儿身边的人全杖毙了,说是为了瑚哥儿,我却是不信的。” 他抹了下眼泪,“我心里有怀疑,却不敢告诉显芳。那时候岳父刚被太上皇罢黜官职,全家被赶出京城,后又发生瑚哥儿的事情,显芳已然被折腾没了半条命。我怕再刺激到她,就将杖毙奴才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警告下人不要多言。打算等显芳好了以后,再去找母亲质问,总不能让瑚哥儿白死。而且我们还有链哥儿,显芳为了他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后来,显芳病情又突然加重,一病不起。” “显芳临死的时候求我,一定要保护好琏哥儿。我原本以为是哪个嘴碎的在显芳跟前说漏了嘴。后来娶了邢氏才知道,是故意有人在显芳跟前说那些加重她的病情。邢氏是母亲做主给我娶得,小门小户出身,没能耐管理荣国府,母亲让我娶她无非是想让王氏继续管家。其实显芳去了,我娶哪个都不在意。但问题就出在,母亲相看邢氏的时候显芳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贾母在张显芳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相看新儿媳妇,虽然显得凉薄,但却不会惹来太大的非议,因为很多人家皆是如此,总不能让当家主母的位子空着。只是在张显芳病情好转的时候做这事儿,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张显芳不死,根本没有选接班人的比较。除非,她很确定张显芳会死。 贾赦继续道:“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拼个你死我破,但琏哥儿还小,我怕我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给害了,所以我只能忍着。他们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爵位和荣国府。所以我就开始放纵自己,变成他们期望的纨绔无能的模样。琏哥儿被母亲接进自己房里抚养,我没阻止;他们故意将琏哥儿养成纨绔,我只当没看见;他们给琏哥儿娶王氏的内侄女,我也不反对;他们把琏哥儿当个管事的用,在琏哥儿心里贾政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亲,我也不在意。只要琏哥儿能活的好好的就行” 文东延眉头紧蹙:“恩侯这些年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贾赦羞愧道:“当年不敢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蛛丝马迹估计也早没了。其实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有怀疑就行了。”水靖把玩大拇指上的扳指,幽幽道,“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 “那五百多两银子?” “柴房着火后,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第一百八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水靖突然觉的有些对不起贾赦。张显芳逝世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 也不知道那段时间贾赦是如何舔舐伤口的。后来他回京城的时候倒是见过他一次, 那时候的他身形瘦削,但精神气看起来却不错,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强颜欢笑安慰自己。 看着哭了好一会儿还没止住泪的贾赦,水靖叹了口气, 感慨道:“人死不能复生,显芳在下面也不希望你这般糟蹋自己身子。你也起来吧, 别老跪着了。” 他说着冲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贾赦扶到椅子上坐好。 水靖又道:“说起来, 爷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对你的关注太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贾赦抹了抹眼泪, “爷有难处,我心里面都明白, 所以这些年不敢给爷添麻烦, 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爷。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知道,爷肯定连我们荣国府也一起怨恨上了, 我就更不敢到爷的面前碍眼了。如今能再见爷一面, 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水靖更愧疚了。 他自小就与太上皇不和, 正确的说是太上皇看他不顺眼, 他又懒得用热脸贴这个年龄上可以做他爹的侄子的冷屁股,而且因为某些事他们之间还数次发生冲突——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占了上风,虽然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太年轻,只知道蛮干不懂得迂回——于是乎他和太上皇的梁子越结越大,等到太/祖和高/祖全驾崩后,太上皇登上皇位,他荣宠不断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他倒没有想不开甚至出现怨天尤人的情绪,反而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嫌我碍眼,我还懒得往你跟前凑呢!因此他非常潇洒的挥一挥衣袖,离开了京城。 而贾赦虽然自己跟他的交情不菲,但贾赦可是荣国公的嫡长子,已经不打算待在京城的自己当然不能将荣国府未来的继承人带走,让荣国府没有了继承人。再加上自己那时候即便不过问政事,也还是受到太上皇的忌惮,为了避免自己身边的人跟着一起遭殃,他唯有远着他们。他虽然不怵太上皇,却不想连累身边人。 而那件事发生以后,其实不只荣国府,他将四王八公都怨恨上了。但贾赦毕竟是他的伴读,所以他开始谋划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荣国府,但是却不想再理会有可能是无辜的贾赦,也不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本以为贾赦承袭了荣国公的爵位,即使没有他的照拂应该也会过得不错,现在看来,好像不尽如此! 仔细想想,贾赦在娶亲之前屋里虽然有两三个通房,但很多勋贵子弟都是如此,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既然以前没在女色上出问题怎么现在倒成了色中之厉鬼了呢?尤其是逛青楼这件事,他和贾赦年少的时候也曾偷偷去过,不过去的太早,青楼还没开门,他们就没好意思去第二次。再看看现在的贾赦,青楼都快变成他第二个家了。 张显芳的死就是对贾赦刺激再大,也不能刺激到这个地步吧。 而且重九之前是怎么说贾赦的?没脸没皮的老无赖这点是没错,但说他认不出真假古董还被当成冤大头这不仅丢尽自己的脸,连他爷爷贾源的脸也丢光了。不说荣国府,贾赦幼时候可没少出入皇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说他虽然没有读书的天分,但对古董这一块儿却是极有眼力的,又怎么会被个卖假古董的掌柜给骗了,怎么想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可是贾赦为什么要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这点就耐人寻思了 水靖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说说吧,这些年你都受了什么委屈?”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委屈了,贾赦鼻子又是一酸,闷声说道:“我是荣国府的大老爷,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哪会有人给我气受?” 水靖摸着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道:“想清楚了再说话。你不是当年的贾赦,爷也已经不是当年的爷了。别的事儿爷不一定能做到,但帮你出头,却是没有问题的。” 贾赦听的好不感动,心想水靖说的真是太谦虚了,谋反这种天大的事都做的出来,而且最后还成功的将太上皇赶下了皇位,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感动完,他心里又激动起来。水靖终于肯见他,又愿意为他出头,那岂不是说,他这些年的忍辱负重终于有了回报?看来戏文上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果然没错,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贾赦久久没有言语,水靖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快四十岁的人哪还能再跟个小孩子一样告状?水靖觉的自己有点高估贾赦的厚脸皮了。 这么想的不只他一个,重九试探的问道:“爷,贾大人的委屈小的也知一二,不如小的先给爷说说?” “你也知道?”水靖诧异的挑了下眉毛。 重九笑道:“这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水靖变了变脸色,点头道:“你说吧。” 重九清了清嗓子,“爷有所不知,贾大人虽然是荣国府的当家人,但象征着当家人身份的荣禧堂却不是他在住,而是贾大人的胞弟贾政住在里面。贾大人住的地方”他同情的看了贾赦一眼,“是从荣国府的花园隔断过来的,与诺大的荣国府以墙隔开。最惨的是那院子离马廊很近,因此空气里常年飘着一股怪味。京里的人都在暗地里戏称贾大人是‘马’将军。” “不仅如此,据小的所知,荣国府的奴才们还有与贾府交好的人家都把贾政视为荣国府的主人,比如奴才们的称呼,他们一般称贾政为老爷,而贾大人是大老爷。又比如世家间的交往,请帖或是节礼什么的一般都送到荣国府二房那里。贾政宴客也一般是在荣禧堂,而且是以荣国府的名义。” 水靖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简直就是把贾赦的尊严与脸面丢在地上使劲的踩,作为荣国府的主人,却被人忽视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贾赦这些年是怎么过过来的。 重九继续说道:“京城人人皆知荣国府二老爷贾政,自幼酷喜读书,为人端方正直。据说本来是要走科举之路的,但因为其父荣国公不忍他辛苦,临死前自作主张的给他求了个额外主事职衔。因为他努力上进,如今已升了员外郎。相反的,贾大人却不务正业,好逸恶劳,整日的寻花问柳走鸡摸狗。还有他们的子嗣。贾政的大公子贾珠,十四岁进国子监读书,可惜不到二十岁就死了,要不肯定是个状元郎;长女生在大年初一,曾被批命格极为尊贵;小公子就更奇了,一落胞胎,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恐怕也是有大造化的。而贾大人这边,大公子不务正业,天天做着二房的管事的活儿,唯一的女儿又有“二木头”的称号。怎么看,跟着荣国府二房比跟着大房更有前途。” 甄封氏笑的脸上都开了花,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这都是托了您的福。英莲,这位是瑾嬷嬷,多亏了她,娘才能一路平安顺利的来到金陵。咱们母女能够团聚,可多亏了她。” 甄英莲闻言跪在地上,对瑾娘磕头道:“多谢嬷嬷路上照顾我娘,英莲感激不尽。” “使不得使不得。”瑾娘忙将她拉起来,“也是你娘先帮了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嬷嬷不能这么说。”甄英莲腼腆的笑道:“如果不是嬷嬷,娘也不会这么快来到金陵,若是晚了几天,英莲那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嬷嬷随手做的一件善事,对我和娘就是天大的恩德。” “瞧这孩子小嘴儿甜的,跟吃了蜜一样。以后可见是个有大造化的。”瑾娘笑眯眯的夸奖道,“如今英莲找到了,也算是了结了姐姐一桩心愿,等再把英莲她爹找到,到时候姐姐一家团圆,那可就真的圆满了。” “哪有这么容易?”甄封氏皱眉苦笑,“能把英莲找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别的,我也不敢期望。” 甄英莲听得是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小脸立马绷紧了起来。 瑾娘觉得这话题小孩子听到不好,于是打发英莲去找小丫鬟们吃点心,待她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以前听姐姐说过,英莲她爹跟着个跛足道士走了,当时就觉得奇怪,如果英莲她爹有抛弃世俗的念头,怎么不找个正当的寺庙或道观出家,为什么要跟个来路不明的跛足道士离开?莫非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渊源?” 甄封氏沉默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我才说,若是别人,我是半点不说的。英莲三岁的时候,他爹带她去街前看热闹,谁知半路上遇到个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那道士看到英莲突然大哭了起了,对她爹说道,‘你把这有命无运c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把她舍我罢!’他爹以为那道士不是疯子就是拐子,于是赶忙抱着英莲回家。然后那个和尚又指着他爹大笑,说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水靖反复念叨了几遍,看向瑾娘,“当时那和尚就说了这四句?” 瑾娘点头道:“甄士隐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一直在家里反复念叨,甄封氏也就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奴婢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从甄封氏嘴里得了些实话。甄士隐自这件事之后就对英莲冷淡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般关怀。又对家里有火的地方防范了许多,就怕引起火灾。却不想隔壁的葫芦庙先失了大火,让甄家也跟着遭了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2.第一百八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先生,求求您救救俺吧!”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水靖被唬的向后退了一步, 震惊之下来不及阻止, 等回过神来时,黑脸大汉的额头已满是鲜血。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眉毛压眼下垂, 目光无神, 且精神萎靡, 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 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 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 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 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 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 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只好什么?”水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和他来找自己有关,“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黑脸大汉声音又小了下来,“俺c俺就来找您了。” 水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告诉我实话,我保你田地屋子乃至一家平安,如何?” 黑脸大汉脸绷了起来,嘴巴仍闭的紧紧的。 水靖也很有耐心,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担忧一家老小生计问题的黑脸大汉再沉不住气,低声道:“俺刚才去葛先生那算了一卦,他说除非有贵人相帮,否则俺一家老小都有危险。”黑脸大汉小心翼翼瞅了水靖一眼,“就是他让俺找您的。” “葛先生?” “就是那位道长。”黑脸大汉指了指斜对面。 是那个精瘦老道!? 水靖猛的一惊,立即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精瘦老道的摊子走去,只是此时,除了摊子,哪还有精瘦老道的踪影。 黑脸大汉也一路跟了过来,见水靖脸色阴晴不定,惴惴不安道:“是c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水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先回去吧。” 黑脸大汉瞅了瞅水靖,欲言又止。 水靖又道:“回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的。” 黑脸大汉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离开。 “您就这样放他回去了?”文东延诧异道。 “不然呢?”水靖喝着茶,懒懒的说道,“看他那面相,就知道是没什么心机的人,知道的应该都已经说出来了,再留下他也没用,反正爷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爷已经决定管这件事了?” “为了区区二十亩田地就要逼死人全家,爷自然要瞧瞧是哪个胆大的家伙。”水靖放下茶盏,看向一直在屋子里候命的暗卫,道,“那葛先生是怎么回事,查出来了吗?” “回主子的话,葛先生是三个月前才来扬州的,堪舆c卜筮c相术皆通,短短时间便在扬州小有名气。而且他价格便宜,有时候遇到穷苦人家,更是一文钱都不收,自己花钱去帮他们消灾解难。只是他行踪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摆摊。凡人问起,便道有缘自会相遇。” 水靖总算明白自己冤枉了暗卫,估计暗卫也不知道这葛先生今日会在南坊街摆摊算命,等发现的时候也不能阻拦了。 “看来是个奇才,能看出主子身份尊贵倒也不足为奇。”文东延笑道,“说起来,主子也就在相术上小有成就,比不得人家全才。” 水靖翻了个白眼,没接这碴,又问道:“还有呢?” “那找主子测字的老者是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府上的总管,人称林伯。这林伯也是先去葛先生那里算了卦,然后才去主子那的。先前属下们倒没怀疑,只那农家汉子也来寻主子的时候才留意起来,可惜那时候葛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葛先生对主子似乎没有恶意,无需在他身上放太多的精力。”文东延沉思道,“倒是如海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伯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算命转运上。” 黑脸大汉看着满院子的狼藉,淘号大哭的妻儿,昏厥过去不知是生是死的爹娘,气的浑身发抖,“你c你们不是明天才来的吗?” “跟我们讲信用,你是傻了吧。我家老爷已经等不及了,你们今儿个就全部滚蛋。” “你c你们,俺要去官府告你们。” “告啊!有本事就去告,看看谁敢管巡盐御史林大人的闲事!” 水靖听得无语,“就冲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甭管说的是谁,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上门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贾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上门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3.第一百八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 “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 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 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 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 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 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 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 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 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稳下心神, 问道:“东延兄, 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 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 直到一年多前, 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 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这中年男子缓缓走到正中位置,微微弯腰拱手道:“属下见过主子。”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一手捋着胡须道,“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4.第一百八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 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 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 把贾政送去张家,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 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 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 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 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 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 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 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 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 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 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贾赦羞愧难当道:“母亲用孝道来威胁我把荣禧堂让给二弟,我又不能忤逆她。还有管家权,显芳去了以后,母亲就把管家权给了弟妹王氏。”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不是,是琏哥儿媳妇儿。” 重九解释道:“琏二奶奶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王氏在管家,只不过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水靖眯起眼睛,“这儿媳妇也是你母亲做主娶的?” 贾赦点头。 “你倒是成了孝顺儿子!”水靖讽笑道。 贾赦自幼被祖母养大,与贾母向来不亲厚,而且他从小就知道贾母偏心贾政到咯吱窝里了,因此早就对贾母没了期待。面子倒是会给她,但要说孝顺那就只能“呵呵”了。 贾赦沉默良久,嗡声道:“我虽然有两子一女,但真正在意的却只有琏哥儿。琏哥儿是显芳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水靖摸着扳指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贾赦咬咬牙,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当年显芳和瑚哥儿的死只怕有蹊跷。” 水靖不觉又使劲压了压扳指,文东延鹅毛扇顿了一下,重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两名暗卫一动不动,却也竖起了耳朵。 瑚哥儿是贾赦和张显芳的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死。说起来,水靖当年还曾参加过他的满月宴。不过贾瑚死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贾赦道:“瑚哥儿爬假山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显芳赶过去看到瑚哥儿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紧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当时我照顾显芳还有琏哥儿分身乏术,等回过神的时候,瑚哥儿身边的人全都被母亲处理掉了。”说到这,他红着的眼眶迸发出愤恨的光彩,咬牙切齿道:“母亲她对下人一向仁慈,就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这次突然将瑚哥儿身边的人全杖毙了,说是为了瑚哥儿,我却是不信的。” 他抹了下眼泪,“我心里有怀疑,却不敢告诉显芳。那时候岳父刚被太上皇罢黜官职,全家被赶出京城,后又发生瑚哥儿的事情,显芳已然被折腾没了半条命。我怕再刺激到她,就将杖毙奴才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警告下人不要多言。打算等显芳好了以后,再去找母亲质问,总不能让瑚哥儿白死。而且我们还有链哥儿,显芳为了他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后来,显芳病情又突然加重,一病不起。” “显芳临死的时候求我,一定要保护好琏哥儿。我原本以为是哪个嘴碎的在显芳跟前说漏了嘴。后来娶了邢氏才知道,是故意有人在显芳跟前说那些加重她的病情。邢氏是母亲做主给我娶得,小门小户出身,没能耐管理荣国府,母亲让我娶她无非是想让王氏继续管家。其实显芳去了,我娶哪个都不在意。但问题就出在,母亲相看邢氏的时候显芳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贾母在张显芳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相看新儿媳妇,虽然显得凉薄,但却不会惹来太大的非议,因为很多人家皆是如此,总不能让当家主母的位子空着。只是在张显芳病情好转的时候做这事儿,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张显芳不死,根本没有选接班人的比较。除非,她很确定张显芳会死。 贾赦继续道:“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拼个你死我破,但琏哥儿还小,我怕我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给害了,所以我只能忍着。他们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爵位和荣国府。所以我就开始放纵自己,变成他们期望的纨绔无能的模样。琏哥儿被母亲接进自己房里抚养,我没阻止;他们故意将琏哥儿养成纨绔,我只当没看见;他们给琏哥儿娶王氏的内侄女,我也不反对;他们把琏哥儿当个管事的用,在琏哥儿心里贾政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亲,我也不在意。只要琏哥儿能活的好好的就行” 文东延眉头紧蹙:“恩侯这些年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贾赦羞愧道:“当年不敢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蛛丝马迹估计也早没了。其实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有怀疑就行了。”水靖把玩大拇指上的扳指,幽幽道,“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 “恭喜姐姐找到了女儿。”瑾娘把甄英莲拉到身前,上下打量了好几眼,笑道,“这就是英莲吧,瞧这小脸儿俊的,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儿,姐姐真是好福气!” 甄英莲抿嘴笑了笑,害羞的低下了头。 甄封氏笑的脸上都开了花,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这都是托了您的福。英莲,这位是瑾嬷嬷,多亏了她,娘才能一路平安顺利的来到金陵。咱们母女能够团聚,可多亏了她。” 甄英莲闻言跪在地上,对瑾娘磕头道:“多谢嬷嬷路上照顾我娘,英莲感激不尽。” “使不得使不得。”瑾娘忙将她拉起来,“也是你娘先帮了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嬷嬷不能这么说。”甄英莲腼腆的笑道:“如果不是嬷嬷,娘也不会这么快来到金陵,若是晚了几天,英莲那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嬷嬷随手做的一件善事,对我和娘就是天大的恩德。” “瞧这孩子小嘴儿甜的,跟吃了蜜一样。以后可见是个有大造化的。”瑾娘笑眯眯的夸奖道,“如今英莲找到了,也算是了结了姐姐一桩心愿,等再把英莲她爹找到,到时候姐姐一家团圆,那可就真的圆满了。” “哪有这么容易?”甄封氏皱眉苦笑,“能把英莲找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别的,我也不敢期望。” 甄英莲听得是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小脸立马绷紧了起来。 瑾娘觉得这话题小孩子听到不好,于是打发英莲去找小丫鬟们吃点心,待她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以前听姐姐说过,英莲她爹跟着个跛足道士走了,当时就觉得奇怪,如果英莲她爹有抛弃世俗的念头,怎么不找个正当的寺庙或道观出家,为什么要跟个来路不明的跛足道士离开?莫非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渊源?” 甄封氏沉默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我才说,若是别人,我是半点不说的。英莲三岁的时候,他爹带她去街前看热闹,谁知半路上遇到个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那道士看到英莲突然大哭了起了,对她爹说道,‘你把这有命无运c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把她舍我罢!’他爹以为那道士不是疯子就是拐子,于是赶忙抱着英莲回家。然后那个和尚又指着他爹大笑,说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水靖反复念叨了几遍,看向瑾娘,“当时那和尚就说了这四句?” 瑾娘点头道:“甄士隐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一直在家里反复念叨,甄封氏也就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奴婢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从甄封氏嘴里得了些实话。甄士隐自这件事之后就对英莲冷淡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般关怀。又对家里有火的地方防范了许多,就怕引起火灾。却不想隔壁的葫芦庙先失了大火,让甄家也跟着遭了殃。” 文东延沉吟片刻,凝眉道:“也难怪甄士隐会在意,命理上克父母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很多人家都对此讳莫如深。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行为又怪异,甄士隐说不定把他们当成了世外高人。等到元宵节后家里发生了大火,他恐怕更对他二人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在大如州毫不犹豫的随着跛足道士离开。” “只是有一点奇怪”文东延面露疑惑,“若甄英莲是有命无运会累及爹娘的命数,那甄家大火应该发生在甄英莲丢失之前才是。而元宵节后,甄英莲已经不在甄氏夫妇身边,无法再克他们,他们的日子岂不是应该越过越好?但事实上,他们与甄英莲分开以后,日子反倒越过越差,最后勉强混个温饱,和那跛足道士口中的会累及爹娘的批语明显不同。” “恐怕甄英莲其实是甄氏夫妇命中的贵人,有她在身边,他们才能富贵,没了她,他们就会穷困潦倒。不过那一僧一道却横插一杠,将甄英莲的命理往反的说。” 水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年仅五岁的乡宦小姐去看花灯,甄士隐连个奶娘都不让跟着,却只派了个小厮。他恐怕早就有了丢弃甄英莲的念头。只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即便家里揭不开锅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掉,甄士隐身为一个有名望的人,若是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肯定会被人唾骂死,他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水靖觉得,甄英莲被小厮带着出去肯定不止一次,一开始那个叫霍启的小厮可能会紧张的要命,不敢让甄英莲离开他的视线,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对甄英莲的照顾就不如以前周到了,这才发生了甄英莲在元宵节被拐的事情。 听说甄士隐在甄英莲丢了以后昼夜啼哭,比甄封氏还先一步得病,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后悔,总之肯定有了心病。这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甄家大火以后甄士隐搬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大如州居住,说是投奔岳父,其实是内心不安没胆子再留在姑苏了。否则一般丢了孩童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搬离原先住的地方,因为他们害怕孩子回来找不到地方,在他们心里,如果换了地方,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5.第一百八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爷已经不认得我了吗?”贾赦幽幽的说道, “也是, 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爷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哀怨的看了水靖一眼, “我可是一眼就认出爷了呢!” 贾赦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他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没见,再次相遇难道不应该有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吗?戏文里面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喷他一脸茶水了。最可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不记得他了。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起翻墙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水捞鱼誓要做京城纨绔的好伙伴啊! 水靖被贾赦那幽怨的眼神瞅的浑身一激灵, 没好气道:“你当年是长这个样子吗?爷没认出来有什么稀奇的。” 想当年贾赦可是浓眉大眼高鼻梁, 虽然称不上美男子,但也当得起英俊二字。但看现在, 原本的大眼在一张发福的圆圆的脸上硬生生被衬托成了鼠眼, 而且眼底发黑面色发黄, 嘴唇青乌没有血色整个一个猥琐老男人的经典造型。 不知道的人, 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或是有人故意顶着贾赦的名字败坏他名声呢! 听到熟悉的语气, 贾赦忍不住回嘴道:“我现在都是快当祖父的人了,当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 水靖在心里“呵呵”两声, 人家都是发生“量”得改变,他倒好,直接是发生“质”一般的飞跃了。 他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转头对重九说道:“赶快给你们赦大老爷拿面镜子来, 让他好好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说完又想不过, 指着贾赦的鼻子说道:“你和当年唯一相似的就是脸皮厚这点了, 哦, 可能比当年还厚。就你现在这猥琐至极的一张脸,当年你要长这模样,爷绝不会让你给当爷伴读。” 贾赦纵使脸皮再厚,但近四十岁的人还被人当着面骂猥琐至极,即便骂他的人是水靖,他也羞的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当然,如果能在晕倒之前吐一口郁闷血就最好了,这样还能博取到一些同情。可他别说吐口血了,酝酿了半天连个血丝都没有—— 心理素质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问题啊 贾赦莫名的升起一股自豪感,那点子郁闷之情也随之飞到了爪哇岛。不过他还是决定晃晃身体,装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提醒提醒水靖别埋汰的太过火了。 他身子刚朝后踉跄了一下,一个明明如沐春风在他听起来却万分讨厌的声音突出响了起来,“主子,贾恩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想来也是有缘由的,您还是别太苛责他了。” 贾赦立刻稳住身子,也不装晕了,愤愤的瞪向说话的人。 文东延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回过头来,冲他点头微微一笑。 贾赦更气了,眼睛瞪的溜圆,胸膛一鼓一鼓的好似要炸裂开来。 文!东!延! 他恶狠狠的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说起他和文东延的恩怨,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文东延身为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放着好好的大官不做,偏偏要去给水靖当个小小的管事,这不是有病嘛!他说这话绝对没有诋毁水靖的意思,只是表达了当年这件事发生以后许多人的心声罢了。即便水靖的地位很超然,但当个管事总没有做大官来得强。 其实他有没有病不关他的事,但他抢了他瑞亲王面前大红人的位置,大大的损害了他的利益,那就关他的事了。想当年水靖出京四处云游,都没有带他,反而把文东延这才出现没一年的家伙给带走了。 贾赦越想越气,又狠狠地刮了他好几眼。 水靖敲敲桌子,不满意道:“眼睛往哪儿看呢!说说吧,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他皱了下眉头,“该不会整日的强抢民女c混迹青楼c仗势欺人吧?” 贾赦申辩道:“我什么时候强抢民女了?那些姑娘可都是自愿跟着我的。” 水靖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就贾赦现在这副长相,他很难相信会有姑娘心甘情愿的伺候他,就算是青楼的姑娘,心里八成都不乐意。除非是年轻时候的贾赦。 不过若是当年的贾赦,也不会对那些个花花草草感兴趣。 他不禁感叹道:“若是显芳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她会怎么想?肯定会气的拧我耳朵让我跪搓衣板。不过,她也得先从下面爬上来才行,呵呵”贾赦笑着说道,眼眶却迅速红了起来,“不过也不一定,她都能这么狠心的把我们爷俩抛弃了,我做什么她估计也懒得理会。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有妻有妾还能不时的逛个青楼,比当初只守着她一个人要快活多了” 水靖原本以为贾赦成了浪荡子肯定早就将张显芳给忘在脑后了,没想到他才刚提了个名字,贾赦就哭成了个泪人,他顿时有点懵。 张显芳是贾赦的原配嫡妻。说起来贾赦能娶到她,当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张显芳出自书香世家,家里当官的全是文臣,与他家结亲的也都是书香门第。贾赦虽然有爵位,但却是武将家出身。自古文人瞧不起武将,张显芳的爹娘给她看亲时,贾赦压根就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贾赦也很奇怪,明明看到书就头疼,却对当时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张显芳一见钟情。贾赦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入不了张显芳他爹的眼,便每天拿着本书找张显芳的爹虚心请教。 但贾赦对于文学就是那种石头脑袋属于无可救药的一类,跟他讲文章无异于对牛弹琴,讲了几次后,张显芳的爹一听到贾赦的名字就头疼,完全造成了反效果。 对此,当时的水靖表示爱莫能助,他身份虽然贵重,但总不能逼着人家把女儿嫁给他吧。仗势欺人,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水靖被唬的向后退了一步,震惊之下来不及阻止,等回过神来时,黑脸大汉的额头已满是鲜血。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眉毛压眼下垂,目光无神,且精神萎靡,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只好什么?”水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和他来找自己有关,“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黑脸大汉声音又小了下来,“俺c俺就来找您了。” 水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告诉我实话,我保你田地屋子乃至一家平安,如何?” 黑脸大汉脸绷了起来,嘴巴仍闭的紧紧的。 水靖也很有耐心,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担忧一家老小生计问题的黑脸大汉再沉不住气,低声道:“俺刚才去葛先生那算了一卦,他说除非有贵人相帮,否则俺一家老小都有危险。”黑脸大汉小心翼翼瞅了水靖一眼,“就是他让俺找您的。” “葛先生?” “就是那位道长。”黑脸大汉指了指斜对面。 是那个精瘦老道!? 水靖猛的一惊,立即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精瘦老道的摊子走去,只是此时,除了摊子,哪还有精瘦老道的踪影。 黑脸大汉也一路跟了过来,见水靖脸色阴晴不定,惴惴不安道:“是c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水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先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6.第一百八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恭喜姐姐找到了女儿。”瑾娘把甄英莲拉到身前, 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笑道,“这就是英莲吧,瞧这小脸儿俊的, 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儿,姐姐真是好福气!” 甄英莲抿嘴笑了笑,害羞的低下了头。 甄封氏笑的脸上都开了花, 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这都是托了您的福。英莲,这位是瑾嬷嬷,多亏了她, 娘才能一路平安顺利的来到金陵。咱们母女能够团聚,可多亏了她。” 甄英莲闻言跪在地上, 对瑾娘磕头道:“多谢嬷嬷路上照顾我娘,英莲感激不尽。” “使不得使不得。”瑾娘忙将她拉起来,“也是你娘先帮了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嬷嬷不能这么说。”甄英莲腼腆的笑道:“如果不是嬷嬷,娘也不会这么快来到金陵, 若是晚了几天, 英莲那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嬷嬷随手做的一件善事, 对我和娘就是天大的恩德。” “瞧这孩子小嘴儿甜的, 跟吃了蜜一样。以后可见是个有大造化的。”瑾娘笑眯眯的夸奖道, “如今英莲找到了,也算是了结了姐姐一桩心愿,等再把英莲她爹找到,到时候姐姐一家团圆,那可就真的圆满了。” “哪有这么容易?”甄封氏皱眉苦笑,“能把英莲找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别的,我也不敢期望。” 甄英莲听得是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小脸立马绷紧了起来。 瑾娘觉得这话题小孩子听到不好,于是打发英莲去找小丫鬟们吃点心,待她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以前听姐姐说过,英莲她爹跟着个跛足道士走了,当时就觉得奇怪,如果英莲她爹有抛弃世俗的念头,怎么不找个正当的寺庙或道观出家,为什么要跟个来路不明的跛足道士离开?莫非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渊源?” 甄封氏沉默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我才说,若是别人,我是半点不说的。英莲三岁的时候,他爹带她去街前看热闹,谁知半路上遇到个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那道士看到英莲突然大哭了起了,对她爹说道,‘你把这有命无运c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把她舍我罢!’他爹以为那道士不是疯子就是拐子,于是赶忙抱着英莲回家。然后那个和尚又指着他爹大笑,说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水靖反复念叨了几遍,看向瑾娘,“当时那和尚就说了这四句?” 瑾娘点头道:“甄士隐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一直在家里反复念叨,甄封氏也就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奴婢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从甄封氏嘴里得了些实话。甄士隐自这件事之后就对英莲冷淡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般关怀。又对家里有火的地方防范了许多,就怕引起火灾。却不想隔壁的葫芦庙先失了大火,让甄家也跟着遭了殃。” 文东延沉吟片刻,凝眉道:“也难怪甄士隐会在意,命理上克父母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很多人家都对此讳莫如深。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行为又怪异,甄士隐说不定把他们当成了世外高人。等到元宵节后家里发生了大火,他恐怕更对他二人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在大如州毫不犹豫的随着跛足道士离开。” “只是有一点奇怪”文东延面露疑惑,“若甄英莲是有命无运会累及爹娘的命数,那甄家大火应该发生在甄英莲丢失之前才是。而元宵节后,甄英莲已经不在甄氏夫妇身边,无法再克他们,他们的日子岂不是应该越过越好?但事实上,他们与甄英莲分开以后,日子反倒越过越差,最后勉强混个温饱,和那跛足道士口中的会累及爹娘的批语明显不同。” “恐怕甄英莲其实是甄氏夫妇命中的贵人,有她在身边,他们才能富贵,没了她,他们就会穷困潦倒。不过那一僧一道却横插一杠,将甄英莲的命理往反的说。” 水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年仅五岁的乡宦小姐去看花灯,甄士隐连个奶娘都不让跟着,却只派了个小厮。他恐怕早就有了丢弃甄英莲的念头。只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即便家里揭不开锅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掉,甄士隐身为一个有名望的人,若是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肯定会被人唾骂死,他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水靖觉得,甄英莲被小厮带着出去肯定不止一次,一开始那个叫霍启的小厮可能会紧张的要命,不敢让甄英莲离开他的视线,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对甄英莲的照顾就不如以前周到了,这才发生了甄英莲在元宵节被拐的事情。 听说甄士隐在甄英莲丢了以后昼夜啼哭,比甄封氏还先一步得病,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后悔,总之肯定有了心病。这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甄家大火以后甄士隐搬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大如州居住,说是投奔岳父,其实是内心不安没胆子再留在姑苏了。否则一般丢了孩童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搬离原先住的地方,因为他们害怕孩子回来找不到地方,在他们心里,如果换了地方,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瑾娘又道:“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还提过什么北邙山c太虚幻境c三劫之类的,但因甄士隐在甄封氏跟前只提过一次,她也记不清楚了。” “北邙山”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北邙山可是历代王公贵族安葬的地方。他们提到北邙山难道在暗喻什么不成?还有太虚幻境,属下闻所未闻,而那三劫又是什么?”他沉吟片刻,“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了,这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果然在谋划什么,就不知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环。” 水靖手指缓缓敲打桌面,目光晦涩不明。 瑾娘迟疑了一下,说道:“主子,可否将甄封氏母女都留下来?奴婢和甄封氏相处了几天,发现她品性着实不错。而且英莲这丫头年纪渐大,又长相不俗,难的是心思还单纯,若是到了外面,恐怕会被宵小打上主意” 水靖本就有留下甄封氏母女的打算,毕竟找了这么些年,才终于找到和赖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点关系的人物,他岂能轻易的放她们离开,自然要将她们放在眼皮子底下。 “你看着办吧。”他挥挥手让她下去,“若是她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她们,再来向我禀报便是。” “是,奴婢告退。”瑾娘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甄封氏,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甄封氏倒真的处出了些感情,也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结果。跟在主子的身边,只要忠心,不说荣华富贵,但平安富足的过完一辈子却是没问题的。还有英莲,那长相放在普通人家就是妥妥的祸水,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但主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有时候藏木于林,也是生存之道。 他这个女儿,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着实让人心疼的紧。 “玉儿既喜欢,我晚上还让人做。” “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没有自己拖累,爹爹果然过得更好一些。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都说与黛玉听,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只捋须笑道:“说来也是意外之喜,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林如海咳嗽的厉害林黛玉却是知道的,几乎撕心裂肺的那种,她离开前林如海每日必要咳嗽几回,却没想到竟是好了,果真是喜事。 “恭喜爹爹身体康健。”林黛玉淘气的行了一礼,“女儿在这里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林如海欢喜,“好孩子,快些起来。等神医为我诊脉的时候也请他帮忙为你看看。” “爹爹不必为女儿如此费心,女儿自出生便这样,已经习惯了。”林黛玉听闻神医大都性情古怪,万一惹怒神医连累爹爹就不美了。 林如海心知林黛玉所想,感叹道:“你不必忧心,我先前已与神医说好,你只等着便是。” “老爷既然为姑娘打点好了姑娘应了便是。若姑娘身子大好老爷才是真正的高兴呢!” 林黛玉抿嘴笑。 林如海看向说话的丫头,“这就是紫鹃吧,老太太给你的丫头?” 紫鹃忙跪下请安。 林黛玉道:“紫鹃对女儿极尽心的。这一年在荣国府也多有她提点照顾。” “是个好丫头。”林如海点头。 他虽不愿黛玉身边有荣国府的奴才,但紫鹃对黛玉确实真心实意。在那个梦里,黛玉临死前只有她和雪雁陪伴在身边。若是她能够一如既往的服侍黛玉,他倒是可以让她继续留在黛玉身边。就是不知道她的卖身契是在老太太手里还是黛玉手里了。当然,他也不会强人所难,会事先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想回荣国府,他便多给她些钱财,以感谢她上辈子对黛玉的尽心尽力。 自从知道薛家是有个比黛玉大三岁的女儿后,林如海就极为相信梦中所见。他认为,梦中看到的一切,应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其中的契机点,就是他的死亡。 林伯在见过瑞亲王以后就将算命的事情告诉了他。活不过五年梦中自己死的时候黛玉是十一c二岁的样子,大致算一下时间,他确实没有活过五年。人有时候不信命还真不行。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得到瑞亲王的认可,他就可性命无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7.第一百八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青年名叫万离, 是水靖费了很大功夫从神医谷拐来的。因为这个,他至今都没敢再踏进神医谷半步, 怕被谷主那怪脾气老头用各种毒药招待。 “不过就是个富贵药。”万离随手仍在桌上, 淡淡道,“这药方看起来玄乎,药效却了了。” 水靖和文东延同时一愣。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 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 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 “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 是药三分毒, 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 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 爱子如命,若是小公子或小姐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发了别的病症, 这治病的大夫首当其冲,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 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 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 只有你想不到, 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c掩耳盗铃c明哲保身c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而不是每到发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c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因为太穆皇后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缘故,本朝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刻。除了走亲访友外,女子也被允许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在家仆的陪伴下与姐妹游船赏花,而不是养在深闺里无人识。 其中的一些宴会,还会弄些才艺比拼来评出最优秀的人,无论主人家是给些奖励还是称赞,都是一种荣耀,这就变相的将名气宣传了出去。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同等门第的条件下,就要从相貌c品德c才情等开始相看。这个姑娘做的诗曾得过魁首,那个姑娘的画曾被谁谁夸赞过各家太太因为对她们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在相看儿媳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她们。 又如同后宫里的妃子,比较有特色的那一个,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力;没有特色的,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 金陵薛家是很有钱,俗语中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形容的就是薛家。而且薛家也不是普通的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但即便有这些个名号,薛宝钗还是挣脱不了商人之女给她带来的限制。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古时候甚至有商人是贱籍,与良籍的士农工是不能通婚的律法。本朝虽然没有这条律法,但很多习俗却都流传了下来。小门小户或是没有根基的官家可能不介意,但稍微有些底蕴的高门大户或是书香门第,都不愿意与商人通婚。许多新兴的贵族也是如此,他们甚至对商人更是退避三尺,就怕被人说是不懂规矩的暴发户。 薛宝钗商人之女的身份,就限制了她没有办法嫁入讲究门第的高门大户,除非是与薛家并称为四大家族的贾史王家。 当然,也可参加诗会之类的宴会博些好名声,以期望各家太太忘记她商人之女的身份。但即便薛宝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比旁人技高一筹,都不可能拔得头筹。商人之女总归是不能赢过官家之女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薛宝钗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父辈或兄弟走上科举之路。哪怕家里出个秀才,都能改变她现在的处境,嫁个好人家。 这冷香丸倒也是个办法。只制作过程就令人侧目,又有个海外仙方儿的名号,一下就将薛宝钗衬的与众不同起来。那满身的铜臭味也不见了,倒平添几分仙气来。 要知道,什么东西与‘神仙’搭上了关系,都会令人心生敬畏与向往。说句大不敬的话,每朝的开国皇帝都会说自己有什么奇遇或是他娘在怀他的时候梦到了龙,不过就是种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是吧”水靖神色有些古怪,“你的意思是癞头和尚送她冷香丸是为了让她找一桩好婚事?那时候薛家丫头才几岁?” 文东延缓缓开口道:“有件事属下还没来得及回禀主子。那癞头和尚还给了薛家姑娘一块金锁,正反面各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恰好与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相应。自古以来可就有金玉良缘一说。” “所以说癞头和尚做了这些事,就是为了给贾宝玉和薛家丫头拉郎配?” “呵呵,就是太清楚了,老爷我才敢这么说。”贾赦嘲讽的一笑,“不就是老太太和王氏让你这么干的吗?你就别替她们掩饰了。她们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子不言母之过,我就不说老太太了。就说说你那个好二婶,表面看着慈眉善目,其实心肠比墨水儿还黑,性子比茅坑里的那些脏污还臭,阴险狡诈又贪婪狠毒,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她眼前,她能不千方百计的弄进自己的私房里?要是一个铜板都没捞着,她才会呕的晚上睡不着觉呢。” 贾赦的语速很快,尤其是形容王夫人的那些话,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其实这些年,贾赦几乎每天都要在心里问候一遍王夫人的祖宗。没有问候贾政的,是因为他俩是一个祖宗。不过只能在心里问候却不能说出来,也着实让人憋屈的很。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贾赦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贾琏再次懵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他爹不喜欢二叔和二婶,但他一直以为是他们住了荣禧堂的关系。但二叔夫妇住荣禧堂是老太太的意思,他爹纵使心里有怒,也不好怨恨老太太,只能将怨气发泄在二叔和二婶身上。不过从他爹刚才的话语来看,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相比二叔贾政,他爹似乎更讨厌王夫人。 贾琏回想了一下王夫人这些年的作为,虽然王夫人确实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是仁厚人儿,但也不像他爹说的那般不堪啊,会不会是哪里误会了?或许是有人想要挑拨他们大房和二房的关系? 贾琏直觉这里面有阴谋,还是大阴谋,因此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的问道:“老爷,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您跟前胡说了什么?您老实跟我说。” 贾赦此时还正沉浸在把王夫人讽刺一番的快感中,贾琏如此一问,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老实说什么?还有什么谁在我跟前胡说话了?胡说什么了?” 贾琏见他目光没有闪烁,不像是心虚的样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老爷您怎么会说那些话?二婶不是挺好的吗?对儿子也很照顾。” 贾赦总算明白贾琏是个什么意思了,他这个傻儿子的心还向着二房呢! 贾赦觉的,他应该给贾琏敲一记重锤。父慈子孝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把儿子引到光明大道上才是正理。毕竟小路走多了,容易跌到阴沟里。 这般一想,他啧啧了两声,摇摇头,失望道:“我和你娘都挺聪明的,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了呢。平时瞧着挺精明的,结果一遇到那心眼多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贾琏一脸的不服气,小声道:“儿子哪里傻了?” 贾赦道:“你来扬州不就是等你姑父死的吗,然后把林家的财产全都带回京城?你若是能把这些钱全都捞进自己的私房里,爹也不会说你什么。但这些钱你就拿个鸡毛蒜皮,余下的全都被别人占了去,你说你跑前跑后劳心劳力,绞尽脑汁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不是傻是什么。” “老爷您乱说什么呢!”贾赦说的太过直白,贾琏脸上很是挂不住,辩白道:“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姑父已经和老太太商议好了,林妹妹将来是要嫁给宝玉的。姑父也说了,林家的一切都要留给林妹妹做嫁妆。儿子只不过是将林妹妹的嫁妆提前带回咱府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8.第一百八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那五百多两银子?” “柴房着火后, 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 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 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 “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 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 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 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 “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 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 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 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贪污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 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 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 封肃将大额的银票c房契c地契c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 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水靖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用去金陵的商队做名头,需要个针线娘子这件事就交给瑾娘去办。等甄封氏到了瑾娘身边,你和甲六就不需要保护她了。” “是。” 待暗卫离开,他看向文东延,一脸的坏笑,“你说爷叫人把封肃偷藏起来的那些个银票c田契c房契c地契都挖出来,然后送给这里的县令怎么样?” 文东延勾起唇角,“狗咬狗好一出大戏。只是,明日就该启程去金陵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可惜。 “金陵啊”水靖垂下眼帘,收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 钟灵毓秀紫金山,福地原来别有天。 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称,自古就是南边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浓厚的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的经济。此地人才辈出,有文人骚客诸多风流人物,漫漫历史长河中,更不知出过多少大儒与治国良弼。 也因此,金陵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盘踞在这里,繁华的表象下尽是乌烟瘴气,自然也是拐子最好买卖的据点。 封氏的女儿英莲,被拐时年仅五岁。说起她被拐的缘由,水靖看的时候一脸无语。如果甄士隐此刻在他面前,他能一口茶水喷死他。 元宵花灯佳节,本来就人多杂乱,他竟然敢把五岁的女儿交托一个叫霍启的小厮看护,自己却足不出户他对霍启得有多大的信任才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太过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要不就是对姑苏的治安状况期许太高。 而且这英莲还是甄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是甄士隐年过半百才得的独子,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难道不应该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防止她哪里磕着碰着的?再说甄家好歹也是姑苏的乡宦人家,小厮丫鬟婆子应该有不少,为什么不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却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就是小户人家,幼童身边至少也得跟着两个人吧。 也不知道甄士隐当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他智商有限总是识人不清,比如贾雨村,又比如封肃水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自己唯一的孩子,水靖以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思维方式异于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自然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就像那位一样。 根据调查,拐了甄英莲的拐子是个惯犯,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手。 这拐子是个聪明人,一般只在一个地方拐一到两个孩童,然后迅速离开,绝不恋战。因为孩童丢的少,当地县衙也就重视不起来。即便有那重视的,这拐子也早已去了别的地方,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失过手。 而拐来的孩童,大部分都集中在金陵买卖。 金陵这地儿形势复杂,应天府尹光应付各色势力都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拐子又从不在金陵拐孩童,是以眼不见为净,让他平安无事许多年。 不过拐子虽然拐了许多孩童,英莲却是他唯一拐到的大户人家之女,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哪像英莲的爹娘跟不长心眼似得。也因为这样,英莲的气质容貌都比其他孩子要好,他便思索着多养她几年,等到年龄大了,就将她卖到大户人家换个好价钱。以至现在,英莲还跟在拐子的身边。 水靖对应天府尹的不作为甚是愤慨,想着不亲受其害就不能体会丢了孩童家里人的痛苦,正巧紫金山庙会马上就要举行,于是如此这般的对暗卫吩咐了半日。 就好比太上皇,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沉思半晌,敲了敲窗棂。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跪在他身后。 水靖没有回头,低声道:“去查查荣国府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若贾母和王氏的目标是爵位和荣国府,那贾赦所谓的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只要他和贾琏不掺和会掉脑袋的事,那么他们就是再纨绔再无能,也不会丢掉爵位。毕竟废长立幼,有违礼法纲常,就是太上皇,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贾母和王氏肯定会在暗中给贾赦和贾琏挖一个坑,一个会丢掉爵位甚至会掉脑袋的坑。 荣国府现在是二房当家,也就是说二房做了什么都是用荣国府的名义。万一这其中牵扯到什么杀头的重罪,一旦上面查起来,那抓的可不是二房,而是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到时候贾赦就是大呼冤枉说同他没有关系都没人会信。 上面看的是证据,才不关心你是不是替罪羊。既然证据表明这杀头的勾当和荣国府有关,不找你这个当家人找谁。你要怨,就怨自己没管好家人,没管好自己的名帖,他们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这厢水靖辗转无法入睡,那厢贾赦却一夜好眠。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扮演一个合格的贪花好色的纨绔,他的床上几乎每晚都躺着一个女人。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也许会笑骂一声艳福不浅;但放在他自己身上,尤其他还不是心甘情愿找那些女人的,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干男ji的活儿,还干的无比憋屈。 伺候完女人后,他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就怕什么时候屋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大声哭喊“琏二爷没了”,那他千辛万苦顶着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了。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怕梦到显芳。“白首心不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违背了誓言。不管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背弃了就是背弃了,就是到了下面,他也没有脸面再见显芳。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又重新成了一个有靠山的人,他再有不用担心贾琏的小命会在什么时候丢掉。等他和那些人清算完显芳和瑚哥儿的事情,等到贾琏继承了荣国府,他就去找个寺庙出家,潜心修行,洗去一身的污垢,也许显芳就会原谅他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水靖次日醒来的时候郁闷的发现自己眼睛周围出现了两个深深地黑眼圈,不仅有辱他的形象,还被文东延嘲弄了一番。因此看到神采飞扬c精神奕奕c眼底黑色轻了不少的贾赦,他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吼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贾赦被吼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整洁干净,没有衣冠不整,再看向一旁坐着的文东延,没觉得自己和他穿着有什么不同。 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水靖晚上没睡好,今儿起床气又发作了,他纯粹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爷既然觉得我这身打扮不好,那我再换一身过来。”他从善如流的说道。 水靖哽了一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贾赦挠了挠脑袋,疑惑道:“那爷的意思是?” 水靖冷冷撇了他一眼,“先去把胡子剃了吧。” 贾赦摸摸自己即将惨遭毒手的胡须,十分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爷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为什么!?”水靖没好气道。 见贾赦一头雾水的离开,文东延摇着鹅毛扇“呵呵”笑道:“主子不能因为自己被夫人命令不许留胡子,就欺负老实人吧?” 水靖幽幽道:“你不知道爷想剃你胡子已经想了很久吗?” 文东延悠然长叹,“幸好属下不是老实人。” 水靖:“” 在金陵呆了几日委实没有意思,恰好扬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水靖一行人便坐船沿大运河去了扬州。 贾赦也伪装成在金陵老宅卧病在床的样子,一并跟了过去。 只是某日,他看着一身青衣素衫c头戴冠帽c手拿算命幡的水靖,怔了好半晌,才道:“爷,您这是做什么?” 水靖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赦有点发懵,看向文东延。 文东延很好心的给他解惑,“主子这是去摆摊算命。” “算命!?”贾赦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他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是很难相信像水靖身份这么贵重的人会去做九流的行当。 “爷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他以前可没看出来水靖会对算命感兴趣,而且,水靖向来认为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对求神拜佛那一套十分唾弃。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文东延意味深长的说完,摇着鹅毛扇施施然的走了,独留好奇的抓耳挠腮的贾赦,好不心塞。 林如海也没敢真让她多吃。不吃伤身,吃多了也伤身,少吃多餐最好。只因先前从贾赦处探得情况,荣国府的饮食怕是不适合黛玉的胃口,他才特许她比平日多吃一些,往后却是不许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9.第一百八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水靖略略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先前想要甄家丫头的也是这癞头和尚?” “应该是同一个人。好像甄姑娘当时也是三岁大小的样子。”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 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 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 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 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 “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 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 夺嫡失败后, 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 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 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 “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 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 突然性情大变, 不仅脾气暴躁, 挥霍浪费, 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文东延接口回道,“属下初闻的时候以为是荣国府故意吹嘘的。毕竟孩童出生的时候才多大,那么小的人儿,嘴里怎么可能含的住玉?但若是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扯上关系,倒也不无可能。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仍就是个谜。” “那贾宝玉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这具体的事情属下也不知道。恩侯应该很清楚。” “一会儿再将他唤过来。先派人去监视贾宝玉,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是。” “还有薛家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水靖突然跳转了话题,道,“林卿要派人调查薛王氏有没有女儿?” 文东延沉吟道:“应该是与梦有关。如海兄梦魇惊醒后就叫林伯去调查。他告诉属下,他梦到了林姑娘遭遇不测。” 水靖仔细想了想,道:“也叫人去查查那薛家丫头,看她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有没有关系。如今谜团太多,我们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发布海捕公文,就说此人是罪大恶极的人贩子,叫各地衙门严加防范,抓拿此人时,生死无论。非官府中人拿住他,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有奖赏。”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些谜团的答案,但他更想让他们死,以告慰水阑的在天之灵。若是活捉,难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跑,他绝不会给他们留下丝毫活路。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夺嫡失败后,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脾气暴躁,挥霍浪费,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文东延接口回道,“属下初闻的时候以为是荣国府故意吹嘘的。毕竟孩童出生的时候才多大,那么小的人儿,嘴里怎么可能含的住玉?但若是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扯上关系,倒也不无可能。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仍就是个谜。” “那贾宝玉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0.第一百九十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应该是同一个人。好像甄姑娘当时也是三岁大小的样子。”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 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 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 “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 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 夺嫡失败后, 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 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 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 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 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 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 突然性情大变, 不仅脾气暴躁, 挥霍浪费, 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 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文东延接口回道,“属下初闻的时候以为是荣国府故意吹嘘的。毕竟孩童出生的时候才多大,那么小的人儿,嘴里怎么可能含的住玉?但若是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扯上关系,倒也不无可能。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仍就是个谜。” “那贾宝玉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这具体的事情属下也不知道。恩侯应该很清楚。” “一会儿再将他唤过来。先派人去监视贾宝玉,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是。” “还有薛家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水靖突然跳转了话题,道,“林卿要派人调查薛王氏有没有女儿?” 文东延沉吟道:“应该是与梦有关。如海兄梦魇惊醒后就叫林伯去调查。他告诉属下,他梦到了林姑娘遭遇不测。” 水靖仔细想了想,道:“也叫人去查查那薛家丫头,看她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有没有关系。如今谜团太多,我们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发布海捕公文,就说此人是罪大恶极的人贩子,叫各地衙门严加防范,抓拿此人时,生死无论。非官府中人拿住他,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有奖赏。”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些谜团的答案,但他更想让他们死,以告慰水阑的在天之灵。若是活捉,难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跑,他绝不会给他们留下丝毫活路。 他这个女儿,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着实让人心疼的紧。 “玉儿既喜欢,我晚上还让人做。” “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没有自己拖累,爹爹果然过得更好一些。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都说与黛玉听,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只捋须笑道:“说来也是意外之喜,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林如海咳嗽的厉害林黛玉却是知道的,几乎撕心裂肺的那种,她离开前林如海每日必要咳嗽几回,却没想到竟是好了,果真是喜事。 “恭喜爹爹身体康健。”林黛玉淘气的行了一礼,“女儿在这里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林如海欢喜,“好孩子,快些起来。等神医为我诊脉的时候也请他帮忙为你看看。” “爹爹不必为女儿如此费心,女儿自出生便这样,已经习惯了。”林黛玉听闻神医大都性情古怪,万一惹怒神医连累爹爹就不美了。 林如海心知林黛玉所想,感叹道:“你不必忧心,我先前已与神医说好,你只等着便是。” “老爷既然为姑娘打点好了姑娘应了便是。若姑娘身子大好老爷才是真正的高兴呢!” 林黛玉抿嘴笑。 林如海看向说话的丫头,“这就是紫鹃吧,老太太给你的丫头?” 紫鹃忙跪下请安。 林黛玉道:“紫鹃对女儿极尽心的。这一年在荣国府也多有她提点照顾。” “是个好丫头。”林如海点头。 他虽不愿黛玉身边有荣国府的奴才,但紫鹃对黛玉确实真心实意。在那个梦里,黛玉临死前只有她和雪雁陪伴在身边。若是她能够一如既往的服侍黛玉,他倒是可以让她继续留在黛玉身边。就是不知道她的卖身契是在老太太手里还是黛玉手里了。当然,他也不会强人所难,会事先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想回荣国府,他便多给她些钱财,以感谢她上辈子对黛玉的尽心尽力。 自从知道薛家是有个比黛玉大三岁的女儿后,林如海就极为相信梦中所见。他认为,梦中看到的一切,应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其中的契机点,就是他的死亡。 林伯在见过瑞亲王以后就将算命的事情告诉了他。活不过五年梦中自己死的时候黛玉是十一c二岁的样子,大致算一下时间,他确实没有活过五年。人有时候不信命还真不行。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得到瑞亲王的认可,他就可性命无忧。 若是不死,他可能舍不得黛玉高嫁,十有八九会找个有上进心会疼惜女儿的人将她低嫁。贾宝玉确实曾在他的考量中,只因贾母信中说过贾宝玉是个聪明的c又是个极会疼人的孩子。只是现在他才知道,贾宝玉竟然把当官的视为禄蠹之辈。先不说把他给骂了进去,只说贾宝玉若是不当官又能拿什么养家。荣国府到底是大房的,一旦分家,贾宝玉就是个从五品小官的儿子,而且手无缚鸡之力,靠祖荫过活又能过活多久。 即便老太太图谋成功,荣国府给了二房继承,他也不会将黛玉嫁给贾宝玉。贾宝玉是个疼人的,但疼惜的对象却犹如过江之鲫。据贾赦所说,只要是长的漂亮的,不拘男女,贾宝玉便都喜欢。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贾宝玉竟然对身边的丫头伏低做小。若黛玉嫁给贾宝玉,岂不是要和他身边的丫头平起平坐?在他眼里,皇商出身的薛姑娘尚且不配与黛玉相提并论,更何况那些出身低贱的丫头。 “玉儿,这一年在荣国府过得可好?”林如海终于进入了正题,“若是受了委屈,自当说出来,有为父给你撑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1.第一百九十一章(捉虫)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 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 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 而且已经历经两代, 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 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 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 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古有云: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 笄而字之,其未许嫁, 二十则笄。一般女子表字, 多是父母长辈所赐, 而且女子有了字,一般都是已经许过人家,这样也算变相的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有主的了,你们就别再打她的主意了。贾宝玉给林黛玉取字,先不说越俎代庖的过失,只其中的含义,这就好像在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一样。一旦传了出去,林黛玉的名声毁了不说,人们还会以为她已经被许配给了贾宝玉。大户人家在找媳妇的时候,就会自动的将林黛玉排除在外。这样一来,林黛玉要么在贾宝玉这颗树上吊死,否则的话就只有常伴青灯古佛和死这两条路走了。 见惯了官场上血雨腥风c刀光剑影和金戈铁马的搏斗,习惯了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c时时刻刻如履薄冰的林如海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你说你这么气他做什么?”水靖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些看不过眼,“你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不怎么样了,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和你妹妹夫妻团聚了啊。” 林如海晕倒后,水靖赶忙叫人将他送进了院子,并让随行的大夫前去诊治。原本体内就积了毒素,又因为贾赦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本来还可能活个四五年的,如今估计也就剩下一两年了。 “哼!我又没有添油加醋。”贾赦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每个字比真金还要真金。我要不给他说,他怎么知道黛玉在荣国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如海那个蠢货,每遇到节日都会往荣国府送一大堆的节礼,却不知道这些节礼几乎全入了老太太和二房的口袋,琏哥儿和他那管家的蠢媳妇也就拿了芝麻绿豆那么多,进荣国府库房的全是些破铜烂铁。他倒是送的小心翼翼,结果除了经手的那些个人,有谁知道他给荣国府送礼了?最得意的就是那王氏,拿着林家的钱薄待林家闺女,估计以前在敏妹身上吃的亏全都报复到黛玉身上了。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几岁的孩子计较,我想想都替她害臊。真该让如海看看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水靖看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想了想,问道:“林卿送往荣国府的节礼,你该不会一文钱都没捞着吧?” 荣国府是二房当家,礼自然是送到二房处。而财物一般是越少人分越好,这样分到每个人手上的才会越多。贾琏夫妻和贾赦又不是一条心的,瞒着贾赦私吞财物也是有可能的。 贾赦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死鸭子嘴硬道:“谁稀罕那些东西。当年显芳带来的嫁妆可比那些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我不过是看他可怜,做了冤大头还被人蒙在鼓里。” “我倒觉得你说的挺开心的,没看出你哪里有同情他的意思。”水靖不客气的拆穿道,“说说吧,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林黛玉的事情给他听,我可不觉的你突然良心发泄想要当个好舅舅。” 贾赦摸摸鼻子,嘿嘿傻笑了一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后爹,好不容易能做亲爹了,总得先把人弄过来才是吧。” 林如海昏迷了三天,才幽幽醒转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贾赦。 贾赦似乎早就料到林如海想要知道什么,未等他开口,就做高深状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千真万确,我可以指天发誓。你若还不信的话,可以把黛玉接回来,问问黛玉和她身边的人,那时候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林如海其实已经相信了,贾赦再混也不会拿这些事情来开玩笑。只是事关林黛玉的名节,他又潜意识的希望那些不是真的。他将林黛玉送去荣国府,是希望林黛玉能被教养成大家闺秀,以后不说是‘一女万家求’,只求不被人嫌弃是‘丧妇长女不娶’就行了。可如今事情没有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自己当初怎么会把黛玉送去荣国府呢? 林如海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赶紧弥补错误了。 林如海又有些庆幸。黛玉如今也就七岁左右,去荣国府也不过是一年而已,事情应该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京城已经传出了什么闲言碎语,那他以后就在扬州给黛玉找婆家,一辈子不进京城便是。 “大舅兄,大恩不言谢,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告诉我,黛玉这辈子怕是完了。等她回来后,我们父女俩定要好好感谢你。” 听到自己想听的了,贾赦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你要将黛玉接回家了?” “那是自然。”林如海肃然,“听了大舅兄的一袭话,我怎能再让黛玉留在那里。” “既然这样”贾赦沉吟,“还请妹夫让人去接的时候一定要在信上写你快不行了,希望能见外甥女最后一面。” 林如海诧异,“这是为何?” “老太太的性子你不清楚,我却是知道的狠。你若只说想接外甥女回家,她是断不会放人的。再加上还有个知道外甥女离开会闹腾的宝玉,除非你自个儿去京城,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外甥女。你若说你快要死了,即使老太太再不愿意,宝玉再如何的闹腾,为着礼法,他们也不得不放人。” 真是送去容易接回难! 林如海深深叹了口气,“多谢大舅兄提醒,如海感恩不尽。” “不客气。”贾赦眨眨眼睛,“等黛玉回来后,你们父女团圆,我们也能父子相聚。” 林如海想了想,叹道:“如此,就要麻烦琏哥儿了。” 贾赦也笑:“没什么。送黛玉回来其实是顺便,他主要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的。” 林如海:“” 他收回前话,大舅兄依旧是个不惹人喜欢的家伙。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两声,道,“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黛玉一来,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极品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书香礼仪世家,即便是同父同母兄妹c姐弟,也不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荣国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而且已经历经两代,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吧。 文东延又想到,贾赦这个荣国府的主人都能住在偏院,而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却住在荣禧堂掌家事,这就已经很没规矩了。再多些没规矩的事情好像也不足为奇。 “唉唉,妹夫,你的脸色怎么这个样子了!”贾赦装做惊讶大呼小叫道:“你不是和老太太商量好了吗,要把黛玉和宝玉凑成一对儿?老太太也不过是让他们多熟悉些,以后成婚了也好琴瑟和鸣。其实老太太有点杞人忧天了,听说宝玉初一看到黛玉就喜欢上了,直接为她取了表字‘颦颦’。如今这‘颦颦’二字,荣国府可是内外皆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2.第一百九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林如海也没敢真让她多吃。不吃伤身,吃多了也伤身,少吃多餐最好。只因先前从贾赦处探得情况, 荣国府的饮食怕是不适合黛玉的胃口,他才特许她比平日多吃一些, 往后却是不许的。 他这个女儿,不愿意委屈自己, 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着实让人心疼的紧。 “玉儿既喜欢,我晚上还让人做。” “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没有自己拖累,爹爹果然过得更好一些。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都说与黛玉听, 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只捋须笑道:“说来也是意外之喜, 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 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林如海咳嗽的厉害林黛玉却是知道的, 几乎撕心裂肺的那种,她离开前林如海每日必要咳嗽几回, 却没想到竟是好了, 果真是喜事。 “恭喜爹爹身体康健。”林黛玉淘气的行了一礼, “女儿在这里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林如海欢喜,“好孩子,快些起来。等神医为我诊脉的时候也请他帮忙为你看看。” “爹爹不必为女儿如此费心,女儿自出生便这样,已经习惯了。”林黛玉听闻神医大都性情古怪,万一惹怒神医连累爹爹就不美了。 林如海心知林黛玉所想,感叹道:“你不必忧心,我先前已与神医说好,你只等着便是。” “老爷既然为姑娘打点好了姑娘应了便是。若姑娘身子大好老爷才是真正的高兴呢!” 林黛玉抿嘴笑。 林如海看向说话的丫头,“这就是紫鹃吧,老太太给你的丫头?” 紫鹃忙跪下请安。 林黛玉道:“紫鹃对女儿极尽心的。这一年在荣国府也多有她提点照顾。” “是个好丫头。”林如海点头。 他虽不愿黛玉身边有荣国府的奴才,但紫鹃对黛玉确实真心实意。在那个梦里,黛玉临死前只有她和雪雁陪伴在身边。若是她能够一如既往的服侍黛玉,他倒是可以让她继续留在黛玉身边。就是不知道她的卖身契是在老太太手里还是黛玉手里了。当然,他也不会强人所难,会事先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想回荣国府,他便多给她些钱财,以感谢她上辈子对黛玉的尽心尽力。 自从知道薛家是有个比黛玉大三岁的女儿后,林如海就极为相信梦中所见。他认为,梦中看到的一切,应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其中的契机点,就是他的死亡。 林伯在见过瑞亲王以后就将算命的事情告诉了他。活不过五年梦中自己死的时候黛玉是十一c二岁的样子,大致算一下时间,他确实没有活过五年。人有时候不信命还真不行。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得到瑞亲王的认可,他就可性命无忧。 若是不死,他可能舍不得黛玉高嫁,十有八九会找个有上进心会疼惜女儿的人将她低嫁。贾宝玉确实曾在他的考量中,只因贾母信中说过贾宝玉是个聪明的c又是个极会疼人的孩子。只是现在他才知道,贾宝玉竟然把当官的视为禄蠹之辈。先不说把他给骂了进去,只说贾宝玉若是不当官又能拿什么养家。荣国府到底是大房的,一旦分家,贾宝玉就是个从五品小官的儿子,而且手无缚鸡之力,靠祖荫过活又能过活多久。 即便老太太图谋成功,荣国府给了二房继承,他也不会将黛玉嫁给贾宝玉。贾宝玉是个疼人的,但疼惜的对象却犹如过江之鲫。据贾赦所说,只要是长的漂亮的,不拘男女,贾宝玉便都喜欢。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贾宝玉竟然对身边的丫头伏低做小。若黛玉嫁给贾宝玉,岂不是要和他身边的丫头平起平坐?在他眼里,皇商出身的薛姑娘尚且不配与黛玉相提并论,更何况那些出身低贱的丫头。 “玉儿,这一年在荣国府过得可好?”林如海终于进入了正题,“若是受了委屈,自当说出来,有为父给你撑腰。” 林黛玉笑道:“爹爹说的哪里的话,女儿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玉儿有长辈们疼爱,姐妹们陪伴,过得极好的。” “老爷请放心。”紫鹃接口道,“老太太是极疼爱姑娘的,比府里嫡亲的三位姑娘还要亲厚。” 雪雁动了动嘴巴,到底记得林黛玉的嘱咐没有开口。 “是吗?”林如海皱眉,“但我怎么听说她们连个院子都没给你准备?” 紫鹃忙解释道:“是老太太想要和姑娘亲近,才让姑娘住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 “我问的是姑娘!”林如海扫了紫鹃一眼,“我不知道荣国府是什么规矩,但在我府里,主子们说话,没有下人插嘴的道理。”声音冷冽,毫无方才的和蔼。 紫鹃被吓得双膝跪下,磕头道:“老爷恕罪,奴婢知错了。” “瞧爹爹把紫鹃吓的。”林黛玉扯了扯林如海的袖子,求情道,“紫鹃刚来咱们家,不知道咱们家的规矩,无知者无罪,爹爹就饶她这次吧。” “既然姑娘为你求情了,这次便算了,但是不要再有下次。”林如海声音依旧没有温度。 若是做了林府的奴才,就要守林府的规矩,荣国府那些恶习是万不能带过来的。 紫鹃磕头连连称是。 “爹爹别吓唬她了。雪雁,快把你紫鹃姐姐扶起来。”林黛玉笑道,“其实紫鹃说的没错,外祖母真的很疼惜我才让我住在碧纱橱里,姐姐妹妹都羡慕女儿呢。” “但我怎么听说那个叫宝玉的孩子住在碧纱橱外?” 林黛玉顿时脸色煞白,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他已经八岁了吧!玉儿,你可还记得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礼法?” 林黛玉身体轻颤起来,泪水已经在眼睛里打转。 雪雁屈膝,急道:“回老爷,不关姑娘的事,是老太太吩咐的,姑娘也不好不应,您也知道姑娘脸皮薄,不愿麻烦别人。” “玉儿,这不是你的错。”林如海深深叹了一口气:“将你送去荣国府的是我。我也已经知道这一年你在荣国府过得并不如意。我很后悔,当初不该将你送去的,但又很庆幸,及时将你接了回去。你才只七岁,没有大碍的。” 林黛玉很惭愧,垂泪道:“女儿又让爹爹操心了。” 林如海摸摸林黛玉的小脑袋,笑道:“别哭了,你身子本来就弱,又一路奔波,当心身子受不住。至于你外祖母那边,你就暂时不必去了,安心留在爹爹身边。日后若皇上恩召进京,你再随我一起去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贾琏睁开眼,只觉头晕晕沉沉的,他揉了揉脑袋向一旁看去,本想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却见贾赦一张大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琏儿,你终于醒了,我都快要急死了。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千万别硬撑着啊!” 贾琏默默把头转回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十遍“这是梦”后,再睁眼看过去 “老爷,真的是您啊。”他欲哭无泪道。 贾赦“呵呵”笑道:“当然是你爹我了。是不是很惊喜?” 惊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喜就半点没有。 贾琏很想吐槽,但对方是他爹,他只能把话压在心里,郁闷道:“看到老爷儿子很是惊喜。儿子给老爷请安。” 他说着便要起身,贾赦见状忙把他压回去,“管那些个虚礼干什么,你好生休息,请不请安的以后再说。” 贾琏吓得不清,心想老爷今儿该不会是抽风了吧,尽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老爷,儿子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就是躺的有些累,想要起来站一会儿。” “站什么站?” 贾赦虽然一口回绝,却扶着贾琏坐起来,又贴心的在他身后放了个软垫,“既然不想躺着,那就先坐一会儿,等吃了药再睡。” 贾琏满肚子疑问,哪里睡得着觉,问道:“老爷,您不是在金陵吗,什么时候来的扬州?老太太那边又知不知道?” “你先别管我,我只问你,你又为什么来的扬州?”贾赦反问道。 “儿子是” 贾赦摆摆手,“你不说我其实也知道,你是来发绝户财的。” 水靖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你又怎么知道在下帮不了你?” 他凝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面相,“观你眉毛稀疏,应该与家中兄弟姐妹相处的不融洽,眉毛又稍稍上泛,此为家破子散的大凶之相。颧骨低平,夫人应该性情温柔,多与人为善,可惜意志薄弱,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只会将血泪往肚里吞,半点不敢反抗。而鼻之山根少肉,早年应该富贵,中年却破财败家。而你印堂c鼻尖c两颧都泛起了黑气,却无重病之相,想来你已经有了上吊自杀的心思。” 妇人心头一震,脸色同时变得苍白,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没了踪影。这些年,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3.第一百九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甄英莲闻言跪在地上,对瑾娘磕头道:“多谢嬷嬷路上照顾我娘,英莲感激不尽。” “使不得使不得。”瑾娘忙将她拉起来, “也是你娘先帮了我,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嬷嬷不能这么说。”甄英莲腼腆的笑道:“如果不是嬷嬷,娘也不会这么快来到金陵, 若是晚了几天, 英莲那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嬷嬷随手做的一件善事, 对我和娘就是天大的恩德。” “瞧这孩子小嘴儿甜的, 跟吃了蜜一样。以后可见是个有大造化的。”瑾娘笑眯眯的夸奖道,“如今英莲找到了,也算是了结了姐姐一桩心愿,等再把英莲她爹找到, 到时候姐姐一家团圆,那可就真的圆满了。” “哪有这么容易?”甄封氏皱眉苦笑, “能把英莲找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别的, 我也不敢期望。” 甄英莲听得是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 小脸立马绷紧了起来。 瑾娘觉得这话题小孩子听到不好, 于是打发英莲去找小丫鬟们吃点心,待她离开后, 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以前听姐姐说过, 英莲她爹跟着个跛足道士走了, 当时就觉得奇怪,如果英莲她爹有抛弃世俗的念头,怎么不找个正当的寺庙或道观出家,为什么要跟个来路不明的跛足道士离开?莫非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渊源?” 甄封氏沉默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我才说,若是别人,我是半点不说的。英莲三岁的时候,他爹带她去街前看热闹,谁知半路上遇到个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那道士看到英莲突然大哭了起了,对她爹说道,‘你把这有命无运c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把她舍我罢!’他爹以为那道士不是疯子就是拐子,于是赶忙抱着英莲回家。然后那个和尚又指着他爹大笑,说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水靖反复念叨了几遍,看向瑾娘,“当时那和尚就说了这四句?” 瑾娘点头道:“甄士隐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一直在家里反复念叨,甄封氏也就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奴婢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从甄封氏嘴里得了些实话。甄士隐自这件事之后就对英莲冷淡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般关怀。又对家里有火的地方防范了许多,就怕引起火灾。却不想隔壁的葫芦庙先失了大火,让甄家也跟着遭了殃。” 文东延沉吟片刻,凝眉道:“也难怪甄士隐会在意,命理上克父母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很多人家都对此讳莫如深。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行为又怪异,甄士隐说不定把他们当成了世外高人。等到元宵节后家里发生了大火,他恐怕更对他二人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在大如州毫不犹豫的随着跛足道士离开。” “只是有一点奇怪”文东延面露疑惑,“若甄英莲是有命无运会累及爹娘的命数,那甄家大火应该发生在甄英莲丢失之前才是。而元宵节后,甄英莲已经不在甄氏夫妇身边,无法再克他们,他们的日子岂不是应该越过越好?但事实上,他们与甄英莲分开以后,日子反倒越过越差,最后勉强混个温饱,和那跛足道士口中的会累及爹娘的批语明显不同。” “恐怕甄英莲其实是甄氏夫妇命中的贵人,有她在身边,他们才能富贵,没了她,他们就会穷困潦倒。不过那一僧一道却横插一杠,将甄英莲的命理往反的说。” 水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年仅五岁的乡宦小姐去看花灯,甄士隐连个奶娘都不让跟着,却只派了个小厮。他恐怕早就有了丢弃甄英莲的念头。只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即便家里揭不开锅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掉,甄士隐身为一个有名望的人,若是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肯定会被人唾骂死,他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水靖觉得,甄英莲被小厮带着出去肯定不止一次,一开始那个叫霍启的小厮可能会紧张的要命,不敢让甄英莲离开他的视线,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对甄英莲的照顾就不如以前周到了,这才发生了甄英莲在元宵节被拐的事情。 听说甄士隐在甄英莲丢了以后昼夜啼哭,比甄封氏还先一步得病,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后悔,总之肯定有了心病。这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甄家大火以后甄士隐搬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大如州居住,说是投奔岳父,其实是内心不安没胆子再留在姑苏了。否则一般丢了孩童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搬离原先住的地方,因为他们害怕孩子回来找不到地方,在他们心里,如果换了地方,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瑾娘又道:“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还提过什么北邙山c太虚幻境c三劫之类的,但因甄士隐在甄封氏跟前只提过一次,她也记不清楚了。” “北邙山”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北邙山可是历代王公贵族安葬的地方。他们提到北邙山难道在暗喻什么不成?还有太虚幻境,属下闻所未闻,而那三劫又是什么?”他沉吟片刻,“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了,这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果然在谋划什么,就不知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环。” 水靖手指缓缓敲打桌面,目光晦涩不明。 瑾娘迟疑了一下,说道:“主子,可否将甄封氏母女都留下来?奴婢和甄封氏相处了几天,发现她品性着实不错。而且英莲这丫头年纪渐大,又长相不俗,难的是心思还单纯,若是到了外面,恐怕会被宵小打上主意” 水靖本就有留下甄封氏母女的打算,毕竟找了这么些年,才终于找到和赖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点关系的人物,他岂能轻易的放她们离开,自然要将她们放在眼皮子底下。 “你看着办吧。”他挥挥手让她下去,“若是她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她们,再来向我禀报便是。” “是,奴婢告退。”瑾娘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甄封氏,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甄封氏倒真的处出了些感情,也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结果。跟在主子的身边,只要忠心,不说荣华富贵,但平安富足的过完一辈子却是没问题的。还有英莲,那长相放在普通人家就是妥妥的祸水,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但主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有时候藏木于林,也是生存之道。 水靖突然觉的有些对不起贾赦。张显芳逝世的时候他并不在京城,也不知道那段时间贾赦是如何舔舐伤口的。后来他回京城的时候倒是见过他一次,那时候的他身形瘦削,但精神气看起来却不错,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强颜欢笑安慰自己。 看着哭了好一会儿还没止住泪的贾赦,水靖叹了口气,感慨道:“人死不能复生,显芳在下面也不希望你这般糟蹋自己身子。你也起来吧,别老跪着了。” 他说着冲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贾赦扶到椅子上坐好。 水靖又道:“说起来,爷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对你的关注太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贾赦抹了抹眼泪,“爷有难处,我心里面都明白,所以这些年不敢给爷添麻烦,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爷。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知道,爷肯定连我们荣国府也一起怨恨上了,我就更不敢到爷的面前碍眼了。如今能再见爷一面,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水靖更愧疚了。 他自小就与太上皇不和,正确的说是太上皇看他不顺眼,他又懒得用热脸贴这个年龄上可以做他爹的侄子的冷屁股,而且因为某些事他们之间还数次发生冲突——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占了上风,虽然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太年轻,只知道蛮干不懂得迂回——于是乎他和太上皇的梁子越结越大,等到太/祖和高/祖全驾崩后,太上皇登上皇位,他荣宠不断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他倒没有想不开甚至出现怨天尤人的情绪,反而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嫌我碍眼,我还懒得往你跟前凑呢!因此他非常潇洒的挥一挥衣袖,离开了京城。 而贾赦虽然自己跟他的交情不菲,但贾赦可是荣国公的嫡长子,已经不打算待在京城的自己当然不能将荣国府未来的继承人带走,让荣国府没有了继承人。再加上自己那时候即便不过问政事,也还是受到太上皇的忌惮,为了避免自己身边的人跟着一起遭殃,他唯有远着他们。他虽然不怵太上皇,却不想连累身边人。 而那件事发生以后,其实不只荣国府,他将四王八公都怨恨上了。但贾赦毕竟是他的伴读,所以他开始谋划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荣国府,但是却不想再理会有可能是无辜的贾赦,也不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本以为贾赦承袭了荣国公的爵位,即使没有他的照拂应该也会过得不错,现在看来,好像不尽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4.第一百九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不过最近几日, 林如海显然没了怡情雅玩的情操, 今日更是从早上开始就等在大厅里, 背着手来回的转悠, 时不时的看向门外。侍立在旁的林伯被晃的头晕眼花, 忙请了去大门外迎接林黛玉的活儿, 这才避免了自己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晕地的人。 “老爷,姑娘回来了——”别看林伯一大把年纪了, 声音仍是中气十足。 林如海闻言也顾不得礼数了,直接冲向门外。 但见林黛玉在紫鹃和雪雁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一看到他, 立刻欢喜的跑了过来,唬的两个丫鬟跟在她背后一直叫她小心些。 林如海也怕她摔着, 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林黛玉。 “爹爹——”林黛玉到底年纪还小,即使来时已经做好了不想让林如海担心的打算,但一看到林如海, 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思念, 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紫鹃看傻了眼。她跟在林黛玉身边一年有余,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黛玉哭的跟小孩子似的。平时林黛玉都是垂首暗哭,连声音都没半点,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让她都忘了林黛玉如今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玉儿”林如海眼里也满是泪水。林黛玉因为生来体弱, 比同龄的孩子要弱小一些。她个头小,身体又单薄,他都不敢用力抱着,生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到她。 可是就是这么弱小的孩子,他竟然把她送到了狼虎窝里。 林如海恨自己识人不清的同时更加怜惜林黛玉,哽咽道:“好孩子,回家了好,回家了好。是爹爹的错,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的。” 林黛玉这般一听,哭的更加惨烈起来。 林伯并雪雁紫鹃三人也只顾着为这感人的父女相见掉眼泪,无人上前劝阻。 一时间,父女两人哭作一团。哭声伴着竹林的窸窣声,竟谱出了别样的乐章。 这边林如海林黛玉父女相会感人肺腑,那边贾赦贾琏父子见面却啼笑皆非。 贾琏因觉自己被坑了两次,坐在轿子里也不得安稳,便掀开轿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两旁的紫薇花争相斗艳的盛开,娇艳欲滴。再看错落在花树中精致的泉石亭轩,俗人一个的贾琏没有高声吟诗的雅兴,心里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林家太有钱了,竟然把个别院修葺的这般奢华,他都有点不舍得卖了;第二个是林如海太败家了,在个别院上花费这么多银子,那归到荣国府的财物岂不是少了许多。 羡慕中带着可惜,可惜里又伴着心疼,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等轿子落下,轿帘打开,贾琏才惊觉已经到了地方。 “琏二爷,请。”何贵微微弯腰做了‘请’的姿势。 贾琏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从轿子里走出来,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再给何贵半个眼神。 何贵也不在意,径直直起身,笑的一团和气。 贾琏抬头看了看匾额上写着‘富贵荣华’四个大字的院门,疑惑文人不都是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吗?就跟他家二叔一样。怎么林如海给院子起了这么大俗特俗的名字? 贾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林如海的假清高,又转身向后看去。他是送林黛玉来见林如海的,可不想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林黛玉的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贾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人怎么又不见了!!! 贾琏狠狠的瞪向兴儿,目光几乎化成利剑将他捅死。 自己坐在轿子里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兴儿是跟在轿子旁边的,后面林黛玉的轿子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真是白瞎生这么大的眼睛了。回去就把他给换了,换个‘长眼睛’的小厮。 兴儿欲哭不泪。他其实一早就发现林黛玉一行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刚要提醒贾琏的时候,那叫何贵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迫于淫威,这才没敢开口。而且他也担心啊,万一贾琏真被谋财害命了,他这个贴身小厮估计也得被喀嚓了。现在表现好点,一会儿说不定能少受点罪。 贾琏深吸一口气,终于看向何贵,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却强撑了一张笑脸,问道:“林表妹呢?” 形势比人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脸面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贾琏一向是个惜命的人,而且前面还有大把的富贵等着他,他可不想冤死在这里。 “林姑娘去见林老爷了。”何贵微微一笑,“琏二爷” 这声‘琏二爷’叫的柔声婉转,但贾琏的寒毛又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他惊恐的看向何贵,就怕他下一句说“请上轿吧”,那下一个该消失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请进吧,里面也有位主子正在等您。” 有这么大喘气的吗?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贾琏腹诽着,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是让他坐什么东西就好。 事到如今,再退是不可能的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去见见院子里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贾琏终于鼓足了勇气,大跨步的向里面走去。 “琏儿——”声音荡气回肠。 正埋头快走着的贾琏被吓得一个踉跄,右脚别左脚,向前扑倒,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何贵面无表情,心里却想着这琏二爷还真是有趣。兴儿则闭上了眼睛,不忍瞧贾琏的狼狈相。 何贵正想要上前搀扶一下,贾赦已经飞奔而至,抢先一步将贾琏扶了起来,“儿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地上脏。” 贾琏抬起头,脸上灰扑扑的,只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愣愣的看着贾赦,“老c老爷?” 贾赦感性道:“儿啊,爹知道你想念爹,也知道你孝顺,但也用不着一见到爹就行这么大的礼,爹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刚站起来的贾琏膝盖一软,又差点跪在地上。 这一定不是他爹。 他爹怎么会这么说话。 他爹是有胡子的,这人没胡子。 他爹一看就是个老色痞,这人倒有些风流倜傥。 他爹现在应该在金陵卧病在床或是风流快活呢,眼前的这个一定是假冒的。 当了二十年的父子,他就从来没听过他爹用这种口气说话。还有这是什么眼神,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他就没见过他爹用这么温柔的眼光看自己。 贾赦见贾琏又要摔在地上,忙扶稳了,一边唠叨一边给他拍衣服上的尘土,“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老想着往地上趴。”声音甚至宠溺。 贾琏怔怔的看着贾赦,脑子里反复想着“这货一定不是我爹,这货一定不是我爹”。然后,湿热粘稠的液体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 “二爷流鼻血了。”兴儿大叫道。 伴着贾赦焦急的呼声,贾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倒的前一刻,贾琏解脱的想着他总算晕倒了,能撑到现在太t不容易了! 这厢贾赦急吼吼的喊人,那厢林如海却在父慈女孝。 “你这一路来饿了吧,我已经让小厨房准备了吃的,都是你喜欢的。林伯,快,叫人上上来。” 林伯笑的满脸褶子的“唉”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去门外吩咐了。 “爹爹果然最疼玉儿了,我就知道爹爹会给玉儿准备好吃的。”林黛玉扯着林如海的袖子撒娇道。 “姑娘为了老爷准备的吃的,今儿早上都没吃多少,说要把肚子留着呢!”雪雁笑说道。 “这可不行。”林如海板住了脸,“哪能不吃饭?小心又要不舒服,到时候喝药又要哭鼻子了。” “女儿才不会喝鼻子呢!”林黛玉皱了皱小鼻子,“女儿只是吃的少,没有没吃。”她摇着林如海的胳膊,讨好道,“一会儿爹爹监督我,女儿一定会吃很多很多的,到时爹爹可别心疼才是。” “你若能把我吃穷了我更高兴。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胖乎乎的样子。” “原来爹爹想让玉儿当一只猪啊~”林黛玉故意拖长了余音。 林如海再也板不住脸,笑出了声来。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谦恭厚道?老太太还慈眉善目呢!”贾赦讽刺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我那外甥女黛玉。呵,妹夫,你刚才对敏妹和墨儿倒是挺情深义重的,怎么对自己唯一的闺女心就那么狠呢?竟然只让她带着一个嬷嬷一个丫鬟去京城,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死。” 林如海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黛玉怎么了?她在荣国府过得不好?” “你可知道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走的是哪个门?”贾赦“呵呵”笑了两声,“是角门。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想到荣国府会这般对待林黛玉。林黛玉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正门虽然走不了,但侧门却是可以的。 门,一般都代表着很强烈的等级色彩。正门一般只有在婚丧嫁娶或是长辈c官职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时才会打开。若是贾敏带着林黛玉回荣国府,也是可以走正门的。走侧门的,身份自然要比主人家低上一些。而角门,多是给下人及身份卑贱之人走的,以避免冲撞到有身份的人。 贾赦可能觉得林如海被雷劈的还不够厉害,又继续说道:“荣国府的下人是最势力的,惯会捧高踩低。黛玉那副寒酸样进荣国府,他们都以为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你别不相信,你就是让黛玉捧着价值连城的孤本,那些人也只能闻到一股穷酸味,你让黛玉抱个金元宝试试,他们能把她当成祖宗奉着。而且那些人又都是嘴碎的,最爱说主子闲话,黛玉整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你觉得她能过得好?” “是。”文东延点头道,“不过林姑娘那时候才三岁,又是如海兄夫妻唯一的掌上明珠,哪里肯从。那癞头和尚便又说‘既舍不得她,但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如海兄只当这些是不经之谈,只施舍了些银子给他,便不作理会。那癞头和尚倒是有骨气的很,没有要银子,只对着如海兄叹了三口气就飘飘而去了。” 水靖略略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先前想要甄家丫头的也是这癞头和尚?” “应该是同一个人。好像甄姑娘当时也是三岁大小的样子。”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夺嫡失败后,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脾气暴躁,挥霍浪费,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5.第一百九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 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 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 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 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 没了踪影。这些年, 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 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 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 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 她心灰意冷, 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 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 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 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甄封氏忙点头,接过签筒闭眼虔诚的摇晃了一会儿,一只签陡然落在桌上。 这签不似寺庙里的那样只写数字,然后再凭数字换取签文。上面只有一句话,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水靖微微一笑,“恭喜夫人,令千金目前被困在金陵。从签文上看,只要你前往金陵,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此一来,夫人的孤苦之命与令千金的劫难均可化解。” “金陵原来是在金陵”甄封氏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一旁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青了一片。 水靖忙阻止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快快请起。” 甄封氏一脸感激道:“恩公大德,无以为报。等我找回女儿,必为恩公立下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报答恩公的大恩。” 水靖嘴角抽搐了一下。长生牌位听着好听,但仔细一想,那牌位一般都是给已经死了的人用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更何况,他的名讳也不是轻易可以告诉给别人的。 他于是做出不为功名的样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这也是夫人早前行善积下的功德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属下都要感动的相信了。”文东延笑的宛如儒风拂面。 水靖哼了一声,“爷管你相不相信,只要那甄封氏相信就好了。倒是你,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拿起签筒把竹签全都倒出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后,竹签乱七八糟的落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扔向文东延,没好气道,“你这签文做的也不尽心了吧,全都是‘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这句话。” 文东延一点也不心慌,气定神闲道,“这不是主子您吩咐的吗?叫全都写上金陵。” 水靖敲了敲桌子,不满意道:“爷是这个意思吗?爷是让你全写上和金陵有关的签文,没说要一模一样的。幸好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要不爷的脸今天被你给丢尽了不说,传出去,神算的招牌也得被砸了。” 文东延慢悠悠的摇着鹅毛扇,“属下就是知道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才没花那些力气的。反正都是要将她引到金陵,何必再多做无用功。您说是不是?” 水靖气结,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欣赏够了黑脸,文东延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主子确实厉害。属下佩服之余也很好奇,您是如何知道甄封氏有自杀的倾向的?” 水靖面露得意之色,“当然是从她面相上看出来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爷又怎么会被称为神算?” 难道不是因为资料上写着甄封氏每晚都会呆呆的看着一根麻绳许久而得出的结论吗? 文东延挑了挑眉,到底没有拆穿水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主子,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水靖高兴了,又有了聊天的心情,“爷听这甄封氏声音干涩,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她不是住在娘家吗?难道平时都不跟她亲人说话?” “主子不是看过资料了吗?” 文东延笑容淡了下来,“那封家老小乃至奴才都认为甄封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说什么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他们家的。指桑骂槐已经算是好的了,她那嫂子弟妹三不五时的还要去讽刺谩骂一番,甄封氏又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跟那些人能有什么话说?” “都是一家子骨肉,竟要这样糟蹋,着实可恨。” “在他们眼里,骨肉血脉哪比得上真金白银。今天甄封氏花十两银子算命,肯定会在封家引起轩然大波。若能趁此机会与他们就此断了也算是好事,就看她能不能下定这个决心了。” “自夫人去后,老爷的身子就每况愈下。后来姑娘离开,虽然知道姑娘在府上过得很好,但老爷仍是想念的紧,因此心思一天比一天的重。”林大家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声情并茂道,“特别是入冬以后,人越发的没了精神,大夫们也都是以保养调理为主,没有什么好法子。前段时间老爷突然昏了过去,整整三天才张开眼睛。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老爷怕是很难闯过这一关了,需要早做打算。老爷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姑娘一面,因为事出突然,也没提前给府上送个信我们就来了,还请老太太不要介意。” “姑爷真是想太多了。”贾母又哭又叹道,“都到这时候了还管我这老婆子介不介意的。他虽然是我女婿,但我看他比我亲儿子还亲,他怎么就和敏儿一样心狠啊!我这老婆子也就算了,可黛玉丫头怎么办,才刚没了母亲,这又要没了父亲了” 林大家的道:“老太太说的可不是这个理儿,姑娘知道还不定怎么伤心呢!所以老爷在我们来时千叮万嘱过了,只告诉姑娘老爷是因为想她才要把她接回去的,万万不可以让姑娘知道实情。” “姑爷想的周到。黛玉丫头身子骨本来就弱,这知道了大哭一场事小,若是也跟着病倒了可怎么办。只是这也只能瞒得了一时,等黛玉回了扬州总归要知道的。到时候她身边又没个劝解的可心人儿,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屋里的人无不下泪,见贾母痛哭不止直呼她可怜的外孙女命怎么这么苦,忙相劝慰。 王熙凤道:“老祖宗您就别伤心了,不是说好要瞒着林妹妹的吗?一会儿林妹妹来了看您这个样子,肯定也要跟着伤心。” “很是很是。”贾母略略止住,用帕拭泪道,“不能让黛玉丫头多想,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丫头都这么命苦了,我不能再给她罪受。” 邢夫人安慰道:“老太太也不用太过担心,即便林姑爷去了,黛玉丫头还有咱们照顾呢!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话说的其实挺好听的,但哪有在林如海还没死的时候就说人家已经死了的,更何况林家的下人还在这里呢! 因此贾母不满地扫了邢夫人一眼,王熙凤忙赔笑道:“咱们也真是的,总说死啊活啊什么的。我倒是觉的啊,林姑爷一看到林妹妹就什么病都好了。”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真是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又对林大家的说道,“你们也甭太担心,说不定黛玉丫头一回去,姑爷的病就好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6.第一百九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中年男子会意,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 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 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 想笑就笑, 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 一手捋着胡须道,“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 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 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 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 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 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 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 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 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 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太祖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太/祖圣文皇帝为了和太穆皇后享受养儿乐趣,在册封水靖之后就直接退位将皇位传给了高祖英武皇帝。高/祖英武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给自己的福气,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弟弟更加喜爱。 深受两代帝后的宠爱,水靖原本应该做个逍遥王爷快活自在一辈子。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那般行为,最后还被安个“嗜血王爷”的名号。 思及此,水靖不觉有些烦躁,“文东延,你再提那些个糟心事,本王就跟你急。” 见真的惹急了主子,文东延忙干咳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主子可要过目?” “你说呢?”水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他把信扔在桌上,冷声道:“原来是在那个地界儿。呵,这也难怪,有那些蠹虫在,岂不最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 “主子何必动怒。所谓盛极必衰,他们早就已经身在坑里了。这土,迟早会填上。” 次日,算命摊处已有人换上新的桌子,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水靖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众人暗自佩服水靖胆量的同时,又想到他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刘爷和县太爷的关系,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但也不敢上前提醒,唯恐被县太爷认为自己是同党一起抓起来。 等了大半日,却不见半个官差的影子,众人在心底不由暗暗称奇,原来太阳也会有从西边升起来的时候。 市集上来买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也不再胡乱猜想,开始竞相吆喝,一片热闹景象。而与这番热闹景象形成反差的,除了水靖的算命摊子,还有从市集东头走来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那妇人身着灰色布衣,头发花白,表情木然,两眼发直,仿佛跟木刻似的。若不是她缓缓走动着,还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死物。街上的百姓们见她那副神态也是心生恐慌,不约而同的都远着她走行。 水靖却颇有兴趣地看着那妇人。待她走到摊前,缓缓开口道:“既已心生死志,不如算上一卦,解心中执念。” 那妇人身形猛地一顿,脚像长在地上般迟迟迈不开步子。只有身侧攥的紧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水靖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不再出言劝说。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一手捋着胡须道,“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7.第一百九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正确来说应该是干儿子。”文东延从门外逆光缓缓步入,“主子,如海兄本就身体有恙, 您何必说一半留一半让如海兄心里七上八下的?”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那你去说,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林如海, 拱手道:“如海兄, 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 东延兄风采依旧, 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 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 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 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 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 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 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 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好c好的很!”贾赦气的浑身发抖,“原来他们是在这里给我家琏哥儿挖坑啊!真c真是欺人太甚!” 他扑通一声跪在水靖跟前,嚎着嗓子哭喊起来,“爷,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都被他们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他们竟然还不肯罢休,竟然想要让我无子送终!太他a的歹毒了。”贾赦急怒攻心,连脏话都骂出来了,“他们把剑搁我脖子上也就算了,我他a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他们现在要害琏哥儿啊!爷,我敢指天发誓这绝对是二房指使琏哥儿干的,琏哥儿说不定都不知情啊!您说他们的心肠怎么这么毒啊!害了显芳和瑚哥儿还不够,还要害死我另一个儿子。爷您要不帮我,我就只能去他们屋里上吊了,看我吓不死这些黑心肝的下三滥。” 贾赦哭的眼泪鼻涕直流,显得好不狼狈。 水靖听得有些头疼,“好了,快起来别哭了,爷给你做主便是。有爷在,谁也伤不了贾琏。”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爷,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8.第一百九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而荣国府是行武出身,武将想要升官进爵, 唯有打仗这一条路。荣国公贾代善心里清楚的很,他能不降等袭爵, 全靠身上有战功的缘故。可等到贾赦和贾政出生的时候, 四海升平, 国内的逆贼已经被平叛, 外族也被打的需要休养生息几十年。没有战争,他们荣国府等于说废了, 传下去的爵位也会一降再降。没有办法,贾代善只能考虑弃武转文。 可惜贾赦文不成武不就, 还致力于做一个纨绔, 让贾代善失望不已,但喜爱读书的贾政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前面说了, 贾政其实没什么天分, 读书只知道死记硬背。贾代善是个武人,以为贾政能背出文章就是文人了,却不知在真正的文人眼里, 贾政就是个读死书的榆木脑袋, 一点也不知道融会贯通。 贾代善虽然对贾赦不满意,但对张显芳这个才女儿媳妇却满意的很, 后来还凭借着亲家这层关系, 把贾政送去张家, 请张显芳的爹指点一二。张显芳的爹是御史大夫,嘴皮子厉害,而且不留情面。偏偏贾政还是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只去了张家一次就不肯再去了,还很小人的跟贾代善打小报告,说张显芳的爹有意为难他。贾代善因此很生气,以为张家瞧不起他们荣国府,因此不仅对张显芳有了埋怨,在后来张家遭难的时候也没有伸出援手。 真正靠谱的老师会伤害贾政的自尊心,只有阿谀奉承的才能教的了贾政,也因此贾政蹉跎到了贾代善快死的时候,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贾代善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求了一个官职。怎么现在在众人的口中成了贾代善不忍他走科举之路才给他求的官职?明明贾代善想的很,只是贾政没那本事罢了。 这明显是有心人在故意散播虚假言论,目的就是为了压贾赦一头,给人造成贾政比贾赦更适合继承爵位的错觉。 水靖想了想,看向重九,疑惑道:“那些个子嗣又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姑娘们的命格品性,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含玉出生的公子说的倒跟自己亲眼见的似的。” “有些事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贾府下人嘴里漏出来。满京城都知道贾府下人的嘴巴是个没把门儿的,灌他几杯黄酒,连爷们晚上宿在哪个屋里都知道。” 不用想也知道哪些是贾府故意传出来的。只是命格贵又怎么样,是能做皇后还是能做未来皇帝的娘?可惜,贾府要想成为外戚,得先把现在的皇上换了才行。还有那口中含玉的公子,生而带玉,好大的祥瑞,贾府是什么意思,想谋反篡位?不过从贾府奴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们没那个能耐。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水靖对贾府做的那些蠢事不敢兴趣,只恨铁不成钢的对贾赦道:“你怎么就把荣禧堂给贾政住了,甚至还把权利给了他?” 贾赦羞愧难当道:“母亲用孝道来威胁我把荣禧堂让给二弟,我又不能忤逆她。还有管家权,显芳去了以后,母亲就把管家权给了弟妹王氏。” “所以现在是王氏在管家?” “不是,是琏哥儿媳妇儿。” 重九解释道:“琏二奶奶是王夫人的内侄女。”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王氏在管家,只不过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水靖眯起眼睛,“这儿媳妇也是你母亲做主娶的?” 贾赦点头。 “你倒是成了孝顺儿子!”水靖讽笑道。 贾赦自幼被祖母养大,与贾母向来不亲厚,而且他从小就知道贾母偏心贾政到咯吱窝里了,因此早就对贾母没了期待。面子倒是会给她,但要说孝顺那就只能“呵呵”了。 贾赦沉默良久,嗡声道:“我虽然有两子一女,但真正在意的却只有琏哥儿。琏哥儿是显芳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水靖摸着扳指的手一滞,“什么意思?” 贾赦咬咬牙,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当年显芳和瑚哥儿的死只怕有蹊跷。” 水靖不觉又使劲压了压扳指,文东延鹅毛扇顿了一下,重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两名暗卫一动不动,却也竖起了耳朵。 瑚哥儿是贾赦和张显芳的长子,年仅五岁的时候从花园假山上掉下来当场摔死。说起来,水靖当年还曾参加过他的满月宴。不过贾瑚死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他也不知道。 “具体说说。”水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贾赦道:“瑚哥儿爬假山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显芳赶过去看到瑚哥儿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紧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当时我照顾显芳还有琏哥儿分身乏术,等回过神的时候,瑚哥儿身边的人全都被母亲处理掉了。”说到这,他红着的眼眶迸发出愤恨的光彩,咬牙切齿道:“母亲她对下人一向仁慈,就怕别人说她草菅人命,这次突然将瑚哥儿身边的人全杖毙了,说是为了瑚哥儿,我却是不信的。” 他抹了下眼泪,“我心里有怀疑,却不敢告诉显芳。那时候岳父刚被太上皇罢黜官职,全家被赶出京城,后又发生瑚哥儿的事情,显芳已然被折腾没了半条命。我怕再刺激到她,就将杖毙奴才的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警告下人不要多言。打算等显芳好了以后,再去找母亲质问,总不能让瑚哥儿白死。而且我们还有链哥儿,显芳为了他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后来,显芳病情又突然加重,一病不起。” “显芳临死的时候求我,一定要保护好琏哥儿。我原本以为是哪个嘴碎的在显芳跟前说漏了嘴。后来娶了邢氏才知道,是故意有人在显芳跟前说那些加重她的病情。邢氏是母亲做主给我娶得,小门小户出身,没能耐管理荣国府,母亲让我娶她无非是想让王氏继续管家。其实显芳去了,我娶哪个都不在意。但问题就出在,母亲相看邢氏的时候显芳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贾母在张显芳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相看新儿媳妇,虽然显得凉薄,但却不会惹来太大的非议,因为很多人家皆是如此,总不能让当家主母的位子空着。只是在张显芳病情好转的时候做这事儿,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张显芳不死,根本没有选接班人的比较。除非,她很确定张显芳会死。 贾赦继续道:“我不是不敢和他们拼个你死我破,但琏哥儿还小,我怕我一个不注意他就被人给害了,所以我只能忍着。他们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爵位和荣国府。所以我就开始放纵自己,变成他们期望的纨绔无能的模样。琏哥儿被母亲接进自己房里抚养,我没阻止;他们故意将琏哥儿养成纨绔,我只当没看见;他们给琏哥儿娶王氏的内侄女,我也不反对;他们把琏哥儿当个管事的用,在琏哥儿心里贾政比我这个当爹的还亲,我也不在意。只要琏哥儿能活的好好的就行” 文东延眉头紧蹙:“恩侯这些年可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贾赦羞愧道:“当年不敢查,现在过了这么多年,有什么蛛丝马迹估计也早没了。其实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 “有怀疑就行了。”水靖把玩大拇指上的扳指,幽幽道,“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夺嫡失败后,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脾气暴躁,挥霍浪费,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9.第一百九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赦的语速很快,尤其是形容王夫人的那些话, 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其实这些年,贾赦几乎每天都要在心里问候一遍王夫人的祖宗。没有问候贾政的,是因为他俩是一个祖宗。不过只能在心里问候却不能说出来,也着实让人憋屈的很。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 贾赦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贾琏再次懵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他爹不喜欢二叔和二婶,但他一直以为是他们住了荣禧堂的关系。但二叔夫妇住荣禧堂是老太太的意思,他爹纵使心里有怒,也不好怨恨老太太,只能将怨气发泄在二叔和二婶身上。不过从他爹刚才的话语来看,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相比二叔贾政,他爹似乎更讨厌王夫人。 贾琏回想了一下王夫人这些年的作为, 虽然王夫人确实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是仁厚人儿,但也不像他爹说的那般不堪啊, 会不会是哪里误会了?或许是有人想要挑拨他们大房和二房的关系? 贾琏直觉这里面有阴谋, 还是大阴谋, 因此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郑重其事的问道:“老爷, 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您跟前胡说了什么?您老实跟我说。” 贾赦此时还正沉浸在把王夫人讽刺一番的快感中,贾琏如此一问,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老实说什么?还有什么谁在我跟前胡说话了?胡说什么了?” 贾琏见他目光没有闪烁, 不像是心虚的样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老爷您怎么会说那些话?二婶不是挺好的吗?对儿子也很照顾。” 贾赦总算明白贾琏是个什么意思了,他这个傻儿子的心还向着二房呢! 贾赦觉的,他应该给贾琏敲一记重锤。父慈子孝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把儿子引到光明大道上才是正理。毕竟小路走多了,容易跌到阴沟里。 这般一想,他啧啧了两声,摇摇头,失望道:“我和你娘都挺聪明的,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了呢。平时瞧着挺精明的,结果一遇到那心眼多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贾琏一脸的不服气,小声道:“儿子哪里傻了?” 贾赦道:“你来扬州不就是等你姑父死的吗,然后把林家的财产全都带回京城?你若是能把这些钱全都捞进自己的私房里,爹也不会说你什么。但这些钱你就拿个鸡毛蒜皮,余下的全都被别人占了去,你说你跑前跑后劳心劳力,绞尽脑汁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不是傻是什么。” “老爷您乱说什么呢!”贾赦说的太过直白,贾琏脸上很是挂不住,辩白道:“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姑父已经和老太太商议好了,林妹妹将来是要嫁给宝玉的。姑父也说了,林家的一切都要留给林妹妹做嫁妆。儿子只不过是将林妹妹的嫁妆提前带回咱府里。” “照你这么说,这嫁妆以后全都会还给林丫头?” 贾琏张了张嘴,很想斩钉截铁的说“是”,但看到贾赦嘴角嘲讽的笑意,又给吞了回去。林家的钱是要补荣国府亏空的,等林妹妹长大了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呢!他爹又是个混的,现在说的太满的话,以后他可有的排头吃。他于是折中的一下,模糊说道:“以后林妹妹总归是咱荣国府的人。”潜在意思就是她的嫁妆还是荣国府的,给不给都一样。 “你觉得你那个好二婶会让林丫头进门吗?你可别忘了,林丫头去荣国府的第一天她就给人家一个下马威,那时候林丫头可才六岁大。之后她对林丫头是什么态度想必你媳妇也跟你说过。” 贾琏一直以为贾赦除了女人古董万事不管,没想到他竟会注意到这些,诧异的同时不以为然道:“一切都有老太太呢!只要老太太同意了,二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 “王氏可不是容易甘心的人。不如我来给你说说她会怎么做。”贾赦嘲讽的笑了笑,道,“想不让林丫头嫁给宝玉还不简单?只要人没了,婚事自然就不成了。” “老爷慎言!”贾琏惊道,“老爷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这等话若是传出去,我们荣国府可就完了!” “林丫头死了又如何?人是你接回来的,林家的钱也是你运回来的。即便有人追究谋害官家嫡女侵吞财产,那找的也是你。荣国府怎么会完?老太太哭一哭,你那个好二叔好二婶再来个大义灭亲,说你做的事情他们全然不知,他们就能撇个干净。毕竟事情都是你经手的,他们可没沾一星半点。到头来,只有你被牺牲,你说你这是不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啊?不过人家都是卖身,你却是在卖命!” 贾琏只觉得浑身发冷,脑袋一片空白他很想对贾赦大吼说你说的都不对,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你爹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彻头彻尾的傻瓜。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王夫人在说起林家财富时眼里的贪婪,和提及林妹妹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至于老太太她一向偏心二房,就是为了宝玉,她也不会让王夫人出事的。 贾琏舔了舔嘴唇,很是艰难的说道:“他们牺牲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就不怕外人说他们狠心无情?老太太他们平时连下人都不忍心处罚” “好处?好处大了。朝廷爵位传嫡不传庶。你我都死了,荣国府和爵位就能名正言顺的归二房了。” “怎么会?”贾琏浑身瘫软,一脸死灰,颤声道,“我可是他们亲侄子和亲孙子啊!” “若不然,你以为你娘和你大哥是怎么死的?” 贾琏怔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浑身的血液凝结成了寒冰,犹如坠入了万丈深渊。 “主子英明,还真是蒙对了。”文东延面带喜色,拈须微笑,道:“癞头和尚确实曾去过薛家,而且为的就是薛家姑娘。” 水靖本来还想谦虚一下,没想到文东延居然用了“蒙”这个字。他明明就是经过一番推敲的。水靖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佩服他一下有这么难吗? 水靖撇撇嘴,“也是让薛家舍了这丫头?” “这一个倒不是。”文东延摇着扇子娓娓道来,“薛姑娘和林姑娘一样,也有些先天不足,听病症似乎是痰疾。薛家为了她这个病,不知请了多少大夫,药也吃了不少,但总不见一点效果。然后那癞头和尚就出现了,直说薛姑娘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吃凡药是不中用的,定要吃海上仙方才行,还给了一包末药作引子,与其他物一起制成药丸子,说每每犯病时吃一丸就好了。倒也奇了,薛姑娘病症还真是压制住了。” 水靖沉吟了一下,“可有药方?” “探子抄了一份。”文东延勾起嘴角,“这药还有个不错的名字,叫冷香丸。”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爷,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谦恭厚道?老太太还慈眉善目呢!”贾赦讽刺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我那外甥女黛玉。呵,妹夫,你刚才对敏妹和墨儿倒是挺情深义重的,怎么对自己唯一的闺女心就那么狠呢?竟然只让她带着一个嬷嬷一个丫鬟去京城,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死。” 林如海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黛玉怎么了?她在荣国府过得不好?” “你可知道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走的是哪个门?”贾赦“呵呵”笑了两声,“是角门。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想到荣国府会这般对待林黛玉。林黛玉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正门虽然走不了,但侧门却是可以的。 门,一般都代表着很强烈的等级色彩。正门一般只有在婚丧嫁娶或是长辈c官职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时才会打开。若是贾敏带着林黛玉回荣国府,也是可以走正门的。走侧门的,身份自然要比主人家低上一些。而角门,多是给下人及身份卑贱之人走的,以避免冲撞到有身份的人。 贾赦可能觉得林如海被雷劈的还不够厉害,又继续说道:“荣国府的下人是最势力的,惯会捧高踩低。黛玉那副寒酸样进荣国府,他们都以为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你别不相信,你就是让黛玉捧着价值连城的孤本,那些人也只能闻到一股穷酸味,你让黛玉抱个金元宝试试,他们能把她当成祖宗奉着。而且那些人又都是嘴碎的,最爱说主子闲话,黛玉整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你觉得她能过得好?” “应该是同一个人。好像甄姑娘当时也是三岁大小的样子。”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0.第二百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他并非质疑水靖的调查能力, 只是刘嬷嬷身为贾敏的奶娘, 他已经认识了十几年, 对她的为人也有一定的了解, 而且他从没有听说她有一个叫刘金的儿子,这个儿子甚至还胆大妄为到冒充他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 “正确来说应该是干儿子。”文东延从门外逆光缓缓步入,“主子,如海兄本就身体有恙,您何必说一半留一半让如海兄心里七上八下的?”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那你去说, 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 转身看向林如海,拱手道:“如海兄,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 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 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 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 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 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 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干儿子。”文东延从门外逆光缓缓步入,“主子,如海兄本就身体有恙,您何必说一半留一半让如海兄心里七上八下的?”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那你去说,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林如海,拱手道:“如海兄,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爷已经不认得我了吗?”贾赦幽幽的说道,“也是,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爷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哀怨的看了水靖一眼,“我可是一眼就认出爷了呢!” 贾赦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他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没见,再次相遇难道不应该有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吗?戏文里面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喷他一脸茶水了。最可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不记得他了。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起翻墙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水捞鱼誓要做京城纨绔的好伙伴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1.第二百零一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 没了踪影。这些年, 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 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 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 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 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 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 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 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 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 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 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 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甄封氏忙点头,接过签筒闭眼虔诚的摇晃了一会儿,一只签陡然落在桌上。 这签不似寺庙里的那样只写数字,然后再凭数字换取签文。上面只有一句话,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水靖微微一笑,“恭喜夫人,令千金目前被困在金陵。从签文上看,只要你前往金陵,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此一来,夫人的孤苦之命与令千金的劫难均可化解。” “金陵原来是在金陵”甄封氏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一旁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青了一片。 水靖忙阻止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快快请起。” 甄封氏一脸感激道:“恩公大德,无以为报。等我找回女儿,必为恩公立下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报答恩公的大恩。” 水靖嘴角抽搐了一下。长生牌位听着好听,但仔细一想,那牌位一般都是给已经死了的人用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更何况,他的名讳也不是轻易可以告诉给别人的。 他于是做出不为功名的样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这也是夫人早前行善积下的功德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属下都要感动的相信了。”文东延笑的宛如儒风拂面。 水靖哼了一声,“爷管你相不相信,只要那甄封氏相信就好了。倒是你,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拿起签筒把竹签全都倒出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后,竹签乱七八糟的落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扔向文东延,没好气道,“你这签文做的也不尽心了吧,全都是‘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这句话。” 文东延一点也不心慌,气定神闲道,“这不是主子您吩咐的吗?叫全都写上金陵。” 水靖敲了敲桌子,不满意道:“爷是这个意思吗?爷是让你全写上和金陵有关的签文,没说要一模一样的。幸好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要不爷的脸今天被你给丢尽了不说,传出去,神算的招牌也得被砸了。” 文东延慢悠悠的摇着鹅毛扇,“属下就是知道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才没花那些力气的。反正都是要将她引到金陵,何必再多做无用功。您说是不是?” 水靖气结,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欣赏够了黑脸,文东延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主子确实厉害。属下佩服之余也很好奇,您是如何知道甄封氏有自杀的倾向的?” 水靖面露得意之色,“当然是从她面相上看出来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爷又怎么会被称为神算?” 难道不是因为资料上写着甄封氏每晚都会呆呆的看着一根麻绳许久而得出的结论吗? 文东延挑了挑眉,到底没有拆穿水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主子,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水靖高兴了,又有了聊天的心情,“爷听这甄封氏声音干涩,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她不是住在娘家吗?难道平时都不跟她亲人说话?” “主子不是看过资料了吗?” 文东延笑容淡了下来,“那封家老小乃至奴才都认为甄封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说什么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他们家的。指桑骂槐已经算是好的了,她那嫂子弟妹三不五时的还要去讽刺谩骂一番,甄封氏又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跟那些人能有什么话说?” “都是一家子骨肉,竟要这样糟蹋,着实可恨。” “在他们眼里,骨肉血脉哪比得上真金白银。今天甄封氏花十两银子算命,肯定会在封家引起轩然大波。若能趁此机会与他们就此断了也算是好事,就看她能不能下定这个决心了。” 自打那件事以后,水靖最厌和尚道士之流,见自己的摊子竟然在这老道士斜对面不到百米的地方,不由黑了脸,打算回去后好好训斥给他选这个位置的暗卫一番。 水靖没注意到的是,当他从老道士算命摊前经过的时候,那原本半合着眼睛的老道士抬起了眼皮,目光精烁的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入座,才重新合上双眼。 每卦十两,即便扬州多富户,也没多少人愿意把这钱花在虚无缥缈不知是真是假的算命上,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位看起来更靠谱的算命大师,一卦也就十个铜板而已。 水靖也不在意对面客似云来他却无人光顾的惨淡,反而乐得清闲,拿本游记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看的津津有味时,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他抬起头,见摊子前此时站着个五c六十岁的老者,衣着朴素却不失体面c气度从容又带着几分体面。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力来看,此人不是家中小有资产,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不过此人眉间距短且有深印,只怕很长时间心事重重不得解决,可观其面相,近日无病无灾,看来有事的应该是身边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第二百零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只是这偏心, 一般都是有分寸的,更不会弄得尊卑不明长幼无序。像贾母那般能偏心到漠视嫡长孙夭折的地步, 世间却是少见。 一般这种人,大都表面上一副慈悲相, 内里却比谁都铁石心肠。他们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事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石头心是不可能捂热的, 能捂热的肯定不是石头心。 就好比太上皇,但凡他念点父子之情,水阑就不会含恨而死 水靖微微眯起眼睛, 沉思半晌, 敲了敲窗棂。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 跪在他身后。 水靖没有回头,低声道:“去查查荣国府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 若贾母和王氏的目标是爵位和荣国府, 那贾赦所谓的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只要他和贾琏不掺和会掉脑袋的事,那么他们就是再纨绔再无能, 也不会丢掉爵位。毕竟废长立幼, 有违礼法纲常, 就是太上皇, 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所以, 贾母和王氏肯定会在暗中给贾赦和贾琏挖一个坑, 一个会丢掉爵位甚至会掉脑袋的坑。 荣国府现在是二房当家, 也就是说二房做了什么都是用荣国府的名义。万一这其中牵扯到什么杀头的重罪,一旦上面查起来,那抓的可不是二房,而是贾赦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到时候贾赦就是大呼冤枉说同他没有关系都没人会信。 上面看的是证据,才不关心你是不是替罪羊。既然证据表明这杀头的勾当和荣国府有关,不找你这个当家人找谁。你要怨,就怨自己没管好家人,没管好自己的名帖,他们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这厢水靖辗转无法入睡,那厢贾赦却一夜好眠。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扮演一个合格的贪花好色的纨绔,他的床上几乎每晚都躺着一个女人。若放在别人身上,他也许会笑骂一声艳福不浅;但放在他自己身上,尤其他还不是心甘情愿找那些女人的,贾赦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在干男ji的活儿,还干的无比憋屈。 伺候完女人后,他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就怕什么时候屋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来,大声哭喊“琏二爷没了”,那他千辛万苦顶着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了。他也不敢睡得太沉,怕梦到显芳。“白首心不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违背了誓言。不管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理由,背弃了就是背弃了,就是到了下面,他也没有脸面再见显芳。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又重新成了一个有靠山的人,他再有不用担心贾琏的小命会在什么时候丢掉。等他和那些人清算完显芳和瑚哥儿的事情,等到贾琏继承了荣国府,他就去找个寺庙出家,潜心修行,洗去一身的污垢,也许显芳就会原谅他了。 一晚上没怎么睡,水靖次日醒来的时候郁闷的发现自己眼睛周围出现了两个深深地黑眼圈,不仅有辱他的形象,还被文东延嘲弄了一番。因此看到神采飞扬c精神奕奕c眼底黑色轻了不少的贾赦,他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吼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贾赦被吼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整洁干净,没有衣冠不整,再看向一旁坐着的文东延,没觉得自己和他穿着有什么不同。 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是水靖晚上没睡好,今儿起床气又发作了,他纯粹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爷既然觉得我这身打扮不好,那我再换一身过来。”他从善如流的说道。 水靖哽了一下,“爷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贾赦挠了挠脑袋,疑惑道:“那爷的意思是?” 水靖冷冷撇了他一眼,“先去把胡子剃了吧。” 贾赦摸摸自己即将惨遭毒手的胡须,十分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爷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为什么!?”水靖没好气道。 见贾赦一头雾水的离开,文东延摇着鹅毛扇“呵呵”笑道:“主子不能因为自己被夫人命令不许留胡子,就欺负老实人吧?” 水靖幽幽道:“你不知道爷想剃你胡子已经想了很久吗?” 文东延悠然长叹,“幸好属下不是老实人。” 水靖:“” 在金陵呆了几日委实没有意思,恰好扬州那边又有消息传来,水靖一行人便坐船沿大运河去了扬州。 贾赦也伪装成在金陵老宅卧病在床的样子,一并跟了过去。 只是某日,他看着一身青衣素衫c头戴冠帽c手拿算命幡的水靖,怔了好半晌,才道:“爷,您这是做什么?” 水靖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赦有点发懵,看向文东延。 文东延很好心的给他解惑,“主子这是去摆摊算命。” “算命!?”贾赦瞪大眼睛,惊呼出声。他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只是很难相信像水靖身份这么贵重的人会去做九流的行当。 “爷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的?”他以前可没看出来水靖会对算命感兴趣,而且,水靖向来认为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对求神拜佛那一套十分唾弃。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文东延意味深长的说完,摇着鹅毛扇施施然的走了,独留好奇的抓耳挠腮的贾赦,好不心塞。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眉毛压眼下垂,目光无神,且精神萎靡,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只好什么?”水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和他来找自己有关,“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黑脸大汉声音又小了下来,“俺c俺就来找您了。” 水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告诉我实话,我保你田地屋子乃至一家平安,如何?” 黑脸大汉脸绷了起来,嘴巴仍闭的紧紧的。 水靖也很有耐心,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担忧一家老小生计问题的黑脸大汉再沉不住气,低声道:“俺刚才去葛先生那算了一卦,他说除非有贵人相帮,否则俺一家老小都有危险。”黑脸大汉小心翼翼瞅了水靖一眼,“就是他让俺找您的。” “葛先生?” “就是那位道长。”黑脸大汉指了指斜对面。 是那个精瘦老道!? 水靖猛的一惊,立即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精瘦老道的摊子走去,只是此时,除了摊子,哪还有精瘦老道的踪影。 黑脸大汉也一路跟了过来,见水靖脸色阴晴不定,惴惴不安道:“是c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水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先回去吧。” 黑脸大汉瞅了瞅水靖,欲言又止。 水靖又道:“回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的。” 黑脸大汉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3.第二百零三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甄英莲闻言跪在地上, 对瑾娘磕头道:“多谢嬷嬷路上照顾我娘,英莲感激不尽。” “使不得使不得。”瑾娘忙将她拉起来, “也是你娘先帮了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嬷嬷不能这么说。”甄英莲腼腆的笑道:“如果不是嬷嬷,娘也不会这么快来到金陵, 若是晚了几天, 英莲那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嬷嬷随手做的一件善事, 对我和娘就是天大的恩德。” “瞧这孩子小嘴儿甜的,跟吃了蜜一样。以后可见是个有大造化的。”瑾娘笑眯眯的夸奖道, “如今英莲找到了,也算是了结了姐姐一桩心愿, 等再把英莲她爹找到,到时候姐姐一家团圆,那可就真的圆满了。” “哪有这么容易?”甄封氏皱眉苦笑, “能把英莲找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别的, 我也不敢期望。” 甄英莲听得是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小脸立马绷紧了起来。 瑾娘觉得这话题小孩子听到不好,于是打发英莲去找小丫鬟们吃点心, 待她离开后, 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以前听姐姐说过, 英莲她爹跟着个跛足道士走了, 当时就觉得奇怪,如果英莲她爹有抛弃世俗的念头,怎么不找个正当的寺庙或道观出家,为什么要跟个来路不明的跛足道士离开?莫非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渊源?” 甄封氏沉默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我才说,若是别人,我是半点不说的。英莲三岁的时候,他爹带她去街前看热闹,谁知半路上遇到个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那道士看到英莲突然大哭了起了,对她爹说道,‘你把这有命无运c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把她舍我罢!’他爹以为那道士不是疯子就是拐子,于是赶忙抱着英莲回家。然后那个和尚又指着他爹大笑,说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水靖反复念叨了几遍,看向瑾娘,“当时那和尚就说了这四句?” 瑾娘点头道:“甄士隐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一直在家里反复念叨,甄封氏也就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奴婢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从甄封氏嘴里得了些实话。甄士隐自这件事之后就对英莲冷淡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般关怀。又对家里有火的地方防范了许多,就怕引起火灾。却不想隔壁的葫芦庙先失了大火,让甄家也跟着遭了殃。” 文东延沉吟片刻,凝眉道:“也难怪甄士隐会在意,命理上克父母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很多人家都对此讳莫如深。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行为又怪异,甄士隐说不定把他们当成了世外高人。等到元宵节后家里发生了大火,他恐怕更对他二人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在大如州毫不犹豫的随着跛足道士离开。” “只是有一点奇怪”文东延面露疑惑,“若甄英莲是有命无运会累及爹娘的命数,那甄家大火应该发生在甄英莲丢失之前才是。而元宵节后,甄英莲已经不在甄氏夫妇身边,无法再克他们,他们的日子岂不是应该越过越好?但事实上,他们与甄英莲分开以后,日子反倒越过越差,最后勉强混个温饱,和那跛足道士口中的会累及爹娘的批语明显不同。” “恐怕甄英莲其实是甄氏夫妇命中的贵人,有她在身边,他们才能富贵,没了她,他们就会穷困潦倒。不过那一僧一道却横插一杠,将甄英莲的命理往反的说。” 水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年仅五岁的乡宦小姐去看花灯,甄士隐连个奶娘都不让跟着,却只派了个小厮。他恐怕早就有了丢弃甄英莲的念头。只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即便家里揭不开锅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掉,甄士隐身为一个有名望的人,若是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肯定会被人唾骂死,他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水靖觉得,甄英莲被小厮带着出去肯定不止一次,一开始那个叫霍启的小厮可能会紧张的要命,不敢让甄英莲离开他的视线,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对甄英莲的照顾就不如以前周到了,这才发生了甄英莲在元宵节被拐的事情。 听说甄士隐在甄英莲丢了以后昼夜啼哭,比甄封氏还先一步得病,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后悔,总之肯定有了心病。这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甄家大火以后甄士隐搬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大如州居住,说是投奔岳父,其实是内心不安没胆子再留在姑苏了。否则一般丢了孩童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搬离原先住的地方,因为他们害怕孩子回来找不到地方,在他们心里,如果换了地方,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瑾娘又道:“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还提过什么北邙山c太虚幻境c三劫之类的,但因甄士隐在甄封氏跟前只提过一次,她也记不清楚了。” “北邙山”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北邙山可是历代王公贵族安葬的地方。他们提到北邙山难道在暗喻什么不成?还有太虚幻境,属下闻所未闻,而那三劫又是什么?”他沉吟片刻,“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了,这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果然在谋划什么,就不知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环。” 水靖手指缓缓敲打桌面,目光晦涩不明。 瑾娘迟疑了一下,说道:“主子,可否将甄封氏母女都留下来?奴婢和甄封氏相处了几天,发现她品性着实不错。而且英莲这丫头年纪渐大,又长相不俗,难的是心思还单纯,若是到了外面,恐怕会被宵小打上主意” 水靖本就有留下甄封氏母女的打算,毕竟找了这么些年,才终于找到和赖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点关系的人物,他岂能轻易的放她们离开,自然要将她们放在眼皮子底下。 “你看着办吧。”他挥挥手让她下去,“若是她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她们,再来向我禀报便是。” “是,奴婢告退。”瑾娘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甄封氏,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甄封氏倒真的处出了些感情,也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结果。跟在主子的身边,只要忠心,不说荣华富贵,但平安富足的过完一辈子却是没问题的。还有英莲,那长相放在普通人家就是妥妥的祸水,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但主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有时候藏木于林,也是生存之道。 这青年名叫万离,是水靖费了很大功夫从神医谷拐来的。因为这个,他至今都没敢再踏进神医谷半步,怕被谷主那怪脾气老头用各种毒药招待。 “不过就是个富贵药。”万离随手仍在桌上,淡淡道,“这药方看起来玄乎,药效却了了。” 水靖和文东延同时一愣。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是药三分毒,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爱子如命,若是小公子或小姐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发了别的病症,这治病的大夫首当其冲,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c掩耳盗铃c明哲保身c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而不是每到发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c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因为太穆皇后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缘故,本朝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刻。除了走亲访友外,女子也被允许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在家仆的陪伴下与姐妹游船赏花,而不是养在深闺里无人识。 其中的一些宴会,还会弄些才艺比拼来评出最优秀的人,无论主人家是给些奖励还是称赞,都是一种荣耀,这就变相的将名气宣传了出去。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同等门第的条件下,就要从相貌c品德c才情等开始相看。这个姑娘做的诗曾得过魁首,那个姑娘的画曾被谁谁夸赞过各家太太因为对她们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在相看儿媳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她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4.第二百零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姑爷真是想太多了。”贾母又哭又叹道,“都到这时候了还管我这老婆子介不介意的。他虽然是我女婿,但我看他比我亲儿子还亲, 他怎么就和敏儿一样心狠啊!我这老婆子也就算了, 可黛玉丫头怎么办, 才刚没了母亲, 这又要没了父亲了” 林大家的道:“老太太说的可不是这个理儿,姑娘知道还不定怎么伤心呢!所以老爷在我们来时千叮万嘱过了, 只告诉姑娘老爷是因为想她才要把她接回去的,万万不可以让姑娘知道实情。” “姑爷想的周到。黛玉丫头身子骨本来就弱,这知道了大哭一场事小, 若是也跟着病倒了可怎么办。只是这也只能瞒得了一时, 等黛玉回了扬州总归要知道的。到时候她身边又没个劝解的可心人儿, 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屋里的人无不下泪, 见贾母痛哭不止直呼她可怜的外孙女命怎么这么苦, 忙相劝慰。 王熙凤道:“老祖宗您就别伤心了, 不是说好要瞒着林妹妹的吗?一会儿林妹妹来了看您这个样子,肯定也要跟着伤心。” “很是很是。”贾母略略止住, 用帕拭泪道,“不能让黛玉丫头多想,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丫头都这么命苦了, 我不能再给她罪受。” 邢夫人安慰道:“老太太也不用太过担心, 即便林姑爷去了, 黛玉丫头还有咱们照顾呢!总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话说的其实挺好听的,但哪有在林如海还没死的时候就说人家已经死了的,更何况林家的下人还在这里呢! 因此贾母不满地扫了邢夫人一眼,王熙凤忙赔笑道:“咱们也真是的,总说死啊活啊什么的。我倒是觉的啊,林姑爷一看到林妹妹就什么病都好了。” 贾母笑道:“你这猴儿,真是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可不就是这样吗?”她又对林大家的说道,“你们也甭太担心,说不定黛玉丫头一回去,姑爷的病就好了呢!” 林大家的行了个蹲礼,“老奴谢老太太吉言。”又向王熙凤行蹲礼谢道:“这位神仙似的人物一定是琏二奶奶了吧,老奴也谢您的吉言了。” 邢夫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过是想表表心意罢了,又没有其它的意思,早知道就像王氏那样,什么话都不说了。反正他们夫妻在贾母跟前说什么都是错,少说少错,不说最好。 这么一想,邢夫人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贾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贾赦在金陵都病了多久了,听说连床都下不了,老太太也不说派个人去看看,倒对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爷关心备至,也不知道谁才是她亲儿子。 “姑娘们及宝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门帘撩起,大房的迎春c二房的探春c宁国府的惜春以及林黛玉连同贾宝玉一起,鱼贯而入。 他们见屋子中间站了个陌生婆子先是愣了一下,林黛玉倒是认了出来,激动道:“林大娘,是你来了?” 林大家的从小看林黛玉长大,此时也很激动,有些呜咽行礼道:“老奴见过姑娘。” 林黛玉眼圈微红,连忙上前扶起她,“林大娘,快快请起!” 贾宝玉走过来好奇道:“林妹妹,这是你们家的人?” 林大家的依次给贾宝玉和三春行礼后,对贾母笑道:“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少爷和姑娘们都像是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似的,以后肯定是有大造化的。” 贾母高兴的合不拢嘴,刚要说话,贾宝玉插嘴道:“林妹妹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我就没见过比她还漂亮的姐妹。” 林大家的虽然是下人,但也受到林家书香气息的熏陶,此时听到这般孟浪的话,几乎要笑不出来了,恨不得将林黛玉赶快带离贾家。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来时老爷还让老奴给各位主子带了些礼物,以感谢各位主子对我家姑娘的照顾。” 贾母笑道:“姑爷有心了。” 林黛玉迫不及待的问道:“林大娘,我爹怎么样了,家里一切可好?你突然来,不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都好都好。”林大家的笑道,“家里一切都好。我这次来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老爷想姑娘了,让我来接姑娘回家。” 林黛玉闻言大喜。贾母等人虽然待她很好,这里也有姐姐妹妹一块玩,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麻烦人家。而且在家里她任性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在这里,她就是说什么都要事先在脑海里过一遍,一个不慎都会招来闲言碎语。不过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爹爹。 贾宝玉却似被雷劈了一样,“林妹妹要回家去了?”他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哽咽道:“林妹妹,你别走好不好,这里姐姐妹妹的在一起多好?我也舍不得你走。” 贾母忙安慰道:“你林妹妹回家见见你姑父就回来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我跟林妹妹一起去好了,再一起回来。有我陪在林妹妹身边,她就不无聊了。而且林妹妹还要我叫她起床呢!” 此话一出,林大家的差点晕过去,王夫人也登时黑了脸。 贾母可舍不得贾宝玉去这么远的地方,“你跟着去做什么,你林妹妹又待不了多长时间。你放心,我定会叮嘱你琏二哥哥的,早点把你林妹妹带回来。你妹妹不回来,他也别回来了。” 贾宝玉不依,开始哭闹起来,众人忙上去劝他。 林大家的看傻了眼,却不忘把林黛玉护在自己怀里,以免贾宝玉错手伤了她。 “爷又去不了多长时间,带这么东西做什么?”贾琏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的看着平儿给自己整理包袱。 “这还叫多吗?”平儿指着一个略小的包袱道,“这个小包里装着您平时用顺了的小物件,到时候让兴儿贴身带着,您要用时也方便。” 贾琏扫了一眼小包袱,又看向那五个大包袱道:“再轻减些。” 平儿无奈,“二爷,真的不能再减了。” “谁说的?”贾琏大步走过去,随手打开个包袱乱翻道,“这带的都是什么啊,不带不带。” “二爷,奴婢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别扔了,别再扔了。”平儿见衣物一件件被甩出来,气的直跺脚。 “呦,这是怎么了?”门帘掀开,王熙凤走了进来,“瞧把我们平儿这张小脸气的。” 平儿立刻告状,“二奶奶,您看看二爷,奴婢千辛万苦给他收拾行囊,他不领情就算了,还乱翻乱扔的,一下午的心血都白费了。” 贾琏道:“你看看你给爷带的东西,许多都用不上。爷看你就是随手塞进去的,压根没费什么心血。” “二爷!” “好了好了。”王熙凤拍拍平儿的脸,笑道,“二爷不领你的情,我却是领的。你快去再把东西收拾一下,别晚了二爷明儿上路。我跟你二爷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给你赔个不是。” “奶奶领奴婢的情就行了,至于二爷的不是,奴婢可受不起。”平儿抱起散乱的包袱向外走去,“奴婢就不再这里碍爷的眼了。以后二爷再出门,这收拾包袱的事儿,二爷就另请高明吧。” “这小蹄子,脾气越发的大了。”贾琏笑道,“都是你惯的,都快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王熙凤嗤笑一声:“这话说的,好像就我一个人惯她似的。” 贾琏晃晃脑袋,不接这话,“对了,宝玉今儿怎么样了?” “好了。”王熙凤走到椅子上坐下,捶捶酸疼的肩膀,“老太太今儿特地把史妹妹接过来了,他总算不闹腾了。这两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 “辛苦我们琏二奶奶了。”贾琏过去给她捏起了肩膀,“能者多劳嘛,谁让我们二奶奶是大能人啊!” “你少给我贫嘴。”王熙凤拍了下贾琏的手,斜着眼睛道,“我可告诉你,你出门少给我沾花惹草的。除非你能一辈子不被我发现,否则哼,你好自为之。” “我这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了,你有必要每次都说一遍吗?”贾琏悻悻的走到一旁坐下,“再说这次去扬州还有正事呢!我哪还有时间和心思去忙别的。” 王熙凤精神一震,瞅了瞅门外,见没有外人在,于是靠近贾琏压低声音道:“老太太和姑妈都嘱咐过你了?” 贾琏也小声道:“恩,说过了。等林姑父死了,就把林家的财产收一收,作为林妹妹的嫁妆带回来。” “听说林家还有旁支,事情可不会这么容易。” “你家爷是谁,那群破落户,能抢的过爷。” “是是是,爷您最厉害,不过林家有这么富有吗?” “平时林家送的那些节礼你又不是没见过。爷这一次去就能捞到的就是这个数。”贾琏伸出五个手指头。 “这么多?”王熙凤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告诉你,你可都得拿回来。要是让我知道你贪墨了一些,我就” “是是是,我的二奶奶,我肯定全部上交。得亏老爷现在不在府里,要不这笔银子还得分他一部分。” “是啊,幸亏他不在。对了,老爷在金陵病了这么长时间,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阿,林姑父病重,得赶快把林妹妹送回去。而且老爷我还不了解,肯定是在金陵秦淮河上乐不思蜀了,这才扯谎不回来。你没看老太太也不急吗?他腻了自己会回来的,我去了扰了他雅兴还得被骂一顿。” 远在扬州的贾赦大大的打了个喷嚏,“喷嚏打的这么响,肯定是我家琏儿在想我。不知道他出发了没有?唉,真想赶快见到他啊!” “爷已经不认得我了吗?”贾赦幽幽的说道,“也是,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爷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哀怨的看了水靖一眼,“我可是一眼就认出爷了呢!” 贾赦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他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没见,再次相遇难道不应该有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吗?戏文里面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喷他一脸茶水了。最可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不记得他了。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起翻墙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水捞鱼誓要做京城纨绔的好伙伴啊! 水靖被贾赦那幽怨的眼神瞅的浑身一激灵,没好气道:“你当年是长这个样子吗?爷没认出来有什么稀奇的。” 想当年贾赦可是浓眉大眼高鼻梁,虽然称不上美男子,但也当得起英俊二字。但看现在,原本的大眼在一张发福的圆圆的脸上硬生生被衬托成了鼠眼,而且眼底发黑面色发黄,嘴唇青乌没有血色整个一个猥琐老男人的经典造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5.第二百零五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上面人没有发话就自己坐下,林如海不知是该腹诽贾赦没有规矩还是该佩服他的胆量。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敢学,只得低着头, 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 水靖正睁大眼睛打量林如海。 文东延和林如海是同窗,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才貌双全, 又都二十岁左右,据说游街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向他们扔的荷包鲜花堆的满街都是。 林如海年轻的时候水靖没有见过,不过按照探花都选最年轻貌美的习俗, 林如海当年应该长得比文东延好才是。只是看他们如今的相貌,说林如海是文东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过太上皇那蠢货从以前眼神就不好, 总是分不清好坏, 误以为林如海比文东延长得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几位主考官从参加殿试的考生中共同选出来的,但这三人的名次却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后, 下面的人又不敢对皇帝说“你是不是眼瞎,分不清美丑”这种话。 水靖有些后悔。如果他那时在京城就好了,别人不敢说,他却是敢的。这么一正该笑话太上皇眼瞎的场合,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一思及此,水靖更郁闷了, 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 等心情舒畅了一些, 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林如海听到这话却以为水靖是在给他下马威,心里不由的更加紧张起来,即使坐下了屁股也只敢沾半边椅子。 林如海坐下后,三个清秀小厮鱼贯而入,一一为他们奉上茶水,又躬身离开。 贾赦首先端起茶,灌了一大口,也不顾烫嘴。他现在快要困死了,急需要浓茶来提提神,以方面看接下来的好戏。 林如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芳香四溢的茶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水靖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抿了一口,悠悠问道:“林大人,你知道本王为何找你来吗?” 林如海道:“臣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水靖不紧不慢的用茶碗盖拨动茶叶,缓声道:“前几日有个住在城郊的农户进城喊冤,说有人拿着假文书要侵占他家的良田与房屋,可惜去了府衙却被赶了出来,不巧被本王碰到了。”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人侵占良田。就是他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会出手管上一管,更何况是嫉恶如仇的瑞亲王? 他忙说道:“王爷请放心,臣这就去把事情调查清楚。” “不用了,那些逼迫农户的地痞流氓本王已经让人抓起来了,而他们,也已经招供了。”水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如海,“他们无一不说他们是受了你——巡盐御史林如海指使的。” “不可能!” 一声义正言辞的吼声突然响起,水靖被惊得身子一颤,手里的茶盏与茶碗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林如海更是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幸好他两手紧紧攥着椅子两侧的扶手,才免除了跌坐在地上的尴尬。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始作俑者——那声大吼的主人贾赦。 贾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脸像红透了的番茄,挠头干笑,“我c我只c只是觉得如海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呵c呵呵,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他声音越来越小,脸却是憋的越来越红。 水靖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贾赦犯了哪门子邪。他可记得,贾赦最讨厌与读书人打交道,比如贾政,又比如说林如海。怎么他往林如海身上泼脏水,林如海还没急着辩解,他倒急吼吼的跳出来帮林如海喊冤枉了?水靖斜着眼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头雾水,只得先把茶盏放回桌子上。刚才若不是手稳,茶水可就全泼在他身上了,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也不知道贾赦等会儿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林如海先是震惊,然后是满满的感动。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做侵占良田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只是没想到,他一直瞧不起的大舅兄竟然会这般的信任他,完全没有半点怀疑,甚至还帮他说话林如海突然觉得,贾赦也许根本不像贾府说的那样无知昏聩量小识短。 贾赦完全不知道自己赢得了林如海的好感,此时正苦着脸,心里后悔的要死。他不过是觉得像侵占良田这样仗势欺人的行径应该是他这种人是以前的他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如林如海般清高的人应该是不屑于做的。只是脱口而出后,他才想起这世上还有“斯文败类”一说,说不定林如海其实和贾政一样是个假清高呢。而且他们都十几年没有见过了,也许林如海早被邪风污染了也说不定。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能再收回去,让他无比郁闷。 气氛陡然变得奇怪起来,水靖拳头掩嘴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林大人,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林如海忙将感动之情压回心里,决定以后再回报贾赦对自己的信任,现在先将胆敢陷害他的卑鄙小人揪出来比较重要。 他站起来走到中间,撩袍跪下磕了个头,道:“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臣从未指使过任何人抢夺良家田地,而且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王爷明鉴。” “是吗?”水靖直勾勾的盯着林如海,幽幽道,“既是如此,那些人又为何亲口说是你指使的?” 林如海抬起头,“王爷可将那些人叫过来,臣愿意与他们当面对峙。”神情镇静眼神坚毅,没有丝毫的心虚与慌张。 水靖眯了眯眼睛,没有做声。 林如海只觉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浑身陡然一轻,所有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卿请起,本王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水靖笑道,“其实这件事本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确实不是林卿指使的,但也确实和林卿脱不了干系。”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从“林大人”到“林卿”,虽然只是称呼上的改变,但也侧面表明了水靖的态度。他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臣多谢王爷明察秋毫。”林如海原本身体就不好,站起来时双腿有些发软,强撑着走到座位上,喘了口气,又道:“王爷,是有人借用臣的名义还是那人与臣属同族?可否告知一二。” “真的想知道?”水靖挑了下眉毛。 “肯请王爷告知。” “那假借你名义的人叫做刘金,林卿可曾听说过?” 林如海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从未听闻。” “那刘金乃是尊夫人奶娘刘嬷嬷的儿子。” “噗!”贾赦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将贾赦带回来的两个暗卫懵了,两人疑惑的面面相觑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回主子的话,属下们亲耳听到贾府的奴才们唤他大老爷,应该不会有错。” “爷已经不认得我了吗?”贾赦幽幽的说道,“也是,已经很多年没见了。爷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哀怨的看了水靖一眼,“我可是一眼就认出爷了呢!” 贾赦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他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没见,再次相遇难道不应该有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吗?戏文里面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喷他一脸茶水了。最可恶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主子竟然不记得他了。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起翻墙一起上树掏鸟蛋一起下水捞鱼誓要做京城纨绔的好伙伴啊! 水靖被贾赦那幽怨的眼神瞅的浑身一激灵,没好气道:“你当年是长这个样子吗?爷没认出来有什么稀奇的。” 想当年贾赦可是浓眉大眼高鼻梁,虽然称不上美男子,但也当得起英俊二字。但看现在,原本的大眼在一张发福的圆圆的脸上硬生生被衬托成了鼠眼,而且眼底发黑面色发黄,嘴唇青乌没有血色整个一个猥琐老男人的经典造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或是有人故意顶着贾赦的名字败坏他名声呢! 听到熟悉的语气,贾赦忍不住回嘴道:“我现在都是快当祖父的人了,当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 水靖在心里“呵呵”两声,人家都是发生“量”得改变,他倒好,直接是发生“质”一般的飞跃了。 他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转头对重九说道:“赶快给你们赦大老爷拿面镜子来,让他好好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说完又想不过,指着贾赦的鼻子说道:“你和当年唯一相似的就是脸皮厚这点了,哦,可能比当年还厚。就你现在这猥琐至极的一张脸,当年你要长这模样,爷绝不会让你给当爷伴读。” 贾赦纵使脸皮再厚,但近四十岁的人还被人当着面骂猥琐至极,即便骂他的人是水靖,他也羞的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当然,如果能在晕倒之前吐一口郁闷血就最好了,这样还能博取到一些同情。可他别说吐口血了,酝酿了半天连个血丝都没有—— 心理素质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问题啊 贾赦莫名的升起一股自豪感,那点子郁闷之情也随之飞到了爪哇岛。不过他还是决定晃晃身体,装出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提醒提醒水靖别埋汰的太过火了。 他身子刚朝后踉跄了一下,一个明明如沐春风在他听起来却万分讨厌的声音突出响了起来,“主子,贾恩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想来也是有缘由的,您还是别太苛责他了。” 贾赦立刻稳住身子,也不装晕了,愤愤的瞪向说话的人。 文东延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回过头来,冲他点头微微一笑。 贾赦更气了,眼睛瞪的溜圆,胸膛一鼓一鼓的好似要炸裂开来。 文!东!延! 他恶狠狠的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说起他和文东延的恩怨,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文东延身为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放着好好的大官不做,偏偏要去给水靖当个小小的管事,这不是有病嘛!他说这话绝对没有诋毁水靖的意思,只是表达了当年这件事发生以后许多人的心声罢了。即便水靖的地位很超然,但当个管事总没有做大官来得强。 其实他有没有病不关他的事,但他抢了他瑞亲王面前大红人的位置,大大的损害了他的利益,那就关他的事了。想当年水靖出京四处云游,都没有带他,反而把文东延这才出现没一年的家伙给带走了。 贾赦越想越气,又狠狠地刮了他好几眼。 水靖敲敲桌子,不满意道:“眼睛往哪儿看呢!说说吧,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他皱了下眉头,“该不会整日的强抢民女c混迹青楼c仗势欺人吧?” 贾赦申辩道:“我什么时候强抢民女了?那些姑娘可都是自愿跟着我的。” 水靖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就贾赦现在这副长相,他很难相信会有姑娘心甘情愿的伺候他,就算是青楼的姑娘,心里八成都不乐意。除非是年轻时候的贾赦。 不过若是当年的贾赦,也不会对那些个花花草草感兴趣。 他不禁感叹道:“若是显芳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6.第二百零六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就是太上皇曾经亲口夸赞过的茶?”他端起茶盏饮了两口, 咋吧了两下嘴, 道, “跟街头地摊上一文钱一大碗的凉茶没什么区别, 相比起来,重九还是比较喜欢那大碗的凉茶, 那个灌起来才过瘾。” 水靖听得无语, “就冲你这句话,你这辈子都当不了文化人。” “当个文化人儿有什么好的?读书读多了容易变成书呆子,小的这么机灵就是从来不读书的缘故。” 重九言语间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股子得意在看到文东延冲他笑时, 立刻偃旗息鼓老实坐好,暗暗祈求读过很多书的大文化人文先生不要因为“书呆子”三个字给他小鞋穿。 文东延好似没有在意, 只笑道:“这壶茶也就二十两银子, 太上皇曾经夸过的茶可不只这个价钱。” 重九闻言立马哀怨的看着水靖,难得请他吃一次茶还不请最好的。 水靖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 “没听过山猪吃不来细糠吗?那家伙说好的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重九原本听到前一句还有些小内伤, 觉得主子太会埋汰人了, 但听到后一句又高兴起来,甭管说的是谁,只要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这一高兴, 话又多了起来。 “要说这首饰铺子, 最好的就是城南的素袖陇。别看店面小, 巷子深,但却是金陵经营了百年的老铺子。爷若是想买个首饰送给夫人,去这一家就成但要买古董,就绝对不能去城东的轩宝堂,那个掌柜的在行内可是出了名的‘吴假货’,只要是不识货的去他店里,入手全都是些不值钱的西贝货。” “不过这‘吴假货’敢这么明目张胆,也是背后有靠山的缘故。他媳妇是金陵甄家大太太陪房的女儿,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甄家又是金陵的土霸王,就是应天府尹来了,也得给他个面子。因着这层关系,即便有人发现上当受骗了,也不敢上门去理论。毕竟人家卖的又不是全是假货,谁让你个儿不识货呢?” 他摇头感叹了两声,突然又一脸兴奋地道:“不过这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主子肯定知道京城贾家吧,就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贾家。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前些日子来金陵老宅祭拜祖宗。说是这样说,他也就第一日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里,其它时间其实都宿在花街柳巷里。不知道他那贾家祖宗在地下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上门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重九说了半天,只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好几杯茶,咕噜下肚之后,喉咙里那口渴的感觉才好了些,抹抹嘴巴正要继续说些金陵趣事,却见水靖黑着一张脸,面色颇为难看。 他心惴惴了下,可怜兮兮的看向文东延,脑中迅速回想着自己说的哪一段让主子不高兴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莞尔一笑,“其实你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刚才口中的混人老无赖,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曾是主子身边的伴读罢了。” —————— “你们赶快放开本老爷!知道爷是谁吗?爷可是世袭的一等将军。你们主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大爷的!世袭的一等将军也是他说见就见的吗!?赶紧放了爷,然后叫你家主子乖乖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大发个慈悲当做没这回事儿,否则叫你们这些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一片吵杂,门内却是一片安静。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笑道:“这赦大爷倒是个妙人儿。” 水靖抽搐了下嘴角,对于这个曾经的伴读,他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本来就是个分不清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的人,现在好像更混了。他索性端起茶盏,低头浅抿。 重九则眼观鼻鼻观心,思索着文东延口中的‘妙’究竟是好话还是讽刺。 “你们是不是都哑巴了!爷告诉你们,装哑巴也不管用!爷的下人肯定已经发现爷不见了。你们最好赶快把爷放了!等爷的下人报了官,带着官兵来找着爷的时候,你们就等着脑袋掉在地上吧!” 一左一右架着贾赦的两名暗卫耳朵被吵得生疼,恨不得拿块臭抹布把他的嘴给堵上,可偏又不能这么干,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越走越快,脚下生风。 “主子,属下已经把人带到。” 贾赦总算得了自由,气势汹汹的走到水靖跟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你这!” 重九没想到会出这么个状况,慌忙上前去拦他,不想贾赦却像活见了鬼一样,瞪大眼张大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结结实实的双膝跪在了地上,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生疼。 “爷”只见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水靖,眼眶迅速湿润起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浑身颤抖的很,“爷”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激动与不可置信。 水靖“嗯”了一声,这才将注意力从茶盏转移到贾赦身上,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嘴里尚未咽下去的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被兜头喷了一脸的贾赦:“”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那你去说,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转身看向林如海,拱手道:“如海兄,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那五百多两银子?” “柴房着火后,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贪污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封肃将大额的银票c房契c地契c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7.第二百零七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也是这位算命先生与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写着“问卜算卦”“x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 但他的算命幡上却写着“每卦十两爱算不算”几个大字, 端的是牛气十足。 只是县城里多是务农的穷苦人家, 十两,抵得上他们家里一年的开销, 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也不愿意把这钱用在算命上。因此一连几日,也无人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c看相算命的本事准不准。 这一日, 眼瞅着日落西山,这个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没有开张”的窘迫境地, 此时从街口却走来一群虎背熊腰满脸凶相的大汉,不大的眼睛里隐隐泛着凶光, 而他们的腰间,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钢刀。 周围的小商贩们一看到他们全都瑟缩起了身子,低着头不敢言语。出来买东西的百姓也都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快速朝着相反方向离去, 唯恐碰到这群凶神恶煞。 听见动静的算命先生只懒散地睁眼瞧了一眼,又继续阖眼酣睡。 这群大汉先恶狠狠的向四周环视了一圈, 将众人压的越发大气不敢出, 这才气势汹汹的走到算命先生的摊前, 为首的人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恶声恶气道:“算命的, 来给我们弟兄几个算上一卦!” 他脸上的横肉颤了几颤, 浓浓的找茬气焰几可冲天。 周围的人无不在心里祈祷这算命小哥识相些, 不要得罪这群阎罗。否则,想要再看到这么俊俏的小哥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算命先生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只半睁着眼睛盯着被拍的颤颤巍巍的桌子,等桌子停止了晃动,这才抬眼看向这群大汉,“每卦十两,先给钱后算卦。”声音淡然清朗,不惧不怒。 这群大汉相继发出一声嗤笑,为首的大汉用鼻子鄙夷的哼了一声,“臭算命的,你知不知道爷几个是谁!?这片儿地都归爷管,想在这里算命就得给爷交集市费!” “就是,能给爷们算命是你的福气!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狗胆,未经我们大哥的允许就在这里摆摊。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也让他知道知道您的厉害。” 为首的大汉眼一瞪,骂道:“闭嘴!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又不是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只要交足了集市费,就是我们的客人。除非,有人偏偏不识好歹。”后半句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集市费?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名头倒起的不错。”算命先生点点头,“这集市费如何收法?” 为首的大汉道:“每卦十两,你这生意倒是来钱快。爷也不多收,一个月一百两。你给十个人算命这钱也就赚来了吧。爷这收费挺合理的吧!”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银子,他们中许多人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算命先生神色镇静,继续道:“是很合理。只是,”他挑了下眉梢,“我若不付又如何?” “不付?只要踏进这集市你就得给爷一个月的钱。没钱,你就去南风馆做兔儿爷来偿还。”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了算命先生一眼,“你这姿色,想必很快就能还清爷的银子。” 算命先生黑烁眸子一闪,突然勾起嘴角笑道:“你们总共十个人,我为你们每人算上一卦来抵这集市费如何?” 他慢慢坐直身形,红色的霞光洒在润玉面容之上,竟是透着股寒霜,“都说物以类聚,人也是一样,观之各位面相,却是一样的。诸位无一不面有晦色,印堂发黑,且隐隐透着血色,这是有血光之灾的预兆。奉劝各位及早回家,这几日最好足不出户,方可消灾。” “放屁!你敢咒爷爷我!?” 为首的大汉气的脸色发青。他原就不相信这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只觉他是靠着长着一张好脸皮坑蒙拐骗的,现在见他这样咒自己,简直就是踩他的脸,他哪能不气? 他冷笑一声,抬头吆喝道:“兄弟们,拆摊子!把这兔儿爷带走!” “是。”他身后的人的回答声隐隐带着兴奋。 这些人虽然都喜欢女子,但遇到漂亮的,却也是荤素不忌的。这算命先生,比那街头的豆腐西施还好看,皮肤也细腻的不似个爷们。经常听说书的说那些个达官贵人有什么龙阳之好,他们一开始还不明白。男人皮糙肉糙的,哪比的上女人细皮嫩肉?现在看到这个算命的他们才明白,若男人个个长得像这个算命的似的,他们也愿意有那个龙阳之好。只是这算命的还没卖上个好价钱,老大恐怕不愿意让他们开开荤,但现在趁机会揩几把油却是没问题的。 想到此,他们急不可耐的一拥而上,准备一脚踹开桌子,把算命先生抓过来好好揉搓一番。 嗖嗖—— 几声微弱地破空之音响起,那群莽汉纷纷脚底不稳,径直向前摔去,脸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或是桌子边缘,顿时惨叫哀嚎声连绵不断。有个别人抬起头来,鼻子嘴巴俱是鲜血眼泪留作一团不说,那大张着地嘴巴里,依稀可见缺失了两颗大门牙,情形甚是狼狈。 为首的大汉目瞪口呆,不过一瞬间,他带来的人,竟个个血流满面倒地不起。 “我怎么说来着?”算命先生眼角带笑,慢悠悠道,“都说了有血光之灾不宜出门,要你们赶紧回家去,你们却偏偏不听。现在可不应验了吗?” 只是这应得也太邪乎了,没听说过前脚刚说完紧接着就应验的血光之灾。 为首的大汉一脸狐疑的看了算命先生好几眼,心下一狠,咬牙道:“爷就偏不信这个邪!”他猛地从腰间抽出钢刀,寒光一闪,刀刃就朝着算命先生脑袋上劈去,“爷看是你先见血还是爷先见血!” 周围众人惊呼出声,眼看算命先生就要血溅刀下,均闭上眼睛不忍心在看。 “锵!”“咣当”等奇怪的声音传进耳朵,却未曾有任何的惨叫声,众人小心翼翼睁开半只眼睛,待看到眼前情况,立刻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原来在他们闭眼的时候,那为首的大汉不知怎么的一头撞到了桌子上,桌子粉碎的同时,为首的大汉也满头是血的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的身边,断成两截的钢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芒。 众人无不在心里惋惜。他们早就被高额的集市费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这么一个大快人心的场面竟然被他们生生错过,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好好的做什么闭眼啊!真是没种! 众人再看向一直镇定自若的算命先生,心中无不佩服起敬。 算命先生缓缓起身,悠然的弹了下袖子,轻叹一声,“好好的一张桌子,真是可惜了。” 说完再不理或坐或躺在地上的那群莽汉,信步离去。 那群大汉也都怕了这算命先生的邪劲儿,即使有能耐去拦他的也不敢再拦,唯恐脸上再多几个窟窿,索性继续哀嚎,以后上面问起来也好有个说辞。 算命先生没走多远,有那好心的老婆子悄悄走进他,轻声说道:“你可是闯了大祸。那为首的人称刘爷,原不过是一街头混混,只是他姐姐做了县太爷的小老婆,又一举得男,这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说他姐姐可受县太爷的宠,这刘爷在你摊子前弄成这样,他姐姐可不得窜掇县太爷扒你的皮。趁着县太爷那边还不知道,你赶紧连夜离开这地儿,换个别处营生。”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拱拱手,声音有如春风拂过耳边,完全不似刚才的冰冷,“多谢老人家提醒。只是清平盛世朗朗乾坤,我相信他们不敢胡来的。” 老婆子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子哪管得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儿。县太爷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让生让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听俺老婆子一句劝,别管怎么样,先把命保住再说。” 算命先生笑道:“在下夜观天象,这里的县太爷只怕要自顾不暇,不敢再多生事端。又观之老夫人面相,恐有横财,切记财不可外露。” 老婆子被他这话惊得登时愣在原地,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其实也没有看多久,不过确实有点渴了。”林黛玉端起杯子,小口抿着,姿态优雅恬静。少顷,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抬起头问道,“紫鹃怎么样了,还难受的紧吗?” 紫鹃自小生活在北方,又是第一次坐船的缘故,没多久就晕船晕的七荤八素,只能躺在床上,半点路都走不动。 “已经好多了,脸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了,倒有了些血色。”雪雁回道,“奴婢才从紫鹃姐姐那过来,紫鹃姐姐也问起姑娘的事,听说姑娘一切都好,心里又高兴又愧疚,说她是来伺候姑娘的,没想到自己却成被伺候的了。” 林黛玉笑道:“你去告诉她,她想要伺候还不容易,以后机会多的是,又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等回去了以后,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雪雁兴致勃勃的说完,见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林黛玉神情突然落寞起来,不由担忧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黛玉摇摇头,笑的有些苦涩,“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回去,心里难免有些紧闷” 雪雁恨不得打自己两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又提回京城的事情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自己尚且觉的扬州更自在些,更何况是姑娘? 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说错了话,您要打要骂都行。您这样,奴婢心里也跟着难受。” “是我想的太多了,跟你没有关系。” 见林黛玉性质仍然不高,雪雁歪头想了想,“姑娘,您若是想留在扬州,就跟老爷说一说,老爷这么疼您,一定不让再送您走的。” 林黛玉抿了下唇。如果这么容易,一年前她就不会被送去京城了。她身体不好,又经常生病,留在扬州,只会给爹爹添乱罢了。她不能任性,她已经长大了,要多为爹爹着想,不能再给他多舔烦恼。 “回去以后爹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荣国府一切都好。”林黛玉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的对雪雁叮嘱道,“外祖母及姊妹都带我很好,两位舅舅和舅母带我也亲厚,旁的,就无需再说了。” 雪雁以为林黛玉说的是贾家奴才的事。贾家奴才最是嘴碎,背后经常说主子的闲话,她家姑娘也被说是爱使小性儿,还说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初时听到气的不行,京城里的那些穷翰林能和她家老爷比吗?林家的富贵说出来怕要吓死他们。姑娘在家时也是穿金戴银的,只不过逢母孝,头上只能戴些素色的花罢了。还有使小性儿,大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是千宠万宠的,哪个没点性子?又不是需要看人眼色过活。而且论起规矩,百个贾家都比不上林家,她在林家做奴婢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哪个奴才敢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王嬷嬷都说,贾家这么没有规矩,哪像个传承百年以上的贵族,倒跟个刚兴起的暴发户似的。 雪雁正愤愤不平着,却没看到林黛玉眉眼间的那抹忧愁。其实雪雁担心的事情在林黛玉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总归她是客居又不是主家,受些薄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真正担忧的是,贾宝玉现如今仍被养在内帷的事情被林如海知道。按道理讲,男儿七岁以后就应该移居外院。只是贾家很多规矩都和别处不一样,她是客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随主便。但林如海若是知道她和宝玉住的这么近,还不定会怎么想呢!她可不愿让爹爹对自己失望。 舱门外,林大家的正提着食盒站在那里。她知林黛玉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便在厨房做了些精致的点心送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对话。 老爷有多疼爱姑娘她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老爷为姑娘做的种种打算却被姑娘给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老爷的负担。看来她回去后要跟公公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老爷,父女俩有什么不能坦诚说的,非要掩掩藏藏的,最后只能苦了自己,乐坏了别人。 另一艘船上的贾琏正站在甲板上舒服的吹着江风。 两岸的景色优美,贾琏心情本就很好,现在更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荣国府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他这个荣国府的二爷也不过是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的银子还不如一般富贵人家的多。 不过很快,他们荣国府就有一笔横财入账了。 话说,他第一次听说姑父林如海身体有恙还是从王夫人那里。先前去扬州祭拜姑母的时候,王夫人提醒他多注意林如海的身体情况,他当时还很诧异,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要对千里之外的林如海这么关心。后来临行的前一天贾母也将他招过去,说林如海和姑母一向感情很好,如今姑母一去,林如海只怕会因伤心而伤身。他当时以为她们不过是推测之言,林如海再伤心能伤心到哪里去。等到了扬州他才知道,原来姑母带去林家的陪房一直与荣国府有联系,林如海身体不好,也是他们传信给贾母和王夫人知道的,而他不过是去亲眼证实。 贾琏很精明,虽然只干着管事的活,但也掩盖不了他聪明能干的事实。他只稍稍一想,就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林黛玉以后是要嫁给宝玉的,林家又只她那么一个女儿,林家的钱迟早都是他们荣国府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但没想到的是,林如海这么快就不行了。依他当年所见,林如海应该能活到林黛玉成年才是。不过他跟林如海也没多少感情,他死不死的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可怜了表妹,孤女一个在荣国府可不容易生存。好歹也收了人家的钱,若是不好好照顾人家也说不过去,回去得跟他家凤辣子说一声。 贾琏掰着手指头粗算了一下。林家表面上虽然没有荣国府富丽堂皇,但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大气,再加上林如海的职位,林家的财产应该有几百万两银子不止。他这趟过来,应该可以拿个十万左右的跑路费。这十万两,他自己留一半,再给王熙凤一半。就是不知道他家老爷在金陵有没有把银子全花光,若是花光了,也得问他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8.第二百零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林如海虽然是男人, 但心里面也清楚,不是亲生的, 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的对待。林黛玉不仅是他的女儿,还是他恐怕这辈子的唯一的孩子, 他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续弦的事情,他早已不做打算。但他不续弦,林黛玉的教养就成了一大问题。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但自古流传下来的“五不娶”中的第一条, 就是“丧妇长女不娶, 无教戒也 ”。可惜林家支庶不盛,虽有几门但都是堂族,没有亲支嫡派,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小门小户, 家中女性长辈根本无法担负起教养林黛玉一职。唯有林黛玉的外祖母,荣国府的史太君, 是超一品国公夫人, 出嫁前还是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林如海相信, 林黛玉由她教养, 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品德行举止教养都佳的贵女, 在说亲时对方再不会因为“无教戒”的原因而否定她。 再者林黛玉留在他的身边也不安全。 江南本身势力就错综复杂,除了多勋贵外, 盐商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富得流油的盐商, 他们往往都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 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林如海是巡盐御史,还是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官商勾结的巡盐御史,自然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林如海虽然不肯与他们狼狈为奸,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他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波澜叠起,林如海已经感觉到危险潜伏在他周围,伺机待动。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何况是年幼的林黛玉? 因此,林如海唯有忍痛将林黛玉送入京城,以护得她一世平安。 幸好,从林黛玉的信中来看,史太君将她这个外孙女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爱,林黛玉和贾府的众表姐妹相处的也很好。林如海觉的自己种种苦心没有白费,只是看着信,他心里越发的想念林黛玉,眼眶不禁湿了起了。 “老爷又在想念姑娘了?”林伯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说起来姑娘离开也有一年了,老爷若是想得紧,把她接回家住个两三个月,也是无碍的。” 林如海闻言心里也有些臆动,但挣扎片刻,却放下信摇了摇头,“还是算了。黛玉那孩子自小就体弱,现在在荣国府好不容易养好了些,何苦再为了自己的私心折腾她。”他捂嘴咳嗽了几声,又道: “这一来一往的还不知道得受多大罪,再把身体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您记挂着姑娘的身体,但也要多想想自己的。”林伯将药碗端给他,“姑娘要是看到您现在的样子,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就是这样才更不能把她接回来。那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容易多想,让她知晓我生病了,估计她自己也要急的大病一场。”林如海看着黑乎乎的药汤皱了皱眉头,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黛玉都会陪在他身边,看他喝药小脸皱的比他还要厉害,等他喝完后,就立刻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对他说“爹爹别怕,生病了吃药才能好。黛玉这里的蜜饯都给您留着,吃一颗就不苦了”。 想到这些,林如海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对林伯笑道:“瞧你说的,我病的哪有这么严重。” “老爷,咱们还是再去寻些大夫吧。您这病,也不能老拖着。”林伯十分担忧。 “算了,都已经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好转。不过是多咳嗽几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林伯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他之前去找葛先生算卦,葛先生断言林如海已经没有几年的光景,最多活不过五年。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但葛先生的名头,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葛先生还言,若想林如海度过此劫,必须让对面的那位贵人帮助才行。对面的人也是算命的,林伯不明白,一个算命的为什么会是林如海命中的贵人,又哪有贵人会在街上摆摊算命。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低声下气的去请他帮忙,最后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可他又不能告诉林如海这些事情,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林伯想着想着更忧伤了,不仅担心林如海,还担心林黛玉。到时候她一个姑娘家,没爹没娘的,以后可要怎么活。 “林伯,给荣国府的礼再加两成吧。”即便知道贾府众人对林黛玉很好,但林如海私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对林黛玉更好。 林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了,老爷。要不要再把今年下面上贡的白狐皮斗篷给姑娘送过去?” 林如海想了想,摇头道:“就只这么一件,她那些表姐妹万一看到心生嫉妒怎么办,还是不了。” 林伯离开后,林如海开始拿起笔给林黛玉回信,惯例询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生病,贾府里的人对她怎么样,可有人给她气受,又说自己身体很好,家里一切也都好,无需她挂念,还说她一直想要的孤本已经找到了,会连同这次的礼一并送过去 林如海父爱爆棚,洋洋洒洒写了十张纸才不舍的放下笔,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书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衣人。 林如海震惊的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椅子随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声响倒让他已经发懵的头脑又重新清醒了起来。 又不是没见过世面,这些年也避开了不少阴谋诡计,而且这黑衣人想杀他的话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这样想着,林如海稳住了心神,冷静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那黑衣人拿出玉佩给他示了一眼,道:“我家主子要见你。” 林如海看着那枚玉佩上的花纹,蓦然睁大眼睛,心脏狂跳不已。 水靖被唬的向后退了一步,震惊之下来不及阻止,等回过神来时,黑脸大汉的额头已满是鲜血。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眉毛压眼下垂,目光无神,且精神萎靡,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只好什么?”水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和他来找自己有关,“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黑脸大汉声音又小了下来,“俺c俺就来找您了。” 水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告诉我实话,我保你田地屋子乃至一家平安,如何?” 黑脸大汉脸绷了起来,嘴巴仍闭的紧紧的。 水靖也很有耐心,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担忧一家老小生计问题的黑脸大汉再沉不住气,低声道:“俺刚才去葛先生那算了一卦,他说除非有贵人相帮,否则俺一家老小都有危险。”黑脸大汉小心翼翼瞅了水靖一眼,“就是他让俺找您的。” “葛先生?” “就是那位道长。”黑脸大汉指了指斜对面。 是那个精瘦老道!? 水靖猛的一惊,立即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精瘦老道的摊子走去,只是此时,除了摊子,哪还有精瘦老道的踪影。 黑脸大汉也一路跟了过来,见水靖脸色阴晴不定,惴惴不安道:“是c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水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先回去吧。” 黑脸大汉瞅了瞅水靖,欲言又止。 水靖又道:“回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的。” 黑脸大汉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又跪下磕了个头,方才离开。 “您就这样放他回去了?”文东延诧异道。 “不然呢?”水靖喝着茶,懒懒的说道,“看他那面相,就知道是没什么心机的人,知道的应该都已经说出来了,再留下他也没用,反正爷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爷已经决定管这件事了?” “为了区区二十亩田地就要逼死人全家,爷自然要瞧瞧是哪个胆大的家伙。”水靖放下茶盏,看向一直在屋子里候命的暗卫,道,“那葛先生是怎么回事,查出来了吗?” “回主子的话,葛先生是三个月前才来扬州的,堪舆c卜筮c相术皆通,短短时间便在扬州小有名气。而且他价格便宜,有时候遇到穷苦人家,更是一文钱都不收,自己花钱去帮他们消灾解难。只是他行踪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摆摊。凡人问起,便道有缘自会相遇。” 水靖总算明白自己冤枉了暗卫,估计暗卫也不知道这葛先生今日会在南坊街摆摊算命,等发现的时候也不能阻拦了。 “看来是个奇才,能看出主子身份尊贵倒也不足为奇。”文东延笑道,“说起来,主子也就在相术上小有成就,比不得人家全才。” 水靖翻了个白眼,没接这碴,又问道:“还有呢?” “那找主子测字的老者是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府上的总管,人称林伯。这林伯也是先去葛先生那里算了卦,然后才去主子那的。先前属下们倒没怀疑,只那农家汉子也来寻主子的时候才留意起来,可惜那时候葛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葛先生对主子似乎没有恶意,无需在他身上放太多的精力。”文东延沉思道,“倒是如海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伯竟然会把希望寄托在算命转运上。” 黑脸大汉看着满院子的狼藉,淘号大哭的妻儿,昏厥过去不知是生是死的爹娘,气的浑身发抖,“你c你们不是明天才来的吗?” “跟我们讲信用,你是傻了吧。我家老爷已经等不及了,你们今儿个就全部滚蛋。” “你c你们,俺要去官府告你们。” “告啊!有本事就去告,看看谁敢管巡盐御史林大人的闲事!” 他近日除了知道水靖摆摊算命以外,其它的事情是一无所知。水靖没告诉他,他也没打算打听。这又不像他还是水靖伴读的时候,他们之间无话不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水靖背地里肯定有不少秘密,要不当年也不会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成功的逼宫篡位。他想得很明白,水靖愿意告诉他,他就听着;不告诉他,他就是打破脑袋也找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引起水靖的反感。他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干嘛要自掘坟墓。而且知道的越多,要承担的责任越大。贾赦很有自知之明,即便不喜文东延,也知道自己没有人家那个能力,因此乐得做个清闲翁。 贾赦想不明白的是,这里又不是京城,有什么人是需要他亲自迎接的。不是他自负,他好歹是一等将军,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 想着想着贾赦脑袋越来越沉,往下一点一点的,上下眼皮早已打起架来,几乎要站着睡过去。 “贾爷,客人来了。”同在一旁静候的小厮在后面小声提醒,见贾赦仍打瞌睡,不由提高了声音,“贾爷?贾爷!” 贾赦猛地打了个激灵,疑惑的转头看向小厮,在他的示意下又回头看向正缓缓而来的青顶轻轿,知是人来了,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整理衣衫,挺胸抬头,做足姿态,等待来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9.第二百零九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好c好的很!”贾赦气的浑身发抖,“原来他们是在这里给我家琏哥儿挖坑啊!真c真是欺人太甚!” 他扑通一声跪在水靖跟前,嚎着嗓子哭喊起来,“爷, 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都被他们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他们竟然还不肯罢休,竟然想要让我无子送终!太他a的歹毒了。”贾赦急怒攻心, 连脏话都骂出来了,“他们把剑搁我脖子上也就算了, 我他a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他们现在要害琏哥儿啊!爷, 我敢指天发誓这绝对是二房指使琏哥儿干的, 琏哥儿说不定都不知情啊!您说他们的心肠怎么这么毒啊!害了显芳和瑚哥儿还不够,还要害死我另一个儿子。爷您要不帮我,我就只能去他们屋里上吊了,看我吓不死这些黑心肝的下三滥。” 贾赦哭的眼泪鼻涕直流,显得好不狼狈。 水靖听得有些头疼, “好了, 快起来别哭了, 爷给你做主便是。有爷在, 谁也伤不了贾琏。”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 “爷, 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 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家琏哥儿住在二房那,给贾政料理家务,半点荣国府继承人的样子都没有。他连荣国府的奴才都使唤不动,还能使唤的动敏妹的陪房?”贾赦讽笑了一声,“老太太倒是想把好的都给二房,还把琏哥儿的国子监名额给了贾珠。可惜,贾珠是个无福享受的,受了太多本不该是他的福气,这不就把命给耗死了。你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掺和和夺嫡的事情做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她那个含玉而生的宝贝凤凰蛋儿铺路。” “荣国府现在早就不是妹夫你娶敏妹时候的光景了。主子个个都不事生产,但主仆上下却又安富尊荣讲究排场。那王氏是个喜欢当貔貅的,把荣国府的银子坑的差不多了,就象征性的把管家权给了琏哥儿的媳妇,实际上管家的还是她。我那儿媳妇也是个蠢的,以为王氏是不放心她,就处处争风头表现自己,明明荣国府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她还死命撑着,偷偷典当自己的嫁妆补荣国府的亏空。老太太心里面跟明镜似的,这些能瞒的了她?她只是嘴上不说又不愿意承认荣国府已经败了罢了。” 林如海越听越心惊。贾敏在家里经常提起荣国府的场面和气派,就连三等仆妇吃穿用度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要好上许多。他当年娶贾敏时也曾多次出入荣国府,对贾敏的话也颇为赞同。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荣国府就萧索了,竟然要靠着媳妇典当嫁妆来维持家里的日常花销。 水靖和文东延倒是对贾赦高看一眼。原以为他这些年活的浑浑噩噩的,却没想到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陪房为什么只强占田地和财务,因为这些都可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我不知道琏哥儿是不是知道这些个事,但我敢肯定的是,这笔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二房的口袋。”贾赦恨恨道,“日后一旦追究起来,二房是片叶不沾身,罪名全是我家琏哥儿的。琏哥儿好歹真心侍奉了他们这么多年,就为了个破爵位,他们倒真能忍心让他做替死鬼。” 林如海张了张口,艰难的说道:“二舅兄谦恭厚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谦恭厚道?老太太还慈眉善目呢!”贾赦讽刺道,“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我那外甥女黛玉。呵,妹夫,你刚才对敏妹和墨儿倒是挺情深义重的,怎么对自己唯一的闺女心就那么狠呢?竟然只让她带着一个嬷嬷一个丫鬟去京城,也不怕她被人欺负死。” 林如海只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耳朵里嗡嗡直响,“你说黛玉怎么了?她在荣国府过得不好?” “你可知道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走的是哪个门?”贾赦“呵呵”笑了两声,“是角门。这就是黛玉在荣国府的地位。” 林如海全身血液直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 水靖和文东延也没想到荣国府会这般对待林黛玉。林黛玉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正门虽然走不了,但侧门却是可以的。 门,一般都代表着很强烈的等级色彩。正门一般只有在婚丧嫁娶或是长辈c官职高以及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时才会打开。若是贾敏带着林黛玉回荣国府,也是可以走正门的。走侧门的,身份自然要比主人家低上一些。而角门,多是给下人及身份卑贱之人走的,以避免冲撞到有身份的人。 贾赦可能觉得林如海被雷劈的还不够厉害,又继续说道:“荣国府的下人是最势力的,惯会捧高踩低。黛玉那副寒酸样进荣国府,他们都以为黛玉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呢!你别不相信,你就是让黛玉捧着价值连城的孤本,那些人也只能闻到一股穷酸味,你让黛玉抱个金元宝试试,他们能把她当成祖宗奉着。而且那些人又都是嘴碎的,最爱说主子闲话,黛玉整日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你觉得她能过得好?” 林如海虽然是男人,但心里面也清楚,不是亲生的,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的对待。林黛玉不仅是他的女儿,还是他恐怕这辈子的唯一的孩子,他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续弦的事情,他早已不做打算。但他不续弦,林黛玉的教养就成了一大问题。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但自古流传下来的“五不娶”中的第一条,就是“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 ”。可惜林家支庶不盛,虽有几门但都是堂族,没有亲支嫡派,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小门小户,家中女性长辈根本无法担负起教养林黛玉一职。唯有林黛玉的外祖母,荣国府的史太君,是超一品国公夫人,出嫁前还是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林如海相信,林黛玉由她教养,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品德行举止教养都佳的贵女,在说亲时对方再不会因为“无教戒”的原因而否定她。 再者林黛玉留在他的身边也不安全。 江南本身势力就错综复杂,除了多勋贵外,盐商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富得流油的盐商,他们往往都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林如海是巡盐御史,还是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官商勾结的巡盐御史,自然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林如海虽然不肯与他们狼狈为奸,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他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波澜叠起,林如海已经感觉到危险潜伏在他周围,伺机待动。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何况是年幼的林黛玉? 因此,林如海唯有忍痛将林黛玉送入京城,以护得她一世平安。 幸好,从林黛玉的信中来看,史太君将她这个外孙女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爱,林黛玉和贾府的众表姐妹相处的也很好。林如海觉的自己种种苦心没有白费,只是看着信,他心里越发的想念林黛玉,眼眶不禁湿了起了。 “老爷又在想念姑娘了?”林伯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说起来姑娘离开也有一年了,老爷若是想得紧,把她接回家住个两三个月,也是无碍的。” 林如海闻言心里也有些臆动,但挣扎片刻,却放下信摇了摇头,“还是算了。黛玉那孩子自小就体弱,现在在荣国府好不容易养好了些,何苦再为了自己的私心折腾她。”他捂嘴咳嗽了几声,又道: “这一来一往的还不知道得受多大罪,再把身体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您记挂着姑娘的身体,但也要多想想自己的。”林伯将药碗端给他,“姑娘要是看到您现在的样子,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就是这样才更不能把她接回来。那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容易多想,让她知晓我生病了,估计她自己也要急的大病一场。”林如海看着黑乎乎的药汤皱了皱眉头,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黛玉都会陪在他身边,看他喝药小脸皱的比他还要厉害,等他喝完后,就立刻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然后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对他说“爹爹别怕,生病了吃药才能好。黛玉这里的蜜饯都给您留着,吃一颗就不苦了”。 想到这些,林如海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对林伯笑道:“瞧你说的,我病的哪有这么严重。” “老爷,咱们还是再去寻些大夫吧。您这病,也不能老拖着。”林伯十分担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0.第二百一十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正确来说应该是干儿子。”文东延从门外逆光缓缓步入,“主子, 如海兄本就身体有恙,您何必说一半留一半让如海兄心里七上八下的?” 水靖“哼”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既然你嫌爷说的不好,那你去说,爷也不用白费口舌。” 文东延笑了一下, 转身看向林如海, 拱手道:“如海兄, 许久不见了。”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 “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 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 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 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 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 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 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 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往年的紫金山庙会,张儒之都会换上常服带着爱子在一众小厮丫鬟的陪同下逛庙会,同时又吩咐一众衙役乔装打扮在周围巡逻以防止不长眼的家伙惊扰到他们。 在这么严防死守下,七岁的小儿莫名的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张儒之岂能不暴跳如雷? 找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小儿的踪影,此时后院也已经知道了小儿失踪的消息,亲娘和嫡妻都昏死过去,张儒之更是心急如焚,嘴上急的冒泡。 整整一夜,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把俺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把俺气的啊” “这玉佩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俺想着那人撞了俺,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玉佩就留着当成是俺的赔礼算了。今儿俺醒了酒气,见外面闹哄哄的,就跟人打听打听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打听才知道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不见了,官大哥们正急着寻找。俺一想,昨天晚上撞俺的那家伙的肩上好像就扛着个七八岁大小孩,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俺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张儒之忙问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幸好昨晚月光明媚,来报信的人看的清楚,醉酒之下也能记得的大概。 张儒之又吩咐衙役们拿着画像四处打听搜寻,终于在酉时成功的救出了小少爷,并把那拐子也抓了起来。 那拐子在堂上直呼冤枉,死也不承认是他拐了小少爷,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那没本事去拐重重保护下的应天府尹的独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是如何出现在他家柴房里的。 那柴房确实是他安置新拐来的孩童的地方,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外出拐人,所以这柴房也已经许久不用了,他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等衙役们打开柴房,他看到被堵上嘴巴捆上手脚的小少爷的时候,才感到事情大条了。 “是有人陷害小的呀!”拐子连连哭喊道。 若拐子的话也能信的话,那狗嘴里就能吐出象牙了。因此张儒之半点也不相信。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c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那拐子做这行当已有十多年,肯定有人或被卖为奴婢c或为戏子c或为妻妾,判他个死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张儒之显然恨极了他,以他作恶多端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家为由,上奏要将他凌迟处死。 “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痛不欲生恨不得将拐子碎尸万段的心情。”水靖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梗,幽幽道,“这不就将人千刀万剐了吗?” “主子真乃高人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属下佩服。”文东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主子这次怎么没有提前给那应天府尹算个命,也好显示显示您的能耐。” 水靖冲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跟他说他马上就要丢孩子了,还是给他算算拐子的位置?前一种纯碎是找打,后一种,当官的都多疑,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爷可不想多事。” 文东延笑眯了眼睛,“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反正他们也打不到主子。” 水靖哼哼了两声,反正打的又不是他,说的可真轻松。 “封氏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属下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儿长得确实挺有灵气的,不仅长相不俗,气质也出挑,也难怪拐子想养到大换个好价钱。” 甄封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女儿。 她从封家出来以后,因着害怕家里人追上来,也不敢在县城里多做停留。但到了郊外,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夜色下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她心生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便找了个破败的关公庙休息了一晚,直到天亮才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半辈子过得太惨,老天打算弥补她,她不过是在路边救了一个崴到脚的妇人,就遇到了贵人。 那妇人名叫瑾娘,是个商队的管事嬷嬷,听说她会些针线,而且也要去金陵,就好心的留下她做了个针线娘子,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其实即使没有银子甄封氏也是愿意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上一次出远门还是从姑苏来大如州的时候,只是那时她身边有相公及两个丫鬟陪伴,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她一个人上路,身上还揣着不少钱财,不由的害怕起来,心里的小鼓一直敲个不停,就怕没有等她走到金陵,她就死在半路上了。如今能与一个商队一起上路,绝对比孤身行走来得安全的多。 而且她也不怕商队会对她怎么样。这个商队里的人,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朴素,可布料做工却无一不透着精心,就是甄家还没遇到灾祸之前,她也穿不了这种衣服。虽然不知道这个商队是什么来头,但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她年龄已经大了,又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谁会对个老妪感兴趣,就是卖了她也不值几个钱。这么一想,甄封氏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跟随车队一路来到长江边上,弃马车乘船,在水上耗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金陵。因为商队要在金陵做些生意,她便继续留在商队做些针线,好多攒些银子留给女儿。 不做工的时候,她就拿着画像在金陵四处打听。画像是她请商队里的账房先生帮忙按着她记忆里的模样画的。但金陵地方大,人又多,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在还没被她找到的时候就离开了金陵,那个时候可真是茫茫人海无处寻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1.第二百一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水靖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 “你又怎么知道在下帮不了你?” 他凝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面相, “观你眉毛稀疏,应该与家中兄弟姐妹相处的不融洽,眉毛又稍稍上泛, 此为家破子散的大凶之相。颧骨低平,夫人应该性情温柔,多与人为善,可惜意志薄弱,遭遇不公平的对待只会将血泪往肚里吞, 半点不敢反抗。而鼻之山根少肉, 早年应该富贵,中年却破财败家。而你印堂c鼻尖c两颧都泛起了黑气, 却无重病之相, 想来你已经有了上吊自杀的心思。” 妇人心头一震,脸色同时变得苍白, 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 这种时候其实闭眼捋胡子做高深神秘状最好,可惜水靖半根胡须也没有,只得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在下的本事。” 妇人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逐渐有了希望的光彩。 这妇人人称甄封氏,曾有个女儿却在五岁的时候被人偷走, 相公也在几年前跟着个道士跑了, 没了踪影。这些年, 她也曾通过算命卜卦来寻找相公和女儿的下落,询问自己的命为何如此这般凄苦。但那些算命的先生c道士都只说她面相手相不佳,克夫克女,一切都是天命,相公和女儿这辈子肯定见不到了,她注定孤苦无依到死。及至后来,她的事情传遍十乡八里,随便哪一个人都知道她女儿早些年丢了,相公前几年又跟个跛足道士跑了。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眼见没有找到相公和女儿的希望了,家中老父兄嫂又是百般嫌弃,尖酸刻薄的话日日不绝于耳,她心灰意冷,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上吊自杀的事儿,原只是她心中的打算。眼前这新来的算命先生竟然算出来,也许他真的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甄封氏又将目光移向算命幡——每卦十两的字样上。 十两,这是她这几年偷偷藏起来的所有家当,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唯恐被那些冷血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她原是想着,等丈夫或女儿回来,一家人靠着这笔银子一起过活,或是将这十两银子留给她那不知道被拐卖到哪里去的苦命女儿。只是如今这状况,留着银子只会便宜了那些没心肝的,还不如最后试一试,总好过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甄封氏咬了咬牙,将那裹着十两银子的碎花布放在桌子上,朝水靖一推,咬牙道:“这里是十两银子,还请先生算算我那苦命女儿的下落。便是不知道在哪,只告诉我她日子过得好不好也行,或者,她可还活着?”说着说着,她已双眼湿润,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水靖心中蓦然一叹,把那拐子暗暗咒骂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可会写字?” 甄封氏点头,“我那夫家也曾是书香门第,教我认得几个字。虽不敢说全认得,但常见字大都会写的。” 水靖闻言递给她宣纸与毛笔,道:“在这上面写一个字,随便哪一个都行。” 甄封氏执起笔,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下笔。因是想问女儿的下落,她便从女儿的名字中取了一个字。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甄封氏一时吓呆,怔愣当场,连哭都忘记了。少顷,比刚才更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她浑身发颤,结结巴巴道:“你c你是说真的?头c头系房梁你c你是说英c英莲会c会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我的苦命的女儿啊,你得受了多大的风霜利剑才c才会”她掩面呜咽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曾经也想过她有可能会被人虐待c吃不好c穿不暖只是心里还留着一分侥幸,希望她能遇到良善的人家,不说有多富贵,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先走一步到下面去等她,黄泉路上也好母女团聚,了却一桩心愿。” 他等了这么多天搞这些事情又说了那些吓人的话可不是想让她去死的,水靖赶忙摇头不赞同道:“此话差矣。夫人难道就不想化解令千金的苦难与不幸吗?” “可c可以吗?”甄封氏怔了一下,顿时激动起来,“只要我女儿能够平安,我就是日日夜夜在菩萨跟前磕头也是愿意的。” “这倒不用。”水靖将摇签筒递给她,念念有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早年行善好施,积了大功德,上天总不会断你所有生路。夫人不要有任何杂念,只一心想着令千金现在身在何处,心里再默念三声菩萨保佑,然后摇签筒。” 甄封氏忙点头,接过签筒闭眼虔诚的摇晃了一会儿,一只签陡然落在桌上。 这签不似寺庙里的那样只写数字,然后再凭数字换取签文。上面只有一句话,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 水靖微微一笑,“恭喜夫人,令千金目前被困在金陵。从签文上看,只要你前往金陵,她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此一来,夫人的孤苦之命与令千金的劫难均可化解。” “金陵原来是在金陵”甄封氏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一旁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青了一片。 水靖忙阻止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夫人快快请起。” 甄封氏一脸感激道:“恩公大德,无以为报。等我找回女儿,必为恩公立下长生牌,日日供奉,以报答恩公的大恩。” 水靖嘴角抽搐了一下。长生牌位听着好听,但仔细一想,那牌位一般都是给已经死了的人用的,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更何况,他的名讳也不是轻易可以告诉给别人的。 他于是做出不为功名的样子,“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这也是夫人早前行善积下的功德罢了。” “主子这话说的,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属下都要感动的相信了。”文东延笑的宛如儒风拂面。 水靖哼了一声,“爷管你相不相信,只要那甄封氏相信就好了。倒是你,爷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拿起签筒把竹签全都倒出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后,竹签乱七八糟的落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根竹签扔向文东延,没好气道,“你这签文做的也不尽心了吧,全都是‘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这句话。” 文东延一点也不心慌,气定神闲道,“这不是主子您吩咐的吗?叫全都写上金陵。” 水靖敲了敲桌子,不满意道:“爷是这个意思吗?爷是让你全写上和金陵有关的签文,没说要一模一样的。幸好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要不爷的脸今天被你给丢尽了不说,传出去,神算的招牌也得被砸了。” 文东延慢悠悠的摇着鹅毛扇,“属下就是知道甄封氏只是个无知妇人,比较好糊弄,才没花那些力气的。反正都是要将她引到金陵,何必再多做无用功。您说是不是?” 水靖气结,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欣赏够了黑脸,文东延才缓缓开口道:“不过主子确实厉害。属下佩服之余也很好奇,您是如何知道甄封氏有自杀的倾向的?” 水靖面露得意之色,“当然是从她面相上看出来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爷又怎么会被称为神算?” 难道不是因为资料上写着甄封氏每晚都会呆呆的看着一根麻绳许久而得出的结论吗? 文东延挑了挑眉,到底没有拆穿水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主子,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水靖高兴了,又有了聊天的心情,“爷听这甄封氏声音干涩,好像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她不是住在娘家吗?难道平时都不跟她亲人说话?” “主子不是看过资料了吗?” 文东延笑容淡了下来,“那封家老小乃至奴才都认为甄封氏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说什么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他们家的。指桑骂槐已经算是好的了,她那嫂子弟妹三不五时的还要去讽刺谩骂一番,甄封氏又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跟那些人能有什么话说?” “都是一家子骨肉,竟要这样糟蹋,着实可恨。” “在他们眼里,骨肉血脉哪比得上真金白银。今天甄封氏花十两银子算命,肯定会在封家引起轩然大波。若能趁此机会与他们就此断了也算是好事,就看她能不能下定这个决心了。” “亲厚?谁和她亲厚?”贾赦看林如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我是个混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也没那功夫管别人。反正黛玉刚来的那会儿我是没见的。不过与你和敏妹亲厚的c我那好二弟也没见。王氏素来与敏妹关系不睦,据我所知,她心里恨敏妹恨得很,要不也不会在黛玉来得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想让她照顾黛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至于老太太”他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两声,道,“她倒是对黛玉十分宝贝,待她比亲孙女还要好。黛玉来的时候也没给她收拾别的院子,直接让她睡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那碧纱橱原是宝玉睡的,黛玉一来,他就搬到了外面的床上去睡了,到现在都没搬出来呢!” 林如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了,水靖突然对他充满了同情。贾赦是投胎的时候没投好,而林如海却是找媳妇的时候没注意到媳妇身后还有一群极品家人。看来以后选儿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把对方五代以内的亲戚都调查清楚,省得以后糟心。 文东延头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有问题,小心翼翼的确认道:“那宝玉就是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吧,今年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而如海兄的千金好像是七岁你说,他们至今还住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2.第二百一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不多时, 从门外走进一身着青色素服手摇羽毛扇的中年男子, 只见他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 身形单薄, 容貌俊雅, 眉眼纤细,长髯飘飘,端的是仙风道骨。若是此人去摆摊算命,相信会有许多人以为他是下凡到人间救人于苦难的神仙。 这中年男子缓缓走到正中位置,微微弯腰拱手道:“属下见过主子。”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 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 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一手捋着胡须道, “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 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 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 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太祖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太/祖圣文皇帝为了和太穆皇后享受养儿乐趣,在册封水靖之后就直接退位将皇位传给了高祖英武皇帝。高/祖英武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给自己的福气,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弟弟更加喜爱。 深受两代帝后的宠爱,水靖原本应该做个逍遥王爷快活自在一辈子。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那般行为,最后还被安个“嗜血王爷”的名号。 思及此,水靖不觉有些烦躁,“文东延,你再提那些个糟心事,本王就跟你急。” 见真的惹急了主子,文东延忙干咳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主子可要过目?” “你说呢?”水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他把信扔在桌上,冷声道:“原来是在那个地界儿。呵,这也难怪,有那些蠹虫在,岂不最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 “主子何必动怒。所谓盛极必衰,他们早就已经身在坑里了。这土,迟早会填上。” 次日,算命摊处已有人换上新的桌子,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水靖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众人暗自佩服水靖胆量的同时,又想到他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刘爷和县太爷的关系,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但也不敢上前提醒,唯恐被县太爷认为自己是同党一起抓起来。 等了大半日,却不见半个官差的影子,众人在心底不由暗暗称奇,原来太阳也会有从西边升起来的时候。 市集上来买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也不再胡乱猜想,开始竞相吆喝,一片热闹景象。而与这番热闹景象形成反差的,除了水靖的算命摊子,还有从市集东头走来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那妇人身着灰色布衣,头发花白,表情木然,两眼发直,仿佛跟木刻似的。若不是她缓缓走动着,还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死物。街上的百姓们见她那副神态也是心生恐慌,不约而同的都远着她走行。 水靖却颇有兴趣地看着那妇人。待她走到摊前,缓缓开口道:“既已心生死志,不如算上一卦,解心中执念。” 那妇人身形猛地一顿,脚像长在地上般迟迟迈不开步子。只有身侧攥的紧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水靖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不再出言劝说。 因着这人长得好看,引得整个县城的人们,不拘男女,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四五岁的孩童,都喜爱无事找事的跑来城东瞧他一眼,也算变相的提高了周围的经济。 按理说人流量这么大,这个算命先生的生意应该很好才是。但奇怪的是,他的算命摊子前空无一人,在周围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买卖的对比下,更加显的惨不忍睹。有不知情的人想要算上一卦,不管准不准,能和这么好看的人近距离的交流一番,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当看到他身旁算命幡上的字的时候,也只能驻足不前c遗憾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3.第二百一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因着这人长得好看,引得整个县城的人们, 不拘男女,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四五岁的孩童, 都喜爱无事找事的跑来城东瞧他一眼, 也算变相的提高了周围的经济。 按理说人流量这么大, 这个算命先生的生意应该很好才是。但奇怪的是, 他的算命摊子前空无一人,在周围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买卖的对比下, 更加显的惨不忍睹。有不知情的人想要算上一卦,不管准不准, 能和这么好看的人近距离的交流一番, 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当看到他身旁算命幡上的字的时候, 也只能驻足不前c遗憾而去。 这也是这位算命先生与一般算命先生不同的地方。一般算命先生的幡子上都写着“问卜算卦”“x半仙”“神机妙算”之类的,但他的算命幡上却写着“每卦十两爱算不算”几个大字,端的是牛气十足。 只是县城里多是务农的穷苦人家, 十两, 抵得上他们家里一年的开销,即使家里稍稍有些富裕的,也不愿意把这钱用在算命上。因此一连几日, 也无人知道这个算命先生姓氏名谁c看相算命的本事准不准。 这一日, 眼瞅着日落西山, 这个算命先生又要落入“没有开张”的窘迫境地,此时从街口却走来一群虎背熊腰满脸凶相的大汉,不大的眼睛里隐隐泛着凶光,而他们的腰间,全都配有一把黑鞘钢刀。 周围的小商贩们一看到他们全都瑟缩起了身子,低着头不敢言语。出来买东西的百姓也都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快速朝着相反方向离去,唯恐碰到这群凶神恶煞。 听见动静的算命先生只懒散地睁眼瞧了一眼,又继续阖眼酣睡。 这群大汉先恶狠狠的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将众人压的越发大气不敢出,这才气势汹汹的走到算命先生的摊前,为首的人用力一掌拍在桌子上,恶声恶气道:“算命的,来给我们弟兄几个算上一卦!” 他脸上的横肉颤了几颤,浓浓的找茬气焰几可冲天。 周围的人无不在心里祈祷这算命小哥识相些,不要得罪这群阎罗。否则,想要再看到这么俊俏的小哥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算命先生显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心声,只半睁着眼睛盯着被拍的颤颤巍巍的桌子,等桌子停止了晃动,这才抬眼看向这群大汉,“每卦十两,先给钱后算卦。”声音淡然清朗,不惧不怒。 这群大汉相继发出一声嗤笑,为首的大汉用鼻子鄙夷的哼了一声,“臭算命的,你知不知道爷几个是谁!?这片儿地都归爷管,想在这里算命就得给爷交集市费!” “就是,能给爷们算命是你的福气!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狗胆,未经我们大哥的允许就在这里摆摊。大哥,给他点颜色瞧瞧,也让他知道知道您的厉害。” 为首的大汉眼一瞪,骂道:“闭嘴!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又不是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只要交足了集市费,就是我们的客人。除非,有人偏偏不识好歹。”后半句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集市费?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名头倒起的不错。”算命先生点点头,“这集市费如何收法?” 为首的大汉道:“每卦十两,你这生意倒是来钱快。爷也不多收,一个月一百两。你给十个人算命这钱也就赚来了吧。爷这收费挺合理的吧!”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银子,他们中许多人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算命先生神色镇静,继续道:“是很合理。只是,”他挑了下眉梢,“我若不付又如何?” “不付?只要踏进这集市你就得给爷一个月的钱。没钱,你就去南风馆做兔儿爷来偿还。”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了算命先生一眼,“你这姿色,想必很快就能还清爷的银子。” 算命先生黑烁眸子一闪,突然勾起嘴角笑道:“你们总共十个人,我为你们每人算上一卦来抵这集市费如何?” 他慢慢坐直身形,红色的霞光洒在润玉面容之上,竟是透着股寒霜,“都说物以类聚,人也是一样,观之各位面相,却是一样的。诸位无一不面有晦色,印堂发黑,且隐隐透着血色,这是有血光之灾的预兆。奉劝各位及早回家,这几日最好足不出户,方可消灾。” “放屁!你敢咒爷爷我!?” 为首的大汉气的脸色发青。他原就不相信这算命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只觉他是靠着长着一张好脸皮坑蒙拐骗的,现在见他这样咒自己,简直就是踩他的脸,他哪能不气? 他冷笑一声,抬头吆喝道:“兄弟们,拆摊子!把这兔儿爷带走!” “是。”他身后的人的回答声隐隐带着兴奋。 这些人虽然都喜欢女子,但遇到漂亮的,却也是荤素不忌的。这算命先生,比那街头的豆腐西施还好看,皮肤也细腻的不似个爷们。经常听说书的说那些个达官贵人有什么龙阳之好,他们一开始还不明白。男人皮糙肉糙的,哪比的上女人细皮嫩肉?现在看到这个算命的他们才明白,若男人个个长得像这个算命的似的,他们也愿意有那个龙阳之好。只是这算命的还没卖上个好价钱,老大恐怕不愿意让他们开开荤,但现在趁机会揩几把油却是没问题的。 想到此,他们急不可耐的一拥而上,准备一脚踹开桌子,把算命先生抓过来好好揉搓一番。 嗖嗖—— 几声微弱地破空之音响起,那群莽汉纷纷脚底不稳,径直向前摔去,脸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或是桌子边缘,顿时惨叫哀嚎声连绵不断。有个别人抬起头来,鼻子嘴巴俱是鲜血眼泪留作一团不说,那大张着地嘴巴里,依稀可见缺失了两颗大门牙,情形甚是狼狈。 为首的大汉目瞪口呆,不过一瞬间,他带来的人,竟个个血流满面倒地不起。 “我怎么说来着?”算命先生眼角带笑,慢悠悠道,“都说了有血光之灾不宜出门,要你们赶紧回家去,你们却偏偏不听。现在可不应验了吗?” 只是这应得也太邪乎了,没听说过前脚刚说完紧接着就应验的血光之灾。 为首的大汉一脸狐疑的看了算命先生好几眼,心下一狠,咬牙道:“爷就偏不信这个邪!”他猛地从腰间抽出钢刀,寒光一闪,刀刃就朝着算命先生脑袋上劈去,“爷看是你先见血还是爷先见血!” 周围众人惊呼出声,眼看算命先生就要血溅刀下,均闭上眼睛不忍心在看。 “锵!”“咣当”等奇怪的声音传进耳朵,却未曾有任何的惨叫声,众人小心翼翼睁开半只眼睛,待看到眼前情况,立刻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原来在他们闭眼的时候,那为首的大汉不知怎么的一头撞到了桌子上,桌子粉碎的同时,为首的大汉也满头是血的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的身边,断成两截的钢刀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芒。 众人无不在心里惋惜。他们早就被高额的集市费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这么一个大快人心的场面竟然被他们生生错过,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好好的做什么闭眼啊!真是没种! 众人再看向一直镇定自若的算命先生,心中无不佩服起敬。 算命先生缓缓起身,悠然的弹了下袖子,轻叹一声,“好好的一张桌子,真是可惜了。” 说完再不理或坐或躺在地上的那群莽汉,信步离去。 那群大汉也都怕了这算命先生的邪劲儿,即使有能耐去拦他的也不敢再拦,唯恐脸上再多几个窟窿,索性继续哀嚎,以后上面问起来也好有个说辞。 算命先生没走多远,有那好心的老婆子悄悄走进他,轻声说道:“你可是闯了大祸。那为首的人称刘爷,原不过是一街头混混,只是他姐姐做了县太爷的小老婆,又一举得男,这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说他姐姐可受县太爷的宠,这刘爷在你摊子前弄成这样,他姐姐可不得窜掇县太爷扒你的皮。趁着县太爷那边还不知道,你赶紧连夜离开这地儿,换个别处营生。”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拱拱手,声音有如春风拂过耳边,完全不似刚才的冰冷,“多谢老人家提醒。只是清平盛世朗朗乾坤,我相信他们不敢胡来的。” 老婆子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天高皇帝远,皇帝老子哪管得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儿。县太爷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让生让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听俺老婆子一句劝,别管怎么样,先把命保住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4.第二百一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紫竹院,顾名思义, 院子里种了了紫竹。微风拂过时, 竹叶碧影交相辉映, 发的沙沙声犹如有节奏的乐曲回荡在人的耳边,最适合林如海这类的文人骚客修养居住。 无论是阳光灿烂还是微雨霏霏,只往亭中一坐,或喝酒赏景, 或挥毫泼墨, 或书本相伴, 从早到晚, 端的是不亦乐乎。 不过最近几日, 林如海显然没了怡情雅玩的情操,今日更是从早上开始就等在大厅里, 背着手来回的转悠, 时不时的看向门外。侍立在旁的林伯被晃的头晕眼花,忙请了去大门外迎接林黛玉的活儿, 这才避免了自己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晕地的人。 “老爷,姑娘回来了——”别看林伯一大把年纪了,声音仍是中气十足。 林如海闻言也顾不得礼数了,直接冲向门外。 但见林黛玉在紫鹃和雪雁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一看到他, 立刻欢喜的跑了过来, 唬的两个丫鬟跟在她背后一直叫她小心些。 林如海也怕她摔着,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林黛玉。 “爹爹——”林黛玉到底年纪还小,即使来时已经做好了不想让林如海担心的打算,但一看到林如海,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思念,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紫鹃看傻了眼。她跟在林黛玉身边一年有余,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黛玉哭的跟小孩子似的。平时林黛玉都是垂首暗哭,连声音都没半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她都忘了林黛玉如今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玉儿”林如海眼里也满是泪水。林黛玉因为生来体弱,比同龄的孩子要弱小一些。她个头小,身体又单薄,他都不敢用力抱着,生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到她。 可是就是这么弱小的孩子,他竟然把她送到了狼虎窝里。 林如海恨自己识人不清的同时更加怜惜林黛玉,哽咽道:“好孩子,回家了好,回家了好。是爹爹的错,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的。” 林黛玉这般一听,哭的更加惨烈起来。 林伯并雪雁紫鹃三人也只顾着为这感人的父女相见掉眼泪,无人上前劝阻。 一时间,父女两人哭作一团。哭声伴着竹林的窸窣声,竟谱出了别样的乐章。 这边林如海林黛玉父女相会感人肺腑,那边贾赦贾琏父子见面却啼笑皆非。 贾琏因觉自己被坑了两次,坐在轿子里也不得安稳,便掀开轿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两旁的紫薇花争相斗艳的盛开,娇艳欲滴。再看错落在花树中精致的泉石亭轩,俗人一个的贾琏没有高声吟诗的雅兴,心里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林家太有钱了,竟然把个别院修葺的这般奢华,他都有点不舍得卖了;第二个是林如海太败家了,在个别院上花费这么多银子,那归到荣国府的财物岂不是少了许多。 羡慕中带着可惜,可惜里又伴着心疼,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等轿子落下,轿帘打开,贾琏才惊觉已经到了地方。 “琏二爷,请。”何贵微微弯腰做了‘请’的姿势。 贾琏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从轿子里走出来,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再给何贵半个眼神。 何贵也不在意,径直直起身,笑的一团和气。 贾琏抬头看了看匾额上写着‘富贵荣华’四个大字的院门,疑惑文人不都是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吗?就跟他家二叔一样。怎么林如海给院子起了这么大俗特俗的名字? 贾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林如海的假清高,又转身向后看去。他是送林黛玉来见林如海的,可不想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林黛玉的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贾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人怎么又不见了!!! 贾琏狠狠的瞪向兴儿,目光几乎化成利剑将他捅死。 自己坐在轿子里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兴儿是跟在轿子旁边的,后面林黛玉的轿子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真是白瞎生这么大的眼睛了。回去就把他给换了,换个‘长眼睛’的小厮。 兴儿欲哭不泪。他其实一早就发现林黛玉一行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刚要提醒贾琏的时候,那叫何贵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迫于淫威,这才没敢开口。而且他也担心啊,万一贾琏真被谋财害命了,他这个贴身小厮估计也得被喀嚓了。现在表现好点,一会儿说不定能少受点罪。 贾琏深吸一口气,终于看向何贵,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却强撑了一张笑脸,问道:“林表妹呢?” 形势比人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脸面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贾琏一向是个惜命的人,而且前面还有大把的富贵等着他,他可不想冤死在这里。 “林姑娘去见林老爷了。”何贵微微一笑,“琏二爷” 这声‘琏二爷’叫的柔声婉转,但贾琏的寒毛又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他惊恐的看向何贵,就怕他下一句说“请上轿吧”,那下一个该消失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请进吧,里面也有位主子正在等您。” 有这么大喘气的吗?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贾琏腹诽着,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是让他坐什么东西就好。 事到如今,再退是不可能的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去见见院子里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贾琏终于鼓足了勇气,大跨步的向里面走去。 “琏儿——”声音荡气回肠。 正埋头快走着的贾琏被吓得一个踉跄,右脚别左脚,向前扑倒,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何贵面无表情,心里却想着这琏二爷还真是有趣。兴儿则闭上了眼睛,不忍瞧贾琏的狼狈相。 何贵正想要上前搀扶一下,贾赦已经飞奔而至,抢先一步将贾琏扶了起来,“儿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地上脏。” 贾琏抬起头,脸上灰扑扑的,只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愣愣的看着贾赦,“老c老爷?” 贾赦感性道:“儿啊,爹知道你想念爹,也知道你孝顺,但也用不着一见到爹就行这么大的礼,爹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刚站起来的贾琏膝盖一软,又差点跪在地上。 这一定不是他爹。 他爹怎么会这么说话。 他爹是有胡子的,这人没胡子。 他爹一看就是个老色痞,这人倒有些风流倜傥。 他爹现在应该在金陵卧病在床或是风流快活呢,眼前的这个一定是假冒的。 当了二十年的父子,他就从来没听过他爹用这种口气说话。还有这是什么眼神,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他就没见过他爹用这么温柔的眼光看自己。 贾赦见贾琏又要摔在地上,忙扶稳了,一边唠叨一边给他拍衣服上的尘土,“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老想着往地上趴。”声音甚至宠溺。 贾琏怔怔的看着贾赦,脑子里反复想着“这货一定不是我爹,这货一定不是我爹”。然后,湿热粘稠的液体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 “二爷流鼻血了。”兴儿大叫道。 伴着贾赦焦急的呼声,贾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倒的前一刻,贾琏解脱的想着他总算晕倒了,能撑到现在太t不容易了! 这厢贾赦急吼吼的喊人,那厢林如海却在父慈女孝。 “你这一路来饿了吧,我已经让小厨房准备了吃的,都是你喜欢的。林伯,快,叫人上上来。” 林伯笑的满脸褶子的“唉”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去门外吩咐了。 “爹爹果然最疼玉儿了,我就知道爹爹会给玉儿准备好吃的。”林黛玉扯着林如海的袖子撒娇道。 “姑娘为了老爷准备的吃的,今儿早上都没吃多少,说要把肚子留着呢!”雪雁笑说道。 “这可不行。”林如海板住了脸,“哪能不吃饭?小心又要不舒服,到时候喝药又要哭鼻子了。” “女儿才不会喝鼻子呢!”林黛玉皱了皱小鼻子,“女儿只是吃的少,没有没吃。”她摇着林如海的胳膊,讨好道,“一会儿爹爹监督我,女儿一定会吃很多很多的,到时爹爹可别心疼才是。” “你若能把我吃穷了我更高兴。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胖乎乎的样子。” “原来爹爹想让玉儿当一只猪啊~”林黛玉故意拖长了余音。 林如海再也板不住脸,笑出了声来。 最可怜的当属甄封氏。先是女儿丢了,紧接着家里也遭了难,亲爹又是个连女儿女婿都坑的人,让原本感情颇好的夫妻俩一下子离了心,后来连相公也失踪了。 短短不过三年的时间就遭逢这些个巨变,甄封氏没立时跳井已经算是坚强的了。不过这还不算完,甄士隐走了以后,封肃就把薄田破屋全收了回去,甄封氏没有办法,只好携着两个丫鬟去了封家。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换些银钱,算是她们在封家的爵用。就是这样,还要被封家的人日日抱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5.第二百一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那五百多两银子?” “柴房着火后, 封肃怕救火不及, 整个房子都烧起来, 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 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 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 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 又继续说道, “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 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 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 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 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贪污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 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 封肃将大额的银票c房契c地契c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 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水靖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用去金陵的商队做名头,需要个针线娘子这件事就交给瑾娘去办。等甄封氏到了瑾娘身边,你和甲六就不需要保护她了。” “是。” 待暗卫离开,他看向文东延,一脸的坏笑,“你说爷叫人把封肃偷藏起来的那些个银票c田契c房契c地契都挖出来,然后送给这里的县令怎么样?” 文东延勾起唇角,“狗咬狗好一出大戏。只是,明日就该启程去金陵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可惜。 “金陵啊”水靖垂下眼帘,收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 钟灵毓秀紫金山,福地原来别有天。 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称,自古就是南边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浓厚的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的经济。此地人才辈出,有文人骚客诸多风流人物,漫漫历史长河中,更不知出过多少大儒与治国良弼。 也因此,金陵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盘踞在这里,繁华的表象下尽是乌烟瘴气,自然也是拐子最好买卖的据点。 封氏的女儿英莲,被拐时年仅五岁。说起她被拐的缘由,水靖看的时候一脸无语。如果甄士隐此刻在他面前,他能一口茶水喷死他。 元宵花灯佳节,本来就人多杂乱,他竟然敢把五岁的女儿交托一个叫霍启的小厮看护,自己却足不出户他对霍启得有多大的信任才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太过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要不就是对姑苏的治安状况期许太高。 而且这英莲还是甄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是甄士隐年过半百才得的独子,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难道不应该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防止她哪里磕着碰着的?再说甄家好歹也是姑苏的乡宦人家,小厮丫鬟婆子应该有不少,为什么不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却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就是小户人家,幼童身边至少也得跟着两个人吧。 也不知道甄士隐当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他智商有限总是识人不清,比如贾雨村,又比如封肃水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自己唯一的孩子,水靖以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思维方式异于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自然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就像那位一样。 根据调查,拐了甄英莲的拐子是个惯犯,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手。 这拐子是个聪明人,一般只在一个地方拐一到两个孩童,然后迅速离开,绝不恋战。因为孩童丢的少,当地县衙也就重视不起来。即便有那重视的,这拐子也早已去了别的地方,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失过手。 而拐来的孩童,大部分都集中在金陵买卖。 金陵这地儿形势复杂,应天府尹光应付各色势力都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拐子又从不在金陵拐孩童,是以眼不见为净,让他平安无事许多年。 不过拐子虽然拐了许多孩童,英莲却是他唯一拐到的大户人家之女,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哪像英莲的爹娘跟不长心眼似得。也因为这样,英莲的气质容貌都比其他孩子要好,他便思索着多养她几年,等到年龄大了,就将她卖到大户人家换个好价钱。以至现在,英莲还跟在拐子的身边。 水靖对应天府尹的不作为甚是愤慨,想着不亲受其害就不能体会丢了孩童家里人的痛苦,正巧紫金山庙会马上就要举行,于是如此这般的对暗卫吩咐了半日。 水靖被唬的向后退了一步,震惊之下来不及阻止,等回过神来时,黑脸大汉的额头已满是鲜血。 水靖刚才观过他的面相,眉毛压眼下垂,目光无神,且精神萎靡,近期确实正在遭受小人的骚扰,恐有破财伤命之灾。 只是,黑脸大汉刚才说的是让自己救他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来找自己救命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 水靖虽然有些自恋,但还没自恋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往日也没有一看到他就求救命的,今儿确实奇了怪了。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已经停止了磕头但还跪在地上的黑脸大汉,半晌才道:“说说吧,你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若黑脸大汉直接把自己的难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他的目的,就主要是为了求救而不是算卦。 水靖有些纳闷,他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有心之人若想打探怕也是有些难度的。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常年在庄稼地里劳作的穷苦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知晓他的身份才是。 但黑脸大汉为什么在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情况下向一个算命的寻求帮助,水靖有两个猜测,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肯定。水靖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黑脸大汉显然没领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老实交代道:“俺家几代人都住在郊外的山沟里,一大家子守着门外二十亩天地过日子。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地痞流氓,拿着张纸非说俺已经把田地屋子都卖给了他们。俺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纸上写了是什么。但俺很确定,俺从来没有把田地屋子卖给过任何人,俺家里人更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听俺的解释,把家里打砸了一通,还把俺爹给弄伤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愤愤道,“俺一大家子都靠这地养活,搬出去了还不得全家饿死。那些人给了俺一个期限,若是明天还不搬走的话,就把俺一家人赶出去。”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能这般做的人,一般都有权有势。只要与官府互通一下,造个假文书,田地的主人便立时换了个人。尤其是像黑脸大汉这样住在郊外山沟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离的远,一旦出了事也没人知道。那些地痞流氓先象征性的告知一下,摆足姿态,若黑脸大汉不愿意屈从强权,执意不肯搬家,便杀了他全家再把尸体往山里一丢,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已经死了。便是以后有人问起来,也可说是留了搬家的时间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再说官官相护,没得为了几个百姓,去得罪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黑脸大汉又说道:“俺去报官,可俺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他猛地闭上嘴巴,再不多说一个字。 “只好什么?”水靖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和他来找自己有关,“你后来又做了什么?” 黑脸大汉声音又小了下来,“俺c俺就来找您了。” 水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你告诉我实话,我保你田地屋子乃至一家平安,如何?” 黑脸大汉脸绷了起来,嘴巴仍闭的紧紧的。 水靖也很有耐心,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担忧一家老小生计问题的黑脸大汉再沉不住气,低声道:“俺刚才去葛先生那算了一卦,他说除非有贵人相帮,否则俺一家老小都有危险。”黑脸大汉小心翼翼瞅了水靖一眼,“就是他让俺找您的。” “葛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6.第二百一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看着哭了好一会儿还没止住泪的贾赦, 水靖叹了口气,感慨道:“人死不能复生, 显芳在下面也不希望你这般糟蹋自己身子。你也起来吧, 别老跪着了。” 他说着冲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贾赦扶到椅子上坐好。 水靖又道:“说起来, 爷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对你的关注太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贾赦抹了抹眼泪,“爷有难处,我心里面都明白, 所以这些年不敢给爷添麻烦,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爷。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知道,爷肯定连我们荣国府也一起怨恨上了, 我就更不敢到爷的面前碍眼了。如今能再见爷一面,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水靖更愧疚了。 他自小就与太上皇不和, 正确的说是太上皇看他不顺眼, 他又懒得用热脸贴这个年龄上可以做他爹的侄子的冷屁股,而且因为某些事他们之间还数次发生冲突——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占了上风,虽然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太年轻, 只知道蛮干不懂得迂回——于是乎他和太上皇的梁子越结越大, 等到太/祖和高/祖全驾崩后,太上皇登上皇位,他荣宠不断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他倒没有想不开甚至出现怨天尤人的情绪,反而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嫌我碍眼,我还懒得往你跟前凑呢!因此他非常潇洒的挥一挥衣袖,离开了京城。 而贾赦虽然自己跟他的交情不菲,但贾赦可是荣国公的嫡长子,已经不打算待在京城的自己当然不能将荣国府未来的继承人带走,让荣国府没有了继承人。再加上自己那时候即便不过问政事,也还是受到太上皇的忌惮,为了避免自己身边的人跟着一起遭殃,他唯有远着他们。他虽然不怵太上皇,却不想连累身边人。 而那件事发生以后,其实不只荣国府,他将四王八公都怨恨上了。但贾赦毕竟是他的伴读,所以他开始谋划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荣国府,但是却不想再理会有可能是无辜的贾赦,也不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本以为贾赦承袭了荣国公的爵位,即使没有他的照拂应该也会过得不错,现在看来,好像不尽如此! 仔细想想,贾赦在娶亲之前屋里虽然有两三个通房,但很多勋贵子弟都是如此,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儿。既然以前没在女色上出问题怎么现在倒成了色中之厉鬼了呢?尤其是逛青楼这件事,他和贾赦年少的时候也曾偷偷去过,不过去的太早,青楼还没开门,他们就没好意思去第二次。再看看现在的贾赦,青楼都快变成他第二个家了。 张显芳的死就是对贾赦刺激再大,也不能刺激到这个地步吧。 而且重九之前是怎么说贾赦的?没脸没皮的老无赖这点是没错,但说他认不出真假古董还被当成冤大头这不仅丢尽自己的脸,连他爷爷贾源的脸也丢光了。不说荣国府,贾赦幼时候可没少出入皇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说他虽然没有读书的天分,但对古董这一块儿却是极有眼力的,又怎么会被个卖假古董的掌柜给骗了,怎么想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可是贾赦为什么要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这点就耐人寻思了 水靖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说说吧,这些年你都受了什么委屈?”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委屈了,贾赦鼻子又是一酸,闷声说道:“我是荣国府的大老爷,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哪会有人给我气受?” 水靖摸着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道:“想清楚了再说话。你不是当年的贾赦,爷也已经不是当年的爷了。别的事儿爷不一定能做到,但帮你出头,却是没有问题的。” 贾赦听的好不感动,心想水靖说的真是太谦虚了,谋反这种天大的事都做的出来,而且最后还成功的将太上皇赶下了皇位,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感动完,他心里又激动起来。水靖终于肯见他,又愿意为他出头,那岂不是说,他这些年的忍辱负重终于有了回报?看来戏文上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果然没错,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贾赦久久没有言语,水靖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快四十岁的人哪还能再跟个小孩子一样告状?水靖觉的自己有点高估贾赦的厚脸皮了。 这么想的不只他一个,重九试探的问道:“爷,贾大人的委屈小的也知一二,不如小的先给爷说说?” “你也知道?”水靖诧异的挑了下眉毛。 重九笑道:“这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水靖变了变脸色,点头道:“你说吧。” 重九清了清嗓子,“爷有所不知,贾大人虽然是荣国府的当家人,但象征着当家人身份的荣禧堂却不是他在住,而是贾大人的胞弟贾政住在里面。贾大人住的地方”他同情的看了贾赦一眼,“是从荣国府的花园隔断过来的,与诺大的荣国府以墙隔开。最惨的是那院子离马廊很近,因此空气里常年飘着一股怪味。京里的人都在暗地里戏称贾大人是‘马’将军。” “不仅如此,据小的所知,荣国府的奴才们还有与贾府交好的人家都把贾政视为荣国府的主人,比如奴才们的称呼,他们一般称贾政为老爷,而贾大人是大老爷。又比如世家间的交往,请帖或是节礼什么的一般都送到荣国府二房那里。贾政宴客也一般是在荣禧堂,而且是以荣国府的名义。” 水靖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简直就是把贾赦的尊严与脸面丢在地上使劲的踩,作为荣国府的主人,却被人忽视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贾赦这些年是怎么过过来的。 重九继续说道:“京城人人皆知荣国府二老爷贾政,自幼酷喜读书,为人端方正直。据说本来是要走科举之路的,但因为其父荣国公不忍他辛苦,临死前自作主张的给他求了个额外主事职衔。因为他努力上进,如今已升了员外郎。相反的,贾大人却不务正业,好逸恶劳,整日的寻花问柳走鸡摸狗。还有他们的子嗣。贾政的大公子贾珠,十四岁进国子监读书,可惜不到二十岁就死了,要不肯定是个状元郎;长女生在大年初一,曾被批命格极为尊贵;小公子就更奇了,一落胞胎,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恐怕也是有大造化的。而贾大人这边,大公子不务正业,天天做着二房的管事的活儿,唯一的女儿又有“二木头”的称号。怎么看,跟着荣国府二房比跟着大房更有前途。” 说起将林黛玉送去京城,林如海也是百般不舍,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每每想起林黛玉离开前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就心痛不已。 只是,爱妻贾敏临终弥留之际曾亲口嘱咐将黛玉送去外祖母家,他也不好违背爱妻的遗愿。 做了多年的夫妻,又感情深厚,林如海自然明白贾敏心里的忧虑,除了担心他娶了继妻以后,林黛玉在家里的处境会变得尴尬以外,还担心林黛玉无人教养以后在婚事上吃亏。 林如海虽然是男人,但心里面也清楚,不是亲生的,很难做到全心全意的对待。林黛玉不仅是他的女儿,还是他恐怕这辈子的唯一的孩子,他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续弦的事情,他早已不做打算。但他不续弦,林黛玉的教养就成了一大问题。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人。但自古流传下来的“五不娶”中的第一条,就是“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 ”。可惜林家支庶不盛,虽有几门但都是堂族,没有亲支嫡派,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小门小户,家中女性长辈根本无法担负起教养林黛玉一职。唯有林黛玉的外祖母,荣国府的史太君,是超一品国公夫人,出嫁前还是金陵世族史侯家的小姐。林如海相信,林黛玉由她教养,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人品德行举止教养都佳的贵女,在说亲时对方再不会因为“无教戒”的原因而否定她。 再者林黛玉留在他的身边也不安全。 江南本身势力就错综复杂,除了多勋贵外,盐商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富得流油的盐商,他们往往都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林如海是巡盐御史,还是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官商勾结的巡盐御史,自然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林如海虽然不肯与他们狼狈为奸,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他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波澜叠起,林如海已经感觉到危险潜伏在他周围,伺机待动。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何况是年幼的林黛玉? 因此,林如海唯有忍痛将林黛玉送入京城,以护得她一世平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7.第二百一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林如海也没敢真让她多吃。不吃伤身,吃多了也伤身, 少吃多餐最好。只因先前从贾赦处探得情况, 荣国府的饮食怕是不适合黛玉的胃口, 他才特许她比平日多吃一些,往后却是不许的。 他这个女儿,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着实让人心疼的紧。 “玉儿既喜欢, 我晚上还让人做。” “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 “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没有自己拖累, 爹爹果然过得更好一些。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都说与黛玉听, 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只捋须笑道:“说来也是意外之喜, 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 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林如海咳嗽的厉害林黛玉却是知道的, 几乎撕心裂肺的那种,她离开前林如海每日必要咳嗽几回, 却没想到竟是好了, 果真是喜事。 “恭喜爹爹身体康健。”林黛玉淘气的行了一礼, “女儿在这里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林如海欢喜,“好孩子,快些起来。等神医为我诊脉的时候也请他帮忙为你看看。” “爹爹不必为女儿如此费心,女儿自出生便这样,已经习惯了。”林黛玉听闻神医大都性情古怪,万一惹怒神医连累爹爹就不美了。 林如海心知林黛玉所想,感叹道:“你不必忧心,我先前已与神医说好,你只等着便是。” “老爷既然为姑娘打点好了姑娘应了便是。若姑娘身子大好老爷才是真正的高兴呢!” 林黛玉抿嘴笑。 林如海看向说话的丫头,“这就是紫鹃吧,老太太给你的丫头?” 紫鹃忙跪下请安。 林黛玉道:“紫鹃对女儿极尽心的。这一年在荣国府也多有她提点照顾。” “是个好丫头。”林如海点头。 他虽不愿黛玉身边有荣国府的奴才,但紫鹃对黛玉确实真心实意。在那个梦里,黛玉临死前只有她和雪雁陪伴在身边。若是她能够一如既往的服侍黛玉,他倒是可以让她继续留在黛玉身边。就是不知道她的卖身契是在老太太手里还是黛玉手里了。当然,他也不会强人所难,会事先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想回荣国府,他便多给她些钱财,以感谢她上辈子对黛玉的尽心尽力。 自从知道薛家是有个比黛玉大三岁的女儿后,林如海就极为相信梦中所见。他认为,梦中看到的一切,应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而其中的契机点,就是他的死亡。 林伯在见过瑞亲王以后就将算命的事情告诉了他。活不过五年梦中自己死的时候黛玉是十一c二岁的样子,大致算一下时间,他确实没有活过五年。人有时候不信命还真不行。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得到瑞亲王的认可,他就可性命无忧。 若是不死,他可能舍不得黛玉高嫁,十有八九会找个有上进心会疼惜女儿的人将她低嫁。贾宝玉确实曾在他的考量中,只因贾母信中说过贾宝玉是个聪明的c又是个极会疼人的孩子。只是现在他才知道,贾宝玉竟然把当官的视为禄蠹之辈。先不说把他给骂了进去,只说贾宝玉若是不当官又能拿什么养家。荣国府到底是大房的,一旦分家,贾宝玉就是个从五品小官的儿子,而且手无缚鸡之力,靠祖荫过活又能过活多久。 即便老太太图谋成功,荣国府给了二房继承,他也不会将黛玉嫁给贾宝玉。贾宝玉是个疼人的,但疼惜的对象却犹如过江之鲫。据贾赦所说,只要是长的漂亮的,不拘男女,贾宝玉便都喜欢。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贾宝玉竟然对身边的丫头伏低做小。若黛玉嫁给贾宝玉,岂不是要和他身边的丫头平起平坐?在他眼里,皇商出身的薛姑娘尚且不配与黛玉相提并论,更何况那些出身低贱的丫头。 “玉儿,这一年在荣国府过得可好?”林如海终于进入了正题,“若是受了委屈,自当说出来,有为父给你撑腰。” 林黛玉笑道:“爹爹说的哪里的话,女儿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玉儿有长辈们疼爱,姐妹们陪伴,过得极好的。” “老爷请放心。”紫鹃接口道,“老太太是极疼爱姑娘的,比府里嫡亲的三位姑娘还要亲厚。” 雪雁动了动嘴巴,到底记得林黛玉的嘱咐没有开口。 “是吗?”林如海皱眉,“但我怎么听说她们连个院子都没给你准备?” 紫鹃忙解释道:“是老太太想要和姑娘亲近,才让姑娘住在自己院子的碧纱橱里。” “我问的是姑娘!”林如海扫了紫鹃一眼,“我不知道荣国府是什么规矩,但在我府里,主子们说话,没有下人插嘴的道理。”声音冷冽,毫无方才的和蔼。 紫鹃被吓得双膝跪下,磕头道:“老爷恕罪,奴婢知错了。” “瞧爹爹把紫鹃吓的。”林黛玉扯了扯林如海的袖子,求情道,“紫鹃刚来咱们家,不知道咱们家的规矩,无知者无罪,爹爹就饶她这次吧。” “既然姑娘为你求情了,这次便算了,但是不要再有下次。”林如海声音依旧没有温度。 若是做了林府的奴才,就要守林府的规矩,荣国府那些恶习是万不能带过来的。 紫鹃磕头连连称是。 “爹爹别吓唬她了。雪雁,快把你紫鹃姐姐扶起来。”林黛玉笑道,“其实紫鹃说的没错,外祖母真的很疼惜我才让我住在碧纱橱里,姐姐妹妹都羡慕女儿呢。” “但我怎么听说那个叫宝玉的孩子住在碧纱橱外?” 林黛玉顿时脸色煞白,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他已经八岁了吧!玉儿,你可还记得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礼法?” 林黛玉身体轻颤起来,泪水已经在眼睛里打转。 雪雁屈膝,急道:“回老爷,不关姑娘的事,是老太太吩咐的,姑娘也不好不应,您也知道姑娘脸皮薄,不愿麻烦别人。” “玉儿,这不是你的错。”林如海深深叹了一口气:“将你送去荣国府的是我。我也已经知道这一年你在荣国府过得并不如意。我很后悔,当初不该将你送去的,但又很庆幸,及时将你接了回去。你才只七岁,没有大碍的。” 林黛玉很惭愧,垂泪道:“女儿又让爹爹操心了。” 林如海摸摸林黛玉的小脑袋,笑道:“别哭了,你身子本来就弱,又一路奔波,当心身子受不住。至于你外祖母那边,你就暂时不必去了,安心留在爹爹身边。日后若皇上恩召进京,你再随我一起去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贾琏睁开眼,只觉头晕晕沉沉的,他揉了揉脑袋向一旁看去,本想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却见贾赦一张大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琏儿,你终于醒了,我都快要急死了。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千万别硬撑着啊!” 贾琏默默把头转回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十遍“这是梦”后,再睁眼看过去 “老爷,真的是您啊。”他欲哭无泪道。 贾赦“呵呵”笑道:“当然是你爹我了。是不是很惊喜?” 惊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喜就半点没有。 贾琏很想吐槽,但对方是他爹,他只能把话压在心里,郁闷道:“看到老爷儿子很是惊喜。儿子给老爷请安。” 他说着便要起身,贾赦见状忙把他压回去,“管那些个虚礼干什么,你好生休息,请不请安的以后再说。” 贾琏吓得不清,心想老爷今儿该不会是抽风了吧,尽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老爷,儿子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我就是躺的有些累,想要起来站一会儿。” “站什么站?” 贾赦虽然一口回绝,却扶着贾琏坐起来,又贴心的在他身后放了个软垫,“既然不想躺着,那就先坐一会儿,等吃了药再睡。” 贾琏满肚子疑问,哪里睡得着觉,问道:“老爷,您不是在金陵吗,什么时候来的扬州?老太太那边又知不知道?” “你先别管我,我只问你,你又为什么来的扬州?”贾赦反问道。 “儿子是” 贾赦摆摆手,“你不说我其实也知道,你是来发绝户财的。” 贾赦猛地收住哭声,打了一个响嗝,“爷,您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赶快起来吧。” 当然有骗过,而且还不只一次。不过那些都是为了整他,一般正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贾赦这么啰嗦! 水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 林如海完全给弄懵了,不明白贾赦怎么比他这个苦主还像苦主。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不由气道:“贾赦你什么意思!?合着是我诬赖你们父子?” 贾赦使劲吸了下鼻子,斜眼看着林如海,冷笑道:“之前害你和敏妹的可是老太太,那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少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哼!敏妹是贾家的女儿怎么了,墨哥儿是贾家的外孙又怎么了,我家瑚哥儿还是贾家的嫡长孙呢,老太太不也照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害死。老太太对敏妹和墨哥儿还只是无心的呢,从没想过要害他们。我家瑚哥儿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摊上这么个恨不得他早死的祖母。” “你c你是说”林如海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的腌臜事儿都恨不得捂的死死的,生怕被外人知道。贾赦却一点也不觉得丢人,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腌臜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8.第二百一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贾赦的语速很快, 尤其是形容王夫人的那些话, 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其实这些年,贾赦几乎每天都要在心里问候一遍王夫人的祖宗。没有问候贾政的, 是因为他俩是一个祖宗。不过只能在心里问候却不能说出来, 也着实让人憋屈的很。现在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 贾赦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贾琏再次懵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他爹不喜欢二叔和二婶,但他一直以为是他们住了荣禧堂的关系。但二叔夫妇住荣禧堂是老太太的意思, 他爹纵使心里有怒, 也不好怨恨老太太,只能将怨气发泄在二叔和二婶身上。不过从他爹刚才的话语来看,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相比二叔贾政,他爹似乎更讨厌王夫人。 贾琏回想了一下王夫人这些年的作为, 虽然王夫人确实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是仁厚人儿,但也不像他爹说的那般不堪啊,会不会是哪里误会了?或许是有人想要挑拨他们大房和二房的关系? 贾琏直觉这里面有阴谋, 还是大阴谋, 因此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的问道:“老爷, 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您跟前胡说了什么?您老实跟我说。” 贾赦此时还正沉浸在把王夫人讽刺一番的快感中,贾琏如此一问,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老实说什么?还有什么谁在我跟前胡说话了?胡说什么了?” 贾琏见他目光没有闪烁, 不像是心虚的样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老爷您怎么会说那些话?二婶不是挺好的吗?对儿子也很照顾。” 贾赦总算明白贾琏是个什么意思了,他这个傻儿子的心还向着二房呢! 贾赦觉的,他应该给贾琏敲一记重锤。父慈子孝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把儿子引到光明大道上才是正理。毕竟小路走多了,容易跌到阴沟里。 这般一想,他啧啧了两声,摇摇头,失望道:“我和你娘都挺聪明的,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傻儿子了呢。平时瞧着挺精明的,结果一遇到那心眼多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贾琏一脸的不服气,小声道:“儿子哪里傻了?” 贾赦道:“你来扬州不就是等你姑父死的吗,然后把林家的财产全都带回京城?你若是能把这些钱全都捞进自己的私房里,爹也不会说你什么。但这些钱你就拿个鸡毛蒜皮,余下的全都被别人占了去,你说你跑前跑后劳心劳力,绞尽脑汁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不是傻是什么。” “老爷您乱说什么呢!”贾赦说的太过直白,贾琏脸上很是挂不住,辩白道:“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姑父已经和老太太商议好了,林妹妹将来是要嫁给宝玉的。姑父也说了,林家的一切都要留给林妹妹做嫁妆。儿子只不过是将林妹妹的嫁妆提前带回咱府里。” “照你这么说,这嫁妆以后全都会还给林丫头?” 贾琏张了张嘴,很想斩钉截铁的说“是”,但看到贾赦嘴角嘲讽的笑意,又给吞了回去。林家的钱是要补荣国府亏空的,等林妹妹长大了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呢!他爹又是个混的,现在说的太满的话,以后他可有的排头吃。他于是折中的一下,模糊说道:“以后林妹妹总归是咱荣国府的人。”潜在意思就是她的嫁妆还是荣国府的,给不给都一样。 “你觉得你那个好二婶会让林丫头进门吗?你可别忘了,林丫头去荣国府的第一天她就给人家一个下马威,那时候林丫头可才六岁大。之后她对林丫头是什么态度想必你媳妇也跟你说过。” 贾琏一直以为贾赦除了女人古董万事不管,没想到他竟会注意到这些,诧异的同时不以为然道:“一切都有老太太呢!只要老太太同意了,二婶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 “王氏可不是容易甘心的人。不如我来给你说说她会怎么做。”贾赦嘲讽的笑了笑,道,“想不让林丫头嫁给宝玉还不简单?只要人没了,婚事自然就不成了。” “老爷慎言!”贾琏惊道,“老爷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这等话若是传出去,我们荣国府可就完了!” “林丫头死了又如何?人是你接回来的,林家的钱也是你运回来的。即便有人追究谋害官家嫡女侵吞财产,那找的也是你。荣国府怎么会完?老太太哭一哭,你那个好二叔好二婶再来个大义灭亲,说你做的事情他们全然不知,他们就能撇个干净。毕竟事情都是你经手的,他们可没沾一星半点。到头来,只有你被牺牲,你说你这是不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啊?不过人家都是卖身,你却是在卖命!” 贾琏只觉得浑身发冷,脑袋一片空白他很想对贾赦大吼说你说的都不对,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你爹说的都是真的,你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彻头彻尾的傻瓜。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王夫人在说起林家财富时眼里的贪婪,和提及林妹妹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至于老太太她一向偏心二房,就是为了宝玉,她也不会让王夫人出事的。 贾琏舔了舔嘴唇,很是艰难的说道:“他们牺牲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就不怕外人说他们狠心无情?老太太他们平时连下人都不忍心处罚” “好处?好处大了。朝廷爵位传嫡不传庶。你我都死了,荣国府和爵位就能名正言顺的归二房了。” “怎么会?”贾琏浑身瘫软,一脸死灰,颤声道,“我可是他们亲侄子和亲孙子啊!” “若不然,你以为你娘和你大哥是怎么死的?” 贾琏怔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浑身的血液凝结成了寒冰,犹如坠入了万丈深渊。 “主子英明,还真是蒙对了。”文东延面带喜色,拈须微笑,道:“癞头和尚确实曾去过薛家,而且为的就是薛家姑娘。” 水靖本来还想谦虚一下,没想到文东延居然用了“蒙”这个字。他明明就是经过一番推敲的。水靖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佩服他一下有这么难吗? 水靖撇撇嘴,“也是让薛家舍了这丫头?” “这一个倒不是。”文东延摇着扇子娓娓道来,“薛姑娘和林姑娘一样,也有些先天不足,听病症似乎是痰疾。薛家为了她这个病,不知请了多少大夫,药也吃了不少,但总不见一点效果。然后那癞头和尚就出现了,直说薛姑娘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吃凡药是不中用的,定要吃海上仙方才行,还给了一包末药作引子,与其他物一起制成药丸子,说每每犯病时吃一丸就好了。倒也奇了,薛姑娘病症还真是压制住了。” 水靖沉吟了一下,“可有药方?” “探子抄了一份。”文东延勾起嘴角,“这药还有个不错的名字,叫冷香丸。” 所以弯子绕这么大,就是为了将贾宝玉和薛宝钗凑成一对? 水靖怔怔的看着文东延,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半晌才道:“这会不会扯的有些远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属下就只能想到这个结论。”文东延看了眼水靖,挑了挑眉头,“先前将贾宝玉c林姑娘c薛姑娘串联在一起的可是主子,属下也不过是按着主子的思路进一步推论罢了。” “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又能有什么名堂?” “也许是因为他们能生块金镶玉来?”壁上观半天的万离忍不住说道。 水靖和文东延齐刷刷盯着万离没说话,一片落叶随着微风飘进了屋内,缓缓落在了地上,一片寂静。 万离被看的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干笑,“我还是先回去制药了,有事爷再唤我吧。” 水靖默默点头。 万离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把那药方放进袖子里。 水靖诧异:“不是说这药方无甚效用吗?你还拿着做什么?” “给我师傅寄过去,让他鄙视一下高兴高兴。”万离耿直道。 水靖:“” 文东延点头,“以谷主的性情,是会如此。” 水靖撇撇嘴,他和那老头一向不对付,“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金镶玉” “” 再说金镶玉,他真的会以为贾宝玉和薛宝钗会生块金镶玉了! 文东延瞄了一眼水靖的脸色,咳嗽一声,终于切入了正题,“其实现在同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系的也没几个,不过态度倒是截然不同。主子不是要故意坏他们的好事吗?简单粗暴点说不定还能引他们现身” 文东延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水靖却也知道他的意思。只要贾宝玉和薛宝钗从这世上消失了,所谓的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而且他们如果真的对癞头和尚及跛足道士很重要的话,那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就一定会出现。 但贾宝玉如今不过八岁大,薛宝钗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水靖委实下不了手。 “还是先严密监视他们吧。若荣国府和薛家真有结亲的打算,咱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转了转玉扳指,目光幽然,“也就几年的时间,本王还等的起。” ‘富贵荣华’院里,贾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他仿佛就感觉头上悬着的那把锋利的剑,在摇摇晃晃发出狰狞的声音,令人心惊胆颤。 贾赦把贾瑚的死c张显芳的死还有这些年的隐忍都一一说给了贾琏听,之后就再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了。 贾琏呆愣地看着贾赦无限悲凉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从来没认识过贾赦。 从能记事的时候起,贾赦这个亲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c贪花好色c糊涂而又没有自知之明,老太太每每提及他都厌烦的紧。因他是被老太太养大的,所以几乎每日都能听到老太太对亲爹的牢骚,相反的,老太太却对二叔贾政一夸再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9.完结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老爷, 姑娘回来了——”别看林伯一大把年纪了,声音仍是中气十足。 林如海闻言也顾不得礼数了, 直接冲向门外。 但见林黛玉在紫鹃和雪雁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一看到他,立刻欢喜的跑了过来,唬的两个丫鬟跟在她背后一直叫她小心些。 林如海也怕她摔着,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林黛玉。 “爹爹——”林黛玉到底年纪还小, 即使来时已经做好了不想让林如海担心的打算,但一看到林如海,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思念,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紫鹃看傻了眼。她跟在林黛玉身边一年有余,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黛玉哭的跟小孩子似的。平时林黛玉都是垂首暗哭, 连声音都没半点,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她都忘了林黛玉如今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玉儿”林如海眼里也满是泪水。林黛玉因为生来体弱,比同龄的孩子要弱小一些。她个头小,身体又单薄, 他都不敢用力抱着, 生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到她。 可是就是这么弱小的孩子, 他竟然把她送到了狼虎窝里。 林如海恨自己识人不清的同时更加怜惜林黛玉, 哽咽道:“好孩子, 回家了好,回家了好。是爹爹的错,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的。” 林黛玉这般一听,哭的更加惨烈起来。 林伯并雪雁紫鹃三人也只顾着为这感人的父女相见掉眼泪,无人上前劝阻。 一时间,父女两人哭作一团。哭声伴着竹林的窸窣声,竟谱出了别样的乐章。 这边林如海林黛玉父女相会感人肺腑,那边贾赦贾琏父子见面却啼笑皆非。 贾琏因觉自己被坑了两次,坐在轿子里也不得安稳,便掀开轿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两旁的紫薇花争相斗艳的盛开,娇艳欲滴。再看错落在花树中精致的泉石亭轩,俗人一个的贾琏没有高声吟诗的雅兴,心里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林家太有钱了,竟然把个别院修葺的这般奢华,他都有点不舍得卖了;第二个是林如海太败家了,在个别院上花费这么多银子,那归到荣国府的财物岂不是少了许多。 羡慕中带着可惜,可惜里又伴着心疼,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等轿子落下,轿帘打开,贾琏才惊觉已经到了地方。 “琏二爷,请。”何贵微微弯腰做了‘请’的姿势。 贾琏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从轿子里走出来,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再给何贵半个眼神。 何贵也不在意,径直直起身,笑的一团和气。 贾琏抬头看了看匾额上写着‘富贵荣华’四个大字的院门,疑惑文人不都是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吗?就跟他家二叔一样。怎么林如海给院子起了这么大俗特俗的名字? 贾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林如海的假清高,又转身向后看去。他是送林黛玉来见林如海的,可不想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林黛玉的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贾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人怎么又不见了!!! 贾琏狠狠的瞪向兴儿,目光几乎化成利剑将他捅死。 自己坐在轿子里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兴儿是跟在轿子旁边的,后面林黛玉的轿子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真是白瞎生这么大的眼睛了。回去就把他给换了,换个‘长眼睛’的小厮。 兴儿欲哭不泪。他其实一早就发现林黛玉一行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刚要提醒贾琏的时候,那叫何贵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迫于淫威,这才没敢开口。而且他也担心啊,万一贾琏真被谋财害命了,他这个贴身小厮估计也得被喀嚓了。现在表现好点,一会儿说不定能少受点罪。 贾琏深吸一口气,终于看向何贵,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却强撑了一张笑脸,问道:“林表妹呢?” 形势比人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脸面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贾琏一向是个惜命的人,而且前面还有大把的富贵等着他,他可不想冤死在这里。 “林姑娘去见林老爷了。”何贵微微一笑,“琏二爷” 这声‘琏二爷’叫的柔声婉转,但贾琏的寒毛又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他惊恐的看向何贵,就怕他下一句说“请上轿吧”,那下一个该消失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请进吧,里面也有位主子正在等您。” 有这么大喘气的吗?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贾琏腹诽着,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是让他坐什么东西就好。 事到如今,再退是不可能的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去见见院子里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贾琏终于鼓足了勇气,大跨步的向里面走去。 “琏儿——”声音荡气回肠。 正埋头快走着的贾琏被吓得一个踉跄,右脚别左脚,向前扑倒,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何贵面无表情,心里却想着这琏二爷还真是有趣。兴儿则闭上了眼睛,不忍瞧贾琏的狼狈相。 何贵正想要上前搀扶一下,贾赦已经飞奔而至,抢先一步将贾琏扶了起来,“儿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地上脏。” 贾琏抬起头,脸上灰扑扑的,只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愣愣的看着贾赦,“老c老爷?” 贾赦感性道:“儿啊,爹知道你想念爹,也知道你孝顺,但也用不着一见到爹就行这么大的礼,爹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刚站起来的贾琏膝盖一软,又差点跪在地上。 这一定不是他爹。 他爹怎么会这么说话。 他爹是有胡子的,这人没胡子。 他爹一看就是个老色痞,这人倒有些风流倜傥。 他爹现在应该在金陵卧病在床或是风流快活呢,眼前的这个一定是假冒的。 当了二十年的父子,他就从来没听过他爹用这种口气说话。还有这是什么眼神,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他就没见过他爹用这么温柔的眼光看自己。 贾赦见贾琏又要摔在地上,忙扶稳了,一边唠叨一边给他拍衣服上的尘土,“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老想着往地上趴。”声音甚至宠溺。 贾琏怔怔的看着贾赦,脑子里反复想着“这货一定不是我爹,这货一定不是我爹”。然后,湿热粘稠的液体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 “二爷流鼻血了。”兴儿大叫道。 伴着贾赦焦急的呼声,贾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倒的前一刻,贾琏解脱的想着他总算晕倒了,能撑到现在太t不容易了! 这厢贾赦急吼吼的喊人,那厢林如海却在父慈女孝。 “你这一路来饿了吧,我已经让小厨房准备了吃的,都是你喜欢的。林伯,快,叫人上上来。” 林伯笑的满脸褶子的“唉”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去门外吩咐了。 “爹爹果然最疼玉儿了,我就知道爹爹会给玉儿准备好吃的。”林黛玉扯着林如海的袖子撒娇道。 “姑娘为了老爷准备的吃的,今儿早上都没吃多少,说要把肚子留着呢!”雪雁笑说道。 “这可不行。”林如海板住了脸,“哪能不吃饭?小心又要不舒服,到时候喝药又要哭鼻子了。” “女儿才不会喝鼻子呢!”林黛玉皱了皱小鼻子,“女儿只是吃的少,没有没吃。”她摇着林如海的胳膊,讨好道,“一会儿爹爹监督我,女儿一定会吃很多很多的,到时爹爹可别心疼才是。” “你若能把我吃穷了我更高兴。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胖乎乎的样子。” “原来爹爹想让玉儿当一只猪啊~”林黛玉故意拖长了余音。 林如海再也板不住脸,笑出了声来。 “柴房着火后,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贪污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封肃将大额的银票c房契c地契c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水靖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用去金陵的商队做名头,需要个针线娘子这件事就交给瑾娘去办。等甄封氏到了瑾娘身边,你和甲六就不需要保护她了。” “是。” 待暗卫离开,他看向文东延,一脸的坏笑,“你说爷叫人把封肃偷藏起来的那些个银票c田契c房契c地契都挖出来,然后送给这里的县令怎么样?” 文东延勾起唇角,“狗咬狗好一出大戏。只是,明日就该启程去金陵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可惜。 “金陵啊”水靖垂下眼帘,收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 钟灵毓秀紫金山,福地原来别有天。 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称,自古就是南边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浓厚的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的经济。此地人才辈出,有文人骚客诸多风流人物,漫漫历史长河中,更不知出过多少大儒与治国良弼。 也因此,金陵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盘踞在这里,繁华的表象下尽是乌烟瘴气,自然也是拐子最好买卖的据点。 封氏的女儿英莲,被拐时年仅五岁。说起她被拐的缘由,水靖看的时候一脸无语。如果甄士隐此刻在他面前,他能一口茶水喷死他。 元宵花灯佳节,本来就人多杂乱,他竟然敢把五岁的女儿交托一个叫霍启的小厮看护,自己却足不出户他对霍启得有多大的信任才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太过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要不就是对姑苏的治安状况期许太高。 而且这英莲还是甄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是甄士隐年过半百才得的独子,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难道不应该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防止她哪里磕着碰着的?再说甄家好歹也是姑苏的乡宦人家,小厮丫鬟婆子应该有不少,为什么不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却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就是小户人家,幼童身边至少也得跟着两个人吧。 也不知道甄士隐当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他智商有限总是识人不清,比如贾雨村,又比如封肃水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自己唯一的孩子,水靖以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思维方式异于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自然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就像那位一样。 根据调查,拐了甄英莲的拐子是个惯犯,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手。 这拐子是个聪明人,一般只在一个地方拐一到两个孩童,然后迅速离开,绝不恋战。因为孩童丢的少,当地县衙也就重视不起来。即便有那重视的,这拐子也早已去了别的地方,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失过手。 而拐来的孩童,大部分都集中在金陵买卖。 金陵这地儿形势复杂,应天府尹光应付各色势力都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拐子又从不在金陵拐孩童,是以眼不见为净,让他平安无事许多年。 不过拐子虽然拐了许多孩童,英莲却是他唯一拐到的大户人家之女,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哪像英莲的爹娘跟不长心眼似得。也因为这样,英莲的气质容貌都比其他孩子要好,他便思索着多养她几年,等到年龄大了,就将她卖到大户人家换个好价钱。以至现在,英莲还跟在拐子的身边。 水靖对应天府尹的不作为甚是愤慨,想着不亲受其害就不能体会丢了孩童家里人的痛苦,正巧紫金山庙会马上就要举行,于是如此这般的对暗卫吩咐了半日。 整整一夜,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把俺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把俺气的啊” “这玉佩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俺想着那人撞了俺,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玉佩就留着当成是俺的赔礼算了。今儿俺醒了酒气,见外面闹哄哄的,就跟人打听打听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打听才知道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不见了,官大哥们正急着寻找。俺一想,昨天晚上撞俺的那家伙的肩上好像就扛着个七八岁大小孩,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俺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张儒之忙问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幸好昨晚月光明媚,来报信的人看的清楚,醉酒之下也能记得的大概。 张儒之又吩咐衙役们拿着画像四处打听搜寻,终于在酉时成功的救出了小少爷,并把那拐子也抓了起来。 那拐子在堂上直呼冤枉,死也不承认是他拐了小少爷,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那没本事去拐重重保护下的应天府尹的独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是如何出现在他家柴房里的。 那柴房确实是他安置新拐来的孩童的地方,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外出拐人,所以这柴房也已经许久不用了,他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等衙役们打开柴房,他看到被堵上嘴巴捆上手脚的小少爷的时候,才感到事情大条了。 “是有人陷害小的呀!”拐子连连哭喊道。 若拐子的话也能信的话,那狗嘴里就能吐出象牙了。因此张儒之半点也不相信。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c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那拐子做这行当已有十多年,肯定有人或被卖为奴婢c或为戏子c或为妻妾,判他个死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张儒之显然恨极了他,以他作恶多端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家为由,上奏要将他凌迟处死。 “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痛不欲生恨不得将拐子碎尸万段的心情。”水靖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梗,幽幽道,“这不就将人千刀万剐了吗?” “主子真乃高人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属下佩服。”文东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主子这次怎么没有提前给那应天府尹算个命,也好显示显示您的能耐。” 水靖冲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跟他说他马上就要丢孩子了,还是给他算算拐子的位置?前一种纯碎是找打,后一种,当官的都多疑,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爷可不想多事。” 文东延笑眯了眼睛,“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反正他们也打不到主子。” 水靖哼哼了两声,反正打的又不是他,说的可真轻松。 “封氏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属下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儿长得确实挺有灵气的,不仅长相不俗,气质也出挑,也难怪拐子想养到大换个好价钱。” 甄封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女儿。 她从封家出来以后,因着害怕家里人追上来,也不敢在县城里多做停留。但到了郊外,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夜色下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她心生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便找了个破败的关公庙休息了一晚,直到天亮才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半辈子过得太惨,老天打算弥补她,她不过是在路边救了一个崴到脚的妇人,就遇到了贵人。 那妇人名叫瑾娘,是个商队的管事嬷嬷,听说她会些针线,而且也要去金陵,就好心的留下她做了个针线娘子,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其实即使没有银子甄封氏也是愿意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上一次出远门还是从姑苏来大如州的时候,只是那时她身边有相公及两个丫鬟陪伴,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她一个人上路,身上还揣着不少钱财,不由的害怕起来,心里的小鼓一直敲个不停,就怕没有等她走到金陵,她就死在半路上了。如今能与一个商队一起上路,绝对比孤身行走来得安全的多。 而且她也不怕商队会对她怎么样。这个商队里的人,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朴素,可布料做工却无一不透着精心,就是甄家还没遇到灾祸之前,她也穿不了这种衣服。虽然不知道这个商队是什么来头,但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她年龄已经大了,又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谁会对个老妪感兴趣,就是卖了她也不值几个钱。这么一想,甄封氏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跟随车队一路来到长江边上,弃马车乘船,在水上耗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金陵。因为商队要在金陵做些生意,她便继续留在商队做些针线,好多攒些银子留给女儿。 不做工的时候,她就拿着画像在金陵四处打听。画像是她请商队里的账房先生帮忙按着她记忆里的模样画的。但金陵地方大,人又多,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在还没被她找到的时候就离开了金陵,那个时候可真是茫茫人海无处寻觅了。 不想没几日,官府就抓了一个拐子老手,还解救了好几个没有卖出去的小孩。甄封氏怀抱着极大的期望与恐惧前往官府认人。 虽然女儿被拐的时候只有五岁,现在已经十岁大了,容貌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眉心的那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还是让她瞬间认出了她。 甄英莲被拐的时候年纪还小,除了自己的名字,爹娘的长相和住的地方早已忘了干净。但她看到甄封氏的时候,也许母女连心,倒让她有一种格外熟悉亲切的感觉,一声“娘”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母女俩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看的人好不心酸。 这青年名叫万离,是水靖费了很大功夫从神医谷拐来的。因为这个,他至今都没敢再踏进神医谷半步,怕被谷主那怪脾气老头用各种毒药招待。 “不过就是个富贵药。”万离随手仍在桌上,淡淡道,“这药方看起来玄乎,药效却了了。” 水靖和文东延同时一愣。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是药三分毒,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爱子如命,若是小公子或小姐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发了别的病症,这治病的大夫首当其冲,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c掩耳盗铃c明哲保身c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而不是每到发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c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因为太穆皇后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缘故,本朝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刻。除了走亲访友外,女子也被允许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在家仆的陪伴下与姐妹游船赏花,而不是养在深闺里无人识。 其中的一些宴会,还会弄些才艺比拼来评出最优秀的人,无论主人家是给些奖励还是称赞,都是一种荣耀,这就变相的将名气宣传了出去。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同等门第的条件下,就要从相貌c品德c才情等开始相看。这个姑娘做的诗曾得过魁首,那个姑娘的画曾被谁谁夸赞过各家太太因为对她们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在相看儿媳妇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她们。 又如同后宫里的妃子,比较有特色的那一个,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力;没有特色的,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 金陵薛家是很有钱,俗语中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形容的就是薛家。而且薛家也不是普通的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但即便有这些个名号,薛宝钗还是挣脱不了商人之女给她带来的限制。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古时候甚至有商人是贱籍,与良籍的士农工是不能通婚的律法。本朝虽然没有这条律法,但很多习俗却都流传了下来。小门小户或是没有根基的官家可能不介意,但稍微有些底蕴的高门大户或是书香门第,都不愿意与商人通婚。许多新兴的贵族也是如此,他们甚至对商人更是退避三尺,就怕被人说是不懂规矩的暴发户。 薛宝钗商人之女的身份,就限制了她没有办法嫁入讲究门第的高门大户,除非是与薛家并称为四大家族的贾史王家。 当然,也可参加诗会之类的宴会博些好名声,以期望各家太太忘记她商人之女的身份。但即便薛宝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比旁人技高一筹,都不可能拔得头筹。商人之女总归是不能赢过官家之女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薛宝钗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父辈或兄弟走上科举之路。哪怕家里出个秀才,都能改变她现在的处境,嫁个好人家。 这冷香丸倒也是个办法。只制作过程就令人侧目,又有个海外仙方儿的名号,一下就将薛宝钗衬的与众不同起来。那满身的铜臭味也不见了,倒平添几分仙气来。 要知道,什么东西与‘神仙’搭上了关系,都会令人心生敬畏与向往。说句大不敬的话,每朝的开国皇帝都会说自己有什么奇遇或是他娘在怀他的时候梦到了龙,不过就是种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是吧”水靖神色有些古怪,“你的意思是癞头和尚送她冷香丸是为了让她找一桩好婚事?那时候薛家丫头才几岁?” 文东延缓缓开口道:“有件事属下还没来得及回禀主子。那癞头和尚还给了薛家姑娘一块金锁,正反面各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恰好与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相应。自古以来可就有金玉良缘一说。” “所以说癞头和尚做了这些事,就是为了给贾宝玉和薛家丫头拉郎配?” 他说着冲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贾赦扶到椅子上坐好。 水靖又道:“说起来,爷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对你的关注太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贾赦抹了抹眼泪,“爷有难处,我心里面都明白,所以这些年不敢给爷添麻烦,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爷。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知道,爷肯定连我们荣国府也一起怨恨上了,我就更不敢到爷的面前碍眼了。如今能再见爷一面,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水靖更愧疚了。 他自小就与太上皇不和,正确的说是太上皇看他不顺眼,他又懒得用热脸贴这个年龄上可以做他爹的侄子的冷屁股,而且因为某些事他们之间还数次发生冲突——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占了上风,虽然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太年轻,只知道蛮干不懂得迂回——于是乎他和太上皇的梁子越结越大,等到太/祖和高/祖全驾崩后,太上皇登上皇位,他荣宠不断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他倒没有想不开甚至出现怨天尤人的情绪,反而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嫌我碍眼,我还懒得往你跟前凑呢!因此他非常潇洒的挥一挥衣袖,离开了京城。 而贾赦虽然自己跟他的交情不菲,但贾赦可是荣国公的嫡长子,已经不打算待在京城的自己当然不能将荣国府未来的继承人带走,让荣国府没有了继承人。再加上自己那时候即便不过问政事,也还是受到太上皇的忌惮,为了避免自己身边的人跟着一起遭殃,他唯有远着他们。他虽然不怵太上皇,却不想连累身边人。 而那件事发生以后,其实不只荣国府,他将四王八公都怨恨上了。但贾赦毕竟是他的伴读,所以他开始谋划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荣国府,但是却不想再理会有可能是无辜的贾赦,也不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本以为贾赦承袭了荣国公的爵位,即使没有他的照拂应该也会过得不错,现在看来,好像不尽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0.番外——逼宫(完) “说吧, 究竟是谁搞的鬼?”水靖问。 “不关我们的事!”侯贵妃总算明白水靖搞这么大的阵仗其实是为了给水阑报仇, 急忙争辩起来。 “王爷久不再京城许是不知道京城里面的事情, 大皇子早已不是王爷记忆中的模样,不仅变得荒淫无道,还暴戾不仁,时常恣行殴打宫人, 甚至截留贡品, 放纵手下人四处作恶”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突然响起, 将正说的滔滔不绝的侯贵妃吓了一跳, 哑然失声起来。 侯贵妃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三皇子脸扭到了另一侧, 对着她的那面脸颊上面有个大大五指印,迅速的红肿起来。 侯贵妃当即尖叫一声, 朝三皇子扑了过去,脸上满是心疼, 眼泪都沁了出来。 水靖垂着眼眸, 正在用手帕子擦手,“本王不打女人。但是你说的话本王又不爱听, 只好母债子偿了。” 水靖将帕子随意的扔在地上, 看向侯贵妃和三皇子,“本王可不是被你们耍的团团转的皇帝, 少把你们用在那个蠢货身上的花样用来对付本王。记住, 下次再说错话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巴掌了。好好想清楚再说。当然, 不说的后果不会比说错话好到哪里去。” “臣妾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一句谎言就天打雷劈!”侯贵妃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如果王爷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人!臣妾不明白,峰儿和大皇子一样都是您的侄孙,您为何要如此厚此薄彼!?您已经没了一个侄孙了,难道还想要逼死另一个吗!?” 侯贵妃的话声声泣血,字里行间有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愤然,水靖不禁失神的想,那个时候的水阑,可曾有如侯贵妃这般,控诉他们对自己的不公。 不,不会的。 水靖苦笑摇了摇头。那个笨蛋,只会将一肚子的苦水咽到肚子里去,从来不知道也不愿意向别人诉说自己的委屈。 真是个傻子,明明会哭的孩子才会有奶吃,没有谁会在意,在阴暗的角落里,是否有人在默默舔舐着伤口。 水靖眼神更冷了几分,“某个当爹的都不在意自己儿子的生死,更何况本王还是隔着辈的。再说本王也是跟你们学的,人有亲疏远近,偏心眼就要偏到胳肢窝里。今儿本王也让你们体会体会这个滋味儿。” “那个谁,你给本王过来。”水靖对侯贵妃身边的一贴身大宫女招了招手。 那宫女面色惨白走了过来,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你们主子平日里可有处罚过下人?”水靖问。 “有c有”那宫女急忙点头。“不过都是因为” “有那些手段?”水靖对原因完全没有兴趣。 “掌嘴c罚跪” “还有呢?” “没c没有了。”那宫女使劲摇头。 “不诚实啊”水靖的摇了摇头,“既是如此,本王换个人再问。来人,把她拖出去。” 那宫女见两个士兵架起自己就要往殿外拖,以为自己死定了,急忙高呼出声,“奴婢c奴婢想起来了!娘娘最喜欢用针扎人!用针扎人!”她怕水靖不信,又慌张的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一个细细的竹筒递给水靖,“就是这个。针就放在里面。” 侯贵妃杀人的视线当即射向了那宫女。那宫女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侯贵妃的眼睛。 水靖打开竹筒,从里面抽出一根细细的长针,在光线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什么原理?”水靖问。 那宫女忙解释道:“用这个扎人,扎进去很疼但外表却看不出任何的伤口。既可以折磨人还不会被人发现。” 水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会随身带在身上,估计侯贵妃经常用这个处罚人。 “想好怎么回答了吗?”水靖把玩着长针,看向侯贵妃。 “说什么?”侯贵妃眼神有些躲闪。 “你们怎么加害水阑的?”水靖目光阴冷。 侯贵妃紧闭着嘴巴不吭声。 “不说是吧。”水靖将长针递给那宫女,说道,“该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那宫女怔住。 “你敢!”侯贵妃想要将长针抢回来,却被士兵压住,于是不停的挣扎起来,嘴里不断的威胁那宫女。 水靖瞅了那宫女一眼,“想好了,没有你还有其他人。” 侯贵妃的威胁虽然让那宫女有些害怕,但水靖的这一句话却让她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那宫女看了看手里的银针,又看了看面带恐惧不断对自己摇头的三皇子,咬紧牙关一狠心,紧闭眼睛高高抬起胳膊一针扎了下去。 三皇子随之发出一声惨叫。 “够了!够了!”侯贵妃嚎啕大哭起来,“我说!我全说!放了峰儿!放了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水靖看着侯贵妃,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人真的很奇怪 。明明可以冷眼看着别人被针扎的惨叫不已,也可以毫无愧疚的谋害别人的儿子,但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时,却连丁点的痛苦都承受不住。 “说吧。”水靖道。 侯贵妃虽说手上沾了不少宫女太监们的鲜血,但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却是真心疼爱,此刻母性大发,未免三皇子再受到伤害,自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然后水靖就知道了那一僧一道的事情。 水靖皱眉,“那一僧一道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特征?” “臣妾也不知道。”侯贵妃摇头,“他们都是凭空出现的。只知道和尚是个癞头,道士是个跛脚,来无影去无踪的。他们说可以让大皇子失去心智,于是教臣妾用巫术镇魇大皇子。臣妾当时被猪油迷了心,才会去害大皇子。臣妾知错,臣妾已经知错了。” 侯贵妃一通眼泪鼻涕的认错,脸上满是悔恨。 水靖可没心情听她不知是真是假的忏悔,“逼宫又是怎么回事?” 侯贵妃解释道,她怕水阑清醒后会调查自己失去心智的原因,因此给水阑传递了假消息,说有人想要逼宫谋害皇帝。因时间紧迫来不及细想,水阑信以为真,急忙带兵前去护驾,然后就掉进了他们的陷阱里,被皇帝误会是他想要逼宫。 说到最后,侯贵妃最后又强调,这一切全都是她的计划,和三皇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三皇子对她的计划丝毫不知情。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水靖笑了起来。只是表情阴冷,那一脸的笑意,看得人胆战心惊。 他看着侯贵妃道:“媚惑皇帝,进献谗言,自入宫之日起就不断诋毁元后与太子,犯了口舌之罪,按理说应受拔舌之刑。” 侯贵妃打了个冷颤,磕头求饶起来。 水靖不理她,又接着道:“而你又受巫蛊之罪,两罪并罚。判你砍头之刑。不过念你到底是皇妃,就不午门斩首了。” 水靖说罢,迅速伸出士兵身上的长剑,手起刀落。 皇帝起先被所谓的“针刑”镇住,万万没想到自己心目中柔情似水善良的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侯贵妃竟然会使用如此狠毒的刑罚,因此脑袋有些短路。然后又得知侯贵妃曾经镇魇水阑以及水阑逼宫的真相——其实他心里早已猜到水阑是被冤枉的,毕竟水阑那时震惊到痛苦的表情不似做伪,只是他怕调查起来会查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因此就选择了顺其自然,当个睁眼瞎。 不过自欺欺人是一回事,突然知道真相又是另一回事,因此皇帝的脑袋又继续短路下去。直到看到滚到自己眼前的侯贵妃的脑袋,视线与侯贵妃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皇帝的神经彻底断了弦,晕倒过去。 此时大殿内又想起阵阵尖叫声,妃子们抱在一起,低埋着头恨不得将脑袋藏起来,生怕下一个掉脑袋的会是自己。 毕竟,当初诋毁元后和水阑的,也都有她们。 三皇子看着侯贵妃没有脑袋的尸体怔了好一会儿,才哭嚎着扑过去。 水靖将剑甩给士兵,对三皇子说道:“先别急着哭,你很快就能和你娘团聚了。” 三皇子的哭声戛然而止,看着水靖,惊惧的睁大眼睛,“为c为什么!?我c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水靖心中就升起一股子不屑。侯贵妃那样的人尚且愿意为了儿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身上。这当儿子却拉自己娘出来背黑锅,真是有够不孝的!也不知道像谁! 水靖撇了昏迷在龙椅上的皇帝一眼。 “你和你娘当本王是傻子吗?”水靖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巫蛊的事不提,只拿逼宫来说,就你娘一介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后宫女流之辈,能想出那个主意?又能有那样的人脉?” 水靖冷笑两声,“念在你是皇室血脉,毒酒白绫匕首选一样吧。” 很快就有人将这三样东西送了过来。三皇子自是不肯自尽,又是一番挣扎,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同样死不瞑目。 水靖完全没有将侯贵妃和三皇子眼睛闭上的打算,直接转眼看向文东延,“那家伙晕了正好,你赶紧写份传位诏书,随便拿玉玺盖上就行。” 于是,在皇帝不知道的情况下,正式成为了太上皇。 当了半天布景板的水钰拿着传位诏书一脸的苦恼,“叔爷爷,我真的要做这个皇帝吗?能不能不做啊!?” 水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以此表示自己的态度。 次日,新皇登基,举国“欢腾”。 又次日,京城内外阵阵骚动。水靖“嗜杀”王爷”的名号自此传遍天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1.番外——琐事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这中年男子缓缓走到正中位置, 微微弯腰拱手道:“属下见过主子。” 算命先生轻点了下头。 中年男子会意,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 想笑就笑, 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 一手捋着胡须道, “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 但他却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 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 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 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 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 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 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 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 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太祖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太/祖圣文皇帝为了和太穆皇后享受养儿乐趣,在册封水靖之后就直接退位将皇位传给了高祖英武皇帝。高/祖英武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给自己的福气,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弟弟更加喜爱。 深受两代帝后的宠爱,水靖原本应该做个逍遥王爷快活自在一辈子。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那般行为,最后还被安个“嗜血王爷”的名号。 思及此,水靖不觉有些烦躁,“文东延,你再提那些个糟心事,本王就跟你急。” 见真的惹急了主子,文东延忙干咳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主子可要过目?” “你说呢?”水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他把信扔在桌上,冷声道:“原来是在那个地界儿。呵,这也难怪,有那些蠹虫在,岂不最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 “主子何必动怒。所谓盛极必衰,他们早就已经身在坑里了。这土,迟早会填上。” 次日,算命摊处已有人换上新的桌子,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水靖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众人暗自佩服水靖胆量的同时,又想到他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刘爷和县太爷的关系,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但也不敢上前提醒,唯恐被县太爷认为自己是同党一起抓起来。 等了大半日,却不见半个官差的影子,众人在心底不由暗暗称奇,原来太阳也会有从西边升起来的时候。 市集上来买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也不再胡乱猜想,开始竞相吆喝,一片热闹景象。而与这番热闹景象形成反差的,除了水靖的算命摊子,还有从市集东头走来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那妇人身着灰色布衣,头发花白,表情木然,两眼发直,仿佛跟木刻似的。若不是她缓缓走动着,还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死物。街上的百姓们见她那副神态也是心生恐慌,不约而同的都远着她走行。 水靖却颇有兴趣地看着那妇人。待她走到摊前,缓缓开口道:“既已心生死志,不如算上一卦,解心中执念。” 那妇人身形猛地一顿,脚像长在地上般迟迟迈不开步子。只有身侧攥的紧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水靖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不再出言劝说。 “应该是同一个人。好像甄姑娘当时也是三岁大小的样子。” 水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要不是当年那起子事,爷都要以为这癞头和尚是打着度人的名义,实在干人贩子的事了。” “其实头次听闻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时候,属下是不信的。”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继后和三皇子早就有夺嫡之心,背后又有太上皇撑腰,夺嫡失败后,眼见自己就要被主子斩杀,说这一切都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蛊惑他们的,属下只当他们是推说之辞罢了。后来主子不顾一切要将这二人找出来,属下只以为主子是气糊涂了。如今看来,却是属下想错了。” “他们也确实是在推脱。”水靖冷哼了一声,“他们想夺嫡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大阑觉得自己虽然可以勉强应付他们,但却顾不了小九,也不会巴巴的写信请求爷将小九带到宫外抚养。至于那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大阑篡位的前半年,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脾气暴躁,挥霍浪费,还大肆地广罗美女c豢养面首” 水阑是自小看着先皇后受太上皇冷落下长大的,知道先皇后吃了后宫那些宠妃的许多苦头,因此在大婚的时候对太子妃的人选是慎之又慎。他因为和水阑一起长大,也知道其中不少阴司。高/祖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个在高/祖皇帝跟前告状。后来太上皇登上皇位后,他虽然没了人告状,却还是以长辈的身份插手了水阑的婚事,打破了太上皇想要将一五品小官的女儿赐婚给水阑的阴谋。水阑后来与太子妃感情甚好,连侧妃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突然移了性情? 想到这,水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甄士隐也是突然跟着跛足道士走了,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你说他们会不会被什么给蛊惑了?” “巫蛊之术?” 文东延骇然。巫蛊之术早在秦汉时期就有记录,是一种以神秘力量对人和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早有律法规定,行巫蛊之术者,一概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 “咱么在民间私访这么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事情。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害人生病的手段,蛊惑人心却是没有的。也许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的道行比那些人都要深吧。爷想不明白的是,掺和夺嫡的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好处。当时继后和老三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救。这几年,也不见他们与其他皇子有过来往。” “甄姑娘与林姑娘貌似与夺嫡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牵扯。这两人古古怪怪,行事颇为诡异。属下这次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文东延感叹道。 “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水靖敲着桌子,道:“他们既然说林家丫头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爷就让她比常人都健康。不见外亲方可平安了此一生”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捶桌子,“荣国府那个含玉而生的孩子!是叫宝玉是吧,正常孩童怎么可能嘴里含着玉出生?听说那上面还有字?”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文东延接口回道,“属下初闻的时候以为是荣国府故意吹嘘的。毕竟孩童出生的时候才多大,那么小的人儿,嘴里怎么可能含的住玉?但若是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扯上关系,倒也不无可能。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仍就是个谜。” “那贾宝玉真的是有大福气的?” “这具体的事情属下也不知道。恩侯应该很清楚。” “一会儿再将他唤过来。先派人去监视贾宝玉,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线索。” “是。” “还有薛家的丫头是怎么回事?”水靖突然跳转了话题,道,“林卿要派人调查薛王氏有没有女儿?” 文东延沉吟道:“应该是与梦有关。如海兄梦魇惊醒后就叫林伯去调查。他告诉属下,他梦到了林姑娘遭遇不测。” 水靖仔细想了想,道:“也叫人去查查那薛家丫头,看她和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有没有关系。如今谜团太多,我们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发布海捕公文,就说此人是罪大恶极的人贩子,叫各地衙门严加防范,抓拿此人时,生死无论。非官府中人拿住他,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有奖赏。”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些谜团的答案,但他更想让他们死,以告慰水阑的在天之灵。若是活捉,难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跑,他绝不会给他们留下丝毫活路。 “东延兄。”林如海起身,抱拳还礼,“一别十几年,东延兄风采依旧,我却已经形如枯木了。” “如海兄说笑了。你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劳心劳力,我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日里闲云野鹤罢了,哪里比得上你?” 林如海苦笑。 文东延虽然是平民布衣,却比他这个兰台寺大夫c巡盐御史有分量的多。想当初文东延在大殿之上公然拒官,令太上皇大为震怒。虽然太上皇没有取消文东延的状元之名,却颁下旨意永不录取。他着实为文东延感到可惜,而且十分疑惑他既然不想要做官却又为何要考取功名。不过也多亏了文东延的拒官,他才能受到太上皇的大力培养。而当文东延投入到水靖门下以后,太上皇更像赌气一般,将他和那届的榜眼送上了高位。要知道每隔三年都会出现状元榜眼探花,却不是人人都能上位成为高官。 包括他在内的一众同窗无不同情怜悯文东延,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文东延会成为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真是世事无常啊! 林如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东延兄,那叫刘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说刘嬷嬷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刘金确实是刘嬷嬷的干儿子无疑。只是他先前一直居住在京城,直到一年多前,也就是先夫人离世后才来的扬州。”文东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水靖,见水靖点头,才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林如海,“具体的,你看了便知。” 那些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林如海起初一脸的困惑,然后脸色越来越黑,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颤抖的十分厉害。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文东延的眼睛尽是猩红,“这纸上写的都是真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一般。 文东延叹口气,“千真万确。他们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漏洞百出,只要细查就能查出來。” 林如海手中的纸被紧攥的变了形,他一把推开文东延,如疾风电闪般冲到贾赦跟前,怒吼道:“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贾家,你们竟然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我们!?” 贾赦被吼的耳朵发震,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拍着桌子吼了回去,“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火!” “你自己看!”林如海把那几张纸甩在贾赦的脸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林如海自问对你们贾家不薄,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们在我后院安插人,把消息传递给修国公府和甄家就算了,竟然还故意给我和敏儿吃体弱的药物,害的玉儿和墨儿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墨儿死的时候才三岁啊!”他一把抓住贾赦的前襟,“墨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外孙吗!敏儿难道不是你们贾家的女儿吗?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贾赦总算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冷笑一声,使劲一甩,林如海被他推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支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怒吗?恨吗?可惜你找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京城呢!我可不会白白的背这个黑锅。” “找错人?”林如海满眼都是不相信,“你是荣国府的当家人,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奴才!” 贾赦冷笑,“现在倒想起我是荣国府的主人了,平日里怎么没瞧见你们把我这个荣国府的主子放在眼里?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有什么好事先想着二房,出事了就算在我的头上。我还想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搞得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的,外加一群在背后使劲害我的亲戚。” “没有你的事,难道贾琏不是你的儿子?” 贾赦一惊,不明白这事怎么和贾琏扯上关系了。他赶忙看向文东延,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和链哥儿有什么关系?还有老太太一向疼爱敏妹,她怎么会狠的下心害她?” “贾老太太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吧。”文东延感慨道,“当年忠义亲王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上皇又喜欢继后所出的三皇子与甄贵妃所出七皇子,四王八公全都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只是阵营不同深浅不同罢了。但荣国府自老国公去世以后,子孙皆不成器,想争从龙之功也没有门路,最后只得从林家着手。而如海兄那些年因为保持中立早就已经惹了皇子们的厌恶,只是如海兄为人谨慎,他们无从下手而已。直到贾老太太把林家的消息偷偷递给了他们,他们才找到机会暗中下药。后来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药是停了,但林夫人的身子却已经毁了,如海兄因为是男人,情况要好一些。后来林夫人去世,琏二爷来扬州以后将一封信交给了林夫人的陪房。那些陪房就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冒用如海兄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不过都是做些侵占农田和强抢他人财物的事情。我们遇到的那个农户,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嬷嬷不能这么说。”甄英莲腼腆的笑道:“如果不是嬷嬷,娘也不会这么快来到金陵,若是晚了几天,英莲那时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嬷嬷随手做的一件善事,对我和娘就是天大的恩德。” “瞧这孩子小嘴儿甜的,跟吃了蜜一样。以后可见是个有大造化的。”瑾娘笑眯眯的夸奖道,“如今英莲找到了,也算是了结了姐姐一桩心愿,等再把英莲她爹找到,到时候姐姐一家团圆,那可就真的圆满了。” “哪有这么容易?”甄封氏皱眉苦笑,“能把英莲找到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别的,我也不敢期望。” 甄英莲听得是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小脸立马绷紧了起来。 瑾娘觉得这话题小孩子听到不好,于是打发英莲去找小丫鬟们吃点心,待她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以前听姐姐说过,英莲她爹跟着个跛足道士走了,当时就觉得奇怪,如果英莲她爹有抛弃世俗的念头,怎么不找个正当的寺庙或道观出家,为什么要跟个来路不明的跛足道士离开?莫非他们以前有过什么渊源?” 甄封氏沉默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我才说,若是别人,我是半点不说的。英莲三岁的时候,他爹带她去街前看热闹,谁知半路上遇到个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那道士看到英莲突然大哭了起了,对她爹说道,‘你把这有命无运c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把她舍我罢!’他爹以为那道士不是疯子就是拐子,于是赶忙抱着英莲回家。然后那个和尚又指着他爹大笑,说道,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水靖反复念叨了几遍,看向瑾娘,“当时那和尚就说了这四句?” 瑾娘点头道:“甄士隐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一直在家里反复念叨,甄封氏也就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奴婢旁敲侧击了一番,倒是从甄封氏嘴里得了些实话。甄士隐自这件事之后就对英莲冷淡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般关怀。又对家里有火的地方防范了许多,就怕引起火灾。却不想隔壁的葫芦庙先失了大火,让甄家也跟着遭了殃。” 文东延沉吟片刻,凝眉道:“也难怪甄士隐会在意,命理上克父母的子嗣也不是没有,很多人家都对此讳莫如深。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行为又怪异,甄士隐说不定把他们当成了世外高人。等到元宵节后家里发生了大火,他恐怕更对他二人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在大如州毫不犹豫的随着跛足道士离开。” “只是有一点奇怪”文东延面露疑惑,“若甄英莲是有命无运会累及爹娘的命数,那甄家大火应该发生在甄英莲丢失之前才是。而元宵节后,甄英莲已经不在甄氏夫妇身边,无法再克他们,他们的日子岂不是应该越过越好?但事实上,他们与甄英莲分开以后,日子反倒越过越差,最后勉强混个温饱,和那跛足道士口中的会累及爹娘的批语明显不同。” “恐怕甄英莲其实是甄氏夫妇命中的贵人,有她在身边,他们才能富贵,没了她,他们就会穷困潦倒。不过那一僧一道却横插一杠,将甄英莲的命理往反的说。” 水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个年仅五岁的乡宦小姐去看花灯,甄士隐连个奶娘都不让跟着,却只派了个小厮。他恐怕早就有了丢弃甄英莲的念头。只是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即便家里揭不开锅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丢掉,甄士隐身为一个有名望的人,若是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肯定会被人唾骂死,他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水靖觉得,甄英莲被小厮带着出去肯定不止一次,一开始那个叫霍启的小厮可能会紧张的要命,不敢让甄英莲离开他的视线,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对甄英莲的照顾就不如以前周到了,这才发生了甄英莲在元宵节被拐的事情。 听说甄士隐在甄英莲丢了以后昼夜啼哭,比甄封氏还先一步得病,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后悔,总之肯定有了心病。这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甄家大火以后甄士隐搬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大如州居住,说是投奔岳父,其实是内心不安没胆子再留在姑苏了。否则一般丢了孩童的人家,都不会愿意搬离原先住的地方,因为他们害怕孩子回来找不到地方,在他们心里,如果换了地方,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瑾娘又道:“那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还提过什么北邙山c太虚幻境c三劫之类的,但因甄士隐在甄封氏跟前只提过一次,她也记不清楚了。” “北邙山”文东延摇着鹅毛扇紧住了眉头,“北邙山可是历代王公贵族安葬的地方。他们提到北邙山难道在暗喻什么不成?还有太虚幻境,属下闻所未闻,而那三劫又是什么?”他沉吟片刻,“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了,这赖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果然在谋划什么,就不知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环。” 水靖手指缓缓敲打桌面,目光晦涩不明。 瑾娘迟疑了一下,说道:“主子,可否将甄封氏母女都留下来?奴婢和甄封氏相处了几天,发现她品性着实不错。而且英莲这丫头年纪渐大,又长相不俗,难的是心思还单纯,若是到了外面,恐怕会被宵小打上主意” 水靖本就有留下甄封氏母女的打算,毕竟找了这么些年,才终于找到和赖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点关系的人物,他岂能轻易的放她们离开,自然要将她们放在眼皮子底下。 “你看着办吧。”他挥挥手让她下去,“若是她们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她们,再来向我禀报便是。” “是,奴婢告退。”瑾娘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甄封氏,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甄封氏倒真的处出了些感情,也希望她将来能有个好结果。跟在主子的身边,只要忠心,不说荣华富贵,但平安富足的过完一辈子却是没问题的。还有英莲,那长相放在普通人家就是妥妥的祸水,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但主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有时候藏木于林,也是生存之道。 荣国府的饭食多油腻,林黛玉却喜清淡的吃食。又如饭后喝茶,林府每饭后必过片时才吃茶,方能不伤脾胃,但荣国府,却是饭后立即用茶,没那般讲究。她不敢表现的特殊,怕被人误会娇气,只得随和些。只是随和些,就要苦了林黛玉自己了。 依旧小口慢嚼c细吞慢咽,林黛玉却久违的享用了一顿,肚子都有些要鼓起来。 林如海也没敢真让她多吃。不吃伤身,吃多了也伤身,少吃多餐最好。只因先前从贾赦处探得情况,荣国府的饮食怕是不适合黛玉的胃口,他才特许她比平日多吃一些,往后却是不许的。 他这个女儿,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着实让人心疼的紧。 “玉儿既喜欢,我晚上还让人做。” “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没有自己拖累,爹爹果然过得更好一些。 林如海不愿把那些阴司事都说与黛玉听,即使要说也不是现在,只捋须笑道:“说来也是意外之喜,让我有幸得贵人赏识,那位贵人给我介绍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医术了得,我已经有好一阵子不再咳嗽了。” 林如海咳嗽的厉害林黛玉却是知道的,几乎撕心裂肺的那种,她离开前林如海每日必要咳嗽几回,却没想到竟是好了,果真是喜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2.番外之史湘云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0, 防盗时间为24小时 中年男子会意, 走到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主子辛苦了。今日可有巧遇那人?” 算命先生扫了他一眼,放下茶盏冷哼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知道还跑到爷跟前碍眼。瞧你那副德行,想笑就笑, 小心憋出病来。” “主子说笑了。”中年男子一手轻摇鹅毛扇, 一手捋着胡须道, “主子被那些莽夫称为这等羞辱之言, 属下心中甚是愤慨。”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却眉眼弯弯, 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算命先生翻了一个白眼。对于一个喜欢看自己笑话的人所说的话,他自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迟早有一天把你那碍眼的胡子全刮掉, 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感受到丝丝“恶意”,中年男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不知主子想怎么处置这几个口出妄言之人?” “爷可不是那种挟私报复的人。老规矩, 把这些人全都投进西山矿窑做苦力。有那等力气和时间欺压百姓,还不如多出几分力报效朝廷。什么时候改造好了, 什么时候再将他们放回来。” 说是苦力, 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长工,在国家专营的矿窑工作。提供正常的吃住以外, 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俸禄。只是像他们这种人, 初时进去可能会因为不服管教而受些苦头, 其次他们所得的俸禄也不会发放到他们手里, 而是送到他们家里交给他们的父母妻儿。等到他们的恶习尽除,不会再危害乡里,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当然,这时候是有假期的,总要让人家一家老小团聚不是?即使这些人全都选择回家乡矿窑也不愁没有苦力,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恶人。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中年男子了然的点点头,“主子英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家庭状况调查清楚。” “顺便再把爷的令牌给这里的县令示一下。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爷可不想在这之前沾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捻须道:“主子就不想去那牢里转上一圈?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转上一圈?”算命先生轻抬眼皮,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要不爷送你进去体验一下?上至天牢,下至这个偏远县城的牢房,你想挑哪个就挑哪个。”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算命先生顿时笑容一僵,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手下人太能干是好事,尤其是像他这样懒得管那些俗事的人。但若是这人甩手不干,那对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中年男子见他一脸郁闷之色,于是收敛了一些,转移话题道:“想那县令看到主子的令牌,估计以后的日子都会坐立难安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吧。” 算命先生冷声道:“这起子目无王法的国之蛀虫,不想着为国为民做个好官,只一心想着从百姓身上剥削。一个小小县令的便宜小舅子就敢这么嚣张,也难怪那时候那些人敢那般行事。这些个败类,爷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知道拿着朝廷俸禄却败坏朝廷名声的下场。” 中年男子轻笑,“属下相信,主子不是早就有‘弑血王爷’这个称号了吗?” “你今儿就是来气爷的是吗?”算命先生没好气道,“不知道爷最听不得这个狗屁称号?若不是那个昏庸的混账,爷本该是逍遥王爷中的翘楚才是。” 中年男子垂下眼帘,不好多加评论。因为这个所谓的昏庸混账,专指的是现在的太上皇。虽然太上皇已经退位而且没有了实权,但身为臣子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即便这个太上皇确实没有多少让人值得尊重的地方。但举国上下,唯一能够出言训斥太上皇的人,只有他追随的主子,开国皇帝太/祖圣文皇帝时期最年幼的皇子,水靖。 要说水靖的出生,在当年可算是一大奇事。 太/祖圣文皇帝与太穆皇后感情颇深,即使披上龙袍登上皇位,也从未有过不甩糟糠充盈后宫的念头。纵使多有世家之女小家碧玉在御花园与太祖来个巧遇,但直到太/祖驾崩,后宫里依旧只有太穆皇后一枝独秀。 而水靖出生的时候,太穆皇后已经四十有七,帝后二人的一子两女早已成家立业,当时还是皇长孙的太上皇也已经大婚。太/祖皇帝既担心太穆皇后的身体,又因十多年后即将再次迎来小生命而激动不已。帝后二人严阵以待,不仅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还从民间请来了神医为太穆皇后调养身体。 大约是调养得当,水靖的出生十分顺利。太/祖圣文皇帝大喜,因为先前的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的情况下就宣布大赦天下。而同一天,皇长孙妃被发现有喜,太/祖圣文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直接将他这才刚出生的嫡次子封为瑞亲王。而当时太子,后来的高/祖英武皇帝对这个血缘上最为亲近年龄上可以做他孙子的弟弟也甚是喜爱,即使“瑞”这个字有很深的含义,却也颇为支持太/祖圣文皇帝的决定。 太/祖圣文皇帝为了和太穆皇后享受养儿乐趣,在册封水靖之后就直接退位将皇位传给了高祖英武皇帝。高/祖英武皇帝认为这是水靖带给自己的福气,对这个比自己小了近三十岁的弟弟更加喜爱。 深受两代帝后的宠爱,水靖原本应该做个逍遥王爷快活自在一辈子。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那般行为,最后还被安个“嗜血王爷”的名号。 思及此,水靖不觉有些烦躁,“文东延,你再提那些个糟心事,本王就跟你急。” 见真的惹急了主子,文东延忙干咳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主子可要过目?” “你说呢?”水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他把信扔在桌上,冷声道:“原来是在那个地界儿。呵,这也难怪,有那些蠹虫在,岂不最是藏污纳垢的好去处。” “主子何必动怒。所谓盛极必衰,他们早就已经身在坑里了。这土,迟早会填上。” 次日,算命摊处已有人换上新的桌子,顶着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水靖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众人暗自佩服水靖胆量的同时,又想到他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刘爷和县太爷的关系,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但也不敢上前提醒,唯恐被县太爷认为自己是同党一起抓起来。 等了大半日,却不见半个官差的影子,众人在心底不由暗暗称奇,原来太阳也会有从西边升起来的时候。 市集上来买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也不再胡乱猜想,开始竞相吆喝,一片热闹景象。而与这番热闹景象形成反差的,除了水靖的算命摊子,还有从市集东头走来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 那妇人身着灰色布衣,头发花白,表情木然,两眼发直,仿佛跟木刻似的。若不是她缓缓走动着,还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死物。街上的百姓们见她那副神态也是心生恐慌,不约而同的都远着她走行。 水靖却颇有兴趣地看着那妇人。待她走到摊前,缓缓开口道:“既已心生死志,不如算上一卦,解心中执念。” 那妇人身形猛地一顿,脚像长在地上般迟迟迈不开步子。只有身侧攥的紧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水靖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着,不再出言劝说。 水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起吧。” 贾赦闻言立刻走到左首第一张官帽椅处坐下,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文东延不在,他总算坐到了这张椅子上。 上面人没有发话就自己坐下,林如海不知是该腹诽贾赦没有规矩还是该佩服他的胆量。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敢学,只得低着头,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 水靖正睁大眼睛打量林如海。 文东延和林如海是同窗,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才貌双全,又都二十岁左右,据说游街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向他们扔的荷包鲜花堆的满街都是。 林如海年轻的时候水靖没有见过,不过按照探花都选最年轻貌美的习俗,林如海当年应该长得比文东延好才是。只是看他们如今的相貌,说林如海是文东延的爹恐怕都有人相信。 不过太上皇那蠢货从以前眼神就不好,总是分不清好坏,误以为林如海比文东延长得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一甲前三名是皇帝和几位主考官从参加殿试的考生□□同选出来的,但这三人的名次却是皇帝自己拿的主意。皇帝把名次定了以后,下面的人又不敢对皇帝说“你是不是眼瞎,分不清美丑”这种话。 水靖有些后悔。如果他那时在京城就好了,别人不敢说,他却是敢的。这么一正该笑话太上皇眼瞎的场合,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一思及此,水靖更郁闷了,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等心情舒畅了一些,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水靖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他身边的人全是些不等他赐座就自己找地方坐的主儿。当然,他也容许他们在某些方面没大没小。因此乍一遇到林如海这种墨守陈规的老实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林如海听到这话却以为水靖是在给他下马威,心里不由的更加紧张起来,即使坐下了屁股也只敢沾半边椅子。 林如海坐下后,三个清秀小厮鱼贯而入,一一为他们奉上茶水,又躬身离开。 贾赦首先端起茶,灌了一大口,也不顾烫嘴。他现在快要困死了,急需要浓茶来提提神,以方面看接下来的好戏。 林如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芳香四溢的茶水一点兴趣也没有。 水靖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抿了一口,悠悠问道:“林大人,你知道本王为何找你来吗?” 林如海道:“臣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水靖不紧不慢的用茶碗盖拨动茶叶,缓声道:“前几日有个住在城郊的农户进城喊冤,说有人拿着假文书要侵占他家的良田与房屋,可惜去了府衙却被赶了出来,不巧被本王碰到了。” 林如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人侵占良田。就是他遇到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会出手管上一管,更何况是嫉恶如仇的瑞亲王? 他忙说道:“王爷请放心,臣这就去把事情调查清楚。” “不用了,那些逼迫农户的地痞流氓本王已经让人抓起来了,而他们,也已经招供了。”水靖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如海,“他们无一不说他们是受了你——巡盐御史林如海指使的。” “不可能!” 一声义正言辞的吼声突然响起,水靖被惊得身子一颤,手里的茶盏与茶碗盖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林如海更是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幸好他两手紧紧攥着椅子两侧的扶手,才免除了跌坐在地上的尴尬。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始作俑者——那声大吼的主人贾赦。 贾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脸像红透了的番茄,挠头干笑,“我c我只c只是觉得如海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呵c呵呵,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他声音越来越小,脸却是憋的越来越红。 水靖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贾赦犯了哪门子邪。他可记得,贾赦最讨厌与读书人打交道,比如贾政,又比如说林如海。怎么他往林如海身上泼脏水,林如海还没急着辩解,他倒急吼吼的跳出来帮林如海喊冤枉了?水靖斜着眼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头雾水,只得先把茶盏放回桌子上。刚才若不是手稳,茶水可就全泼在他身上了,那丢脸可就丢大发了。也不知道贾赦等会儿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林如海先是震惊,然后是满满的感动。他当然知道自己不会做侵占良田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只是没想到,他一直瞧不起的大舅兄竟然会这般的信任他,完全没有半点怀疑,甚至还帮他说话林如海突然觉得,贾赦也许根本不像贾府说的那样无知昏聩量小识短。 贾赦完全不知道自己赢得了林如海的好感,此时正苦着脸,心里后悔的要死。他不过是觉得像侵占良田这样仗势欺人的行径应该是他这种人是以前的他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如林如海般清高的人应该是不屑于做的。只是脱口而出后,他才想起这世上还有“斯文败类”一说,说不定林如海其实和贾政一样是个假清高呢。而且他们都十几年没有见过了,也许林如海早被邪风污染了也说不定。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不能再收回去,让他无比郁闷。 气氛陡然变得奇怪起来,水靖拳头掩嘴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林大人,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林如海忙将感动之情压回心里,决定以后再回报贾赦对自己的信任,现在先将胆敢陷害他的卑鄙小人揪出来比较重要。 他站起来走到中间,撩袍跪下磕了个头,道:“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臣从未指使过任何人抢夺良家田地,而且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王爷明鉴。” “是吗?”水靖直勾勾的盯着林如海,幽幽道,“既是如此,那些人又为何亲口说是你指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