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一朝穿成伴读》 第一章 一场春雪过后,萌芽鼓动,渐渐加深了春意,真真应了那句古话“长安雪后似春归,积素凝华连曙辉”,长安,自古以来多少名人强将在这里肆意过,风流过,哭过笑过?或名垂青史,或埋没在滚滚历史里,终不过后世一句评价罢了。 “嫣善骑射,善佞。上即位,欲事伐匈奴,而嫣先习胡兵,以故益尊贵,官至上大夫,赏赐拟於邓通。”坐在院子里的水塘前,望着湖水映出来的面孔,这个外表精致可爱的娃娃正在用着不属于他年岁的沉重表情喃喃着《史记》为自己记录好的可悲一生。 曾以为自己这个在二十一世纪一抓一大把的普通青年不会成为传说中的万分之一,但是偏偏上天就跟他开了这样一个玩笑,谁能想到自己一睁眼变成了名垂青史的美男,还是个历史有名的下场凄惨的美男? 韩嫣,就是这具身体的名字,在这个发个高热都可能要了性命的年代,人命脆弱的就像是一捏就碎的蝶翼,这个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因为年节游玩的时候不慎掉入了冰冷的水塘,小小的身子经不住折腾,于是便有了被换了芯的现主。 韩嫣裹着披风望着侯府四四方方的天空,眼里有些淡淡的怅然,忧郁这个表情出现在一个四五岁孩子的脸上是个很有趣的事情,但是韩嫣却不得不忧郁一次,一个是为自己悲惨穿越到两千年前的古代而哀怨,一个是为了历史上凄凉的下场而惶恐。 “鸩酒,赐之。”王太后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这个锋芒外露的不羁少年在最美好的年华随风而去,成为了汉武帝一生的遗憾。 而现在的自己正是因为抱病的缘故延迟了入宫做伴读的时日,不然现在自己应该对着的未央宫高高的宫墙而不是侯府四四方方的天空,唉,真的不想去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热血笨蛋跟自己完全不符啊。 “嫣儿,怎么还在外头?快进屋来,你身子不好别又着凉了,这样你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入宫给胶东王陛下做伴读啊?”一声轻柔带着焦急的呼唤扰乱了韩嫣的胡思乱想,韩嫣转过头来看到自己的生母正焦急的拿着厚厚的衣服走过来,不顾韩嫣的反抗硬是给本来就裹得像个球一样的韩嫣又添了一层衣服,韩嫣黑线的低头看了看平整的青砖路,别一会走路的时候绊到了哪块石头,骨溜溜的滚远。 “母亲,儿子已经穿的够多了!您看看,儿子都快成笨熊了。”韩嫣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觉得自己现在活像只企鹅,转头扁嘴看向自己母亲。 妇人掩唇轻笑,俯下身子伸出纤纤的手指戳了戳韩嫣的额头,略带责备却笑意不减的道:“你啊,就是太能闹了,这次原本以为你能记个教训,没想到还这么不听话,怎么?不想进宫了?” 我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明知自己下场还乐颠颠的往未央宫里闯!韩嫣看了看妇人娇美的容颜,默默的叹气,你要是知道你儿子的下场,我不信你还能把他推进火坑里! “哟,嫣儿真的不开心了?快跟母亲说说你怎么了?”妇人看了看韩嫣沉重的表情笑着将自己的儿子揽进怀里,一只手圈着韩嫣,一只手像顺毛一样拍着韩嫣的后背。 韩嫣微微叹气,我能说我怕死么?于是韩嫣抬头,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这个面容姣好的妇人道:“母亲,我能不能不入宫?我不想做伴读。” 妇人闻言佯装恼怒的伸手戳戳韩嫣软软的脸颊:“说什么傻话?那是皇上钦定的,你不去那叫抗旨,会被杀头的,难道嫣儿不想要母亲了么?” 这怎么还赶鸭子上架啊?韩嫣在心里默默扶额,不听话就砍人什么的,皇上你真是有权任性!于是韩嫣换了个表情问:“比之学识,兄长年长于嫣儿,为什么不是兄长去?” 妇人看了看韩嫣实在是提不起什么精神的样子,以为他是舍不得跟家人分开,也对,三四岁的孩子就要入宫和家人分开,确实是难为了这个孩子了,想到如此,妇人原本的笑容淡了下去,变成了无奈的怅然。 韩嫣抬头看了看自己母亲怜爱的目光,只感觉原本轻轻环着自己的臂膀骤然收紧,韩嫣伏在妇人的怀里面露不解的偏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只听妇人的声音带着点点的无奈道:“嫣儿,母亲也不希望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卷入门庭纷争,只是母亲不好,如果你不是个庶子就好了,就不会为了巩固世家关系让你进入这步步为营的皇宫里去了。” 感情自己原来是个炮灰,韩嫣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一句,听着妇人带着自责,不舍和无奈的碎碎细语,韩嫣总算大致理清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苦逼的摊上这么一件事情,总而言之一句话,韩颓当渐渐年老,朝堂有些事情已经感到力不从心,可无奈自己的儿子是个病怏怏就会掉书袋的书生,嫡孙又是个木讷的,唯有这个庶孙玲珑剔透,机智聪慧,为了韩家以后还能算作长安显赫的世家而不是在老头子驾鹤西去之后就开始渐渐衰落,只有让韩嫣不求跟宫廷侯爵搭上线,至少在皇权贵胄前混个脸熟,为了以后好办事么。 史书上记载的未来“弓高侯”是那个叫韩则的嫡孙,又不是我这个叫韩嫣的庶孙,为了个嫡子把庶子扔进吃人的皇宫内院,就是为了给韩家未来的家主做垫脚石?这群自私的大人!韩嫣义愤填膺完后又有些无奈,世家门庭里有的只是家族荣耀,谁跟你谈感情?想想历史上韩嫣的悲哀,被人诟病掐媚逢迎的时候见过韩家的人出来为他说一句话么?连葬哪儿都没人知道,真不知每年忌日之时谁会想着给这位可怜的庶子添一把香烛? 可能在这个举目无亲的时代,只有这个女人是全心全意,没有一点利益牵扯的关心着自己的,韩嫣叹气后蹭了蹭妇人的脖颈,低声安慰道:“母亲不要自责,这又不怪你。” 要怪只能怪我命不好,上下五千年,穿哪儿不好啊,非得穿成韩嫣!穿成韩嫣也就算了,你特么的让我早几天啊,非得等着给刘野猪当伴读的事情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在让我过来!连驳回的机会都不给留,果断要给老天爷差评! 吃过饭后,韩嫣挥手退下了跟着自己的下人,卸下了人前的一脸稚气,换上跟自己灵魂年龄相符的沉稳,安静的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的书案前,倒了一杯茶水,白嫩嫩的手指蘸着茶水一点点的挖着自己的记忆书写着在汉史上留下了浓重笔墨的名字,西汉初年的朝堂可谓是风起云涌,精彩纷呈!除去刚刚平定没多久的七国之乱,后来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呢,比如推恩令啊,罢黜百家啊之类的,韩嫣一边想着一边手不停地在书案上写下来一串的人名。 手下一停,韩嫣粗略的看了看这些传说中的名字,咍笑一声,没错,我是要结交权贵,不过不是为了那个史书上一句话的嫡子,而是为了我自己!在你们眼里我韩嫣是个多余的庶孙,我没有韩则生下来就既定好了的好运,即使他是个没有才能的人但是他也是这弓高侯府内定的下一位家主,但是我永远不会是一个给你们往上爬的垫脚石! 每个穿越者都有一种救世主附身,金手指点开的优越感,韩嫣也不例外,自认为还算了解大汉历史的韩嫣觉得自己不去做一只掀起海啸的小蝴蝶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机会,虽然……历史上的下场确实悲哀了点,但是自己小心一点,不去招惹王娡不去招惹刘彻,安安稳稳的做个小伴读,年纪一到就退休入朝,不用你刘彻的宠爱让自己平步青云,我愿意从基层一步步爬起,不求太史公把自己写成盖世英雄,只要把自己从《佞幸列传》搬出去就好,这要求一点也不高! 大汉,这个历史上最具足轻重的朝代,最让人敬仰的朝代,最让人热血的朝代;或许现在的人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所在的朝代会成为一个民族永远的名字,也不会知道子孙后代们一提起这个朝代就满心骄傲的挺起胸脯。 韩嫣赤着脚走在青石砖上一步步的走到窗前,春雪呼应着银色的月光,映的院子里一片光亮,伴着刚刚冒出嫩芽的树枝,一种名为“生机”和“活力”的气息冉冉升起,就像这个在逐渐成长中的强大帝国一样,韩嫣微微一笑,没错,他要的是亲自见证这个强盛帝国的崛起,而不是毫无建树的草草一生,他韩嫣的命运不属于历史,而是属于他自己!既然有些命运改变不了,那我就改变能改变的,做我能做的,穿越一世,不白活一世! 在这个汉朝的夜空下,韩嫣小同学郑重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叽叽喳喳的麻雀带来了新的一天,壮志鸿鹄了一宿的韩嫣趴在书案前睡的那叫个香甜,要不是下人们来砸门估计他能一直睡到大中午! 韩嫣迷迷糊糊打个哈欠问端茶送水忙忙叨叨下人们:“起这么早干嘛啊?鸡都刚起来呢。” “哎哟我的小公子哟,您是不是忘了每天的晨参暮省啊。”一个穿的比较高档一些侍女拉起了还在打哈欠的韩嫣,韩嫣揉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这位母亲身边的陪嫁丫头,于是晕乎乎的站起来任由他们往自己身上一层一层的套上衣服,想了想古代确实有个请安的规矩,于是无奈的打个哈欠道:“婉月姐姐,晨参暮省是几点啊……” “几点?”婉月似乎没反应过来这个名词的意思,正在打哈欠的韩嫣顿了顿,赶忙改口道:“什么时辰?” “哦。”婉月笑了笑,帮她的小公子束好头发道:“侯爷规定的是卯时,公子要快些了,夫人他们估计都快到正厅了。” 古代人就是麻烦!韩嫣迷迷糊糊的伸手鞠了一把凉水往自己脸上泼了泼,冷意瞬间赶走了瞌睡虫,总算清醒过来了的韩嫣这才慢半拍的想起了自己要迟到了这一茬!于是已经好久没有手忙脚乱犹如赶校车一样急躁的韩嫣不得已在两千年前的大汉重新回顾一下学生时代几乎每天都要上演的戏码! 待韩嫣急匆匆的赶到了正厅的时候,只见除了主位上的道韩颓当还没到以外就差他一个了,于是韩嫣赶紧规规矩矩的站到自己母亲的身侧,妇人赶紧趁着闲暇的功夫问韩嫣:“怎么了嫣儿,你怎么来晚了?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啊?” 韩嫣笑了笑刚要宽慰两句说自己没事的时候,一旁插来了一句颇为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都几天了还没好?阿嫣,你是不打算进宫了么?” 韩嫣默默的把眼神抛到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妇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韩嫣默默翻个白眼——既然你那么向往未央宫,干脆你去好了,我一定秉着“百善孝为先”的优良传统将名额让给你的。 人都有侥幸心理,韩嫣虽然昨晚打算的义愤填膺,可是能不去尽量不去还是最好的,最好借着生病的由头拖啊拖阿拖啊拖啊拖到这件事泡汤了才最好! “是啊,阿嫣,你这都拖了几天了?再不进宫触怒了陛下咱们全家可都会跟着遭殃的。”一直不说话的韩孺开口看向站在自己姬妾身边的庶子。 韩嫣不甘不愿的行了个礼道:“儿子知道了,等儿子身子好了就进宫。”全家全家,你们眼里除了弓高侯府的荣耀以外就不能想想这个大病初愈的三岁孩子骤然换了个陌生的环境会不会不适应,会不会感到害怕! 韩孺还想再说几句,但是韩颓当已经姗姗来迟了,看了看左右的儿女子孙,缓缓走到了上席,开口道:“一大早的,这又在吵吵什么呢?” “父亲。”“祖父。”众人转身向向首位上那个虽然年纪一大把却依旧不见威严的老头子行礼。 顿了顿,韩孺继续道:“父亲,是这样的,阿嫣已经在家里呆了不少时日了,在不入宫……儿子担心宫里边有怨言。” 韩颓当看了看正安安静静站在自己生母身边的韩嫣,韩嫣偷偷瞥了一眼这个便宜爷爷,被老头子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的心底发毛,这可是只十足十的老狐狸啊,坑完大汉坑匈奴,最后回到大汉成为重臣,这可不是“心计”二字可以概括的! “阿嫣,最近身体好点了么?”韩颓当缓缓开口道。 韩嫣眼珠子转了转,选了个折中的答法:“尚可。” 韩颓当点了点头,并没发表什么看法,转首对身后的下人们道:“准备开饭吧。” “诺。”下人们恭敬的下去准备早餐。 于是早上这个插曲就等于被揭了过去,韩嫣微微抻头看了看一桌子的水煮肉,水煮菜,举着筷子犹豫半响,决定夹一只鸡腿,可是没料到另一只筷子也伸了过来,韩嫣微微皱眉顺着筷子看了过去,气闷——怎么又是那个找茬的嫡母? “哟,你看看这可怎么好啊。”韩夫人娇笑一声看着韩嫣,韩嫣深吸一口气,我不跟你这个更年期妇女一般见识!于是筷子往边上移了移,不吃鸡腿我吃鸡翅总行了吧?却没想到那双筷子又伸了过来,韩嫣看了看韩夫人,那意思——又怎么了? “你看看,母亲最近胃口不好,还是鸡翅比较入味一些,要不阿嫣咱俩换换?”韩夫人笑着看着韩嫣,随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转手将那个鸡腿夹给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韩则笑着道:“阿则,你最近练习骑射辛苦了,这个你吃吧。” “啊?那阿嫣……”韩则看了看依旧风轻云淡的韩嫣,有点不怎么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 “这么多的菜还不够阿嫣吃么?”韩夫人笑着拍拍韩则的脑袋,继续吃着饭,韩嫣内心冷笑着看了看一大早就唱单板相声的嫡母,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下马威么?要不就在侯府受气要不就收拾东西赶紧进宫。 作为一个被家人捧在手心二十多年的现代独生子女什么时候这么逆来顺受过?韩嫣刚要拍桌子站起来讨个公道的时候,感觉到桌下的手被人拉了拉,韩嫣看向自己的生母,只见她对自己微微的摇了摇头,用眼神警告他别触怒嫡母。韩嫣只好暂时忍气吞声将另一只鸡腿夹了过来,恶狠狠的啃了一口——形势不如人唯有忍下真是太讨厌了! 一直静默着看完了一场闹剧的韩颓当,微微摇头看了看自己那个依旧只顾着吃饭的儿子,反倒是对忍下来了的韩嫣另眼相看了,以前这个庶子闹起来别说嫡母了,只要他觉得自己有理,自己他都敢顶撞,难道真的是病了一场后学会收敛了? 一顿饭就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下缓缓地吃完了,韩嫣裹着衣服坐在侯府花园里的水潭边,面无表情的往水里扔石头,全然没注意身后站了个老狐狸,韩颓当看了看韩嫣的小背影,轻轻地咳了一声:“咳咳,阿嫣。” 韩嫣被这冷不丁的一声惊得差点一脑袋扎进水潭里,拍拍胸口转过身来看了看来人,赶紧拱手行礼道:“祖父。” “阿嫣,今天的事情你恨你嫡母么?”韩颓当顺了顺胡子开口问韩嫣。 嘎?韩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疑问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道:“不曾。” 韩颓当眼神不明的看了看自己这个依旧笑嘻嘻的庶孙,半响道:“你跟我过来。” 韩嫣歪了歪头,一时闹不准这个老狐狸是什么意思,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那就见招拆招好了,于是耸了耸肩跟着韩颓当进了一间大院子,韩颓当推开书房的大门对韩嫣道:“进来吧。” 韩嫣踌躇一会便费力的迈着小短腿跨过了高高的门槛,也不知道古人是什么心态,说什么门槛高挡灾,却不考虑考虑这么高的门槛方不方便! 韩颓当转过身来关上门,坐在书案后跟韩嫣道:“这里只有我们俩,不用跟祖父藏心眼,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懂么?” “诺。”韩嫣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地,可是脑子里还是在飞速的旋转着思考着对策。 韩颓当点点头,开门见山的就问韩嫣:“你是不是不想进宫?不然为什么老是找借口说身子不爽利?” 韩嫣有些茫然,我找什么借口了?于是纳闷道:“祖父这是什么意思?阿嫣听不懂。” 韩颓当看了看韩嫣非常无辜的样子,最后还是叹了下气道:“我不知道你母亲昨天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总之你永远都是我韩府的庶孙,你跟我韩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就算你将来飞黄腾达了你也是姓韩,是我韩颓当的孙子。” 韩嫣闻言心下一惊,昨天他跟他母亲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附近有人啊,想罢韩嫣偷偷的看了一眼这个威严的老狐狸,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倒不是感觉到隐私被窥探的气愤,而是被世家里的尔虞我诈惊到心在发冷,作为爷爷连亲孙子和儿媳妇都不放心。 韩颓当看了看沉默的韩嫣,冷声道:“你不要觉得你被送进宫里是被家族利用,你生在世家里就要习惯这些,一个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人在世家官场里是没有存活意义的。” “阿嫣……知道了。”韩嫣垂下的眼睑里止不住的眼波流转,心有戚戚焉的跟韩颓当告退,然后思绪止不住的翻飞,一个总把勾心斗角当成电视剧桥段的人怎么可能会几天的时间就去适应了这些明争暗斗? 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不知为何内心生出一种悲凉的感觉,没有利用的价值就要被淘汰掉,这就是活生生的世家写照,没有感情只有看是谁能笑到最后,不想被利用就要为自己谋划厚厚的资本,学会去利用别人么? 韩嫣笑了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看客,顶着韩嫣的皮囊努力的在汉朝迎接各种挑战,努力避开史书上的下场就是自己的目标,其余的尔虞我诈跟自己都没关系,但是当自己真正的被卷到了权力中心,才发现其实从自己醒来的那一刻,自己就跟大汉脱不开,离不了了。 “未央宫么?”韩嫣微微呢喃一声,抬首望向风起云涌的远方,过了侯府的围墙,穿过了熙攘的闹市,那个威严的建筑就是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战场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连续两晚没睡好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韩嫣小同学顶着俩黑眼圈从床爬了起来拿出了前一天晚上收拾好了的小包裹,真是颇感凄凉。 唉,老头子说的也对,圣旨都下了再躲能躲哪儿去?抗旨不尊别说将来封功授爵了,能不能活到历史上的年龄都是问题。 微微一叹气,拜别了侯府的那些人,韩嫣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小马车里往皇宫方向走去,韩嫣透过马车的缝隙看了看逐步靠近的皇宫大门,不知为什么想起了荆轲易水送别时的经典句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壮哉,伟哉,悲哉。”感叹完了后赶紧摇摇头,韩嫣抱着小包裹对自己说:“不对!你不是去送死的,你是去改变历史的!这里是大汉,可是你不是历史上的韩嫣!”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车夫扶着韩嫣下了马车,韩嫣抬头看着威严的汉宫宫门打开,深吸一口气,历史上的韩嫣在这里肆意过,飞扬过,最后翩然而逝,现在轮到了他自己,这后宫的步步为营要怎么走下去?韩嫣有点迷茫的看着长长的青石路,似乎只要踏出一步,就能听到历史的齿轮开始渐渐滚动起来。 “韩公子?”一道尖细的声音环回了韩嫣的神智,韩嫣转头看到一个小黄门正不解的看着自己:“韩公子怎么还不随奴婢进去?” “啊,有劳公公了。”韩嫣回了神微微的冲小黄门友好的笑了笑,那小黄门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摆手:“哟,公子这是折杀奴婢了,快走吧,王美人和胶东王陛下正在等您呢。” 韩嫣微微不解的看了看小黄门的样子,后来恍然醒悟,在封建王朝奴才是最底层的人,自己好歹是个世家子孙,这一句“有劳”自然说的人家诚惶诚恐,不是每个太监都可以叫赵高的!韩嫣跟在小黄门的身后默默的提醒自己以后做事要注意下细节,两千年文化的鸿沟,稍有不慎就能粉身碎骨,别忘了还一个“霍乱后宫”的名头正等着自己呢! 一定不能随便调戏漂亮姐姐!看也不行!韩嫣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一条警告。 史书记载,未央宫要比明清故宫大六倍!作为一个前世逛故宫都得四处找地方歇脚的“纯”弱鸡,即便现在这具三岁能骑马的身体素质要比前世强上那么一点……但是到底年龄还是小,小短腿一步跨不过一块青砖,从宫门走到漪兰殿也真是辛苦了。 王美人虽然只是个美人,可是作为皇帝的宠妃,这住的地方是差不到哪里的,至少比起那位废皇后住的地方这里简直就是铜雀台么! 跨过一道道宫门,韩嫣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刺激在“咚咚”的跳个不停,前方带路的小黄门撤到了一边,韩嫣往前走了两步虽然内心极度抵制封建王朝动不动就下跪的规矩,可是眼下也只能两腿一弯让膝盖跟地砖亲密接触一下,不然那就是找死了! “臣弓高侯府韩嫣拜见王美人,胶东王。”韩嫣知道在自己低下头的一瞬间,那就预示着游戏已经开始了。 “快起来。”王娡轻轻一笑,走了过来拉起了韩嫣,然后笑着朝着身后招招手道:“彘儿快过来,这就是你父皇为你挑选的伴读。” 韩嫣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这位历史上最雄才大略的汉武帝,虽然现在还是个小包子的模样,但是却依稀有着隐隐的霸气,就像一只还没有张开獠牙的小豹子,正韬光养晦的装成一只虎斑猫。 而刘彘也在打量着韩嫣,上下看了一圈儿直到韩嫣有点不自在的瞪了他一眼后,刘彘摸摸下巴道:“你就是韩颓当的孙子韩嫣?” “回殿下,正是。”韩嫣恭敬的一躬身,惹得王娡赶紧笑着扶起他,柔声道:“阿嫣不必多礼。” “谢王娘娘。”韩嫣在一躬身,然后直起了身子,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刘彘看了一会儿后便失了兴致,大概是因为韩嫣太规矩了跟他这个标准的熊孩子有代沟,韩嫣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喜欢跟供祖宗一样战战兢兢的一会下跪一会行礼么?还不是因为劳资最后就是被你妈给弄死的么? 没有实力没有手段的时候,示弱是唯一的出路!刘邦当皇帝前不还做过三孙子么?我只不过算是卧薪尝胆! 王娡依旧笑的很温柔对韩嫣说:“阿嫣……本宫这么叫你可以么?” 韩嫣赶紧一躬身:“当然可以。” 王娡被韩嫣规规矩矩板着个脸的样子逗笑了,摇摇头扶起韩嫣:“以后在本宫这漪兰殿不用那么拘谨,赶紧去休息吧,你的房间就在彘儿房间的旁边,本宫想着,两个小孩儿也能有个玩伴,有些不方便跟我这个做娘说的话倒是可以跟你说说。” “诺。”韩嫣内心不屑,不必拘谨?我知道你只是说着玩玩的而已,不然历史上韩嫣只是出入永巷还没怎么地呢就被你一个“霍乱后宫”给打落尘埃了,我还是继续规规矩矩的做三好学生吧。 不得不说此时的王娡对韩嫣还真是不错呢,房间里的摆设用度一项都不差,韩嫣拿起桌案上的漆器,微微一笑,此时的王娡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一定会对自己好一些,因为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背后的弓高侯府已经算是胶东王一派的了,自从薄皇后倒台后的第一次的太子之争王娡已经输了一筹,要是不想变成下一个刘如意和戚夫人,这拉拢世家为自己做筹码,就是王娡现在首要应该做的事情。 “果然,祖父说的没错,韩嫣和韩府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韩嫣讽刺一笑,说直白点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我给胶东王做伴读是为了韩家以后的荣耀,而自己在宫里被王娡客气对待则是因为王娡急需韩嫣背后的世家势力,这就算是互惠互利,合作愉快! “你在干什么呢?”一记颇为嘹亮清脆的声音从大门传了过来,韩嫣敛去了跟自己年龄不符的表情,换上了符合几岁孩童的浅笑,转过身去微微躬身:“胶东王殿下。”来人正是无聊的刘彘。 只见刘彘走过来看了看韩嫣笑着道:“果然父皇不会骗我,你确实长得很漂亮嘛,就是这个规规矩矩的当真无趣的很。” “殿下礼不可废。”韩嫣微微一笑,无懈可击的笑容加上完美无瑕的长相,刘彘只好恹恹的扁扁嘴,后又眼睛转了转走到韩嫣眼前问:“你最近在读什么书啊?明天我们可就要一起上课了,你可别什么都不会让太子哥哥看我的笑话。” “殿下放心,韩嫣断不会给殿下拖后腿就是。”别说《四书》《五经》了,作为一个看过《史记》《后汉书》《二十四史》甚至看过《百家讲坛》的现代人,只要不是考默写,一般的提问他还是有信心糊弄过去的! 刘彘不可置否的看着一脸自信的韩嫣,心有戚戚焉的提醒他:“窦婴先生可是很严厉的!” 韩嫣闻言不屑的在内心笑了笑,自认为上了十多年学的韩嫣什么类型的老师没见过?窦婴那个因为太子被废就不顾一切的一气之下跑去隐居的老头儿最多算是个固执的历史老师,说实话,整个大汉朝他也就只把事关他生死的几个人放在了眼里罢了。 当然,还是那句话,两千年的文化鸿沟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填的满的,第一天上课韩嫣就遭到了前一天因为轻视了这个能文能武的老将军而来的报应! 汉代可没有笔记本水性笔,只有竹简和刀笔,那个年代就连毛笔都没生出来呢,写字只能用刀笔在竹简上刻啊刻,刻错了刮掉重写,修正带橡皮擦?多么美好的向往啊! “钢笔……谁能送我一只钢笔……”韩嫣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又看了看自己刻的歪歪扭扭的小篆,真的很想罢工不干!转个头偷偷打量一眼还在努力跟竹简作斗争的刘彘,叹气继续! 对面的刘荣和他的伴读则拿着一捆竹简不知道在看什么,窦婴偶尔去提问考校两句,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被落后的写作工具折磨的生不如死的韩嫣自然没那个多余的心思去偷听。 窦婴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了看还在努力的刘彘和已经开始愁眉苦脸了的韩嫣,微微摇头,示意他俩可以停下了,然后走到自己的书案前拿了一捆竹简翻开,汉朝推崇道家的无为而治,所以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前,汉朝的孩子们学的都是玄玄乎乎的《道德经》和《庄子》! 要是真的以一个四五岁孩子的理解力去理解老庄的思想,那可真是等于小学生跳级去做初中生的数学题,就算已经上了好几年学的穿越人士韩嫣,听着窦婴那匀速的语速念着文言文都有些昏昏欲睡的冲动。 “夫唯不争,故天下不能与之争!太子殿下怎么理解这句话?”窦婴看了看颇为规矩的刘荣,刘荣站起来,顿了顿道:“勿与人争长短,所以天下人不能与他相争,黄老宣扬以退为进方为大智慧!” “嗯,不错,我大汉自高祖起便推行黄老的无为而治,方才有了我大汉现在富饶的国土。太子以后要将黄老的话熟记于心。”窦婴颇为欣慰的冲刘荣笑了笑,刘荣微微作揖:“学生明白。” 说实话,刘荣这个太子虽然不属于刘彻这种一看就是有雄心壮志的霸主,但是做个守城之君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韩嫣兴趣缺缺的下了评价,窦婴转头看了看刘彻和韩嫣,看到韩嫣哈欠连天的挠着脸颊,虽然太子的两个伴读也不认真听课,但是好歹是栗姬的娘家人,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些外戚只要跟未来皇上关系打好了那前途自然不必堪忧,而韩嫣只是个普通世家庶子,想到这里老头子微微一摇头:“韩嫣!你来说说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被突然点名了的韩嫣愣愣的眨巴着大眼睛,不是说好了伴读就是陪着主子读书就好了么?怎么还会被点名?看了看刘彘好奇的目光,韩嫣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额……韩嫣以为……黄老的意思是所谓的不争其实指的是不争一时的长短,不争不等于放弃,而是要踏踏实实的为自己积攒实力,等到有了足够的资本和成绩再去一较高下。”比如栗姬和王娡。韩嫣默默地在心里补上了这么一句。 窦婴看着手上的竹简,并没有下什么判断,而刘彘偷偷的扯了扯韩嫣的衣袖示意他去看太子,韩嫣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对面,只见刘荣若有所思的看着韩嫣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韩嫣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好像一个不小心推翻了这位太子大人的观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其实在汉朝,有点血性的人都看不惯“以退为进”四个字,不用说别的,就说匈奴,成天骚扰大汉的边境,强抢民女还纵兵抢粮,都做到这份上了大汉还是一味的联姻求和,以窦太后为首的保和派和以汉武帝为首的抵抗派的斗争还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当然了,比起宋朝就连皇后太后都被蛮夷掳走了的国耻来说……貌似大汉这也不算什么,韩嫣自觉地摸摸鼻子,在窦婴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窦婴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刘彘,提问道:“胶东王殿下怎么理解这句话?” 刘彘想了想,站起来一脸天真的看着窦婴:“我认为……太子哥哥和阿嫣的观点都对。” “都对?”窦婴倒是被刘彘的说法提起了兴致,看着刘彘道:“为什么殿下觉得都对啊?” “嗯……”刘彘挠了挠后脑,韩嫣撑着下巴颇有兴致的看着刘彘能怎么回答,对面的太子也抬头看着刘彘,只见刘彘微微一顿道:“按照黄老的无为而治的观点,太子哥哥的看法自然正确,可是……”说到这里刘彘想了想道:“可是我大汉虽然在治国上饱受匈奴等蛮夷的骚扰的时候是以和亲的手段来维护大汉的安定,看似我们在忍让但是事实上我们大汉从一开始的连大臣上朝都没有马自能坐牛车到现在的文景之治,这么看来阿嫣的看法也是对的。” 窦婴点了点头,觉得刘彘的看法不错,韩嫣摸摸下巴感叹,果然是四岁就知道“金屋藏娇”的汉武帝啊,看这口才! 当然了,赞叹了没一会儿,只见小刘彘复又开口道:“所以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我大汉便能横扫匈奴,不用再靠和亲来维护国家的安宁!” 听着刘彘字正腔圆,慷锵有力的说完,窦婴的脸色变了变,这老头可是联姻派的代表人,在他面前提出讨伐匈奴的宏伟蓝图,不得不说刘彘真的是勇气可嘉! 韩嫣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窦婴的表情,复又悄悄打量了一下太子的表情,心下一合计赶紧扯扯刘彘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没看老头子脸都青了?却不料门口传来了爽朗的一记笑声:“哈哈哈,朕的彘儿倒是有志气!” 众人赶紧面向大门跪拜,恭迎圣驾。 韩嫣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位穿着黑色龙袍的男人,这就是史上有名的汉景帝了吧?与其父汉文帝开创了“文景之治”,为他的儿子刘彻的“汉武盛世”奠定了基础,此时刚刚平定了七国之乱不久,只可惜这个贤德皇帝英年早逝,不出意外,应该只有十来年的活头了吧? 只是现在的汉景帝还是很中气硬朗的叫起了跪在地上的众人,笑着走到上席坐好打开了窦婴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竹简,看了看刘彘道:“彘儿刚才说要打匈奴?” 刘彘抬头看了看汉景帝,只见景帝放下了手上的竹简,面如冠玉的脸上是淡淡的浅笑,一看就心情不错的样子,看了看规矩的刘荣再看了看朝气的刘彘,景帝开口问:“彘儿可知我大汉为何尊道家为国策?” 刘彘想了想:“我大汉建立初期百废待兴,所以高祖采用了丞相萧何建议采用‘以民休息,清静无为’的治国方法。” 景帝边看手上的竹简边点头,于是复问一句:“所以彘儿,现在我大汉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盛世局面,难道你希望百姓们刚刚脱离了动荡的乱世又要进入战争的泥沼中么?” “可是父皇……”刘彘还要开口说什么,韩嫣赶紧拉住他,刘彘转头看了看韩嫣有点不解,只见韩嫣微微的摇摇头,刘彘想了想只好闭嘴。 景帝看了看刘彘噘着嘴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微微叹气:“治大国如同烹小鲜,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你还想不周全。”说完后景帝放下了手上的竹简,岔开了话题:“今日朕来是为了看看你们的课业学的怎么样,你们几个别想鱼目混珠过去。” “诺。” 景帝看了看这几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孩子,转手拿起了《诗经》,漫不经心的道:“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你们几个默写一遍《荡》然后再跟朕说说你们的见解好了。” “诺。”几个小豆丁领命后各归各位开始忙着下笔如注。 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这句话跟后世的唐高宗说的“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窦婴也挺喜欢这首带有警戒意义的诗篇,于是刚才韩嫣和刘彘抄写的就是这篇诗作,只不过韩嫣不打算锋芒太盛,所谓枪打出头鸟。 只是抱着同样心思的可不止韩嫣一个,只见刘彘将刚才认认真真抄写好的一份诗篇藏在了一堆学业下,然后装模作样的开始歪歪扭扭的拿着刀笔在竹简上刻字,看到了韩嫣若有所思的目光,小声的对他“嘘”了一声,韩嫣收回目光自顾自的写着自己的作业,表示绝对不多嘴。 等到大家陆陆续续的写完了后,景帝走下书案主要看了看两个儿子的“大作”,看到刘荣的作业字体虽然稚嫩但是却很工整,景帝欣慰的笑了笑,不愧是他付出了诸多心血培养出来的太子,然后看了看刘彘歪歪扭扭但是却很大气的字体,景帝顿了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刘彘的脑袋,而伴读们的作业景帝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多做评价,只是勉励了他们要多多努力。 随后景帝点了刘荣的名字问问他对这篇诗作的看法,刘荣站了起来左不过就是围着“不要重蹈覆辙”这个话题侃侃而谈罢了,景帝点了点头,看了看刘彘在哪里认真翻竹简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然后起身离去。 韩嫣跪伏在地上看了看刘彘依旧一脸认真的样子,垂眸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四岁豆丁在想些什么,站起来后窦婴颇为欣慰的看了看太子,然后大手一挥让他们下课。 刘荣仰着头淡淡的瞥了一眼恭送自己的刘彘,微微点点头然后离去,至于他身后那两个伴读,则是趾高气扬的跨出了大门,韩嫣微微皱眉,这两个伴读身份说破天去也只是个外戚,刘彘就算再不受宠也是个王爷,这么趾高气扬真的好么?果然是栗姬挑的人,跟她一样没脑子。 反观刘彘则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还是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拉着韩嫣道:“下课了,我们去哪儿玩?” “殿下想去哪儿?”韩嫣微微侧首看向这个现在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未来皇帝。 刘彘环顾了一圈大大的皇宫,最后微微叹气:“这么大的未央宫,我却不知道去哪里玩。” 韩嫣不可置否将目光送往千万的宫宇之外,调侃道:“殿下可知这未央宫外多少人梦寐着往这里进么?” 刘彘看了一眼韩嫣笑着问:“怎么?你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也想进这皇宫?” 韩嫣内心撇嘴,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想往这里进!于是模棱两可的回答:“这皇宫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顿了顿后道:“殿下今日为何不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反而……” 刘彘看了看韩嫣探究的目光,神色有些复杂的道:“我当然知道今天要是好好的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就能讨好父皇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可是,这宫中势力最大的终归是太子和栗姬娘娘。” 看了看韩嫣微微皱眉的样子后,刘彘闷闷的说:“这么多的兄弟都在封地为什么只有我被留在了皇宫?我当然知道是父皇为了压制栗姬娘娘太过强盛的锋芒所以留下我来制衡太子的,现在我在宫里已经够尴尬了。” 韩嫣看着闷闷不乐的刘彘,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四五岁的年龄正是还在向父母撒娇,正当天真懵懂的年龄,可是这吃人的皇宫却提前让这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的眉宇间染上了本该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忧虑,怪不得这位名垂青史的汉武大帝日后的手段够决绝,够无情,怕是从小就看透了这些人情冷暖。 刘彘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韩嫣,喃喃开口道:“我还真的有点羡慕你呢,在宫墙外面肯定比我在这皇宫里幸福得多。” 韩嫣闻言,哑然失笑的摇摇头:“谁说的?咱们俩同病相怜罢了。” “怎么?侯府里也有这些人心险恶的事情?”刘彘看了看韩嫣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韩嫣目光悠远的看向天际,说了一句后世经典的台词:“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想到韩颓当居然在自己的孙子和儿媳身边也安插眼线,韩嫣就止不住的为这封建王朝的所谓权贵阶级感到悲哀。 于是韩嫣转过头来拍了拍刘彘的肩膀,粲然一笑:“所以,要是不想炮灰在权力纷争里,那就努力变强让别人不敢来惹你,不过殿下也不必妄自菲薄,既然陛下能在众多的子嗣里选择您留在宫里,那就证明陛下还是重视您的。” 刘彘看了看韩嫣逆着阳光的笑脸,金色的阳光柔和了本就出挑的相貌,呆了呆后,刘彘对着韩嫣郑重的点了点头,韩嫣满意一笑,甩着宽大的衣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刘彘站在原地看着韩嫣的背影,半响后有点好奇的歪歪头:“……炮灰是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无论位置多崇高的女人,心里还是爱着自己的子女的,比如那个稳坐在长信宫里默默把持着大汉朝政的老太后。 长信宫,自古多少诗人为这座最后随着大汉朝一起埋没在了滚滚红尘中的宫殿作诗?其中最著名应该就是汉成帝的宠妃,班婕妤所做的《长信宫怨》了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画悲扇?”韩嫣看着宫殿上悬挂着的宫殿牌匾自言自语的喃喃一句《长信宫怨》最经典的那句话,这里是后宫女人最想入主的宫殿,也是全大汉最尊贵的女人可以入主的宫殿,韩嫣和刘彘跟在王娡的身后行走在长信宫的青砖路上,微微压住心头的激动,因为无论在后世的电影也好还是电视剧也好,这个一句话就能撼动整个朝堂的女人的形象一直都被塑造的霸气万分,虽然只是一个瞎眼的老太太,可是她确实除了吕后外第二位稳坐长信宫的女人。 韩嫣站在宫门口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微微调整一下心态然后从容的跟着大部队走了进去,跟在王美人和刘彘的身后恭恭敬敬的冲着上席的那位华服老太后行大礼。 人小的好处就是前方只要有一个大人就能替你遮挡住一部分视线,于是跪在王美人后面的韩嫣用余光悄悄打量了一下整个大殿,左边的下席坐着一个穿着张扬的紫色宫裙的女人,韩嫣看到了她身边的太子和两个伴读,心下有了计较——这位便是传说中的栗姬了吧? 然后偷偷再往另一边打量一下,只见刘彘也在往韩嫣这边看,一时间两个小豆丁四目相对,刘彘冲他笑了笑,韩嫣微微弯一下眼角然后收回了目光,老老实实的在窦太后苍老却带着威仪的“都起来吧!”中站了起来。 窦太后“打量”了一下台下的三个人,赐了座,作为唯二被留在宫里的皇子之一,窦太后也是颇为喜欢这个小孙子的,“看了看”三个人落座的方向,窦太后微微不解开口问旁边的女子:“哀家怎么好像看到了三个人影?” 坐在窦太后身旁的女子用袖子遮住嘴娇笑了一声:“哟,看来母后的眼神儿最近好了,居然能看到有几个人影儿了。” 韩嫣看了看那个穿着藕色华服的女人,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个穿衣打扮和她差不多的小姑娘,垂下眼眸微微一笑,估计这就是有名的馆陶长公主了吧?随后起身冲窦太后行礼,声音清清脆脆的道:“弓高侯府韩嫣叩见太后。”同时内心徘腹,回去一定要弄一副护膝,古人这跪来跪去的礼节真的应该废掉啊!我可怜的膝盖。 “韩嫣……”窦太后轻轻念了一下这两个字,一旁的馆陶凑过去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只见这个老太后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示意韩嫣起来:“你就是皇上为彘儿挑选的伴读吧?哀家听说你身体抱恙?” 刚刚站起来的韩嫣只好内心泪流满面的又跪下,毕恭毕敬的道:“谢太后娘娘关心,韩嫣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一旁的馆陶笑了笑,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韩嫣道:“既然身子才好就别跪着了,地上凉,快起来。” 韩嫣谢了恩,退回到了刘彘的身边坐下,虽然年纪还小,可是这一派稳重的气质在这群毛头小孩中可算是出挑的,到底也是活过一世的人,难道要跟这些真正的小孩儿一样咋咋呼呼么?韩嫣微微挑起嘴角,带着淡笑的样子倒是显现出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馆陶看了看韩嫣不慌不忙的一派闲适,美目一转又看向刘荣身边两个紧张的抓袖子的伴读,轻笑一声出声,坐在她旁边的窦太后微微侧头:“你又怎么了?姑娘家家的比之男孩子还耐不住。” 馆陶轻轻一笑,漂亮的杏眼儿弯成一对儿月牙,拉过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道:“母后啊,儿臣是在想这都是伴读,给人的感觉也能差上十万八千里呢。”随后眼神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坐在自己下首的栗姬,意味不明的道:“这出身果然很重要,人家大家出来的孩子什么样子,那些靠着女人裙带爬上来的孩子又是什么样子,真是一下子就能比出来。” “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坐在下首的栗姬语气不善的反问一句,馆陶扯起嘴角,淡淡的道:“哟,怎么栗姬?本宫说的是靠女人裙带爬上来的人,你跟着着什么急啊?” 韩嫣低头掩盖住了眼眸里一闪而过的了然,估计这时候长公主找栗姬联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吧?怪不得长公主看栗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句“犬女焉能配虎子”可真是将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得罪了个彻底!于是该怎么评价栗姬?因为逞一时之快就把自己推上了末路? 栗姬瞪大一双美目,极其败坏的冲着馆陶刚刚开口道:“你!”后来的话还没等说出来,只听一直默不作声的窦太后沉声道:“好啦,哀家只不过念着孩子们刚刚下了学让他们来哀家这里吃顿饭,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孩子们本来就累还要听着你们大人吵来吵去,谁再吵谁就给哀家出去。” 太后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栗姬就算在不忿也只好暂时忍气吞声的坐回去,馆陶扯了扯窦太后的袖子撒娇道:“母后,儿臣没想跟栗姬吵,只不过感叹一下彘儿的伴读要比太子的伴读好,这栗姬娘娘就不开心了,是儿臣错了,虽然不是皇后,但也到底是太子的母亲这出身马上就要高贵了,是儿臣说错了。” 不得不说馆陶到底是皇上的姐姐,这脑子就是活络,说着示弱的话却脚脚踩在了栗姬的痛处上,这立后的事情一直是栗姬的心病,这偌大的汉宫里谁不知道栗姬想当皇后想的肝儿疼?而这出身……韩嫣抿嘴一笑,史书传说,这栗姬可是“月落其口”而生,还有个乞丐父亲,多么伟大的出身啊?只不过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捅出来,栗姬对外的官方发言是她是被母亲拉扯大的,后来母亲病逝了成了孤儿。 似乎这个官方出身比起高高在上的大汉朝的大长公主也差了十万八千里,而她的外戚家的两个孩子似乎比起世家出身的韩嫣也差了一大截。栗姬虽然气愤,但是碍于太后刚才的话她也没胆子在长信宫放肆,所以只好恶狠狠的瞪了韩嫣一眼。 韩嫣无辜的望天,自己这算不算躺着也中箭?微微的用余光看了一眼刘彘,这一瞥不要紧,只见刘彘正阴沉着脸看着还在那里生闷气的栗姬,韩嫣有些恍惚,似乎那一瞬间在这个四岁的孩童身上看到了未来汉武帝的影子,敛下了心思,韩嫣轻轻的捅了捅刘彘,刘彘收回了目光看了看冲着他笑的淡然的韩嫣,似乎知道了自己刚才一时间没有把握好情绪,于是扁扁嘴低下了头。 韩嫣微微摇了摇头,这个皇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个四岁的孩子罢了,却已经学会了带起伪善的面具。 一直盯着栗姬的馆陶自然没有放过栗姬刚才怒视韩嫣的那一幕,拿起面前桌案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清水,内心不屑,果然是个登不上台面儿的,跟个孩子也能过不去。 窦太后一双无神的眼睛掠过了在座的众人,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明知这位老太后的眼睛看不见可是大家还是忍不住的坐直身体,莫名有些心虚。窦太后收回了目光,对身后的老宫女道:“传膳吧。” “诺。”黄门们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韩嫣微微叹气揉了揉胃口,刘彘小声问:“怎么了?” 韩嫣迅速瞥了一眼四周,见没人管他俩后,小声回复道:“这顿饭注定吃不消停。” 刘彘闻言也学着韩嫣的样子揉了揉肚子,慎重的点了点头。 长信宫的餐点比起各位妃子的宫里的餐点要清淡一些,当然,在韩嫣的眼里都是一样的水煮菜,只是含盐量的差别而已。 没什么特色的平淡菜肴就是容易泯灭掉人的胃口,于是吃了没两口,韩嫣就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吃饱了,可是在诸位大人们还没有放下筷子的情况下自己就撂下筷子说:“吃饱了。”实在是太没礼貌了,于是只好细嚼慢咽的慢慢磨着时间。 栗姬瞥了一眼韩嫣闲适的吃法,又看了看自己娘家的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别开了眼睛,酸酸的开口道:“怎么?长信宫的菜品不符韩公子的口味?不然怎么吃的这么慢条斯理的?跟女儿家似的。” 一言既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栗姬的方向和韩嫣的方向,韩嫣用筷子抵着嘴角,哭笑不得看着栗姬,心想——我招你惹你了处处找我茬?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说实话,韩嫣自从进了这长信宫的大殿就除了回答太后一个问题外在就从头到尾一直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准则一句不多说,可是还是成功的成为了关注目标,真是……韩嫣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了,只有哭笑不得。 于是韩嫣只好放下筷子,一脸不解的样子看着栗姬认真问:“回栗姬娘娘,韩嫣在侯府的时候祖父曾教过《礼记》,其中有载,毋抟饭、毋放饭、毋流歠、毋咤食、毋啮骨、毋反鱼肉、毋投与狗骨、毋固获、毋扬饭、饭黍毋以箸、毋嚃羹、毋絮羹、毋刺齿、毋歠醢。故,韩嫣只是遵照前人礼节而已,为何娘娘将韩嫣比之女儿家?”随后有点小委屈的看向上首的窦太后和馆陶:“难道祖父教的不对?” 我就不信你们会说不对!韩嫣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定定的看向本就看栗姬千般不顺眼的馆陶,馆陶倒是也乐的见栗姬落井,那么她岂能不下石?于是淡淡的放下筷子,拿起酒樽颇为赏心悦目的喝了一口,笑着道:“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母后,你说这古人的话就是有道理,这礼者不可不学也,我大汉以孝忠礼义治天下才有了这太平盛世,可见这礼仪之重,尤其是在这宫中,这在其位谋其政,越位可不好。” 韩嫣默默地端起杯子看着馆陶指桑骂槐,谁让栗姬曾经放话道她都是太子之母了,理应掌管后宫,结果惹了窦太后不开心?窦太后当时好像说过,后宫自有礼仪制度,虽然后位空悬,但是终究轮不到你一个小小妃子指手画脚。 于是被戳了痛处的栗姬打算怎么办?自然要跟馆陶呛上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长信宫里礼尚往来的互相嘲讽,一个是身份地位均在诸侯王之上的大汉的嫡亲长公主,另一个是在后宫横行霸道的栗姬,韩嫣倒是被勾起了兴趣,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究竟谁能赢? 当然,无论谁输谁赢最终的赢家都是他身边这个闷头吃饭的小豆丁的娘,韩嫣看了一眼不知道是真着急还是装着急的王娡,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看了看对面一个劲的拉着栗姬的刘荣,扯起一抹同情的笑容,可怜的刘荣啊,你可知你惨淡的未来多半也因着你母亲? 当然,长公主和后妃在太后的面前吵得不可开交,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丢的可不止一个人的脸!沉默着的窦太后听着栗姬越来越放肆的说着什么将来陛下大行之后怎么怎么样,于是老太太将筷子一拍,所有人都缩了一下脖子。 还在喋喋不休的栗姬赶紧噤了声,忐忑的看着上席上的那个威严的老太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刚才的失言,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下,只听窦太后沉声道:“哀家说了,谁再吵谁就出去,栗姬馆陶,你们俩把哀家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么?” 一看到太后生气了,众人怎么还能坐的下去?于是都赶紧站起来跪在大殿中央,请太后降罪,虽然韩嫣没搞懂他们这些没犯错的为什么也要跟着告罪,这个时候王娡柔声开口:“太后息怒,这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一顿饭而已,太后可不能带着气啊,这可有损凤体康泰。” 既不说长公主错,也不说栗姬错,只是围绕着关心太后身体,既表了忠心还一个人没得罪,果然是高人! 馆陶也顺坡而下,乖顺的请罪道:“都是儿臣不好,母后可别动气。”一旁的阿娇也赶紧帮衬着道:“皇祖母,别生气。” 到底是心头宝,窦太后板着的脸在馆陶母女的攻势下还是被击破了,窦太后无奈的叹了叹气:“你啊,就不能稳重点,那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见窦太后不板着脸了,馆陶笑了笑,坐回了窦太后的身边,笑着道:“儿臣不管多大,在母后面前都是小孩儿。” 窦太后笑骂:“你这辈子就长不大了。”随后一挥袖子对下面跪了一地的人道:“哀家累了,你们吃好了就告退吧,彘儿你可要和你的伴读好好跟着窦婴学习。” 刘彘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太后会提到他,于是赶忙一跪伏道:“孙儿明白。”韩嫣也赶紧跟着行了一礼。 窦太后点了点头,拍了拍馆陶:“扶哀家去休息吧。”在一片“恭送太后”的声音里转身而去,终究没有搭理栗姬和刘荣一下,刘荣看了看栗姬皱着眉眼睛不安的四处转动着,赶紧过去扶起还跪着的栗姬:“母亲,地上凉,快起来。” 有些忐忑的栗姬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依旧一脸恭顺的王娡,瞥了一眼王娡低眉顺眼的样子,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王娡倒是也不恼,只是依旧温柔的笑了笑,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刘彘和韩嫣,依旧轻声细语的道:“你们俩先去玩儿吧,记得回宫吃饭就好。” 刘彘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拉过一声“诺”还没说完的韩嫣就跑,被他拉了一个踉跄的韩嫣默默叹气一下,历史上哪个高大的武帝形象现在已经崩塌了一点。 乐宫里的景致其实也是不错的,可惜,古代小孩子们的娱乐项目真是少的可怜,韩嫣一直没搞懂那种一个人抓一群人和一群人抓一个人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与其疯跑了一头汗真是宁愿回去百~万\小!说去啊,默默地打了个哈欠,首战告输的韩嫣坐在树荫下边喂鱼边看着追着宫女太监们跑来跑去的刘彘默默地嘀咕一声——莫非真的是自己老了? 其实韩嫣之所以提不起兴趣也跟着那些宫女太监们明显的放水行为有关,没有一点竞技精神的游戏玩不玩有区别么?真是不知道刘彘为什么还跑的那么开心!于是搞不懂的韩嫣默默地将这个问题归结到了“两千年的文化代沟”上。 终于,跑累了的刘彘满头大汗的坐到了韩嫣的身边,看了看穿着水青色长袍的韩嫣一手端着鱼食,一手轻轻地将鱼食洒在千鲤池里,一脑门汗的刘彘撑着小下巴默默感叹一句自己的伴读真的好好看啊。 “殿下看够了没?”韩嫣不温不恼的淡淡语气唤回了还在冲着自己发呆的刘彘的神智,看着刘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的样子,韩嫣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鱼食,拍掉了手上的残渣,拿出一条手帕对刘彘说:“殿下一头汗,见了风可是容易感染风寒的,还不擦擦?” 刘彘看了看韩嫣恬静的侧脸,以为他要帮自己擦汗,于是笑嘻嘻的把脑袋伸了过来,韩嫣愣了愣,眼波微微一转,将手上的手帕盖在了刘彘的脸上。 自作多情的刘彘:…… 拿下了脸上的手帕后,刘彘眯着眼看了看又拿起了鱼食喂鱼的韩嫣,噘着嘴自己擦着脑门上的汗珠,韩嫣微微不解的看了看刘彘:“殿下干嘛这么看着我?” 刘彘看了看韩嫣一脸无辜的样子不像是作假,也反映过来了是自己刚才自作多情了,于是鼓着脸也伸手拿了一把鱼食,边撒边说:“没事。”将一把鱼食都扔了进鱼塘后,拍了拍衣摆站了起来,也没等韩嫣自顾自的先走了。 这叫没事?韩嫣微微一笑,将手上的鱼食递给了宫人,他当然知道刘彘再不爽什么,想到此,韩嫣忍不住的弯起了好看的眉眼,没了历史上那堆冷冰冰的文字堆砌而成的形象,真实的刘彘其实也是蛮可爱的嘛,韩嫣笑够了后,也站了起来,随后微微一叹气不知道这份可爱可以坚持多久? 走在前方的刘彘转过头看了看站在原地的韩嫣,有些纳闷的催促道:“阿嫣,你还在磨蹭什么啊?赶紧过来!” 韩嫣看了看依旧咋咋呼呼的小刘彘,似乎突然觉得自己的忧虑有些杞人忧天的太早了,哭笑不得的唾弃一下总是忘不了史书里那些记载的自己,整理一下衣摆跟了过去:“知道啦!” “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刘彘抱臂一副小大人模样看着韩嫣:“每天看你不是发呆就是发呆。” 韩嫣白了他一眼,要是自己在历史上的下场但凡好上那么一丁点,自己都不会这么战战兢兢如律薄命的过着每一天!发呆?我那是在想着自己的未来啊!于是韩嫣微微一笑:“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殿下以为韩嫣在发呆是在胡思乱想么?”然后微微一摇头,惋惜的走到了前面。 刘彘莫名其妙的快步追了上去,哭笑不得的问韩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韩嫣淡然一笑:“回殿下,字面儿意思。” 刘彘眯眼斜了一眼依旧风轻云淡的韩嫣,韩嫣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刘彘不知怎么觉得韩嫣这幅样子莫名欠抽,还没等说什么,只听远处传来一声争吵声,女孩儿的声音尖细些,于是大老远都能听到那不服气的叫喊声。 韩嫣和刘彘狐疑的对视一眼,刘彘有点纳闷的想:“刚才的声音好耳熟。” 韩嫣看着刘彘抓耳挠腮的样子,莫名想笑,于是开口道:“去看看不就知道是谁了?” 刘彘有点顾虑的看了看远处的依旧能听到的一声高过一声的争吵声音,迟疑:“母亲说宫里的事情不要多说多问和多看……”虽然自己真的很好奇。 好奇害死猫么?韩嫣当然也知道这句话的厉害性,但是如果真的是什么大事的话怎么办?韩嫣微微权衡了一下,挑起一侧嘴角:“悄悄的过去应该没什么吧?” 刘彘看了看已经循着声音走过去的韩嫣,摸了摸下巴……悄悄地过去看看确实应该没什么吧?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于是赶紧跟了上去:“等等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后世的各种宫斗电视剧教导我们,每当御花园的角落里传来了争吵声,那么就预示着即将有重要情报要浮出水面!女人们口不择言起来可是什么话都会往外说,比如刚才的栗姬!只不过这个定律似乎到了真正的后宫就不管用了。 远处确实有争吵,只不过……是阿娇和刘荣! 长公主找栗姬联姻结果被栗姬三嘲四讽的给拒绝了的事情估计现下整个长安城的权贵都知道了,原本那些人有多巴结堂邑侯府现在就有多幸灾乐祸,可想而知作为事件的当事人,阿娇有多不待见刘荣和栗姬这对母子了。 “本殿下都说了没看见了,你还想怎么样?”刘荣瞪着一身红色宫装的阿娇。 阿娇不甘示弱的回瞪着刘荣,远处的韩嫣打量了一下阿娇,只见小姑娘的衣裙沾染了些尘土,又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刘荣,一时闹不准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没敢贸贸然的就上去劝架。 阿娇吸了吸鼻子,小胸脯一挺气急败坏的道:“你撞了我你就得道歉!” “哈?”刘荣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娇,抱臂看着她冷笑一声:“你这没磕着没碰着还要本殿下怎么道歉?难不成给你磕一个啊?” “刘荣!” “放肆,本殿好歹是太子,阿娇你怎么敢直称本殿下名讳!”刘荣疾言厉色的打断了阿娇的话,可是阿娇是谁?别看刘荣是太子,可是论及地位和荣宠他还真的比不上阿娇,只见阿娇蛮横的跺了跺脚:“太子有什么了不起!撞了人也得道歉!你不道歉,那我去找皇祖母去!”说罢,这个娇蛮的小姑娘一转身,提着裙子就往长信宫的方向走去,却正好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韩嫣和刚刚走过来的刘彘。 本来事不关己看热闹的韩嫣只好赶紧拱手行礼:“阿娇翁主。” 后赶来的刘彘看了看阿娇气哼哼的样子,有些纳闷的问:“阿娇姐姐你怎么了?” 阿娇看了看韩嫣和刘彘,一转身指着刘荣道:“他撞了我还不道歉!” “陈阿娇,你别太过分!”刘荣也不甘示弱对的瞪了回去。 “阿彘!你们说!”阿娇转过头来看着正在望天的刘彘和韩嫣,娇蛮的小姑娘扁着嘴小脸儿因为气愤而有些微微泛红。 韩嫣自认为自己只是个小伴读而已,皇家的事情自己就不要掺和了,历史上不就因为瞎掺和把自己掺和死了么,明哲保身,明哲保身!于是转头看了一眼刘彘,只见刘彘看了看阿娇有些委屈的噘着嘴却依旧娇蛮的样子,还没等说什么,只见刘荣甩了甩袖子“哼”了一声离去。 阿娇瞪起眼睛,冲着刘荣的背影跳脚:“看他那个样子!跟他母亲一样,尖酸刻薄小家子气!哼!真给我大汉丢脸!” 韩嫣摇了摇头,一转头看向远处一群穿着五颜六色宫装的女人正说说笑笑的往这边走,韩嫣眼尖,看到了为首的长公主和王娡,于是垂眸想了想,不会那么巧吧? 只见前面的长公主不知在笑什么,挂着笑脸转过头来看到了三个小孩站在花园的路边,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收了笑脸,走过去问:“怎么了阿娇?谁惹你了?”说完一双美目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刘彘和韩嫣。 韩嫣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误会了的长公主解释一下,不是他和刘彘欺负了阿娇,完全都是刘荣惹的祸啊!只不过还没等韩嫣开口,阿娇就抢先一步道:“母亲,不是阿彘和韩嫣,是刘荣撞倒了我。” 长公主一听自己的宝贝女儿摔倒了,赶紧一脸严肃的拉过阿娇左右检查检查,嘴里还着急的道:“没摔坏吧?” 一旁的王娡也一脸关切的看着阿娇:“没摔坏吧?哎呀这太子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呢?” 阿娇看了看大家一脸关心的样子,微微的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摔坏,就是衣服摔脏了而已。” 长公主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阿娇的脑袋,笑骂道:“你吓死母亲了。”然后看了看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的刘彘和韩嫣,好奇道:“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刘彘和韩嫣对视一眼,刘彘一步上前拱手道:“是这样的姑母,我和阿嫣在池塘那边玩,听到声音才过来的。” 阿娇甩了甩宽大的袖子,看了看刘彘和韩嫣噘着嘴道:“你们俩都不帮我!” 怎么帮你?帮你打刘荣一顿?韩嫣囧囧有神的看了一眼阿娇,刘彘无辜的说:“我们刚过来太子哥哥就走了。”言下之意就是,总不能追上去咄咄逼人吧? 阿娇噘着嘴,站到了馆陶的身边,王娡笑着看了看阿娇,慈爱的伸手摸了摸阿娇的头发,阿娇抬头看了看王娡,只听王娡笑着感叹一句:“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 “你不是有女儿了么?”馆陶好笑的看了一眼王娡,用手帕擦了擦阿娇衣裙上的灰尘。 王娡闻言摇了摇头,叹气道:“我那几个女儿有几个能赶上阿娇翁主这样的气度啊,她们父皇问句话都忐忑的要命。” 气度也是宠出来的,阿娇怎么长大的?那是恨不得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作为馆陶长公主的嫡亲女儿,这朵金枝玉叶可真真是长在树顶上的那朵娇花,而王娡的女儿呢?虽然是大汉的皇室公主,可还是得在宫里看着栗姬的脸色过日子,王娡自己都被栗姬压得死死的,哪有功夫来管她的女儿啊? 不过想到此,没人注意的韩嫣站在外面真的像个看客一样,看着这些本应该存在于史书记载里的人,一点一点的勾勒出史书上的那一帧帧剧情,看着现在还天真懵懂依旧仰着高傲的头颅的阿娇,谁能想到在未来这位历史上可谓是出身最显赫的皇后凄婉的在永巷,哀怨的独倚长门盼君归? 馆陶颇为受用的笑了笑,那是,那个母亲不爱听别人夸自己的女儿呢?看到长公主的笑容后,王娡颇为恭顺的笑了笑,王娡叫过还在跟阿娇说话的刘彘,笑着道:“彘儿,不要吵到你阿娇姐姐。” 馆陶看了看刘彘收敛了笑容乖乖的走到了王娡的身边,略带埋怨的对王娡道:“孩子们投缘,就让他们玩儿去吧。”看了看又笑了起来的刘彘,馆陶一双美目不知道思量了什么,微微流转一笑笑着问:“彘儿喜欢你阿娇姐姐么?” 刘彘有些不明白的看了看馆陶,有些纳闷的问:“姑母是什么意思啊?” 馆陶蹲下来跟刘彘对视,笑着问:“如果姑母把阿娇姐姐许配给你做媳妇儿的话,你愿意么?” 一言既出,不但刘彘愣住了,就连王娡都受惊的看着馆陶,不由自主的出声道:“公主是何意……” 只见馆陶瞥了一眼王娡,继续笑着看着刘彘,刘彘挠了挠头发看着馆陶有些害羞的说:“当然好,如果姑母将阿娇姐姐许给彘儿的话,彘儿一定会用金子建造一座宫殿将阿娇姐姐藏起来!” “噗。”馆陶笑着站了起来,搂着刘彘道:“哎呀,真是可爱的孩子。”韩嫣看着馆陶的眼睛里都是溢出来的笑意,微微叹气。 站在一旁的王娡赶紧拉过刘彘,惶恐的看着馆陶说:“彘儿还小不懂事,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馆陶笑够了后,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王娡,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素色的宫裙的王娡,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能放在心上?既然彘儿都这么说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做个亲家呢?” 王娡眼里闪过一丝喜悦看着阿娇漂亮的脸蛋道:“我当然是愿意的,阿娇这么漂亮又这么可爱,还有这么高贵的出身,如果真能嫁给彘儿那是彘儿的福气。”说完后立马神色暗淡起来,盈盈的看向馆陶柔声道:“可是……彘儿终究只能是个藩王,怎么配的上阿娇呢?”随后漂亮的眉眼上凝聚着一片乌云。 馆陶瞥了一眼王娡,不在意的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然后嘴角挂着微笑,颇为傲气的道:“王美人,以你的容貌和智慧,难道你就愿意一辈子被那栗姬压在身下?” “可是……”王娡怯怯的拉过刘彘看着馆陶道:“我们母子只想过平静的日子,真的不愿这后宫再起波澜。” “你不愿是你的事情,但是不妨碍别人要来害你。”馆陶一甩衣袖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王娡的眼睛:“这后宫,你不争就活不了,难道你打算看着将来栗姬上位,将你们母子一网打尽么?” 王娡眼神闪了闪,看着馆陶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馆陶没再继续跟王娡纠缠,而是转头看向刘彘,笑着问:“彘儿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刘彘认真的点了点头:“君子一言九鼎!” “好!”馆陶站了起来,笑着看着王娡:“王美人,你愿不愿意我帮你?但是我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未来好好待我家阿娇,你能不能做到?” 王娡受宠若惊的赶紧盈盈一礼道:“我定会把阿娇当成亲女儿看待的。” 馆陶满意的笑了笑,拉起阿娇对王美人和刘彘道:“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哈哈哈。”然后转身离去,馆陶冷笑一声,栗姬啊栗姬,你以为你现在得意了是么?却忘了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花容月貌和皇上的儿子,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羞辱我和我女儿,栗姬,你敢得罪我,咱们走着瞧! “母亲……”目送馆陶母女走远了后,刘彘扯了扯还在发呆的王娡的衣袖,王娡赶紧笑着蹲下来,摸了摸刘彘的脑袋,道:“我们回去吧。”然后对站在不远处的韩嫣笑着说:“阿嫣,别站着了,走,我们回漪兰殿。” “诺。”韩嫣跟在刘彘和王娡的背后,走了两步后微微叹气,金屋藏娇,这世间最美丽的盟誓,而如今韩嫣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成为历史上最华丽的谎言,走在汉宫的宫宇之间,看着王娡身后那些开心的小黄门们窃窃私语刚才的事情,突然觉得知道一切却只能看着事情发展的自己好无力。 在历史的面前,自己终究是渺小的,只能做个看客而已,想到此,韩嫣微微苦笑一下,只希望历史能独独对他网开一面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是夜,寂寥如水,没有污染的大汉天空,清澈的就像一块深蓝色的琉璃,镶嵌了无数的钻石,一闪一闪的,闪的人心痒难耐。韩嫣披着外袍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呼吸了一下夜间带着些许清新的空气,看了看一片云彩都没有的晴朗夜空,韩嫣喃喃一句:“以后还能看到这么平静的大汉天空么?” 晚风拂过,吹过未央宫的屋顶,韩嫣转身准备回屋睡觉,想到明天的课程,韩嫣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双手,扁了扁嘴,举步往房间走去,却看到同样抱着外衣坐在自己房门前的门槛上撑着下巴的刘彘。 刘彘抬头看到穿着里衣,外面随意披着一件月白色外袍嫣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于是刘彘跳下了门槛,走过来问韩嫣:“你怎么还没睡啊?” 韩嫣抬头看了看月色,这估计在现代也就是七八点钟的时间,搁以前他这个时间应该还在享受夜生活呢,于是韩嫣转头看着刘彘道:“韩嫣不习惯睡那么早,倒是殿下为何还没休息?” 刘彘闷闷的抬头看着韩嫣出挑的面容上带着淡然的笑容,然后又沉闷的低下了头,韩嫣有点闹不明白这个小豆丁在想什么,挑了挑眉,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不管了。拉好外衣,事不关己的韩嫣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郁闷烦躁的刘彘抬头见韩嫣毫不留恋的离去后,赶紧出声叫住他:“阿嫣!” 韩嫣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刘彘:“殿下有事么?” 刘彘左右看了看那些颔首而立的小黄门们,走过来对韩嫣说:“我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韩嫣挑着眉头不明就里的看着顶着一片乌云的刘彘,跟着他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好,韩嫣拿起眼前的茶碗和水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后,看着依旧沉默着不说话的刘彘好笑道:“殿下今天怎么了?得以与长公主联姻,不是一件高兴事儿么?至少有了长公主撑腰,您和王美人不就不用再看栗姬的脸色了么?” “是啊,不用再看栗姬娘娘的脸色了。”刘彘撑着下巴闷闷不乐的附和一声,韩嫣举着茶碗看着刘彘沉默的样子,略微思索一下,似乎懂了些什么,于是浅笑一下放下了茶碗问:“怎么?殿下不高兴么?” 刘彘看着韩嫣略微弯着的杏眼和脸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不爽的皱眉,自从他见到韩嫣那天起,似乎韩嫣没有流露出除了淡笑以外的表情,就算是给别人下跪行礼也没有什么恭顺谨慎,永远都是没什么烦恼的一派闲适,只有偶尔看到他望着远处发呆的时候,带笑的眼里才会流露出一些现在他还看不懂的情感,跟他站在一起的自己有时看起来就跟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一样幼稚! “殿下?您不说话……该不会是打算让韩嫣陪着殿下在这院子里吹一宿冷风吧?”韩嫣淡淡的看了一眼噘着嘴低着头的刘彘,无奈的拉紧了身上的外袍,这初春的夜晚还真冷啊。 刘彘看了看裹着外袍的韩嫣,最后还是一叹气,伸手拿过韩嫣眼前的茶碗,喝了一口皱眉道:“凉的?” 韩嫣哭笑不得看着刘彘,废话,吹了这么久冷风什么水不冷了?于是伸手碰了碰水壶的外壁,问:“殿下若是嫌水冷,那么韩嫣让宫人再换份热茶来?” “不用了,我又不是来喝水的。”刘彘一副闷海愁山的样子将茶碗放回了石桌,韩嫣笑着看着刘彘,双手叠在石桌上,脑袋搭在胳膊上,俏皮的歪着头看刘彘打趣道:“殿下这一会儿愁云惨淡的叹气,一会儿又嫌弃水冷难喝,原来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有个目的啊?” 刘彘看了看韩嫣调笑的样子,扁着嘴也学着韩嫣的样子趴在石桌上叹气道:“我不知道今天做的对不对。” “什么对不对?难道殿下今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韩嫣笑眯眯的弯了弯眼角。 刘彘看了看嬉皮笑脸的韩嫣,扁了扁嘴嫌弃道:“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韩嫣撑起一只手,收了笑嘻嘻的表情,认真的看着刘彘:“殿下说吧,什么事?” “今天在长乐宫,我说了要娶阿娇姐姐。”刘彘闷闷的说完,抬头看着韩嫣,韩嫣点了点头:“当时韩嫣也在,金屋之盟很美好。”谁都知道金屋藏娇听起来美好,事实上,刘彻连一座铜雀台都没给过阿娇,只是给了一条冰冷的永巷而已,到底是一开始就是一场以权力为目的的谎言,还是真的失了那份纯粹的爱意呢?韩嫣决定听听刘彘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怎么跟他说。 “母亲跟我说过,要是想扬眉吐气不再受栗姬娘娘的气的话,就要跟姑母搞好关系,而且皇祖母有时候也听姑母的建议,所以我觉得要是我以后娶了阿娇姐姐是不是就能得到姑母和皇祖母的支持?”刘彘闷闷的说完后,抬头看着月亮一泄气的低头:“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虽然喜欢阿娇姐姐可是不是大人们之间的那种喜欢,我只是喜欢跟她一起玩儿而已,我这样做是不是骗她?” 韩嫣看着刘彘茫然的样子,眼神里有些怜悯,都说被迫着长大很残忍,于是这算不算被迫着学会成长,学会经营人脉,学会违心相交?顿了顿,韩嫣试探着开口道:“殿下不想娶阿娇翁主?” 刘彘闻言,有些纠结的扯了扯松散的发髻,随后颓然的趴在桌子上:“我也不知道,说真的我不懂大人们说的那些海誓山盟是什么意思。” “……于是您就贸贸然的答应了长公主?”韩嫣无语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原来“骗婚”一词最早是汉武帝发明的,真是长知识了。 “那么殿下觉得以后要跟阿娇翁主生活一辈子的话,殿下开心么?”韩嫣决定换个角度循循善诱。 刘彘挠挠脸颊,望了望天想了想,皱眉的道:“女孩子家最娇气了,一不顺心就哭叫,跟姐姐们一样,不喜欢。” 这个神奇的答案……韩嫣觉得自己也是个蠢的,跟四岁的孩子讨论这么高深的问题,这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刘彘见韩嫣不说话,于是转过头来问韩嫣:“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我无话可说了,韩嫣低头摸了摸鼻子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不就是这么回事么,王美人总不会害殿下就是,更何况,阿娇翁主貌若天仙,出身显赫,跟殿下一起也是郎才女貌,总之也是天赐良缘,殿下何苦为难自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更何况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想要权力还不想付出点代价,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韩嫣稀里糊涂一大堆说完后等了一会并没有得到刘彘的回答,于是狐疑的抬头,只见刘彘一只手撑着脑袋皱着眉,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合着我说了这么久您一句没听到? “唉,不省心的熊孩子。”韩嫣哭笑不得的站了起来,招呼过来远处的小黄门,轻声嘱咐道:“小心点,别吵醒殿下。” “诺。”两个小黄门抱起刘彘往对面的寝殿走去,韩嫣摇了摇头,以前在得知了汉武帝在四岁的时候就立下了“金屋之盟”后,自己还在惊叹古人的早熟程度,可是没想到原来华丽的外衣下真的只是一场权利交易,政治婚姻罢了。 “早就知道童话都是骗人的,可是真相也未免太残忍了些。”韩嫣感叹一声站了起来,这“金屋藏娇”的故事都出来了,以后接二连三的种种事端就接踵而至了,这大汉的天,终于要开始风起云涌了,无奈一笑的韩嫣看了看刘彘寝殿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君子一诺千金,刘彻啊刘彻,你以后可别让我瞧不起你。” 翌日一大早,一觉到天亮的韩嫣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蒙蒙亮的天空,从床上爬了起来,外面候着的小黄门赶紧奉上洗漱用品,韩嫣看了看那些低眉顺眼的小黄门,笑着道了一声“多谢”,然后收回了一堆“不敢不敢”的惶恐。 正在漱口的韩嫣,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吐出了嘴里的水,作为一个“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小半辈子的现代人,从小被灌输的理念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要学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冷不丁的跑到了两千年当了权贵阶级,一时间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着还真有点不适应。 在这么下去我会不会堕落?韩嫣看了看铜镜里的那张精致的脸,脑补一下这张脸万一长残了或者长娘了的样子后,赶紧哆嗦一下,低头掬起一把凉水借着冷意驱走脑子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阿嫣。”韩嫣闻声转头,看到了刘彘走了过来,挥退了下人后,笑着一礼:“殿下不去正殿请安,到韩嫣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你一起去啊!”刘彘看了看在拼命跟自己的腰带作斗争的韩嫣,边说边走到韩嫣的身后去帮韩嫣系好腰带。 韩嫣走到镜子前左右看看,笑着对刘彘道:“多谢殿下帮忙。”随后看着刘彘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看,韩嫣低头看了看自己,并没什么不妥啊,于是狐疑的问:“殿下为何这么看着韩嫣?” 只见刘彘挂着思索的表情走了过来,两只手环了环韩嫣的腰身,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边感叹边往外走:“居然比姐姐的腰还细。” 留下韩嫣一个人石化在大厅中央——他刚才,算不算被刘彘吃了豆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漪兰殿内,王娡穿着淡粉色的宫裙,正挂着微笑等着刘彘和韩嫣,看到两个小孩儿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后,还未等两个人行礼,王娡就赶忙站起来拉起两个孩子笑着道:“好了好了,别讲究那么多了,快起来。”转个头对身后的小黄门们吩咐道:“快去准备早膳。” “诺。”小黄门们恭敬的退下,韩嫣看着王娡今天的笑容不似往日习惯性的面具似的微笑,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下忍不住有些犯嘀咕,这一向谨慎的王美人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莫不是攀上了长公主这棵大树激动傻了吧? “母亲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高兴?”看来没搞懂状况的不止韩嫣一个,刘彘也颇为摸不着头脑看着指挥小黄门们摆好膳食的王娡,王娡闻言但笑不语的摇了摇头,摸了摸刘彘的头发柔声催促道:“赶紧吃,吃完了,我们去长信宫。” 韩嫣拿着调羹的手顿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掩去了眼里的一丝思量,心里感叹一下,这长公主还真的说风就是雨啊,动作真快。 长信宫内,庄严肃穆的宫殿总是给人压迫之感,馆陶一大早就领着阿娇进了宫,正巧碰到了刚刚给窦太后请完安,正准备离开的景帝,刚刚跨进门的馆陶看到景帝立马笑了出来,银铃儿一般的笑声倒是给一贯严肃的长信宫带来了一丝活力。 景帝看着自己笑得开心的姐姐,觉得有些莫名,回头看了看正稳坐在上席的窦太后同样有些狐疑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孩子们都长大了。”馆陶略微感慨的坐到了窦太后的身边,惹得窦太后哭笑不得的笑骂道:“你啊你,你要是老了,那哀家呢?” “母后是太后,千岁千千岁呢,怎么会老呢?”馆陶笑意盈盈的挽着窦太后的臂弯,眼神微微一转,看了看景帝微微一笑道:“陛下可知何为青梅竹马?” “你个无利不起早的少打哑谜,快说什么事儿?”窦太后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手杖催促道。 馆陶闻言,捂住嘴笑呵呵语出惊人:“母后,陛下,是否觉得阿娇和彘儿相配啊?” “彘儿?”景帝和窦太后惊讶的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 馆陶看了看窦太后和景帝惊讶的样子,捂住嘴又是一阵轻笑,点了点头道:“就是彘儿。” 窦太后若有所思的敛去了脸上的惊讶,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又不想嫁太子了?” 馆陶听到“太子”两个字后,立刻收起了笑脸,拿起桌案上的茶碗喝了一口然后阴阳怪气的道:“想又如何?人家可看不上我们阿娇。”抬眼看了一眼景帝轻咳一声的样子后,馆陶心下微微一笑,决定给栗姬添点堵,复又开口道:“人家栗姬可说了,这阿娇啊,是犬女,配不上她家虎子!听听,说我堂堂大汉皇帝的亲姐姐,大汉的长公主的嫡亲女儿是犬女!” 这语气就有了些抱怨的成分在了,看了看景帝不怎么自在的样子,馆陶倒也识趣的不在继续埋怨,而是看了一眼窦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叹气倒是也看起来楚楚可怜,窦太后摇了摇头道:“就算人家栗姬不要你家阿娇,你又怎么看上了彘儿?你不是总说王美人太逆来顺受,没交情的么?” 馆陶听着窦太后故意在“没交情”上加重了的语气,眼神闪了闪,随后轻轻一笑:“这有没有交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共同的敌人!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于是馆陶眼睛微微一转道:“当然是彘儿这孩子看着好,还说将来要造一座金屋,藏起我家阿娇,一个女人一辈子不就是想要一个疼自己的丈夫么?彘儿如此这般对阿娇,这嫁过去,我也放心不是?” “建金屋?”景帝和窦太后倒是被提起了兴趣,景帝笑着开口问:“这彘儿真这么说了?” “当时在场人可不少呢,彘儿的那个小伴读,可是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大人的话陛下若不信,去问问孩子么,几岁的娃娃可不会说谎。”馆陶笑着刚说完就听到外面的小黄门通报说是王美人来了,馆陶笑的更开怀了:“您瞧瞧,这说来就来了,还不快请进来。” “诺。”小黄门恭敬的退了下去,不一会儿王美人拉着刘彘,一脸温婉恭顺的走到了大殿中央,盈盈一礼,景帝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起来吧,纯粹跟来看热闹的韩嫣找了个不怎么受重视的角落站定。 “彘儿,朕听你姑姑说你将来要造座金屋藏起你阿娇姐姐?”景帝伸手招过刘彘,将人拉到眼前问:“是真的么?” “回父皇……是真的。”刘彘认真的点了点头,倒是引得景帝哈哈大笑,一旁的窦太后伸手将刘彘揽在了怀里,又拉过了正害羞的坐在馆陶身边的阿娇笑着说:“哀家倒是看着两个孩子不错,你们怎么看?” “单凭陛下做主。”王娡依旧恭顺温婉的附身一礼。 景帝闻言一笑,看了看刘彘和阿娇:“哦?凭朕做主?”景帝看了看刘彘和阿娇,又看了看恭敬的站在殿下的王娡和身后的韩嫣,漫不经心道:“既然是给孩子们赐婚,那就要听听孩子们的意见,阿娇,你跟朕说,你想嫁给彘儿么?” 馆陶看了看自己女儿羞红了的脸,娇嗔一句:“陛下!这种事情有问女儿家的么!” “陛下现在也学会说笑了啊。”窦太后笑了笑,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要是哀家说,这两个孩子看着是个不错的,既然有缘,那就干脆赐婚吧。” “但凭母后做主。”景帝将他的儿子抱到了怀里,笑着逗弄着,馆陶和王美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起行礼道:“多谢陛下。” “免礼。”景帝大气的一挥手放下了刘彘,无意中瞥向了韩嫣,其实景帝倒也不是有意去看这个小伴读的,只是这个孩子的气质实在是出挑,背挺得直直的,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眼神带着尊敬却没有惶恐和奉承,实在不像一个普通的三岁孩子的气度,暗暗赞叹一下这个孩子将来绝非凡品后,调笑的心思一上来,于是着问:“你是彘儿的伴读?那朕问你,你见到彘儿和阿娇,有没有想过自己呢?朕的女儿也不少,你在宫里呆了两天……有没有看得上的?” 平地一声惊雷怒!韩嫣看了看众人感兴趣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今天干嘛跟来凑热闹,于是硬着头皮走到前方对景帝行礼道:“回陛下,韩嫣自从入宫后只来往于学堂与漪兰殿,除此之外在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言下之意就是,我可没见过你女儿啊!一想到“霍乱后宫”这四个字韩嫣就止不住的感觉脖颈一凉。 “朕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你那么紧张作甚?起来吧。”景帝无奈的一笑随意的一挥手示意韩嫣站起来吧,韩嫣心里默叹一句,陛下啊,您可知何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些事不是我紧张,而是不得不放在心上啊。 馆陶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韩嫣,忍不住笑着道:“陛下今日心情不错么,都有心思说笑了,看给人孩子吓得。” “朝堂上喜乐安平,朕自然开心,时候不早,朕要去批奏折了。”景帝放下怀里的刘彘,转身对窦太后一拱手道:“儿臣告退了。” “去吧。”窦太后点了点头,一旁的馆陶和王娡交换了个眼神后,也笑着站起来道:“那……儿臣也不打扰母后休息了,儿臣等,也告退了。” 窦太后略微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去吧去吧,你就是个闲不住的。” 馆陶笑了笑,对王娡挑了挑眉,王娡赶紧起身恭敬的冲窦太后行礼:“那……臣妾也告退了。” 离开了长信宫后,走在后面的韩嫣无语的看着低着头一瞬间淑女了很多的阿娇,不是都说这陈阿娇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么?这看起来也是挺乖巧的一个小姑娘啊!然后又看了看故作深沉的刘彘,再次忍不住翻个白眼,装大人什么的,也真是够了。 前方的王娡和馆陶笑着边走边说这些什么,馆陶转头看了看无聊的几个小孩们,笑着道:“让孩子们去玩儿吧,正好,我也有些话要对你说,孩子在也不方便。” 王娡行了一礼,温声道:“那就听公主的吧,彘儿阿嫣,带着阿娇去玩儿吧。” “诺。”虽然韩嫣无比好奇馆陶要跟王娡说什么悄悄话,可是这大人们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偷听,于是只好跟着刘彘和阿娇往远处走,刘彘看着一步三回头的韩嫣,也回头望了望,只见馆陶不知道在对王娡说什么,而王娡……还是一脸的温婉,收回了目光后刘彘好奇的问韩嫣:“你在看什么?” “也没什么。”韩嫣收回了目光,摸了摸下巴思来想去后觉得左不过是这两个女人准备联手坑栗姬一把罢了,笑了笑道:“不知殿下和翁主想玩儿什么?” 阿娇歪着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噘着嘴道:“这宫里真是无聊,阿彘想玩儿什么?” 刘彘想了想,无非就是捉迷藏之类的幼稚把戏,随后一泄气:“我也不知道。” 正在有意无意往身后瞥的韩嫣转过头来,看到的就是两个小孩儿一脸冥思苦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刘彘看了看韩嫣的笑脸,扁着嘴不满道:“你别光笑啊,有没有想到什么好玩儿的?” “这要阿嫣想么?”韩嫣摸了摸下巴,左右看了看,眼神流转一下,似乎有了主意,刘彘和阿娇对视一眼,好奇的看着韩嫣:“你想到了什么?” 韩嫣但笑不语的回问一句:“殿下可知何为‘灵异’?”看着两个小孩不明觉厉的瞪大了眼睛,韩嫣难得恶趣味一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听鬼故事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月色如银,白驹过隙,一日过得很快,实在不习惯古代人作息的韩嫣走到窗前看了看刚刚才黑透了的天,拿着一捆竹简钻进了被窝,反正也睡不着,那就学习学习小篆吧,省的上课看不懂。 看了一会后,韩嫣还是忍不住的坐了起来,一想到今天给刘彘讲了讲添油加醋版的《灵异大全》后刘彘惨白着的脸,韩嫣盘腿坐在床上笑着翻了翻竹简喃喃自语道:“吓到汉武帝的我……算不算千古第一人?” 空旷的大殿自然没人给他回答,韩嫣倒也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斜靠在床头翻着厚厚的竹简,余光瞥到关着的大门渐渐被推开了一个缝隙,一个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钻了进来,只是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遮挡住了视线,没看清楚路摇摇晃晃的奔着柱子就去了。 韩嫣低头卷了卷竹简,好整以暇的看着前人的笔迹,开口道:“殿下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咦?刘彘费劲的偏了偏头,看到了韩嫣正靠在床头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于是费劲的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韩嫣的床前,将被子扔了上去。 “殿下……抱着被来韩嫣这里是何意?”韩嫣脑子里止不住的蹦出了“嫣常与上共卧起”几个字,硬生生的打了个哆嗦,纠结的想:这展开不对啊,自己现在跟他说破天了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学书相爱什么的去死啊! 只见刘彘板着张脸堂而皇之的鸠占鹊巢,展开自己的被子后爬到了床的里面,钻了进去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韩嫣,打了个哈欠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韩嫣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这话不能乱说啊!传到外人耳朵里让人家怎么想!于是韩嫣疑惑的问:“跟韩嫣有什么关系?” 刘彘哈欠打了一半,斜眼看了看韩嫣继续打完了另外一半哈欠,拱进了被子里语气略带抱怨的道:“还不是你下午讲的什么茅房里的三只手,镜子里爬出个女人什么的么……” “额……”这些烂大街的恐怖段子真的有那么吓人么?韩嫣挠了挠下巴颏纠结的看着占着自己床就是不下来的刘彘,叹气道:“殿下,不会真的把这些段子当真了吧?只是凑个趣儿的故事罢了。”也不知道是谁一个劲的嚷着“再讲一个,再讲一个”的,现在吓得睡不着就又怪我咯? 刘彘默默地看了一眼韩嫣纯良又无辜的表情,转个身把脸冲向了墙壁,霸道的说:“反正我今天不走了。” 堂堂汉武帝耍无赖?好吧,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个团子,韩嫣无奈的看着被子里拱出的那一块儿,叹气道:“殿下若是真的不敢一个人睡的话,为何不去找王美人?”来找我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让母亲知道我被个故事吓得半夜睡不着觉多丢人啊?”刘彘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韩嫣胳膊肘抵在枕头上看着刘彘抱着被死活就是不出来的样子,悠悠一叹气,汉武帝高大的形象在他的心里又崩塌了一块,于是韩嫣放下手上的竹简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无奈道:“难道殿下就不怕韩嫣将此事告诉阿娇翁主啊?” “你不会说的。”刘彘继续拱了拱,安心的蹭了蹭枕头,云淡风轻的说。 被无条件信任的韩嫣忍不住一笑,逗弄一句:“殿下这么信任韩嫣?” “你要是说了,我就告诉母亲他们,你半夜哭着说梦话想母亲。”刘彘轻飘飘的说完后,闭上眼睛人事不省的睡着了。 原本还在感动刘彘对自己的无条件信任的韩嫣,一时间脸色黑的堪比锅底,忍着揪出刘彘狠狠揍一顿的冲动,恶狠狠的吹灭了床头的烛火,然后转身气哼哼的钻进了被子里。 果然皇宫里长大的都没好东西! 一日无话,当晨起的喧闹声响了起来后,韩嫣皱了皱眉,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的不是床顶的幔帐,而是一张放大版的人脸,瞬间惊醒的韩嫣“刷拉”一下坐起来,看着坐在自己眼前弯着眼睛笑着的刘彘,无语的韩嫣翻了个白眼打着哈欠道:“殿下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宣宫人来侍奉?看着韩嫣做什么?” 刘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犹豫着开口道:“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只要殿下不说韩嫣长得漂亮像女孩儿之类的话,韩嫣都不会生气的。”韩嫣挂着和煦的笑容,拿过放在床头的衣服。 刘彘闻言扁了扁嘴,边穿鞋边小声嘟囔:“既然如此,那我还是不说了。”韩嫣闻言嘴角一抽。 于是接连戳了韩嫣两次怒点的刘彘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伴读不爽的样子,洗漱好了后,心情好好的走到了门前,转头看着慢腾腾对着镜子捯饬形象的韩嫣,忍不住的催促道:“快点啊阿嫣,别让母亲等着急了!” 我看你是别让程不识等着急了吧?韩嫣理了理衣摆,好暇以整的跟着蹦跶着的刘彘往正殿的方向走,虽然早就知道汉武帝尚武,但是居然没想到居然在还没马腿一半高的时候就这么热爱军队,一想到骑射就忍不住想起军训的韩嫣,步伐比起轻快的刘彘来说,就显得沉重多了。 “阿嫣骑过马么?”再往校场走的路上,刘彘笑眯眯的转过头来看着再往手上缠布条冒充手套的韩嫣好奇道。 “骑马?”韩嫣仰头回想一下,上辈子去蒙古的时候确实骑过,但是自从到了大汉后连马毛都没见过一根,于是应该可以算作没骑过吧?想罢,韩嫣摇了摇头老实答道:“没骑过。” “我也没骑过,不知道骑马是不是跟看到那样威风呢?”刘彘有些跃跃欲试,韩嫣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不可否认骑马的感觉是不错。 早已恭候在校场的程不识看到了刘彘和韩嫣的身影后,微微的行了个礼,略带尊敬可是却没看到讨好,一副严师的样子,而韩嫣几乎是用着崇拜的眼神在看着这个传说中的西汉大将,程不识打仗比起李广来说要稳重的多,虽然没打过赫赫有名的战役,但是也没输过,是个稳重又有计谋的将军,也难怪景帝会让他来教自己的孩子们骑射和兵法。 程不识打量了一下两个朝气蓬勃的孩子,板着的冷峻面容也松动了一下,用着虽然已经放温柔了可是还是听起来略微震耳欲聋的声音说:“殿下今日主要是熟悉一下骑射课程而已,从明日开始每天下午臣在仔细的教殿下。” 刘彘眨着炯炯有神的眼睛,对程不识从上到下鞠了一礼:“劳烦将军了。” 没料到刘彘会对自己行大礼的程不识赶紧摆着手道:“不敢不敢。”但是韩嫣还是能看出来,程将军还是蛮高兴的,那是啊,谁不喜欢自己被人尊敬? 不过想到一会儿可以骑马玩儿的韩嫣也略微兴奋的跃跃欲试跟着程不识往里走,只见程不识吩咐身后的侍卫牵了两匹马来,一匹黑色的,一匹白色的,都是刚刚长大的小马驹。 程不识将黑马的缰绳递给刘彘,白马递给韩嫣,笑着道:“这匹黑马叫长夜云,白马叫追月,两匹都是好马,以后这两匹马就是你们的了,武将一定要把自己的马当成自己的兄弟和战友,没事可以来校场跟你们的马培养一下感情。” “追月?”韩嫣看着马儿一闪一闪的大眼睛,也情不自禁的弯起了眼角,目光微微向后一瞄,韩嫣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马鞍和马镫呢? 不是这么光溜溜的就骑吧?韩嫣愣在当场,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扮,一时间有些后悔今天没穿厚一点的裤子,历史课有写,中国最早的马具记载是秦汉没错,可是马鞍等护具的记载却是在北魏时期!算漏了的韩嫣微微一叹气,在身后的侍卫帮忙下费力的骑上了马背上,晃晃悠悠的坐正,而追月也是个活泼的,看到自己的背上有人后兴奋的踱了两步,差点没掉下去的韩嫣赶紧两腿用力夹紧马腹,脸着地什么的太可怕了。 转头看了看刘彘,只见小包子正严肃的坐在马上,一种挥斥方遒的气势扑面而来,韩嫣眼神闪了闪,似乎看到了未来汉武帝指挥千军万马踏平匈奴的样子,略微感慨一下时间是把宰牛刀后,韩嫣严正以待的坐在了马背上等着程不识接下来的指挥。 只见接下了的程将军拿起水壶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让身后的几个侍卫帮他们牵着马溜着校场,没错,今天的课程就是——怎样确保自己不在马背上掉下来。 虽然速度不快,可是韩嫣还是险些滑下马背好几次,更可气的是小马驹都活泼好动,好几次突然加快速度,晃了韩嫣好几次,没有可以挂住自己的马镫的情况下,这种情况只能靠着两条腿用力夹住马身,简直不能再惨。 好不容易等程不识叫了声听,韩嫣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走到了校场中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头看到了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刘彘,韩嫣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平衡,扁了扁嘴后,抬头看到了不远处正往这里走的刘荣等人,刘荣和他的两个跟班儿冲程不识行了行礼,看到了刘彘和韩嫣,笑着点了点头就当做打招呼了,然后在程不识的吩咐下拿着自己的弓箭去练习射靶子去了。 韩嫣看了看一旁的刘彘两眼放光的接过了一旁的侍卫递过的小弓,叹了一口气也拿过了递到自己眼前的小弓,内心有点泪流满面——好沉的弓,这骑射课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果然没有人天生就是将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阳光很猛烈,训练很惨烈,春天的正午也是很热的,总算熬到下课了的韩嫣拖着疲沓的身体挪到了树荫下,擦了擦汗水,拆下了手上的布条,看了看虽然做了保护措施可还是有些发红的手心,微微叹气,练习骑射果然需要非一般的毅力啊! 韩嫣捏了捏酸痛的胳膊,闻了闻身上的汗味,微微一叹气招呼来小黄门为自己烧些热水,然后走到柜子那里扯出了一套干净衣服,决定沐濯放松一下。 或许是生命起源于水,人类天生就对水有着近乎本能的亲近,韩嫣将自己埋在热水里,这身体一旦放松,脑子就止不住的开始发散思维,韩嫣趴在水边想了想未来的事件表,喃喃一句:“金屋藏娇都开始了,废太子还会远么?”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了,蠢蠢欲动了一个冬天的大事也终究要发生了,只不过在废太子前可发生了一件重磅事件,那就是梁王进京! 窦太后疼爱小儿子的事情可不是一件秘密,这位溺爱儿子的母亲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甚至包括自己大儿子的皇位,就算身处皇宫消息不那么灵敏的韩嫣都知道梁王在封地是何等的骄奢淫逸,日子过得比他的皇帝大哥都舒坦。 况且……景帝立刘荣为太子一事根本就没有跟窦太后说过,再加上窦太后本来就打心眼里不待见栗姬,于是这梁王进京第一个坐不住的应该就是栗姬了吧? 刘武这个人韩嫣没多做研究,况且本来就没什么必要去了解一个注定没什么交集的人,当然,鹤蚌相争,得利的永远都是渔翁,如果说太子之位就是鹤蚌相争的目标,那么王娡就无可厚非的是那个得利的渔翁了。 虽然梁王一直谦虚的表明自己并没有觊觎王位的打算,可是私底下还是有自己的心腹在长安的权贵阶层间游走,比起说一套做一套的梁王,栗姬的手段可就直接多了,那就是直接跟景帝吹耳边风。 于是朝堂和枕边人的双重夹击下,本就烦闷的景帝终于是不堪其扰的来到了一直不争不抢的漪兰殿,正在院子里一个百~万\小!说一个练习骑射的韩嫣和刘彘在听到小黄门们通传“皇上驾到”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怔楞,要知道景帝虽然也常来漪兰殿,可是最常去的还是栗姬那里啊,只不过好奇归好奇,韩嫣和刘彘对视了一眼赶紧放下手上的活计,跪下来恭迎圣驾。 “起来吧。”景帝一挥手让两个孩子站了起来,刘彘看了看自己父皇一脸的烦闷,有些好奇的跟了上去,扯了扯景帝的龙袍一脸天真的问:“父皇怎么一脸愁容?” 景帝低头看了看刘彘一脸关心的天真模样,微微的叹了叹气拍了拍刘彘的脑袋,拉起刘彘的小手往里走去。 为什么发愁?还不是关于立太子的那些破事?一个主张立儿子,一个主张立兄弟,汉朝以孝治天下,可是在立储的这个事情上景帝只能跟窦太后唱反调,所以梁王那派就以孝道来压景帝,刘荣一派就以礼法来反驳,汉朝歌舞升平的也没什么大事好议论,就只好天天的在朝堂上争论这点事情了呗?被夹在中间的景帝能不烦闷么?自己还没死呢就开始打着自己身后的算盘,也亏得景帝有度量啊。韩嫣默默地叹了叹气,跟在一堆宫人中间跨进了正殿。 正在绣着什么的王娡看到皇上一手牵着刘彘一手背在身后带着一堆侍从走了进来,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恭敬的让出上位,柔声道:“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臣妾这里了?” “想你和彘儿了,就来看看。”景帝撩起衣摆坐在了上位上,接过了王娡递过来的茶水,不冷不热的茶水在这个季节喝起来正好,景帝满意的挑了挑眉:“谁准备的茶啊?” 王娡接过了景帝手中的茶碗,温婉的笑着道:“臣妾说过,漪兰殿永远都会晾好陛下爱喝的茶,陛下忘了么?” 景帝看了看王娡温婉贤淑的样子,又想了想栗姬这几天一见到他就吵着太子的事情,忍不住的微微一叹气,伸手拉过王娡的双手,终于露出了从踏进漪兰殿的第一个笑容:“还是你懂朕。” 似乎这两位情到浓时的大人忘了在场的还有两个小孩儿,韩嫣看着相视而笑、爱意纷飞的景帝和王娡,忍不住揉了揉腮帮子。 刘彘当然还未发觉自己的母亲和父皇之间甜蜜氛围,只是觉得自己的父皇高兴了,于是他也高兴了,转头看了看韩嫣低着头揉脸的样子,好奇的问:“你怎么了?” “……刚才酸的吃多了,牙疼。”韩嫣放下手,一脸纯良的道。 “哦。”刘彘点了点头,继续老老实实的坐在下席抬头看着上席的互动,只见景帝看到了王娡匆忙间放在桌案上的东西,拿起来看了看道:“你在做东西?” 王娡看到景帝感兴趣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笑,眼下有点娇羞的道:“臣妾……见这几日天气愈发炎热了,于是去找了太医开了点驱蚊虫的艾叶之类药草,想着做两个荷包给陛下一个,给彘儿一个,省的被蚊虫侵扰。” “你有心了。”景帝笑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王娡目光盈盈的轻声道:“为人妻妾,不就应该做这些么?陛下何须夸赞?” 比起一见面就知道跟自己要东要西,要不就埋怨这个埋怨那个使小性子闹得景帝头疼的栗姬,眼下的恭顺温柔的王娡才是一个男人心中的妻子模样,于是景帝看向王娡的眼神语法温和了,倒也想起了被晾了许久的儿子,开口道:“彘儿,到父皇这里来。” “诺。”刘彘起身走到了景帝面前,景帝笑着将刘彘拉进了怀里,抱着儿子颠了颠道:“嗯,壮了。” “嘿嘿,儿臣最近吃多了。”刘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景帝看着儿子憨态的样子,爽朗的笑了笑:“哈哈哈,能吃是好事,民间不是还说能吃是福么?” 王娡也笑着道:“彘儿最近是壮实了,也长高了。” 景帝笑着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子,景帝虽然子嗣众多,可是养在宫里的皇子就那么几个,唯有刘彘和刘荣两个人是出类拔萃的,忍不住将两个儿子对比一下的景帝看着刘彘阳光向上的天真模样突然想试试两个孩子的才能。 往往试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孩子,根本用不着三十六计之类的繁杂城府,只要一个问题那就什么都能搞定,比如景帝开口问的这个问题:“彘儿,你想不想做天子?” 此言一出,大殿立刻安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除了知晓历史的韩嫣外,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看着景帝怀里的刘彘,尤其是王娡,袖子下的双手止不住的抓紧自己的衣裙,缓了缓紧张的心情,抑制住有些颤抖的嗓音,笑着开口道:“陛下……这是何意?彘儿还那么小呢,哪懂这些?” 金屋藏娇都知道的孩子您还说他什么都不懂,亏心否?韩嫣不动声色的端起眼前的茶碗小心的喝了一口,内心默默吐槽一句,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谁不想当皇帝?关键的是怎么要把这句话说圆了,说委婉了,这是个技术活。 而这,也能看出来皇室教育下的孩子有多可怕,韩嫣目光淡淡的看着景帝怀里的那个小不点,内心倒是有点渴望他能说出跟后世的记载不一样的台词。 只见刘彘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想。”这个答案倒是令人吃惊不已,韩嫣发誓他绝对看到了王娡瞬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景帝眼神流转了一圈,饶有兴趣的问:“哦?做天子不好么?” 这很明显的是个套儿,只听刘彘几乎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道:“当然好。” “既然做天子好?那彘儿为何不想做太子呢?”景帝似乎有点步步紧追的样子。 刘彘闻言低下头,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儿臣不想做天子,是因为儿臣如果做了天子的话,父皇就要驾崩,可是儿臣不愿父皇驾崩,儿臣希望父皇永远的陪着儿臣和母亲。” “哈哈哈哈哈。”景帝闻言非常开心的抱紧了自己的儿子,刘彘也笑嘻嘻的搂住了景帝的脖子,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再加上一旁笑颜如花的王娡,这就是一副标准的合家欢了,如果说这是一场考试的话,刘彘的答案那肯定就是满分的答案,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回答,而景帝无疑是得到了一份惊喜的答卷。 一切都在史书的进程之中,作为一个看客的韩嫣没有失望也没有得到意外的惊喜,只是看着景帝自豪又带着喜悦的笑容,转头看向殿外的风起云涌,这天,终究是要变了,而他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确保自己将来能否平安的安身立命于这大汉朝堂之上,其余的,暂且只看着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汉朝有个规定,就是官吏们每工作五天便有一个沐休的日子,虽然说这是给官吏们的福利,韩嫣这个伴读按理说是不算在在编官吏中的,这个福利左右也落不到他头上,可是不要忘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韩嫣虽然不是个真正的官儿,可是定规矩的人是自己上司的亲爹,那位一开口,规矩什么的统统靠边站! 因为景帝体恤他年龄小,所以每次的沐休韩嫣从来都没落下过,每隔五天都能回家一次,于是这次又到了沐休的日子,韩嫣打包了一些王娡送来给他母亲的东西,又打包了一些平日的赏赐,回家?侯府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只是个除了皇宫外的第二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除此之外,还不如一把柴火来的温暖。 “唉,能回家你不开心么?”刘彘看着依旧是一副淡然平常样子的韩嫣,有些好奇的问:“太子哥哥的那些伴读可都是蹦跳着出宫的,你怎么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开心?” 出了狼窝又进虎穴,你开心一个我看看?韩嫣在内心翻了个白眼,系好了小包袱,看了看刘彘一副失了玩伴的可怜样子,韩嫣忍不住皱眉,似乎他一直都没读懂这个只有自己实际年龄零头的小屁孩,说他城府深吧,平时似乎看起来就跟普通的孩子一样,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可是说他单纯吧……金屋藏娇和景帝的问题又怎么算? 能当皇帝的人的心都是海底针,我们看不懂啊!颇为感慨的韩嫣背起了小包袱,伸手拍了拍刘彘的肩膀:“殿下放心,韩嫣明日会带着一些宫外的东西回来给殿下的。”看着刘彘又恢复了笑咪咪的样子后,韩嫣摇了摇头,管他将来是谁,现在还是给块糖就能笑呵呵的小屁孩。 走到了未央宫的宫门前,韩嫣抬头看了看缓缓打开的巨大宫门,微微一叹气,盘算一下回去怎么跟家里的老狐狸打太极,默默觉得这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孙子和爷爷还要藏心眼,这悲哀的世道啊。 坐在马车里,韩嫣左右无聊的透过旁边的小窗户看了看长安街边热闹的人来人往,穿着朴素的大叔看着一旁劳累的大婶,眼里没有机关算计只有纯粹的爱意,玩了满头大汗的孩子看着父母只有纯粹的崇敬没有那些小心翼翼,说错了话左不过就是一顿棒子炖肉而不是动辄丢了封号,重则直接连命都没了的重罚,怪不得都说愿来生落户布衣山水,侯门世家,看的只是表面风光罢了。 “世人都道追名逐利,却忘了追名逐利的代价是什么。”韩嫣像模像样的感叹一句,将眼神从熙熙攘攘的长安大街上移开,在马夫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门口恭候的家生子们看到了自家二公子回来了,赶紧开门通传了一声。 “嫣儿。”无论韩嫣回来几次,第一个飞奔而出迎接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亲娘,内心颇为感动的韩嫣拍了拍自己母亲的后背,差点憋死我好么,母亲快松手! “怎么样,这几日在宫里过得可好?”妇人拉着韩嫣的手笑着往大堂走去,韩嫣笑着点了点头道:“儿子很好。”既没挨骂有没表扬,这在皇宫里当然可是算是很好。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韩嫣在宫里一直秉持着“枪打出头鸟”的准则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礼仪挑不出错儿,学习不拔尖也不垫底,真正是深似海的皇宫里面的一枚低调的鹅卵石,也唯有这样才不会被人当成靶子,不妨碍自己看戏啊。 “那就好,母亲还以为你会闯祸挨打呢。”妇人弯了弯姣好的眉头和漂亮的眼睛调侃了一句,轻笑一声道:“你祖父和父亲他们都在等你呢,快走吧。” 韩嫣笑着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后,顿了顿脚步,眼神晦暗不明的转悠一下抬头道:“母亲请稍等。” “怎么了嫣儿?”妇人疑惑的转过头看着韩嫣叫过自己的陪嫁丫鬟婉月,将手里的小包袱拿给她道:“送到我的屋里去。” “诺。”婉月接过东西后笑着退了下去,韩嫣见自己母亲面有疑色的看着自己,笑了笑:“拿着这些东西去见祖父他们终究不太好,有失礼节。” 妇人看着自己儿子严肃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韩嫣的头发道:“看来你在宫里还真的懂了不少规矩呢。” 韩嫣笑眯眯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低头吐了吐舌头,那是因为小包裹里都是真金白银的赏赐,谁知道进了眼前的大厅里还能不能完整的拿回来?我在宫里卧薪尝胆,战战兢兢的可不是为了回来接济大家伙儿的,我又不是搞慈善的,规矩只是个借口罢了。 当然,韩嫣心里的小九九面前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不知道的,带着韩嫣走到了大厅里恭恭敬敬的冲着上座行了个礼,韩颓当看了看这个气质一派雍容的庶孙,微微皱眉的看了看低眉顺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嫡孙开口道:“起来吧。” “诺。”韩嫣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干脆利落,一点没有小孩子拖长音的习惯,站姿笔挺,表情既不是一派天真的傻笑也不是战战兢兢的惶恐,只是淡淡的微笑,韩颓当细细打量一番,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庶子要比这个嫡子强上许多。 韩嫣也不卑不亢的等着韩颓当和韩孺接下来的问话,韩孺这个几乎被儒学蛀空了大脑的书生也就只能问问韩嫣学业了。应付他韩嫣觉得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考校了几句学业后,韩孺咳嗽了几声,点点头,看表情还颇为满意,韩嫣恭敬的鞠了一礼退到了一边,好赖咱现在也是窦婴的学生总比那些先生教的东西有含金量吧?更何况这脑子装的可不止书本上的那点东西。 只是韩颓当这个当朝元老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韩嫣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还是严阵以待的,生怕那句话没说好被这个老狐狸给绕进陷阱里去。 “听说梁王进京了?” “诺。”一鞠躬。 “是为了给太后祝寿么?” “诺。”二鞠躬。 “殿下就没什么表示?” “诺。”三鞠躬。 就在韩嫣差点有了参加追悼会的错觉的时候,韩颓当终于是不问了,松了一口气的韩嫣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自己的腰,看到韩颓当没问出什么值钱消息的失望表情,韩嫣在心里默念一句“惜字如金能保命”古人果然诚不欺我啊!不是我这个做孙子的故意瞒着您,而是怕这些消息要是不尽实的话坑了您不说,万一查到放出消息的源头是我的话,那我就不用等到王娡的那杯毒酒了!不是我小人之心度了您的君子之腹,而是您的履历太过辉煌,允许孙儿顾忌一个。 历史究竟是怎样的?虽然各种版本的史书记载都有点杜撰成分,但是总归是有一点变不了,那就是未央宫里面终究开始要不太平了! 太后寿宴,以孝治国的汉朝自然是要按照最高规格来筹备了,放假一天的韩嫣回到了宫里看着瞬间忙忙碌碌的宫人们,觉得有些不适应,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以前后宫可没这么忙乱过。 “哎呀我的小公子啊,快让开,宫里要大扫除别溅您一身灰尘啊。”漪兰殿的大总管看到了拿着小包袱好奇的东张西望的韩嫣赶紧把人领到了已经打扫完毕的内院里,因为全宫大扫除而只能窝在宫里百~万\小!说的刘彘抬头看到了韩嫣,赶紧笑着招手道:“阿嫣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闷死了。” “殿下今天宫里是怎么了?”韩嫣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坐到了刘彘的对面好奇的看着焕然一新的皇宫,不是说年前刚刚除尘过一次么,这才多久啊,又要除尘? “皇祖母要过寿,各地的藩王使臣都会到宫宴来拜寿,父皇的意思是要大办。”刘彘边说边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韩嫣的小包裹,只见里头虽然只有一些长安街头很常见的小玩意儿,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吃食,但是刘彘还是很开心:“你果然很守信有嘛。” 你以为我是刘邦啊,说一套做一套,韩嫣内心默默吐槽一句,然后赶紧划掉刚才说的话,当着人的面背后说人老祖宗是不对的!韩嫣撑着下巴看着刘彘拿着小面人一脸的新奇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谁能想到堂堂汉武帝被一个面人儿就拐走了? 其实韩嫣在回皇宫的路上也是考虑过要不要给刘彘带些街头小吃的,可是一想到宫内那比机场还严格的安检,这个打算还是被韩嫣无视掉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儿,那可就说不清了。 因为宫内大扫除的缘故,今天的课程就耽搁了一天,两个小孩儿也出不去,只好无聊的窝在漪兰殿里消磨着时光,刘彘摆弄着韩嫣带给自己小玩意儿,抬头看了看认真百~万\小!说的韩嫣,忍不住开口道:“阿嫣,难得今天可以休息一天,你为什么还要读书啊?”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时间不等人,韩嫣可不能虚度光阴,趁着日头还好,多学习学习。”其实是无聊大了,不百~万\小!说干嘛?哄你这个小孩儿玩么?大言不惭糊弄着刘彘的韩嫣换了个姿势翻了翻竹简继续百~万\小!说。 自己一个人玩自然没意思,刘彘再怎么成熟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儿,玩了一会儿便失了兴致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的伸手捅了捅韩嫣,韩嫣抬头看了看刘彘好奇问:“殿下有何贵干?” “嗯……”刘彘想了想道:“阿嫣,既然左右无聊,你继续给我讲讲你以前说过的灵异故事吧?” 然后你半夜吓得睡不着跟个八爪鱼一样缠着我么?韩嫣囧囧有神的看着刘彘一脸期待的样子,头一次有了想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闲的没事干嘛用鬼故事去荼毒大汉未来的天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忙忙碌碌的一天一天过得很快,当然,忙碌的是宫人们而不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又是一日阳光明媚的清晨,晨起的喧嚣声吵醒了还在酣睡的韩嫣,迷迷糊糊的韩嫣伸了伸懒腰,看了看睡没睡相还在咂嘴的刘彘,满脸黑线的将刘彘压在自己身上的腿挪了下去,披着外袍起来找了杯水缓解了一下嗓子里干涸的感觉,冷冽的清水划过神经的末梢缓了缓迷糊的神智,韩嫣慢腾腾的穿好了衣服忍不住的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堂堂汉武帝老是借着怕鬼的名头三番四次的来蹭床,以至于蹭到现在宫人们都习惯了早上带着换洗的东西到自己的屋子里来找自己主子了! 到底这是谁的地盘?韩嫣忍不住的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可是冷眼旁观的事实告诉他——现在是他父亲的,将来就是他的啦!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先忍了!韩嫣撑着下巴看了看还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的刘彘自我安慰道:“他现在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你已经领了身份证很多年了……”其实以前跟好兄弟同榻而眠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就是没有一次的感觉这么别扭,史书上的寥寥数字暧昧记录让自己跟同学一起睡个觉而已都显得这么气短,即便无数次告诉自己历史上的韩嫣不是你,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的自我代入。 惶恐着史书上的结局,但是也同样惶恐着历史因为自己的介入而变得飘忽不定,到时候自己现在的优势说不定会变成优柔寡断的劣势,韩嫣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颓然的趴在桌子上,船到桥头自然直,左右都是闹心,还是先放下吧! 今天是窦太后大寿的前一天,宫里面张灯结彩的喜气洋洋,韩嫣也应景一把换下了常穿的素色衣服,换了一身妃色的长衫,倒是也衬得皮肤雪白容貌精致的自己跟年画里抱着鲤鱼的娃娃一样的喜气可人。 似乎整个后宫都因为太后的寿辰而变得和睦恭敬,似乎一切的明争暗斗都随着春风吹出了未央宫的上空,就连这几天闹得景帝睡不着觉的立储问题都没人再提,眼前看着一片平静的未央宫,可终究只是暴风雨袭来的前兆罢了。 皇祖母过寿,那些分封在外的皇子们自然都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许久未曾相见自己的儿子的后妃们自然喜极而泣的呆在自己的宫殿内,企图通过短短的几天就将空缺的母爱补回来,儿子和争宠一对比,后者自然可以放一放,于是这一日的长信殿内不仅有久别重逢的窦太后和梁王,还有一堆前来给皇祖母请安的皇子们。 最讨厌看认亲大戏的韩嫣淡然的坐在自己的屋内,手上拿着竹简,时不时的端起茶碗抿上一口,再一次端起的时候,看了看空荡荡的茶碗,韩嫣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轻声唤过身后的小黄门帮自己添上一杯水,然后继续低头百~万\小!说,缓缓的流水声响了起来,自顾自百~万\小!说的韩嫣伸手拿了一下茶杯结果被溢出的热水烫了一个机灵,赶忙甩了甩手,狐疑的想了想:自己身边的小黄门做事都挺利索的,今天这个怎么毛手毛脚的?于是转头看了看,却看到了拎着水壶一脸尴尬的刘彘。 “殿下?您怎么在这里?”韩嫣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是说好了今天的午膳在长信殿用么?这么快就该吃午膳了?韩嫣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日头不解的挠了挠后脑。 “唉,别提了,今天父皇不开心,直接在皇祖母面前训斥了一番栗姬娘娘,饭也没吃就走了,皇祖母也不开心,直接让我们都回去。”刘彘撑着下巴扁着嘴,有些不解的道:“明明是个开心的日子,为什么要有人捣乱呢?” 略感到信息量很大的韩嫣,赶紧撩起衣服的下摆坐到了愁眉苦脸的刘彘眼前,好奇道:“发生了什么事?陛下为何不开心?” 刘彘耸了耸肩,就着韩嫣的杯子喝了一口道:“还能是什么事儿啊?不就是立储和立后的事儿么?本来这几天没人提,父皇好不容易开心了几天,这不,今日大行又上奏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太子母应宜号为皇后’而且听意思好像是栗姬娘娘授意的,父皇当时就不开心了,好像还砍了上奏的大行,刚才在皇祖母那里,姑母只不过提了两句要父皇多多看看那些不受宠的妃嫔,结果栗姬娘娘就不开心了,跟姑母顶了两句,父皇彻底恼火了。” 韩嫣看了看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说栗姬不好的刘彘,微微叹气,你把栗姬想的太聪明了,那里是她找的大行,分明是你母亲以大行的宾客之礼的职责去挑唆的,看来一直处于被动的王娡终于坐不住了。 “阿嫣,你说父皇会因此而怪罪于太子哥哥么?”嘟囔了许久的刘彘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开口问向韩嫣。 韩嫣闻言顿了顿,微微皱眉想了想迟疑的开口问:“殿下……何出此言呢?” 刘彘扁了扁嘴,左右看了看,看到了宫人们都恭敬的站在不远处,于是伸手冲韩嫣招了招,凑在韩嫣的耳畔小声说:“我刚才偷听到姑母和母亲说,父皇好像有易储的打算。” 这么快?韩嫣挠了挠下巴,小心翼翼的看着刘彘开口道:“殿下有何打算?”一双漂亮的眼睛转了转狡黠的问:“莫非……殿下想争储?” 刘彘听到“争储”两个字的时候眼神确实闪了闪,但是随即又黯淡了下来,恹恹道:“想又怎么样?还有皇叔在呢,皇祖母一直都想父皇传位给皇叔。” 韩嫣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谁说的?今天下者,乃高皇帝的天下,汉初之约,父子相传。陛下怎么可能传位给梁王,别说皇子们不答应,满朝文武都不能答应。” “此话当真?”刘彘闻言立刻瞪起亮闪闪的眼眸,看着韩嫣淡然的微笑急切的问:“父皇真的不会传位给皇叔?” “殿下似乎很高兴?”韩嫣浅笑着不答反问:“莫非殿下也向往着那个位子?” 刘彘看着韩嫣清浅的笑容,稳了稳呼吸,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看着窗外的太阳字正腔圆的道:“如果我真的能做了太子,我一定要让天下黎民不在受匈奴蛮夷的侵略之苦,我不会再让姐姐们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受欺负!”然后转头看着韩嫣笑着问:“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愿意帮我么?” 韩嫣张了张嘴,看着这个渐渐亮出利爪的小雏鹰,眼神闪了闪不由得微微一笑的点点头:“当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韩嫣定当为殿下赴汤蹈火。”当然,先说好了,我只管帮你朝堂之事,□□那些破事你爱找谁找谁,李延年,李夫人,卫子夫之类的排着队等你呢,千万别来找我! “阿彘阿嫣!”一声清脆的女孩儿声音打断了这对未来君臣的深情对望,只见阿娇提着宫裙跑了进来,看着刘彘和韩嫣对视的样子好奇道:“你们俩在干嘛?” “说笑罢了,阿娇翁主怎么到韩嫣这儿来了?”韩嫣微微一笑,拿起一只茶碗倒了一杯水给阿娇,阿娇扁着嘴接过来,双手捧着茶碗小口喝着埋怨道:“当然是无聊啦,母亲在和王美人商量事情,把我撵了出来,我问了宫人,说阿彘在你这里,于是我就来找你俩玩啦,这漪兰殿闷死了。” “不知长公主再和王美人商量什么事情?”韩嫣笑着随口一问,却听到了阿娇不耐烦的道:“谁知道啊,好像是找什么乞丐,跟栗姬有关的。” 乞丐?韩嫣和刘彘对视一眼,刘彘好奇的问:“阿娇姐姐,什么乞丐啊?”而韩嫣却若有所思的低头摸了摸鼻子,野史记载栗姬的父亲是个没落的乞丐,难道是真的?啧啧啧,这可是个大消息啊! “谁知道啊,不说了,一提她就烦。”阿娇摆了摆手,一脸的嫌弃扯开了话题,想了想撑着下巴天真的问:“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 好玩儿的?韩嫣和刘彘对视一眼,挠了挠后脑,不知怎么开口,看着阿娇期待的样子,犹豫着刚要张口说话,只听外面传来了王美人的笑声:“还想着玩儿呢,快来吃东西。” “什么东西?”阿娇转过头去,刘彘也伸头看了看自己母亲,看到了王娡手上端着个盘子,里面有三枚黄色的果子,个子不大却奇形怪状,韩嫣转头一看,使劲的眨了眨眼睛,这不是鸭梨么? 王娡看着三个小孩震惊的样子,笑着放下了手上的盘子,一人分了一个:“西域进贡给太后祝寿的水果,因为不多,所以每个宫里只有十个,这三个是拿来给你们的,快尝尝。” 刘彘和阿娇试探性的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子吃的两个小孩儿眉开眼笑,而韩嫣则看着手里的梨百感交杂,在两千年前的大汉能吃到新疆的鸭梨,这种怀念的感觉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春日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吃饱喝足晒着阳光很容易就令人昏昏欲睡起来,韩嫣和刘彘还有阿娇抱着书简坐在大树下聊天,无比感慨的觉得,要是每天的日子都过得跟现在一样舒坦多好?随后又无奈摇了摇头,这种闲暇的时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奢求! 嘴上聊着的是宫里和学堂的琐事,耳边是宫人们喋喋不休的说着宫外的八卦,阿娇撑着下巴给两个呆在宫里消息闭塞的小孩儿有一句没一搭的说着长安城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因为要给太后祝寿,一时间原本安逸的长安突然冒出了好多权贵阶级来,散落在大汉各地的藩王使臣们都趁着这难得的几天赶紧互相勾搭,于是为了杜绝结党营私的事情出现,景帝把郅都给调了回来,苍鹰稳坐在树梢上,树下的兔子们赶紧窝在洞里收心给太后准备贺礼,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去给苍鹰抛橄榄枝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那天隔着老远偷偷的看了看郅都到底什么样子,结果……”阿娇皱着眉撇了撇嘴,吐吐舌头道:“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好严肃好吓人。” “酷吏不都这样么,不严肃怎么能压住那些不正之风?”刘彘不以为然答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认真听八卦的韩嫣问:“你说呢?” “郅都这个人嘛……在韩嫣看来是个敢于直言劝诫忠臣,是个宁折不弯的人。”同样也是个活不长的人,韩嫣默默在心里补全这个句子。 “我听说不但郅都回来了,好多在外的大臣都回来了。”阿娇笑了笑,语气带了些期待道:“这次的寿宴一定很热闹!” 虽然阿娇是个不聪明的人,可是这句话她却说对了,这次的寿宴确实很热闹!以至于热闹到太子都被废了…… 因着景帝病中问栗姬能否善待自己的其他妃嫔和儿子的时候,栗姬心直口快的答案已经让景帝失望了,这一次大行劝谏的事情无疑是雪上加霜。 更何况这个世上永远不缺落井下石的人,栗姬现在失了宠,正所谓墙倒众人推,长公主就是推墙那些人中推的最用力的那个!景帝收到了长公主派人送来的一封信,里面详细记录了栗姬的家庭情况,而且还由不得景帝不信,因为写这封信的人正是栗姬的亲身父亲。 栗姬是以一名被亲戚拉扯大的孤儿身份入的宫,因着她凄楚的身世,景帝对她还有些怜爱在,所以一开始对此并不相信的景帝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就立即派人暗中调查,最后的结果就是太后的大怒和景帝的心灰意冷。 没隔几□□堂上便传出了废太子刘荣为临江王的消息,引得朝堂内外一片哗然。 当然,不要以为刘荣被废了就能踏踏实实的睡觉了,这朝堂上可是还有个大威胁在! 自从栗姬倒台了后,长公主一系跟漪兰殿的关系近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一日,长公主带着阿娇进宫请好了安后,便和王娡一起带着孩子们在御花园里散着步,聊着天儿。 “这储位又空悬了,陛下最近被朝臣们立储的事情闹得又有些头痛,这咳嗽顽疾日益加重了。”王娡面带愁容的微微一叹气,语气也有些担心和无可奈何。 长公主闻言不由得会心一笑:“今日陛下在朝堂上提了立梁王为嗣的事情,想听听大臣们的意见,你猜怎样?” 王娡低着的眼睛慌乱的转了一圈,紧张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袍,微微开口道:“我一深宫妇人怎么会知道啊。”当然,面上不显可是心里是极端祈祷大臣们极力反对才好。 “呵。”长公主不屑的一笑道:“就连抱恙在家养病的爱盎都特意从安陵赶到了长安进言纳谏劝陛下顺应父位子承。” 转头看了看王娡面带忧色的样子,长公主爽朗的笑了笑:“你放心,我女婿的位子,我可是要守住了的,太后那里有我呢,你只管好好照顾陛下就好,陛下最近被朝堂的事情闹得就够头疼了,偏偏阿武又是个不会看火候的,储位一事岂能由着他胡来?” “公主说的是呢。”王娡笑眯眯的附和了一声,心里可是松了一口气,自从景帝其他的孩子分封去了封地后,刘彘作为为数不多的被养在宫内的孩子而且又颇得景帝的喜爱,再加上迟迟未立的后位,怎么能不让这个女人生出一点野心来? 走在后面和阿娇还有刘彘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的韩嫣偷偷的看了一眼相视而笑的长公主和王娡,扯了扯嘴角,略微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日头正盛的蔚蓝天空——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跟红顶白的事情并不少见,在这个现实的因利而聚,无利而散的后宫显得格外平常,原本那些妃嫔们又多巴结栗姬,现在就有多巴结王娡,曾经门庭冷落的漪兰殿,现在热闹的跟长安大街一样,来往人群可真是络绎不绝。 无所事事的刘彘从不知道哪个妃子送来的食盒里挑出一块长相精致的糕点咬了一口,道:“最近漪兰殿来往的人真多,好多妃子都是以前见过可是没说过话的,但是她们都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问我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比母亲问的还仔细。” “人多关心殿下还不好?”韩嫣伸头瞅了瞅食盒里的各色糕点,盘算着吃哪块儿,刘彘看了看韩嫣一副摇摆不定的样子,干脆把整个盒子都推给了韩嫣:“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对我好,不就是父皇最近透露出立我为储君的打算么。” “是么?”心思全然不在话题上的韩嫣挑了一块酥饼咬了一口,不得不感叹纯手工的就是比添加剂催出来的糕点好吃,几口解决掉了一块后,伸手又拿了一块,惹得刘彘颇为嫌弃的道:“阿嫣,你不要跟好几天没吃饭一样好么?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你要知道我自从给你当伴读了后有几顿饭是安安生生的吃下来的?不是这个突发事件就是这个捣乱的,还要应付着各种问题,没看到我都瘦了一大圈?韩嫣扁了扁嘴,将最后一口酥饼扔进了嘴里:“美食在前,岂有不吃的道理?再者说了,陛下想要立您为太子,为何殿下要愁眉苦脸的?难道殿下不高兴?” “我倒不是不高兴……”刘彘一张小脸有些纠结,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只是觉得好像没人真心待我了。” 要想爬的高,就要耐得住寂寞啊。看着刘彘消极的样子,韩嫣叹气着放下了手上的糕点,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宽慰道:“谁说的?不是还有陛下,王美人,长公主和阿娇翁主么?至少他们是真心待你的。” 刘彘闻言抬头看着正在喝水的韩嫣,恹恹的问:“那么你呢?” 韩嫣手一顿,眨了眨眼,不要怪自己突然想歪了,这怨念的语气怎么听怎么跟妻子哀怨的问丈夫“你会不会真心待我?”一样,赶紧抖了抖甩掉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后,韩嫣放下了手上的杯子,摸了摸鼻子讪讪道:“韩嫣当然会对殿下忠心不二。” “只是忠心而已么?”刘彘失落的嘟囔了一句。 那么您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要我以身相许么?韩嫣眨了眨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刘彘看了看韩嫣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于是斜了一眼韩嫣趴在桌子上,嘟着嘴有些赌气的说:“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么?”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韩嫣松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唾弃一下思想不纯洁的自己后,也学着刘彘的样子趴在他的对面笑着道:“韩嫣和殿下自然可是算作朋友,但是在朋友之前,我们还是君臣,这自古道:‘君臣有别’,韩嫣哪儿敢以殿下朋友的身份自居?当然是要以贤臣的身份自居啦。” 刘彘抬头看了看韩嫣无辜和诚恳的样子,韩嫣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竭力的透过眼神表达了“我的真心可是日月可表,天地可鉴”的意愿,刘彘扁了扁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 “韩嫣句句属实,殿下可要明察。”看到小包子不生气了后,韩嫣也如沐春风笑了起来,既然你不生气了,那我可就继续吃啦! “你倒是少吃点啊,一会儿该用膳了。”刘彘虽然嘴上嫌弃韩嫣,但是自己也不由自主的伸手进食盒里拿出块糕点咬了几口。 你看你看,自己吃的也算是不亦乐乎,还好意思嫌弃我。韩嫣偷偷地白了刘彘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刘彘吃的比自己还快后,忍不住开口:“殿下,一会该用膳了,您少吃点!” 被自己的原话噎了回来的刘彘,幽幽的抬头看着云淡风轻正在喝水的韩嫣,韩嫣无辜的看了一眼刘彘,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只不过算是转述一下而已,不要那么看着我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夕阳西下,火红的夕阳在地平线做着最后的挣扎,或者此情此景可以称为“回光返照”?那一瞬的夕阳格外的明亮,格外的美好,似乎要将整块天空都染为血红,看着御花园的景致这么美好,吃多了的韩嫣决定趁着王娡找刘彘谈话的空档到御花园消消食。 摸摸撑得圆鼓鼓的肚子,韩嫣满足的笑了笑,管他阴斗阳斗,只有吃饱饭了才有力气跟你们周旋啊!选择性遗忘了刚才刘彘看着他西里呼噜吃了一大碗米饭后的震惊模样,韩嫣笑呵呵的在御花园里瞎逛。 皇宫里并不是所有的楼宇都是那么辉煌那么高大的,韩嫣沿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走啊走,抬头看着逐渐破败的景致,韩嫣好奇的四处环顾,初春的傍晚空气微凉中带着一丝暖意,但是在这片破败的宫宇之间游走过了一遍的风儿却带着一丝凄凉的寒意。 韩嫣感觉自己就像书里记载的那名渔夫一样,糊里糊涂的闯入了不该闯入的地方,明明已经到了春天,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可是这里却堆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软的,犹如云端。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气派的宫殿,优美的景色,一对比这里,萧条的感觉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看着眼前紧闭着的大门,似乎像是潘多拉魔盒的盖子,封存着皇宫华丽下的丑陋,但是鬼使神差下,韩嫣伸手推开了那扇已经掉漆了的朱红色大门,看着破败的内殿,这里,似乎不属于华丽的皇宫,韩嫣好奇的想着——这里是永巷么? “什么人?”殿内传来了一声警惕却带着可笑的高高在上的声音,随后一阵轻咳声响起,悉悉索索间,听到了逐渐走进了的脚步声,震惊着这里居然还有人的韩嫣转头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微微皱眉,眼前的女人穿着素色却带着些许华丽的破旧宫裙,面容娇美却带着一丝憔悴和一丝警觉——赫然是以前独霸后宫的栗姬。 韩嫣有些纳闷的摸了摸后脑,心想自己怎么跑到冷宫来了?栗姬也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将脸上的警惕变成了疑惑不解,看了看同样面露狐疑的韩嫣,最后不屑的冷笑一声:“这不是刘彘那个小野种的伴读么,你怎么到本宫这儿来了?怎么?替王娡那贱-人来看本宫下场的还是瞎玩跑到这儿来的?” “栗姬娘娘。”韩嫣微微一躬身,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堆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一叹气道:“是韩嫣自己一个人瞎跑跑到这儿来的,不知道娘娘在这里,叨扰了。” “哈,不要叫本宫栗姬娘娘,本宫现在只不过是个弃妃罢了,还担得起你的一句娘娘么?”栗姬眼里带着淡淡的凄凉自嘲一句,看了一眼眼里带着一丝怜悯的韩嫣,姣好的眉头皱了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连你也觉得本宫可怜么?” “不敢。”韩嫣微微一拱手,但是这套得当的礼仪看在栗姬的眼里却显得格外刺眼,这个漂亮的孩子,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大气,现在在同龄的孩子里就已经算是出挑了,虽然尽力的收敛着自己的锋芒,可是一举一动还是不由自主的牵动着别人的目光,栗姬盯着韩嫣半响,直到韩嫣有些不自在的想要开口告辞时,栗姬终于收回了目光,冷嘲热讽一句:“男生女相,真不知道你以后是怎样的祸水。” 听着栗姬不阴不阳的语气,韩嫣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气愤,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张脸以后会招来多大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反倒是在心里无奈的苦笑一声:“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难道你以为我愿意长成这样么?” 看着韩嫣依旧淡然平静的样子,栗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几岁的孩子说了这么多话,许是这冷宫太过孤寂,只是单纯的想发泄一下罢了,栗姬自嘲的笑了笑冲着韩嫣一摆手道:“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随后也没看韩嫣,转个身走了几步后,刚刚还在努力挺直的腰板,最后还是落寞的垮了下来。 韩嫣目光悠然的看着栗姬靠在已经破旧了的桌案旁咳了几声,然后转头拿起桌案上的一块玉佩,放在心口上不知笑了还是哭了,不知如何形容的表情看的人心里止不住溢出一丝凄凉,一丝怜悯。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的年限已经不可考了,似乎是这个世上有了掌权者起,这句话就已经流传开了,韩嫣离开了栗姬的冷宫,抬头看着远处已经渐渐暗淡的夕阳,想着刚才栗姬的那句“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确实,不管是破败的冷宫,还是这华丽的皇宫,都不是他该留的地方,可是现在自己还能说抽身就抽身么? 栗姬,当年多么的风光,放眼整个未央宫谁不是对她是又敬又怕?妃嫔们嘴上说着痛恨栗姬的嚣张跋扈,可是事实上,有几个后妃不希望自己能成为栗姬一样受宠的女人?看吧,人就是这么虚伪。 回头望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了的破败宫殿,人走茶凉,自从景帝废了栗姬和刘荣以后,这两个人就像是从未在未央宫存在过一样,偶尔宫女们聊聊天提到一句栗姬,提到一句栗太子,只有在她们讥笑的谈话中才能提醒着后宫诸位,曾经在这座大大的宫宇内曾经有那么一个女人存在,景帝曾经为她许诺过“只有她的儿子配做太子,只有她才配做皇后”的水月镜花。 “皇上的话都是狗屁对不对?”韩嫣自言自语的往漪兰殿走去,栗姬的悲剧不是她的嚣张,不是她的跋扈,而是她不该爱上那个九五之尊。 也许历史里的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曾经是这样,因为全心全意得信任着那名年轻的帝王,因为相信他能护自己一世,所以他才放心的将自己暴露于各大政权的视野中央,所以他才会成为了王娡的首要追杀目标,跟栗姬一样,历史上自己的悲剧也是因为自己相信了那个除了权势谁也不爱的帝王的许诺。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韩嫣抬头看了看灯火辉煌的漪兰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绕过了正殿,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自己的偏殿去,合上了大门,韩嫣靠在了门上,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望着屋顶的雕梁画栋放空,想到下午刘彘问自己和他是不是朋友的时候,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韩嫣伸出手,遮挡住烛火刺眼的光芒微微一笑:“说好了,你只能把我当朋友,越矩一点,我都不跟你玩了,听到了么?” “听到什么呀?”床榻上传来了迷迷糊糊的一声疑问,正在自言自语的韩嫣闻声受惊的跳了起来,看着自己床上的被子下似乎有着什么一团动了动,然后露出了一张迷茫的小脸来,看了看韩嫣后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嘟嘟囔囔道:“阿嫣你终于回来了。” “殿下?”韩嫣微微瞪大了眼睛,跑出大门看了看,确实是自己的房间啊,刘彘是怎么进来的?辛亏刚才没胡说八道些什么,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后,韩嫣跨进房间关好大门,看着笑眯眯的刘彘问:“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哦。”刘彘揉了揉眼睛,跳下了床榻,走到韩嫣面前打个哈欠道:“我跟母亲说完话后盘算着来找你玩,可是你不在,问遍了宫人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所以我就来到你的屋子里等了。”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望天道:“不曾想,却睡着了。” 韩嫣闻言嘴角抽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刘彘,正当准备转身去找个位置坐着歇歇脚的时候,只听刘彘问道:“阿嫣,你刚才去哪儿了?” 韩嫣顿了顿,想到了未央宫萧瑟一角的那个独守着只有她一人记着的诺言的可悲女人,韩嫣悲凉的慢悠悠开口道:“刚才在御花园走错了路,走到了栗姬娘娘那里。” “她没对你怎么样吧?”刘彘微微的睁大了眼睛,赶紧走过来上下检查一下韩嫣周身,见韩嫣没有什么异样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好歹是个宫妃,能难为我一个小孩么?”韩嫣脱掉了身上的外衣,挂在一旁,伸了个懒腰后抽了一捆书简下来,踢掉鞋子钻进了被窝。 “你在宫外长大的自然不知道栗姬在宫里有多么的横行霸道。”刘彘转过身来看韩嫣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伸手抽掉了韩嫣手上的书简,怒气冲冲的看着韩嫣不解的样子一字一顿道:“以后离她远点。” 韩嫣抬头看着刘彘气鼓鼓的样子,眨了眨眼睛…… “噗嗤——”一个努力装严肃的小豆丁实在是萌死了,刘彘看着韩嫣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气急败坏的道:“你笑什么?我可是担心你。” “有劳殿下挂心了。“见刘彘真的生气了,韩嫣赶紧收起了笑容坐好,伸手揉了揉刘彘气鼓鼓的包子脸,默默感慨,手感真好。一想到冷宫那个女人,想到她现在无处伸冤的愈想愈恨,愈怨愈恨,最后含恨死于冷宫后的凄然下场,韩嫣止不住的一叹气,却没想到栗姬在死前还造就了一个轩然大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对比一下最近越来越兴奋,越来越向上的刘彘,韩嫣依旧是一副烧不开的白开水样子,不温不火的吊着自己的成绩,不咸不淡的过着自己的日子,绝对不去做那个出头的鸟儿,打算这样安安静静的熬到出宫那天就好。 似乎一切都很平淡,在这风起云涌的大汉宫廷下倒是一份难得的闲暇日子,少了栗姬这个强劲对手,王娡最近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多了,因为所有的传言都在说景帝有立她为后,立刘彘为储君的打算,而那冷宫里的栗姬,估计是没人惦记了吧? 文武百官的意见很明确,那就是坚决反对立梁王为太子,窦太后见自己终究无法改变父死子继的皇位传统后,倒是也没以前那么着急了,可是这个热爱黄老之说的老太后却有着自己的执着,长公主看了看窦太后一脸的憔悴样子,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笑着问:“母后最近总是面带愁容,所为何事啊?能不能跟儿臣说说?说不定儿臣可以帮衬着琢磨一二?” “倒也没什么。”窦太后接过长公主递过来的茶水,微微一叹气道:“这储位空悬,到现在也没个定数,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各怀鬼胎,心里怎么想的哀家都知道,窦婴为什么这几日抱恙不入朝堂?当真以为他是真的忠心于刘荣么?他忠心的只是他培养的儒学太子,周亚夫之流则是因为跟栗姬绑的太紧脱不开了,这刘德是个不错的,可是我大汉的天子可不能只知道啃书本啊。” “那……母后觉得彘儿怎么样?”长公主微微一笑,抛出了个名字。 “彘儿……”窦太后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哼笑一声,转过头来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长公主:“怎么想起他来了?” 虽然这位太后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可是那空洞的眼神却依旧看的心里打着小九九长公主脊背发凉,于是长公主敛下眼睑思索了一下笑着道:“当然是觉得这个孩子不错了,年纪虽小可是却知进退,是个孺子可教的。” “只是因为觉得这个孩子好么?哀家可还记得你跟王娡可是亲家关系了吧?”窦太后收回了目光,声音虽然缓慢,可是却带着一丝威严:“别用你那些心思来糊弄哀家。” “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儿臣怎么可能用我大汉的未来开玩笑。”长公主眼神闪了闪,斟酌了一下语言道:“母后,这能养在宫里的皇子除了刘荣以外可就只有彘儿和几个还需母亲照顾的小皇子在了,宫外那些皇子,母后就真的放心他们继承皇位么?”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窦太后端起茶碗看了一眼长公主微微不解,只听长公主笑了笑道:“母后,我大汉治国顺应了黄老的无为而治,所以顺其自然的后果就是出现了百家齐迸的局面,别说别人,就连前太子的太傅都是好儒学的人,企图扶植刘荣为儒家的政治代表,这眼皮子底下的都尚且如此,那宫外的就更不必说了。” 长公主看了看太后严肃的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继续道:“而宫里的皇子,也就彘儿年龄适中,更何况彘儿现在年龄尚小,日后还可以在培养,虽说阿武是个喜爱黄老之说的,可是于情于理他也做不了皇帝,倒不如……” “行了,哀家心里有数了。”窦太后一挥手打断了长公主的话,拄着拐杖站起来后,慢腾腾的走了两步,长公主赶紧站起来扶住窦太后的胳膊,只听窦太后微微一叹气道:“朝堂之事,哀家管不了了,只要陛下觉得好那就行。” 于是这就是松口了?长公主低垂着目光微微一笑,看着窦太后的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漂亮的眼睛转了转,随即开口讲了讲宫外和朝堂的趣事哄窦太后开心,直到天色不早了,长公主才笑着告退。 “阿嫣阿嫣!”一声雀跃的孩童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脸上盖着竹简正打盹的韩嫣不用睁眼都知道是谁,于是慢腾腾的拿下来脸上的书简,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看着刘彘问:“殿下不是在正殿陪王美人和长公主说话么?” “姑母说,皇祖母已经默许了父皇立我为太子一事了。”刘彘开心的跟自己的小伙伴分享喜悦的消息,韩嫣闻言微微一挑眉,似乎史书上记载的并没这么快啊,虽然心下犯嘀咕,可是还是站起来冲着刘彘一拱手:“恭喜殿下。” “别,现在还没个定论呐,别急着恭喜。”刘彘撩起衣摆坐到韩嫣对面,韩嫣扁扁嘴,得,我着急了,您不着急的话别跟我说啊,说了还要我低调,这个奇怪的孩子。 现在的刘彘还是笑呵呵的样子,丝毫不知道未央宫,即将迎来新一轮的风起云涌,而自己,也差点失去储君之位。 “什么?这事可是真的?”几天后的清晨,长信殿里传出了窦太后气愤的一声质疑,坐在一旁的长公主震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小黄门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栗姬娘娘咳血不止,哭着说自己不知道还能弥留多久,有些事情不说怕是没人知道了,于是让奴婢将这封血书带给太后娘娘。”小黄门趴在地上,着急的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请太后明察。” 窦太后手上拿着那张白色丝绢的手都在抖,一旁的宫人们跪了一地,长公主站起来拿过窦太后手中的丝绢,一双细眉皱的紧紧的,瞥了一眼刚才给窦太后读信上所写的那名宫女后,长公主强颜欢笑一句:“母后,这栗姬的话也未必可信,说不定是因为她怀恨在心刻意捏造的呢,您也知道这栗姬是个什么货色。” “哀家从来不信空穴来风的事情,就算这王娡不是二嫁入宫说不定也跟这个金……” “金王孙。”长公主赶紧提醒一下窦太后,窦太后敲了敲自己的拐杖,皱着眉说:“说不定也跟这个金王孙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这样的女人还配做太子的母亲么?不行,哀家要去宣室殿。” 长公主一听不好,赶紧拦住气哼哼的窦太后,轻言细语的劝道:“母亲,这件事到底如何,我们都不清楚,光凭着栗姬的一面之词,并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人家只是儿时的玩伴,是栗姬小题大做了呢,要儿臣说还是先别惊动陛下,不如让儿臣……先私下去查查?”最后的语气甚至带了一丝试探。 “你去查查?”窦太后一双无神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馆陶,凉凉的开口道:“你和那王娡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能查出什么来?” “母后,您要相信儿臣,如果事情属实,儿臣绝对不会姑息的,毕竟这是我大汉皇室的脸面,儿臣怎么能拿这个开玩笑呢?”长公主言辞恳切的看着表情阴晴不定的窦太后,心里恶狠狠的将王娡骂了个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总算劝的窦太后不再坚持要去宣室殿找皇上了后,长公主口干舌燥的走出了长信殿的大门,一双美目不安的转动着,身后跟着的小黄门恭敬的开口道:“公主,我们回府么?” “回府?这个时候你让我怎么回府?”长公主怒气冲天的瞪了一眼那名小黄门,眼睛里闪过一丝思量后,招呼过身后的那名小黄门:“今天来送信的那名宫人是哪儿的?务必给我查清楚!” “诺。” 长公主看着领命去调查的小黄门的身影左拐右拐消失在了长乐宫后,一甩衣袖:“去漪兰殿!” 而此刻一番平静的漪兰殿内,不知道风雨欲来的王娡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刘彘正在给自己表演程不识教的军拳,韩嫣站在一旁看着一招一式都很标准的刘彘,不由得赞叹道,虽然刘彘现在个头不大,可是打拳的时候,那一板一眼都带着一丝不服输的气势。 果然是能个做皇帝的人。韩嫣微微一笑,没了刘荣和栗姬这两大威胁,刘彘再也不用压抑自己的锋芒,将自己埋藏的的优秀和聪慧都丝毫不掩饰的在景帝面前表现了出来,惹得景帝每一次来到漪兰殿都是心情相当愉悦,几乎每次都要夸一遍刘彘,或许,这一次一切都会尘埃落定,自己也是时候该为以后筹谋一番了。 韩嫣想罢,微微一笑看向宣室殿的方向,那里才是他韩嫣要为之付出青春的地方,武帝的后宫还是留给李延年他们吧。 “娘的彘儿真厉害,打得真好。”一阵清脆的掌声唤回了韩嫣的神智,只听王娡笑着夸完后,张开手臂将一头汗水的刘彘揽进了怀里,伸手帮刘彘擦干脸上的汗水。 “娘亲过奖了,儿子还应该努力。”刘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娡面带宠溺的伸手点了点刘彘的额头,还未等开口,只听宫门外传来了长公主一丝听不出喜怒的阴阳怪气:“哟,王美人这里可真是优哉游哉,这漪兰殿外都快翻天了,王美人还有心思逗弄儿子说笑,这强悍的心境,馆陶还真得甘拜下风。” “公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呢?”王娡站起来盈盈弱弱的冲长公主行了行礼,一脸无辜的样子。 “听不懂是么?”长公主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带着红的丝绢摔在了地上,语气怒火冲天的质问道:“你自己看你在宫外干的好事!” 正在犯嘀咕的韩嫣一听这句话,马上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王娡低头捡起地上的丝绢,不确定的看了一眼面带气愤的长公主后,有些疑惑的展开了那张白绢,只见里面所写的正是王娡入宫前的种种琐事,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王娡在宫外已经孕有一女的事情。 王娡脸色顿时惨白如纸,脚步虚浮的往后退了一踉跄,站在一旁没搞清楚状况的刘彘看了看自己母亲慌乱的样子,关心的开口问:“母亲你怎么了?” “彘儿,听姑母的话,先带着你的伴读回房间玩去,姑母……”长公主冷哼一声打量了一下王娡慌里慌张的样子开口道:“有要事跟你母亲相商。” “可是……”刘彘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王娡蹲了下来强撑起一抹微笑道:“跟阿嫣玩去吧,母亲没事。” “殿下,阿嫣最近学业上有些不懂,还望殿下指点一二。”韩嫣伸手拉了拉刘彘,现在的长公主就是喷发前的火山,你就别跟着对着干了,惹恼了这位姑奶奶的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快去吧,学业要紧。”王娡推了推刘彘,依旧笑的慈爱温婉,但是韩嫣还是看出来了她眼内闪过的一丝急躁,低头摸了摸鼻子又扯了扯刘彘的袖子。 “那……儿臣告退。”刘彘面带忧色的冲王娡一躬身,然后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韩嫣往内里走,王娡见刘彘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后,挥手遣退了身边的宫人,看着长公主愠怒的样子,赶紧半跪下来行大礼道:“还望公主殿下帮忙。” …… 韩嫣拽着刘彘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看了看一脸不放心的刘彘,叹了叹气道:“殿下放心,长公主不可能会害王美人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母亲要把我支开?”刘彘喃喃一句,一想到自己母亲刚才那差点晕倒了的样子,刘彘停住了脚步,眼睛不安的转了转,自言自语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看!”说罢,刘彘一甩衣摆,转身就往回走。 现在你回去只会添乱!你母亲绝对不会放过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因为这是你母亲一辈子的污点啊!一想到史书上记载的因为自己帮王娡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然后被王娡绑在了仇人榜的第一位杀而后快的事情,韩嫣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这个小心眼的女人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于是赶紧跑到前面拦住了刘彘,韩嫣看着刘彘一脸“你干嘛拦我”的不解样子,挠了挠头发迅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殿下,王美人和长公主肯定不会出事的,应该……是一些不方便殿下听的私事。” “私事?什么私事能让母亲瞬间变了脸色?”刘彘摆明了不相信韩嫣的话,所以说这小孩儿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不好糊弄! 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件事是谁捅出来的,栗姬这一招算什么?破釜沉舟还是鱼死网破?韩嫣一手抓着刘彘,一手摸摸下巴,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栗姬到底恨王娡恨成什么样子啊? 刘彘微微皱眉的看着韩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宫人在后,沉声问:“阿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虽然知道韩嫣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没理由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可是韩嫣知道,但是直觉告诉他,韩嫣这幅样子,肯定知道一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殿下……为何这么问?”韩嫣看着刘彘沉着脸色看着自己的样子,心里不得不为刘彘敏感的直觉鼓掌。 “不然总是哪儿有热闹往哪儿去的你为什么今天要拦着我?” 看着刘彘目光炯炯的样子,韩嫣微微叹气,不让你去是为了让你继续以为你母亲是个温婉的女人而不是个为了荣华而抛夫弃女二嫁入宫的心冷之人,景帝也真可怜,一个宠妃为了荣华富贵捏造身世,另一个更甚,直接抛夫弃女!简直堪比苦逼的孝文帝! “殿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长公主都会站在王美人这一边,殿下何必去添哪些烦心事呢?”一堆理由在嘴里转了个遍,可是只能选择这个最苍白的一句来稳住刘彘。 看到刘彘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再准备往王娡哪里迈步了后,韩嫣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笑着扯开了话题道:“殿下这时候不早了,别忘了陛下明天还要考校殿下的功课,再不回去复习可就要挑灯夜战了。” 刘彘抬头看了一眼努力装的一脸无辜的韩嫣,直视了韩嫣微微弯着的双眼半响,微微泛着微光的大眼睛看不出一丝的其他情绪,刘彘只好挫败的点了点头,步伐转了个方向往屋内走,韩嫣长出一口气,揉了揉眼睛,这瞪眼睛卖萌也是体力活啊,瞪得眼睛好疼。 刘彘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闷头往前走,微微的瞥了一眼韩嫣揉眼睛后抬头望天的样子,转回了目光,直觉这件事情不能小了的刘彘微微抿紧了嘴唇,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就自己查! 王娡二嫁入宫这件事情还没闹大,景帝应该是不知情的吧?不然后宫前朝会这么安宁么?刚刚把刘彘哄回了书房的韩嫣心事重重的走在漪兰殿花园的石子路上,手上纠结的扯着一片刚刚长成的嫩叶,随后觉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扰的韩嫣扯了扯嘴角,担心这个做什么?反正不管过程如何一波三折,结果都不会变的不是么?那自己咸吃萝卜淡操什么心? 想开了韩嫣甩手扔掉了手上的叶子,与其操心这个,还不如操心一下自己!韩嫣微微一笑,举步往前走去,看到了一抹湖蓝色出现在了眼前,抬头看到了一身宫装的长公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韩嫣眨了眨眼赶紧行礼道:“见过长公主。” “起来吧。”长公主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失了以前逢人就笑的精神气,看起来也是被王娡的破事闹得心乱如麻。 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关键时刻做一下推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变故吧?韩嫣眼睛微微的转了转,用着天真的表情看着长公主问:“公主殿下怎么不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么?” “哦?”长公主低头看了看眨着无辜大眼睛的韩嫣,笑了一声问:“你怎么看出来我不高兴?” “因为公主每次来漪兰殿都是笑着的,今天却是一脸的怒容。” “我生气的样子那么明显么?”长公主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一句,还未等说什么,只听韩嫣用着无奈的语气开口道:“公主殿下可一定要开心呀,不然的话阿娇翁主就会不开心,阿娇翁主不开心的话,胶东王殿下就会不开心,胶东王殿下不开心的话,那韩嫣也不会开心,明后天韩嫣回家后母亲看到韩嫣不开心,那么她也会不开心,母亲每天为韩嫣操劳,韩嫣不想母亲不开心,所以公主不要生气了。”最后的语气甚至带了那么一丝委屈。 长公主看到韩嫣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伸手拍了拍韩嫣的脑袋:“你是个有孝心的,可是阿娇开不开心,关彘儿什么事?” “因为胶东王殿下喜欢阿娇翁主啊,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母亲不开心的话,父亲也会不开心,韩嫣想……翁主和殿下也是如此吧?”你们谁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应该提醒一下现在在气头上的长公主你的女儿现在可是跟刘彘扯不断理还乱!可怜天下父母心,不为别人为了阿娇你也不能让王娡倒台! 看了看眼中有些思量的长公主,韩嫣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于是用着“不打扰公主殿下回府”的理由拱手告退,踩着精心挑选的青石铺成的砖路,韩嫣微微一笑这件事,不出意外肯定会成为王娡在长公主手上的最有利的把柄,不然刘彻刚登基的时候阿娇凭什么在后宫嚣张跋扈成那样可是王娡还是得忍者她? 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不把自己的罗乱处理干净?既然狠不下那个心,就别做人上人的梦。回望了一眼长公主的背影,韩嫣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看来……这栗姬临死前的孤注一掷,注定要落空了。 长公主边走便思量着韩嫣刚才的话,没错,阿娇跟刘彘的婚约现在整个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万一这件事情真的东窗事发,丢的可不止她王娡一个人的脸。 “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选了王娡呢!”烦躁的长公主从腰间拽下一块腰牌递给身后跟着的侍从,下了吩咐:“给我派人找到那个金王孙,然后……杀了他,以我堂邑候府的名义。”这件事情长公主只能自己揽了去,不然栗姬就可以咬一口王娡做贼心虚,杀人灭口,可是要是堂邑候府出手那可就不同了,谁敢动皇帝的姐夫? “王娡,今天为了阿娇,我馆陶……就卖你一个人情。”长公主转头看了一眼漪兰殿的方向,恨恨的甩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去,却没看到一旁的树丛后面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摸摸下巴,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下那三个字:“金王孙吗……那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月凉如水,未央宫最萧瑟的一角,人烟罕至的小路上铺满了堆积已久的落叶,安静的夜晚这里寂静的似乎没有一丝生气,突然,一声警惕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死寂沉沉的气氛,一抹黑色的身影矫健的隐于了夜色里。 “吱呀——”破旧的宫门被来人小心的推开一个缝隙,刚刚迈进去一步,只听屋内传来了一声略带高傲的问话:“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话音刚落,一阵咳嗽声响起。 来人站在门口,恭敬的等着屋内的人咳完了后,开口道:“娘娘恕罪,属下办事不利,金王孙……他……” “他怎么了?被王娡那个贱-人灭口了?”屋内传出来一声流水与杯壁碰撞的清脆声音,不紧不慢的语气似乎证明自己依旧运筹帷幄。 “不是王美人……而是……”来人顿了顿,随后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道:“堂邑侯府出手了。” 话音刚落,屋内的流水声骤然一停,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半响,屋内人淡淡开口道:“你退下吧。” “诺。” 待屋外传出了关门声后,憔悴的栗姬手上握着破旧的茶碗,跌跌撞撞的走到窗前,看着冷宫上方寂静的天空,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上苍,笑累了,转身靠在窗前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堂邑侯府……本宫怎么忘了,你王娡靠着卖儿子换来了长公主这张保命符。”说罢,恨恨的将手中的茶碗扔向远处的墙角,支离破碎的茶碗伴随着流淌了一地的茶水,就像这个被困于冷宫的女人,瞬间破碎了的希望。 “没关系,我还有荣儿,荣儿……”栗姬喃喃着看着窗外的萧条,现在她只有这最后一个信念支柱了。 …… 因着堂邑侯府出手帮忙遮掩着这件事情,就算窦太后派人来查也不敢查的太深,最后只好草草的以“死无对证”四个字上奏给了窦太后,窦太后听着自己手上的人为自己汇报这这几日的调查结果,当然,所有的陈词都是经过了长公主的手。 窦太后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挥手让那名宫人退下,朗声道:“栗姬派来送信的那个小黄门呢?让他来对质。” 王娡紧张的搅着衣袖,一旁的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怕,王娡虽有疑虑,可是还是点了点头,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些许忧虑,长公主收回了目光,端着茶碗微微一笑。 “报!”派去传旨的小黄门马不停蹄的跑进了大殿,王娡看着只有一个人回来的小黄门有些讶然,赶忙回头去看长公主,只见长公主正端着茶碗微微的抿了一口茶水,眼底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 窦太后自然没有看到长公主和王娡的那些小动作,听着殿下的小黄门禀报的声音,慢慢的开口道:“人呢?” “回禀太后娘娘。”小黄门跪伏在地上,恭敬的道:“奴婢奉旨去宣当日提栗姬送信的那名宫人,可不曾想……” 听着小黄门吞吞吐吐的声音,窦太后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敲了敲手上的拐杖道:“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诺。”小黄门赶紧一跪伏,半点犹豫都没有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回禀太后娘娘,待奴婢到了那宫人的住处时,只看到了一具尸体和一封信,信上说……他是因为栗姬娘娘给予了他不少钱财于是才昧着良心说了栗姬娘娘让他说的话,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于是自尽了。”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卷信件,恭敬的呈上。 窦太后扬了扬下巴,身后的一名老宫女微微欠身,而后走到了那名小黄门的眼前,将信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两眼后,走到窦太后身边,附身在太后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王娡忐忑不安的看着窦太后的表情,只见窦太后严肃的皱眉,沉思片刻道:“哀家知道了。”一旁的长公主见到窦太后重重叹气的模样,眼神微微流转不知道想了什么,然后一伸手拿过了老宫女手中的信件,翻看了一下竹简后,气愤的一拍桌子:“这栗姬太不像话了。”随后起身拉过王娡跪到窦太后面前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道:“母后,这栗姬如此不分青后皂白,您可一定要替王美人做主!” “行了,哀家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自有定夺,馆陶留下,哀家有事跟你说。”窦太后一副疲惫的样子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馆陶和王娡对视一眼,王娡微微一附身:“那臣妾告退。”声音带了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在,然后看了一眼馆陶后,轻轻起身告退。 大殿的门轻轻关上,馆陶抬头看了一眼窦太后闭着眼睛的样子,眼睛不安的转了转,轻轻开口道:“母后……找儿臣有何事?” “这件事你没少掺和吧?”窦太后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神转向长公主的位置:“就算给栗姬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随便用这件事开玩笑,这件事情真的是空穴来风么?” 长公主笑了笑,压下内心的忐忑,站起来笑着走到窦太后的身边坐好:“母后,这自古以来小题大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或许那金王孙跟王美人是有些关系,可是王美人能进宫就说明她跟金王孙没什么肌肤之亲更别提什么二嫁入宫了,不然的话,那些验身的老宫女可都是欺君之罪,她们敢拿诛九族的罪名乱来么?” 窦太后想了想,觉得长公主说的有道理,那些验身的宫女左右也不敢私藏这种杀头的罪名。长公主看着窦太后又眯上了眼睛的样子,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王娡离开了长信殿后,一路惴惴不安的走回了漪兰殿,一双美目不安的四处看着,纤细的手指不住的搅着自己的衣带,以前她总以为栗姬虽然是个骄纵的女人,却不一定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是这一次栗姬差点把她打落尘埃的事情一出,王娡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女人,不愧是能宠冠后宫的女人。 “母亲,母亲。”刘彘看着王娡从回了漪兰殿后就一直皱着眉发呆的样子,自己跟她说话也不搭理自己,于是伸手推了推王娡。 因着刘彘推了几下而打断了思绪的王娡,回了神,看着刘彘一脸担忧的模样,强撑起一抹笑容,摸了摸刘彘的脑袋,柔声道:“彘儿,母亲有些不舒服,今天阿娇没进宫,你先去找阿嫣玩儿吧,母亲想休息一下。” “母亲不舒服用不用宣太医来瞧瞧?”刘彘赶紧瞪大了眼睛,怎么去了一趟长信殿就不舒服了呢? “母亲不碍事,就是今天陪太后说话说多了有些乏了。”王娡淡淡的笑了笑,在刘彘狐疑的眼神下,终究还是半哄半推的将自己儿子推出了漪兰殿。 被打发出来的刘彘满腹狐疑的往回走了两步后,看到了从正殿内急匆匆的走出了一名宫人,神色还颇为谨慎。刘彘脚步顿了顿,摸了摸下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头有事儿,于是趁着谁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悄悄的溜到了殿后的一扇窗户下蹲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后,一阵急躁的脚步声响起,随后王娡的声音传了出来:“大恩不言谢,多谢公主出手相助。” “谢就免了,说吧,找我来有何事?你的目的不是也都达到了么?” “可是公主,这朝中还是有很多重臣谏言陛下恢复临江王的太子身份,如今我又触怒了太后,而且母家在朝堂上又没有可依靠的对象,虽然这次扳倒了栗姬,可是刘荣还在难保她不会再东山再起。” 王娡虽然一副柔弱的弱者样子,一副担心被栗姬报复的可怜相,但是长公主可不傻,这话里有话她还是听得出来的,于是品出了王娡话中的意思,长公主冷笑一声:“你的心还真是不小,不愧能抛夫弃女。” 躲在窗外的刘彘听到了“抛夫弃女”这四个字后微微瞪大了眼睛,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没让自己惊讶出声来,怪不得最近宫里的人都吞吞吐吐,怪不得最近母亲看着长公主越发低眉顺眼,原来是这么回事。随后王美人和长公主说了些什么刘彘都没听清楚,只是这么浑浑噩噩的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哎呦。”被真相震惊了的刘彘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抬头看到了一名小黄门正在诚惶诚恐的跪下:“殿下赎罪,奴婢没看到殿下。” “你是哪个宫的?走路怎么不看这点?”刘彘心情不爽,自然语气也就不好,小黄门听到刘彘愠怒的问话赶紧答道:“奴婢是娘娘派给韩公子的,公子方才说屋里没墨块了,让奴婢去取的,奴婢不是有意冒犯殿下的。” “阿嫣……”刘彘眼神闪了闪,推开了那名跪在自己眼前的小黄门,闷头往前走,推开了眼前半合的大门,只听里面传来了一声略带慵懒的声音:“速度挺快嘛,我要的墨呢?” 等了一会没有得到回答,韩嫣不解的抬头没看到带着墨块的小黄门却看到了刘彘一脸失落的站在自己门前,韩嫣看着刘彘这幅样子一时有些摸不准刘彘怎么了,难不成被阿娇欺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韩嫣端坐在桌案前,看着从进来就一直一言不发一直抱着茶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的刘彘,虽然有些好奇,可是看着刘彘这一副受到了打击的样子也不能贸然开口问,于是就这么比着谁能沉得住气吗?韩嫣轻轻的叹气,等着刘彘开口。 不是说今天阿娇没进宫么?难不成王美人说他了?不可能啊,刘彘一天到晚比三好学生还三好学生,在王美人和景帝的面前更是挑不出错来,没理由前几天还阳光高照的今天就颓废成这样啊?不是说刘荣和栗姬已经倒台了么?韩嫣越想越纠结,两条眉毛成功的拧到了一起,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还没长成大老虎呢,就已经这么让人摸不透了,真是不知道以后长大了自己还能不能跟上他的脑回路啊? 刘彘看了一眼一会儿挑眉,一会纠结,一会儿叹气的韩嫣,放下手下的杯子,开口道:“阿嫣,你会骗我么?” 嗯?憋了半天就这一个问题么?韩嫣略带狐疑的答道:“当然不会,殿下为何这么问?” “那么你说,如果我母亲犯下了不能原谅的大错,那么父皇会不会讨厌我?我会不会跟临江王那样被赶到封地去?”刘彘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一直以为自己的优秀会博得景帝的喜爱,没了刘荣后的自己重新拥有了皇权储位的继承权,原本以为只能跟其他兄弟那样只能做个闲散王爷被栗姬欺压的自己,好不容易露出了希望的光芒,今天却被长公主轻飘飘的四个字打落了尘埃。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大的打击!一直都是笑的盈盈弱弱的母亲,被景帝赞叹过温婉贤淑的母亲居然能狠心抛弃自己的女儿只为了宫内的荣华,这让刘彘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王娡真正的样子。 韩嫣看着刘彘这幅样子就知道刘彘八成是知道了王娡入宫前的那些破事,看着刘彘郁闷的样子,韩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对着刘彘这幅样子,浮夸的好听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是就算母亲做了错事她还是我的母亲。”刘彘撑着小下巴无视了纠结的韩嫣,慢悠悠的继续道:“小时候跟兄弟们产生了冲突母亲虽然没有像栗姬娘娘那样跑到人宫里替我出头,但是我知道她每次安慰完我了后都会一个人偷偷的哭;有一次我生病了,都是母亲不眠不休的照顾我……” 刘彘声音慢慢的,一旁的韩嫣没开口,只是安静的听着,听着刘彘口中塑造的慈母王娡,所以,你在知道了王娡为了荣华富贵毅然抛弃了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入宫的事情,发现了你的母亲根本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为了孩子什么都不顾的慈母时,你迷茫了么? 一直都是用着看待刘彻的目光来看待着刘彘,似乎忘了,现在的刘彘还不是史书上那个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六亲不认的汉武帝,他现在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最多……算作一个早熟的孩子罢了,于是韩嫣看着刘彘不知所措的样子,轻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至少……王美人对殿下,对几位公主可是真心的啊。” 刘彘缩回位置上,抱着膝盖,小脸搭在膝盖上嘟着嘴,微微一叹气:“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好好孝敬她,她以前如何我不知道,至少我知道的母亲是个真心对我的慈母。” 可是这在某种意义上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韩嫣微微一叹气,都说每个帝王都是经历一件件事情后才会变得铁血手腕,于是,这算不算是刘彘帝王路上的一次成长呢? 不过好在,在长公主的帮衬下,这件事终究还是没引起什么大的波澜,只不过却在窦太后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大疙瘩。 本来已经打消了辅佐梁王为太子的老太太,又一次的提起了立梁王为太子的事情,而且愈挫愈勇的梁王再次毛遂自荐自请为太子,于是朝堂上又因为储位的问题再次乱成了一锅粥,本就身体不太好的景帝最近是更加消瘦了。 而王娡一方面依旧温婉的照顾着景帝扮演着好妻子的角色,另一方面又急急地把长公主召进宫来商量对策,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现在就是想收手都收不了了。 “阿武可是拿着折子自己去求立太子了,亏得我费了一番口舌才说动母后放弃立阿武为太子的执着,现在可好,都功亏一篑了!”长公主怒气冲冲的一拍桌子,可是现在她已经上了王娡这条船,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保她到底,这个道理不但长公主自己知道,王娡也知道,所以王娡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恭顺的等着。 果然,长公主顿了一会儿道:“我记得当初一次家宴,陛下喝多了后脱口而出,如果将来陛下大行之后便让梁王即为,可是却被窦婴反驳了。” “公主的意思是……”王娡小心的看了一眼长公主开口道:“是去拜托窦婴大人么?可是他不是栗姬……” “我没说让他来帮你,只要让他知道梁王意欲为储君,那就够了。”长公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扯了扯嘴角道:“只是……现在窦婴还在跟陛下闹情绪,请他出山可不是件容易事。” “那么……这件事就不劳烦公主了,我来想办法。”王娡听着长公主的意思就知道,若果长公主接手了这件事,以后长公主用来念功劳的事情就又多了一件,以后自己母子俩在她们母女俩的面前就更抬不起头了,这一次不如自己想办法。 长公主闻言挑了挑修的细长的柳叶眉,玩味的笑了一声:“哦?你来想办法?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我自有自己的打算,一定不会让公主失望的。”王娡依旧低眉顺眼的看着长公主,长公主看着王娡半响,最后朗声一笑:“哈,好,那我就等着王美人的好消息了。”长公主站了起来,抚平了宫裙上的褶皱,深呼吸一下道:“当然,我也不会光让王美人一个人忙着,你去负责说服窦婴,我去帮你找爱盎。” “爱盎?” 长公主听着王娡疑惑的一问,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嘴角:“当初爱盎可是拖着病体入长安极力反对兄位弟承,而且又是朝中重臣,他和窦婴加起来也就差不多了。” 随后一转身,看着王娡一字一顿的道:“我不求你如何的感谢我,只要你以后好好待阿娇,也就不枉费我一番苦心。” “公主大恩,我定当铭记于心。”王娡微微一行礼,长公主看了她一眼:“记住你今天的话,这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公主慢走。”王娡目送长公主离去后,脸上的恭顺瞬间退去,闭了闭眼后对身后的宫人道:“去,把田郎官请进宫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诺。” …… 王娡端坐在正殿的上位,看着殿下低眉顺眼可是却透露着狡猾气息的田蚡,赶紧站了起来道:“快免礼。” “谢娘娘。”田蚡恭敬的站了起来问:“不知娘娘这么急着找下官是什么事请啊?” “一家人不用这么拘礼。”王娡愁绪万千的一叹气,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田蚡。 田蚡看着王娡内心焦躁不安的样子,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安慰道:“姐姐不必太过发愁,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情。” “好事情?”王娡看了一眼田蚡,倒是有些好奇的道:“你且说说,是什么好事情?” “因着武王这么一闹,朝堂上原本中立和刘荣一党的大臣肯定都会站在陛下这一边,只要有几名重臣谏言太后……”田蚡还没等说完,王娡便挥手打断了他,叹气道:“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找你入宫。” “姐姐是何意啊?”田蚡一双眼睛贼溜溜的转了一圈,只听王娡起身冷声道:“现在能说动太后的重臣不多,唯有窦婴和爱盎几名元老,可是窦婴现在正在跟陛下闹脾气,不肯入朝。”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田蚡看了看王娡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需要你帮忙,帮我想办法说服窦婴。”王娡这一句帮忙砸晕了还是个小郎官的田蚡,田蚡眼睛不安的转了转赶紧一跪拜道:“姐姐,这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就是个小郎官,他窦婴是什么人,能听我的么?”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所以这不是要你想办法么?”王娡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缩脖子的田蚡,说实话,田蚡这个人是个十足的小人,可他又是个聪明的小人,王娡在这朝堂上能依靠的也唯有这个田蚡,即使心里着急,但是也只能耐心的哄着田蚡。 “这……朝堂上都知道我跟姐姐的关系,这以我的口去说服窦婴恐怕不行……”田蚡挠了挠头发,有些犯难。 王娡当然知道田蚡这个唯利是图的不可能白帮忙,于是沉声道:“只要你成功的说动了窦婴,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田蚡闻言看了一眼王娡不似说笑的样子后,眼神溜溜的转了一圈后,起身一拱手道:“下官一定竭尽所能,不负姐姐所托。” 出来透气的韩嫣看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在宫人们恭送下离去,有些好奇的看着身旁的刘彘:“那是谁?” 刘彘也有些好奇的摸了摸头发:“那不是田蚡舅舅么?他怎么来了?” 田蚡?韩嫣听到这个名字后,有所思量的看着漪兰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虽然历史上对田蚡这个人的评价颇为难看,但是不得不说他虽然是个小人,却又是个聪明的小人,他自己不方便开口,反倒是撺掇着高遂去劝说窦婴,而这劝说的理由也简单明了“跟皇上对着干的后果就是——全家的性命全部不保!”顺便告知了一下窦太后的打算和朝堂上的关于立储的争端。 于是这个还在跟景帝置气的忠君爱国的老大臣,一听不好,赶紧收拾东西回朝,并且坚定的站在了景帝的那一面,于是这因为立太子而乱成一团的朝堂,因着窦婴等老臣的回归变得白热化起来。 窦婴,爱盎等人亲赴长信殿以春秋的五世之乱为理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总算是说服了这个固执的老太太,担心后世子孙骨肉相残的窦太后想了想,最终放弃了立梁王为太子的主张,只不过王娡二嫁的事情一直是窦太后心中的一根刺,所以这立后和立太子的事情还是以“皇子们年龄尚小”为由暂时搁置了下来。 于是前几天还因为梁王横插一杠而有些冷清了的漪兰殿又变得热闹了起来,每天看着这些莺莺燕燕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眼晕的韩嫣,这几日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极少往大殿去,而正在兴头上的王娡也笑着允了,反正他韩嫣的身份说破天了也只是个世家门庭的庶子罢了,在这个处处尊贵的大汉宫廷里确实算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韩嫣也乐得清静,每天缩在自己的屋子里打打拳,写写字倒过的比每天都要强颜欢笑应付各位宫娥的刘彘轻松多了,只不过这人一轻松下来就爱胡思乱想。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有些该发生的事情终究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作为汉武一朝有名的炮灰,韩嫣面色凝重的握了握手上的刀笔,以前总觉得自己还小,有些事情总觉的现在着急有些为时过早,可是事到如今在不着急可就有些晚了。 难道到等到毒酒端到眼前了再想起来保命么?韩嫣站起来走到书案前,这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丰衣足食,想安安稳稳的站在这大汉的朝堂还得趁着现在年轻有资本,赶紧铺后路才是正道! 当然,有些事情说着容易,做起来可就难多了,每个穿越者在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后都有一种奋发图强为自己开拓一个宏伟的未来的美好遐想,可是前提是——你要知道从哪儿开始奋斗! 韩嫣趴在桌子上,这“士农工商”他现在已经占了一个“士”了,剩下三个选项都颇有难度,韩嫣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默默地戳着眼前的崭新的竹简,叹气一声。 真是麻烦! 不过还有心思胡思乱想的……估计整个未央宫也就只有一个韩嫣了,长信殿里刚刚撵走了那些苦口婆心的大臣们的窦太后,现在正一脸落寞的坐在空落落的大殿里,重重的叹着气。 “吱呀——”大殿的门被人小心的打开,长公主跨步走了进来,打发走了多余的宫人,长公主微微一笑,走到窦太后的面前微微一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馆陶来了?”窦太后疲惫的问了一声,长公主走到窦太后的身边扶好老太太:“母后,窦大人他们走了?” “再不走,估计爱盎就要以死明志了。”窦太后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在大殿里,冷笑一声后,老太太微微一叹气道:“罢了罢了,有些事情哀家也掺和不了了,陛下翅膀硬了,哀家也管不动了,只是一点,这自古道‘子凭母贵’殊不知,还有这‘母凭子贵’这太子的母亲可是未来的太后,甚至是太皇太后!这岂能荒唐儿戏?“ “母后说的是。”长公主跟着附和一声,扶着窦太后在这大殿内遛弯儿,长公主看了看窦太后的样子笑了笑:“所以……母后决定这立后和太子的事情……就这么搁着?” “唉……陛下有十个儿子,这十个孩子各有各的优秀,也各有各的劣势,说实话,哀家不看好刘荣的一方面是栗姬的问题,这栗姬心胸狭隘根本担不起一国之母,而另一方面是这刘荣……陛下问他想不想做天子,这答案你也知道了,这孩子连个心眼儿都没有,以后也就是个守成之君罢了。”窦太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长公主默默地听着并未插话,窦太后一双无神的眼睛扫过大殿里的雕梁画栋,继续道:“而这刘彘……王娡的那些传闻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哀家还是不得不顾虑一二,这国母有这样的过去,可真真有损我大汉的颜面,并且……哀家看来,这漪兰殿从大到小没一个省油的灯,王娡看着恭顺,事实上她可比栗姬的手腕儿高明多了,说实话,她以为哀家看不出来的那些手段,其实都是哀家看过了,玩腻了的。” “可是……这彘儿却是个好孩子不是吗?”长公主微微一笑,只听窦太后叹气一声点了点头:“你别说,这彘儿和他身边的那个小伴读还都不是个蠢钝的孩子,彘儿聪明伶俐,处事风格颇有我大汉皇室的风格,就是年龄还小,需要磨练;而这韩嫣……看着是个不上不下,吊儿郎当的,实际上,你见过他什么时候出过差错吗?这不徐不缓的样子,还真像他祖父。” 窦太后顿了顿,微微摇了摇头:“你去,把陛下……” 太后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外的小黄门匆匆冲了进来,跪拜在窦太后的脚下道:“太后,大事不好了!” “毛毛躁躁的,说吧什么事儿?”窦太后皱眉看着急躁的小黄门,一拂袖子让他站起来。 小黄门站起来急切的道:“太后不好了,临江王在封地大兴土木侵占了宗庙的位置,这皇上现在正在宣室殿大发雷霆,王美人和皇子们都在劝着陛下不说,就连刚刚出了未央宫大门的窦大人和爱盎大人都被陛下宣到了宣室殿,这不王美人着奴婢来请太后去劝劝陛下,别气伤了身子。” 长公主闻言,一双大眼睛闪了闪,敛去了那一丝思量,一脸痛心的说:“这刘荣可是大皇子,怎么这么不分轻重?这宗庙是能乱动的吗?这真是不忠不孝!” “好了,你在这儿跟哀家说有什么用?”窦太后皱眉敲了敲手上的拐杖“走,我们去宣室殿。”长公主赶紧扶好老太太,在一堆宫人的簇拥下往宣室殿去。 而此时的宣室殿内,大大小小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景帝正铁青着脸捏着手上的奏章,跪在角落里的刘彘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自己父皇的表情,低头习惯性的往后看了一眼,却看到了恭恭敬敬的窦婴,并不是那个无论何时都气定神闲的身影,登时有些丧气的转回了视线。 “这刘荣真是混账!”景帝将手上的竹简扔到了地上,怒气冲天的道:“他难道不知道这是死罪吗?现在大臣联名弹劾,这让朕怎么办?……咳咳咳……”气急了的景帝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陛下何苦动这么大的气。”跪在一旁的王娡赶紧走到景帝的身边帮着景帝顺顺气,顺便柔柔的开口道:“说不定只是误会,当务之急是要先查清楚啊。” “王美人说的对,是得先查清楚事情终究是怎么样的,依老臣看,临江王应该不会做出此等以下犯上的事情。”作为刘荣老师的窦婴,怎么能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学生深陷混沌?于是赶紧顺着王娡的话劝着正在气头上的景帝。 “查?”景帝抬眼看了一眼言辞恳切的窦婴,垂眸想了想,一拍桌子道:“把郅都给朕叫来!” “诺!”门口的小黄门领命赶紧离去,坐在景帝身边的王娡,低头掩去了眼里的一丝笑意,这不是冤家不聚头,说的还真没错,栗姬啊,你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王娡轻笑一下想罢抬头依旧温柔的顺着景帝的后背,柔声的说:“陛下可别气坏了身子。” …… “阿嫣,你不知道,父皇究竟生了多大的气!折子都扔地上了。”刘彘自从回了漪兰殿就开始喋喋不休的讲着刚才他在宣室殿的所见所闻,韩嫣打了个哈欠,他只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整个皇宫突然变得乱糟糟的,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不好跟进宣室殿,于是这才来问刘彘的,结果这小豆丁绘声绘色的讲的口若悬河,真是一个细节都没放过。 其实我不但知道郅都要去查刘荣,就连刘荣最后畏罪自杀我都知道你信吗?韩嫣囧着一张脸看着两眼闪闪发亮的刘彘,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崇拜自己父皇到无以复加的小孩儿。 “只不过皇祖母好像并不赞同父皇派郅都去查临江王哥哥,在宣室殿的时候,皇祖母听闻父皇已经派遣了郅都的时候还有些不怎么赞同。”刘彘撑着小下巴还有些闹不明白的样子,现在的刘彘可不是那个酎金□□的汉武帝,对于政治上的事情还是处于不清不楚的懵懂状态。 韩嫣挠了挠下巴也有些闹不明白,这郅都和栗姬可是死对头,让郅都去查刘荣,这不是摆明了不想让刘荣有好果子吃吗?真不知道这景帝怎么想的。于是两个小孩一起陷入了抓耳挠腮的境地——这帝王心海底针,说的真没错! “殿下,王美人说长公主带着阿娇翁主入宫了,问殿下和韩公子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御花园玩玩?”王娡身边最得力的宫女笑着走了进来,轻声的询问道。 刘彘和韩嫣对视一眼,只见刘彘点了点头一挥手道:“跟母亲说我们一会儿就到。”正事不关己的韩嫣一听“我们”两个字,眨了眨眼睛——不是,我现在不是“身体不适”吗?你拖着我去陪阿娇玩这好吗?她可是你未婚妻啊!一想到阿娇噘着嘴,娇蛮的跺着脚的样子,韩嫣就有些头痛。 刘彘转过头来冲着韩嫣微微一笑,韩嫣发誓,他绝对在刘彘的那抹微笑里看出了一丝隐藏的腹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微风拂过杨柳枝头,花团锦簇的御花园里,穿着华丽的宫娥们三三两两,婷婷袅袅的在花园里结伴而行,年幼的皇子们在石子路上你追我赶,宽广的花园里,因着这些人的存在倒也显得有些生气勃勃,辉映着这本该万物复苏的时节。 阿娇今天打扮的颇为清爽,换下了张扬的宫装,一身淡色的裙子倒是也显得这位总是高高在上的翁主多了一丝清纯,少了一丝桀骜。跟刘彘站一起还颇有一种金童玉女的感觉。 几个孩子围坐在一起边玩边聊着自己的小八卦,大人们则坐在远处不知是聊天还是密谋什么,只是这些似乎跟韩嫣没什么太大关系,反正这战火一时半会儿还烧不到他身上。 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韩嫣拿着棋子和刘彘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棋,一旁的阿娇边跟他们聊天边帮刘彘支招,韩嫣走了一颗棋子,看了一眼阿娇道:“阿娇翁主,您偏袒着殿下合伙欺负韩嫣一个,你觉得好吗?” “我帮着彘儿有什么不对的?明明是你自己笨!”阿娇冲韩嫣吐了吐舌头,韩嫣扁了扁嘴,你们二打一还有理了是不是? 刘彘但笑不语的走了一颗黑子,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感叹一声:“是不是要下雨了?天怎么沉了下来?” 韩嫣拿着棋子左右看了看,眼也不抬的道:“殿下,现在是梅雨季节,下雨不是正常吗?” 刘彘张了张口,还未等答话,只听长公主身后的几名小黄门抬头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脸色突然大变,哆哆嗦嗦的大喊道:“阴噬阳!阴噬阳!” 随着这名小黄门的惊恐呐喊,胆小的宫人们迅速的乱成一团,长公主和王美人也脸色惨白的站了起来,只听王美人慌慌张张的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就发生了日蚀?” 长公主也面色焦虑的扶着身边的石桌,压下心中的惶恐,看着身边乱成一团的宫人们厉声道:“都给我冷静点,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宫人们听着长公主略带怒气的斥责,对视一眼,只好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不敢动。长公主面色惊慌的拉过跑到她面前吓哭了的阿娇,将孩子死死地护在怀里,低声安慰道:“阿娇不怕,母亲在。” 韩嫣摸了摸鼻子,看了看乱糟糟的御花园,宫人们敲锣打鼓的跑了出来,站在空地上对着太阳直敲,侍卫们赶紧跑进宫内将这些主子们团团围住,一脸的严阵以待! 我是不是也该害怕一下子?韩嫣尴尬的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这么淡定,于是抱头蹲下来,跟刘彘肩并肩的蹲在石桌下,只是……偏头看了看刘彘这脸色惨白的,不要紧吧? “阿嫣……你说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乱子了?是不是父皇做了什么错事老天爷生气了?”被宫人和侍卫们团团围住的刘彘挪过来靠在韩嫣身边,似乎身边有个人比较有安全感。 “殿下不要多想,只是日蚀罢了。”韩嫣感受着身边瑟瑟发抖的小身体,只好出言安慰道:“陛下这么英明神武,老天爷都看在眼里呐,怎么会怪罪?” “可是为什么太阳还是没了?” 古人相当迷信所谓的“天生异兆,祸从天降”之类的子虚乌有的传说,韩嫣蹲在地上看了看完全黑透了的天,伸手不见五指的,这两千年后求都求不来的奇景,到这里来反倒成了人见人怕的瘟神,感叹一下时间是把屠龙刀的韩嫣伸手拍着刘彘的后背轻声道:“殿下别担心,马上天就亮了。” “天真的一会儿就能亮吗?”刘彘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抬起头来看着韩嫣,韩嫣歪头想了想日蚀一般也不会超过七分钟的,于是笃定的点了点头道:“天一定会亮的!“ 两个小孩儿就这么蹲在桌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语言是很神奇的,他会带走恐惧,讲着讲着,刘彘的注意力就立马从”天降异祸“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日蚀的时间不长,也就是一会儿的时间,还在跟韩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的刘彘感受到了一丝阳光划破了黑暗,抬起头来,微微眯眼看着太阳的光芒逐渐的赶走了死寂的黑暗,刘彘瞪大眼睛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韩嫣道:”天真的一会儿就亮了!“然后提着衣摆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笑眯眯的站在阳光下。 转过头来看着韩嫣低着头蹲在桌子下没动弹的样子,刘彘有些担心的走过去蹲在韩嫣眼前,小心翼翼的问:“阿嫣……你怎么了?” “回殿下……”韩嫣还没说完,刘彘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你是不是吓得腿软了站不起来了?” 你才吓得腿软了!我只是蹲的太久腿麻了!韩嫣幽幽的抬头看了刘彘一眼,刚准备站起来,一抹粉色的旋风刮过,颤颤巍巍刚站起来的韩嫣又被这一下子刮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只见王娡一脸担心的搂着刘彘道:“彘儿,彘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坏啊?都是母亲不好忘了彘儿。” “母亲儿子没事,只是一开始确实有些受惊了,不过说说话儿就好啦,倒是母亲没受惊吓吧?”刘彘笑着看着王娡,然后转身看向带着阿娇往这边走来的长公主,微微一拱手道:“姑母和阿娇姐姐不知有没有收到惊吓?” “姑母没事,倒是我们彘儿这么勇敢,不哭不闹的,真真有我大汉男儿的风范。”长公主笑着摸了摸刘彘的脑袋,一抬眼看到了扶着桌子呲牙咧嘴正在揉腿的韩嫣,笑了笑:“韩嫣,你怎么了?” 韩嫣听到了长公主问话,转头赶紧一拱手道:“回禀长公主,韩嫣只是……” “哦,姑母,刚才阿嫣好像受到了惊吓,一时没站起来。”刘彘笑嘻嘻的替韩嫣把话头接了过去,韩嫣张了张嘴,看着长公主和王娡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顿时泪流满面,我真的只是蹲久了腿麻了而已啊……我的一世英名…… “没事的,本宫和长公主又不会笑你。”王娡看着韩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俊不禁的揉了揉韩嫣的头发,韩嫣苦逼着一张脸一拱手:“多谢王美人……”然后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刘彘。 刘彘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依旧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长公主也走了过来笑着道:“阿娇刚刚都吓哭了呢,这么看我们阿嫣也是很勇敢的。” 韩嫣继续一拱手:“公主谬赞了。”随后看了看刘彘——这笔账我给你记着了! 留下了依旧混乱的御花园,刘彘和韩嫣被王美人撵回了漪兰殿,并且以安抚的名义送了一堆吃的玩儿的给两个孩子,然后就提着裙子急匆匆的去找景帝和窦太后了。 韩嫣撑着下巴哭笑不得看着这一桌子的小零食,小玩具,微微一叹气拿起一个木偶人,心想——真把我当几岁孩子哄了吗?好吧,现在自己本来就是个小孩。将手里的东西收拾进了一个木箱子里。 “吱呀——”大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刘彘探了探头,开口问:“阿嫣?你在吗?” “殿下,韩嫣就在这里。”韩嫣转过头来,冲刘彘微微一拱手,刘彘一挥袖子示意韩嫣免礼,然后跨进了屋子里,转身将门关好。 韩嫣看着刘彘这谨慎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殿下这是……”莫不是干了什么坏事王娡要揍他?想到此……韩嫣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刘彘。 刘彘被韩嫣奇怪的眼神看的后背发毛:“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事,不知殿下来找韩嫣所为何事?”韩嫣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恢复了以往的淡然,走到茶几前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了刘彘的眼前,一杯自己端着喝了两口。 刘彘看了一眼韩嫣淡淡的笑容,走到了桌子前端起茶杯严肃的小声问:“刚才发生日蚀的时候你根本就没害怕对吧?” 韩嫣的笑容顿了顿,抬头一双清明的大眼睛看着刘彘开口问:“殿下不都说了吗?韩嫣吓得腿软站不起来了,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刘彘瞥了韩嫣一眼道:“少骗我,你分明就是蹲久了腿麻了!” ……你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说我腿软了?韩嫣幽幽的看了一眼刘彘,这小屁孩打的什么算盘?只听刘彘开口道:“你看,日蚀的时候那些宫人们都如何呢?” “当然是吓得东躲西藏呢。”韩嫣狐疑的看了一眼刘彘。 “所以啊,大人们都吓得东躲西藏,你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你不怕日蚀你觉得父皇和母亲会不会夸你?”刘彘看了看韩嫣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道:“你不是说你的嫡亲大哥一直都不喜欢你在府里欺负你,你的嫡母不是也讨厌你吗?所以我就想,如果你表现的太好了,你大哥会不会更加记恨你呢?” 韩嫣诧异的抬眼看了一眼刘彘,听着他继续说:“阿嫣,我知道你每天在宫里都如履薄冰的,我不想你回府了还要受你大哥的气,所以就像你说的,出头的鸟儿永远是第一个被箭射下来的,所以我就那么跟母亲说了,反正阿娇姐姐都吓哭了,应该不会有人嘲笑你的……你别生气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韩嫣眨了眨眼睛,看着刘彘一脸歉意的样子,最后还是笑了出来,刘彘瞪大了眼睛:“你不生气啊?” “殿下设身处地的为韩嫣着想,韩嫣怎能生气啊?”韩嫣微微一叹气,看着刘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垂下了眼帘,原本以为自己在这浩袅的宫廷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却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为自己着想,韩嫣抬头复杂的看了一眼刘彘,你可千万不要对我太好啊,要知道,那对我而言可是催命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不得不说,对于古人而言,日蚀这个东西不但可以拖政治上的后腿,也可以使得计划事半功倍!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日蚀让那些大臣们更加坚定了是储君位置不定于是上天示警了,跪求景帝早日立储! 而因为宗庙问题被关起来了的刘荣也被人提了起来,美其名曰“侵占宗庙,罪无可恕,天降大怒。”三个字字诛心的四字词等于将刘荣往绝路上逼,而郅都就不必说了,撇去因为栗姬而让他去雁门关吹了那么多年冷风的事情,单凭他刚直不阿的性子,他也不可能轻易饶了刘荣。 于是心灰意冷悲愤交加的刘荣在代请窦婴向景帝呈上了一封绝命书之后便自尽于牢中了。 曾经风光无限的前太子就这么惨死于黑暗湿冷的大牢里,倒是让人心生唏嘘,当然,那个进言刘荣扩建宫室的那个方士哪儿去了呢?恐怕也就天知地知,王娡和长公主知道了。 成王败寇,人走茶凉,在这个处处充满了算计的后宫已经见怪不怪了,刘荣一倒台那就代表着栗姬再也没有筹码了,一时间曾经被栗姬打压过的各位妃子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用人提醒,她们自己都自发的带着些慰问品去冷宫“探望”一下栗姬,再“不经意”的说出来刘荣自尽的事情,最后带着歉意的笑容在栗姬绝望的表情中告退。 已经掉进了井底的栗姬左右也不可能爬上来了,何必还要再往里扔一把石头呢?和刘彘一起在御花园里边走边晒太阳的韩嫣看着那条曾经人迹罕至的小路,现在却变得比御花园里任何一条大路都熙熙攘攘,不免的为栗姬的惨淡人缘同情一把。 “你在想什么呢?”刘彘看着韩嫣若有所思的望着湖对面萧条的一角宫宇,探了探头道:“那是冷宫,你看那里干嘛?” “没什么。”韩嫣收回了目光,这墙倒众人推的事情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这宫里演的格外精彩纷呈一些罢了。 “哦。”刘彘应了一声后,便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殿下怎么了?”韩嫣微微眯眼感受着微风吹拂着脸庞,伴随着这暖洋洋的阳光,就算心情再怎么不好,看着这景致也该醉了。 刘彘听到了韩嫣的问话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来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你说这姑母最近三天两头的来漪兰殿不要紧,干嘛每次来母亲都要把我们撵出来?” 因为她们在商讨一些不应该让你听到的大计!韩嫣伸了个懒腰,并没有正面回答刘彘的问题,而是指着湖里满池塘的荷花道:“殿下,你看这花儿多美?光是看着这些努力向上的花儿,这每天呆在这四四方方的未央宫内都觉得的有活力了,这可是每天呆在房间里百~万\小!说学不到的。” “这么说,母亲和姑母还是为我们好咯?”刘彘看了一眼韩嫣但笑不语的样子犯了个白眼道:“我倒是宁可觉得她们是在……”刘彘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便闭口不谈了,低头继续踢石子。 “殿下!”远处远远跑来了一个小黄门,看到了湖边的刘彘和韩嫣后赶紧跑了过来,跪伏在地上道:“参见殿下。” “起来吧。”刘彘将脚下的石子踢入了湖里,荡起一圈儿涟漪,韩嫣看了看受惊了的锦鲤,转过头来看着那名小黄门。 “谢殿下。”小黄门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恭敬的道:“殿下,陛下刚刚驾临漪兰殿,王美人派奴婢来叫您赶紧回去,陛下要见您。” “父皇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刘彘闻言狐疑的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韩嫣,韩嫣接收到了刘彘疑惑的目光,微微一耸肩,那意思——我也不知道。 不过照眼下这个情况看,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现在独霸后宫的只剩下王美人一个,这漪兰殿也比以前光鲜了好多,景帝器宇轩昂的端坐在上位上,端着茶杯正侧首跟坐在他身边的王美人说着什么,听到了殿外的一声通传后,才转过头来看着刘彘和韩嫣跨进了大殿,正规规矩矩的朝自己行礼。 “都起来吧。”景帝今天看起来心情还是不错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笑音,韩嫣和刘彘应了一声谢后,规规矩矩的站到旁边,韩嫣偷偷的看了一眼眉目弯弯的景帝,心里不禁感叹,才死了一个儿子几天啊,就能够跟自己的宠妃说笑,这做皇帝的,心都是冷的吧? “彘儿,最近学习怎么样?”无论是两千年前还是两千年后,父母的关注点永远是“成绩”两个字,就连权倾大汉的景帝都不能免俗,于是,这对儿父子的会面第一句话便是关心学习! “回父皇,彘儿最近在拜读《孙子兵法》。”刘彘恭恭敬敬的回复景帝。 “哦?兵法?”景帝挑了挑眉头,当下有些晦暗不清的问道:“彘儿怎么最近喜欢上兵法了?” 刘彘闻言躬了躬身,道:“最近程将军总是给彘儿和阿嫣讲一些军队上的事情还有曾经大大小小的战役和兵法,所以彘儿就被提起了兴趣,并且这《孙子兵法》是道家和兵家的思想精华,而我大汉又以道家为国策,于是彘儿就想着多看看。” 韩嫣听着刘彘冠冕堂皇的话哄得景帝龙颜大悦,在内心微微鄙视一下信口开河连自己亲爹都糊弄的刘彘,说的那么好听是要拜读一下道家和兵家的传世之作,其实呢?谁那天穿着亵衣站在床头上抒发着个人英雄主义,立志要通读《孙子兵法》,将来要横扫匈奴的来着?那时候可没听你提起“道家”是为何物。 刘彘波澜不惊的站在殿下,恭敬的看着景帝,没理会韩嫣心中的徘腹。 景帝笑够了,看着刘彘颇为骄傲的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也是个肯用功的。” “父皇谬赞了。”刘彘一躬到底,上位的景帝看着这个不骄不躁的儿子愈发满意了,眼内的笑意也流露了出来,随后看了一眼一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低着头的韩嫣,开口道:“弓高候府也是将门世家,韩嫣,你可要努力别丢了你祖父的脸,将来要为我大汉立功。” 被冷不丁点名了的韩嫣赶紧走到殿中央,冲景帝一拱手道:“诺。” “这兵法光读可不行,可要记在脑子里,要学会运用。”景帝看了看两个小豆丁,还是开口勉励了一番。 “儿子知道了。” 王美人笑着看了看景帝一副严父的样子笑了笑,柔声道:“陛下,今日为何这个时候来臣妾这里?” “还不是因为朕想彘儿了吗?”景帝爽朗一笑,伸手招来刘彘:“来,彘儿,到父皇这儿来。” “诺!”刘彘行完礼,便挂着一个儿子见到父亲的崇敬中带着喜爱的笑眯眯扑到了景帝的怀里:“父皇,儿子也想您,只是这宣室殿不是儿臣该去的地方,所以只能每天等着父皇来到漪兰殿。” “宣室殿怎么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景帝逗弄着刘彘,笑着问。 刘彘皱了皱眉道:“宣室殿是父皇处理政务的地方,儿子怎么能随便跑去打扰父皇?” “你啊。”景帝伸手点了点刘彘的鼻子,刘彘也傻乎乎的冲着景帝笑了笑,一副父慈子孝的感人场面。 当然,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不会看火候的,比如说——梁王!因着爱盎等议臣们极力反对立梁王为太子一事,所以这梁王便由怨生恨,竟然派出杀手去暗杀这些大臣们,此事败露后,大臣们赶紧联名上奏景帝,于是…… 景帝一边哄着自己的儿子,一边看着一溜小跑跑到了自己眼前跪下的小黄门问:“发生何事了?” “启禀皇上,梁王派人暗杀朝中多位大臣,现在爱盎大人因为受到了惊吓已经病倒了。”小黄门跪在地上,没有去看景帝已经铁青了的脸色。 “他真是无法无天了,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景帝闻言怒气冲天站了起来,王美人赶紧安抚着景帝,柔声道:“陛下息怒。” “父皇(皇上)息怒。”刘彘和韩嫣也赶紧跪下来,天子发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景帝深吸一口气道:“传旨,让田叔速速到梁国给朕查明这件事情,再者……母后年事已高,希望儿女能够承欢膝下,梁王若是无事的话,还是进京来侍奉母亲吧,只是太后不喜兵戎之声,让他轻装上路,别带太多随从,明白了吗?” “诺。”小黄门赶紧领旨退下。 韩嫣微微打量一下景帝,这旨意的意思很明显的是要把梁王放在眼皮子地下严密监视着,这刘彘登基之路的最后一个大障碍,看来……终究还是被扫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景帝这一次看样子是真的要动真格了!田叔等人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以至于很快的就查到了公孙诡和羊胜的身上,梁王为了自保,于是迫令羊胜和公孙诡自杀,随后才施施然的入京,只不过因为忌惮景帝会不会治他的罪,于是在半路悄无声息的逃匿到了堂邑候府求长公主庇佑。——当然,最后的半句话是没人知道的,总之梁王的行踪成了谜,景帝和窦太后又杠上了! 于是这一日刚刚沐休回宫的韩嫣心有戚戚焉的想着自家爷爷那张老谋深算的狐狸表情,反复的提醒他要跟刘彘搞好关系,因为此子的前途不可限量! 韩嫣想到此,幽幽的看了一眼那个正霸占着自己的床,枕着自己的枕头,看着自己的书,喝着自己的茶,吃着自己的份利糕点,还一副心安理得样子的刘彘,内心忍不住的扶额——都同床共枕,不分你我了……你还让我怎么跟他搞好关系? “殿下,请不要在床上吃糕点,这于礼不和。”韩嫣微微一笑提醒着趴在床上边吃边百~万\小!说的刘彘,你吃不要紧,掉我一床渣滓,我晚上怎么睡觉? 这在王美人,景帝,长公主甚至是陈阿娇面前都是一副道貌岸然模样的刘彘,偏偏到了自己面前就立刻原形毕露,坐没坐样,吃没吃相,真的不怕我跟王美人告状吗?韩嫣磨拳霍霍的在心里装模作样的威胁了一通,看着慢腾腾爬起来了的刘彘,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明白刘彘为什么在自己面前是一副不设防的样子,要知道自己严格来说可算是外臣啊!韩嫣这么想着,也这么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刘彘呢?一手拿着书一手挠了挠脸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因为你是特别的。” 正在喝水的韩嫣一口茶水喷出去老远,这话不能随便说啊…… “咳咳。”韩嫣在刘彘惊讶的目光下,擦了擦嘴角,勉强提起一抹微笑问:“殿下为何这么说?”这个答案太惊悚了好吗? 刘彘放下手上的竹简,好奇的看了看韩嫣,还是那抹若有似无的浅笑,还是那张稚嫩中带着些许风华绝代的脸庞,只是……刘彘的目光变得担忧起来:“阿嫣,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老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啊?”韩嫣挠了挠头发,自己的问题很奇怪吗?只听刘彘打个哈欠又拿起了那卷竹简,嘟嘟囔囔的道:“这句话母亲经常问父皇……” “咔擦!”韩嫣手里的酥饼碎掉了。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确实有问题……韩嫣默默的低头收拾着桌子上的残渣,兴意阑珊的拍了拍手。 刘彘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端着竹简,看着韩嫣擦干净了手上的残渣,笑了笑:“阿嫣,你是我在这未央宫里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我不想在你面前也装的这么累。”在母亲面前是为了不让她失望,在父皇面前是为了让他更加喜爱自己,在姑母面前是为了博得她的支持。 韩嫣的手顿了顿,看了看瞬间萎靡不振的刘彘,微微的叹气一下,这皇宫里的孩子,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呢?同情了一下刘彘的韩嫣刚准备开口宽慰刘彘几句,只听外面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刘彘和韩嫣好奇的对视一眼,闹不住大中午的谁会来找他俩,于是刘彘狐疑的开口道:“进来吧。” “殿下,韩公子。”一位小黄门恭恭敬敬的推门而入,刘彘淡淡的看了那名小黄门一眼,开口问:“有事儿吗?” “回殿下,太后娘娘宣殿下去长信殿。”小黄门毕恭毕敬的冲着刘彘一行礼,刘彘微微皱眉,说实话,他对自己这个皇祖母属实是亲近不起来,于是开口问道:“都有谁在啊?” “回殿下,王美人和几位公主还有阿娇翁主在,太后还说,几个年龄相仿孩子凑一起倒也有的说。”小黄门依旧毕恭毕敬的回答着刘彘的问题。 “哦?都是年龄相仿的?”刘彘眼神转了转,看了一眼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在翻弄书架子的韩嫣,朗声道:“那么阿嫣也跟着一起去吧?” “啊?”韩嫣眨了眨眼睛。 长信殿依旧是那么肃穆,处处彰显着大汉朝最尊贵的女人的威严,纯粹属于被刘彘半拉半就拉来做陪衬的韩嫣,无奈的跟着刘彘一起朝着正中央的那个最高位置上的老太太行礼。 窦太后听着两声行礼的声音,点了点头,苍老的却不怒而威的声音响了起来道:“韩颓当的孙子也来了?” “回太后,韩嫣在此。”虽然知道窦太后看不见,可是这个大礼还是得行! 窦太后点了点头:“嗯,都起来吧,不用拘礼,在皇祖母这里就跟在自己的宫里一样。” “谢太后恩典。”在座的众位皇子公主都起身行礼,窦太后点点头,摆了摆手:“行了,都起来吧,今天哀家叫你们来也没别的事儿,只是哀家老了,倒也想像普通人家那样儿孙承欢膝下,这儿子是齐不了了,武儿现在在哪儿也没人知道,好在,哀家还有孙子和孙女……” 王娡眼神流转了一下,这长公主不在,眼下也没什么人敢开口劝慰着这位又开始叹气的老太后。 跪坐在刘彘身边的韩嫣听着窦太后感慨的声音摸了摸鼻子,看来窦太后还是以为是景帝逼迫的梁王,性命之忧使其不得不躲藏起来,怪不得最近景帝不喜欢来到这长信殿了,看来母子关系又紧张咯! 想到此,韩嫣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正在组织语言的王娡,这长公主不在,阿娇恪酢醍懂的就知道附和,也未必听得出来窦太后什么意思,所以这阿娇指望不上,您打算怎么办呢? 不过王娡还是没让人失望的,只见王娡依旧挂着得体的温婉笑容,柔声道:“太后……为何要唉声叹气啊?这眼下儿孙环绕的,孩子们兄友弟恭的不也是一件乐事吗?” “唉,以前啊,启儿和武儿这么大的时候啊,也是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黏在一起,可是现在呢?”窦太后又是一叹气,这下次王娡可不敢随意开口了,这景帝和梁王的关系现下有多紧张,整个长安怕是连几岁的娃娃都不会不知道,作为皇上的妃子,她可不敢随便开口乱加揣测,说好了行,说不好了,惹得太后不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哟,母后,这儿臣只是刚离开了一会儿怎么就又唉声叹气上了?”门口响起了一声颇有精神气儿的声音,众人闻言转头,只见长公主正在宫人的搀扶下跨进了长信殿的大门,一路带风的走到了窦太后身边坐好。 王娡松了一口气,长公主真是及时雨啊!而韩嫣则有些失望,啧,本来还想看看王娡准备怎么应对呢! “母后,您又怎么叹气了?”长公主将阿娇圈在怀里,弯着一双柳叶细眉,一双杏眼里面眼波流转看着心情郁郁的窦太后笑着问。 “还不是启儿和武儿的事儿吗?唉……可怜武儿现在在哪儿还不知道呢,这陛下怎么就能跟亲兄弟置气成这样?”窦太后不悦的开口道:“当初说要传位给武儿的可是陛下,这天子一诺千金啊!” 长公主闻言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端起眼前的茶壶倒了一杯放到了窦太后的手里道:“母后您先喝口水消消气,这陛下说传位给武儿的时候,可是家宴啊,那天陛下不是喝多了吗?这醉话怎么能当真呢?您呐,就踏踏实实的做您的太后,这太子无论是谁,这天下不都是咱刘家的吗?” “哼哼。”窦太后将水杯放回了桌案上,还是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长公主眼睛转了转,扶着窦太后的肩膀笑着说:“母后还生气啊?要不女儿让您见个人,保证您就不气了。” “见个人?”窦太后狐疑的问了一声,只听长公主笑了笑,冲着大殿外朗声道:“别站着了,还不快进来?” 只见一位穿着褐色华服,带着缀着宝石的头冠,一脸器宇轩昂的男子迈步走了进来,走到大殿中央,言辞恳切的一磕头道:“儿臣……拜见母后!” 刘彘看着来人微微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了一眼韩嫣,小声道:“这不是……” 韩嫣不动声色的冲着刘彘摆摆手,示意他谈定,都认识这人就是梁王!不要一惊一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梁王凄凄惨惨戚戚的跪伏在地上,一脸悲痛万分的看着端坐在大殿中央的窦太后,声泪俱下的一叩首:“母后,儿臣……给您请安了。” 原本正哀怨着感叹着自己小儿子的窦太后闻声,惊异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儿,颤声问道:“下面的……可是武儿?” “母后,恕儿臣不孝!”梁王又是声泪俱下的一叩首,窦太后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缓缓的转过来,终于还是哭号一声:“娘的儿子啊……快过来,让母后好好看看!这几天受苦了吧?” 悲痛的梁王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扑在窦太后的怀里,吸了吸鼻子用着喜极而泣的声音道:“母后……儿臣不苦,母后您别哭……”随后赶紧用自己的衣袖为窦太后擦拭着眼泪,丝毫不在意自己母亲的鼻涕眼泪会不会蹭在他名贵的衣料上。 这厢母子相逢感人肺腑,岂不知旁观者们正不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让人找不出形容词的一幕,长公主不动声色低头扯了扯嘴角,一手缓缓的拍着阿娇的后背,被没有插言,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王娡。 王娡从窦太后和梁王的身上收回了目光,看到了长公主的目光后,微微点了点头,案几下的手轻轻的摆了摆,身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名低调的小黄门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溜之大吉。 王娡不动声色的端起了茶杯,掩饰住了嘴角的一抹微笑。 而对面的刘彘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跪坐在他身边的韩嫣悄悄的打了个哈欠,这狗血的八点档家庭伦理大悲剧的套路啊……原来两千年前的大汉朝就有了,真是玩转千年都不腻啊。 “阿嫣……这什么情况?”刘彘盯着窦太后和梁王抱着嚎啕大哭的一幕,有些闹不明白的喃喃开口问道,韩嫣但笑不语,并没答话,眼下这幕什么情况不重要,重要的是……景帝来了看到了这一幕会是个什么情况。想到此,韩嫣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宫门的方向,这么久了,景帝……也该收到信儿了吧? 宣室殿内,正在听着田叔汇报的景帝正沉着脸,一字一顿的问道:“朕问你,梁王到底有没有参与刺杀朝中大臣?是不是他主使的?” 田叔微微一叩首,声音严肃又不失恭敬的道:“陛下,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请恕臣死罪!。” “爱卿但说无妨。”景帝颇为大气的一挥袖子,田叔闻言更加恭敬的说:“陛下若问爱盎大人遇刺与梁王是否有关系,臣只能以实情禀报那就是有关系,只是……臣还没有直接的证据指明就是梁王所为,因为两个直接的主谋已经自毙于梁国。” 景帝一手拿着奏章,一手握紧了手上的刀笔,一张器宇轩昂的脸上,是冰冷铁青的怒气中烧,田叔跪在地上只觉得一阵带着威压的气息从上方扑面而来。 “他真是愈来愈大胆了!”景帝波澜不惊的轻声冷笑一声,虽然语气淡淡的,可是跪在殿下的田叔却知道,景帝这次是动了大气了!爱盎,窦婴……这些无论哪位都是当朝赫赫的元老重臣!堂而皇之的就敢派人刺杀他们,这梁王是真的仗着窦太后的宠爱有恃无恐……还是天真的以为他的这位皇帝哥哥真的跟他的文弱外表一样看起来就是一个被压在太后手下的柔弱皇帝? “七国之乱”都能平定的景帝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梁国?只是念着一奶同胞的兄弟亲情,即使梁王在封地大兴土木,骄奢淫逸,结党营私,这些景帝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如今,景帝的容忍却换来了梁王的蹬鼻子上脸,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偏偏太后她却…… “陛下!”田叔知道景帝现在的心情一定很愤怒,可是还是要本着一名臣子的本分开口劝慰道:“陛下息怒,此事能大事化小,也不能闹得满朝文武皆知梁王不忠啊陛下!” “息怒?你让朕怎么息怒?”景帝放下了手里的奏章,目光直直的看着跪在下面的田叔,看田叔能用什么理由劝说着已经火上眉头的景帝。 “陛下,这梁王的罪行按照我大汉律例理当处死,可是陛下,梁王是您的亲兄弟,如果梁王真的被处死,天下的百姓是感叹您无情不念兄弟情的多还是赞同您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的多?抛开天下百姓的舆论不理,但是太后怎么办?万一太后因为这事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么您可就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了!陛下请三思!”田叔深深的一拜:“陛下,这主谋就是公孙诡和羊胜,二人皆自感罪大恶极,故自毙于梁国府中!” “母后……母后……又是母后!”景帝微微一叹气,扶着额头摇了摇头一挥袖子道:“梁王的事情容朕想想,你先退下吧。” “那臣……就先告退了!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啊!”田叔言辞恳切的看了看景帝皱着眉一脸忧虑的闭目养神的样子,行了一礼后告退。 待田叔走远了后,景帝颓然的放下了一直端着的皇帝威严,靠在龙椅上焦头烂额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刚刚松了一口气,外面就传来了一声通告,一名小黄门一路小跑到大殿中央深深一拜:“奴婢奉长公主之命前来禀报殿下!” ………… 长信殿内,窦太后和梁王初相逢的激动劲儿已经过去了,现在正话着家常,太后正关切的问着他的小儿子吃的饱不饱,暖不暖,这几日不见行踪是跑到哪儿去了? 长公主抿了抿嘴角,看着梁王一副乖顺的样子,笑了笑道:“母后这是哪儿的话,这武儿在儿臣这里,儿臣还能怠慢了他不成?” “你少插嘴,母后问的是武儿。”窦太后佯怒伸出一只手拍了一下长公主,然后继续一副慈母的样子看着梁王,长公主自讨没趣儿的闭嘴,继续拍着阿娇的后背,哄着自己的女儿。 刘彘不安分的动了动,看了一眼正在跟他的三位姐姐小声说着什么的王娡又恢复了一贯的善解人意的模样,悄声的问了一句韩嫣:“你说……皇祖母大中午的把我们都叫来就是为了看梁王?” 韩嫣闻言,悄悄的瞥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俩后,扯了扯嘴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殿下且耐下心来。”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了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整个长信殿的人赶紧全部站起来,面朝宫门行礼,各种称呼乱成一团,景帝穿着一身黑色的龙袍,带着精致却朴华威仪的皇冠,一副睥睨天下的君主之威,跨进殿里后,淡淡的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低着头,后退到了刚刚自己坐着的位置继续坐好,看着景帝恭敬的冲着窦太后一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扫了一下避开到一旁的梁王,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陛下来啦?快起来。”窦太后伸手拉回了站在一边的梁王,示意景帝免礼,景帝笑着站起来一旁的长公主赶紧让出自己的位置,坐到了王娡的旁边,两个人不动神色却又心照不宣的换了个眼神。 “阿武这几天去哪儿了?可让皇兄好担心啊。”景帝落座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一下梁王,面带着和煦的微笑,却看得梁王有些手心冒汗。 “弟弟最近也没去哪儿,只是路过了皇姐府上去做了做客罢了。”梁王微微的往窦太后身边靠了靠,面色恭顺的报告了自己的行踪。 “哦?路过去做客?”景帝看了一眼位于下首长公主,只见长公主微微一笑并未接话,景帝了然的笑了笑看着梁王问:“阿武这一做客不要紧,这皇宫可差点大乱啊。” “差点大乱?”梁王一脸惊讶的看了一眼景帝,似乎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整个长信殿在座的人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梁王行迹失踪的第一天窦太后就以为景帝有意迫害同胞兄弟,跟景帝置气,针尖对麦芒的杠上了。 “不过好在,阿武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这未央宫来侍奉母后,朕,颇为欣慰啊。”景帝笑着说完了后眼神微微一变:“只是不知……阿武在做客的时候,可知道这羊胜和公孙诡现下何处啊?” 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人除了不在状况的阿娇等几位公主外,其余的人都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上座的景帝,似乎闹不明白为何景帝要提这么两个人,可是心里是怎么想的?那恐怕就他们自己知道了。 “羊胜和公孙诡?”梁王似乎也没反应过来景帝为何要突然提起这么两个人,看了一眼正好奇的转过头用无神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窦太后,梁王尴尬的开口问:“陛下,为何会提起他俩?” “也没什么,只是朕听说他们俩是你的肱骨之臣,左膀右臂?”景帝笑了笑,端起宫人们放在了自己眼前的茶杯,听着梁王谦虚的道着“不敢”的时候,不经意的道:“哦?不敢?可是朕怎么听说……他们俩可是派出杀手刺杀爱盎等重臣未果后自尽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景帝面带微笑的问着梁王,似乎好像就像是问了一下普通的家常,只是景帝越是云淡风轻,下首的众人越是小心翼翼,生怕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刺杀朝中重臣?”窦太后略带狐疑的重复了一下景帝的话,随后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呆愣在一旁的梁王,语气有些严肃:“武儿……这是怎么回事?” 梁王张了张口,看了一眼窦太后不明所以的一脸疑惑,复又抬头看了看仍旧云熙凤微的品名带笑的景帝赶紧开口解释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您是怀疑是我指使的公孙诡和羊胜?”还用怀疑吗?景帝内心不屑的冷哼一声,田叔的调查结果处处都显示着主使便是梁王。 景帝并没答话,只是示意身后的宫人帮他添一杯茶水,而长公主和王娡只是低头哄着自己的女儿,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母后,皇兄!”梁王一脸无辜的跪到窦太后和景帝的面前,字字恳切道:“我不知道是谁在诋毁我,但是这种事情我绝对没做!” 反正公孙诡和羊胜都死了,死无对证的前提下,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在座的众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只有几位公主现在还是个迷茫状态,只是好奇的看着梁王怎么突然间又跪下了? “羊胜和公孙诡对你有多忠诚,朕不是不知道,正所谓指哪儿打哪儿,绝对的左膀右臂!”景帝语气淡淡的,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似乎每一下都敲击在梁王的心上。 景帝低垂着双目,似乎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听说这公孙诡还做了一首《文鹿赋》用来称赞你的美德?” 麀鹿濯濯,来我槐庭。食我槐叶,怀我德声。质如细缛,文如素綦。呦呦相召,《小雅》之诗。叹丘山之比岁,逢梁王于一时。公孙诡的这一首诗在梁国可谓是脍炙人口,单从这一首诗中就能听出来公孙诡对梁王的崇敬。 怪不得叫自杀就自杀,一点犹豫都没有,有臣如此,君复何求?韩嫣八卦的抬手掩去了嘴角不小心流露出的一丝笑意。 “皇兄,这……这只是臣弟身边的人玩笑之作,皇兄,您怎么还当真了啊?”梁王一副“苍天可鉴”的模样,冲着景帝表决心:“皇兄,你我可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您怎么能不信我呢?” 景帝抬头,一双朗目静静地注视着梁王,半响,转头看了一眼窦太后,意味深长的说:“是啊,我们可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啊。” 窦太后一双无神的眼睛里似乎有一道目光颤了颤,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转过头来看着景帝问:“陛下,你告诉母后,这两个逆贼派人暗杀的都是哪些大臣?” 景帝看了一眼梁王,侧耳悄声的一字一句的告诉了窦太后,下首的长公主等人都好奇的探了探头,只见景帝收回了手,又端起了茶碗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侧目微微的看了一眼一脸凝重的点着头的窦太后,低头喝他的茶。 “武儿……母后就问你一个问题。”窦太后垂眸了半响,缓缓开口:“太子位一空缺你就高调的结交大臣权贵这是为什么?” “母后……”梁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窦太后顿了顿,然后又开口问道:“你的梁园是真的只是用来饮酒作乐的吗?” “母后,天下人谁不知儿臣只是为了结交文豪才建的梁园。”梁王吸了吸鼻子,一脸恳切的看着窦太后:“母后,谁都可以不信我,难道您也不信我吗?” “武儿啊……回梁国吧……”窦太后一脸疲惫的闭了闭眼,招手唤来在身后负手而立的一名老宫女,让她扶起自己。 “母后……”梁王跪伏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窦太后叹着气转身道:“哀家的本意……是想看着你们兄弟俩好好的守住这大汉江山,就像当年‘七国之乱’那样,兄弟联手打退外敌,可如今,却为了这皇位使得兄弟之间互相猜忌,都是哀家错了。” 老太太挥手止住了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梁王,微微一叹气道:“爱盎说的对,不能因为哀家而让我大汉朝好不容易才有了的富饶国土毁于五世之乱这样的祸端里,武儿,听母后的话,回梁国吧。”窦太后摇摇头,说完了这句话就让宫女扶着自己往内殿走去。 “母后!”梁王刚开口喊了一声窦太后,只见一旁的景帝,下席的长公主、王娡等人带着几个小的慢悠悠的站起来,恭敬的跪伏在地上:“恭送太后。” 刘彘和韩嫣站了起来,看着王娡笑着领着她的三个女儿走过来,对他俩招招手道:“我们回去吧。” 刘彘点了点头,伸出手被王娡拉着跨出了长信殿的大门,跟在后面的韩嫣走了两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颓然的跪在地上的梁王,眼里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眼神,转头看到了长公主正挑眉狐疑的看着自己,韩嫣赶紧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冲长公主规规矩矩的一拱手,然后转身跟上了刘彘。 “母亲,你在看什么?”阿娇天真的拉了拉长公主的衣袖,只见长公主微微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梁王的背影,微微一笑:“这有的时候,大人都没孩子看的透彻。”收回了若有所思的目光,拉着阿娇说:“走,我们去漪兰殿。” “嗯,我去找彘儿和阿嫣玩!”阿娇笑眯眯的跟着长公主往漪兰殿的方向走去,长公主搂着自己闺女的肩膀笑着道:“你跟韩嫣玩的很好?” “嗯!阿嫣很聪明的,总是能想到各种我都没见过的游戏,而且还读过好多的书。” “是么……”长公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阿娇,伸手摸了摸阿娇头上的金饰,搂紧了自家闺女,而这身后的长信殿,就留给景帝和梁王这对儿兄弟俩吧。 漪兰殿内,王娡仍旧笑的一脸慈母像,一手拉着一个女儿,转头对刘彘和韩嫣道:“彘儿和阿嫣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吧?快回去学习吧。” 刘彘和韩嫣对视一眼,冲王娡一拱手道:“诺!”结果刚一转身就碰到了领着阿娇的长公主,只好赶紧见礼。 “哟,这两个孩子找急忙慌的去哪儿啊?”长公主笑着让他俩站起来,将阿娇拉到眼前道:“本来还想着让你俩陪陪阿娇呢。” “回姑母。”刘彘恭敬的一拱手:“彘儿也想跟阿娇姐姐玩,可是彘儿今天的学业还未完成……”说罢,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同样噘着嘴的阿娇。 “那彘儿就先去学习吧。”长公主道是也善解人意,王娡走过来看了看刘彘道:“那阿娇就去跟南宫她们玩儿好吗?” 阿娇一双美目娇蛮的扫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南宫等人,有些不尽兴的点了点头,跟着南宫公主她们往后走去。 “你们都下去吧。”长公主和王娡挥退了屋内的其他宫人,王娡一脸恭顺的看了一眼长公主笑着引荐长公主到上席坐好:“公主请。” “王美人还是这么客气。”长公主虽然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可是还是一甩裙摆坐在了正中央的位置上,笑着看着王美人感慨一声:“说不定,下一次就是我该对你行礼了。” “公主真是折杀我了。”王娡低头柔声的谦虚一声,抬头和长公主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这梁王一倒台,刘彘的登基之路便再也没有了阻挡,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顺风顺水多了。 …… “嘿!哈!”这厢刘彘依旧没心没肺的在自己的宫殿前练习着程不识教的功夫,小拳头挥的虎虎生风,一张小脸上充满了一脸的认真,而反观韩嫣正边打哈欠边背着文言文。 没办法,作为一名穿越人士,虽然以前背过课本上的古诗文,可是那些基本都是唐宋时期八大家的著作的,再不济也是《乐府诗》里的,这一竿子飞到了大汉朝,学的是什么?见都没见过的《道德经》!《诗经》好歹还会背个《关雎》,而这《道德经》是压根就没见过好吗? 跟何况……最近一次背古文是什么时候来着?韩嫣挠挠下巴,觉得实在是太闹心了!左右看着烦,思路不自觉得飞到了梁王和景帝那里去,于是……这下子更背不进去了。 “唉……”韩嫣看了看在那里一板一眼的练习着军体拳的刘彘,突然觉得好奇,这小不点是怎么在四岁的时候背下来了整本《道德经》? “这真的应该写进《历史悬案》啊……”韩嫣嘟嘟囔囔的翻着哗啦哗啦的竹简,看了看刘彘仍旧沉浸在他的武术里头,于是韩嫣一叹气,放下了手上的竹简,决定去御花园里走走,放松放松大脑,说不定看看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脑子里一放空,就能背下来了! 想到此,韩嫣瞥了一眼刘彘现在正废寝忘食的状态,对身后的一名小宫女道:“一会儿殿下问起我来,就说我出去走走,陛下练习的一派认真,韩嫣不忍打断,故悄声离去。” “诺!”小宫女恭敬的行了个礼,韩嫣满意的点点头,悄悄溜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微风拂面,只是这已经习惯了的微暖的微风,不知不觉中似乎带了些许的凉意,韩嫣顿了顿步伐,抬头看了看低垂在湖面上的杨柳,翠绿的叶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沾染了些许黄色。 不知不觉似乎夏天也要走到尽头了,韩嫣微微感叹一下,细数一下这段日子发生的种种,真是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要不是这梦实在是做的太真实……韩嫣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慢腾腾的一个人带着一个小黄门走在御花园华丽的青石板路上,看着这杨柳扶风的景色,默默地感叹着这悲剧的人生。 从“金屋藏娇”到“废太子”再到现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就将史书上的记载演绎了大半,再往下是什么?应该就是立太子,封皇后了吧? “照时间算,景帝也该立太子了吧……”韩嫣喃喃一句,看着这微波荡漾的湖面,轻轻地扯了扯嘴角,这历史还真是分毫不差的啊,那么自己这只小蝴蝶真的扇动了翅膀了吗? “公子你说什么?”身后的小黄门没听清韩嫣的轻语,于是好奇的反问一句。 “没什么,只是有些乏了。”韩嫣淡淡一笑扯开了话题,算了,亚马逊离德克萨斯州还隔着两块大陆呢,小爷我还没长大呢,到底自己能不能掀起龙卷风,时间会有答复的。 于是站立在韩嫣身后的小黄门赶紧恭敬的一躬身道:“那么公子,我们回去吧!” 韩嫣浅笑着点点头,微微一深呼吸,任由微风吹起宽大的衣袖,转身跟着小黄门往回走去,只是刚走了两步,韩嫣的目光便被几名手托精致餐盘的宫人勾走,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位穿着素雅衣服的男人正坐在湖心亭内,不知道在等着什么人,而韩嫣也确定自己没在宫里见过他。 当下有些生疑的摸了摸下巴,扯了扯一旁的小黄门的衣袖,仰着脸一副好奇的样子问:“请问,那个人是谁啊?” “哪个人?”小黄门左右转转头,韩嫣又扯了扯那个小黄门的衣袖一指不远处的湖心亭:“就是那个人。” 小黄门顺着韩嫣指去的方向一看,随后收回了目光,没什么兴趣的开口道:“哦,那是周令郎中令。” 周郎中令?韩嫣仰头想了想,随后虎躯一震,这该不会是那个名垂青史的周文仁吧? 提起周文仁可能读过《史记》的人都会有印象,因为在太史公的笔下,这位也算是才色兼备的翩翩佳公子就排在韩嫣的前面! 景帝这一生就爱过周文仁这么一个男人,而且他俩的爱情也算是可歌可泣,矢志不渝,被后世称为“爱中的极致”。 似乎汉朝历史上这些跟皇上扯上关系的男人,也就周文仁的下场算是好的吧?相思而终总比霍|乱后|宫好听的多了。 依旧耿耿于怀的韩嫣跟着小黄门不紧不慢的往回走,低着个头,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远处的周文仁端着杯子,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没来由的一笑,一开始是一脸深沉的站在湖边发呆,然后抬眼看到了自己后又变成了一副天真无邪的好奇模样,随后又是一副年少老成的样子离开;这宫里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趣了? 姗姗来迟的景帝正好看到了周文仁端着杯子轻笑的样子,于是也轻笑了一下:“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说来也让朕听听。” “陛下。”周文仁转过头来,看到了景帝似笑非笑的样子,赶紧站起来见礼。 “免礼。”景帝伸手虚扶起眼前的人,看着眼前这个依旧是那个面色温润,气质儒雅的少年郎官,似乎并未感染上边缘之地的苍凉沧桑,当然,时间还是在潜移默化的悄悄改变着什么,比如这已经物是人非了的大汉宫廷。 “许久未见陛下,宫里似乎冷清了许多。”周文仁自嘲的笑笑:“以前臣回朝的时候,栗姬娘娘可是第一个站出来要臣赶紧回去的,怎么今日……” “她死了。”景帝面无表情的淡淡的开口,坐到了石桌前,伸手示意周文仁也坐下:“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朕都不想写在信里告诉你。” “陛下……一年未见,您似乎忧愁了不少。” “是啊,储位,朝堂,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景帝面色有些疲惫,冷笑一声:“朕身边,现在连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了。” “陛下别这么说,您还有太后,长公主,后宫的佳丽三千,还有梁王啊。” 景帝听到“梁王”两个字,有些无力的深呼出一口气:“梁王……当初七国之乱,因为他不遗余力的抵抗刘濞,才保卫了长安的安定。” 随后苦笑一声慢慢的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周文仁并没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而已。 …… 通往漪兰殿的宫路上,韩嫣低着头踢着小石子,踢了一小会儿,只见前面多出了一片阴影,韩嫣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到了刘彘正眯着眼睛,抱臂看着他:“玩够了?” “殿下怎么出来了?”韩嫣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刘彘:“殿下不是在练拳吗?” “是啊,练拳练了一半,一转头你个陪读的就不见了,你说你算不算玩忽职守?”刘彘瞥了一眼韩嫣转身抬脚换了个方向,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被无情的抛下在原地的韩嫣挠了挠头发,这课间时间你自学我也得陪着啊?伴读的工作量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殿下生气了?”韩嫣赶紧小跑跟上,看着刘彘大步流星的闷头走着,忍不住笑嘻嘻的开口问道。 刘彘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韩嫣:“你不是说要陪着我一起学的吗?你怎么一转头人就没了?” “这不是学不进去,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换换脑子吗。”韩嫣一摊手:“这孔子先生曾经说过学习要‘寓教于乐’,这学习的过程不快乐的话,可就失去了学习的兴趣,难道殿下想让韩嫣从此对课本敬而远之?” “你!”刘彘转过头来看着韩嫣越发无辜的表情,“你”了半天也没想出反驳韩嫣的理由来,最后挫败的垂下肩膀:“算了,我总是说不过你。” “殿下,这叫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韩嫣说的可都是真理!”韩嫣一本正经摇头晃脑。 刘彘看着韩嫣一副小人得志的得意样子,忍不住的想揭揭他的短儿,于是幽幽的开口道:“是么?你这么厉害为何在我母亲面前你就乖的跟南宫姐姐养的兔子似的?” 额……韩嫣一时语塞,他怎么跟刘彘说,他之所以在王娡面前尽量减少存在感是因为自己在历史上就是死在她的手里,于是本能的想离她远点儿呢? “因为……先生教导我们要守礼……韩嫣这是尊敬王美人!殿下可不要胡说啊。”韩嫣干巴巴的憋出这么一段儿一看就是糊弄人的台词。 “是么?”刘彘淡淡的看了一眼韩嫣,明摆着不相信:“可是为什么你敢跟姑母在路上闲聊两句呢?……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 你虽然已经过了三岁,可是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韩嫣低头摸了摸鼻子,这皇帝的儿子怎么看起来比皇帝还难伺候? “咦?那不是父皇吗?”就在韩嫣绞尽脑汁的搜肠刮肚想着应付刘彘的话语的时候,只听刘彘一声惊讶的疑问,于是抬头看了看刘彘指着的方向。 “可是……”刘彘踮着脚看了看坐在景帝对面的那个人,有些好奇的挠了挠下巴:“父皇在跟谁说话?那个人好眼熟。” “是啊,那不是周郎中令吗。”韩嫣小声的嘟囔了一声。 “周郎中令?”刘彘眨了眨眼睛:“周文仁?” 难道景帝一朝还有一个叫周文仁的?韩嫣歪歪头看着刘彘的一脸惊讶,恰巧远处的景帝也看到了这两个小孩站在湖边大眼瞪小眼,于是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招过一脸恭敬的站在自己身后的老公公,道:“把彘儿叫过来。” “诺。”老公公恭恭敬敬的往刘彘和韩嫣站着的地方走去,景帝目光悠远的看了看自己这个可谓是最骄傲的儿子。 “这位便是胶东王吗?”周文仁看着景帝眼里流露出的些许骄傲,于是微微一笑也看向那个一脸朝气蓬勃的小身影那里,看到了他身后的韩嫣时,有了一瞬间的迟疑:“那位是……” “那是韩颓当的孙子,彘儿的伴读。”景帝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孩子才是个鬼灵精的,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能和彘儿凑到一起去。” 话音刚落不久,刘彘就跟着老公公走到了景帝的面前,规规矩矩的下跪行礼:“儿臣参见父皇。”身后的韩嫣也有样学样的跪了下来:“韩嫣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景帝一抬手,示意他俩免礼。 韩嫣慢腾腾的跟着刘彘站了起来,看到了景帝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正微微笑的看着自己,韩嫣左右看看,确定他看着的确定是自己,于是有些狐疑的一偏头——看我干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景帝并未在意他们之间的眼神互动,摸了摸刘彘毛茸茸的脑袋,拍了拍刘彘的肩膀,满意的点点头:“朕最近听闻彘儿正在努力习武,看来确实很努力啊,壮实了。” “谢父皇夸奖,儿臣日后定当继续努力。”刘彘规规矩矩的冲着景帝一行礼,一张小脸上是一派的恭敬和严肃。 “不要光练武,也要注意学业,打仗也是要动脑子的。”作为一名严父,景帝深得“棒子与甜枣”齐飞的真谛,先夸夸再勉励,激发一下子小孩子的上进心,当然,刘彘也很上道的虚心接受了景帝的教导:“儿臣定当铭记父皇的教诲于心。” “嗯。”景帝欣慰的点了点头,看了看恭敬的站在一旁的韩嫣,微微皱了皱眉,韩嫣是个喜爱素色衣服的人,要不是在汉代穿白衣服不符合规矩的话,其实他更想跟小说里的大侠们一样白衣翩翩,潇洒天下,而这眉宇间虽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天真无邪一些,可是依旧能看出来他身上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温稳气质,虽然看起来是个翩然的世家少年,只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名武将家的孩子。 “韩嫣,你也要努力啊。”叮嘱完了自家的孩子,景帝也不忘勉励一下这位小陪读,韩嫣听到了景帝的话,于是恭恭敬敬的一行礼:“韩嫣明白,谢陛下教诲。” 景帝点了点头,一挥手让两个小孩玩去吧,一旁的周文仁看着两个小孩肩并肩的背影,只听景帝突然开口问:“你觉得彘儿怎么样?” “陛下……何出此言?”周文仁有些迟疑的开口问。 景帝眼神有些深远:“朕想立他为太子,可是……” “陛下是怕王美人家的外戚在朝堂上没有发言权,怕太子被众臣打压?”听着景帝语气中的一丝迟疑,周文仁微笑着开口。 景帝点了点头:“不过外戚可以培养,只是……”顿了顿,景帝目光悠然的看向刘彘的方向:“算了,朕立的是太子,是大汉未来的帝王……”有些事情不是他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周文仁看了看景帝,拿起酒壶为景帝斟满酒杯,淡淡道:“有些事情既然大家不想让陛下知道,又是为陛下好,那陛下为何不乐得糊涂?” 景帝端起酒杯,微微的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远处的刘彘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凉亭,收回了目光,有些狐疑的挠了挠头发:“那个人就是周文仁?” 韩嫣顺着刘彘狐疑的眼神回头也看了一眼,好奇的问:“怎么了?” 刘彘扁了扁嘴,歪了歪头:“我没见过他,但是听说过他。” 不但你听说过他,我在两千年后也听说过他。韩嫣默默地想到,然后看了看刘彘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刘彘摸了摸下巴,继续道:“听说是皇祖母向父皇施压,所以父皇无可奈何才将他贬到远离长安的地方,一年只能回来一次,每每以泪相送。” 随后有些感慨:“反正在大汉的宫廷里提起他都跟提起邓通是一样的,靠着阿谀奉承和献媚博得了天子的宠爱。” 只有诋毁没有夸赞呗?韩嫣冷笑一声,一杯纯净水里有了一滴墨水,那么无论这杯水有多么的甘甜,那滴墨汁多么的渺小,见过的人都会说这是污水。 邓通错了吗?没有汉文帝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去招惹人家,没有吸脓的那件事情惹到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帝,说不定人家还是个小船夫呢;周文仁呢?历史上就那么一句话,直接抹掉了他的所有才华;而自己呢?韩嫣顿了顿步子,眼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刘彘,有些事情还是趁早掐死在摇篮里吧! “你怎么了?”刘彘看了看韩嫣低着头一会儿叹气,一会坚定的跟变脸似的,有些关切问着,莫不是在湖边吹了凉风又把脑子吹坏了? “没事!”韩嫣摇摇头,飞快的瞥了一眼刘彘,然后自顾自的走到漪兰殿的后院里,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差点被拍中鼻子的刘彘一脸莫名奇妙的被关在了门外,自言自语道:“真的不是把脑子吹坏了?” 韩嫣的脑子自然没坏,只是今天冷不丁的见到了周文仁,又想到了那个小黄门跟自己介绍周文仁时候语气里的淡淡不屑和眼睛里的无所谓,乃至整个大汉宫廷里随便提起他,就连刘彘这个小孩子都知道宫里的人是怎么说这位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官的郎中令。 于是将来的自己呢?就连司马迁都在史书里写下了“善骑射,知兵法”之类的形容,怎么看怎么一副前途无量的少年郎君的样子,可是估计当年在武帝朝代的朝堂宫廷里,肯定也是骂自己的比夸自己的多!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正趴在桌子上装死的韩嫣,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谁?” “回禀公子,咱家是王美人派来的,韩府内传话,有喜事要告诉韩公子。” 不年不节的什么喜事?韩嫣狐疑的站起身子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面带笑容的宫人,尖细的嗓子配上惹人发腻的笑容,看的韩嫣脸上的笑容有一丝丝崩裂的痕迹,只听那名宫人躬身道:“韩府内传来了一件喜事,恭喜公子,令母有喜了。” 有喜了?韩嫣眨了眨眼睛,反映了一会才明白了过来所谓的有喜了,不就是怀孕了嘛!难道这个孩子就是传说中的韩说?韩嫣眼波流转了一下,心下有了点计较,于是抬头带着惊喜的笑容,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过去:“公公同喜,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了。” “哎呦,这咱家怎么敢收呢?”那名宫人推辞了一番,也就收下了,看着韩嫣的笑容愈发的真诚了,微微一欠身便告退了。 “公公慢走。”韩嫣礼貌的相送一声,见那个微陀的背影走远了后,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韩说啊韩说,你应该改名叫曹操,来的真是时候! 几日后,景帝便在朝堂上宣布了立王美人为后的圣谕,同时又颁布了立刘彘为太子的圣旨,又因刘彘“圣彻过人”,同时更名为“彻”。 几个重磅炸弹丢进了刚刚消停下来的朝堂,于是又炸锅了!朝臣们议论纷纷,见风使舵,作为王家外戚内唯一一个在朝堂内有个不大不小的官的田蚡,突然间收到了整个朝堂大臣的温声对待,还有些受宠若惊。 而后宫内的风向又开始转变了,景帝的妃子不多也不少,但是也不是只有王娡一个的,一开始景帝对这个问题含含糊糊没个准数,那些自认为没有皇后名的不受宠的宫娥们,只好大面积撒网,只要是有皇子的妃子就都示好个遍,毕竟没有嫡子和长子,这些庶子们就都是皇位继承者的候选人!而今日景帝抛出了这么一个重磅消息,原本那些跟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的妃子们,一瞬间就都涌进了漪兰殿内。 “阿嫣,你在宫里这么久怎么都不知道陛下要立胶东王为太子的事情?”韩颓当敲了敲筷子,看了看这个低头只顾着吃的庶孙,话语里有些疑惑和怀疑在。 韩嫣微微叹气,刘彻你当太子不要紧,弄得全天下乱成一锅粥,难得沐休一日就不能让我消消停停的吃顿安稳饭么?于是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一脸无辜的说:“祖父,孙儿在宫里只是负责陪胶……额,太子殿下读书,陛下的打算,孙儿怎么可能知道?”真当我是去未央宫里当无间道的?韩嫣低头继续吃饭! 余光瞥了一眼韩颓当还要开口说话的样子,于是韩嫣赶紧抢先一步开口,一脸敬爱的看着坐在一旁的生母,笑眯眯的问:“母亲,孩儿在宫内听说孩儿要有弟弟了?” “是啊,嫣儿以后可是哥哥了,要给弟弟做好榜样,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调皮了。”妇人慈爱的摸了摸韩嫣的脸颊,韩嫣现在的年纪正是长身量的年纪,儿时的婴儿肥渐渐的消失了,少了一份憨态可掬的可爱模样,反倒是多了一份隐隐的风华绝代。 坐在一旁的韩夫人看了看自己那个跟没事人一样的自顾自吃自己的的韩则,有些酸酸的开口道:“这是儿子还是女儿还说不定呢,妹妹还是好好调养一下身子吧,别想有的没的了。”反正你生几个儿子你也不是正室。 韩嫣看了一眼自家嫡母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阿嫣的弟妹,也是大哥的弟妹,都是我韩家的子孙,能为韩家开枝散叶那是好事情,阿嫣现在身居宫内不能常常侍奉再则,所以韩嫣想拜请嫡母大人多多照拂一下我的母亲,不知可否?” 韩夫人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拒绝,只听一直默不作声的韩儒点了点头:“嫣儿说的对,你是当家主母,府里有了有身孕的姬妾,也应该由你照顾。” 韩嫣扯了扯嘴角,看着韩夫人不情不愿的应下了后,有一瞬间的幸灾乐祸,如果他的生母在孕期有了一点点的闪失那就可要为她是问了,可是要韩夫人悉心的照顾他亲娘,那感觉,肯定够酸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小修 是夜,寂凉如水。 韩府内的众人早就已经早早的进入了梦乡,于是刚才还灯火通明的侯府也随着晚归的鸟儿们的窃窃私语逐渐隐蔽在了夜色里,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府邸瞬间安静了下来。 韩嫣倒在久违的独属于自己的床上翻腾来翻腾去,一双大眼睛在夜光里亮晶晶的盯着床顶上的幔帐。蹭了蹭被子后,韩嫣慢腾腾的爬了起来,啧,怎么在自己家里还能失眠呢?但是一闭眼,乱糟糟的一堆事儿就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在大脑里叫嚣。明明困得要死,可是就是没心思睡觉。 坐在床沿上看着黑漆漆的房间,看着月光悄悄地洒了进来,为古典和安逸的房间增添了些许的现实感。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的环境,索性伸手拿过了放在床头的外袍,披好后,蹑手蹑脚的溜出了自己的房间。 或许被夜风吹一吹,乱成一团乱麻的大脑就能略微理顺一些?抱着这样的心态,韩嫣紧了紧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无论什么季节的夜晚,晚风都是凉凉的,被夜风轻抚了几下后,反倒觉得更加清醒了,最后一只坚守在他眼皮上的瞌睡虫终于也是拍拍翅膀飞走了。 “明明我已经改掉了熬夜的习惯了啊……”韩嫣语气有些可怜兮兮的,他才不要承认是因为自己睡一张床觉得空空的不习惯所以睡不着,继而就开始呼吸乱想,然后越来越清醒,就那么直愣愣的瞪着眼睛望着床顶直到月上中梢。 一想到刘彻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抱着自己的枕头每天准时准点的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报道,韩嫣赶紧摇了摇脑袋,将刘彻踢出脑海! “唉……真是头疼!”韩嫣双手举起,用手掌贴着太阳穴,纠结的皱着眉头,真希望这就是一场梦,明天早上一睁眼,他还是那个碌碌无为的宅男大学生! “唉呀……还是睡觉去吧,睡醒了就梦醒了!”韩嫣伸了伸懒腰,披着衣服往回走,可是却看到不远处的房间内,传来了点点的灯火的微光,韩嫣自然知道那个房间是谁的,正是他这具身体的生母所住的房间。 “怀孕的人不是不能熬夜么?莫不是忘了熄灯?”韩嫣狐疑的放轻了动作,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刚刚走到门边,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声音轻轻的对话:“小姐,这天都这么晚了,您就别熬着了,对肚子里的小公子不好的。” 随后是一声柔柔的叹气声:“唉,我当然知道,可是嫣儿明天就要走了,这宫里不比家里,眼见着天凉了,我得把他带回来的薄衫换成厚一些的衣服,免得他着凉,病怏怏的去上课引得殿下怪罪。” “小姐,您也悠着点,别熬坏了身子。” “没事儿,等我把这件衣服缝完,这孩子也真是的,袖子破了都不知道!”虽然说着说教的话,可是语气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随后叹了叹气:“嫣儿这个脾气在宫里也不知道受没受委屈。” “小姐,当初侯爷提议小公子去参加殿试的时候您就应该反对才是,现在您每天都在担忧着未央宫,真是不知道侯爷他为什么不让大公子去!” “嘘,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嫣儿。”顿了顿后,妇人无奈的继续道:“这侯爷的决定岂是我一个小小的姬妾能左右的?只是苦了我的嫣儿,小小年纪就要提前接触人心险恶。” 韩嫣偷听了一会儿后,揉了揉酸酸的鼻子,蹑手蹑脚的又一次原路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原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大汉朝就是一个史书上的匆匆过客,好一点,就是在朝堂上混上个一官半职老老实实的等着自己驾鹤西去;悲剧一点就是史书上的下场,没人会记挂没人会放在心上,毕竟自己跟这个朝代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他跟刘彻说过,还形容过馆陶长公主和窦太后,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是今天自己却亲眼看到了有那么一个女人,为了自己担惊受怕,为了自己熬夜缝补衣服,让自己知道,即便是在一个遥远的时代,还有那么一个名叫“母亲”的女人无条件的对自己好。让自己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找到了那么一点点被称为“归属感”的感觉。 小心翼翼的跨进了房门,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透出点点温暖的灯火的窗户,轻轻的关上了门,躺回了床上,酣然入梦。 ………… 第二天的清晨,韩嫣非常自觉的起身穿好了衣服,收拾妥当了自己后对着镜子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自己这张因为昨天折腾了大半宿而有些憔悴的面容,拍了拍脸颊。 “吱呀——”大门被人轻轻的推开,韩嫣向后仰了仰脖子,看到了自己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婉月正拎着昨晚他的母亲为他收拾好了的行囊,见到韩嫣一副没睡好的疲惫样子,忍不住开口关心的问:“公子,昨晚没睡好么?” 韩嫣摇了摇头,接过了婉月手上的行囊,开口道:“我们走吧!别让祖父他们等着急了。” “诺。”婉月规规矩矩的应了一身,跟随在韩嫣的身后。 到了侯府的大厅,重复了前几次的拜别流程,最后还是在自己生母依依不舍和带着些许担忧的目光下步入了马车。 漪兰殿还是那个漪兰殿,只是今日变得格外热闹,来来往往的宫人搬着东西,忙忙碌碌的,韩嫣站在这熙熙攘攘的宫门口愣了愣,随后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这王娡成功的从美人晋升为了皇后,这是该搬宫到椒房殿了。 正无聊的数着来来回回的宫人们走了多少趟的刘彻一听闻韩嫣回来了,原本无聊暗淡的眼睛亮了亮赶紧跑出来迎接韩嫣,站在他身后正跟宫人们交代事宜的王娡和长公主看到刘彻提着衣摆急匆匆的就走了的背影,于是只得嘱咐一声,让他小心点,现在的漪兰殿乱七八糟的,别磕着碰着! 长公主看着刘彻一溜烟的不见了人影,忍不住的笑了一声:“这都是太子了,还那么的活泼,比起刘荣那个时候老成的跟个老头儿一样,我们彘……不对,是彻儿才对。”长公主笑着改了口,继续道:”这看起来才是我大汉的希望啊。“ “唉,本宫倒是希望他能稳重一些。”王娡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瞧你说的,彻儿才多大啊。”长公主娇笑一声,不可置否的说:“彻儿这个年龄啊,正是调皮的时候,你是没看到我的那两个儿子这么大的时候,真是闹得整个堂邑侯府都不得安宁。” “那还真是辛苦公主了,本宫这一个彻儿都看的心累憔悴。”一提起育儿经,王娡就止不住话头,忍不住跟长公主讨论了起来刘彻小时候的种种趣事。这孩子,丈夫。可是女人们永远的话题,无论哪个朝代,无论身份多尊贵的女人。 “阿嫣!”刘彻自然没有听到身后的王娡和长公主那热火朝天的话题,而是兴奋的冲着韩嫣招了招手。 正在盯着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发呆的韩嫣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狐疑的四处转了转头,看到了刘彻那副兴奋的模样,当然,同时还有那身比以往华贵了许多的宫服。正是那一点点的华贵,却让韩嫣多了一分的陌生,太子跟世家公子之间的隔着的不止一道宫墙,不止宣室殿的龙椅到台下的那段距离——那是天空跟湖水的区别,即使都是蓝色的,可是前者只可仰望。 韩嫣带着依旧和煦的微笑,朝着刘彻的方向走去,在距离刘彻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规规矩矩的一行礼:“韩嫣参见太子殿下。” “阿嫣……你别这样,快起来!”被韩嫣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无措的刘彻赶紧扶起来跪在自己面前的韩嫣:“你我之间不用讲究这些的。” “殿下礼不可废。”韩嫣不卑不亢的跟着刘彻往大殿里面走,刘彻似乎没有注意到韩嫣的小疏离,仍旧笑眯眯的拍了拍韩嫣的肩膀:“但是你和我之间就用不上这些繁文缛节。” 韩嫣默默地看了一眼当了太子后自我感觉良好的刘彻,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的大度不讲究虚礼,才让你妈轻松的抓到了我的小把柄然后直接打落尘埃的!反正礼多人不怪,我还是谨慎点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自从薄皇后倒台后一直空着的椒房殿终于再一次有了女主人,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终于有了人气儿,对于所有人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然最开心的莫过于长公主了,当今陛下的嫡亲姐姐,窦太后的掌上明珠,如今又是当朝太子的姑母和岳母,皇后的亲家,虽然这段关系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女人的身份在大汉朝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尊贵。 整个皇宫的人都趋之若鹜的巴结着椒房殿,风光无限的王娡换下了平时淡雅的装束。后世的电视剧教导我们,想看一个女人的野心爆发程度如何,看她的妆容就好了!只是这是现实不是电视剧,王娡虽然跟那些逆袭的女主比起来没变的那么夸张,可是那日益精致的妆容,似乎在无声的传达着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王美人了,而是母仪天下的王皇后。 而刘彻也在开始学着如何做好一名太子,搬来的第一天就开始窝在他的太子宫里的书房写写画画。可是帝王权术又岂是看着书本就能学会的?以至于刘彻最近越来越消沉,可是到底是不是全部因为自己学不会所谓的“权衡之术”?那就他自己知道了。 “公子,您的房间要怎么收拾?东西放哪儿?”刘彻身边的一名得力的宫人站在门口看着刘彻为韩嫣准备的房间,很宽敞,很明亮。比起漪兰殿的小院来说,这里华贵的不只是一星半点,也大了很多,当然也空旷了很多。 韩嫣环视一圈,轻轻摆摆手:“不用麻烦了,简单的打扫一下就好。” “啊对了还有!”韩嫣拉过那名转身就去张罗着打扫的宫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帛递给那位宫人笑着道:“还要劳烦公公一件事情,帮我将这个递给皇后娘娘,就说韩嫣有些事情想求得娘娘的批准。” “诺。”那名宫人接过布帛恭敬的退去,而其他的宫人则迅速的开始打扫房间,能少干活当然好,宫人们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屋子,想着早死早解脱,这几日搬宫可真是累死了这些底层人民,赶紧干完了赶紧休息才是正道。 所以等刘彻晚上来找韩嫣的时候,看着这一地没开封的箱子有些疑惑,回头看了看大门外负手而立的宫人们,再看了看一脸淡然的韩嫣,纳闷的开口:“我不是让他们帮你收拾房间吗?” “已经收拾过了呀。”韩嫣不在意的甩了甩袖子,看了这收拾了跟没收拾一样的房间,似乎很满意的样子:“收拾的真利索。” “哈?”刘彻指了指这一地的狼藉,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问韩嫣:“这一地的箱子……韩嫣你告诉我这叫利索?” 韩嫣不在意的坐在了一口红木箱子上,晃荡着两条腿,看着刘彻瞪大了眼睛的模样,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样……我就省的再打包一遍了!搬也省事了。” “搬?”刘彻没有听错韩嫣韩嫣刚才说的那句话:“你还要搬哪儿去啊?” “回家啊。”韩嫣冲着刘彻扬起了一张笑脸,笑眯眯的继续道:“既然搬宫的时候都帮我打包好了,那我就不用再麻烦了。” “你要回家?”刘彻放高了嗓门,看了看韩嫣点头的样子,沉下了脸道:“我不许!” “为什么?”韩嫣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刘彻:“韩嫣的母亲有了身孕,作为儿子韩嫣想回家尽孝道,侍奉在侧,难道不可以吗?” “我没说不许……但是……” “但是皇后娘娘已经同意了。”虽然越级申请什么的是大忌,可是跟你说你会准么?韩嫣看着刘彻惊讶的样子,起身关好了门窗,别以为他不知道长公主和王娡私下说了什么。 长公主可能不是出于恶意的感慨了一句刘彻跟他亲近,打趣了一句比之陛下跟周文仁如何?但是王娡往没往心里去可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个女人的心思缜密到可怕! 与其等到王娡容不下自己,还不如顺水推舟我自己识趣儿点,主动离你儿子远点儿。只不过看王娡这批准的这么痛快,估计自己也是正中她下怀,也好,这样还能赚个识大体的名声。 “母后……同意了?”刘彻喃喃的开口:“怎么没跟我说呢?” “因为殿下正在书房苦读,韩嫣不便打扰,但是现在不也是告诉殿下了吗?”韩嫣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笑脸,刘彻转过身来看着韩嫣一副兴奋的样子:“我看你是故意准备先斩后奏吧?” “……”为什么都说跟聪明人说话省时省力呢?因为他们太聪明,所以只能说实话。韩嫣扶着窗框的手一僵:“所以……” “所以你也要离我远远的是么?”刘彻坐在一旁的箱子上,将双脚收了上来,环住自己的膝盖低声道:“你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样,因着我现在是太子了,所以要学聪明些离我远一点,避免旁人说闲话?” 韩嫣张了张口,虽然这方面的原因是有点,但是不是全部啊:“殿下,您想多了,只是前日韩嫣回家探望母亲,无意中听到了母亲和下人的对话,知道了母亲每天为了我提心吊胆,生怕我哪天在宫里闯了祸惹得陛下龙颜大怒!她现在身子不便,我不想她在担惊受怕了……大汉以孝治国,殿下应该不会不理解韩嫣吧?”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刘彻摆明了不信韩嫣这套:“你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你打着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刘彻见韩嫣不说话的样子,自认为坐实了自己的想法,于是站起身子来,气哼哼的道:“我去问问是谁在背后说闲话。” 韩嫣见刘彻这说风就是火的样子,赶紧伸手拉住刘彻:“殿下,您回来!” 看了看刘彻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继续缩在箱子上坐着,韩嫣叹气道:“殿下,您要是把放在韩嫣身上的关心都放在阿娇翁主的身上,估计长公主会更开心。”她一开心了就不会乱感慨了,就不会让王娡提防自己了,勾引太子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 “这关阿娇姐姐什么事情?”刘彻挪了挪,别开脑袋说:“你是你,阿娇姐姐是阿娇姐姐,你们是不一样的。” 可是在旁人看来就是一样的。韩嫣幽幽一叹气,好端端的离别怎么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不住在宫里了又不是辞职不干了,刘彻这大反应,弄得自己编好了的台词一个都说不出来了。 刘彻说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开始对他恭敬远多于亲近,可是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这么过来的?你对外人自称为“孤”,你就要学着习惯什么叫孤家寡人。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你想站的高,你就要忍受孤独,而这,只是你漫漫登基路上的第一课。 因为你的青眼有加,既可以造就一个名垂千秋的名人能士,也可以造就一个遗臭万年的献媚佞幸!历史总是残酷的,原谅我胆小怕死,我恐惧着历史上的下场。 “韩嫣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刘彻见韩嫣的表情沉了下来,于是便放软了语气,选择攻心为上。 “所以韩嫣一直在努力,期望能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韩嫣将来愿能成为贤臣,辅佐明君。”韩嫣的语气不卑不亢,听来听去就是一个臣子对君主的恭敬语气。 似乎韩嫣对他一直都是看似亲近,但是恭敬有余,刘彻看着韩嫣的样子,没来由的一阵恼火,可是恼火过后自己也有些迷茫,难道他在期望着些什么吗?刘彻看着韩嫣年少华美的外表,越想越烦躁,于是一甩袖子道:“你要走就走吧,孤不管了。” 大门重重的合上,守候在宫门外的老公公赶紧打着灯笼追上自顾自走在前面的刘彻,恭敬又关切的问:“哟,殿下,您和韩公子这是吵架了?” 刘彻闻言重重一叹气,看了看那名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老公公,开口问:“王公公,你说孤这太子做的是不是好失败啊?为什么谁都要离我远远的?就连韩嫣也急不可待的要出宫去。” 王公公看着刘彻迷茫的样子,微微一叹气:“殿下,老奴在宫里这么多年,看着那么多的皇子长大,您是老奴见过的最优秀的皇子,您一点儿都不失败,再者说,您才刚刚封上太子,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您可不能妄自菲薄啊。” “可是做太子一点意思都没有,就连最好的玩伴都要离我而去,我唯一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刘彻又是一叹气,看着刘彻消沉的样子,王公公道:“殿下,您这才哪儿到哪儿,您未来的路还很长,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称孤道寡?您都要学着习惯,只有习惯了,您将来才能走得更远,保护更多您想保护的人。” “真的是这样么?”刘彻抬头看着惨淡稀疏的星光,微微一摇头:“算了,回寝殿吧。” 椒房殿内,王娡听着太子宫内传回来的报告,并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娘娘,您说这殿下和韩公子吵架会不会影响我们跟世家之间的的……”那名宫人谨慎的开口,有些犹豫不定。 王娡睁开半合着的双眼,淡淡道:“本宫既然已经是了这大汉的皇后,分封外戚是早晚的事情,一个世家的支持跟殿下的名声比起来,本宫宁可放弃韩家那点儿权利,再者说,全长安的权贵也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娘娘说的是。”宫人赶紧低头附和一声。 “唉。”王娡手上拿着一块儿温玉按摩着脸颊,目光深远的道:“希望彻儿能赶紧想明白,这阿娇才是他应该第一个想到的人,而不是听着一个伴读回来了能把姑母和亲母后扔在身后不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刘彻气哼哼的离去后,韩嫣被这大力的关门声惊了一下。缩缩脖子,默默感叹一下刘彻的气性不小以外,更加值得感慨的是——你生那么大气干嘛? 把思绪从刘彻身上移走,看着这一地的箱子,赏赐多过自己的行李。韩嫣微微一叹气,说实话他也挺舍不得刘彻的,至少作为一个晚上能窝在一起聊聊天的朋友,能做到志同道合的刘彻还是挺称职的,只不过……谁让他是刘彻呢? 韩嫣微微一叹气,靠在门边坐着。少了刘彻的叽叽喳喳,这冷不丁一安静下来,倒是多了几分胡思乱想来。当一个人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是义无反顾的往下跳还是想办法避开那个火坑呢?——正常人估计都会选择后者! 马克思还是谁曾经说过,生命是革命的本钱!虽然韩嫣他不打算在大汉朝闹什么工业革命还是文化革命的,但是安身立命可是首要的! “至少别在史书上留下那么惨淡的两百字好吗?”说来说去闹心的还是自己的小命问题!将下巴搭在膝盖上,看了看格外华丽的大殿,最后还是把脑袋埋在了膝盖里,现在就先让自己做一只鸵鸟吧。 宣室殿内,景帝微微用余光看了看这个被自己从寝殿里挖来的太子,摇了摇头,拿起一卷布帛敲了敲正在愣神的刘彻:“刘彻,你在想什么呢?” 回了神的刘彻,四处看了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解的看着景帝问:“父皇,有何事啊?” “何事?”景帝看着刘彻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指了指刘彻眼前摊着的奏章,无奈的开口道:“朕让你看看朝堂上众臣的看法,你看的怎么样?” “额……”刘彻低头看了看那卷打开了就没动过的竹简,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刚才似乎把这茬给忘了:“对不起父皇,儿臣……” “算了,也是父皇不好,这么晚了还把你叫来。”景帝颇为大度的挥了挥手,示意不碍事,看到刘彻更加窘迫的样子,景帝放下了手上的公文,问:“怎么魂不守舍的?” “也没什么。”刘彻挠了挠头发,随后抬头看了看景帝那张器宇轩昂的面容,纠结了一下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事想问。” “想问父皇什么事儿?”景帝笑着看着刘彻纠结的表情,一副慈父的样子。 刘彻抬头看着景帝问:“父皇,您做皇上孤独吗?” 景帝似乎没想到刘彻会问这么个问题,于是狐疑的看了看刘彻一脸认真的样子,笑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么个问题?” 随后景帝将目光放回了公文上,时不时的批注一下,半响开口道:“孤独?整个大汉都落在朕的肩膀上,哪有时间孤独?怎么了?跟父皇说说,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刘彻挠挠头发。景帝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轻笑一声道:“自古以来的皇帝有几个不是孤家寡人?你跟臣子之间要学会止于礼,不疏离也不亲近,这才是为君之道。” “哪用得着儿臣啊……他们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刘彻嘟嘟囔囔,看着桌案上铺开的竹简,一脸的不高兴。 “做臣子的聪明些,皇上也做得省心不是?朕到希望这朝堂上的臣子都学会看火候,但是总有一些人老是跟朕唱反调。”景帝苦笑一声摇摇头,伸手又拿起一份公文,继续批阅。 “可是……韩嫣说这叫敢于纳谏,叫什么民主的声音还是什么别的……”刘彻小声的嘟囔一句,只是还是飘进了景帝的耳朵里,景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民主?” 刘彻眨了眨眼睛,一脸不明觉立的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景帝收回了目光:“韩嫣说的?这小子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着些什么。” “儿臣也想问问他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刘彻不咸不淡的附和了一句,景帝听着刘彻这怪怪的语气,挑起一侧眉头:“你们俩……吵架了?” “没!”刘彻想也没想的干脆开口。 “哦。”景帝点了点头,不经意的开口:“朕听说他自请回家照顾有身孕的母亲?白天进宫给你做伴读?” 刘彻点了点头,只见景帝微微一笑:“大汉以孝治天下,所谓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彻儿,你身边有个好伴读,为何还不高兴呢?” “他真的只是为了孝道么?”刘彻狐疑的自言自语。刘彻本身就多疑,遇到事情爱多想几遍,恰逢他刚刚封为太子,韩嫣就要收拾包裹走人,这很难不让他多想些其他的。——虽然韩嫣的动机本身就不纯。 景帝看了看刘彻这一副模样,扯了扯嘴角:“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将来愿为贤臣,辅佐明君。”刘彻扁了扁嘴,韩嫣叽噜咕噜讲了一大堆,他就记住了这一句——也就是这一句哄得他还挺开心。 “哦?”景帝闻言笑了笑:“倒是个有志气的。”随后看了看刘彻的样子,继续道:“彻儿,你现在是我大汉的太子,也是未来的天子。你跟身边的人首先是君臣,其次才是朋友或者知己。” 刘彻认真的听着景帝的话,这是景帝第一次教他什么事为君之道:“对于帝王来说,你不能因为对一个人青眼有加就事事对他格外用心,要知道,你的青睐相加,对于那个人来说,可是祸不是福。”景帝说完后,目光悠然的看向殿外的方向,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刘彻听,还是自己真实的感悟?恐怕就景帝自己知道了。 刘彻见景帝不再说话了,于是乖乖的低头看着那卷奏章,决心要努力奋斗!因为就像王公公劝慰他的时候说的那样,只有自己走的远了,站得高了,才有资本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比如自己的母亲,姐姐,阿娇他们。然后脑海里不经意的想起了那抹在烈马上意气飞扬的少年的笑脸……扁了扁嘴——没错,还有阿嫣! 韩嫣回家,最开心的莫过于他的生母了,不开心的可就多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嫡母——韩夫人! 其实韩夫人的算盘打得很好。这韩府里上上下下谁都知道府里有两个公子,一个是嫡长子,一个是庶子。当然,大家伙儿还知道,这庶子比嫡子聪明多了,也伶俐多了。或许在寻常人家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对于世家而言,庶子比嫡子有能耐,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 所以韩嫣被选为刘彻的伴读的消息传回府里的时候,韩夫人是高兴大于失落的。失落的是,韩则没有被选上,少了一份能够和皇家搭上线儿的机会,说不定在刘彻的身边做的好了,将来可能就不止家族的世袭爵位了,说不定还有些其他的封赏!而高兴的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重,将韩嫣送进宫里去一方面韩家也能在皇上面前露脸,另一方面就是——韩嫣这几乎都不住在府里,自然长安上下的目光注意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还要分点目光给韩嫣了,这对将来继承爵位的时候也是有好处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韩嫣招呼都没打一声的就跟皇后请旨回府了,这可是让韩夫人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母亲,您没事吧?”韩则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一脸深沉的样子:“这阿嫣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陛下不是说了吗?体恤他心念母亲的孝心……” “你个蠢的!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说他是回来尽孝道的,可是他心里怎么想的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韩夫人怒气冲冲的打断了韩则的话,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韩则的脑袋:“说不定啊,人家是冲着这爵位回来的,你就不能长点心?” “可是陛下下旨的时候……” “陛下说的又怎么样?谁知道是不是他在太子面前,或者皇后面前演的这么一出儿?”韩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坐在了桌案后,愤愤的说:“我就说韩嫣那个小野种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男子生的比女子还要水灵,现在就能几句话哄得太子皇后下旨放他出宫,长大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呢!” “阿嫣也没这么糟吧……我看他也不过是个比我小的……” “比你小?看着比你小,说不定人家这心可比你大的多了!你就一天到晚的跟你的榆木父亲一样,捧着论语过吧,到时候人家抢了你的爵位把你踢出侯府,我看你怎么办!”韩夫人越说声音越大,听得韩则忍不住的犯了个白眼。 “公子,我们还要进去吗?”婉月看了看韩嫣波澜不惊的表情,小声的开口问道。 “罢了,回去吧。”韩嫣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空空如也的院子,转身离去。冷笑一声感叹着这个女人的愚蠢,也感叹着家里跟后宫也没什么区别么。都是用着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着旁人,顺便自己也惴惴不安的活着。 婉月看了看手上的锦盒,叹了叹气,赶紧跟上韩嫣的步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刘彻做了太子,对于景帝来说,太子的教育是至关重要的!景帝好黄老之言,但也喜好刑名之学,曾向法家张欧学习刑名。于是景帝想将刘彻培养成了一个集百家之所长的太子,所以景帝为刘彻物色了卫绾这么个有真才实学的贤人学者为太子太傅。 当然,这“真才实学”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譬如窦太后就对卫绾没什么好印象,因为卫绾精通的是儒学,给太子灌输儒学思想,这可让这位热爱黄老之学的老太后坐不住了!长公主看了看窦太后这一副模样,于是笑了笑道:“母后,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这卫绾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刘德不也是他的学生吗?看刘德被教的多好。” “还不是被教成了个书呆子!”窦太后冷哼一声。 长公主看着老太太别扭的样子,含笑开口道:“母后啊,这整个大汉宫廷在您的熏陶下哪个不是通读黄老之学的?就是随便抓个宫女太监都能说几句黄老之言。这卫绾虽然精通儒学,可是他也得给彻儿讲《老子》不是?陛下也是为了彻儿好,让他多学多看,而且这卫绾老实耿直,父皇不是也夸赞过他吗?不怕他私自乱给彻儿灌输那些有的没的。” 窦太后听着长公主的话不可置否的伸手摸了个橘子,慢悠悠的剥着。 当然,这“老实耿直”也是一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卫绾这个人嘛,老实谨慎不假,可是刘彻即位后,他可是连同窦婴等权臣提出了“尊崇儒术,贬抑法家”的政治思想,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成功的惹怒了窦太后,被踢出了朝堂! 于是……韩嫣揉了揉因为起得太早有些酸涩的眼睛,上上下下的、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儒学老头。看起来确实是个老实忠厚的长相,只是吧……历史有载,他可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圆滑的老实人。 只见卫绾慢腾腾的操着他的年迈的嗓子,慢悠悠的用着一个声调讲着“老庄”,不高不低的声音引得刘彻成功的打了一个哈欠,偷偷转头看了看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什么的韩嫣。刘彻好奇的顺着韩嫣的目光看去,只见惹得韩嫣的目光流连忘返不是别的,正是这位新太傅! 刘彻挠了挠脸颊,看了看卫绾这位足以做他们太爷爷的太傅,按了按抽动的眼角,真是没看出来这人有什么好看的?这课讲的也一点意思都没有。刘彻再次打了个哈欠,有些闹不明白韩嫣为什么这么热衷的打量着这种朝堂上一抓一大把的老头儿。 只是刘彻不知道的是,韩嫣是在努力的把这张看似敦厚朴实的脸往历史里的那个喊完“尊崇儒术”的口号后,在窦太后的怒火下以退为进,成功的坑死了跟他统一战线的赵绾和王臧的形象里代入。 “怪不得都说老实人坑人一坑一个准儿呢。”韩嫣颇为感慨的小声嘟囔一句,刘彻闻言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撑着下巴感慨着摇头的韩嫣,递了一个狐疑的眼神过去。 韩嫣接收到了刘彻的眼神,无视之。正了正身形认认真真的听着课。被无视了的刘彻气急败坏的收回了目光,一想到早上韩嫣那副不咸不淡,恭恭敬敬的行礼的模样,然后就开始自顾自的复习、预习,自己跑过去跟他说话,韩嫣还真的是跟景帝说的那样“止于礼乎”,丝毫不越矩!搞得刘彻颇为尴尬! 刘彻用手里的笔戳了戳鼻子,莫不是昨天韩颓当或者他父亲跟他说了什么“为臣之道”让韩嫣开始疏远起自己来了? 其实刘彻完全是冤枉了韩颓当,他确实讲了所谓的“为臣之道”,但是韩颓当的意思是在不越矩的情况下和太子多走动走动,但是韩嫣只是将“不越矩”三个字贯彻到底!后半句话选择性遗忘掉了。 走动走动?要是真想跟他多走动走动,自己干嘛多此一举将自己从这风起云涌的大汉宫廷里摘出来?韩嫣也顺势打了个哈欠,许久没回家,这冷不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真是多多的不习惯呢。韩嫣没睡好,而自己一个人在寝殿睡着宽大的大床的刘彻也没睡好。 卫绾放下了手里的《老子》,微微皱眉的看着这两个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学生,似乎觉得刘彻对自己的课堂没什么兴趣,这可不行啊。没兴趣就不愿意学,不愿意学那么景帝肯定不会饶了他,于是卫绾缓缓的开口道:“殿下不喜欢听老臣的课吗?” ……果然是个老实人…… 卫绾这么直直白白的一问,倒是让刘彻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刘彻摸了摸鼻子:“倒不是,久闻先生博学多思,这黄老之学孤也学了不少,在学可谓枯燥,倒是先生可不可以讲点别的呢?” “讲点别的?”卫绾若有所思的沉思了一会儿,于是放下了手上的《老子》开始讲开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儒学。其实汉武帝会喜欢上儒学不奇怪,那套“仁义”思想听起来是挺不错的,要不是历史课老师批判多了儒学的弊端,说不定韩嫣他自己也会支持儒家那套思想。 儒学是卫绾最擅长、也是最推崇的学说。无论多大的人,只要提起了跟自己兴趣相关的东西,那么他都会很兴奋的滔滔不绝的讲下去。 卫绾的学识果然不是造假的,按照他自己独特的见解给刘彻讲着儒学的那套与人为善的理论,听得刘彻渐渐的入了迷,直到下课时间到,刘彻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再回头一看韩嫣——早就打起了瞌睡了。 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后,讲过瘾了的卫绾一脸满足的走出了学舍的大门,韩嫣余光撇了撇刘彻一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兴奋样子,浅笑着收拾好了课本,追上了卫绾的步伐。 “先生。”韩嫣颇有礼貌的对卫绾行了一礼,惹人喜爱的脸上带着笑眯眯的表情,倒是看得这个年纪不小了的老大人硬生生的生出了几分喜爱之情,于是卫绾慈祥的点了点头:“韩嫣?有事么?” “先生今日的课程听得韩嫣颇为感触。”韩嫣仍旧笑嘻嘻的开口,似乎忘了刚才在课堂上打瞌睡的那回事儿。 “哦?有什么感触?”卫绾倒是来了兴致,学生好学,当师长的自然都会很欣慰。 韩嫣还就真的就像模像样的提出了几点:“儒家维护“礼治”,提倡“德治”,重视“人治”,儒学把百姓视为和统治者一样的人,想方设法为其谋取福利,使其生活幸福是它的优点。” 卫绾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尊崇儒术的原因,只不过韩嫣话头随即一变:“可是我大汉实行黄老的无为而治,却让我大汉有了如今的盛世繁华。”随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了一句:“太后娘娘可是相当喜欢黄老之说呢!这宫里黄老之学的氛围同样也让韩嫣受益匪浅呢!” “太后娘娘……”卫绾听到韩嫣提到了窦太后后,先是一愣,随后停住了步伐,本来窦太后就对于景帝让他来做太子太傅意见颇大,万一被窦太后知道了自己给太子讲了一天的儒学,那么…… 韩嫣悄悄的瞥了一眼卫绾呆愣的表情,浅笑一下一拱手道:“看来先生有事啊,那么改日韩嫣再请教,韩嫣告辞了。” “嗯。”卫绾随口应了一声,拿着他的课本就急匆匆的出了宫,跟在他身后的韩嫣微微的笑了笑,看来这帮想“独尊儒术”的儒生还真是执着,就不怕惹急了长信殿的那位再来一次“焚书坑儒”? 或许儒家看起来是不错,可是春秋时期的诸子百家争鸣带动了文化了进步,名人志士们周游列国宣扬各种思想,那个时代,文化人不仅在学术上可以自由地发表言论,在政治地位上也得到了空前的尊重。可是汉武帝建立了大一统的思想后,想做士大夫么?想做官么?那么你就只能学习儒学,以至于儒学到了以后都有了被神化的感觉。只有一种思想统一天下,无论这种思想多么好,都是对文化的一种禁锢。 韩嫣摸了摸下巴,景帝的想法是好的,想让刘彻成为一名集百家之所长的优秀帝王,可是刘彻却成了儒学的坚定拥护者,直接否了所有的学说! 正在思考着怎么“掰直”刘彻思想的韩嫣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的靠近,身后那人看了看兀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的韩嫣,含笑着拍了一下韩嫣的肩膀。 “谁?”韩嫣警惕的转过头来,看到了一身素袍的儒雅男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有些狐疑的行了一礼:“周大人。” “韩公子怎么一个人站在路中间?人来人往的不怕磕着碰着?”周文仁含笑着看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眨啊眨的韩嫣。 “哦。”韩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多谢大人提醒,韩嫣刚才想事情想的入了神了。”随后有些好奇的看着周文仁问:“大人为何这个时候在宫中?” 周文仁顿了顿,随后无奈一笑:“明日我就要离开长安了,幸得陛□□恤,为我践行。” “那韩嫣就不打扰大人了。”韩嫣退到一旁,给周文仁让开了路,周文仁笑着道谢道:“多谢。” 韩嫣目送周文仁的背影消失在精致的楼宇栈道之后,有些感慨的叹了叹气,只是这气刚叹了一半,身后一只有力小爪子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呼唤又一次的拍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阿嫣!” “……殿下。”韩嫣无奈的揉着自己的肩膀,转过身去看到了刘彻正站在自己身后笑的没心没肺。韩嫣幽幽的垂下了眼眸——这汉朝人都喜欢拍人肩膀么?刘小猪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小爷我可怜的肩膀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刘彻似乎没看到韩嫣揉肩膀的样子——其实可以算作故意没看到!哥俩好的将胳膊搭在韩嫣的肩膀上,连忽悠带拽的把人扯去了太子宫。 稀里糊涂的韩嫣坐在案几前,瞪着大眼睛看着宫人们熟门熟路的摆上了茶点和茶水后大门一关,一声不吭的恭谨着退去。眨眨眼,看向正坐在他对面一本正经的整理着衣摆的刘彻,后知后觉的用着修长的手指抠了抠脸颊——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殿下……”韩嫣尴尬的张了张口,难道把自己叫来就是为了品茗吃茶点?可是这大汉朝的茶有什么可品的?花椒大料咸盐一顿煮,这分明是汤!来个馒头都能当午饭了。 “哦,阿嫣,我有些课堂上的东西想跟你讨论。”刘彻笑眯眯的将糕点推到韩嫣的面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韩嫣严阵以待的看着刘彻:“殿下有什么不懂的?” “你觉得……太傅今天说的儒学怎么样?”刘彻的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韩嫣,正在啃糕点的韩嫣一口卡在了嗓子里。 “咳咳。”认识到自己失态了的韩嫣赶紧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嘴角,一副微微不解的样子看着刘彻:“殿下怎么想起儒学来了?” 该不会是被卫绾的那套“大一统”的理论给忽悠成功了吧?韩嫣微微咽了咽唾沫,这附近说不定就有长乐宫的眼线呢,这套理论要是传到了窦太后的耳朵里……韩嫣想了想那个瞎眼老太后的暴脾气,不自在的扭了扭肩膀。 “阿嫣你怎么了?没休息好么?”注意到了韩嫣的异状,刘彻倒是不再琢磨卫绾那套儒家学派的言论,反而关切的看向了韩嫣。 “是啊……昨晚没睡好。”韩嫣干笑了两声,所以我要回家啊…… “哦,怪不得你上课都没精神。”刘彻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韩嫣默默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其实我上课没精神是因为懒得听卫绾宣传儒学。 “那么你应该没有听全太傅上课讲了什么……”刘彻一脸可惜的看着韩嫣,韩嫣赶紧点头,所以你就放我回家吧!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讲给你听!”刘彻一副“我很够意思”的模样拍了拍韩嫣的后背。 “。。。。。。”韩嫣干笑着应着道:“那可真是有劳殿下了。” “无妨!”刘彻大气的一挥手,开始叽里咕噜的跟韩嫣讲起卫绾的那套理论。 战国时期,诸子争鸣;秦用法治,二世而亡。而汉朝自从建立起了这片统一的国家,那时的思想紧扣着一个“顺应无为”脉搏,所以在汉人对秦亡汉兴的历史路程中,本来被秦朝打压下去的儒学又渐渐的露出了曙光。 两任太子的太傅都是儒学的尊崇者,明里暗里给两任太子灌输儒学思想。比起黄老的“清静无为,顺其自然”来说,儒学的某些“人治”理论真的对中央集权政策很有推动力——尤其是当这份推动力在一个好大喜功的皇帝面前,它的诱惑力足以让这位皇帝为它疯狂。 尤其是过了董仲舒的口变过味了的“新儒学”! 刘彻口若悬河的讲了一大顿,看了看韩嫣没什么兴致的模样问:“怎么你觉得太傅说的没道理吗?” 韩嫣张了张口,人治的好坏从亚里士多德那辈起就纠结的没完没了,但是事实证明,法治要比人治有利的多,只是……韩嫣苦恼的挠了挠头发,这些理论也没法跟刘彻讲,要符合眼下的时代背景,于是只好清了清嗓子道:“文景盛世顺应黄老的清静无为,以民养民的政策使得我大汉从刚刚建立时期的困顿变成了现在富饶的国度,百姓安居乐业。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粒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腐败不可食。” “可是你说的都是表象!最近我在宣室殿帮父皇处理政务,发现有的奏文上书曰‘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以至于农民们都被迫反抗起来,你说要是再推行黄老之言,会不会引得‘吴广起义’的历史再次出现呢?”刘彻认真的反驳着韩嫣。 “但是各家有各家的优点,道家清静无为,无事无欲,兵家用兵法来练兵抵御外寇,法家以各种明文规定使得国家井井有条,哪个都不错呀!”干嘛死盯着儒学不放?忠君爱民那套,你只要“爱民”了,自然民就“忠君”了嘛。难不成现在有民不爱你爹这个君? “可是……”刘彻扁了扁嘴,还想继续说什么,韩嫣伸手顺了顺刘彻的毛儿,笑眯眯的道:“殿下现在无需为这些操劳。殿下现在只需要学着壮硕自己的羽翼,有些为君之道不是您现在就能参透的。” 随后笑眯眯的在刘彻的耳朵旁轻轻开口道:“殿下,长信殿。” 你可别忘了,窦太后虽然现在明面不显,可是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的叫嚣着“兄位弟承”。您现在满口嚷嚷着儒学,这不是等于往枪口上撞?窦太后不崩了你才怪呢。要知道在思想这一方面,能跟窦太后同一频率的只有梁王。 果然,一听“长信殿”这三个字,刚刚还情绪激昂的刘彻瞬间就变得萎靡不振:“你非要在我面前提皇祖母么?” “太后娘娘的执着不是空穴来风,有时间的话殿下不妨去长信殿同太后娘娘聊会儿天。说不定太后娘娘会给您一些意想不到的建议。”韩嫣眼神幽幽的瞥向紧闭着的窗边,但笑不语。 “可是……”刘彻皱了皱眉,看了看韩嫣一副恭谨的样子一摆手道:“隔墙无耳,你说话用不着那么认真。” 隔墙无耳?韩嫣端起茶碗顺了顺口干舌燥的喉咙。别跟我说刚才悄悄溜过去的黑影其实是跑错门了的猫! 看了看仿佛浑然不知的刘彻,韩嫣放下了茶碗。这就是他为什么在宫里住了这么久了可是仍旧没有培养心腹的原因。万一培养一个双面间谍出来,那不等于自己坑自己么?无论是窦太后,长公主还是现在的王皇后,她们在宫里苦心经营数十载,那盘根错节的势力岂是你一个刚刚当上太子的小毛孩儿能随随便便清理干净的? 即使这是景帝安排给你的人马,但是你又怎么能肯定这里面没有景帝的心腹呢?看似这宫里的人都各忙各的,各过各的,可是这几双眼睛,暗地里那一只离开过太子宫? 借着窦太后打击了一下刘彻对儒学的追捧,韩嫣识趣儿的岔开了话题,讲了讲宫外的见闻,讲了讲市井杂事,哄笑了刘彻之后,韩嫣谢绝了刘彻要他留下来住一夜的提议。早早的回了家啃他的《孙子兵法》,管他儒学道家,要想能砍匈奴建立军功还得靠孙武的著作!《论语》和《道德经》能教他怎么打仗么? 长信殿内,窦太后慢腾腾的拄着拐杖,让身边的宫女搀扶着自己在院子里溜着弯儿,晒了晒太阳,缓缓地开口道:“这卫绾第一天给太子上课,太子学的怎么样?”说实话,窦太后丝毫都不放心卫绾给刘彻当太傅,儒学的话说的都太漂亮了,刘彻这么年轻,很容易几下就被绕进去。 一名小黄门毕恭毕敬的趴在了地上跟窦太后汇报了一下太子宫刚刚发生了的事情,原本晒着太阳心情颇好的窦太后,一听到“太子夸赞儒家思想”这几个字后,老太后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在了地砖上。 一旁随侍的宫女太监赶紧告罪跪了一地:“太后恕罪!太后息怒。” 窦太后没理这些战战兢兢的宫人们,而是一脸“早知如此”的样子对身边搀扶着自己的老宫女说:“看看,看看!哀家说什么来着?陛下的想法哀家自然明白,这太子多学多看对将来我大汉的发展也有好处,哀家也不是个老糊涂。可是这卫绾……摆明了就是在撺掇太子将来在朝堂上作为他们儒学的代表。” “太后您息怒,毕竟这太子还年幼,有些事情琢磨的还是不全面,您多跟太子说说,太子也不会驳了您的面子。”老宫女笑着劝慰着窦太后。 窦太后在老宫女的搀扶下往回走,随后想了想问:“听说……韩颓当的那个孙子似乎不是那么喜欢儒学?” “韩公子出身将门世家,应该是跟他爷爷一样,喜爱兵家的学说吧。”老宫女想了想,半为猜测的开口道。 “嗯……这太子身边有这么一个不待见儒学的也好,太子有些话不愿意跟哀家,跟皇后,跟陛下说,但是跟既是同学又是玩伴的同龄人肯定是没什么秘密的,尤其是这课堂上的事情。”窦太后笑了笑道:“有这孩子泼泼儒学的冷水也不错,省的卫绾说什么太子听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万事尘埃落地,似乎皇宫内的那些你争我斗都随着逐渐升高的温度一起蒸发殆尽。总之,一切都趋于了平静,除了景帝那越来越差的身子以外,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刚刚来到大汉的时候曾经跟还是刘彘的刘彻、阿娇一起坐在未央宫的御花园里,靠在大树下一起看着蔚蓝的天空感慨:“要是每一天都像现在这样平静就好了。” 可是现在,韩嫣趴在窗前拿着厚厚的一卷《孙子兵法》看着落了满院子的桃花花瓣,和逐渐开起来了的茉莉。都说花期一轮接一轮,一茬接一茬。看起来跟这人世间也一样,都是匆匆的过客,老的谢幕,小的长了起来—— “锅……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韩说,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扑在韩嫣身后口齿不清的叫哥哥。 “是——哥——哥!”韩嫣一叹气,无奈的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转身抱起来还是个软团子的韩说,一字一顿的纠正他的发音。 “格——格?”韩小团子歪歪脑袋认真的重复一下,随后在哥哥的怀里笑开了。 纠正失败的韩嫣一脸挫败的看着蹭自己脖子的韩说:“……我还阿玛呢。” 看着在自己身上跟个考拉一样挂着的韩说,韩嫣揉了揉小团子软乎乎的脸蛋,将人放在床上,笑眯眯的问:“说儿找哥哥干嘛?” 韩说爬到韩嫣的身边靠着,撒娇道:“锅锅,故事!” 还是蝈蝈……韩嫣自觉的赶走了脑子里的那只绿色的节肢动物,伸手将小团子圈在了怀里,笑眯眯的说:“讲故事啊?那哥哥今天给你讲一个‘匹诺曹’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孤独的木匠老爷爷……” …… “后来啊,老爷爷就和小木偶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韩嫣笑眯眯的讲完了这个哄得全世界儿童都不敢说谎的经典童话,然后捏着韩说的鼻子说:“你以后要是敢说谎,你的鼻子就会变得老长老长!”一指院子里练拳用的木桩,继续恐吓道:“看到那个木桩了没有,你要是说谎的话,鼻子就会变得跟那个木桩上的小木桩一样。” “嘤!”成功被吓到了的韩小团子一脸谨慎的缩在韩嫣的怀里,认真的点了点头。 “说儿乖。”韩嫣继续挂着狼外婆哄骗小红帽的笑容将韩说抱了下来,拍拍小脑袋道:“玩儿去吧!” “嗯!”韩说乖乖点了点头,摇摇晃晃的跑到了院子里去找恭候在外的奶妈玩去了。韩嫣揉了揉差点笑僵了的腮帮子,感叹一声,哄孩子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对着镜子再现了一下刚才哄韩说的笑容,韩嫣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噢哟!这种狼外婆的感觉! 赶紧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韩嫣哆嗦了一下,转身去看自己的书去。顺便琢磨琢磨那些侍女奶妈哄孩子的时候是怎么笑的?怎么觉得韩颓当笑起来都比自己慈祥呢? 第二天,卫绾慢腾腾的拿着竹简,声音跟他的动作一样缓慢的念叨着《孙子兵法》,卫绾这个老头能文能武,现在看着慢腾腾的跟龟丞相一样,可是那双手是能拿得起大刀的!所以景帝也放心这个立过不少军功的老臣给刘彻讲兵法的——就算有遗漏,不是还有骑射老师程不识可以帮着再讲讲么? 刘彻津津有味的听着卫绾念着竹简上的文字,余光撇了撇两只手撑着书挡在眼前,正对着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篆的竹简表情怪异的似乎在做鬼脸? 刘彻偷偷瞥了一眼还在念书的卫绾,伸出一只手捅了捅韩嫣,小声问:“喂!阿嫣,你在干嘛?” “回殿下,韩嫣在笑啊。”韩嫣揉了揉差点抽筋的面部肌肉,一脸无辜的小声回答刘彻。 刘彻被韩嫣纠结的面部表情惊得哆嗦了一下,狐疑的问:“你这是什么笑啊?” “哄孩子的笑。”韩嫣一本正经的回答道,随后扯了扯嘴角冲着刘彻咧开嘴角:“殿下,这么看起来是不是很慈祥?” “。。。。。。”刘彻纠结的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韩嫣这个问题。于是清了清嗓子,转过头来继续听卫绾念叨,决定不作回答!心中默念韩嫣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一会儿需不需要找个太医给看看? 卫绾拿着书卷,看着刘彻桌子上平摊着一卷竹简一脸认真的样子颇为认真的听着,老头子欣慰的点了点头。读东西的语调也轻快了一点!目光往一旁挪了挪,只见韩嫣的那张桌子上,大大的书简跟屏风一样挡的严严实实,于是一时闹不准韩嫣是不是又溜号的卫绾,放下书简,微微偏头喊了一声:“韩嫣。” “……” “韩嫣!”老头子的语气加重了点,刘彻赶紧偷偷的推了推韩嫣,于是正在揉脸的韩嫣狐疑的看了一眼刘彻,只见刘彻眼神瞥向了卫绾,那意思——太傅叫你呢! 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卫绾黑着的脸,韩嫣赶紧站起来:“有!” 卫绾缓了缓气儿,开口道:“孙子曰: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是指?”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听着韩嫣流利的回答,老头子的脸色好看了些,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要认真听课,老夫跟弓高候也算有点交情,你在老夫这里学习,老夫也得给弓高候一个交代!” 我要是不认真学你是不是还得跟我爷爷打小报告啊?韩嫣揉了揉鼻子,恭敬的点点头:“诺,韩嫣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后你要努力。”卫绾严肃的嘱咐了一句。 “诺,太傅教诲,韩嫣定当铭记于心!”韩嫣继续一副恭敬的样子看着卫绾又缓和过来了的脸,在卫绾一边念叨“孺子可教也”一边欣慰的点头的模样,乖乖的落座。 “呼……”松了一口气的韩嫣,揉了揉脸颊,这左右逢源,鱼目混珠的事儿真不是人干的。 下课后,刘彻好奇的边收拾东西边问韩嫣:“阿嫣,你怎么每次溜号被太傅提问的时候你都能答上来啊?”随后颇为调侃的笑着道:“我还以为你能向我求救,让我帮你呢。” “回殿下,因为韩嫣聪明啊!”韩嫣一边大言不惭的回答着刘彻,一边痛心疾首在心里呐喊——那是因为我每天都开夜车,通宵学习好吗?我容易吗? 仗着自己聪明就不爱听课什么的,传到了外人的耳朵里那就是凭借着小聪明骄傲自满了。王娡听着身边人的报告,嘴角溢出了一丝笑容:“知道了,你下去吧。” “娘娘……”王娡身边的一位看似掌事的宫女看着那小黄门恭敬的退了下去,悄声叫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王娡:“娘娘,您不是说要跟陛下商量着将太子殿下身边的伴读换成您娘家的孩子吗?怎么……” “本宫原是想着,这彻儿和本宫的娘家关系密切些,也有利于将来外戚立足于朝堂上,况且这韩嫣在漪兰殿的时候,本宫就觉得这孩子的心思似乎不是等闲之辈的样子,而且殿下……”王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后,停住了话头儿,顿了顿开口道:“现在看起来,是本宫多心了,只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世家子孙罢了。仗着有几分聪明,有几分资本便目空一切。这样的孩子放在彻儿的身边,本宫倒也放心。” “那……王家的那几位公子呢?” 王娡瞥了一眼那名宫女,淡淡的开口:“就说……殿下不同意就打发了吧。毕竟……本宫现在还是需要世家的势力,母家再怎么好,还是一个在朝廷都插不上一句话的外戚。” “诺……”宫女恭敬的一欠身。 王娡扶了扶头上的珠簪,一叹气道:“本宫乏了,扶本宫去休息吧。” “诺。” …… 刘彻看了看跟自己并肩往外走的韩嫣,抱着书简,低着头,眼神波澜不惊,表情淡然闲适。似乎刚在在课堂上犯二的那人不是他一样!于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阿嫣,你没事吧?” “殿下为何这么问?”韩嫣疑惑的看了看刘彻关切的眼神。 “哦。那就是我担心错了。”刘彻无所谓的应了一声,看了看不远处的宫门对韩嫣说:“阿嫣,今天我就不留你讨论功课了,一会儿父皇要宴请条候,说让我跟着去。” 宴请条候?韩嫣瞪大了眼睛:“周亚夫?”那个军事上的巨人,政治上的矮子?赫赫有名的军神周亚夫? “是啊,就是周亚夫。”刘彻肯定得到点了点头,看了看韩嫣若有所思的样子,刘彻疑惑的开口:“你怎么了?今天一天都怪怪的。” “韩嫣没事,多谢殿下关心。”虽然是周亚夫是因为一次被宴请的时候因着席上无箸而面现怨色得罪了刘彻,被刘彻一句:“此人可畏,日后必能作虐。”的评价,从而在景帝心中留下了“不适为少主之臣”的印象,然后因着他儿子违法一起被牵连了,因不受刀笔小吏之辱,绝食五日吐血而死。 但是应该不会是现在吧?韩嫣心存疑虑的跟刘彻告辞。 刘彻看着韩嫣的背影,还是有些疑虑的问跟在身后的王公公:“阿嫣他今天真的没事吗?” “回殿下,这老奴也不是太医们,老奴不好乱说啊。”王公公恭敬的看了看刘彻,开口问:“这韩公子也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许是学习太累身子有些吃不消吧?” “是吗?”刘彻仰头想了想,一拉王公公说:“走,去太医署!” 于是等韩嫣回家后看着一堆来自宫内的药材,不明所以看了看领头的那位公公,只听那位公公一脸公事公办的说:“殿□□恤公子,故赐补血养气之药材。” “呵呵,是吗?”韩嫣尴尬的看着一盒鹿鞭,心里不断的咒骂着开药的太医,这是什么东西!谁需要这个啊! “阿嚏——”正在百~万\小!说的刘彻,仰天打了个喷嚏,心想,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正文 景帝和刘彻宴请条候究竟宴请的如何?估计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第二天下朝后,一肚子好奇的韩嫣旁敲侧击的去了韩颓当那里探了探口风。只可惜……不知道是老头子口风太严,还是景帝是在是个演技派,还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总之…… 朝廷风平浪静的跟未央宫的垂柳下的池塘一样,一样的平静,似乎那顿饭吃的很和谐。反正当皇帝的心思都难猜——候补皇帝也一样。 虽然当皇上的都喜欢聪明的臣子,但是这种“你猜我猜不猜?”的游戏还是少跟这些上位者玩好了。万一玩岔了……韩嫣惆怅的望天,那我就不用等到将来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子汉要能屈能伸!”一边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贪生怕死,一边又想着这句至理借口显得自己现在的谨慎小心是多么的心安理得! 这防微杜渐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韩嫣趴在墨还没干的竹简上,一双眼睛带着虔诚的目光,询问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空一片湛蓝,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一片叶子打了个旋儿。 多么的凄凄复凄凄…… 自从刘彻当了太子以后,景帝如若再时不时的突击学堂,考校的可不再是那些“我说上句你说下句”或者默写篇诗篇啊;背背名章名篇之类的在后世被称为语文考试基础的东西。而是总是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倒也不是多刁钻,只是回答的时候需要过一下脑子,九曲回肠争取多转两圈儿。 最近诸侯国是比较安静了,七国之乱将能蹦跶的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而且现在的藩王不少都是景帝的儿子,在这个以孝治天下,孝期吃个肉都能被弹劾进朝堂被罢免的朝代,借个雄心豹子胆给他们,这群藩王也不敢闹腾,于是现在棘手的事情就只有匈奴了。 虽然匈奴和大汉一直靠着和亲维系着这岌岌可危的和平,但是匈奴可是视和亲的“和”字如无物,动不动就到边境去纵兵抢粮!曾经郅都在雁门关镇守的时候好歹还算有个威慑在,匈奴人还能收敛一点,现在郅都因为刘荣的那件事情彻底的得罪死了窦太后,于是…… 没了郅都,匈奴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最近又开始侵犯边关数郡的安宁,于是景帝只好派了程不识去了边境镇守一下边关,以至于最近的骑射课都没人教了——反正这两样也不是教的,勤练着点也就是了。 太子刘彻表示了大力的支持,要不是王娡按住他不让他乱说,还指不定这个从小就把“打匈奴”放在未来宏图第一章的太子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呢。就这样,窦太后还是把刘彻给拎到了长信殿好顿科普大汉对匈奴的政策,敲打了一下刘彻的亲战观点。 但是程不识在么样好歹也是个将军,虽然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威慑的,可是总不可能一个人上路吧?那样这个将军就怪惨了点,所以景帝还是允许他带一队兵马的。 这大将军带着兵马去了边境……即使数量不多,可是在某些人看来,这个举动还是挺微妙的。 于是朝堂上有老臣又开始念古反对“武力抵抗政策”坚持“以和为贵方针”跟那些支持景帝派兵威慑匈奴的大臣们又在朝堂吵翻了天。 而景帝这身子是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看着自己的臣子丝毫没有了为官为臣的气度,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朝堂当成了菜市场。 所以本就身子不好的景帝终于是气的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再加上梁国又传来消息,梁王病逝,据说是因为遭到了皇上的冷落而郁郁寡欢,所以抑郁而终。于是未央宫长信殿的那位老太后一边痛哭自己苦命的小儿子一边大骂景帝杀了他儿子。 于是在朝堂内院双面夹击的情况下。今日来学堂的景帝还眼见着有些病容,精神头儿不是太足,看着景帝一边咳嗽一边挥手遣退了多余的人,韩嫣和卫绾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卫绾一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看到景帝这个架势,老头子以为是景帝要跟未来的皇帝讲点什么重要的东西有可能不方便外人听?于是老头子自觉地跟着那些宫人往外走。赶巧了,跟他想法一样的还有韩嫣。 “韩嫣,你回来。”景帝看了看那个混在宫人中企图溜出去的身影,淡淡的开口。 被点名了的韩嫣只好满腹狐疑的止住脚步,转过头来中规中矩的“诺”了一声,站到了刘彻的身旁偏后的位置等着景帝开口。 “刘彻你是太子,未来的天子,这匈奴屡屡进犯我大汉边境,今日之事,你觉得父皇做的对吗?”景帝问的自然是把程不识调去了边关这件闹得整个朝廷都不安稳的事儿。其实程不识去没问题,要是没带兵马的话,可能朝堂上也不能吵得这么激烈,以至于窦太后哭完刘武紧接着就问景帝是不是有开战的意向。 这景帝还不是准备打匈奴呢,只是派个将军去边关镇守一下,赶走来犯的蛮夷而已,这朝堂上就乱成这了这样。韩嫣似乎看到了未来刘彻登基后宣布要攻打匈奴的时候,朝堂上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了——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比这个激烈! 再加上第一次还打败了……于是自己这个鼎力支持开战的肯定首先就得罪了王娡和窦太后。所以韩嫣听着景帝的问题,目光游移的望天儿——这么敏感的问题我真的不好说啊……千万别问到我头上! 刘彻一拱手,已经逐渐长开了的脸上是一派的认真,气正腔圆的对景帝说:“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凌中国。不征师讨伐则天下不安。” 景帝看了看刘彻,一双眼睛晦暗不定的思量了一会儿,开口道:“太子这是……劝谏父皇开战?难道你忘了我大汉的国策了吗?”随后一双眼睛又瞟到了韩嫣的身上,韩颓当可是中立的哪群大臣里的,于是景帝开口问:“那你怎么看?” 一时闹不准景帝是怎么问道自己身上的韩嫣,偷偷瞥了一眼刘彻,然后中规中矩的回答:“陛下派程将军担任边关太守是为了威慑那些胆大包天的匈奴人,孙子曾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现在就开战可谓是下下策,而程将军现在去边关可谓是‘上兵谋伐’孙子战略中的上上策。” “哦?看来你兵法学得不错,不愧是将门子弟。”景帝意味不明的称赞了韩嫣一句,随后轻咳一声,笑了笑:“你祖父教的吧?” 哦?原来景帝是想从自己嘴里探探韩颓当的想法?韩嫣低着头,眼神微微一流转,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在你琢磨不透上位者的话语所指时,保持沉默是唯一的正路。 景帝见韩嫣不说话,也没多说什么,对一旁站着的春陀开口道:“让卫绾进来吧,太傅在学堂外站着传出去还以为太子不尊师重道呢。” “诺!”春陀躬身去叫卫绾进来,也不知道景帝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甩了甩衣袖便在一片“恭送陛下”的千呼万唤中回了宣室殿。 “呼~”韩嫣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仔细回想一下刚才自己的话里貌似只是拍了拍景帝的马屁,既没表达出亲战的意图也没表达出主张和亲的意图,两边谁都没得罪! 这伴君如伴虎啊,一句话说错那可就完蛋了!虽然韩家的死活跟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那是以后的事儿,现在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侯府这棵大树,自己现在还得背靠着。反正这是韩颓当自己曾经说过的,一个人若是没有被利用的价值那么在官场世家里那是没有生存意义的。既然都挑明了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那就不用白不用了! 刘彻看了看韩嫣一副神游天外的愣神样子,也没多说什么。都是一片天空下长大的孩子,彼此想着什么,都能猜个大概。 下课后,两个人踏出学堂的大门,刘彻看了看长乐宫的方向,微微一叹气。韩嫣闻声转头,出于同学爱的出发点关心的问:“殿下怎么了?” “母后昨晚让我今天下课后去长信殿。”刘彻淡淡的开口。 去就去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韩嫣疑惑的问:“殿下不想去?” “今天姑母带着阿娇姐姐进宫。”刘彻幽幽一叹气。 “阿娇翁主进宫,有人陪殿下玩儿不好么?”省的你一天到晚净嚷嚷着无聊都不让我准点回家!加班费怎么算啊! 刘彻幽幽的看了看韩嫣,无奈的一叹气:“母后说要跟姑母谈论一下我跟阿娇姐姐的婚事。” “婚事?”韩嫣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刚刚发育的刘彻,这么个早恋的年纪居然都开始议婚了?貌似刘彻连结婚该干嘛都不知道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这个据砖家说,这个情窦初开的年龄应该是最早也得十一二三。阿娇是肯定够了!毕竟她比刘彻要大上几岁,再加上女孩儿家本身开窍就早一些,而刘彻嘛…… 王娡看了看脸上带着些许羞红的阿娇,再看了看一脸满不在乎望天儿的刘彻。内心有些许的无力感,这一看就是还没开窍,还以为是办家家酒呢! 这“金屋藏娇”的典故早就传的满大汉都知道了,可是这个美丽的故事背后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美丽?这个问题嘛……估计除了刘彻外也就是王娡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长公主将这件事情提上日程很简单,这《礼记》有载:“女子十有五年许嫁,笄而字。其未许嫁,二十则笄。”而阿娇年龄也不小了,也该商量商量什么时候举行大婚了。毕竟在这十五甚至更小就嫁人了的朝代,这长公主的女儿那么大岁数还不嫁人这说不出去不好听不是? 并且这阿娇大出刘彻不少,刘彻这是年龄小,还未曾感觉到这花花世界里的那些莺莺燕燕暗送的秋波。等到再过几年,刘彻逐渐开窍了,遇到了比阿娇年轻,漂亮的女子谁知道他是不是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金屋藏娇”?再者说,这王娡自从当了皇后后,对自己,对阿娇虽然还是那样的亲近。可是她刘嫖可是自小在宫里长大,又是权倾大汉的长公主。这宫廷里的人心险恶她看的可比王娡多得多,所以长公主敏锐的能觉察出来王娡现在逐渐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话语里现在是客气有加,但是那几乎微不足道的恭敬不足也拉响了长公主心中的警报。别到时候王娡翻脸不认账,那么她刘嫖这几年劳心劳力的筹谋不就是为他人做嫁衣,打了水漂了吗? 于是在长公主的明里暗里的操纵下,便有了今天长信殿的会谈。 窦太后还在伤心刘武的离世,所以一听长公主居然是来商量婚事的,老太太虽然知道长公主心里的算盘打得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怕王娡不认账,于是到她这个老太太这里求个准话儿。但是弟弟尸骨未寒,姐姐就要张灯结彩的商量着嫁女,说实话,老太太心里还是有些许介怀的。于是精神头儿就显得有些愈发的不济。 这些王娡都看在眼里,但是长公主不介意,她介意有什么用啊?她可没忘自己还有“金王孙”这么个把柄握在长公主的手里。就算现在已经是死无对证了,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栗姬那个蠢货都能查的水落石出,难保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是不是能查的更加清楚!说不定自己这皇后的位子都保不住了。 长公主不在意的看了看王娡一身暗紫色的华服,还有头上精致奢华的珠簪翠玉,这脸上虽然妆容精致,但是那一丝的不自在还是没有逃过长公主的眼睛。笑着拉着窦太后的胳膊说:“母后,您看,这彻儿和阿娇定亲也有年头了,这彻儿都长这么大了呢,阿娇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说着拉过自己的宝贝女儿,继续道:“母后,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了?” “这彻儿才多大啊?还什么都不懂呢就这么早考虑婚事?你也太急了点。”窦太后闭着眼睛,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赞同。 “哟~母后,这世家子弟有多少个不是彻儿这么大就通晓人事了?这彻儿也只是没人告诉罢了。”长公主眼神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坐在窦太后旁边的刘彻,语气带着些许的玩味。 “你这臭丫头,在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窦太后忍不住的拍了一下笑的前仰后合的长公主笑骂道:“你给我有点长公主的样子,看看你现在跟那些市井妇人有什么区别。” 长公主闻言扁了扁嘴,颇有些说风凉话的语气道:“唉,母后啊,女儿现在这个年纪不就是个妇人吗?女儿这个年龄还能在风光几天?女儿现在不就是想漂漂亮亮的送阿娇出嫁吗?” “……但是现在不行。”窦太后移开了眼睛,语气带着些许笃定。 王娡看了看窦太后的样子就知道老太后在纠结什么,于是赶忙见缝插针的笑着道:“这太后说的对啊,彻儿现在还小,况且这梁国还有些分封的事情没处理完,恐怕陛下他……” “我知道这武儿刚走陛下和母后伤心,而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在弟弟刚走没多久就办喜事儿呢?”长公主一把抢过话头儿看着窦太后道:“母后,女儿知道您心里是怎么想的,女儿也不是上赶着非要嫁了阿娇不可,这……女儿只是想跟皇后商量一个准话儿,毕竟阿娇年龄大了,再拖可就成老姑娘了。” “就是就是。”阿娇坐在长公主的怀里傻呵呵的跟着附和。惹得长公主忍不住一笑,伸手揉了揉阿娇的脸颊道:“就是什么啊?就这么急着想嫁出去啊!”阿娇闻言羞红了脸,钻进了长公主的怀里,反倒惹得长公主笑的更加开怀了。 “好了好了。”窦太后听着这母女俩其乐融融的笑闹,忍不住挥手随口答应道:“要哀家看啊,干脆就定明年吧,这具体的日子啊,就让太常那些人去挑着吧。” 达到目的了的长公主笑着看了看王娡,王娡只好硬着头皮笑了笑道:“那臣妾就谢过太后了。”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这人多闹得哀家心烦。”窦太后知道长公主这目的达到了恨不得赶紧飞去太常昭告天下。再加上她思念小儿子,本就精神头儿不济,干脆开口撵人了。 长公主倒也识趣儿,于是出了长信殿,直接就拐去了椒房殿。刘彻看了看被风风火火的长公主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忘”在了一旁的阿娇,再看了看早就不见人影了的长公主和王娡。只好认命的把人带去了太子宫。 到了太子宫后,刘彻命宫人给阿娇上了点茶点,然后偷偷的避开了阿娇问在一旁打点着的王公公:“刚才姑母在皇祖母那里说的‘通晓人事’是什么意思?姑母说这话的时候看孤的眼神怪怪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本来指挥着宫女太监们手脚利索点干活的王公公一听到这句话,一惊,赶紧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听到刘彻这句疑问后,恭敬的小声道:“哟,回殿下,这事儿老奴可说不好。” “为什么说不好?”刘彻狐疑的看了看王公公:“事儿很大么?” “额……这事儿,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啊……”王公公尴尬的看着刘彻一脸天真的样子,真的不知道这事儿应该从何说起。 “是么?”刘彻摸了摸下巴,继续道:“可是姑母说,世家子弟到孤这个年龄也就懂了,可是为什么孤还是不懂呢?” 王公公更加尴尬不知道从何开口,这事儿也不是他敢乱说的啊。于是王公公眼神游移的四处看看道:“这个……哟,你这兔崽子!在太子宫当差也敢偷懒?”偷偷瞥了一眼还在纠结的刘彻,赶紧拎着正在门口站着,一脸无辜的左右看看的一个小黄门溜了出去。 “唉!”刘彻看着王公公的背影,这不问还不迷糊,可是被王公公这模棱两可的答案闹得更心烦更好奇了,但是这老头儿居然跑路了? “彻儿!”一旁的阿娇看着刘彻久久不过来反倒是拉着一个老公公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小声的讨论着什么,被晾在觉得无聊了的阿娇开口叫了一声。 还在纠结的刘彻转头看到了阿娇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问:“彻儿你在想什么?愁眉苦脸的?”随后一犹豫,小声说:“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跟我说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不劳阿娇姐姐费心了,等着那天孤在打听打听就好。”刘彻颇有气度的冲着阿娇笑了笑,既然世家子弟差不多都懂了,那么……刘彻眼珠子轻轻的转了转,这韩嫣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阿嚏……”抱着竹简正在树下打盹儿的韩嫣一个喷嚏打了出来,迷迷糊糊的揉了揉鼻子,看了看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儿笑的开心的韩说。 韩嫣无奈的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拎着韩说往屋里走。走到屋门前的时候,韩嫣按了按直跳的眼皮,压下了心里的狐疑——该不会又有什么事儿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嗖——嗖——”两只羽毛箭笔直的插在了靶子上。一匹雪白的宝马长嘶一声刹住蹄子,带起了一阵尘土飞扬。 马上的少年一身干练的骑装,潇洒的骑在马背上,漂亮的眼睛里止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丝对自己骑射的满意。 而马上的少年,正是被刘彻扯来上林苑陪练的韩嫣。 跳下了马背,韩嫣带着微笑颇为有风度的将手上的弓递给了一旁随侍的宫人,拿起挂在马背上的水袋喝了两口。随后挑起了姣好的眉头看了看慢腾腾骑着马一脸深沉走过来刘彻,有点狐疑转回了目光,小声嘀咕一句——这小子又怎么了? 长夜云一声长嘶,停住了脚步。哼哧两声抬头看了看刘彻,动了动耳朵。马背上的刘彻仍旧一副思想者雕像的严肃表情,翻身下马。 “殿下没事吧?”作为一名陪伴了刘彻多年的伴读,韩嫣虽说不是将刘彻了解的透透的,但是,差不离的事儿,他也是能看出来的。 刘彻今天一天都是这么一副深沉的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嫣忍不住开口关心一下:“殿下有事不妨和韩嫣说说,说不定韩嫣能帮着殿下答疑一番。” 刘彻上下打量了一下正拿着水袋边喝水边擦汗的韩嫣,迟疑的开口道:“昨天,孤去了长信殿……” “韩嫣知道,下课的时候殿下跟韩嫣说过,发生了什么?”韩嫣继续捧着水袋咕咚咕咚喝水。 “姑母说要商量一下我和阿娇姐姐的婚事。”刘彻兴致不高的说着,随后有些费解的摸了摸下巴:“当时姑母笑的特别奇怪的看着我说了一个词,然后姑母就被皇祖母说了。” “词?”韩嫣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刘彻,这长公主在韩嫣的印象里确实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儿,可是在窦太后面前,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啊?说了什么词能被说? 刘彻一耸肩道:“姑母说‘这世家子弟有多少不是彻儿这么大就通晓人事了的?’随后看我的眼神有点别扭。”抬眼看到了正用高低眉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的韩嫣,道:“就跟你现在的表情差不多。” “所以呢?”韩嫣挑了挑眉,内心止不住的拍桌子大笑——哇哦~不是吧!在古代这么个早熟的时代,刘彻现在居然还什么都不懂?不是说皇子到了十二岁就有专门的宫女太监专门教这个的吗?难不成刘彻现在还是个纯情小男孩? “所以我就问了问王公公他们。”刘彻背着手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就告诉殿下了?”韩嫣拿着水袋笑嘻嘻的凑过去问。 “他们都没说。”刘彻一泄气,挺直的腰板微微颓然的弯了弯。 “哦。”韩嫣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内心感叹了一下“没劲”后,也就释然了。这给太子灌输这种东西,万一被王娡知道了,那么脑袋岂不是就可以和脖子两地分居了?况且景帝对刘彻的期望也比较高,可能也不希望刘彻在男女之事上多费心吧?而且景帝的身子越来越差了,这位皇帝还指望趁着自己现在还行,还是有时间多多给刘彻灌输一些帝王之道比较要紧,这些东西完全可以等着刘彻自然开窍。 刘彻看了看一脸纯良的韩嫣正捧着水袋边喝边梳理梳理马毛,有点不快的开口道:“你就一个‘哦’就完了?” “那么殿下还想韩嫣发表些什么意见吗?”韩嫣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刘彻看着韩嫣这幅无辜的模样,挑了挑眉头一脸坏笑的问:“姑母说,世家子弟都知道何为通晓人事,你不也是世家子弟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正在往马背上挂水壶的韩嫣手一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刘彻问:“殿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少装蒜,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王公公他们的回答古里古怪的就是不说正题。”刘彻撩起衣摆,坐在了树荫下,等着韩嫣的回答。 “额……这个事情嘛……”韩嫣望天想了想,要是真的从生物学的角度上给刘彻科普一下物种的起源,王娡砍了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 “殿下,这个嘛,要随心走,情到浓时您就自然而然的懂了,根本不用问的,因为这事情解释不了,只有靠自己的实践。”韩嫣摊手耸肩:“难不成,殿下能用语言解释一下何为人心?” 刘彻听着韩嫣的话,撑着脑袋想了想:“就是说,要发自内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明白了?” “然也。”韩嫣用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欣慰的看了看刘彻,同时也叹气——其实这事儿也好解释,等刘安的《淮南鸿烈》问世后,自己翻翻房中术那一篇就行了。或者……看看《黄帝内经》里面的那篇《问素》?里面的记载也挺详细。 抬头看了看不早了的天,韩嫣笑眯眯的问:“殿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正在撑着脑袋的刘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跟着韩嫣一起骑在马上慢悠悠的往回走。还在纠结的刘彻不由自主的嘟嘟囔囔道:“发自内心的喜欢一个人……?” “嗯?殿下在说什么?”韩嫣骑在马背上,微微偏头看了看刘彻。 “没什么。”刘彻摇了摇头,决定回去看看那几篇流芳百世的情诗,说不定会有所得。于是刘彻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长夜云加快了速度走到了前面。 韩嫣摸着下巴,看着刘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了问追月:“他真的没什么么?” 追月回了他一个哼哧,刨了刨蹄子,然后加快速度追上了前面的刘彻,马背上的韩嫣成功的被晃了一个踉跄。 月上树梢,用功的太子殿下正捧着一本《诗经》读的极为认真,站在一旁的王公公看了看不早了的天色,忍不住开口问:“殿下,您这看什么这么入迷?天色不早了,殿下是不是也该早些休息了?明天陛下还要考校您功课呢。”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王公公,你遇到过这样的人吗?”刘彻放下了手上的竹简,揉了揉眼睛。 “额……这,老奴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王公公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后脑,扶起来刘彻问:“莫不是殿下心里有这么一个人?” “这么一个人?”刘彻抬头看了看星星,脑海里一闪而过一抹身影,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好像吧。” “那么老奴斗胆问问,是阿娇翁主吧?”王公公和蔼的笑着,帮刘彻脱下了鞋子。 “阿娇?你怎么想起她来了?”刘彻缩进了被窝里,看了看正在忙活的王公公开口问。 “老奴见自从那日殿下从长信殿回来后,太后娘娘便下旨定下了与阿娇翁主的婚期,然后殿下就尤其喜爱读《诗经》中的几篇诗,于是,老奴就斗胆的猜了猜。”王公公熄掉了几盏灯火后,继续道:“毕竟这金屋藏娇的典故,可是整个大汉都津津乐道的故事,殿下与翁主青梅竹马,伉俪情深。” “金屋藏娇……”刘彻想起阿娇一看到自己就脸红的样子,忍不住的叹了叹气:“金屋藏娇……” 这太子大婚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景帝一听是太后亲自下旨,于是也就没什么意见,直接就同意了。顺便昭告一下文武百官,还有叮嘱太常那拨人认真筹备点。毕竟那是太子大婚,可不能儿戏。 自从这事儿定了下来,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明显了,每次一进宫肯定都是笑着来,那清脆的笑声从她进了长信殿的大门直到离去后就都没停下过。而阿娇最近也淑女了许多,在家里学着女红之类的东西,每次进宫也都是在一堆公主翁主的羡慕下忍不住的开心笑了笑。 而刘彻嘛……每天好吃好喝好玩好睡,仍旧过着他的读书写字,习武骑射的日子。似乎这大婚的事情并没影响他太多,惹得韩嫣忍不住的开口提醒:“殿下,您都是个快要成亲的人了,不要一天天的板着个脸,多笑笑嘛。” 正在拿笔在一旁做批注的刘彻看了看韩嫣笑眯眯的样子,扯了扯嘴角。 “额……”韩嫣看了看刘彻的笑容,决定还是低头写字吧。这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而王娡虽然一边高兴着这下就等于彻底的抱住了堂邑侯府,抱住了长公主,以后无论是刘彻的位子还是自己的位子那就任谁也动摇不了了;可是另一方面,这长公主见到自己的样子似乎应该是自己尊敬她,弄得自己这个皇后一点面子都没有,这以后阿娇嫁了过来,自己这个婆婆还能镇得住她吗?万一阿娇有了一子半女的,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更没话语权了? 想到此,原本的那点喜悦也就被冲淡了。王娡拿着一块温玉按摩着脸颊,不知不觉,自己的眼角也爬满了细纹。王娡转眸看了看长信殿的方向,她虽然没有成为吕雉的魄力,但是也忍不住向往着那足以撼动朝纲的权利。 “姐姐怎么了?”田蚡坐在下首顺着王娡的目光看了出去。 “本宫是在想以后怎么办。”王娡一边按着脸,一边忍不住皱眉,“这儿媳妇见到婆婆嚣张跋扈的,说出去这朝野上下怎么看本宫?” “嗨,姐姐操那个心干嘛?说不定这阿娇翁主嫁进来后也就懂得贤惠了。”田蚡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再者说了,这陈家的几个男人那是有名的窝囊废,靠的不就是长公主得太后宠爱,得陛下信任才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吗?等将来陛下和太后都不在了,阿娇翁主没了靠山,她自然也就不敢在嚣张了。姐姐贤良淑德,何必跟一个小辈计较?” “靠山……”王娡听着田蚡的话,目光仍旧瞥向了长信殿,嘴角止不住勾起一抹微笑:“是了,这靠山一倒,她们母女俩也再也嘚瑟不起来了,本宫暂且忍上几年又如何?” “姐姐圣明。”田蚡冲着王娡一叩首,两人相视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景帝的身子越来越差,回回上朝大臣们除了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偶尔还要分出心来关心一下景帝身体状况。毕竟刘彻这个太子还小,大臣们都私心的希望这个皇帝能多活几年。 梁国的事情告一段落,边关的战事也因着程不识和李广两位常胜将军的压阵而不再那么吃紧,这朝堂上空的紧张空气也略微的跟着消散了一些。 当然,前朝消停,不代表后宫消停!有刘彻这么个太子在,想消停都难的慌! 这大婚的事情被提上了日程,长公主这可是见天儿的往椒房殿和长信殿跑。一会儿是喜服的样式,一会儿又是当天的布置。总之,王娡这几天陪笑陪得脸都僵了。 “弟妹啊,你看,这丝绸如何?”长公主笑着伸出手摸着光鲜亮丽的鲜红绸缎,笑着说:“不知这匹布料给阿娇做喜服如何?” 王娡伸手摸了摸柔顺的丝绸,眼里闪过一丝艳羡,可怜她贵为皇后都没穿过这么名贵的丝绸,于是笑了笑道:“姐姐选的,自然是好的。” “唉,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这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长公主挥退了那名捧着布料的宫人,看了看案几上的服装图样,微微一笑道:“这大汉最美的新娘,一定是我家阿娇。” “姐姐这话说的,阿娇本来就长得明艳动人,这全长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们大汉的阿娇翁主可是长安第一美人呢。”王娡笑着掩了掩嘴角,看了一眼跟根木头一样杵在一旁望天儿的刘彻,柔声道:“彻儿是不是觉得无聊?要不你去长信殿陪陪你皇祖母?或者去上林苑打打猎?” “打什么猎啊,这彻儿也是个听话的,见天儿的圈在这皇宫里。”长公主看了看刘彻日渐沉稳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这天儿也不错,与其把彻儿圈在这宫里,倒不如让彻儿去堂邑侯府找阿娇一起去长安大街逛逛,游玩一会儿?就当体察民情了,弟妹觉得呢?” “这……”王娡有些迟疑。 长公主看了一眼王娡的表情,不在意的挥挥手:“我会安排一队家将跟着的,两个孩子都不会有事儿的。” “那……就劳姐姐费心了。”王娡盈盈一笑,伸手招过刘彻,替他整理好衣服道:“别闯祸,知道吗?” “儿臣知道。”刘彻冲王娡和长公主一拱手,带着王公公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椒房殿。 “殿下,您这看什么呢?”王公公见刘彻一派雍容的太子范儿往前走着,只是这一步三回头的……这是看什么呢这是? “母后他们看不见孤了吧?”刘彻装模作样的问了问跟在后面的王公公。 王公公有些纳闷的点点头道:“回殿下,这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在内殿,怎么可能看到殿下呢?” “太好了!快走快走!孤今天要好好玩玩,省的阿嫣一天到晚在孤面前显摆长安城里的那些玩的,惹得孤心痒难耐可是又出不去。难得姑母今天开口,走走走!别耽误时辰。”刘彻一秒恢复了淘气本性,拉着王公公就往太子宫跑去。王公公这老胳膊老腿的哪经得起这顿折腾,一边扶着自己的帽子,一边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您慢点,老奴跟不上了!” “哎呀,别磨磨蹭蹭的!快点儿!” …… 长安大道连狭邪,青牛白马七香车。这汉朝的长安街头也似这首诗般描写的繁华。因着今日天气晴朗,日子又不错,于是这长安格外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刘彻一身贵公子的打扮,身后跟着扮成小厮的宫人们,一旁是略施粉黛,未着宫裙的阿娇,带着一群堂邑侯府的家将,一群人就这么看似低调,实则高调的走在长安的大街上。 阿娇一会儿看看胭脂水粉,一会儿看看金银玉饰,比起看着糖葫芦都纳闷那是个什么东西的刘彻,阿娇倒是对这条大街熟悉多了。 “阿娇姐姐经常出来吗?”刘彻把玩着刚刚从小摊上淘来的拴着桃核儿的红绳,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在府里没意思了,我就让哥哥们带着我出来走动走动。偶尔也跟着母亲去长安城里关系较好的侯府串串门,倒也不是经常出来。”阿娇微微一笑,看到了一旁的金店,忍不住想进去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好看的首饰,于是提着裙子就走了过去。 刘彻看着阿娇风风火火的背影,忍不住扶额,抬眼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间巍峨的府邸,于是狐疑的问身后的小厮道:“这是谁家的府邸?” “哦!这间啊。”身后的小厮看了看,一笑道:“回殿下,这是弓高侯府啊。” “弓高侯府?”刘彻闻言眼睛一亮,眼波转了转,忍不住举步向前走去,身后几名伪装成小厮的宫人赶紧跟上:“殿下,您悠着点。” 刘彻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这些宫人们别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走到弓高侯府的门前,门口的家将掀起眼皮子看了看这个穿着考究的少年,一时握不准这个少年是来干嘛的,于是继续装雕塑,只是多了一分警惕。 刘彻站在门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弓高侯府的大门。考究但是不华丽,颇有军队的风范。刘彻自言自语的感叹一句:“不愧是将门啊。” 刚刚感叹完,只见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的圆滚滚的小团子从缝里挤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个拨浪鼓,着急的催促着身后慢腾腾的奶妈,奶声奶气的蹦跶道:“快点快点,一会被哥哥抓到了就不好了!” “小公子您也不至于跑到府外来吧?万一出事儿了,奴家怎么跟侯爷、二夫人还有二公子交代啊。”奶妈赶紧抱着小团子,生怕他一个不小心顺着楼梯滚下去。 “哼,哥哥说狡兔三窟,要出其不意!躲在侯府外哥哥绝对找不到我!”小团子耀武扬威趴在奶妈的肩头,警惕的左顾右盼,一转头看到了正忍笑的刘彻,于是小团子凶巴巴的问:“你是谁啊?在我韩府门外干嘛?” 刘彻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大概也知道这是谁了,于是刘彻挥退了身后想要上前的宫人,笑眯眯的逗着小韩说道:“你哥哥没有提到过我吗?” 小韩说困惑的从奶妈身上爬了下来,挠挠软软的脸颊说:“哥哥每天都要提到好多人,你是谁啊?” “好多人?”刘彻闻言赶紧蹲下来,认真的看着小团子的眼睛问:“都是谁啊?跟哥哥说说,哥哥给你买糖吃。”顺便想想韩嫣似乎也就只有跟自己走的比较近吧?难不成还有什么狐朋狗友没告诉我?刘彻蹲在韩说面前,丝毫没注意自己现在完全一副怨妇相。 结果小韩说警惕的看着刘彻,小脸一扬:“你是坏人!不告诉你!” “坏人?我哪里像坏人了?”刘彻困惑的打量了一下自己,就算不是玉树临风,那也是器宇轩昂吧?怎么看也跟坏人搭不上边啊? 韩说躲在不知道怎么办的奶妈身后,冲刘彻吐吐舌头:“哥哥说卖小孩的拐子都会这么骗小孩,你一定是坏人!” 卖小孩的拐子?刘彻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这个韩嫣一天到晚都在教小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奶妈看了看刘彻的样子,再看了看刘彻的穿着,断定这个少年一定非富即贵,于是赶紧抱着韩说点头哈腰道:“公子莫怪,我家小公子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您多担待。” “无妨。”刘彻大气的挥了挥手,还没等说什么,只听不远处传来了吵闹声,身后的一个宫人一拍手,大呼道:“呀,听声音好像是阿娇翁主!” “坏了。”刘彻想起来了他好像把阿娇忘在了金店里,于是顾不得其他赶紧提着衣摆带人赶过去帮阿娇。躲在一旁的韩说看了看远处的闹哄哄的一片,好奇心上来了,扯扯奶妈的袖子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哟,公子您可别乱说笑,这大街您可不能乱去。”奶妈笑着哄着跟着瞎起哄的韩说,同时忍不住头痛,这个小公子怎么就这么活泼呢? 韩说闻言撅撅嘴,摇了摇拨浪鼓,不满的说:“既然这样……”偷偷瞥了一眼奶妈欣慰的样子,韩说“嘻嘻”一笑,低头从奶妈的胳膊下钻出去,迈着小短腿道:“那我自己去!” “哎呀!公子!”奶妈原地跺了跺脚,招呼过来一个家将让他赶紧去找韩嫣,一叹气:“要了命了这个小祖宗哟!”感叹完了赶紧追了上去,韩说要是磕着碰着她也不用干了。 只见小韩说两条小短腿跑的到快,看到眼前两个纨绔子弟打扮的男子正跟刘彻还有阿娇杠着呢!于是充满了正义感的小团子看了一眼奶妈,扁扁嘴说:“你看,他们不要脸欺负女孩子!” 这厢韩府内,韩嫣撑着廊柱,气喘吁吁的打量了一下硕大的侯府,忍不住埋怨道:“把房子盖这么大干嘛啊?韩说这个熊孩子跑哪儿去了?” “二公子,这府内都快翻遍了没找到,这小公子是不是跑出去了?”跟在韩嫣身后的家奴们也气喘吁吁的忍不住开口提出了这么一个可能性。 “这个不省心臭小子,回头非打他一顿不可!”韩嫣恶狠狠的自言自语一句,看了看身旁那些家奴,一瞪眼:“看我干嘛?赶紧找啊!” 看着家奴们赶紧鸟兽四散状的找着离奇蒸发了的韩说,韩嫣头大的四处翻腾着,这宫里一个不省心的刘彻,家里一个不省心的韩说,小爷我早晚得被他俩折腾短寿不可! “公子公子!”这厢韩嫣正闹心呢,看到门外的家将一路小跑过来,韩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问:“出什么事儿了?” “这……门外有人打起来了。”家将老老实实的开口道,韩嫣皱眉问:“侯府临街的就是长安大街,每天都有人吵起来啊?” “小公子拉着奶妈去看热闹了……”家将望天将后半句挤了出来,韩嫣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韩说闯了什么祸呢,一挥手道:“派人把他叫回来就是了。” “这……恐怕有点麻烦……”家将慎重的挠了挠后脑。受不了这个家将跟挤牙膏一样的慢腾腾的韩嫣成功黑下来的脸:“到底怎么了?赶紧说!别磨蹭!” “诺!”家将赶紧筒子倒豆:“小公子正路见不平,跟人吵起来了呢……唉唉唉,公子你去哪儿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阿娇长得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长安最不缺的就是纨绔子弟。事情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而已,当然,这当事人的身份比较敏感。 一心以为是韩说在外面闯祸了的韩嫣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在长安的大街上居然能看到刘彻!还是这么奇葩的相遇模式。 “说儿,大庭广众的吵什么呀?”韩嫣分开围成一圈的人群,一抬头看到了正噘着嘴不依不饶的阿娇和冷眼抱臂的刘彻,当然还有跟着瞎起哄不嫌事儿大的韩说外加尴尬的奶妈…… “殿……”韩嫣张了张嘴,把“殿下”两个字咽了回去。然后拉过还在“哼哼哈嘿”的韩说,抬头看了看那几个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一边狐疑着刘彻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现在可好了,摊上大事儿了,万一说不合吵起来再动起手……不用景帝,馆陶长公主就不能放过他俩,于是自己是不是沾包个连坐的罪名啊? 心有余悸的把韩说护在身后。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刘彻和阿娇,韩嫣只好叹气往边上挪挪,一边感叹自己还得吃胖点,这样才能跟堵墙一样杵在那里!胡思乱想后,韩嫣挺直了腰板凝视着那两个人,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硬着头皮出来拉架。毕竟搅合进来的人身份都不容小觑,一个是当今太子,一个是未来的太子妃——再加上韩说把弓高侯府都变相的拉进来了,这一大帮子人要是在长安大街上打起来了…… 韩嫣偷偷瞥了一眼堂邑侯府的家将和从宫里出来的几个伪家将真宫人。谁知道这里头有几个是眼线啊?不用说别的,就算不是各个宫内的眼线,太子在大街上跟人吵起来,这大火,石棉都包不住!趁着现在还没人认出来刘彻和阿娇,能赶紧解决就最好。 于是韩嫣微微一笑,淡淡开口道:“这里是长安,人多眼杂,万一动手伤了可不好。当然,这伤到了可是小事,万一闹大了惊动了人,那可就不好了。”意思就是,趁着现在事情还没闹大,赶紧走吧,别不知好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虽然不知道你俩是谁,但是你俩肯定不知道你们俩得罪了谁。 当然,韩嫣是这么想的,但是似乎忘了他自己的身份貌似也挺敏感。虽然不常在长安走动,可是长安城中谁不知道弓高侯府有一年少俊美的翩翩公子?况且这韩嫣是刘彻伴读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秘密。而这弓高侯府离得本来就近。 那两个人自然也不是笨蛋,一开始是看见阿娇自己带着家奴在金店挑选首饰,光起歹心了忘了估量后果。现下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衣着,虽然颜色素雅但是用料绝对对的考究。这长安城中除了布衣百姓,其余的自然就非富即贵了。于是两个人对视一眼,倒也知道不能随随便便的在大街上得罪人,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深知自己的身份,所以不便说话的刘彻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两个人的眼睛,而看着他们的眼神,冷傲中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威严,看的两个人缩了缩脖子,于是狠狠的啐了一口后,道:“算你们走运,我们走。”说罢,带着他们的人转身便离开了。 韩说趴在韩嫣的背后,冲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挥了挥小拳头,一副不忿的样子:“坏蛋!哼!再不走就揍的你们满地找牙!……唉唉唉,疼!”韩说捂着被韩嫣揪着的耳朵,手舞足蹈的嚷嚷着。 “我看,回家先让母亲揍得你满地找牙!一不留神就闯祸。”韩嫣松了手,看着韩说皱着包子脸蹲在奶妈的脚边揉着耳朵,眼睛里泛着可怜巴巴的泪光。但是韩嫣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韩说,无视之! 走到刘彻和阿娇的面前一见礼:“殿下,翁主。” “说了多少遍,在我面前不用那么拘礼的。”刘彻半为埋怨的扶起了韩嫣,看了看瞪大眼睛,张着“o”形嘴,分明没搞清楚状况的韩说,忍不住笑着问:“这就是你弟弟?” “是啊,舍弟韩说。”韩嫣笑着对刘彻道,顺便踹了一脚还傻乎乎的蹲在一旁的韩说。韩说摸了摸屁股,一脸不解的看着韩嫣,那意思——你踹我干嘛? “还不快行礼?”韩嫣瞪了一眼韩说,韩说晕乎乎的看着韩嫣,那意思——干嘛要行礼呀? “免了免了。”刘彻挥手示意不介意,而阿娇则早就忍不住的扑了上来,搂住了韩说道:“好可爱啊!” “行了行了,大街上呢。”刘彻赶紧分开了韩说和阿娇。被阿娇一顿揉的韩说晕晕乎乎的仰头看了看韩嫣,只见韩嫣笑眯眯的揉了揉他柔软的头顶。虽然看起来那笑容如沐春风,看的周围的小姑娘都忍不住捧住胸口,但是韩说还是从那抹笑里看出了——回家在收拾你!的意味来。 “殿下和翁主要去哪儿啊?”刘彻身后的宫人适时的开口问道。刘彻张了张嘴还未等说话,阿娇不满的跺了跺脚:“难得出来一次却遇到了两个登徒子,真是晦气,彻儿,我想回去了。” “这……”刘彻分明一副没玩够的样子。他跟阿娇不一样,阿娇好歹住在侯府里,出门也方便,但是他不同啦。每天学习这个学习那个,连休息的日子都没有,更何况是出宫来玩呢?阿娇看出了刘彻的心思,于是笑着拍了拍刘彻的肩膀:“我回去又不代表你也得回去,这不是阿嫣在吗?让他带着你玩吧,我是没心情了。你们俩送我回侯府吧?” 刘彻和韩嫣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韩嫣嘱咐奶妈赶紧把韩说这个小惹祸精送回家去,结果韩说不依,死活就要跟着一起出去玩。韩嫣一瞪眼睛,结果韩说扁了扁嘴,眼睛缓缓的红了一圈儿。刘彻忍不住开口道:“就领着一起玩吧。” 于是,只好拖着这个小团子一起上路。韩嫣斜眼瞥了一眼正拿着糖葫芦,伸手拉着阿娇的手蹦蹦哒哒的韩说。刘彻倒是笑了,伸手戳了戳韩说的包子脸,韩说回了他一个笑眯眯的笑容。 到了堂邑侯府的大门,阿娇冲他们一摆手,提着裙子笑呵呵的进了大门。韩嫣颇为感慨的看着阿娇轻快的背影,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开朗的少女回落得一个“独倚长门盼君归”的凄然下场? “我们去哪儿啊?”刘彻的一句话唤回了韩嫣的神智,韩嫣回过头,看着这一大一小睁着眼睛统一表情看着韩嫣,眼巴巴的样子看的韩嫣忍不住的想仔细看看他俩身后是不是一大一小两根小尾巴甩的正欢呢? 韩嫣摸了摸下巴,一摊手:“这宫门下匙前殿下要回宫,远了肯定去不了,那就瞅着近处逛逛吧。” 长安,自古以来的古都,又是天子脚下的地盘,这自然是很富饶了。刘彻一路好奇的看着那些面人摊上捏面人的手艺人,还有转糖龙的,还有街头卖艺的杂耍艺人。 韩说一手糖人,一手面人,边吃边蹦跶着鼓掌,顺便还很自觉的伸手从韩嫣的腰包里掏钱打赏。出手大方的样子看的韩嫣嘴角一抽。 刘彻看了看韩嫣一脸肉疼却没法开口的样子,忍不住会心一笑,揉了揉韩说的脑袋开口道:“好了,再掏下去你哥哥该睡不着了。” “为什么哥哥会睡不着?”韩说不解的看了看刘彻,顺手又扔了一个铜钱进去。 刘彻看了看韩嫣默默的将钱袋收进了怀里的样子,忍不住坏笑:“因为你哥哥心疼啊。”听到了刘彻说了什么的韩嫣转头瞥了刘彻一眼,你们两个没有金钱观念的败家仔!我这叫会过日子! 刘彻看着韩嫣臭臭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抱起小韩说道:“走咯,不然哥哥要打你屁股咯!” “嘿嘿嘿,哥哥是小气鬼。”韩说这厮见有了靠山唯恐天下不乱的冲着韩嫣做鬼脸。 “韩说!”不敢冲那个明显笑的更欠揍的挥拳头,但是自家弟弟那就收拾起来无压力了。 韩说看了看韩嫣的表情,笑嘻嘻的拉着刘彻就跑:“拐子哥哥我们快跑!” “拐子哥哥?”韩嫣不解的开口问道,刘彻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称呼? 看出了自家哥哥的困扰,作为贴心弟弟的韩说笑眯眯的凑过去道:“哦,是这样的,哥哥你不是说过……唔!” 刘彻眼疾手快的捂住了韩说的嘴,冲着韩嫣一笑道:“哈哈哈,没事儿,小孩子叫着玩儿罢了。” “哦?是么?”韩嫣狐疑的看着这两个人,莫名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 宫门下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韩嫣认真嘱咐了一遍那些跟着刘彻的宫人们,务必要确保刘彻的安全。惹得刘彻不悦的开口:“行了行了,孤又丢不了,你们俩回家也要小心。” “殿下放心。”韩嫣揉了揉韩说的脑袋:“跟太子殿下说再见。” “哥哥再见。”韩说一副没玩够的样子,恋恋不舍的冲刘彻摆了摆手。刘彻了过来,蹲下来摸了摸韩说的脑袋,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给韩说道:“以后再见。” 韩说看了一眼韩嫣,双手接过来,有礼貌的道:“谢谢哥哥。” 刘彻笑了笑,站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扔给韩嫣,摸了摸鼻子道:“给你的,就当做你今天陪孤玩了一天的谢礼吧。”然后转身带着人就走了。 韩嫣纳闷的打开了小荷包,只见里面是一条手编的红绳,上面穿了一个小桃核,打了两个桃花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没有污染的大汉的夜空,犹如一块湛蓝色的琉璃石,撒满了碎钻。月光盈盈的洒了下来,给这座肃穆又古老的城池镀上了一层银光。 未央宫的一角,巍峨的宣室殿内传出了点点烛光。景帝轻轻的咳了一声,一脸病容的放下了手上的奏章,侍奉在侧的春陀看了看景帝的样子,赶紧拱手道:“哟,陛下,老奴看您这脸色不好,要不歇着吧。” “春陀,周亚夫这个人你怎么看?”景帝淡淡的开口问道,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嘴咳了两声。春陀赶紧走过去顺了顺景帝的后背,一叹气道:“殿下,老奴是个宦官,宦官不得干政,但是老奴觉着吧,条候在军中的影响力可谓是不小,为人也高傲寡言。” “是么?”景帝扯了扯嘴角,放下手里的手帕,一双深邃的眸子没有什么波澜的看了看帕子上的刺眼的猩红,景帝仰头微微一叹气扯开了话题:“听说太子今天出宫了?玩的怎么样啊?” “老奴听说,太子殿下玩得很开心,直到宫门下匙了才回来。”春陀恭敬答道。 景帝闻言点了点头:“让他出宫走走也好,毕竟有些东西就得亲身去体会。没事就让他多出去看看吧,前提是别耽误了学业。” “诺。”春陀恭敬的一躬身,而景帝眼神里却闪过了一丝思量,他自认为身子大不如从前了,趁着自己现在还能上朝,自然也该替刘彻清理清理朝堂了。该留不该留,也就看看他们的造化吧。 …… 韩嫣领着韩说回到了家里,韩说兴致勃勃的看了看刘彻送他的玉佩,细腻的羊脂玉上雕刻着繁杂的花纹,小团子笑眯眯的别在了腰上,仰头问:“哥哥好看不?” “好看。”韩嫣忍不住一叹气,你俩是开心了,小爷我的钱袋可哭鼻子了。没有金钱概念的败家子啊败家子! 两个人手拉手的回了侯府,韩嫣顿了顿步伐,似乎觉得今天侯府的气氛有点压抑。伸手示意还在嬉笑的韩说噤声。 本想领着韩说悄悄溜回自己小院的韩嫣,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记苍老的声音:“阿嫣公子回来啦?侯爷请您去一趟书房呢。” 韩嫣转头,看到了韩府的老管家正弓着身子看着他,于是笑了笑道:“祖父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家里的夫人公子们都在,侯爷想着跟大家说说话儿罢了。”老头子示意奶妈把韩说领回院子里,伸手请韩嫣往前堂走去。 韩嫣眼睛转了转,闹不准这个老狐狸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挠了挠下巴,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韩颓当半眯着眼睛,听着外面的通报,挥了挥手示意韩嫣进来。韩嫣走了进来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韩孺,韩则,还有韩夫人和他的母亲,有点犯嘀咕的一行礼:“阿嫣见过祖父。” “起来吧。”韩颓当一摆手。 “诺。”韩嫣站了起来,自觉的站到了自己母亲的身旁。 “这陛下有意要整理朝堂,你们几个都警醒着点,别给人落下什么弹劾的把柄。”韩颓当伸出手指敲了敲桌案,提醒道。 “诺。” “老夫年事已高,一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多久了。”韩颓当睁开了半合着的眼睛,看了看韩嫣和韩则道:“秦二世而亡,老夫可不希望我侯府的荣耀也跟着秦朝一样挺不过二世,你们知道了吗?” 韩则一躬身道:“孙儿知道了。” 韩颓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韩嫣道:“你也是,虽然你是庶孙,但是你也是我韩家的子孙,明白了吗?” 既然都点到了自己头上了,韩嫣只好恭敬的一躬身道:“诺。”反正史书上记载,弓高候只到韩则这一块就后继无人了,别瞧不起秦朝,你们俩差不多。 倒是韩说一脉绵延的够久。韩嫣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眼正笑容满面的韩夫人,冷笑一声收回了目光。 “听说你刚才出去了?”韩颓当淡淡的开口:“去给人解围了?” 本来韩嫣也不指望能瞒过这个老狐狸,于是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说儿年纪小,孙儿担心他闯祸连及侯府,就出去看了看。” “莽撞。”韩颓当冷声一句,倒是惊了韩夫人等女眷一跳。韩颓当看了看她们道:“你们先出去吧,老夫有话跟他们说。” “诺。”韩母看了看韩嫣,眼里有一丝担忧在,韩嫣冲她笑了笑,示意没什么大事。倒是韩夫人颇为幸灾乐祸的出了门。 等大厅里清净了后,韩颓当开口道:“说儿年龄小,你也不看着他点,让他瞎胡闹。今日之事也算你们俩运气好,万一那两人不依不饶,动起手来伤了人。或许你现在就应该跪在那里了。”韩颓当说完,伸手指了指未央宫的方向。 韩嫣直直的跪在那里没说话。倒是韩孺和韩则有些没搞懂状况的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韩颓当看了一眼就会掉书袋的韩孺,还有跟韩孺差不多的榆木脑袋韩则,一叹气。他是不指望他俩能建什么军功光宗耀祖了,只要能保住这“弓高候”的爵位那就不错了。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韩嫣,淡淡道:“你是个机灵了,老夫知道你从小跟太子就在一起长大,感情可能比跟阿则都要亲近。但是别忘了,太子是快要成婚的人了。你也该适当的跟太子保持一下距离,省的惹人非议。” 这算不上是敲打,也算不上是提醒。韩颓当的语气不怒不威,似乎就像是在那里聊天的时候不经意的想起了这么一茬。韩嫣瞥了一眼韩则和韩孺完全没搞懂状况的样子,眼神有些思量在的应道:“诺。”莫不是已经有人说什么了?韩嫣压下了心里的怀疑,听着韩颓当继续道。 “说儿那里老夫会嘱咐奶妈看着他点的,你都这么大了,有些事儿也不用祖父教你。你自己多警醒着点儿。这帝王家少掺和,要知道做好了是你的本分,做不好那就是杀身之祸。”韩颓当说完后起身走了。 韩则和韩孺依旧没搞懂发生了什么。韩嫣起身,拍了拍尘土。看了一眼他俩,一躬身后,转身出了大厅。韩颓当说的话他怎么不明白?历史上的韩嫣怎么死的?不就是跟刘彻扯得讲不清,理还乱。再加上多事的帮王娡把闺女找回来,让王娡当着天下人的面尴尬,这才惹急了这个小心眼的女人吗? “帝王家的事儿少掺和。这话从我睁眼的第一天就知道了。”韩嫣看了看刘彻送他的红绳,最后还是拉紧了荷包。 都说下棋对弈和军事作战有些相似性。自从爱上了兵法后,刘彻又爱上了第二样东西,那就是围棋!而且时不时的说一句:“要是孙武在世,他一定是下棋的高手。” 韩嫣扯了扯嘴角,走了一子白棋。刘彻看了一眼棋盘,拿起黑子一落地,道:“你又输了,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这么一步棋都能走错?你是故意的吧?” 随后刘彻撑着下巴关心的问:“是不是昨天弓高候说你了?那个小心眼的老头,父皇都说他谨小慎微,人又多疑。” 韩嫣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殿下今日怎么没去长信殿?听说阿娇翁主进宫了?” 刘彻放下手里的棋子,看了一眼韩嫣,扁了扁嘴道:“每次去都被问大婚的事儿,不想去了。”随后一瞪眼道:“你要是在乱走,我可就罚你了啊。”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了一声通告:“阿娇翁主到。”刘彻跟韩嫣对视一眼,刘彻淡淡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韩嫣只好起身道:“那韩嫣先告退了。” 刘彻点了点头道:“明天再找你下棋,你在糊弄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知道啦。”韩嫣无奈的一拱手退下了,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看到了阿娇,阿娇友好的冲他点了点头,韩嫣也回了一礼。 阿娇看了一眼韩嫣的背影,淡淡问道:“昨天殿下是宫门下匙了才回宫吧?” “回禀翁主,殿下昨天刚好擦黑回来的。”宫人恭敬的一躬身,阿娇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太子宫。昨天她回府后不放心派人暗中跟着他们,随后发现,似乎刘彻对着韩嫣的笑,比对着自己多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阿娇整理好了裙摆,收回了目光,信步款款而入。看到刘彻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黑白色的棋子,阿娇微微抿了抿嘴,倒也没出声,只是微微放重了步伐。 刘彻微微偏头,看到了一身海棠红色宫裙的阿娇正带着淡淡的微笑走了进来,微微一笑道:“阿娇姐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皇祖母没留你在那里陪她说说话?” “母亲和皇后娘娘在那里跟皇祖母聊有关我们大婚的事情,我插不上话,你也知道,我母亲最重视这件事情了。”阿娇边说边提着裙子坐到了刘彻的对面,看了看还未撤下去的棋盘问:“刚才我看见韩嫣了,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下棋了?” “没有,阿娇姐姐什么时候来都不是打扰。”刘彻将手里的棋子倒进了盒子里,一派真诚的微笑。阿娇到底心思简单,想了想也就跟着刘彻一起笑。 在一旁站了许久的王公公很有眼色的悄悄摆了摆手,看着多余的宫人们有眼色的退了下去,王公公亲自走到一旁去拿起水壶为阿娇和刘彻添上水。 阿娇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看了一眼刘彻已经逐渐显出了轮廓的脸庞,放下了手里的茶碗。前几天跟着长公主去了一趟平阳公主那里,无论是平阳公主本人还是来府上做客的翁主小姐们,在见到阿娇的时候都是表达了强烈的羡慕情怀。 当然,被这么多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注视着的阿娇自己也很开心。只是开心之余,总是觉得刘彻对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的……像“金屋之盟”的故事那般描写的那么美好?第六感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妙,甚至阿娇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只是今日看着刘彻对自己依旧亲近,阿娇倒是也不再胡思乱想了。或许就像是长公主打趣的那样,因为快嫁人了,所以开始患得患失? 刘彻看了看阿娇不似每次来找他时候的咋咋呼呼,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自顾自的想心事。刘彻有些闹不明白的问:“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情绪不高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倒不是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阿娇想了想后,道:“母亲找人画了一些喜服的样子,想不出来选那个了。倒是母亲,似乎哪个都不满意。” “那就找人再看看,能不能想出更好的样子来。”刘彻不在意的从桌案旁扯了一捆竹简出来。 “那就找人再看看吧,反正时间还很充裕。”阿娇笑了笑,兴致似乎不怎么高。 …… 微风一吹,带着些许花瓣打着旋儿落下。古色古香的院子里,青丝飞扬,衣袖纷飞。,静默许久一把小木剑以破竹之势划开了微风。 “呯!”放在石桌上的坛子哗啦啦的倒了下来,而上面的果子完好无损的顺着桌沿滚了下来,微风吹动上面的一片小叶子,晃啊晃颇为耀武扬威……韩说撅了撅嘴,将手上的小木剑一扔,扑上了正拿着书简,坐在树下发呆的韩嫣身上:“哥哥,为什么我就不能像你一样的厉害?” “!”正在愣神的韩嫣冷不丁的被这个天降团子砸了个严严实实,揉了揉差点被撞出五脏六腑的肚子。韩嫣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石桌,无奈摸了摸韩说纠结成一团的包子脸,淡淡道:“乖,那是你年龄小,等你像哥哥这么大的时候说不定比哥哥还厉害。” “真的么?”小包子哀怨的看了一眼明显在敷衍自己的哥哥。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韩嫣继续有耐心的揉了揉小包子软软的头发,顺便让人收拾好那边的罗乱。 小包子别过头抱着自己的膝盖,学着韩嫣的样子坐在了树下,抬头看着侯府四四方方的天空,偶尔两只晚归的大雁飞过后,徒留蓝色的方块镶在院墙里。一层灰色的阴霾盘旋在下面就是出不去。韩说将下巴搭在膝盖上歪歪头问:“哥哥,为什么大街上的天那么蓝呢?侯府里一点都不好。” “别乱说。”韩嫣揉了揉情绪不高的小包子,冲身后站着的婢女使了个眼神。婢女点点头,遣退了多余的家奴。看了看空了一半的院子,韩嫣微微扯了扯嘴角,在宫里没隐私也就罢了,反正都当上了太子的刘彻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爹妈还有他奶奶的眼皮子底下,他一个小小的世家子孙就更别提什么隐私权了。但是在这个勉强可以被称之为是“家”的地方,要是还活的战战兢兢,连个说话的权利都没有的话,那就更别说什么“马踏匈奴”了。 攘外必先安内! 当然,这些私底下的事情,按照韩说目前的智商和阅历还是参不透的!于是丝毫没有注意那主仆俩的一举一动的小韩说将脑袋拱进了韩嫣的怀里蹭了蹭,笑眯眯的抬头看了看自己哥哥的脸庞。 “你看着我干什么?”韩嫣拿起放在一旁的书简,看到了韩说傻呵呵的笑容看的毛骨悚然。 韩说直起身子,撑着下巴认真道:“那天太子哥哥就是一直这么看着你的。” “你怎么知道的?”韩嫣看了一眼韩说,似乎他一直都在吃吧?刘彻什么时候这么看着自己跟看着奶酪的老鼠一样?韩嫣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自主的抖了三抖。 韩说摸了摸下巴,看到韩嫣搓胳膊的样子,笑的傻乎乎的凑上来一本正经道:“就像哥哥常说的,我有一双发现真相的眼睛!” “……你只有一双发现零食的眼睛!”韩嫣瞪了一眼蹬鼻子上脸的韩说道:“刚才是不是又偷吃糕点了?” 看着韩说一脸“被发现”了的表情,韩嫣摇了摇头,转个了身子。韩说扁着嘴蹭了过来懊恼的鼓起腮帮子:“我明明有记得擦嘴的。” “……”擦嘴有什么用?案几上那么大的空盘子当我看不到?韩嫣瞥了一眼韩说,微微一摇头:“不是不让你吃,你吃那么多糕点,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你又吃不下了。” “我知道了。”韩说扁了扁嘴。缩回了韩嫣的身边坐好。 哥俩就这么坐在树下虚度着光阴。韩说是真发呆,而韩嫣是在胡思乱想。过了一会儿,韩府的管事走了过来,在韩嫣的耳边小声道:“阿娇翁主派人来找您了。” “她派人来找我干嘛?”韩嫣止不住瞪大了眼睛。无论是受到前世史书记载自己是她情敌这回事儿的影响,还是因为实打实的知道金屋藏娇并不美丽的真相。总之,韩嫣看着阿娇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倒不是心虚,就是明知道她是个悲剧,可是却无法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准确的说,是有些无力的感慨吧。 “阿娇翁主说有些事儿想找您。”管事依旧恭敬的道:“那人说,翁主就在长安城的那家茶楼等您。” “我知道了。”韩嫣挠了挠头发,有些搞不懂阿娇怎么找到自己头上的?反正不管阿娇找他什么事,总之人家都开口了,他也不好不去,这可不是绅士所为! 带着一肚子狐疑,韩嫣从马房里牵出自己的马来,还是准时去赴约了。 汉朝给人一贯的感觉就是古朴中带着浑厚的大气,无论是大到未央宫,还是小到专门招待达官显贵的茶楼。韩嫣将马匹的缰绳递给了狗腿的小二,站在门口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 阿娇在楼上的一个单间里等着他,门口站着两个来自堂邑侯府的家奴,看到韩嫣后客客气气的行礼。友好的样子倒是让以为这是鸿门宴的韩嫣有点摸不着头脑。 略微一回礼,韩嫣眼神流转一会儿,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没得罪她,她还能找自己茬不成? 阿娇抬头看到了韩嫣走了进来,笑着示意韩嫣坐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上。看了看韩嫣从容不迫的整理好衣摆,带着淡淡的笑容冲自己行礼。阿娇感叹一下韩嫣的好涵养,在惊叹一下此人的好相貌,微微一笑道:“不必拘礼,我们也算是朋友不是?”随后示意一旁的随从给韩嫣倒茶。 “多谢翁主。”摸不准阿娇叫自己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的韩嫣端起茶碗刚刚抿了一口—— “韩嫣,你有心上人吗?” “噗——咳咳咳咳!” 阿娇惊了一跳,赶紧招呼人给韩嫣顺顺气。心想自己只是问了一个问题而已,怎么韩嫣这么大的反应? “不好意思,失礼了。”韩嫣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角,整理好了自己后从容不迫的回答:“翁主叫韩嫣出来就是为了这个问题?”韩嫣内心滑下两条黑线,这女人无论哪个朝代都是那么的八卦…… “倒不是,我只是好奇,心上人之间是怎么相处的。”阿娇说到此脸上有些泛起红晕,顿了顿继续道:“我觉得彻儿看我的眼神跟父亲看母亲的眼神不一样。倒像是哥哥们看我的眼神。” “你说彻儿真的喜欢我吗?”过了一会儿,阿娇轻轻的开口问道:“跟彻儿走的近的,我认识的只有你,这种事情彻儿不会跟我说的,所以我只能厚着脸来问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阿娇说完后,屋子里陷入了一阵寂静里。韩嫣挠了挠下巴,看了一眼阿娇双手捧着茶碗,眼神有点在意的样子,倒是让一直巧舌如簧糊弄刘彻的韩嫣不知道从哪儿开口好了。因为历史是残酷的,真相是悲催的!或许刘彻是不是真心爱阿娇已经不可考,但是结局却是一个悲伤的结局。 阿娇倒是也不着急,就是那么端着茶碗等着韩嫣开口。偶尔转过头去透过临街的窗口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吵杂大街,也没开口催。 韩嫣思量了一下,开口道:“其实……翁主和殿下本来就是亲人不是吗?” 阿娇收回了目光看着韩嫣,眼里有点疑惑。 “您不但是殿下的太子妃,也是殿下的姐姐不是?”韩嫣看了看阿娇若有所思的样子,再接再厉继续道:“翁主在担心什么?” “我……就是心里没底,总觉得彻儿对别人笑的都比对着我笑的开心。”阿娇低头用修长的手指缠了缠裙摆,然后抬起头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瞪大眼睛看着韩嫣机警的问:“是不是彻儿遇到其他的女人了?” “额……”韩嫣闻言赶紧摆手:“翁主这话从何说起啊,殿下一直都在忙着学业,帮着陛下处理政务……”就是想寻花问柳也没时间啊。再说这一个两个如临大敌的盯着刘彻呢,连个传授这方面的宫女都没有,想象也真是可怜。 韩嫣似乎把自己也没有的这码子事儿给忘了。去去去,小爷我还没加冠呢,着什么急? “是么……”阿娇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看了看韩嫣一副严肃认真的真诚模样,最后起身道:“许是我想左了,多谢你了。” “翁主客气了。”韩嫣赶紧站起来一拱手,看着阿娇款款而去的背影,微微一叹气,希望到时候刘彻真的能念及那份亲情,别对阿娇太残忍。 阿娇出了茶楼,步入了早已经备好了的马车里。韩嫣站在窗前看着那辆马车渐渐消失在大街的尽头,有些感慨。 想来也没什么事儿的韩嫣,整理整理衣摆,慢悠悠的牵着马往回走。长安城寓意“长治久安”,这一路上在长安大街上看了看卖力吆喝的摊贩,招揽客人的店铺。有说有笑的行人,无忧无虑的孩童或你追我跑,或乖乖的跟着父母逛街。总之一片喜乐安平,无愧“长治久安”之名。 一身素衣却不失华丽,长相谦和却不失雍容,气度洒脱不羁,眼角眉梢虽然带着温和的沉思却隐隐带着一丝桀骜。手上牵着一匹通身雪白的宝马。——一看就是谁家公子哥出来游玩了。 当然,这个公子哥就是牵着追月准备回侯府的韩嫣。 “唉。”这一路叹了将近一百零八口气,韩嫣一脸忧愁的样子看的一旁的追月都不安的跺了跺脚。 每个穿越人士最怕什么?那就是因为自己的小翅膀的乱煽动从而使本就敲定了的事实变得飘忽不定。未来什么样子?是真的跟史书上所载的那样血流成河的悲惨结局……还是因着自己的原因从而使得结局变得皆大欢喜?估计老天爷都不知道了。 说实话,看过史书的人没有一个不同情阿娇的。这个姑娘出身好,家世好,长得也好。有人说,按照阿娇的家室无论嫁给谁,那么那家主人家一定奉她为座上宾,虽然没有皇后的光辉,可是说不定不会落得个凄然的下场。 “……貌似我的下场也好不到那里去啊……”韩嫣喃喃一句,自己本身就是当局者,旁观者的清明……似乎他从来就没看透过。 正在低着头,闷头往前走的韩嫣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一间酒馆里,二楼的单间里,一身黑衣的朗逸少年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望着长安的大街,一抬眸,看到了那抹在匆匆往来的人群中格外扎眼的身影,少年弯了弯眼角,摸摸下巴对身后的人道:“啧,刚才还在感叹今天出来玩会无聊,结果就遇上了他。” 身后的人恭恭敬敬的弯着腰,应和着。少年挥了挥手,刚想叫一声那人的名字,可是又觉得比较突兀。收回了手,坐回了位子上,摸着下巴思索着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这样倒是显得孤迫不及待了。孤好歹是太子,这样的话,将来在朝堂上还能制得住他么?”摇了摇脑袋,准备换个搭讪方法。 身后跟着的几名随侍,无奈的对视一眼。跟出来的乔装成家奴的王公公的小徒弟,小黄门瑞喜走上来提醒道:“殿下,韩公子可马上就要走远了。” 那少年是谁?正是溜出来玩的刘彻!出来了一次见识了宫外乐趣之后,这个闲不住的太子整日想着宫外的好玩的,好吃的。总之不安分的净想着怎么出来玩了。 但是很可惜,久居深宫的太子殿下,兴冲冲的出了门,结果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一个词,人生地不熟! 又不好意思在身后的侍卫面前流露出自己不知道去哪儿的挫样。于是便带着人到了这家酒馆,要了一间单间儿,想着吃饱了饭再四处溜达看看……真是要多凄楚就有多凄楚!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真的有神灵操纵着名为缘分的那根线,正当刘彻无聊的嘎嘣嘎嘣嚼着桌子上的几样糕点的时候,正巧看到了牵着马往回走的韩嫣。于是原本还在苦恼去哪儿玩的太子殿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搭讪的刘彻,扁着嘴眼神在桌子上扫了一圈后,笑了笑。似乎是有了主意! 于是正在愣神往回走的韩嫣,似乎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多年习武的习惯让他下意识一躲,“啪嗒!”看到一块儿酥饼正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韩嫣嘴角抽了抽,这是谁这么缺德!粒粒皆辛苦啊汗滴禾下土! 顺着抛物线往上一看,某个熟悉的身影正无所事事的端着酒樽品酒。刘彻眼神微微一斜,看到了韩嫣正抱臂看着自己,刘彻很无辜的探了探头,那意思——这么巧啊? 韩嫣翻了个白眼,鄙视了一下装都装不像的刘彻——反正刘彻也看不见。 大马路上被自家上司逮了个正着。韩嫣只得上去给刘彻行礼,没看见也就罢了,这看见了,按照规矩来吧! “嘻嘻嘻,阿嫣好巧啊!”刘彻笑呵呵的免了韩嫣的礼,一双眼睛满是惊讶。但是韩嫣肯定,十分确定的在里面看到了一丝狡黠。 刚才用糕点空袭自己的肯定就是刘彻没跑了!不过韩嫣也有点奇怪的看着刘彻:“殿下不在宫里,怎么出来了?” “宫里无聊!”刘彻撑着下巴看了看风尘仆仆的韩嫣:“倒是你,这是去哪儿了?” “额……”韩嫣眨了眨眼睛,自觉忽略了阿娇那一段儿,扯了扯嘴角道:“韩嫣也是无聊,所以出来走走罢了。” “出来玩怎么没带着韩说?”刘彻看着韩嫣刚刚一个人牵着马走在路上,有点好奇。 “舍弟这几天被祖父看着在家里学习呢。”难道要说这个小东西闯祸能力个顶个,于是被韩颓当禁足了吗?韩嫣想了想,笑的愈发开怀。刚刚自己出来的时候,韩说可怜巴巴扒着门框的样子可真丝想想就觉得有趣! 刘彻很少见到韩嫣笑的这么发自内心,以往见到的都是韩嫣那礼貌客套的礼节微笑。虽然依旧风姿卓著,但是缺少了一份真诚。如今不知道韩嫣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开心的刘彻,微微有点妒忌那个被韩嫣想着的人?或者事儿。 “阿嚏——”被关在家里背书的韩说苦恼的挠挠下巴:“所谓伊人……在什么来着?”然后把书一扔,一脸不高兴的嘟嘟囔囔:“我也想出去玩啊……”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刘彻对于韩说在不在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眼前这个人在不在,那就够了!刘彻偏头看了看晴朗的天,轻笑道:“你想去骑马么?” “去上林?”韩嫣问。 刘彻闻言,转过头来,看着韩嫣微微探究的样子,轻轻挑起一侧嘴角。韩嫣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抹笑里笑的那么不怀好意。 …… “驾——”黑色的马蹄踏在长安郊外的小路上。看着刘彻这幅大摇大摆的样子,丝毫没有一个偷溜出宫的太子的自觉!韩嫣骑着马,没精打采的跟在后头。 长安的气候很宜人,因着今天天气不错,长安附近的很多信男善女都跑出来踏青郊游。看着其中不乏有些公子哥儿,小姐们在家奴的陪伴下出来游玩。这样看来,好像刘彻也不是那么突兀——最多就是个穿的好点,长得人模狗样的世家公子罢了。没人往未央宫里头的那个人身上想。 拉紧了缰绳,刘彻翻身下马,坐在草地上深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被扔在身后的长夜云打了个响鼻,默默地自己找草吃去了。 韩嫣牵着马跟了过来,当然,还有身后那些跑的气喘吁吁的侍卫和瑞喜。瑞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正坐在草地上四处乱看的刘彻小声道:“殿下,是不是让侍卫们注意一下,这附近人这么多的……” 结果刘彻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挑眉道:“你要是大张旗鼓的,反而更容易露馅,孤现在挺好。” “诺……”瑞喜只好默默地退到后面去了。 韩嫣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脸愁眉苦脸盯着刘彻的瑞喜,大概知道了又是刘彻在作怪了。但是刘彻说的也对,这周围的人都是一派闲散,你这里紧张兮兮的不是等于再告诉别人“这里有问题”吗?于是韩嫣拍了拍瑞喜的肩膀,不经意的说:“别总盯着一处么,往四周看看。” 瑞喜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白的看了一眼韩嫣。韩嫣微微一笑,走到刘彻身边坐下,两只手叠在脑后,优哉游哉的呼吸着郊外清新的空气。 瑞喜看了看四周,见所有的踏青的人都没一个跟他一样紧张的。瑞喜挠了挠脑袋,似乎自己紧张兮兮的确实有点不好。想着想着,于是他自己也放松了下来,捶了捶腿——刚才跑的好累! 刘彻挑起一侧眉头,用余光扫了一眼在后头望风的瑞喜。于是也学着韩嫣的样子,双手叠在一起,压在脑后,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 微风拂过杨柳枝头,看起来人生就是这么美好!刘彻偏过头去看着闭目养神的韩嫣,韩嫣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刘彻,偏过头来轻笑道:“殿下看什么呢?” “那边在干嘛?”刘彻伸过手去指着那边忙忙碌碌的一群人,似乎是在往树枝上挂着一条一条的红色丝带,丝带下还挂着什么,随风飞扬。 韩嫣坐起来,探头一看,随后懒洋洋的躺了回去道:“祈福罢了,据说往桃树上挂丝带可以求姻缘。” “姻缘?”刘彻眨了眨眼睛,瞬间坐了起来,扯了扯还在躺着晒太阳的韩嫣道:“我们也去看看?” 看什么啊?都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东西。韩嫣刚刚想翻个白眼表示不去的时候,冷不丁想起来自己貌似也是稀里糊涂的一睁眼跑到大汉朝来了。 于是无神论这个时候貌似站不住脚了。韩嫣缓缓的爬了起来,反正自己的桃花也够惨的。吸了吸鼻子,忍不住为自己在心里鞠一把同情泪。而刘彻嘛……韩嫣上下打量一下跃跃欲试的刘彻,心想——你的后宫佳丽连起来都能绕地球一圈儿了,还求还求还求?想小爷我到现在还没初恋呢……你个都快结婚的还求什么求! 刘彻被韩嫣幽怨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缩了缩脖子问:“你去不去啊?” “去!”韩嫣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 刘彻挑挑眉,跟了上去。刚歇了一会儿的瑞喜赶紧招呼那些侍卫跟上,心里还在琢磨,这个太子爷怎么这么喜欢凑热闹呢。 侍卫去替他们要来了红色的带子,下面还挂着一块儿小桃木牌,据说是用来写祈愿的。刘彻拿着笔戳了戳下巴,偷偷撇去看韩嫣。 韩嫣写字的时候腰板总是挺得直直的,一手背在身后,很有唐宋时期的潇洒诗人的风范!当然,这么做的原因是,主要是担心驼背的问题么。骑马跪坐本来就容易罗圈腿,到时候在驼背的话,真是白瞎了这一张帅脸! 只不过,他是想着担心驼背,可是周围的小姑娘倒是不这么想。倒是觉得这个公子风姿卓越,仪表堂堂的,颇为赏心悦目。 刘彻扫视了一圈儿后,叹气摇摇头。韩嫣放下了笔看着刘彻这幅样子,好奇的问:“怎么了?” 刘彻戳了戳鼻子,用笔杆指了指周围的窃窃私语的小姐们道:“你还求什么桃花?你直接站这里桃花可是自觉的就飞来了。” 韩嫣挑眉打量了一圈儿后,冲着刘彻拱手道:“彼此彼此,殿下也不差么。” 刘彻不理会韩嫣的打趣儿,探过头去看韩嫣写了什么。韩嫣也大大方方的给他看,反正这种祈福抒情的诗句自古以来不知道多少名人志士写过。想了一句寓意不错的,抄上就好了! 刘彻接过来,一字一顿的念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放了回去后,扁扁嘴,一脸满不在乎道:“写的不错。” 韩嫣嘴角抽抽,写的当然不错了,不然能流芳百世?复又有些好奇的凑过去问:“殿下写了什么?方不方便给韩嫣看看?” “额,我的……”刘彻偷偷瞥了一眼从《诗经》里当来的一句诗,觉得还是不拿出来丢人好了,怪抹杀他大汉太子的威严的。 “殿下拿出来看看吧。”韩嫣瞪着一双大眼睛,无比好奇刘彻写了什么。莫不是什么愿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之类的吧?韩嫣恶趣味的想了想,又看了看刘彻支支吾吾,望天儿的样子。倒是更好奇了。 韩嫣凑了过去,尽量让自己显得纯良无辜点。刘彻对上韩嫣的一双充满了好奇的眼睛,眼神倒是止不住的游移到了韩嫣的整张脸上。忍不住感慨一下皮肤真好啊,简直跟养尊处优的姐姐们差不多,长得也好好看啊……随后摇了摇头,要死了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韩嫣看了看刘彻一会儿发呆,一会儿摇头的样子,古怪的看了一眼刘彻问:“殿下没事吧?” “没事儿,哈哈哈,赶紧挂上吧。”刘彻挪开目光,赶紧往一棵看起来光秃秃的树的方向挪去。 “殿下莫不是小气到都不让人看的吧?”韩嫣垫脚企图能偷瞄到一眼,但是刘彻人高马大往树前一站,望天儿:“都说了是祈愿了,说出去岂不是不灵了?” 骗人,你都看我的了。堂堂太子居然耍赖!韩嫣扁了扁嘴,垫脚挂上了自己的丝带。偷偷瞥了一眼刘彻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样子,韩嫣坏笑一下,趁机往边上挪了挪,因为他无比好奇此时还是纯情少男而不是花心萝卜的刘彻能写什么东西出来。 刘彻这边还在唾弃自己刚才居然对从小到大的玩伴胡思乱想!然后一转头,看到韩嫣鬼鬼祟祟的正在探头往自己刚才挂丝带的地方瞄…… 于是…… “轰隆——”刘彻和韩嫣俩呲牙咧嘴的坐在地上,被刘彻一脑袋撞在了鼻子上的韩嫣捂着鼻子推了推正好压在自己身上的刘彻,赶紧起来啊,压死人了!不看就不看,你别杀人灭口啊!压死人不犯法是不是啊。小爷我英挺的鼻子…… “殿下……我们是不是该……”刚刚去还了笔的瑞喜喜滋滋的回来准备提醒一下刘彻该回宫了,结果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未经人事儿的小黄门有点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儿,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的开口问:“殿下……是不是该回去了?您看天色不早了……” 刘彻点了点头,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坐在地上正在捂着鼻子的韩嫣,不好意思的赶紧伸手拉起来韩嫣,小声道:“不好意思啊。” 韩嫣眨了眨眼睛,因着鼻子被来了一下于是眼眶有点泛红。揉了揉鼻子,还有些庆幸还好没骨折。于是拉着刘彻的手站了起来,刘彻看了一眼韩嫣眼角微红冲自己委屈的眨眨眼睛,倒是觉得似乎像是有一只小猫再伸着爪子挠着自己的心肝的感觉。 韩嫣冲刘彻扔了半天的眼神飞刀,却看到刘彻眼神古怪的四处游移。不禁一口老血卡在脖梗,果然能做皇帝的人脸皮都好厚! 刘彻瞥了一眼正在吸鼻子的韩嫣,轻咳了两声道:“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诺~”瑞喜拉长了语调,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赶紧退去牵马。 …… 一路无话。刘彻骑着马从未央宫侧门溜回了太子宫,被守株待兔的王公公逮了个正着。王公公看了看刘彻一身低调的打扮和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这个闲不住的主儿估计是偷跑出去了!于是王公公赶紧招呼宫人打水,拿衣服,一边跟管家婆一样数落道:“哎呀,我的殿下啊,您这一声不吭的出去不要紧,您跟老奴说一声儿啊!这皇后娘娘刚刚还派人来找您说是晚上要去长信殿陪太后娘娘吃饭的呢,这眼瞅着要到时候了,您赶紧把衣服换了吧!” “哦。”刘彻点了点头,转头问:“衣服呢?” “在这里!”王公公赶紧把刘彻推到屏风后面去,默默地擦了擦刚刚满宫殿找不到刘彻的时候急出的一脑门子汗。趁着刘彻换衣服的空档,王公公拉过小瑞喜小声问:“殿下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瑞喜望天小声的给王公公汇报一下刘彻今天的行程。 “哦,也就是说殿下半路遇到了韩公子于是两个人去郊外骑马了?殿下没惹祸?”王公公看了看瑞喜点头的样子,欣慰的拍了拍胸口道:“甚好甚好。” “只不过等我去忙完了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殿下把韩公子压在了身下,不知道在干什么……”瑞喜默默地望天补充道:“韩公子还捂着半张脸,似乎眼眶还红了。” “嗯?”王公公闻言瞪大了眼睛,望天盘算盘算,趁着刘彻还没捯饬完,拉过瑞喜躲到一边没人的地方道:“他俩打架了?” “看起来不像。”瑞喜老老实实的摇摇头,仔细再现了一下他当时看见的情形。王公公有点惊骇的瞪大了眼睛:“等下……” “等什么呀?”刘彻甩了甩宽大的衣袖看了看这躲在墙角叨叨咕咕的师徒俩。 “回殿下,没什么!”王公公和瑞喜俩异口同声的摇头。刘彻看他俩一副摆明了有鬼的样子,倒是也懒得捅破。挥了挥手道:“走吧,去长信殿。” “诺。”王公公看着刘彻背影,眼里有了一丝思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长信殿早早的备好了晚饭,看那架势似乎是就等着刘彻大驾光临了。姗姗来迟的刘彻赶紧给坐在大殿里翘首以盼的窦太后和王娡见礼,然后走到了王娡的身边坐好。 窦太后点点头,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老太太的眼睛还是把茫然涣散的目光准确的定位到了刘彻的身上,微微的笑了笑,眼里是一位奶奶对孙子的慈爱。 一顿饭吃的很和谐很美好。待宫人们撤下了那些碗碗盘盘后,窦太后留着刘彻讲了会子的话。无非就是督促督促刘彻“别那么贪玩了”、“都是快成家的人了”、“将来要和阿娇好好的,皇祖母还等着抱孙子”之类的家长里短儿。 刘彻也都乖乖的应了下来,像极了孝顺孙子,哄得窦太后笑呵呵的。最后在窦太后以“天色不早了,哀家要休息”为由,示意刘彻回去休息吧。刘彻也尽职的做到了一个乖孙子的样子,乖乖的退出了长信殿,还不忘嘱咐一声:“皇祖母好生休息。孙儿明早再来请安。” 送走了刘彻后,窦太后身边的老宫女扶起了年岁大了,腿脚愈发不好的老太后。望了一眼刘彻离开的背影,微微赞叹道:“太子殿下真是越长越有陛下的风范了,和阿娇翁主站在一起还真是配。” “这孩子可比陛下有主意。”窦太后摇摇头,将手里的拐杖放到了一边,摸索着坐在了床榻上,继续道:“也不知道馆陶这丫头的决定是对是错。” “娘娘这是何意啊?”老宫女一边替窦太后更衣,一边不忘跟窦太后聊着天儿。 “这阿娇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说,这孩子的品行心气儿哪点适合这步步吃人的后宫?”窦太后摇摇头,斜靠在枕头上:“一点心眼儿都不长,这样的女子放在民间绝对是个做妻子的好选择,但是这是皇宫。没心眼的倒是有个前车之鉴,不就是栗姬么?” “这栗姬跟我们翁主怎么能一样?毕竟翁主和殿下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老宫女伺候着窦太后躺下,然后去熄了几盏灯。 窦太后拉了拉被子喃喃一句:“这青梅竹马和帝王权势放在一起,这点情可就不够看咯。哀家只希望将来太子能念着点儿儿时的情谊,别闹的太难看就是了。” …… 刘彻出了长信殿,一路上优哉游哉的倒也不急,慢慢的踱着步子,转了一圈儿,趁着月色尚好,左拐右拐拐去了御花园。 王公公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太子爷心情尚好的样子,搔了搔头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事情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刘彻,可是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多虑了?看了看跟在后头打灯的瑞喜,王公公有点疑虑。——这小兔崽子会不会眼神不济哪儿看错了? 刘彻看了看今天从他回来就不正常的王公公,好笑的挥手赶走了多余的宫人,走进了一间凉亭坐好。月色如银,轻轻的洒在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伴随着上面漂浮着的荷叶,倒是给这座庄严肃穆的宫殿增填了一丝的诗意。 王公公跟在刘彻的身后,转身看了一眼恭敬退去的一溜的宫人,自己接过了瑞喜手里的灯笼,老老实实的站在刘彻的身后。 刘彻倒也不急着开口,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圆润皎洁的月亮,随后从桌面上的瓷碗里抓了一把鱼食缓缓的洒到了湖里。锦鲤们争先恐后的争抢着食物,挥动的鱼尾打乱了湖面的静寂。 “有什么事儿么?有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见王公公不说话,刘彻倒是先开口了。 “额……回殿下,没事儿,老奴就是见天色晚了。太子殿下是不是该回宫了?”王公公抱着灯笼的杆子笑呵呵的看着刘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宦官还是不要乱开口的好。 刘彻转过头来,一双黑色的眼睛在月下一点波澜都没有。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淡淡的看了一眼王公公后,把脑袋转了回去,抓了一把鱼食继续一边撒着一边道:“孤以前还是胶东王的时候不是时常睡的比现在还晚吗?” “哈哈,是。”王公公摸了摸冒寒气的后脖颈,刘彻现在越来越像景帝了,那一举手一投足的气势,真是看得人不由自主的想往外倒真话。 刘彻偏了偏头,看了看王公公一手捂着脖子,低着头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呢。笑呵呵的凑过去拍了拍王公公的肩膀道:“公公不要拘谨么?这里就你和孤两个人罢了。”随后刘彻跟想起来什么一样,坐在了景帝常坐着的位置上,颇为感慨的说:“小时候栗姬专横跋扈,母亲忍气吞声。栗姬什么好东西都不让送到漪兰殿来,甚至……偶尔还暗地里克扣了漪兰殿的本该有的份例。” 刘彻撑着下巴抬头看着漆黑的夜晚继续道:“那个时候孤每天晚上读书到很晚,有的时候肚子饿了都没东西吃,也不敢劳烦母后,只好忍着要不就喝茶充充饥。” “于是老奴看不过去,半夜时常给您偷偷带吃的……”王公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来殿下都还记得呢。” 刘彻看着王公公笑了笑道:“对孤好的人孤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他。同样,背叛孤的人……孤同样也不会忘了他。” 王公公赶紧颔首称“诺”,刘彻看了一眼王公公恭敬的样子,继续道:“韩嫣也一样。孤小时候可不像废太子刘荣那样有可以说话的兄弟,孤只有姐姐,有些事儿跟她们说就跟对牛弹琴一样。而且女孩子家骄矜,孤也不爱跟她们说。有事儿只能自己憋着。” “那个时候孤真的好羡慕刘荣。”刘彻感叹完了后笑了笑道:“直到阿嫣进了宫,给孤做伴读。那个时候……孤那个时候在想,纵然是个臣子,但是孤也好歹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不是吗?同是庶子的孤和他,似乎也有些惺惺相惜在。” 那个时候在未央宫的小小的角落里,两个同是可怜孩子的两个小豆丁,像两只被欺负了的小奶猫一样互相安慰着。——当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刘彻单方面需要安慰,韩嫣心大的连刘彻有时候都看不下去。但是有的时候韩嫣眼里流露出的一丝犹豫和时不时满腹心事的发呆的样子倒是跟他一贯的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符。刘彻时常觉得自己似乎看不透到底哪一面才是韩嫣真正的样子。 王公公看了看刘彻又不说话了自顾自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面,倒是也不急着开口,就那么打着灯笼陪着刘彻在凉亭里坐在吹风。 “老奴听说殿下今儿个去祈福了?”过了一会儿王公公酝酿着开口问。 刘彻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和阿嫣一起去的。” “不知道殿下祈祷了些什……”王公公还没等问完,刘彻就无所谓的道:“姻缘。” “嗯?殿下不是跟阿娇翁主……你们……那个……怎么还……?”王公公努力组织着语言,光听瑞喜说刘彻今儿个去祈福了,倒是没想到去求姻缘去了。这不是一般都是单身男女去做的事儿吗?这自家太子爷连婚期都定下了怎么还…… “求个幸福美满不行么?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刘彻瞥了一眼王公公,鄙视他少见多怪。 “老奴没想什么,没想什么。”王公公讪笑两声,挠挠头,扶起来刘彻往太子宫走去:“那韩公子应该好生祈求了自己的姻缘吧?毕竟他和殿下的年岁差不多,殿下都要成婚了呢。” “阿嫣啊……”刘彻偏头看了看荷叶下依偎在一起打盹儿的两只花色的鸳鸯,慢悠悠的道:“他说,愿作鸳鸯不羡仙,不着急,宁缺毋滥。” “殿下和翁主不也是如此吗?金屋之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王公公滔滔不绝的还没等说完,刘彻无语的一摆手:“停,每次都是这些话,能不能换一句?” “嘿嘿,老奴才疏学浅,让殿下见笑了。”王公公笑了笑道:“不过,老奴想殿下见到阿娇翁主的时候一定很开心吧?” “开心?”刘彻搔了搔下巴颏,一想起阿娇噘着嘴,一脸不服气冲自己瞪眼睛的样子。刘彻扁了扁嘴:“孤现在一看到她就头大。” “嗯……嗯?”王公公狐疑的瞪大了眼睛,道:“可是老奴听说人家青梅竹马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恨不得日日年年月月在一起呢。见面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心会扑通 扑通的跳,看着对方就觉得那是世上最美好的人呢……难道殿下见到阿娇翁主的时候不是这样吗?” 刘彻看了看左右没人,拉过王公公小声道:“孤现在看见她头疼都来不及,最近更是!天天追着孤问孤是不是移情别恋了?简直不可理喻!” “那阿娇翁主不也是心里有殿下才这么紧张嘛……”王公公默默地替阿娇打抱不平一句,随后有些好奇的多嘴问道:“那么殿下有没有过一刻心突然悸动起来过呢?” “心突然悸动起来……”刘彻看了一眼王公公一脸期待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心突然悸动起来……” 刘彻一手环着胸,一手搔着下巴颏,倒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想着想着忍不住想起了下午和韩嫣一起在郊外祈福的时候,韩嫣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好奇的样子求自己给他看看自己的牌子的时候;还有写字时,韩嫣面上带着浅笑,一手提笔,一手背后,一派雍容…… “咳咳咳!”刘彻赶紧拉回思绪,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看了看王公公一脸好奇的样子,望天小声说:“孤好像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样子了……” “于是……是阿娇翁主还是谁家小姐?”王公公忍不住的八卦一下。 “额……都不是……”刘彻还挺难为情,毕竟这事儿确实有点不可思议,尴尬的笑了笑道:“孤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是谁啊?”王公公略微试探的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只不过心里倒是貌似有点谱了。 “是……”刘彻再一次看了看左右后,小声的说:“好像是阿嫣……”最后几个字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说完刘彻一望天儿,感慨:“啊!今晚月色真好!回去睡觉!”然后背着手往太子宫款款走去。 “哦……是韩……等会!”王公公刚刚欣慰的点了点头,后来发现似乎对象不对劲,于是回过神来,赶紧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扶着帽子赶紧追上早就走远了的刘彻,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殿下刚刚说的是……韩公子?” 刘彻看了一眼王公公的样子,心虚的咳嗽一声边望天儿边继续往前走,一副“不回答,权当默认”了的样子。再看王公公,平地一声春雷响,老头子被雷在了半路。难以置信的长大了嘴,似乎能塞下一个拳头进去。 刘彻走了一半,转头看了看还定在原地不动的王公公,翻了个白眼,催促道:“赶紧啊,孤要睡觉了。” “诺!”王公公一边扶着帽子一边赶紧追上了一脸不耐烦的刘彻。打量了一下刘彻的脸色后,咽了咽唾沫,再度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啊……”刘彻望天张了张嘴,随后极度不耐烦的一摊手道:“孤也搞不清楚,但是吧……今天下午的时候……” “今天吗?”王公公瞪大了眼睛,莫非瑞喜看见的是真的? “或者是……以前?”刘彻眼神疑惑的瞥向另一边。 “很久以前吗?”王公公开始掐手指算日子,一边算还一边念道:“我的老天啊,怎么会有这种这么愁人的事情呢?” “啊呀,你够了!至于吗?”刘彻看了看王公公一副貌似天要塌了的样子,一袖子拍到了王公公的背上,甩了甩袖子自顾自的闷头往太子宫走。 至于吗?王公公看了一眼刘彻的背影,一叹气。这事儿大了好么? “殿下等等老奴!”王公公赶紧扶着帽子追上刘彻。 刘彻瞥了一眼王公公,想了想道:“呐,这事儿谁都不知道,阿嫣也不知道,你先替孤保密吧。” “哎呦我的太子殿下,这事儿您借老奴胆子老奴也不敢说啊。”王公公愁的一张脸都皱成包子了。 “乖!”刘彻反倒是心大的很,笑呵呵的摸了摸王公公的脑袋以示安慰,但是似乎老头儿受的刺激有点大。刘彻转过身背手继续往回去,然后一转头自己也默默一叹气,刘彻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第一次的悸动居然是对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哥们,如果那人是个软弱无能的也就罢了……但是韩嫣一看就是有雄心壮志的,看着乖顺温和友善,但是骨子里该有的傲气是一点儿都不少。 退一步,貌似要是那种男人似乎他刘彻也看不上啊……刘彻纠结的看了看夜空,摇摇头一脚踢开太子宫寝殿的大门,把自己埋在被窝里。——算了算了,不想了,怪闹心的。 与此同时的弓高侯府内,韩嫣趴在窗前,一只手拿着刚刚从厨房偷来的鸡蛋,趁着四下无人给弄熟了后,一脸苦逼的自顾自滚着鼻子。看了看蒙蒙的铜镜,只能看出一个姣好的轮廓,而鼻梁上的淤青只能看到淡淡的一点儿,其余的连一颗青春痘儿都看不见。 你妹的刘彻,该死的胳膊肘那么硬!可怜小爷我英挺的鼻子!这一张帅脸仅此一家绝无分号啊,毁容了去哪儿找第二张去! 虽然韩嫣曾经以为这张过于俊美的脸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而担心过,但是,那也不代表他能允许自己的脸上挂彩啊!虽然说伤疤是男人的标志,可是那是伤疤,跟淤青好像是两码子事儿…… 淤青越看越像是先天小脑发育不足闹着玩的时候磕着哪儿了,明天出门肯定要被笑话了……韩嫣默默的一叹气,这该死的汉朝似乎也没有口罩这么一说。 算了不想了,明天就这么去上课。说不定还能博取点同情分,卫绾太傅说不定就不用考自己功课了。韩嫣想到这里,倒也不纠结鼻梁上的淤青了,一边把鸡蛋敲碎吃掉,一边倒进被窝美美的怀揣着侥幸心理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鸡鸣带来了新一天的朝阳。韩嫣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鼻梁,一宿的时间貌似淤青更严重了,无奈的扁了扁嘴,就这么个样子去了前厅给韩颓当他们请安去了。 脸上挂彩了的韩嫣成功的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韩颓当抬眸看了看韩嫣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给自己请安的时候一抬头,鼻梁上有一块儿淤青。韩嫣本来就生的白,一块淤青挂在脸的正中央倒是格外刺目,于是韩颓当微微的皱了皱眉问:“阿嫣,你鼻子怎么了?” “额……阿嫣的鼻子……”韩嫣刚准备说是陪刘彻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刘彻的胳膊肘上,但是前几天韩颓当刚刚嘱咐过自己不宜跟刘彻太过亲近,于是这么说不就等于是往枪口上撞? 韩嫣顿了顿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开口道:“回祖父的话,韩嫣昨天不小心磕门边上了……” “哟,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架打的,或者是不听话挨罚了呢。”韩夫人拿着手帕不经意的扬了扬眉,笑了笑道:“这样子出门可怎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侯府的孩子缺少家教呢。正儿八经的公子脸上还带伤,又不是边境的那些匈奴蛮族。”然后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倒是有些担心的妇人道:“是吧妹妹?” “夫人说的是……”妇人只好赔笑的点了点头。 前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韩嫣可以当做没听到,可是后半句就带点指对色彩了!韩嫣生母是匈奴人,韩嫣自身也有匈奴血统,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最讨厌人家吵架的时候揭人短儿还一个劲的踩踩踩,于是韩嫣站起来一甩袖子,一副不吝赐教的样子一拱手道:“回母亲大人的话,可是韩嫣今天还要入宫陪太子殿下读书,如果韩嫣这个样子不便出门的话,那就是抗旨不尊!那么母亲大人可否像个两全的办法出来呢?韩嫣洗耳恭听。” “你!”韩夫人被噎了个正着,张嘴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于是恼羞成怒的说:“嫡母说话没你顶嘴的份儿!” “韩嫣也没顶嘴啊?既然嫡母说韩嫣这个样子不便出门丢侯府的脸,但是今天韩嫣这个门是出定了,所以请您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难道这也算顶嘴?”韩嫣无辜的看了看瞪着眼睛的韩夫人。 “好啊你,居然敢拿太子压我!你个……” “好啦!一大早的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韩颓当听着韩夫人越说越不像话后狠狠的一拍桌案,一双虽然有些年迈但是仍旧锐利的 眼睛看向仍然在哪里作势不依不饶的韩夫人道:“你是这个家的嫡母,将来的当家主母!有点当家主母的气度!” 随后看了一眼韩嫣道:“去擦点药吧,带着伤像什么样子!” 韩嫣拱手应是。 “诺,儿媳知道了。”韩夫人扁了扁嘴,既然韩颓当都发话了,她也只好安静的闭嘴不再找茬了就是了。只是闭嘴之余仍旧不忘狠狠的瞪了负手站在一边的韩嫣一眼。 韩嫣无视了韩夫人扔过来的眼神飞刀,听着韩颓当慢悠悠的嘱咐了众人几句。然后在韩颓当示意都各回各家后甩甩袖子直接牵着站在一旁冲韩夫人做鬼脸的韩说,走人! “嘿!”被无视了的韩夫人有点气急,看了看韩嫣潇洒挺拔的身影,跺了跺脚:“你看看那兄弟俩,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嚣张!” “母亲……刚才也不能全怪阿嫣……”韩则小声的推了推韩夫人。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韩夫人火气更胜:“你哪一帮的你?不帮着母亲去帮着外人?” “母亲!……”韩则皱了皱眉还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只见韩嫣的生母走了过来一脸不好意思的道:“嫣儿不懂事,惹到夫人了,夫人别跟他一般见识。” “哟。这礼我可受不起,妹妹还是起来吧。”韩夫人冷笑一声,甩甩手对站在一旁的韩则说:“则儿,我们走。” “诺。”韩则看了眼仍旧温婉恭顺的行着礼的妇人,犹豫了一会儿赶紧跟上自己的母亲。 “小姐。”婉月见人走远后赶紧扶起来妇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大摇大摆的韩夫人的背影:“小姐快起来。” “我没事儿,你赶紧拿着伤药去给嫣儿,这脸上挂着伤总归是不好。”妇人笑了笑将自己的胳膊从婉月的手里抽出来,示意她赶紧去。 “可是小姐……”婉月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妇人摇摇头,示意她不想听。于是婉月只得作罢,点点头冲着妇人一行礼:“婉月知道了。”转身回到了小院里去找伤药。 韩嫣换好了衣服后,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刚准备去招呼人牵马来自己要进宫了的时候,只见婉月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见到韩嫣还没走后,略微松了一口气。走到韩嫣面前一行礼,然后将手里的小药瓶子塞给了韩嫣道:“公子,小姐说让您上点药再去。” 韩嫣看了一眼手里的瓶子,抬起头对婉月笑了笑道:“知道了,有劳你跑一趟了。” 婉月一躬身,退到一旁去恭送韩嫣离开。抬头看了一眼韩嫣俊俏挺拔的身姿,笑了笑颇有些骄傲,自己家的公子就是潇洒!低头看到了同样坐在门槛上目送韩嫣离开的韩说,韩说抬头冲着婉月眯着眼睛笑了笑。 婉月轻轻的勾了勾嘴角,走过去伸手揉了揉韩说的头发。希望有两个公子傍身,并且其中一个还颇受太子的青眼的小姐,日后的日子可以好过一些,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还要受着正房的白眼。 韩嫣一边骑着马往未央宫走去,一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小药瓶子,微微的笑了笑。将瓶子收进了腰间的小布袋里,双腿轻轻一夹马腹,追月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往未央宫跑去。 “哟,咱家见过韩公子。”守在门口的小黄门接过韩嫣手里的缰绳,笑呵呵的冲韩嫣打招呼,这个公子逢人笑三分,而且一丝假意都没有,就连见到宫女太监眼里都没有常人的蔑视,倒是让这些从小就没有人权的底层人们对韩嫣的印象都不错。小黄门抬头看到了韩嫣脸上的伤时倒是惊到了:“哟,公子您这脸怎么了?” “没事,磕着了。”韩嫣有点窘迫的笑了笑:“太傅要到了,先走了。” “公子慢走。”小黄门毕恭毕敬的目送韩嫣离开。 跨入了学舍的门槛,见卫绾还没到,刘彻也不在。早到了的韩嫣驾轻就熟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从怀里掏出小药瓶子,摸索着给自己上了点伤药,然后苦逼的抽出来压在下面的课本,翻了翻优雅精致的小篆。一叹气——无论哪个朝代的老师都好喜欢考试! 卫绾的考试也不难,偶尔考校考校对文章的见解,或者背几句警示名言,长篇大论的背诵默写倒是很久很久都不曾出现过了。但是这样也够让从小就对“考试”两个字过敏韩嫣纠结了,毕竟“考试”这两个字在后世留下的阴影是不可磨灭的! “一大早就在用功?”韩嫣放下了竹简,抬头看到了刘彻正含笑着看着他。于是韩嫣赶紧站起来道:“见过太子殿下。” “快起来。”刘彻拉起韩嫣后,看到那人鼻梁上的一块儿淤青,皱了皱眉:“你这鼻子……” 不说还好,一说韩嫣就忍不住想翻个白眼,顺便唾弃一下刘彻!我这鼻子?我这鼻子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干的好事儿?虽然我自己也有连带责任……但是就是因为这一块儿小小的淤青,今早儿还被人拎出来好顿冷嘲热讽。 刘彻见韩嫣不说话的样子,似乎也想到了韩嫣这伤是怎么来的。刘彻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瑞喜问:“太傅什么时候到?” “回殿下的话,应该还有一会儿。”瑞喜躬着身子想了想回答。 刘彻点了点头后拉起了韩嫣:“你先跟我过来。” 被刘彻扯了一个踉跄的韩嫣有点不明白的被刘彻牵着直跑,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太子宫后,刘彻把人按在床边坐好,自己跑到一边去翻箱倒柜去了。 “殿下这是……”韩嫣有点狐疑的挑起一侧眉头看了看刘彻那边稀里哗啦的不知道翻腾着什么。 “你坐好!”刘彻抱着一堆瓶瓶罐罐稀里哗啦的倒在了床上,扒拉了半天从里面总算翻出了活血祛瘀的伤药,对韩嫣一招手道:“老实点,我给你伤药。” “额……不劳烦太子殿下了,韩嫣早上上过药了。”韩嫣赶紧摆摆手,拜托别对我这么好,我有点惶恐。 “哎呀,多上点总没坏处,难道你打算顶着这块伤招摇过市?也不怕人家笑话?”刘彻扳过韩嫣的小身板,一边数落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沾了点药酒擦在了韩嫣的鼻梁上。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韩嫣内心忍不住排腹一下,随后感觉到伤口被刘彻揉的有些刺痛,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 刘彻看了一眼韩嫣呲牙咧嘴的样子,不禁放柔了动作,轻轻的吹了吹道:“不把淤血揉开你打算什么时候好啊?” 那你下手轻点啊,伤在了鼻梁上本来就很痛!不过这些话韩嫣也就只敢在心里嘟囔嘟囔,毕竟刘彻这个从小被人伺候大了的,都不知道自己给自己上过药没。自己这可是算是个特例了吧?刘彻一边轻柔的给韩嫣上着药一边问:“你今天怎么不开心的样子?” “被狗咬了。”韩嫣面无表情的吐出来四个字,可不是被狗咬了吗?还是一只没打狂犬疫苗单单就是看自己不顺眼的纯种贵妇人! “啊?咬哪儿了?”刘彻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韩嫣真的被咬了呢,赶紧跳起来四处查看着。 被刘彻这紧张兮兮的大反应闹了个手足无措的韩嫣囧囧有神的开口道:“回殿下,我没被咬,您不必紧张。” “那你刚才还说被狗咬了。”刘彻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兴致不高的韩嫣,放柔了声音问:“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回殿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韩嫣张了张嘴,刚想说还能怎样?今早儿跟自己嫡母又闹不痛快了呗?跟演习似的三天两头的,他都淡定了。子曾经曰过,家丑不可外扬。还是别让刘彻看笑话好了,毕竟弓高侯府在外界看来还是很和谐的,就让这个表象暂时的先维持下去吧,反正就是无关痛痒的找找茬,自己不也是偶尔呛回去几句么? 于是韩嫣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事儿,不劳殿下费心。”反正为这种事情遇到多了,连生气的兴趣都没了,就是有些不爽就是了。一大早就找不自在,自己那个嫡母还真是好兴致。 刘彻站起来,将一床的瓶瓶罐罐收拾了一 下堆成了一堆,搬到了一边儿去。边忙活边问:“又是你那个嫡母看你不痛快了吧?” 看了看韩嫣扁扁嘴点头默认的样子,刘彻就知道自己猜中了。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前栗姬得势的时候自己被欺负的还少吗?刘彻坐到韩嫣对面,伸手拍了拍韩嫣的肩膀道:“嫡母都是这个样子的,小时候,薄皇后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争不抢,但是对我们这几个皇子也不是多待见。栗姬就不必说了,整个皇宫那时候她最大,就连南宫姐姐当初都差点被她撺掇着嫁到匈奴和亲去。” “你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欺负你的!就连你的嫡母都不行!”刘彻一脸严肃认真的许下了诺言。 你拿我当小姑娘那么哄么?抬眼看到了刘彻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泛着独属于这个少年太子的雄心壮志的光芒,满满的坚定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你笑什么?”刘彻有些受伤的看了一眼笑呵呵的韩嫣,这么毁气氛。 “没什么,殿下的眼里有小星星呢。”韩嫣浅笑着开口,无论结局是什么,好歹这个少年现在是真心的对自己好。也罢,大不了做不成情人,我们做明君贤臣也不错。 “……殿下,太傅到了!”王公公笑呵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王公公见太子宫的大门没关,于是躬着身子到了门口道:“太傅问您什么时候去学堂。” “孤现在就去,你起来吧。”刘彻整理整理外衣,拉起韩嫣道:“去上课吧。” “嗯。”韩嫣点了点头,跟在刘彻的身后往外走。 王公公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看到了刘彻后恭敬的笑了笑:“殿下。” 刘彻笑着点点头。王公公一边感叹着,哎呀自家殿下真是人中龙凤啊…… “王公公早啊。”韩嫣冲王公公笑呵呵的摆摆手。王公公也笑着回礼:“韩公子早啊!” 看着韩嫣的背影,王公公也忍不住的感叹一句:“啊,韩公子看起来也不差啊……等会!”后知后觉的王公公忍不住拍拍脑袋:“韩公子怎么会在殿下的寝宫里?” “哎呦,老天啊,这世上怎么这么多的愁人事儿?”王公公跺跺脚,赶紧跟上。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无论王公公在后头担心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刘彻依旧跟以前一样,时不时的约着韩嫣下下棋、骑骑马、射射箭,偶尔还会一起探讨一下学习上的问题。似乎那晚他和王公公的谈话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完全是王公公一个人在那里瞎担心。 一子白棋落地,韩嫣挑起姣好的眉头,看了一眼在门口站着,一脸忧心忡忡不知道在瞎念道什么的王公公,摇了摇头忍不住莞尔道:“王公公今儿个是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莫不是病了?” 刘彻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忧愁整张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了的王公公,轻轻挑起一侧嘴角:“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吧……” “真是辛苦啊。”韩嫣收回目光,同情了一把王公公顺便感叹一下封建社会果然没人权,再顺便吃掉刘彻的一片黑子。狡黠的冲着刘彻扬了扬眉头。刘彻不在意的笑了笑,走了一颗棋子后轻轻的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王公公,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王公公赶紧恭敬的一行礼,表示自己绝对不多嘴! 刘彻满意的收回了目光,继续跟韩嫣厮杀在棋盘上。松了一口气的王公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愁眉苦脸的一叹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一局结束,韩嫣满意的看了看满棋盘的白子,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顺便笑眯眯的安慰了一下受挫了的刘彻,并且表明“自己这次完全是投机取巧,是靠小聪明取胜,而太子殿下聪慧过人,下一局一定会打败自己的,说不定下一次自己就没这么侥幸了”云云云。同时在心里默默地夸赞自己一下还记得什么叫“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看看看,《百家讲坛》的三十六计果然没白看。 刘彻抬眼看了一下笑眯眯的韩嫣,挥了挥手,让宫人来收拾了残局后看了看正回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笑的跟一只眯眼的猫一样满足的韩嫣,挑了挑眉头——看起来这人心情貌似不错啊。 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拉着脸坐在学堂里顶着鼻梁上的一块儿大淤青恶狠狠的瞪着手上的书卷,那阴云密布的样子看起来就跟谁欠了他几百吊一样。怎么这会子功夫就开始挂着笑脸懒洋洋的一派闲适,心情尚可的迎着阳光? 看够了阳光的韩嫣笑眯眯的收回了目光,自顾自的端起茶壶倒了一杯白水,端着慢悠悠的喝了起来。放下了茶碗,看了一眼这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刘彻,韩嫣转头往后看了看确定身后没人后,有点不解的微微一偏头——看我干什么?虽然我知道我自己长得挺好看的。 “天气不错,要出去走走?”刘彻漫不经心的问道。 “可是……我答应说儿回家给他讲《老子》的。”韩嫣无奈的一摊手,这小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转世,按理说他跟韩说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开始陪着太子读书了。退一步说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小孩子,但是韩则这么大的时候也已经开始跟个老学究一样掉书袋了,可这小东西倒好,一天到晚不但闯祸闯的无法无天,而且标准的崇武弃文,什么启蒙老师来了都只有被气走的份儿! 于是作为亲哥哥的韩嫣只好撸起袖子亲自上阵解决韩说的教育问题。由于韩嫣的“芯儿”比这群启蒙老师多了两千多年的见识,平时教韩说的东西都带些“寓教于乐”的边玩儿边学的意味在,以至于跟着哥哥学的开心的小东西越发的不待见那些死板板的之乎者也。 “原来这样啊……”刘彻把玩着一颗棋子,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让王公公送你去宫门口吧。” 韩嫣起身,浅笑着行礼道:“那韩嫣就先告退了。”等在门口的王公公躬着身子跟着韩嫣一块儿出了太子宫。 走过了御花园后,韩嫣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什么人,微微看了一眼仍然愁眉不展的王公公,淡淡开口道:“公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韩嫣这冷不丁的一开口倒是惊了身后一直在自顾自瞎念道的王公公一跳。王公公赶紧抬头看了一眼面带浅笑,气质温润正微微负手站在自己面前冲自己笑的韩嫣。默默地感叹了一下韩嫣这张脸这幅气度在不久的将来足以令整个长安少女倾心的同时,一张脸更加忧愁的皱在一起了——怎么偏偏就惹上了他家太子殿下了呢? “公公但说无妨。”韩嫣看了一眼貌似更加消沉的王公公,有些疑惑道:“难道不方便我知道?也罢,就当我从没问过。”然后大大咧咧的一甩袖子转身继续走。 王公公看到韩嫣不在不乎的一副潇洒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后,赶紧追了上去。纠结了一会儿开口道:“公子知道殿下快和阿娇翁主成亲了吧?” “知道。”韩嫣抬手接起一片落叶,笑着看了一眼王公公:“年节前不是吗?太后娘娘说要双喜临门,顺便正好年节的时候各地藩王使臣要进长安进献,就顺便一起了是不是?” “正是。”王公公躬着身子应了一声,抬眼看着韩嫣这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王公公略微疑惑的微微一皱眉——难道他家殿下现在是单相思阶段?甚好甚好……还有挽救的余地。安心的拍了拍胸脯,王公公脸上的阴云散开了一点儿。 偏头看了看王公公跟变脸似的一会一个表情,韩嫣眼神微微流转,似乎有了点什么思量。走出了宫门,早就有小黄门牵来了韩嫣的马。韩嫣含笑着接过缰绳,笑眯眯的揉了揉追月的脖子,同时漫不经心的对王公公道:“有劳公公了,其实……无论什么时候,韩嫣都是殿下身边的臣子,绝对会对殿下忠心不二。” “公子的话,老奴记下了。公子慢走。”王公公给韩嫣见礼。韩嫣点了点头表示回礼道:“公公也慢走。” 王公公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摇摇头示意守门的侍卫们关门吧。自己转身慢悠悠的回了太子宫,踏进大殿的一瞬间就看到自家太子爷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一卷厚厚的不知道什么名的竹简——据说是景帝给他的私人藏书。 刘彻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盯着竹简上的字符,看到王公公回来了后,撩起一只眼皮,淡淡道:“他走了?” “回殿下,韩公子已经出宫了,估摸着,一会儿也就到侯府了。”王公公恭敬的一行礼给刘彻汇报着。 刘彻点点头,转过头去翻那卷竹简。王公公见刘彻没什么事儿了,对那些多余的宫人们使个眼色,那些宫人立即领会意思,微微一行礼陆陆续续的撤出了大殿,到殿外头候着去了。 王公公亲自走到刘彻身旁,帮他倒上茶水晾着,以防刘彻待会儿要喝没有水。随后他自己也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一旁候着,省的刘彻一会儿有什么需要找不到人。 大殿刚刚安静下来,门外传来了瑞喜的声音:“启禀太子殿下,馆陶长公主刚刚带着阿娇翁主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刚刚长信殿那边派人来通传,说堂邑候府的小厨房新做了糕点,太后娘娘想问问太子殿下有没有时间去品尝一下?” 刘彻一手拿着书,一边听着瑞喜的通报,一听阿娇来了,刘彻瞬间感到头大。刚想打发瑞喜说“自己没时间不想去”的时候,王公公赶紧开口替刘彻回到:“去,回禀一声说殿下看完书就去。” “诺。”瑞喜领命退去。 王公公点点头,一转头看到了刘彻正一手拿书一手敲着桌案,斜眼看着他,一副不满的样子——你居然敢擅自做主了! “殿下恕老奴自作主张之罪。”王公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记大礼,刘彻皱了皱眉,最后还是一摆手道:“你起来吧,孤又没说什么。” “谢殿下不杀之恩。”王公公站了起来。 刘彻转过头来淡淡的瞥了一眼王公公道:“你明知道孤现在不想……” “可是殿下,您和阿娇翁主的婚约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汉。”王公公淡淡一笑,仍旧毕恭毕敬的道:“殿下和阿娇翁主的婚事现在可是整个长安中人人都津津乐道的喜事儿啊,况且,以长公主在朝堂和皇宫的势力来说,您和阿娇翁主的婚礼肯定是全大汉开天辟地独一份儿的……” 刘彻现在一听这番话都无语,无奈的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孤知道了!孤去不就是了。” “殿下明智。”王公公又是一躬身,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太子爷一 副明显不顺心可是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同时也是一哀叹,这刘彻将来和阿娇成婚了也是一大愁事,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妻子在一旁天天叨叨没有自己母家的势力就没有自己丈夫的现在? 更何况刘彻又是那么一个心气儿高的。王公公微微一叹气,恭恭敬敬的跟着刘彻起驾前往长信殿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韩说在一边老老实实的背着自己的功课,顺便偷偷的抬眼瞥了一眼自己那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哥哥正坐在院子里的桃花树的最下面的那根大树杈上,背靠着树干,嘴里叼着一截儿干草,一条腿耷拉在树下一晃一晃的还颇有节奏……整个一副长安街头小混混的既视感。什么世家子弟、名门之后的气场在自家小院门一关后统统消失不见! 正在自顾自算日子的韩嫣用余光扫了一眼正傻呵呵的张着嘴,捧着书看着自己,韩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小东西又在发什么呆? 空投了一截儿树枝过去,正好命中韩说的脑袋,韩说扁了扁嘴挠了挠头继续低头背着自己手里的书。 韩嫣满意的收回了目光,继续背靠大树,掉着自己在弟弟面前已经所剩无几的公子形象。丝毫不记得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怕小韩说跟着他学坏了……虽然这小不点本来就跟混世魔王转世似的,一天到晚身后一串子的奶娘丫鬟小厮追着都抓不住。而韩夫人也只是单方面的看着韩嫣不顺眼,韩说怎么样她才不管呢,最好是一辈子当个没出息的纨绔子弟她才开心呢!而韩嫣的生母自从生了韩说之后不知道是年龄大了还是没调理好,总之身子骨一直就是不怎么好,韩说她也管不动;韩颓当年纪大了,又是个武将,他还是蛮喜欢男孩子活泼点的,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老爷子才不管呢,而韩儒就更别说了,因着一副榆木脑袋加上身体一直病怏怏在家里的威信间接等于零…… 于是多方面没天敌的韩说就更加一天到晚的无法无天,但是偏偏就是一点原则都没有的无条件听韩嫣的话。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自己哥哥说的话永远都是有道理的! 每每想到这里,韩嫣都忍不住一扶额,个人英雄主义什么的灌输多了的后果就是这样……一天到晚捧着他用来练武的小木剑把自己当大侠。 韩嫣吐掉嘴里的那截儿干草,双眼含笑着看着树下认真的摇头晃脑背书的韩说,心内感慨万千。刚刚接受自己身份的那天,自己是认命大过新鲜,后来更多的是随遇而安,外加尽量保住自己的小命罢了,安安静静的做个冷眼旁观的观众。不求史书未来可歌可泣的为自己留下流芳百世的传奇记载,他自己也不想蹚一蹚这汉武帝一朝有名的乱七八糟的后宫朝堂的浑水。 但是貌似现在有点事与愿违了,有些事情不是说撇清就能撇清的,或许从他到来的时候起,他就已经不是个局外人了。 他会为了这些曾经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书上所写的故事中的主人公们而牵动自己的思绪,也会将这些人放在心上,那点自己曾认为缺少的或者永远不会存在的归属感正在一点一点的增多。 韩嫣伸了个懒腰,敲了在溜号的韩说一个烧栗。韩说冷不丁的被敲了一下,小东西一惊,手里的竹简差点掉到地上。摸了摸被敲了的地方,韩说一脸委屈的看了看韩嫣,指了指一处地方道:“这里我看不懂嘛……” “看不懂你不会问么?”韩嫣斜了韩说一眼,随后撩起衣摆做到了韩说的身边问:“哪里不懂?” “就是……”韩说还没等说完,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了两个人,冲着韩嫣一行礼:“见过二公子。” 韩嫣抬头看了看来人后,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小声嘱咐韩说先自己看着,不懂先略过后跟着那两个人走到了一旁,拿出了十足十的公子腔调,伸出一只手来道:“东西拿来了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拿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恭敬的递给了韩嫣,韩嫣挑了挑眉打开了盖子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合上了盖子,带着笑容接过了东西。然后一只手从袖兜里拿出一包铜钱扔给那两个人道:“事情办得不错,拿去喝酒吧。” “哟,多谢公子,这都是小的们分内的事情。”话虽然说的谦虚,但是还是麻溜的接过了韩嫣扔过来银子,笑的见眼不见牙。早就知道这位二公子打赏下人出手阔绰,不计较,原来是真的啊。两个人对视一眼看了看韩嫣一脸满意的打量着盒子里的东西后,犹豫了一会儿道:“公子,我们还有件事情要禀报。” 韩嫣看了两个人一眼,云淡风轻的开口道:“有话就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诺。”两个人一拱手后,一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然后其中一个人站出来说:“公子我们刚才在大街上看到了淮南王的人。” “淮南王?”韩嫣狐疑的下意识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要是没记错的话……淮南王是不是还意图造反来着?这离刘彻大婚还差好几个月呢,淮南王的人这么快就到了是什么意思? “你们确定没看错?”韩嫣有些疑虑的微微皱眉问道,表情有点严肃认真。但是此事非同小可,要是淮南王真的是打着篡位的主意进京的话……那么此事可就得从长计议了。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很少见到一直笑眯眯的平易近人的韩嫣露出这样一幅严肃的表情,别说,韩嫣这副样子还真的有一股子莫名的威严。两个人紧张的缩了缩脖子道:“刚才我们按照您的命令去了城内最好的那家作坊去取您定制的这盒东西,但是被几个进店挑选的人看到了,为首的赞叹了一下此物华美不似凡品后,还打算出价来买的!但是作坊的老板说这是客人定做的,连样子都不是他们作坊的,所以不能卖。然后那两个人就来找我们商量看看能不能卖……” 顿了顿后,那个人继续道:“我们说这是我们家公子定做的,我们是奉命来拿的,不能卖。于是那几个人就问我们是谁家的小厮……”说到这里,两个人看到了韩嫣微微挑眉的样子后赶紧摆手道:“我们可没说我们是侯府派出去的,就说家主有命不能私自透露的。” “继续继续。”韩嫣点了点头,这两个人倒是够机灵,不愧是他看好的人,想到此……韩嫣一双好看的杏眼里溜过一丝算计,然后催促他俩继续说。 “那个人倒是也没强求我们说,只是说他们是来自淮南的,想结交一些长安的朋友。他们就住在长安城最大的那间客栈里,说……如果公子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找他们喝酒。”说完后,两个人想了想道:“没了。” “。。。。。。人家只是来自淮南,你们怎么认定的是淮南王的人?”韩嫣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个紧张兮兮的家伙。所谓的断章取义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两个人一看到韩嫣这幅无语的样子,赶紧解释道:“公子,我们可不是瞎说的!那个……”两个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中一个开口道:“其实吧……我们觉得有点蹊跷,毕竟淮南离长安多远啊!干嘛交朋友交到长安来?所以……我们俩就偷偷着他们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听到他们小声的说着什么‘淮南王有什么什么的命令’貌似,我俩没敢凑的太近,万一发现被灭口了……嘿嘿……” 看了看两个人一脸不好意思的讪笑,韩嫣倒是不以为然的拍了拍两个人道:“保命要紧嘛,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淮南王派来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你俩的,你们做的很对。”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虽然刘安谋反的事情是在刘彻登基后被自己的孙子和家臣坑了才露的馅儿,但是这动作可真是够早的啊…… 说实话,刘安这个人吧,写书做豆腐还是很厉害的,造反就……所谓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说的不就是他么? 不过嘛……韩嫣摸摸下巴看了看这两个恭恭敬敬的小厮,虽然说他不屑于拉帮结伙,但是吧,这必要的人才还是可以拉拢滴!都说“人多好办事儿么”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于是韩嫣微微一笑,冲两个人勾勾手指头。在韩说一脸狐疑的偷窥中,小声的在两个人的耳边说了什么,然后韩嫣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在两个人的眼前晃了晃。 两个人面有迟疑的对视一下,其中一个眼神流转一下后,觉得韩嫣现在颇得当今太子的青眼,并且跟未来的太子妃和宫内的不少权势都能混个脸熟,说不定未来就飞黄腾达了呢?于是想到此后便坚定的点了点头:“小的一定唯公子马首是瞻!”另一个看了看自己的小伙伴都倒戈了,于是也赶紧的跪下来以示忠心。 “哎呀不用行此大礼,你们俩本来就是我生母身边的人,不然我今天也不可能让你俩去帮我办事儿不是?”韩嫣虚扶起两个跪在自己眼前的人,仍然是一派笑眯眯的表情,继续道:“你们还继续跟在我生母的身边,有事儿的时候我自然会派我身边的人去找你们俩,切记别让大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了。”两个人谨慎的一躬身,只见韩嫣微微一笑点点头,一双好看的眼睛望向天际,淡淡道:“如果被我知道你们一心侍奉二主,那遭殃的可就不止你俩了……” “小的不敢!”两个人作势又要跪下,韩嫣赶紧虚扶起两个人:“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两个人憨笑着点了点头:“是,是。”但是韩嫣刚才的那个眼神可一点都不像是说笑。摸了摸脑袋上的冷汗,两个人恭敬的告辞。离开了韩嫣的小院子后,两个人看了看韩嫣打赏的东西,其中一个有点不保险的道:“我们就这么……” “呵。”另一个颠了颠手上的钱袋子道:“我们做下人的不就是想跟个好主子将来能有好日子过吗?我有预感跟着二公子绝对不会错。” 于是那个人看了看手上的玉佩,所谓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么,如果韩嫣真的将来得了小皇帝的重用,那么他们说不定也能跟着沾沾光?希望自己这一步棋没走错。 韩嫣看了看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后,微微一笑。不要瞧不起用钱换来的忠心,说不定就换了一世呢?转念一想到了淮南王后,韩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这事儿明天想个办法透给刘彻知道好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与此同时的未央宫内。 御花园里的麻雀们叽叽喳喳的停靠在水潭边的围栏上,时不时的互相梳理着羽毛,亲昵的蹭了蹭脖颈。刚准备在叽喳着互相耳鬓厮磨一下,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这两只鸟儿,扑棱扑棱翅膀赶紧飞远,躲在不远处的树枝后面歪着脑袋看着那个一身暗红色华服的少年衣袖翻飞的走在前面。身后低眉顺眼的跟着一群宫女太监。 刘彻微微一抿嘴,转头瞪了一眼以王公公为首的那群跟屁虫。王公公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殿下有何吩咐?” “别跟着孤!”刘彻噘着嘴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惹到了他……事实上却是是有谁惹到了他。 时间往回稍微倒转一下!场景请转换到长信宫。 刘彻和阿娇的婚礼可是眼瞅着就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了,该置办的,该准备的,该商量的也都该赶紧着提上日程了。其中因为这个接亲的事情,原本正在给窦太后按肩膀的阿娇和正无所事事的走神的刘彻同时提出了两个方案。 阿娇的意思是想让刘彻跟那些民间嫁娶的时候一样,亲自到侯府去迎娶她。但是刘彻意思是,他既然作为太子,那就应该按照宫内的规矩在司马门迎接花轿就好。于是阿娇就不高兴了,倒是也没哭没闹,只是小表情有点消沉。 溺爱阿娇的长公主见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儿一脸的不开心,只好安慰着,而王娡虽然贵为皇后,但是长公主的势力她还是忌惮着的,只好陪笑着安慰着阿娇,顺便数落着刘彻不懂得变通。长公主也赶紧开口道:“宫中规矩不可废云云云云……” ——弄来弄去倒好像是刘彻是恶人了!因此这次小聚会闹得也不怎么愉快,刘彻窝着一肚子的火气告退。甩着袖子头也不回的出了长信殿。 王公公只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脸尴尬的带着太子宫的人赶紧跟着刘彻而去。 刘彻一甩袖子,大踏步的走到了御花园去散散心,扯扯树叶子,揪揪小花瓣。总之沉着脸在一顿折腾御花园里可怜的花花草草,王公公一脸惋惜的替那些花草默哀,顺便心疼一下御花园里的花匠——你们又有活儿干了。 “王公公!”刘彻恶狠狠的一开口,正站在后头惋惜的看着一盆被摧残的可惨的芍药的王公公一听刘彻开始点自己的大名了,赶紧应了一声:“老奴在。” “备马!孤要去上林!”刘彻一甩袖子霸气的下命令,王公公轻轻的撩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刘彻抿着嘴的样子,有点小犹豫。毕竟景帝可是下过旨意的,让刘彻出了长信殿后去一趟宣室殿的……可是看着刘彻这幅样子他也不敢开口跟刘彻唱反调。 刘彻偏头看到了王公公抓耳挠腮的纠结样子,又是不爽的一皱眉:“磨蹭什么呢?” “那个……”王公公犹豫了一下一行礼道:“启禀殿下,陛下刚刚派人来通传过,想请您一会儿出了长信殿后去宣室殿,陛下有事情找您。” 刘彻顿了顿,转头看了一样陪着笑脸一躬身的王公公,停顿了一会儿后,复有仰起头道:“走吧,父皇既然下旨了,孤岂能不从。” “那殿下就请吧。”王公公哈着腰给刘彻开道,然后默默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正在看着奏章的景帝听到了门外的通传声,头也不抬的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春陀放刘彻进来。春陀恭敬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带着脚步带风的刘彻进了宣室殿,刘彻撩起衣摆给景帝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景帝抬头看到了刘彻后微微一笑,示意刘彻站起来,然后忍不住低声咳了起来。 “父皇!”“陛下!”刘彻和春陀赶紧赶过去,扶起咳得躬身上气不接下气的景帝。景帝好容易缓了过来,看了看手里染着点点猩红的手帕苦笑一声。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朕没事儿。” “父皇……”刘彻看了看堆积如山的奏章,忍不住皱眉道:“父皇要不您先去休息吧,这些奏章过会儿在批阅也是一样的,不必急于一时一刻。” 春陀也赶紧点头帮腔道:“是啊陛下,太子殿下说的是。您要不先去休息一会儿?” “胡闹!”景帝皱眉挥手赶开了刘彻和春陀,拿起自己批阅了一半的奏章道:“这是国事,有什么事情还能比国事更重要?” “诺,儿臣知道了。”刘彻眉宇间还是有些担忧道:“可是父皇您的身体——” 还未等刘彻说完,景帝便轻笑着挥手打断道:“父皇没事儿,父皇还没看着你加冠,还没看着你娶媳妇儿呢。” “父皇!”刘彻皱了皱眉,景帝这身体是日益的消瘦了,太医们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但是景帝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你看这还有心情说笑呢。 “休息不休息都一样,趁着朕现在还硬朗,替你解决一桩是一桩。”景帝挥了挥手打断了刘彻的话,笑了笑道:“这朝堂上的事儿啊,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么简单。里面的道道可多着呢,你还小,有些事情看不透。” “看不透儿臣可以学。”刘彻倒是认真,但是景帝却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里却充满了淡淡的无奈。笑够了,景帝摇摇头一叹气道:“唉,这有些事儿啊朕学了一辈子也没学明白,有些事情做了后悔,但是恐怕没做朕会更后悔。” 景帝的语气淡淡的望着远处,眼里似乎有某种忧愁在,刘彻听着景帝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也没贸然开口,宣室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景帝笑了笑打破了屋内的寂静,看了看刘彻道:“怎么?今天在长信殿母后都说了什么?” 刘彻听到了景帝的这番问话后,忍不住想起了长信殿今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微微抿了抿嘴道:“启禀父皇,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跟着皇祖母,母后还有姑姑一起商量了一下儿臣和阿娇的婚事罢了。” “哦?”景帝闻言倒是有了点兴趣,忍不住开口问道:“商量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父皇帮忙?” “回禀父皇,儿臣……”刘彻抿了抿嘴,犹豫了半响还是放弃了,摇了摇头道:“父皇只需好好调养身子,等着儿臣大婚那天就好。” “你啊。”景帝伸手拍了拍刘彻的肩头,笑了笑道:“跟父皇说,你跟阿娇在一起……开心么?” “父皇怎么这么问?”刘彻倒是被景帝的这么一句话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景帝看了看刘彻紧张兮兮的样子,莞尔道:“你紧张什么?父皇就是问问。” 景帝跟自己的太子妃不恩爱,一方面是反感当时的太后为了巩固自己家族的地位而不得已的政治婚姻,另一方面是他真心一点儿都不喜欢薄皇后。所以他可一点都不希望刘彻跟阿娇也是这样,毕竟两个都是自己的家的孩子。 “倒也不是……”刘彻微微一叹气,说实话他一点儿都不讨厌阿娇,只是说实话,阿娇的骄纵和有事没事老是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对于刘彻来说完全是黑历史的破事儿让刘彻对她有些避而不及而已。见到她就头痛! “既然不是那就好好着吧。毕竟那也是你的姐姐,别闹的太不好。”景帝自顾自的又翻起了奏章。 “可是她居然让儿臣到堂邑侯府去迎娶她,我大汉的规矩不是历来都是在司马门迎接的么?她这是让天下百姓怎么看儿臣。”刘彻嘟嘟囔囔的不高兴。 “哦?阿娇真的这么说?”景帝看了看刘彻扁着嘴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微微一叹气,他儿子他还能不知道?如果真的跟外界传言的那么恩爱,别说阿娇这么个要求了,就算是在高点的要求恐怕刘彻都能应下来,别忘了当时刘彻可还说了用金屋藏起来阿娇呢。 但是还是那句话,他虽然不过问后宫的事情,但是他也是皇帝,有些事情也是瞒不过他的,刘彻跟阿娇只见那点不愉快景帝又何尝不知道?景帝摇了摇头道:“行了,这么点儿事情,等着父皇去跟你姑姑商量商量,大喜的事儿你别拉着脸。” “诺,儿臣知道了。”刘彻应了一声。 景帝点点头,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手上的奏章,跟刘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虽然你是要成婚的人了,但是学业可不能落下来。” “儿臣知道,儿臣不敢在学业上松懈。”刘彻赶紧一行礼:“最近太傅在讲兵法,儿臣倒是在钻研棋艺呢。” “哦?棋艺?朕倒是也喜欢下棋,没事儿的时候陪父皇下两局。”景帝闻言倒是笑了笑,然后问道:“下棋总不能一个人,你跟谁下棋啊?” “嘿嘿,当然是阿嫣了,难道还是王公公么?”刘彻咧嘴一笑。 “哦?韩嫣么……”景帝听到了这两个字后,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面却有了一丝思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景帝若有所思的念道了一遍后,摇了摇头,继续翻着奏章,也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道:“韩嫣出身将门,你是该跟他学学。” “父皇说的是。”刘彻应了一句后,接过了景帝递过来的一份奏章道:“你看看这份奏章,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诺。”刘彻接过了那份奏章,翻了翻后,一双眉头皱到了一起,似乎是不赞同这份判决。景帝注意到了刘彻的这幅样子,有些好奇的问:“如何?” “回父皇。”刘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儿臣……觉得如此判决略欠妥当。” “哦?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判?”景帝饶有兴趣的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副认真的样子决定听听自己儿子的看法。 刘彻倒是被景帝这幅严肃认真虚心请教的样子弄的有些羞涩,于是顿了顿后刘彻一本正经的分析道:“继母与生母不同,儿女与生母存在着血统关系,而继母只是由于父亲娶她为妻,她的地位才等同于生母罢了。防年的继母既然杀了防年的生父,那么他与继母之间就不存在母子的关系。按理应按照一般的杀人案判罪,不应判大逆罪。” “嗯……”景帝听闻刘彻这一大通的分析后,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春陀道:“去,传朕旨意,就按照太子所说的办。” “诺,老奴遵旨……”春陀恭敬的躬着身退下,安排了一个得力的小太监去传旨,然后自己回到了景帝的身边站着。笑吟吟的看着刘彻。 处理完了这一件朝堂上颇有争执的事情后,景帝嘴角的笑意倒是愈发的明媚,一方面是因为处理好了棘手的案件,另一方面……自然是为自己的儿子如此能干而开心了。 送走了刘彻后,景帝自言自语的道:“看来……朕以前还真的小瞧了这个臭小子。” “太子殿下跟陛下当年一样聪慧呢。”春陀恭敬拍着马屁,景帝哭笑不得的说:“朕小时候可没他那么机灵……倒是武儿……”景帝说到这里就止住了话岔,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翻着他的奏章。 过了一会儿,景帝放下了批阅好了的奏章,对无所事事的春陀道:“太子最近都跟谁走的比较近?” 春陀闻言想了想似乎刘彻一直很规规矩矩的也就跟那几个关系好的有点往来罢了。 景帝点了点头,倒是没多说什么。 …… 刘彻这厢出了宣室殿后心情倒是好了点,王公公看了看刘彻总算恢复了点阳光的样子后,笑眯眯的凑过去问:“殿下,我们还去上林苑么?” “不去啦,孤要回去读书。”刘彻笑嘻嘻的摩拳擦掌,被自己父皇表扬了,就算刘彻现在再怎么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可是追根究底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一个!被自己的父亲表扬了,自然开心啦。相对的,那点不愉快也就随着这点兴奋消散了一点。 既然心情好了,那就不需要骑马换心情了,刘彻摸摸下巴倒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什么课业没有完成,还是回去学习好了! “哦……”王公公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后,对身后的小瑞喜道:“去告诉韩公子,就说殿下忙于学业没时间。” “诺!”瑞喜乖乖的一拱手,抬腿刚要走只听身后的刘彻沉声道:“慢着!” “殿下有何吩咐?”瑞喜及时的刹住步伐,转过身来一脸纯良的眨着眼睛。 刘彻沉吟一会儿后,一个烧栗敲在了王公公的脑袋上,轻轻的咳了一声后:“那个什么……孤突然发觉最近骑射似乎有些疏忽,去上林吧。” 王公公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了一眼一脸怜悯的望着自己的瑞喜,眼睛一瞪:“看我干嘛?还不快跟上,小兔崽子们。”随后王公公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殿下啊殿下,您什么时候见到阿娇翁祖也能眼神一亮,迫不及待的就去呢?唉…… 上林苑里面韩嫣一身清爽的淡色衣衫,含笑着看着刘彻姗姗来迟,俯身一拜道:“见过太子殿下。” “快起来,你怎么想起了找孤骑马了?”刘彻看了看韩嫣,默默地想到好像每次都是自己主动找他的啊……今天太阳从哪边儿出来了? 韩嫣挠了挠下巴,心想——你以为我乐意大老远跑上林来啊?要不是淮南王不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做豆腐跑到长安来裹乱的话,我倒是宁愿在家里宅着不出来! “殿下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嘛。”韩嫣明智的转移开了话题,准备寻找一个不错的诱因提醒刘彻注意下淮南那边,这一上来就告状神马的貌似不太好。 “哈哈哈,没什么。”刘彻干笑了两声,把还在跟阿娇怄气的那回事儿自动自觉的忘掉了。 两个人就那么牵着马走在上林苑的林间小路中,韩嫣这边脑海里盘旋着一会儿怎么开口引出淮南王这三个字来,而刘彻则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好。王公公在后头有些纳闷——不是说好了来骑马射箭么?怎么变成了踏青了? 过了一会儿后,还是耐不住沉默的刘彻率先打破了寂静问:“你一直不是都喜欢在家里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嘛?今儿个怎么舍得出来了?” 听着刘彻略带嘲笑的话,韩嫣偷偷的瞥了一眼刘彻,什么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的我跟大家闺秀一样,我不就是宅了点儿吗? 于是韩嫣轻咳了一声道:“因为韩嫣觉得自己再不出来晒晒太阳身上就要发霉长蘑菇了,于是出来走走,顺便去了一趟作坊取点儿东西。” 刘彻先是被韩嫣前面的又是发霉又是蘑菇的说的有些哭笑不得,随后一听到韩嫣说了去作坊取东西,倒是有些好奇:“你去取什么东西啊?” “就是去……”韩嫣眼神微微流转一下,理所当然的道:“殿下要大婚,韩嫣怎么能不献上一份薄礼呢?” “哦?什么东西?”刘彻倒是被提起了兴趣,虽然韩嫣平时不吭不响的,但是他可知道这人一肚子的鬼心眼,时不时的还真能鼓捣出一些他从来都没见过的东西来。 “就是一些庸俗的寻常玩意儿,殿下就不要问啦,到时候就知道了么……”韩嫣摸了摸下巴,随后眼珠子一转,似是有了什么主意。当下装作有些感慨道:“最近长安真的是好繁华啊,一段时间不出门逛逛,韩嫣都觉得这条大街都有些陌生了呢。” “你不是天天走这条路吗?”刘彻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韩嫣一脸夸张的感慨。 韩嫣看了一眼刘彻,“啧啧”了两声道:“回殿下,韩嫣每天都是上了学堂后直接就回府的,哪儿有空闲乱逛啊?殿下也知道,韩嫣其实也挺忙的嘛……”说完了摇摇头一脸的忧愁,冲着刘彻一摊手,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韩嫣是不是操劳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事呢。 刘彻无语的看了一眼蹬鼻子就上脸的韩嫣,问:“你忙什么?看孩子?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奶娘了?” “……什么叫奶娘?”韩嫣一双大眼睛瞪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殿下,韩嫣可是在培养祖国未来的栋梁!”不管怎么样,韩说可是有军功封侯的,这点谁都改变不了。 “好好好,你辛苦了。”刘彻看了一眼跟一只炸毛的小猫儿一样的韩嫣,似乎觉得韩嫣最近倒是跟他不再像以前那么“君臣止于礼乎”了,也敢冲自己瞪眼睛了。当下有些好笑的继续道:“继续说说长安大街。” “哦!对了。”韩嫣被刘彻这么一打岔倒是差点忘了正事,今天他来提醒刘彻的主要原因就是你别傻了吧唧到时候又着了刘陵的道儿了,让这个女人差点给朝堂搅和成一锅粥!当然,这些不算什么,主要就是让阿娇知道了,你俩又有好架打了。 于是韩嫣轻轻地清了清嗓子道:“最近文人骚客挺多啊,据说都是为了等着在殿下大婚的时候能在那些来自各地的权贵眼里博得一席之地。” “哪儿有权贵会满大街的抓家臣的?”刘彻倒是不以为然。韩嫣忍不住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不就是你么?扁了扁嘴道:“殿下还别不信,昨天韩嫣就遇到了淮南王的人。” “淮南王的人?”刘彻想了想道:“淮南离长安挺远的吧……” “谁知道呢,反正韩嫣也没跟他们深交。”看到刘彻若有所思的样子,韩嫣一双漂亮的眼里微微流转一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也许是因为殿下大婚之日将近,他们来祝贺的吧?” “……他们这也太早了吧?”刘彻嘴角抽了一下,眼里倒是有了些思量。韩嫣见刘彻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按照他对刘彻的了解,这个时候估计也该心里有了些计较了吧?这就算是自己大功告成,以后的事儿就交给刘彻自己查去好啦。 扯了扯缰绳,刚准备翻身上马,只听到前面似乎传来了些稀碎的谈话声。 “我说小叔……这儿是哪儿啊这是?” “上林苑吧……?” “……你这一副不确定的样子,真是的!第一天当差你就能找错地方?” “你个臭小子,我是你叔,你怎么说话呢?” 韩嫣和刘彻对视一眼,韩嫣微微抿嘴笑了一下,这对儿叔侄俩倒是蛮有意思的,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说话间,抬头只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两个边走边拌嘴的两个男人走了过来,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可以称为青年的少年和一个更加年幼的少年。两个人捉耳挠腮的一脸纠结的望着上林苑硕大的树林,似乎……大概……也许……他俩真的迷路了…… 那个看似年幼的少年皱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同情的望着眼前这个还在望天儿纠结找路的青年:“完了完了,真的迷路了……小叔,你第一天当差就出岔子,爷爷知道了会不会揍你啊?” “额……没事儿,反正爹现在还在边关没回来呢!”隐藏话语就是——说不定等他回来就忘了或者这事儿压根传不到他爹的耳朵里呢?少年底气不足的一脸侥幸的挠了挠头发。在自家小侄子一脸不确定的眼光中一抬头看到了前面正站着两个少年。 那两个少年的年龄似乎比自己要小一些,可是那一身气度雍容却在明晃晃的炫耀着似乎他们的身份要高于这个在上林苑当差的小侍卫。——也是,上林苑那可是皇家园林,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肯定都是非富即贵咯。 只见对面的两个人一个就一脸臭屁的板着脸,皱着眉看过来,似乎在纳闷这条马路上是怎么冒出来两个人的?而另一个则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歪着头似乎带着些好奇的小俏皮,略带探究的看了过来,面容却出奇的好看。 “你们是何人啊?”那个臭屁的少年皱眉半响,上下打量了一圈儿最后还是开口问道。跟在身后的一个老公公适当的走过来恭敬的道:“回太子殿下,看衣服应该是上林苑武场的侍卫。” “武场?那应该离这里很远吧……”那个漂亮的少年则有些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用说,这两个人便是说是出来骑马,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路闲聊着的刘彻和韩嫣啦。 对面两个傻呵呵的少年一听到王公公的那声“殿下”便瞬间当机在那里,韩嫣忍不住憋笑往边上退了两步,看着那两个少年一脸震惊的似乎没闹明白为啥迷个路都能撞见太子,顺便快步向前:“参见太子殿下。”这次丢人丢到太子眼前去了…… “起来吧。”刘彻叫起来了那两个少年,似乎觉得这两个人倒是蛮有趣的,于是便开口问道:“你们叫什么?” “回殿下……”两个人支支吾吾的对视一眼后,开口道:“卑职李敢……这是卑职的侄子李陵……” “噗嗤。”话音刚落,站在一边的韩嫣忍不住笑出来,李广曾经带兵攻打漠北的时候迷了路最后羞愤自杀,看来这迷路基因是家传的啊……看到了李陵和李敢的狐疑目光后,韩嫣收起了内心的调笑,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的问道:“敢问李广将军是二位的……” 李敢和李陵对视了一眼,无奈的道:“那是家父。”真是有够给自己老爹丢人的…… “哦?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在下韩嫣。”韩嫣友好的拱了拱手,冲李敢和李陵打了打招呼,看到了还是一脸稚气一派天真的冲自己笑的李陵。韩嫣实在很难将这个现在这个阳光向上,就像一只刚刚展开翅膀的小雏鹰一样骄傲的少年跟那个被灭了族,忍辱负重的跟苏武一起在茫茫的漠北草原上孤独的思念着家乡却背负着天大冤屈的孤独将军等同在一起。 不得不感叹时间真的是把屠龙宝刀,因为你真的不知道在未来,这些嬉笑怒骂会被雕塑成什么模样。 “原来是李广将军的儿子和孙儿。”刘彻一听到“飞将军”的名号,一开始板着的脸倒是有了些笑意,因为他本来就是崇武的帝王,从小的时候就格外崇拜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将!更何况是连匈奴人都有些忌惮的李广将军啦,按照爱屋及乌的定律,刘彻倒是对这两个冒冒失失的家伙有了点好感。 “韩嫣……姓韩……莫非是弓高侯府的那位?失敬。”李敢倒是个爽朗的,似乎武将的性格都比较豪迈,这厢看到了同为从武世家的韩嫣倒是莫名有一种亲切感。只不过……李敢看了看自己那魁梧的样子,又看了看虽然个头不大但是练武练得倒是也比同龄的孩子强壮的李陵,对比之下韩嫣这一副翩然佳公子的样子,倒是显得有些另类。 看到了李敢的表情,韩嫣倒是也忍不住一摊手,自己就是干吃不长肉,史泰龙的那种身材对于自己来说真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自己现在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神身材。 刘彻看着韩嫣跟李敢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聊着,倒是颇为相谈甚欢,被无视在一旁的刘彻轻轻的咳了一声后,打断了李敢和韩嫣的对话,一本正经的问道:“李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不敢。”李敢虽然性格爽朗,但是还是比较重规矩的,而且家教还比较严呢!这倒也是,李广本来就重军规,家里就更别说了,不平家何以平天下?行了一礼后笑了笑道:“回禀太子殿下,卑职因为一直向往军队生涯,但是又有些……所以父亲想让卑职在上林苑当差磨磨性子。”说完了,李敢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发。 “哦,原来是这样。”刘彻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一摆手指向远处道:“武场在那边,你们走反了。” “多谢殿下指点。”李敢冲刘彻和韩嫣拱了拱手,拽着还在打量着刘彻的那匹长夜云的李陵就往武场的方向走去。韩嫣冲两个人摆了摆手:“有空出来喝酒哈!” “一定!” 刘彻和韩嫣目送这一大一小互相嫌弃的离去,韩嫣忍不住莞尔道:“他们叔侄俩的关系倒是很好。” “比起你家好多了是吧?”刘彻看了一眼韩嫣,淡淡笑道。 韩嫣看了一眼刘彻,伸了个懒腰后感叹一句:“是啊,全世界都比我幸福!” 刘彻被韩嫣这一副自怜自艾的样子看的有些忍俊不禁,摇了摇头跟着韩嫣一起牵着马往回走,只听耳边传来了韩嫣淡淡的声音:“殿下觉得李家的两位公子如何?” “……”刘彻看了看正在拍飞虫的韩嫣,轻松的语气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当下摸了摸下巴道:“看起来不错,跟李将军一样。” “值得深交是吧?”韩嫣笑嘻嘻的凑过来,刘彻无语的伸手推开韩嫣的大脸,一脸纳闷的问:“你又想干什么?” 韩嫣晃了晃胳膊,牵着缰绳道:“殿下不要总是窝在宫里嘛,这些年轻一辈的功臣家的孩子殿下也可以交个朋友不是?” “……什么意思?”刘彻有些不解的看着韩嫣。 韩嫣忍不住扶额一下,非要把事情说的那么清楚吗?顿了顿道:“殿下跟那些侯门公子们关系相处的好点儿……人多好办事儿么。” 刘彻闻言,挑起一侧眉头,想了想道:“你说的倒也是对的啊……” “啊……天色不早了,韩嫣得告辞回府了。”见刘彻听进了自己的话,韩嫣也不跟他多说了,万一传到王娡的耳朵里自己撺掇着刘彻拉帮结伙壮大自己的势力,说不定会被急着当下一任窦太后的王娡挂在黑名单的榜首。那可就是死的不要太惨了!于是一脸慵懒的蹭了蹭自己的爱马,嚷嚷着要回家。 “喂!你这就要回去?”刘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说好了骑马,难道就是牵着马在上林苑里溜达一圈儿? “可是天色不早了啊。”韩嫣无辜的耸耸肩膀,看了看已经微微有些西下了的日头道:“再不回去,就赶不上禁宵的时间了。” 刘彻看了一眼韩嫣,冷哼一声:“有什么大不了的?赶不上了就住在宫里,你又不是没住过。” “还是不要麻烦了,毕竟韩嫣是男子,这在后庭走动总归不合乎常理。”韩嫣婉转的拒绝了刘彻的提议,小爷我未来还一个祸乱后宫的罪名等着呢,你这是看王娡没我的把柄你难受是不是啊? 刘彻见韩嫣态度坚决,死活就是要回家后,倒是也不强求了,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你路上小心。”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微微笑道:“你欠我一次骑马的约定,明天记得来上林苑陪我练习骑射。” “好的,如果明天殿下无事了的话,就派人来宣韩嫣就好,韩嫣定当随叫随到。”韩嫣微微一行礼,牵着马儿转身往上林苑外走去。刘彻看 着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洒脱的背影,忍不住微微柔和了眼神,对王公公说:“我们也回去吧。” “诺!”王公公躬身招呼着那些跟班儿们一起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刘彻回到了太子宫,踏入宫门之前,刘彻回头看了看已经有些泛黄了的叶稍。秋风又起,一年一年就这样悄悄地溜走,弹指一挥间的事儿。 “殿下,天晚了,风起了。”王公公看了看愣神的刘彻,笑了笑道:“殿下,快请进吧,别着凉了。” 刘彻点了点头,跨入了大殿内。看了看挂在一旁的黑红相间的喜服。都说结婚前都会很兴奋,恨不得那天赶紧到来。可是这眼瞅着日子越来越近,可是刘彻似乎一点儿的兴奋劲儿都提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娶了阿娇是对是错。 “殿下……”王公公看了看刘彻一副提不起兴奋劲儿的样子,忍不住的摇摇头,将大殿里乱七八糟的多余人员全部赶了出去。只留下自己陪着刘彻而已。 “殿下,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传晚膳了?”王公公恭敬的凑了过来,想了想继续道:“听说今天御厨们做了新菜出来呢,殿下要不要尝尝?” “是吗……”刘彻不怒不威,只是淡淡的开口。 “嘿嘿,殿下这可都是皇后娘娘亲自吩咐的,是为了您大婚的时候招待群臣而特意弄得几道菜。”王公公笑呵呵的叫了一个小太监去传膳,自己则跟着刘彻的身后。 “呵……母后还真是煞费苦心了。”刘彻不温不火的一句话,褒义贬义丝毫听不出来。王公公没敢乱搭话儿,只是注视着刘彻走到一旁去把自己埋在书简里等着吃饭。 王公公微微叹气,自己第一次见到刘彻的时候,刘彻还是那个叫“刘彘”的胶东王。小小的一个刚刚会走路,可是大眼睛里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神采。韩嫣曾经笑着说过刘彻的眼睛里有小星星,真的没说错。那股子伶俐劲儿比之刘荣不知道强出了多少,不到四岁就学能将大人都难以理解的《道德经》背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刘彻虽然调皮,可是时常总是自己一个人捧着厚厚的竹简看,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四处抓宫女太监问。很少跟旁人聊天说话,就连自己的三个姐姐刘彻都不是特别亲近,偶尔在一起玩玩,多半他总是自己一个人,不说话就是百~万\小!说,或者拿着小木剑跟着侍卫们比划两下子。 王公公曾经以为刘彻那是深藏不露,避其锋芒。毕竟那个时候栗姬在宫里横行霸道,不乖乖点儿的皇子多半都会被栗姬大肆欺负一番。知道后来那个叫韩嫣的孩子入宫给刘彻做伴读,那是个很漂亮也很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的孩子,总是习惯的带着微笑,学习不上不下,虽然话多,可是不爱出风头也不爱拍宫里人的马屁。 王公公曾经以为这是世家公子自带的骄傲,但是却发现他对宫女太监都是一样的温和。说他什么都不懂吧,偏偏偶尔刘彻钻进了牛角尖都是他在一旁帮着提点,可是往深了说说,那个孩子就挂着一脸无辜的表情,似乎不明白你在问他什么。但是刘彻却意外的喜欢跟他腻在一起偶尔讲讲闲话,偶尔讨论学业。王公公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殿下也是很健谈的嘛。 王公公曾经想着,如果韩嫣跟刘彻能发展成挚友倒是一件好事儿,毕竟将来有可能韩嫣会成为刘彻的肱骨之臣再加上那个孩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看起来颇为惹人喜欢,于是自己也就像尊敬刘彻一样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小主子来看。 但是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超出了预料。这大汉的皇帝似乎无论哪个都会倾心于一个男人,就好像是个定律一样,无论哪个都逃不掉。 只不过这小皇帝的对象似乎有些超出了想象,那是一个跟他同样优秀的少年。王公公看了看刘彻拿着书站在窗前的样子,几年的时间让这个当初还不及自己一半儿高的小殿下长成了英姿挺拔的少年。想着长信殿的那位欢欢喜喜等着出嫁的翁主,想着侯府那个憧憬着自己无限未来的公子,王公公心里微微苦涩。 无端端被王公公同情了一把的韩嫣正在牵着马往家里走,看了看街边开始摆卖糯米之类的小摊,笑了笑。——快到下元节了啊。 走回了侯府后,看到了府内似乎多出了一些不认识的人。韩嫣愣了愣,似乎这些多出来的人自己不认识啊。大厅内正说说笑笑,笑的花枝乱颤的韩夫人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一转头看到了正愣在后附门口的韩嫣,立马收起了笑脸道:“哟,阿嫣回来啦?” 伴随着韩夫人的这么一句话,屋子里的众人立马停止了调笑,都转过头来看到了正牵着白马,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秀竹似得俊美少年。韩颓当也一改以往的严肃面孔,似是带了些笑音道:“阿嫣回来了?别愣着,快叫他进来吧。” 一旁的小厮称诺后,赶紧出去叫正在将手里的缰绳递给马房小厮的韩嫣道:“公子,侯爷请您进去呢。” “有劳了。”韩嫣微微笑了笑,带着一些疑惑走进了侯府。只见以往只是被韩颓当拿来当会议室的大厅今日多了一些不认识的人,看衣着似乎都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其中一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正规规矩矩的跪坐在韩则的身旁,韩嫣忍不住的笑了笑,似乎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 余光微微瞥了一眼正笑的见牙不见眼,愣是给自己保养妥当的脸上挤出了几条笑纹的韩夫人。韩则比自己大不少,按照汉朝的习俗来算,过不了几年韩则就要加冠了,这是定娃娃亲呢吧?真是够着急的。韩嫣一边想着一边给众人见礼。 韩家以后怎么样那都是后话了,至少现在的弓高侯府在长安城内算是大家大户,七国之乱的功臣。这嫡子的妻子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韩颓当点点头,头一次可以用和颜悦色来形容这个老头子的表情,示意韩嫣到一边去坐着去吧。 在一旁呆着都快无聊透顶了的韩说看到了韩嫣回来后,立马笑了出来问:“哥,你刚才去哪儿了?” 韩嫣看了一眼对面聊得似乎颇为投缘的那拨人,动了动嘴道:“我去上林苑了,话说那个姑娘是谁家的?” 韩说一摊手:“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哪个侯爷家的吧?大哥的妻子总不可能是暴发户家的姑娘就是了。” 韩嫣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词儿?” 韩说无辜的看了一眼韩嫣,小声的说:“不是你说的,上次嫡母大人出门的时候打扮的跟暴发户一样的吗……”于是我就记住了呗?韩说望天儿。 韩嫣忍不住扶额,这个臭小子该学的一点儿没学会,不该学的倒是记得明白。似乎他忘了自己一天到晚满嘴跑火车的时候了,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从这里来的呗。 过了一会儿,韩说扯了扯韩嫣的袖子小声道:“哥,好没劲啊,我们能不能先走啊?” 韩嫣看了一眼那边正聊得开心的韩夫人那头儿,确实觉得自己和韩说在这里就是俩大灯泡么。韩则找对象管自己和韩说什么事儿啊?可是看韩颓当那一副黑脸判官的样子,韩嫣咂了砸嘴,想溜走连个理由都找不到。 正巧,坐在韩嫣兄弟俩斜对面的韩儒似乎是看出了这两个孩子貌似有些无趣了,于是韩儒仍旧用着他那一板一眼的语调问:“韩嫣,韩说。你们俩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早就……唔!”韩说扁了扁嘴,刚想说一句“早就做完了”的时候,韩嫣笑眯眯的适时地掐了一下韩说,恭敬的冲韩儒一行礼道:“回禀父亲大人,韩嫣今日的功课还未处理完,可否先行告退?” 韩说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心想自己哥哥下手真黑!顺便自己也跟着开口道:“韩说的功课也为做完。” “学业要紧,你俩先走吧。”韩颓当摆了摆手,示意这兄弟俩可以走人了。 “唉……”那个坐在韩则身旁的姑娘看到了韩嫣和韩说俩双双告退,不禁微微的探了探头。坐在她身边的妇人笑了笑问:“怎么了?” 姑娘摇了摇头,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了一眼除了偶尔附和两句之外就只会傻笑几下的韩则,眼里有淡淡无奈。这人可真够闷的,简直就是一块烂木头!倒是忍不住回想起刚才那个牵着雪白骏马的少年正站在侯府的门口面带浅笑沐浴着阳光的样子。 “韩嫣吗……”那姑娘微微的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一旁继续听着大人们闲聊。 这厢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的兄弟俩, 赶紧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大门一关,两个人相视着大笑。韩说挠了挠下巴道:“哥,刚才真是闷死我了!简直比听师傅们上课还要无趣。” “等会儿,说道上课,你今天的功课……”韩嫣打量了一眼韩说,不怀好意的笑道:“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又没老老实实的背书?” “哎呀,哥先别提功课的事儿。”韩说微微一笑凑过来笑眯眯的问:“我刚才看到那个姐姐一直在若有似无的打量你……哎呀!”韩说揉了揉被扁了的脑袋,忍不住噘嘴,不说就不说。 韩嫣甩了甩拳头,无语的看了一眼韩说,倒是忍不住在心里一叹气。这韩夫人真是为了保住这个爵位用尽了手段啊,自己本来就不打算跟韩则抢,这么用心良苦倒真是难为了她呢。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要不是汉朝有宵禁这么一说儿,韩嫣估计这群人得聊到华灯初上才会告辞!真是不知道都有什么好说的? 这年头真是都在忙着结婚呢。韩嫣突然间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再世为人的人,这两世年龄叠加在一起放到汉朝那可是实打实的“大龄剩男”,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只是这西汉的女人哪个看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无论是宫廷的公主还是王侯的翁主,跟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还不如孤独终老呢。 “嗖嗖嗖嗖——”伴随着破竹之声,几只箭划破了空气定定的射中了靶心。正在举靶子的小黄门腿软软的咽了咽唾沫,赶紧拔下来上面的箭,往前走了几步将靶子挂在架子上。顺便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太子简直太能作了。 刘彻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很满意自己的骑射进步的很快。将手里的弓扔给了站在身后的侍卫,转过头去看了看在那里抱着一把弓正坐在一旁的木头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一脸愁眉苦脸的韩嫣,忍不住的挑了挑眉跟身后跟着的王公公对视一眼——发生什么了? 刘彻皱了皱眉,似乎很不习惯一直都是笑呵呵的韩嫣脸上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于是便信步上前想去关心的问问看。王公公张了张嘴似乎像是想阻止,最后还是扁了扁嘴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刘彻大咧咧的一撩衣摆做到了韩嫣的身边。 “殿下。”韩嫣冲刘彻笑了笑,随后一叹气两只手交叠在脑后躺在了木头堆上面,望着湛蓝的天,被阳光刺的有些不适的眯起了眼睛,略微感叹道:“今年是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啊?” “怎么了?”刘彻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黄道吉日不都是按日子算的吗?” “啧啧啧。”韩嫣坐了起来,撑着下巴想起自家嫡母最近跟一只陀螺一样忙的转来转去,美其名曰“准备聘礼”的样子,就忍不住摇头。 倒不是羡慕嫉妒恨,只是有些无语。韩则才多大啊?这冠礼还没到呢,这就开始准备张罗着聘礼了?关键是你张罗就张罗好啦,还非要屁颠颠的拉着自己的亲妈四处看,喂喂喂!你个正室不是想来看不上我们偏房吗? 这炫耀的意图不要太明显啊太明显!就连韩说那个小呆子都看出来了呢。 盘着腿坐好,一只胳膊撑着下巴道:“今年似乎都在忙着结婚啊……” 正在拿着韩嫣放在一旁的弓试着弓弦的刘彻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韩嫣摸了摸鼻子,这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作家事……真是没见过那个臣子会傻乎乎的将自己家里的破事儿全部摊在自己的顶头上司前面的?刘彻这就算是够了解弓高侯府的构造了。想到这里,韩嫣忍不住的挠了挠下巴望天儿——说好的跟刘彻保持距离保持到那个星球去了?真是失策啊失策! “什么结婚?”刘彻眯了眯眼睛看向又准备蒙混过关的韩嫣,这人还把自己当成以前那个傻乎乎说什么信什么的刘彘那么糊弄?刘彻他发誓自己的耳朵绝对没有听错! “没什么……结婚。”韩嫣望了望天道:“只不过感叹一下而已……这么算起来我也老大不小了呢。” 刘彻听着韩嫣一副沧桑的语气,忍不住失笑一声:“你还没加冠呢……说的自己跟老头子一样。” 韩嫣闻言内心不屑的笑了一声,小屁孩你懂个屁!事实上你应该叫我叔叔!然后默默的道:“那什么,这一起长大的都定亲了,韩嫣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孤家寡人的有点凄……” 话还没说完,余光瞥见了刘彻那一张看不出喜怒的脸,果断的把那个还没冲出口的“凉”字咽了回去,问:“殿下怎么了?” “形单影只,孤家寡人?”刘彻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韩嫣,语气里带着一些不屑:“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词儿?” “咳咳,这还用学吗?”韩嫣摸了摸鼻子,虽然他没有自成一家的霸气和打算,但是偶尔冒出几句颇有深意的话那也是很正常的好吗?当然,出处我们就不要纠结了,韩嫣他还怕原作者半夜来爬他家窗户呢。 “你的意思是你想——成亲?”刘彻语气古怪的再一次打量了一下韩嫣。 韩嫣被刘彻奇怪的眼神看的有些毛骨悚然,往边上挪了挪后,摸了摸鼻子道:“倒不是,就是最近有些感慨……”这也不是他感慨的,自从韩则的事儿被提上了弓高侯府的日程后,韩嫣身边的那些人就忍不住在他耳边念啊念,念的他都有些心烦意乱的。 “感慨什么?长大了想娶媳妇儿了?”刘彻微微挑起一侧眉头,看了看因着习武的原因比同龄的普通孩子要高一些,而且气度风华也比之有些成熟的韩嫣,忍不住道:“你才多大点儿啊?着什么急。” 最后的半句话刘彻有些心虚的咕哝着,因为自己似乎就是那个着急的。咳咳咳……当然,他是因着各种客观因素不得不把这件事儿提上日程。就连景帝都颇为重视这件事情,因为有了馆陶的支持,就等于有了窦太后的支持,就等于有了一大班的以窦家为主的世家的支持。 所以划掉中间的条件,直接条件就是馆陶满意了就等于刘彻将来的登基之路要好走很多,而当然的,让馆陶满意的最大砝码就是阿娇。 看来看去刘彻和阿娇这一场婚姻似乎就是离不开“权、利”二字,无关男女之情。所以刘彻一提到“婚姻”这个话题就有些不屑和不感兴趣,忍不住问道:“你将来打算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儿?过什么样的生活?” “不就是——”韩嫣刚开口还没等说出来什么“建功封爵,三妻四妾,豪宅香车”什么的,刘彻就挥手打断道:“我跟你说认真的,别糊弄我。” “诺。”韩嫣撑着下巴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其实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平安的活过十八岁再说,其余的也没怎么想啊。身份限制他也不可能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最多就是封个王侯将相的然后一辈子卖给帝王家当苦力了呗?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人生规划啊。 “其实啊……韩嫣真的不想要什么名垂青史,千秋万代的。”韩嫣语气淡淡的道:“人这一辈子都在追求那些功名利禄,可是想了想,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最后不就是那一亩三分地吗?还得小心着别被盗墓的给挖了个尸骨无存。” “当然韩嫣还是很想跟那些大将军那样驰骋疆场,保家卫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光明的未来,韩嫣忍不住的挑起了嘴角:“大漠孤烟的守卫着边境安宁。等到再也拿不动刀枪,骑不了战马的时候就找个投缘的女子落户布衣山水,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什么时候活够了,然后找个风景不错的地方静静的死去。要那么轰轰烈烈干嘛?” “你就这点追求?”刘彻看了看韩嫣淡然的样子:“我还以为所有人的追求都是建功封爵,妻妾成群,流芳百世供万人敬仰呢。” “所以韩嫣就是那个不屑功名利禄的例外。”韩嫣一摊手,颇为臭屁的道:“殿下是不是被韩嫣的高风亮节所感动了呢?” 刘彻嘴角抽了抽,刚刚确实是有些钦佩韩嫣不屑名利的态度,可是现在为什么觉得自己的拳头那么痒呢?——这人真是给个台阶就能上树。 “对于你来说什么叫投缘的?”刘彻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看得顺眼就行。”韩嫣随口一答的答案差点让刘彻咬到舌头,心想你看得顺眼的倒是多了,于是刘彻也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态微微一笑凑到前面问:“你看我顺不顺眼?” “额。”韩嫣愣了愣,对上了刘彻的眼睛,有点闹不准刘彻是什么意思。 “快说啊,你看我顺不顺眼?”刘彻笑眯眯的继续问道,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腹黑。韩嫣张了张嘴,眼睛眨了眨道:“当然是……” “彻儿,你们在干嘛?”韩嫣和刘彻一齐回头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阿娇正提着裙子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他俩的方向。 回过神儿来的韩嫣这才惊觉自己跟刘彻的姿势有多暧昧,于是赶紧跳下来道:“见过翁主。” “阿娇姐姐来了。”刘彻语气淡淡,似乎是有些扫兴。 “我随母亲进宫,听说你在上林苑就过来看了看……”阿娇说完后微微皱眉问道:“你们两个刚才在干嘛呀?” “没什么。”刘彻扁了扁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而不高兴的甩了甩袖子往回走。被扔在原地的阿娇有些不解的看着刘彻的背影,自己又哪里做错了吗?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刘彻甩甩袖子走的潇洒,留下的两个人面面相窥的尴尬。 阿娇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刚才似乎刘彻还挺高兴的,为什么自己来了后就瞬间不开心了呢?好像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想到这里,阿娇转头看了看同样有些不解的韩嫣,眼里带着疑惑。 韩嫣同样不解的回了阿娇一个疑惑的眼神儿。似乎他也不清楚刘彻这说变就变的脾气是怎么回事儿。 阿娇嘴角扯了扯,回了韩嫣一个勉强可以算作微笑的笑容后,提着裙子追上了自顾自走的刘彻,只不过没有像往常一样追了上去后笑呵呵的跟着刘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是颇有些心事重重的跟在刘彻身后两步远的位置。几乎跟王公公持平了,王公公看了看刘彻又看了看阿娇,只好再往后退了两步。 韩嫣站在原地,刚才刘彻的话确实让他惊慌不已,甚至一贯伪装的淡定的表象都差点绷不住。说实话,他倒是蛮感谢阿娇突然冒出来,这也算是帮他解了个围?只不过……倒是把阿娇坑里面去了…… “公子,您还练吗?”站在一旁的小侍卫见韩嫣一个人站在路中间似是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了。”韩嫣微微的笑了笑,打发走了那个小侍卫后,眼神微微深远的看了看阿娇和和刘彻离去的背影,最后还是转身离去了。 有些事儿不是他看着冷血,而是,他热心了又能怎样?刘彻和阿娇的事情他一个局外人看得清,管不清。 …… 阿娇一路跟着刘彻走出了上林苑,一直娇生惯养的阿娇走的腿有些疼,忍不住开口道:“彻儿你慢点儿,我跟不上了。” 走在前方的刘彻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在捶腿的阿娇,微微皱眉:“没事吧?” “没事。”阿娇嘟了嘟嘴,歇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盯着刘彻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道:“彻儿,我想跟你谈谈。” 阿娇一直都是笑眯眯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冷不丁这么一严肃反而让刘彻有些纳闷,微微挑起一侧眉头,刘彻有些不解开口问:“哦?阿娇姐姐有什么想说的?” 阿娇站起身子,左右看了看,远远跟在后面的王公公见两个人似乎有话说的样子,赶紧打发走了闲杂人等。 “师傅,我们离开了这样好吗……?”瑞喜似乎有些不放心,这个位置其实挺偏的啊。抄近路回未央宫才会走这条路,但是一般大家都是走大路的,所以这条小路的人烟比较稀少。这就把太子和未来的太子妃扔这里是不是不太好啊? 王公公抱着臂摇了摇头,将其他人打发走后自己拎着瑞喜的衣领躲到了一旁的树后去了,那意思——这样就不算单独把太子扔在这里了。瑞喜斜眼看了一眼自家师父——你居然偷听? 王公公一个爆栗敲在了瑞喜的头上——你个小兔崽子老实点儿!到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律说不知道! 瑞喜摸了摸被锤了的脑袋扁扁嘴蹲了下来,躲在了一旁的树丛里面。 阿娇见左右没什么人了后,深吸了一口气,踌躇了一会儿道:“彻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娶我?” 刘彻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阿娇会这么说:“阿娇姐姐这是何意?” “你一直都叫我阿娇姐姐,我且问你,你能不能真心实意的唤我一声阿娇?”阿娇扁了扁嘴,继续道:“我陈阿娇虽然骄纵,但是我不傻,你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你今天不用给我甩脸子看,你跟我说实话就好。”阿娇撅了撅嘴,表情有些委屈。女孩子家的心思都细腻,再怎么大大咧咧、不谙世事,有些事情还是感觉的出来的。 虽然刘彻每次见他都是脸上带笑的样子,可是那份笑意再怎么真诚,阿娇从来都没有从里面看出一丝男女之情的喜欢来。就像她自己说的,她陈阿娇虽然骄纵,但是脑子不傻,有些事情她还是有分寸的,特别是这些事情。作为女孩子家,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就像是天生自带那根触角一样,稍有风吹草动便能感觉出来。 “我并没有……”刘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叹气的说出了这句话:“阿娇姐姐……不,阿娇,你想多了。” “刘彻,现在你还可以反悔一次。”这些事情在阿娇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压得她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今天既然开了话头儿,那么阿娇是一点儿也不想再憋下去了。 “当初我既然说了金屋之盟,就一定不会辜负……”刘彻慢腾腾的似乎是想继续说些什么,阿娇皱皱眉直接打断了刘彻的话道:“你是不想辜负我,还是不想辜负我堂邑侯府的地位?” “……”直直白白的一句话倒是噎的刘彻不知道从何开口,顿了半响,刘彻只有淡淡道:“你想左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大婚那日你会不会去侯府迎娶我?”阿娇眼里略带一丝希翼。 “宫中的规矩不能改,不过……我答应你,用红绸铺路直接从侯府铺到宫门前。”刘彻语气仍旧淡淡的。 阿娇点了点头:“好吧,记住你的话。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一直埋伏在树丛后面的王公公赶紧招呼来侍卫和宫人们护送阿娇离开。然后自己则是毕恭毕敬的哈着腰从树后面钻了出来问:“殿下,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刘彻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王公公的话,有些怔怔的看着在宫人们前簇后拥下离开的阿娇,最后只是沉重的一叹气。刚才的话有多少违心在,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殿下?”王公公见刘彻不动弹,只好问声细语的再次提醒一下。 “嗯?”刘彻回过神来看了看王公公一脸等待回复的样子,有些不解的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哦。”王公公笑了笑道:“老奴是问,殿下是不是也该准备回宫了呢?” “回去吧……对了,阿嫣呢?”刘彻这才想起来被自己仍在靶场的第二个人。王公公似乎早就知道刘彻会这么问,于是回答道:“刚才韩公子派人带了口信儿来,说是天色不早了,怕赶不上宵禁,于是就先回去了。” “回去了啊……”刘彻微微阖上眼帘,转步往皇宫的方向走去。王公公赶紧招呼着身后的那些小宫人们赶紧跟上去。 …… 月色未央。这长安城的夜空似乎只有宫外的星空是星光熠熠的美好。韩嫣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脱下了外袍后,正想着赶紧睡觉。 刚才满腹心事的离开上林苑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交班准备回家的李敢,在李敢的盛情邀请之下,韩嫣就稀里糊涂的被李敢拐去了酒楼。 想到这里,韩嫣忍不住的扁了扁嘴。——还被嫌弃酒量差! 晕晕乎乎,迷迷蒙蒙之间,韩嫣刚准备吹灭案几上的烛火,只感觉到门外似乎有人。微微皱了皱眉道:“谁在外面?” 外面的人影踌躇了半响,就在韩嫣没了耐性准备直接熄灯睡觉的时候,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了。 “是我。”外面的人声音低沉又熟悉,低沉是因为似乎那人有心事的样子,熟悉则是……这个声音几乎每天都能听到。 “殿下?”韩嫣看到了门外的来人后愣是瞪大了眼睛。怎么现在的皇宫守卫都这么差劲吗?太子溜出来了都没人知道?还有,他院子里的人都是死的吗?这么大个活人是怎么溜进来的? 然后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刘彻现在的造型有点怪异,外面穿着小黄门的衣服,但是明显小了一号儿,穿在刘彻身上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只是脸上怎么脏兮兮的?韩嫣不解的歪了歪头,这幅打扮倒像是亡国太子逃命时候的造型。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韩嫣还没说完,刘彻就自觉的进了屋子里,并且谨慎的把门关好。韩嫣嘴角抽了抽,我似乎……并没有邀请你进来的打算啊。这么自觉是怎么回事儿? “我从宫里溜出来的。”刘彻似乎也没有跟韩嫣多做解释的意思,比如解释一下他是怎么避开了皇宫里的守卫,怎么弄得狼狈兮兮的。 “殿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韩嫣忍不住一叹气,一会儿被人撞见了自己屋子里有这么个大活人,还是个大男人而且还是当朝太子!自己该怎么解释?这刘彻就会裹乱! “你别担心,我没有惊动任何人。”刘彻似乎看出了韩嫣的思量,自动自觉的开口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也没人能给我解惑,所以才出此下策。”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刘彻的表情带着些许无奈,总之,就像是白天张牙舞爪了一天的小老虎,晚上收起了爪子变成了一只蔫耷耷的家猫一样。说实话,自从刘彻当了太子以后,除了偶尔看起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长心以外,他真的是愈发稳重了。 韩嫣有些不解,什么事儿让刘彻大半夜的装成太监跑来找他? 刘彻一副疲惫的样子,似乎是很劳累的样子,直接坐到了韩嫣屋内的案几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道:“今天我和阿娇谈了谈……” 韩嫣闻言不由得心下一紧,微微挑挑眉。酒什么的也醒了一大半,听着刘彻继续说:“阿娇跟我说,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这个“反悔”代表的什么,两个人心照不宣。韩嫣眼神暗了暗,过了一会儿见刘彻似乎是等着他发问,于是开口问道:“然后呢?殿下怎么说的?” “我……”刘彻张口张了半天后,微微叹气道:“我跟她说我会娶她。” “殿下喜欢阿娇翁主吗?”韩嫣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刘彻的话,反而是换了个问题开口,刘彻微微皱眉道:“我自然是喜欢她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韩嫣披上外袍,关好了门窗,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刘彻问道。 “只不过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刘彻小声的嘟嘟囔囔的说完了后一叹气。 韩嫣微微皱眉:“那么殿下为什么要答应阿娇翁主呢?”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很不道德? “当年的金屋之盟是我亲口承诺给阿娇和姑母的,现在这个典故估计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汉,你让我怎么反悔?”刘彻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韩嫣道:“这里面的牵扯很多,如果我反悔了,朝堂内外会怎么看我这个太子?” 不得不说,刘彻之所以能从景帝的这么多个儿子中脱颖而出,除了他自己本身很优秀以外,很大一部分的功劳要感谢馆陶长公主的支持。还有之所以能扳倒栗姬也得感谢馆陶长公主明里暗里的出手帮助。整个朝堂都心照不宣的事儿就是——刘彻之所以能当场太子要感谢堂邑候府的势力。 当然,刘彻最近的努力倒是也让群臣多了一个感慨那就是——这个小太子确实很努力,但是,长公主的支持也是不可忽视的。 万一刘彻这个时候真的悔婚了的话,那么后果真的是现在的刘彻可能承受不起的。但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就要坑了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韩嫣皱了皱眉,似乎还是有些不看好刘彻的打算,但是…… “除了这么做,我别无选择。”刘彻有些颓然的放软了目光,学着韩嫣经常的坐姿,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搭在上面:“不然在朝臣的面前,我就再也抬不起头了,虽然……我真的不喜欢阿娇姐姐。” “殿下今日风尘仆仆的来找韩嫣就是为了说这个吗?”韩嫣依旧淡然的拿起一个茶碗,倒了一杯清水微微润了润喉咙。 刘彻不出声,点了点头,随后看到韩嫣一副处之淡然的样子,不爽的皱了皱眉:“你就一点看法都没有,比如觉得我这么做很不那个什么?或者骂我两句?” 韩嫣放下了杯子,哭笑不得的道:“殿下既然都已经做好了选择,何必要来问韩嫣呢?”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而已。”刘彻有些不爽的扁了扁嘴:“我不想以后看见阿娇都觉得欠了她什么一样。” 韩嫣用茶碗掩去了抽搐的嘴角,你居然还会良心不安?把人家打入永巷冷宫的时候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吗? 整理了一下表情后,韩嫣想了半天也只有一句:“那就好好待阿娇翁主好了。”至少你也给人家一个好的结局啊,出身高贵的大汉皇后最后却要在冰冷的永巷里和一个女人互相依偎互相取暖,这还不算完,最后还因为巫蛊之术落得个凄然的下场。 想了想,你在历史上的表现也真是够了。韩嫣揉了揉鼻子,在心里咕哝了一句。 刘彻低头不语了半响,表情埋在了投下的阴影里让人一时间摸不准这个年少太子的心思,总之,莫名看出了有那么一点儿脆弱。 韩嫣顿了半响,这样的刘彻是他未曾见过的,即使小时候被栗姬欺负的时候刘彻也没有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惊慌失措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儿的样子。可是想想看,身处这个位置,看的只是最后的利益能不能最大化,至于心什么的……哪个皇帝不是铁打的石头心? 酝酿了一会儿刚准备开口劝慰刘彻几句,只见刘彻抬起头来,看着韩嫣一字一顿的道:“我想睡了……” “。。。。。。” 刘彻自觉的站起身子来,将身上裹着难受的不符合自己身材的衣服脱下来扔到了一旁,倒在了韩嫣的床上,鞋子一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韩嫣站在原地,看着刘彻明目张胆的鸠占鹊巢的强盗德行,愣了半响—— “殿下,您应该回宫去!” “嘘!”刘彻冲着韩嫣示意小点声儿,然后往里面挪了挪道:“小点声儿,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 “可是殿下,这样于理不合!殿下是当今太子,怎么可以……”韩嫣把刚才对刘彻的那点同情和可怜一起扔到了异次元去了,这人真是不能可怜他! 韩嫣还没说完,刘彻就在床上一滚,钻进了被子里道:“有什么关系,今日我不是太子,你也不是韩家二公子,我们只是刘彻和韩嫣,哥们一起睡一觉怎么了?你忘了小时候了?” 你说得真轻巧,小爷我后来还一个狐媚惑主的罪名等着呢!韩嫣走到床前,死命的要拉起来刘彻,结果刘彻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住,笑的颇为邪恶道:“你再不老实我就喊了啊!” “殿下!”韩嫣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只想着赶紧把这尊瘟神给搬走。 刘彻挑了挑眉,清了清嗓子道:“来人——呜呜呜!” 韩嫣惊魂未定的看了看门外似乎没什么动静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刘彻用力的推开了韩嫣拿着被子捂着自己的手,撑着脑袋瞪着韩嫣:“你要弑主篡位啊!” “谁让殿下乱喊的!”韩嫣倒是理直气壮。 “你听话点儿我会喊吗?”刘彻翻了个白眼,往里挪了挪道:“赶紧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 闹了半天怪我咯?果然跟无赖没有道理可以讲!但是……这个无赖还耍赖耍的理直气壮,谁让这片国土都是人家家的呢?韩嫣微微一叹气,看来刘彻是撵不走了。算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还是明天早上再想办法吧。 想到这里,韩嫣吹灭了案几上的烛火,别别扭扭的爬上了床。在自己家里为什么自己倒是心虚的那个呢?韩嫣有些想不通。 正在纠结的时候,一只手缓缓的爬到了自己的腰上,韩嫣严肃的冷声道:“殿下请把手拿下去。” 回应他的是一阵呼噜声…… 韩嫣无奈的一缩了缩脖子,闭上眼睛想——这一定是做梦,明天睡醒了就没什么刘彻没什么韩嫣了,我还是那个待业的小青年!西汉什么跟自己没关系! 想着想着,韩嫣倒是睡着了。身后那人见韩嫣的呼吸变得绵长了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一点儿瞌睡的朦胧都没有。 刘彻借着月光看了看韩嫣睡着了还忍不住皱起来的眉头,注视了半响后,伸手缓缓抚平了那道褶皱,喃喃自语一句:“如果我们只是刘彻和韩嫣就好了……” …… 第二天一早,韩嫣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整洁的屋子里只有自己一 个人,有些不解的挑眉——刘彻哪儿去了? 这么想着,韩嫣套上鞋子站了起来,看到了案几上压着一块儿丝帕,上面还绣着一枝梅花。韩嫣嘴角抽搐,这是哪个宫女给刘彻绣的这是?拿起了丝帕看了看,上面嚣张的写着——走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倒真是有刘彻的风格。韩嫣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清晨的阳光顺着窗户照射了进来,枝头上麻雀儿叽叽喳喳的叫嚷的开心。天气好,心情也就好,韩嫣洗漱整顿了一下后,到了前厅给长辈们请了安,用了些膳食。见韩府里头一切如常后,默默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刘彻昨晚真是没惊动任何一个人啊? 不对,这种偷情一般的感慨是怎么回事儿?韩嫣夹着早饭的筷子一松,掉进了碗里溅起了米汤点点。 韩说看了看韩嫣瞪大了眼睛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哥,你怎么了?晚上没睡好?” “没事儿。”韩嫣含含糊糊的答了一句后,草草的吃了几口早饭就离开了。一定是昨晚被刘彻折腾的没睡好所以胡思乱想了!嗯!我还是那个淡然的韩嫣! 韩说咬着筷子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韩嫣的背影,莫名的摇了摇头:“话说昨晚哥哥在屋子里折腾什么呢?稀里哗啦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汉朝的婚礼远没有电视里的那样“挑盖头”之类的闹哄哄的乱八七糟的习俗。但是再怎么简约,那也是皇家婚礼。尤其是太子大婚,所以还是得彰显一下皇家的大气,于是安排仍旧是啰啰嗦嗦的一大堆。 王公公这边说的口干舌燥,这边看着身后瑞喜还端着好几卷的竹简,咽了口口水,舔了舔干干的嘴唇,继续端着竹简一字一顿的念着。偷偷看了一眼颇为不耐烦,正在打瞌睡的刘彻,缓缓的放下了竹简,苦口婆心道:“殿下,您以前嫌老奴唠叨没关系,但今天真的不行了啊,这距离大婚已经剩不了几天了,您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去大婚吧?总得了解个大概吧?这这这……这阿娇翁主可是会伤心的啊……” 一见王公公又要开始罗里吧嗦的开始念叨,昏昏欲睡的刘彻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皱了皱眉说:“你赶紧念吧,孤听着呢。” 王公公闻言一脸不相信的看了一眼刘彻,然后一拱手道:“那么殿下请恕老奴多嘴,刚才老奴讲了什么,殿下可还有印象?” “额这个……”刘彻尴尬的挠了挠下巴,望天儿想了想,开口道:“那个孤刚才好像没听清,要不……你再给孤讲一遍?” 王公公:“。。。。。。”您这叫听着呢? 王公公一叹气,认命的将手里的竹简展开了,重新的从头到尾儿的说了一遍。刘彻兴趣缺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刘彻即将在王公公匀速的语速中睡着的时候,就在王公公有了自己快要渴死的错觉的时候,总算是把婚礼流程搞定了。虽然不知道刘彻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松了一口气的王公公轻轻的咳了咳嗓子,换了一口气儿心想:总算是说完了。然后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刘彻,笑呵呵的问:“殿下明白了没?” 刘彻揉了揉眼睛,胡乱应了一声道:“行了行了,孤知道了,啰里啰嗦的。” 王公公:“。。。。。。”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兢兢业业的还是被嫌弃了? 见刘彻一脸不耐的抽出自己的书本在那里看着,被无视了的王公公一叹气——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这活计真是越来越不好干咯。皱着脸给刘彻一行礼后,便牵着端着竹简端的手都抖了还不忘同情的看了自己一眼的瑞喜告退了。 出了大殿的门,瑞喜总算是能放松一下胳膊了,将手里的那些竹简一股脑儿的倒给一旁的小黄门,锤了锤酸痛的胳膊忍不住道:“师傅啊可累死我了,但是我怎么看着殿下好似一点儿都不上心呢?” 王公公抱着胳膊,望着天喘了一口气儿道:“唉,这皇家的事儿啊,我们做下人的是看不懂也看不会的,你个小兔崽子还是学着怎么能将来平安的混到你师傅我的位置上就行了。其余的,也不是你能参与的了的。” “哦,徒弟知道了。”瑞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王公公慈爱的摸了摸瑞喜的脑袋,去张罗着收拾和布置去了。 “娘娘,太子殿下要大婚了,您不去帮着张罗一下吗?”田蚡一边摆弄着茶具,一边看着正在挑拣首饰的王娡,眼里似乎有着些许的不解。 王娡瞥了一眼田蚡,精致的眼线显得那一瞥格外的惑人。扯了扯嘴角,王娡将手里的那对儿翠绿的翡翠镯子扔进了身后跟着的宫女手里捧着的匣子里。整了整衣袖道:“事情都有太常的人在打理,本宫跟着凑什么热闹?” “话虽如此,可是娘娘,那阿娇可是长公主的女儿,这婚事可是殿下亲自许下的金屋盟誓。”田蚡放下了手上的茶具,看着若有所思的王娡道:“娘娘,我们还是上心一点儿好,就算不跟着事事亲为,好歹指点一下,也好安抚一下长公主啊。” 王娡安静了半响,一甩衣袖坐到了田蚡对面的位置上。田蚡赶紧端过去一杯茶水,王娡接了过来,表情有些不怎么开心的道:“长公主不好得罪,就让我这个皇后去放低身段的应和她吗?” 田蚡见王娡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只好再接再厉的道:“可是娘娘,我们现在还离不了长公主的支持啊。现在惹长公主不痛快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不冲别的,也得冲长信殿的那位吧?” 王娡若有所思的晃了晃茶碗,田蚡看到了王娡眼里的那分思索,便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了。于是也不着急的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水来。 一提到长信殿的那位,王娡就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毕竟窦太后的权利可是能动摇整个大汉的根基的,万一长公主到窦太后那里说了什么,或许刘彻不会怎样,但是自己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就是了,毕竟皇后跟太后之间看起来虽然只差了一级,但是实则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想到这里,王娡忍不住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冲着刚才那个端着首饰匣子的小宫女挥了挥手道:“去,把本宫刚刚挑出来的首饰给阿娇送去,就说……”王娡睁开眼睛转了转道:“就说是本宫给的儿媳妇的礼物。” “可是……”小宫女看了看手上的匣子,那里面的首饰可都是王娡平时舍不得佩戴的啊。就这么送人了? 王娡抬起眼睛看了看还犹豫在原地的小宫女,不悦的皱眉道:“还不赶紧去?愣在那里干嘛?” 被王娡吼了这么一嗓子的小宫女赶紧行礼道:“诺,奴婢这就去。”然后端着匣子就飞奔出去了。 “娘娘圣明。”田蚡端起茶碗,冲王娡比划了一下。 王娡斜了田蚡一眼,没好气道:“行了,还不是你出的主意。”收回了目光后,王娡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没事儿,本宫能忍,当初栗姬那么跋扈本宫都忍过来了,更何况是现在?” 田蚡赶紧适当的符合一句:“娘娘将来必会苦尽甘来的。” 王娡闻言扯了扯嘴角,看向远处道:“但愿吧……无论如何,本宫都会确保彻儿的登基之路一路畅通,如有人胆敢阻拦,本宫一定杀之。” 田蚡看了看王娡眼里忍不住泛出来杀意,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开口多说,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的茶水。王娡想当窦太后第二,也得看刘彻陪不配合,照现在看来,要想刘彻将来乖乖听话有点悬哟。 …… 这厢宫里忙的热火朝天,那厢宫外也忙的不含糊。堂邑候府内张灯结彩的,似乎恨不得全大汉都知道,堂邑侯府要嫁翁主了!阿娇坐在自己房间里,看着床上的玄色喜服,华美端庄,颇有大汉之风。 一旁的侍女笑着奉承道:“翁主穿上一定很漂亮。” 默不作声的阿娇瞥了那个侍女一眼道:“你们看着准备吧,我去歇会儿。” “诺……”那侍女见阿娇似乎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咬了咬嘴唇,赶紧收起了嬉笑去将喜服挂好。 阿娇瞥了一眼闹哄哄的侯府,喜悦似乎感染了所有的人,长公主跟只蝴蝶一样一会儿去这儿打理打理,一会儿去哪儿打理打理。银铃儿一样的笑声似乎在宣告着这位权倾大汉的长公主其实也跟普通的母亲一样,女儿要出嫁了,那喜悦,自然是按耐不住的。 阿娇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看起来似乎长公主比自己都要开心呢。到底是谁出嫁啊?阿娇笑了笑,只听门外有人求见,不咸不淡的应了声道:“谁啊?” “回禀翁主,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的。”门外的声音颇为恭谨,阿娇有些狐疑的挑了挑眉头,有些闹不准王娡这个时候派人来干嘛? “进来吧。”阿娇示意自己的侍女去开门。 那小宫女冲着阿娇一行礼道:“奴婢见过阿娇翁主。” “行了,说吧找我什么事儿?”阿娇挥手免了那小宫女的礼。 那小宫女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阿娇的侍女,继续道:“回翁主的话,这些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的首饰,说是送给翁主的礼物。” “哦?”阿娇打开了匣子的盖子,里面的首饰琳琅满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阿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有些闹不准一直以勤俭著称的王娡这么下血本,这是闹的哪一出儿? 不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阿娇笑了笑道:“替我回禀皇后娘娘,就说皇后娘娘的心意,阿娇心领了。” “诺,那么奴婢告退了。”小宫女提着衣摆恭敬的告退。 阿娇看着那小宫女的背影,随意的看了看王娡送的东西,伸手取了一只金步摇。打量了一下上面镶嵌的宝石。忍不住的笑了一声,甩着金步摇上的流苏。刘彻,是你自己非要娶我的,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反悔的。 “咯哒。”步摇被扔在了梳妆台上。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大婚前几天,不但皇宫跟堂邑侯府忙,其余的世家大臣家里也忙啊。忙什么?自然是太子大婚,不得准备些看得过去的贺礼吗?远在封地的各路藩王们也都带着贺礼不远万里的从封地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长安。 一时间,本就热闹的长安现在更加热闹了。为了维护治安,景帝不得已调了一队人马出来,明面说是保护一下藩王来使们的安全,实则呢?估计那些安排也就只有景帝知道了,总之最近的长安只是人多了,倒是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出来。 “啧啧,瞧见没?这才是远在天边的土豪啊。”韩嫣端着酒杯一个个打量过去,虽说都是脸盲对不上号的,可是自己好歹是在官场世家里混大的。看不出来你是谁,但是总能分得清三六九等就是了。 看了看那些藩王们那一身比金子都贵的衣料,景帝都未必舍得穿戴的服饰。羡慕嫉妒恨的韩嫣忍不住摇摇头,颇为幸灾乐祸的想:大婚那天他们要是这么一身儿进了皇宫,不知道景帝能不能给他们打出来? 李敢端着酒杯往嘴里扔了颗炒黄豆,顺着韩嫣的目光看过去,笑呵呵的道:“怎么?看上哪家王爷了?入个赘商个翁主怎么样?” 听着李敢没溜儿的话,韩嫣顺手抄起筷子作势就要抽过去。李敢笑呵呵的往后一躲,嘴里还是没溜儿的道:“哟呵,韩公子还恼羞成怒了?” “啧,不跟你闹了。”韩嫣放下筷子,继续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各色客人,李敢自讨了个没趣儿,也学着韩嫣的样子四处看着,看了半响没见到什么稀奇的东西,于是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反正到时候婚宴也就见到了啊。” “这才是土豪啊,这才是啊,比起来刘彻简直朴素到家了啊……”韩嫣撑着下巴看着对面那个不知道是那个王爷,穿金戴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从藏宝洞里爬出来呢,忍不住叨咕一声。 没听清楚的李敢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回过神儿的韩嫣,端起酒杯喝尽了杯子里的酒水,然后拿着酒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李敢也没深究,反正也是随口一问,而且他也知道,韩嫣叨咕的肯定没好话儿就是了。为了不被奚落,自己还是岔开话题算了。 想到这里,李敢忍不住笑着问了一句:“唉,你跟殿下关系那么好,殿下大婚你是不是也准备了些什么?” 韩嫣端着酒杯,无辜的看着他:“什么叫我跟殿下的关系那么好?我们只是君臣好吗?” 李敢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算了吧你,整个长安谁不知道你韩王孙从小就跟在殿下身边给殿下做伴读?现在更是得太子的信任。” “都这么说?”韩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明明在外人面前自己都很避嫌的好吗? 李敢端着杯子耸了耸肩,然后目光一转:“哎呀,那姑娘长得不错啊。” “不许转移话题!”韩嫣微微一眯眼,李敢只好转过头来一叹气道:“从你进宫的第一天起,谁没把你们弓高侯府看成太子一党?更何况现在了。”顺便用着“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好吧?紧张什么啊。”的嫌弃眼神看着一惊一乍的韩嫣。 这倒是,韩嫣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有些尴尬的低头拨弄着盘子里的下酒菜。李敢撑着下巴继续好奇道:“你当初怎么被选为了伴读的?” 韩嫣仰着头想了想,半响憋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李敢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只见韩嫣豪爽的一点头道:“对,不知道!”反正他也确实不知道嘛,从有记忆开始这段儿就从记忆里被掐掉了,自己可是稀里糊涂的被卖给了刘彻打工。 “你不是这么儿戏吧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能不知道?”李敢现在开始考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冒充的了。韩嫣一叹气,放下了手上的杯子道:“我进宫的时候才多大点儿啊?那么久远的事情怎么可能记得住?你还记得你三岁尿床的时候是什么情景么?” 李敢摸了摸下巴:“记不得了……” 韩嫣一摊手:“这不就结了?” 李敢看着韩嫣开始琢磨着要不要打包一份糕点回去给自家弟弟吃的样子,摸摸下巴想了想,好像韩嫣刚才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有了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说话间,只听楼下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韩嫣和李敢对视了一眼,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越过栏杆探了探头。 只见两个打扮的颇为贵气的男子正在跟一位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拉拉扯扯的,听着那两名男子一副喝醉了的样子拉着少女的衣袖不放手,嘴里还说着什么,隔着有点儿远有些听不清,反正看着穿衣打扮不会是什么贫民百姓就是了。 韩嫣撑着下巴看热闹看的正起劲,对面的李敢可是坐不住了,于是一撸袖子“嚯”的站了起来,韩嫣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一副要磨刀霍霍冲出去的李敢问:“你要去哪儿啊?” “当然是去教训那两个人了!光天化日的就敢强抢民女?还有王法没有了?”李敢说完蹭蹭蹭的就下去了。一手拉过其中一个男子的胳膊一瞪眼睛:“你要对这位姑娘做什么?” “嘿,我说你是谁啊?”那男子见好事儿被人搅合了不耐烦的转过头来怒瞪了李敢一眼,警告道:“没事儿一边儿呆着去,别扰乱大爷我的兴致!” “兴致?你有兴致,可这位姑娘未必愿意!”李敢到底是李广的儿子,还是有两下子的,微微的加了点儿手劲捏住了那男子的胳膊上的麻筋。 “疼疼疼,你小子快放手!”那男子不得已松开了少女被抓着的袖子,吃痛的扭曲了那张因为好吃懒做而有些臃肿的脸。 李敢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还以为多厉害的,原来是草包一个。不屑的拍了拍手,李敢笑眯眯的转过头去问那位姑娘:“姑娘没事吧?” 那少女有些羞涩的笑了笑道:“多谢公子相救。” 漂亮的姑娘一笑,没心没肺的李敢就有些飘飘然了,傻呵呵的咧了咧嘴角,颇有风度的刚想说:“没关系。”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李敢闻声转了过头,看到韩嫣一手那这块儿糕点边吃边一脚踩在那个男子的手上。李敢低头看清楚那男子手上的一个酒坛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臭小子,快把脚拿开!知道爷是什么人吗?”那男子气急败坏的趴在地上冲韩嫣瞪眼睛。 韩嫣把手里的糕点吃进了嘴里,拍了拍手道:“我还真不认识你是谁。” “听好了!我是王信!当今皇后的亲哥哥!”王信忍不住自报家门,见到韩嫣愣了愣松开了踩着自己的脚后,颇为得意的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刚准备奚落两句时,只听李敢冷哼一声:“皇后的哥哥就能欺男霸女?久闻当今皇后贤良淑德,温婉大方,怎么可能是你这种人的妹妹?” “就是啊,假冒的吧?” “啧,说不定啊是真的呢,多少皇亲国戚都这样啊?” “唉,现在这些皇亲国戚都是仗着皇宫里有靠山欺压我们这些百姓。” “……” 听着百姓们议论纷纷,说话间还带着些许鄙夷的样子,王信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还转过头去瞪了一眼多事儿的李敢跟韩嫣,李敢才不管你是谁呢,你瞪我?我也回瞪回去!而韩嫣则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接无视了王信威胁的目光。 “你们两个……”王信伸出一只手抖啊抖的指着韩嫣跟李敢愤愤道:“你们两个给我等着!”然后一甩衣袍,灰溜溜的就走了。 见王信走远了,回过神儿了的少女赶紧冲着韩嫣跟李敢行礼道:“小女刘陵,多谢两位公子出手相救。” “不敢当,姑娘快请起。”李敢有些不好意思的扶起了那位少女,韩嫣站在一旁忍不住的送了李敢两个字——出息! 刘陵有些羞涩的看了看英气俊朗的李敢,又看了看年少华美的韩嫣,低头道:“敢问两位公子大名?” “额……我叫……”李敢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来,韩嫣就适时的插了一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应当的,姑娘不必客气。”然后拽着李敢就往外跑,乖乖,这姑娘可招惹不起! “唉~”刘陵见两个人走的飞快,眼波微微流转一下,掩去了眼底的一丝算计,转身走上了二楼的雅间。 …… “唉唉唉,你跑什么呀?”李敢看了看闷头往前冲的韩嫣,一甩手道:“行了,都跑出去二里地了!你躲什么呀?” 韩嫣回过神儿来,略微松了一口气。随后有些忍不住皱眉,这得罪了王信,招惹了刘陵,莫名觉得以后会有大麻烦。 “你到底怎么了?”李敢有些鄙视的看了一眼韩嫣:“你不会真的怕了那个王信吧?” “我怕他?”韩嫣闻言“切”了一声。 李敢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那你跑什么啊?” “额那个……”韩嫣摸了摸下巴,他该怎么解释,自己愁其实是刘陵?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俗话说,不去惹麻烦,麻烦惹上身。现在这句话用来形容韩嫣正好。 碍于自己在历史上比较凄惨的下场有一大半要感谢王娡的原因,他一直就对王娡以及王娡周边的人表示敬而远之!而刘陵就更不用说了,这货活脱脱就是一个刘安安插进来的间谍,无间道比起这位简直弱爆了好吗? 于是,可想而知以后得多麻烦! 这个麻烦还真是不小,比如说——王信那个小肚鸡肠的老男人! 椒房殿内,王娡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似乎是在欣赏刚刚带上去的碧玉扳指上的红色宝石。微微皱眉,不耐烦的瞅了一眼趴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王信,忍不住开口问:“行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哭哭啼啼的听得本宫心烦!” “娘娘,不!妹妹!你可得给哥哥做主啊!”王信甩了甩还是有些麻木的胳膊,扁了扁嘴。 坐在一旁一直没搞明白状况的田蚡忍不住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王信看了一眼田蚡,又看了看似乎是有些好奇的王娡,挠了挠下巴把在酒楼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又是一个大礼道:“妹妹,你可得给哥哥我做主啊!” 王娡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忍不住的骂王信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但是面儿上还是得过得去,毕竟她在朝堂无依无靠的。虽然母家那几个都是登不得台面儿但是那也是自己唯一的依靠。谁让她现在根基不稳?即使她恨死了王信,现在也不能跟他翻脸。 于是王娡微微的调整了一下呼吸,仍旧是笑着道:“哥哥何必跟两个孩子过不去?再说了,那也是哥哥做错事情在先。” 王信听着王娡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忍不住道:“那我就白挨揍了啊?” “王大人现在看起来龙马精神的,也不像是挨揍了啊?”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田蚡忍不住开口插了一句,看了一眼王娡后,慢条斯理的继续道:“这殿下要大婚了,好歹殿下也算是大人的外甥不是?依我看倒不如您大度点儿,就当给殿下个面子,别惹得殿下不开心。” 王娡点了点头,本来这事儿就是王信理亏在先,如果自己真的出手帮他的话,难免会落得个“包庇亲属”的罪名,这贤德皇后的美名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守住的,要是为了这么个蠢货葬送了,那可是一点儿都不值得。 于是王娡顿了顿问道:“酒楼里的两个少年是谁?” 王信闻言挠了挠下巴颏,略微皱眉道:“我还真的不认识……但是别说,其中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孩子长得还真的挺好看的,估计再见一次面儿我就能想起来他是谁……” 准备进来请安的刘彻闻言脚步顿了顿,侧身闪到一边儿去,微微有些狐疑的挑了挑眉——长得挺好看的少年……穿素色?刘彻想到这里,微微皱眉望天儿——不会这么巧吧?虽然自己从来没有低估过韩嫣的闯祸能力,不过他今天不是跟李敢出去喝酒了吗?李敢总该不会那么莽撞吧…… 只听王娡嗯嗯啊啊的应了一声道:“行了,到时候本宫会帮你做主的。” “谢皇后娘娘!” 门外的刘彻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略微思量了一下,按了按狂跳的眼皮,定了定心神一甩衣摆道:“母后,儿子来跟您请安……” 回到了太子宫,王公公偷偷瞄了一眼正端着竹简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抓耳挠腮的刘彻,轻轻的咳了一声。挥手赶走了多余的宫女太监,自己则是蹭了过去问道:“殿下,怎么了?有没有需要老奴帮忙的?” 一听到王公公的问话,刘彻把竹简扔下了后,问道:“正巧,你帮我查查韩嫣今天一天去哪儿疯去了。” 王公公眨了眨眼睛:“不是说是跟着李敢公子出去喝酒了吗?” 刘彻撑着下巴一叹气:“啧,今天在母后哪里听到了王信舅舅再跟母后告状,孤这眼皮子就开始跳……总归,你赶紧去给孤查查去他今天是不是碰到了王信舅舅!” 而王公公抱着胳膊就那么站在原地不动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刘彻。刘彻被他看的有些奇怪,狐疑道:“你不赶紧去干什么?” “唉。”王公公一叹气,苦口婆心的道:“殿下,您后天可就大婚了啊,不想着阿娇翁主却想着韩公子是不是惹到了王信侯爷,这……” 刘彻听到这里,表情微微有些动容,掩着嘴角轻轻咳了一声,转身留给王公公一个背影道:“孤心里有数,你去就是了。” 王公公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一行礼道:“老奴知道了。” …… 这厢韩府内,韩嫣用随手从酒楼里打包来的糕点打发了无所事事缠着自己的韩说,开始翻腾着自己许久以前就定做好了的贺礼。扯了一条好看的带子,韩嫣盘腿坐在床上打起了包装,最后系了个大红色的蝴蝶结在盒子的正中央,韩嫣忍不住笑了笑,还觉得挺好看的。至于王信?反正只要这货不招惹自己自己肯定不会主动去惹他!而刘陵么……绕着走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自己真是心宽啊……忍不住在心里夸了自己一番后,韩嫣将东西放到案几上。恰巧,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韩嫣随口应了一句:“谁啊?” 门外的小侍女笑眯眯的道:“公子是我,侯爷叫您去一趟前厅呢。” “知道了,有劳了。”韩嫣笑呵呵的回了一声后,一边想着韩颓当怎么想起了开会了?莫不是跟刘彻的大婚有关?一边换下了自己的外衣,换了一件得体的衣服,整理整理衣摆后跟着候在门口的小侍女一起去了前厅。 侯府的前厅依旧是那个座位顺序,韩嫣驾轻就熟的给韩颓当等人行了礼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好。旁边的韩说忍不住冲着韩嫣做了个鬼脸当做打招呼。韩嫣扯了扯嘴角——自己这个弟弟,真是意外的活泼…… 韩颓当似乎早就习惯了韩说作怪的样子,就当没看见,看到了韩嫣后微微点了点头。操着一把老嗓子说了他的打算,总之真的没出韩嫣的预料,就是为了刘彻大婚的事儿而闹心。这太子成婚,理当宴请群臣,于是觉得自己身子骨越发不济的韩颓当决定带着家里这几个小的去宫里饮宴的同时顺便再群臣的眼前刷刷存在感。 韩嫣自然是无所谓了,刘彻点名让他不许跑,必须得去。而天生爱闹腾的韩说对宫里死板的宴会提不起什么兴趣,听着韩颓当一字一顿的要求自己注意规矩,韩说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诺。”然后冲着自己哥哥吐了吐舌头。 韩嫣一挑眉,那意思——放心,你哥我看着你。 这对儿兄弟俩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而韩夫人则是不满意了!看了看仍旧跟块儿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的韩则,恨铁不成钢的劲头又冒出来了!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韩夫人摇了摇头转了回目光。韩则嘴角抽了抽,偷偷揉了揉被自己母亲掐了的胳膊,微微叹气…… 出了大厅,韩嫣一边给韩说絮絮叨叨的讲着宫里的规矩,韩说一听那么长篇大论,吃一顿饭的事儿还这么多?当即表示:“算了算了,我不去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陪着阿娘算了。” 韩嫣翻了个白眼,扯着韩说的领子把人揪了回来道:“不许开溜!这对你以后仕途有好处!” 韩说整了整领子,轻轻咳了一声道:“我才对仕途没兴趣呢,我将来要像你以前跟我讲过的那些大侠一样,白衣仗剑走江湖!行侠仗义,一世风流!” 韩嫣忍不住一扶额,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小时候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韩则站在不远处看了看正一板一眼训着韩说的韩嫣,以及揉着额头告饶的韩说,踌躇了一会儿后还是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道:“阿嫣,阿说。” 韩说挑眉打量了一下韩则的样子,阴阳怪气的道:“哟,这不是嫡长兄吗?”话音刚落,韩嫣就踹了韩说一 脚,微微一笑道:“大哥,有事儿吗?” 韩说扁了扁嘴,拍了拍衣角不说话的站到了一边儿。韩则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那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有关太子大婚的事儿……” 见韩说不知道又要说什么,韩嫣干脆直接把人拉到身后去,笑了笑道:“到时候祖父定然会有安排,大哥何必来找韩嫣呢?”在韩嫣身后的韩说翻了个白眼儿,没说话。 “额……我的意思是……”韩则刚刚张了张嘴,只见一个一直跟着韩嫣的小厮小跑了过来小声道:“二公子,宫里差人来了。” “宫里?”韩嫣有些疑惑,这个时候没搞错的话,不是都在忙着刘彻吗?谁有闲工夫打理自己啊? “是太子身边的人,公子您赶紧去一趟吧,就在门口的马车里。”小厮说完后,就赶紧去忙自己的了。 “你赶紧去吧,我一会再找你。”韩则看了看韩嫣一脸歉意的样子,微微笑了笑示意韩嫣赶紧去。只是见到韩嫣笑了笑转身而去后,韩则眼里还是忍不住有一丝自嘲,自己这个嫡子貌似叫什么,太子都不知道吧? 一直被忽略在一旁的韩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韩则略微孤寂的背影,笑了笑。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朝阳美好,天气晴朗。黄历上写着“黄道吉日”! 一大早还在做梦的韩嫣被府内各种吵杂的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抬头望了望蒙蒙亮的天,果断决定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再睡一会儿。 古代婚礼都是在晚上。“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自古的习俗是“白天接亲,晚上拜堂”。所以根本没必要起个大早。 不过韩嫣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打算!一大早韩颓当就派韩儒带着韩则去堂邑侯府送礼,一方面是为了以示对堂邑候府的尊重,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带着韩则去刷刷存在感去。 所以才有了一大早韩嫣被吵醒的一幕! 只不过比起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睡懒觉的韩嫣,韩说倒是起了个大早,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袍子,头发绾了个发髻,用发带轻轻一束。别说,往哪儿一站还真有那么一股子的超凡脱俗的感觉。也不知道是韩嫣亲妈的基因太好,还是韩家的隐性基因都被这兄弟俩赶上了,小小年纪的韩说的样貌倒也不输于儿时的韩嫣。 于是当这对儿兄弟俩有说有笑的往大厅走的时候,路过的侍女,厨娘们都忍不住赞叹——真是风度翩翩啊。 “给祖父大人请安!”两个人齐齐对着上座的韩颓当行礼。韩颓当点了点头,示意两个人赶紧起来。因为今天的事情比较多,老头子没时间说教讲古,匆匆的吃了口早饭,老头子就先带着他们俩出门了,半路碰到了刚刚出了堂邑侯府的韩儒跟韩则。 不过这长公主就是大方,来送礼了还送了一份不小的回礼。美其名曰——沾点儿喜气!韩颓当和韩儒坐在马车里面看了看长公主给包的红包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看来这长公主真的是把阿娇奉为掌上明珠啊,这么重视这个女儿。 而其余三个小的各自骑着马跟在后面,闲聊着倒也自在。 一行人就这么到了未央宫。因着景帝和太后等人还未到,众大臣们也因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倒是也不像平时上朝那样那么重规矩了,互相熟络的打着招呼。而在封地许久未见的藩王们也兄弟长,兄弟短的聊着家长里短。 这闹哄哄的场面看起来倒像是相逢大会。韩颓当带着韩儒跟韩则一路行礼过去,被晾在后面的韩嫣跟韩说无聊的随着前面的大人一起行行礼,打招呼。一路招呼打下来说实话除了感叹大汉朝的王宫贵胄真多以外,还真是除了几个史书上有一字半句的几位,其余的侯爷贵族一律没记住。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行了一统礼后,实在是无聊的韩嫣,带着韩说悄悄的溜走了。反正韩颓当跟韩儒的重点推荐对象是韩则,他俩在就是跟着乱的,还不如不碍人眼自动自觉一点儿。 “韩嫣,这里!”早就在角落里待了许久的李敢冲着韩嫣跟韩说招了招手,韩嫣闻声看了过去,看到了李敢正含笑的望着他俩后。微微一笑,拉着还在感叹“真无聊”的韩说走了过去,简单的给第一次见面的李敢跟韩说互相介绍了一下,韩嫣挑眉看着无所事事的李敢问:“你怎么跑这躲清闲来了?” “哎呀,你也知道哥哥我讨厌死这些应酬场面了,喏。”李敢一摊手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背影道:“有我哥李当户么,我就不凑热闹啦!反正我俩谁代表将军府都一样。” 随后哥俩好的一拦着韩嫣的肩膀吊儿郎当道:“你也知道,我跟我哥除了媳妇儿以外,我们是不分彼此哒!” “我看你是懒的!怪不得爷爷说你。”不知道从哪里溜达回来的李陵忍不住吐槽一句,顺便跟韩嫣打了个招呼。 “啧,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我是你小叔!”李敢瞪了李陵一眼。 李陵吊儿郎当的点了点头道:“哎呀我好怕呀,啧啧啧啧。” 李敢眉头一跳,韩嫣和韩说赶紧拉架。 “噗,没想到几位公子私下里还这么活泼。”正笑闹作一团的众人闻声回头,只见穿着一身粉色宫裙的刘陵正掩着嘴角笑的开心。 看到大家都看了过来,刘陵整理了一下衣摆后走了过来微微行礼道:“刘陵还未谢过二位公子上次的救命之恩。” 韩嫣挑了挑眉,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刘陵能够迷倒了一批长安权贵。这姑娘看起来倒真是出人意料的干净和讨喜,只不过这美丽的东西往往都带着毒,比如说这个把自己放在权贵中间周旋的女人。 “翁主真是折煞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韩嫣笑着扶起了刘陵,刘陵微微挑了挑眉头,倒是也没有被戳破身份的尴尬,只是微微有些好奇的瞪大了问:“公子怎知刘陵身份?” “久闻淮南王殿下有一漂亮的女儿,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韩嫣略微玩味的看着刘陵浅笑的样子,这幅天真无害的表情在长安还真是没见过,唯一一个最单纯的妹子还是个娇蛮的。 刘陵眼波微微流转,轻轻笑了笑道:“韩公子真是折煞刘陵了呢。” 韩嫣倒是一点儿都不奇怪刘陵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毕竟自己在长安晃悠了这么多年,留心打听打听还是能查到的。 李敢张了张嘴,合着自己在酒楼英雄救美救的还是一个翁主?也对!想到这里李敢摸了摸下巴,毕竟姓刘的在长安的多多少少都沾点儿皇室的血缘,也没什么可吃惊的。 远处传来了击鼓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阿娇到了。众人也都收起了寒暄。 汉朝的婚礼无非就是对席、读婚书、沃盥、结发、同牢、合卺、却扇、拜堂…… 宾客们则是飨以酒肉,礼乐满堂。这铺天盖地的喜气倒是也让一直病怏怏的景帝脸上多了一丝笑意,看起来人也精神多了。 刘陵端着酒杯看着时不时尝尝这个菜又尝尝那个菜的韩嫣,笑了笑刚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只见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注视了过来。刘陵微微挑挑眉,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只见王信正若有所思的注视着韩嫣,又看了看正跟那些大臣们聊天的李敢,最后对上了刘陵的目光。 刘陵微微一笑,冲着王信举了举杯子,饮进了杯子里的佳酿。王信微微愣了愣,倒是也挂着笑容,回敬了刘陵一杯,然后转个身溜溜达达的不知道跟哪个大臣正闲聊着呢。 刘陵端着空掉的酒杯,碰了碰嘴唇,又看了一眼正一边敬酒一边皱着眉不着痕迹扫着王信背影的刘彻,眼波转了转,低喃了一句:“啧,似乎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刘陵勾了勾嘴唇,转头跟身边的人聊起了天儿。虽说刘陵是一介女流,可是也是有点见识跟学识的,可见淮南王是真的用心栽培了这个女儿。 就在刘陵转过头去的一刹那,韩嫣放下了筷子,端着酒杯笑了笑——尼玛,真把我当成了饭桶了吗? 虽说以前自己总是扮演一个和稀泥的角色,可是那时候是景帝建在,自己还小。锋芒太露很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自己还得小心着点儿万一英雄没当成反而提前死翘翘那就得不偿失了。但是现在不同了,景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就连刘彻都大婚了!如果自己还是浑浑噩噩的做个混日子的世家公子,那么历史上的下场就是自己未来的下场。 虽说不做什么大动作,好歹开始给自己铺铺路也是正道。不然将来刘彻万一打匈奴又得罪了权贵,王娡还得拿自己当替死鬼。而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的自己也只有接着那杯毒酒了…… 一想到自己不但下场凄凉说不定还得遗臭万年,韩嫣莫名觉得自己手里的酒杯有些沉重。坐在上位的刘彻看了看又不知道跑神到哪里去了的韩嫣,微微不解的挑起了一侧眉头。 看到韩嫣起身悄悄的离开了喧闹的大殿后,刘彻沉吟了一会儿也起身准备跟出去问问前几天关于王信的那些事儿。一旁的阿娇看到了刘彻起身欲离开的样子,开口道:“殿下,您要去哪儿?” “孤有些上头了,出去吹吹风。”刘彻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阿娇想了 想问道:“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孤一会儿就回来。”刘彻微微扯了扯嘴角,有些醉醺醺的往外走。阿娇注视了一会儿刘彻的背影,最后低头扒拉着自己眼前的饭菜,似乎看起来这位新娘并不怎么开心。 晚风微凉,倒是很容易就吹散了萦绕在脑仁上的醉意。退却了大殿内的觥筹交错,这安静的夜空也使得因着闹哄哄的酒宴而有些烦闷的心情渐渐舒畅了起来。算了算时间还早,韩嫣干脆就直接准备在外边吹吹风,等着晚宴快结束了后在偷偷地溜回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唉,这个朝代可真是让人闹心。”韩嫣一脚将一块儿石头踢进了莲花池里。打碎了池水中那轮皎洁的圆月。 “良辰美景,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踢石头?”身边,一道略微沉稳的男声传来,韩嫣回身忍不住挑眉——这是谁啊?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你是……?”韩嫣微微的挑起一侧眉头,对来人的身份表示好奇。一方面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似乎是在哪儿见过;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这人好浓郁的书卷气啊,这一副儒生的打扮方式没问题吗?窦太后不能把他踢出去吧? 来人似乎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个问题,而且看起来似乎心情颇好,走到不远处转过身去微微仰头看着星空,似乎是一点儿都不在意韩嫣的回答。 听到了韩嫣的问话后,微微笑着道:“本王叫刘德。” 河间王刘德?韩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那个名流千古的献书王?刘德看到了韩嫣微微吃惊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解。 韩嫣赶紧回过神儿来,略微行礼道:“见过河间王殿下。”随后有些不解的问:“为何殿下一人在这里?” 在今天这个不知名的小世家的侯爷出门都昂首挺胸的,生怕比谁掉价儿的日子里——这堂堂诸侯王出来连个随从都没带?这么低调。 “觉得烦闷而已,说着违心的话,看着违心的人,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刘德眼里微微的流露出一丝苦笑。他是栗姬的儿子,当初自己母亲在世的时候得罪了那么多的人,现在她倒台了,人也不在了。而那些故人心里还憋着那口气呢,见到自己这个敌人的儿子,虽说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可是看着那些人违心的嘴脸却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这位本来就无心权势的书卷王爷就趁着人多眼杂溜了出来。 而后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韩嫣问:“公子怎么也出来了?” 听到了刘德问话,韩嫣赶忙行礼道:“殿下折煞了,韩嫣可当不起殿下的一句公子。”然后直起身板一摊手:“也是因为无聊。” “韩嫣……”刘德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了一会儿后微微一拍手道:“哦本王想起来了,你是十皇弟……额,太子小时候身边的那个小伴读?” “额,呵呵……殿下好记性……”韩嫣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现在老子貌似也是…… 刘德笑了笑,一双眼睛弯弯的,没什么王爷架子的拍了拍韩嫣道:“相看两不厌,既然都无聊,那就聊一会儿吧。” …… 晚风习习,刘彻迈着虚浮的步子跨出了大殿。晚风一吹,一双眼睛清明如水,根本一点儿醉意都看不出来。 走下了台阶,刘彻左右望了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走了几步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谈笑的声音,刘彻仔细听了听,那笑声里的其中一个声音就是韩嫣的声音,而另一个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却很陌生。 刘彻微微挑了挑眉,韩嫣溜出来结果跟一个陌生人聊天聊的这么开心?笑儿音都出来了!刚才在大殿里那个无聊的跟蔫了吧唧的茄子一样的是谁? “……没办法,那个老头儿太宝贝那卷书了,拿钱又买不来,本王只好好言细语的跟他打商量。”刘德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难道那些满腹经纶的老学究到老了都这么脾气拧么?那本王可得小心点儿咯。万一本王老了之后也这样怎么办?史学家得怎么评价本王哟。”说完了摊了摊手,还有点可怜兮兮的后怕。 韩嫣被刘德的样子逗笑,这位青史留名的文学家并不像那些时下的学者或者儒生那样,要不就呆头呆脑的书呆子,要不就只会掉书袋讲大道理,听得人耳朵都长茧子。可是刘德却是一个满腹经纶学识,而且风趣幽默,也不端着皇亲国戚的架子,十分的随和。 于是谈笑之余,韩嫣也有点疑惑——这栗姬的基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印象里,无论是书上写的还是曾经见过的,这个女人的心眼儿小的跟针鼻儿一样,甚至都遗传给了刘荣!可是刘德这心却大的跟那什么似的。 “两位好雅兴啊,孤的婚宴也敢不打招呼就走?”听到这声音,韩嫣忍不住望了望天儿,你也知道是婚宴,不去陪阿娇跑来这里干嘛? 排腹归排腹,不过韩嫣还是个识时务者的俊杰,于是只好起身对着身后的人行礼道:“请太子殿下恕罪。” 刘德望着来人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小时候资质平庸的小皇弟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现在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遥想当年自己的母亲还一脸轻蔑的笑着刘彻道:“知道为什么他叫彘吗?因为他蠢钝如猪,这样的人还妄想帝位?真是痴人说梦!哈哈哈……” 当时还年少的自己并未想到,这个在自己母亲嘴里一文不值的皇子,现在已经是下一任帝位的继承人了。真是造化弄人。 刘彻看了看一副认真自我检讨的韩嫣,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示意他起来吧。韩嫣揉了揉酸了的胳膊幽幽的瞪了刘彻一眼,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挪到了刘彻身后。 刘彻也没注意到韩嫣背地里的那些小动作,而是注视着刘德,表情说不上冷冰冰,也说不上友善。刘德只是微微的冲刘彻行了行礼,也没多说,诡异的气氛在上空盘旋。 刘德冲着刘彻点了点头,举步往大殿走去。刘彻转过头去看了看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儿的韩嫣,韩嫣挠了挠头发,问:“殿下怎么出来了?阿娇翁主……现在是太子妃殿下。您不陪着她出来干嘛?” “我出来醒醒酒,喝的有点多了。”刘彻淡淡道。 一想到刘彻今天晚上敬了一圈儿酒,所以韩嫣也就相信了刘彻是出来醒酒的,一点儿没怀疑。两个人就这么站着,略微尴尬…… 过了一会儿,刘彻看了一眼无聊的盯着池子里的倒影发呆的韩嫣问:“你出来干嘛啊?怎么碰上刘德了?” “哦,回殿下,韩嫣只是觉得有些酒意上头,所以出来吹吹风,遇到了同样出来醒酒的河间王殿下,所以聊了两句。”韩嫣明智的把“无聊”替换成了“醒酒”。 刘彻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的看着韩嫣道:“看你们这熟络劲儿,一点儿都不想聊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去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一旁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的韩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相识了多久呢,久别重逢的感觉。” 韩嫣嘴角抽了抽,决定不去搭理刘彻。刘彻倒是也没继续说什么,就是这么站在莲花池边。韩嫣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刘彻的侧脸,这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看起来倒是不像是醉酒啊。 “阿嫣我问你,你觉得我这个太子怎么样?”刘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的问题,倒是问懵了韩嫣。韩嫣挠了挠下巴,虽然搞不懂刘彻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话,但是还是想了想道:“殿下是个很努力的太子,一心为民,帮助陛下排忧解难,同时也很孝顺皇后娘娘,是个好太子。” “说实话。”刘彻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韩嫣。 韩嫣一脸无辜的瞪大了眼睛,满是真诚的道:“韩嫣说的是实话。” “是吗……”刘彻自嘲的笑了笑道:“可是今天我听到那些宾客说,我能做太子完全是因为金屋之盟,完全是因为得到了姑母的支持。他们还说……算我是个有良心的太子,吃完了软饭没忘了把碗收起来。” “你说,我就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吗?我真的很努力在做好一个太子,为什么他们总盯着我跟阿娇的婚事儿不放?我不娶阿娇不是,娶了她我还是一身不是,这个太子就这么难做吗?” 难怪今天明明是个大喜的日子,可是刘彻却依旧闷闷不乐的样子了。原来是因为某些言论伤到了自尊了。于是韩嫣想了想,笑着问道:“殿下,那些说风凉话的是否都是来自远离长安的那些藩王使臣呢?” 刘彻看了一眼韩嫣没说话,于是韩嫣挑了挑眉道:“那么韩嫣换一个问题,那些在朝的大臣们有没有说过殿下一个‘不’呢?” “这倒是没有……”刘彻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那些老臣们的赞扬,表情倒是不像刚才那么不爽了,只是还是很阴郁就是。 “这就是了。”韩嫣笑眯眯的看着刘彻说:“殿下,金屋之盟的美名传遍了整个大汉,可是殿下总 是那么谦虚,自己的努力从来不说,那些远在封地的人怎么能知道呢?” 刘彻想了想,虽然韩嫣有些拍马屁的成分在,可是这个马屁刘彻却很受用。看到刘彻不是那么不爽了后,韩嫣笑了笑道:“殿下可知何为‘一叶障目’?总有些人喜欢将人的缺点无限放大,以至于蒙蔽了双眼,再也看不到其他。这种情绪可以出自羡慕,也可以出自嫉妒。” “为什么是羡慕和嫉妒?就没有崇拜吗?”刘彻略微不爽的道。 “殿下,有的时候被人羡慕和嫉妒也是一种资本呢。”韩嫣弯了弯眼睛,开启了哄韩说的模式道:“因为优秀的人找不到其他的缺点,他们只能在哪个微不足道的缺点上下功夫咯。总之,陛下都没说什么呢,闲杂人等的话,殿下何必在怀。” “你倒是洒脱。”刘彻忍不住笑了笑。 “那是,人要学会自我安慰。” “合着你刚才都是糊弄我的?” “没有,韩嫣说的都是实话!殿下要明鉴!” “……” 不远处的门柱后面,一身嫁衣的阿娇淡淡的对身后的侍女道:“回去吧。” “太子妃殿下……” 阿娇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小侍女,转身回了大殿道:“刚才的事情,就当没看见。” “诺……”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太子大婚现在是整个大汉百姓人人茶前饭后的津津乐道的美谈,加上“金屋藏娇”的传说,刘彻无形之中被塑造出了一个痴情种的形象来。这效果倒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所有的姑娘都幻想着将来自己和自己的如意郎君能够像刘彻与阿娇一样,自小定亲,而后结发,相伴一生。 可是事情的真实一面究竟是不是这样呢?看看愁眉苦脸蹲在太子宫大殿门口的王公公就知道了。 “师傅啊,你怎么了?”瑞喜端着一盅鸽子歪着头看了看蹲在门口直叹气的王公公,有点闹不明白这位太子宫最德高望重的大公公怎么了? “你听听里面。”王公公一指大殿的门,重重的一叹气。 瑞喜端着东西往紧闭的大门前凑了凑,只听里面传来了“当啷!”的一声,然后就是阿娇的声音:“刘彻!我母亲今日进宫你必须得陪我去请安!” “孤说了,今天孤已经跟诸位将军说好要去军营,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刘彻!你敢说你今天的一切不是我母亲给的吗?没有我母亲你这个不受宠的妃子生的皇十子凭什么做太子!今天让你去给我母亲请安怎么了?” “陈阿娇!” “刘彻!” 瑞喜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坐在门槛上直叹气的王公公,那意思——怎么了? 王公公一叹气站了起来直摇头道:“已经吵了一早上了,你还是别进去触霉头了。” “可是,这是皇后娘娘让我端来给太子妃的啊……”瑞喜一脸纠结的看了看手上的托盘。可是现在这架势他也不敢进去啊,怎么办? “唉,你等下,师傅我敲敲门。”王公公叹着气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下,那架势似乎是在壮胆。瑞喜在一旁紧张的看着自己师傅。 王公公伸手敲了敲门,殿内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刘彻闻声看了一眼大殿的门没好气的说:“什么事儿?” “回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命人送了一盅鸽子来给太子妃殿下补身子。”王公公颇为忐忑的说。 刘彻看了一眼阿娇,阿娇一甩袖子招过一旁的宫女捡起地上的东西道:“进来吧。” 王公公跟瑞喜对视一眼,瑞喜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壮壮胆,然后跨步而入,连看都没看直接给阿娇行礼道:“瑞喜给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请安。” “放这儿吧。”阿娇指了指一旁的桌案。 “诺。”瑞喜端着托盘走了过去,放下东西就赶紧告退。 刘彻看了一眼阿娇斜了自己一眼后走到桌案前打开了盖子,鸽子的香味立即弥漫了出来。早上光顾着拌嘴吵架忘了吃早饭的小夫妻俩这才想起来肚子饿了事情。阿娇端着汤盅闻了一下香气,笑眯眯的用筷子拆着鸽子,然后看了一眼肚子饿了还在硬撑着望天儿的刘彻。 “啧,过来吃吧。看你那可怜样儿。”阿娇夹出一只翅膀小心的拆着骨头顺便看了一眼刘彻阴阳怪气道。 “孤不饿,你自己吃吧。”刘彻摸了摸肚子,继续嘴硬。打死他也不在阿娇面前掉价儿。 “很好吃哟!”阿娇晃了晃一根骨头。见刘彻继续望天儿的样子,阿娇扔了手上骨头,遣退了多余的宫人,待大殿的门关上后阿娇一叹气道:“好了我不闹了,你难道要饿着肚子去见那些将军吗?算我输了,我不逼你去长信殿了。” 刘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阿娇,似乎不理解她怎么突然转性了?但是阿娇却没心情搭理刘彻,自顾自的拆着鸽子吃饭,这都日上三竿了,肚子早就饿了。 看着刘彻别别扭扭的样子,阿娇白了他一眼,扔了一副筷子给他。 …… 长信殿内,长公主一大早就穿着漂亮的宫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进了宫。窦太后听着人未到就先传进来的笑声忍不住摇了摇头,对身后的老宫女道:“看没看见,这太子妃的娘,比太子妃都开心。” 老宫女笑着道:“长公主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把太子妃嫁出去了,能不开心吗?” “哼。”窦太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对那个老宫女说:“去给她倒杯茶来。” “诺。” 老宫女刚刚退下去,长公主就笑着走了进来,对着窦太后行礼道:“女儿,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窦太后点了点头。 长公主笑了一声后走到了窦太后的身边去给窦太后按摩肩膀:“母后,最近阿娇跟彻儿怎么样?” 窦太后闻言冷哼一声:“还能怎么样?哀家听说他俩一天到晚吵吵闹闹,一点儿新婚燕尔的浓情意蜜都没有。” “是吗……”长公主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睛,然后笑了一声继续道:“可能是还是小吧。” “唉,这俩孩子啊,一天到晚就跟两个冤家一样。”窦太后虽然说着埋怨的话,但是语气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带出一丝宠溺。毕竟是自己看好的两个孩子。 长公主笑了笑道:“母后,这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依我看啊,这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的说不定还是个情趣儿呢。” “啧,又说些混不吝的,好歹你也是个长公主。”窦太后摇了摇头。 长公主掩住嘴角笑了一声,然后低声的小心翼翼道:“母后,这彻儿跟阿娇也成婚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给彻儿加冠的事情了?” “着什么急?彻儿才多大?再等两年也不晚。”窦太后享受着女儿的按摩,一边应了一声。 “这都成婚了,也是大人了。再说了,早一点儿也不是坏事。这样彻儿参与朝政也更理直气壮一些不是吗?”随后长公主有些嘀嘀咕咕的道:“这陛下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就连大婚那天都是提前离席。万一——” 窦太后睁开了眼睛,沉声问:“万一什么?” 长公主顿了顿,将嘴边的话绕了一圈儿,笑着说:“万一哪一天陛下身子不爽,可以让彻儿监国不是?” 窦太后缓缓的转过头来,一双眼睛没什么聚焦的“望着”长公主道:“呵,你是怕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彻儿即位有阻碍是吗?” “母后,我可是陛下的姐姐,怎么可能这么想?”长公主有些慌乱的陪笑道。 “行了,这里就我们母女俩。”窦太后收回了“目光”。 长公主扁了扁嘴,笑着凑过去道:“母后,虽然这么说不吉利,但是女儿还是要说,王娡那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如果彻儿当真在未及冠的情况下即位,说不定她一定会想办法干预朝政的。”随后轻笑一声道:“母后,你可不知道她们王家那几个外戚在长安城都干了些什么?万一让这样的人握住朝政大权,那么我们大汉的未来可真是一片黯淡。” “王家又怎么了?”窦太后无奈的问了一句:“你以前不是最看好王娡的吗?说她不争不抢,温婉体贴。” 长公主轻笑一声:“母后,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不是现在。当了皇后的女人有几个不巴巴的看着这长信殿?所谓地位越高,越大。况且这王家的外戚一个个都扶不上墙,这皇后的亲哥哥在酒楼调戏我大汉翁主,众目睽睽可都看着呢。你说这是不是给太子的面子抹黑?” “行了,哀家都知道了,只要哀家在,左不会让那些三毛野兽出来蹦跶。有空哀家还真得跟皇后谈谈,她入宫前的破事儿哀家可以不计较,但是现在可不能给我皇家丢人。”窦太后一挥手,给长公主打了保票。 “母后说的是呢。”长公主笑着应了一声,掩去了眼里的一丝得意。只要没王家的那几个外戚杵在朝堂的重要位置上,那么王娡在朝堂的依靠可谓是无,她窦家外戚苦心经营许久,肯定都会护着阿娇。她可得防着点儿这王娡会不会卸磨杀驴。随后一笑扯开了话题道:“哎呀,这阿娇怎么还没来?说好了今天要来给我请安的呢。” 窦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听到门外的通传声,道:“你看你猴儿急的样子,这不就来了吗?” 长公主笑了笑,什么阴谋阳谋全忘了,只顾着招手道:“快,快把太子妃请进来。” “姑母怎么可以光请太子妃不请彻儿呢?”在阿娇的身后,刘彻也溜溜达达的跟了进来。 长公主一看更乐了,忍不住掩住嘴笑了笑,道:“啧啧,还叫姑母呢,罢了罢了,都一样。”然后赶紧招过两个人过来身边坐。 阿娇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跟自己来了的刘彻,冲着刘彻笑着点了一下头,走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 …… 所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无论是皇宫还是世家还是百姓,每一家都一样。因着今天刘彻要去军营,所以有一天假期的韩嫣百无聊赖的在自己的小院里晒着太阳。韩说看着懒洋洋的自家哥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走过去拍了拍韩嫣的肩膀。 韩嫣掀起盖着脸的书简看着韩说,那意思——有事就说! 韩说笑呵呵的道:“哥,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骑马吧?” 怎料韩嫣把手上的竹简又盖了回去,闷闷道:“懒。” “哎呀你一天到晚别这么懒洋洋的!当心变成个大胖子啊!难道你以后要去战场上用体重压死匈奴人吗?”韩说一边叨叨一边拉着靠在树下死活不动弹的韩嫣。 “哎呀——”韩嫣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一叹气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看着跟只小麻雀一样蹦蹦哒哒的韩说,韩嫣忍不住叹气,这个弟弟怎么就这么好动呢?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年节将至,前几日刚刚飘过雪花的长安郊外萧条中带着一丝诗意。雪白的雪花为大地添上了一层银装素裹,因着刚刚下过雪,所以郊外并没有什么人。偶尔一两只麻雀飞过罢了,当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韩嫣牵着马,踩在软绵绵的雪地上倒是也忍不住惬意的眯起了眼睛。牵着白马少年一身妃色长袍,披着白色的斗篷,长长的青丝并未规规矩矩的挽起来,而是随意的用发带束在了脑后,腰间别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就连冷冽的冬风都变得柔和起来,微微的撩拨着少年额前的碎发。 韩说牵着自己的马跟在自家哥哥的身后,望着眼前的景色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扰这一瞬的美景。韩嫣见韩说没跟上来,转头冲着韩说笑了笑,那一瞬间的绝代风华,韩说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有那么一瞬间,韩说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这个自己从小一直跟着的同胞哥哥,虽说长得面如冠玉,可是却弓马娴熟,丝毫没有一丝的脂粉气;看起来吊儿郎当,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但是却从未见过他掉过什么链子;明明以他的身份可以纨绔一把,却意外的张扬中带着低调谦虚。 韩嫣见韩说在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方向不说话,韩嫣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只有没事干撩骚着雪玩的追月并无其他。转回了目光见韩说还在发呆,韩嫣扬起一侧眉头,低头看了看雪…… 于是正在发呆的韩说就感觉到一股气息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正好被一个雪球正面砸中!韩说顾不得胡思乱想了,赶紧低头扒拉脸上的雪花,些许雪渣子顺着领子落进了衣服里,冰凉冰凉的,韩说忍不住被冻了一个机灵,在雪地里直蹦哒。看了一眼笑的直不起腰的韩嫣,韩说忍不住憋气——这不靠谱的性格也是一个鲜明的特点! “想什么呢?”韩嫣走了过来用刚刚玩过雪的冰凉双手笑呵呵的揉着韩说还略带些婴儿肥的包子脸。 “快……放……手……”韩说吐字不清的挣扎着,韩嫣眯着眼睛笑的那叫一个欠揍!揉的韩说直求饶后松了手。 韩说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脸,看了看笑呵呵正潇洒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哥哥,仿佛刚才欺负弟弟的人不是他一样。韩说气急,轻轻的按着自己的脸道:“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儿!你弟弟我明眸皓齿英俊潇洒的脸被你揉坏了怎么办?” 韩嫣轻轻的抽了抽嘴角,心说你个一脸婴儿肥的包子还英俊潇洒明眸皓齿?我看热气腾腾装盘上桌还差不多。 正排腹呢,只见原本正在无聊刨雪玩儿的追月突然停了下来,一双马耳朵支棱着,似乎有些警惕,追月是儿时程不实从军营的马厩里挑的万种挑一的战马生下来的小马驹,一匹黑色的一匹白色的,黑色的就是刘彻的长夜云,白色的被程不实送给了韩嫣,就是现在这匹追月。 战马往往对环境都特别敏感,追月也不例外,看着马儿警惕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人正在靠近?还是说有什么危险在?再看看韩说牵出来的那匹马,虽然比不上追月的血统好,但是也是在军营里养大的战马,现在那匹枣红色的小马也支棱着耳朵四处看着。 韩嫣跟韩说对视一眼,收起了玩闹的心情,听到了不远处似乎传来了赶车的声音,两个人有些狐疑的对视了一眼。牵着马走到了山头上往下看,只见一队车马走过,似乎是在押运这什么。 其实年关将至,又正赶上刘彻大婚,不少的那些藩王使臣都打算在长安多住些日子,参加完了婚礼大典然后过完了年之后再回封地去,窦太后也很高兴,留着那些难得回一次长安的藩王们不让走,今年好好热热闹闹的过个年。人老了,总是喜欢热闹的,景帝又是个孝顺的,虽然还在生病不喜欢人多吵杂,可是还是下旨留下大家过完年再走。 于是有很多的藩王只好差人回去再备一次年节的礼物,总之今年大家都是大破费,国库倒是充裕了不少。 韩嫣摸了摸下巴,总觉得似乎少了点儿什么事儿没发生。真后悔以前历史课睡觉……韩嫣有点儿悔不当初的搔了搔脑袋,真的觉得在刘彻大婚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具体的了……貌似跟刘陵还有点儿关系。 趴在韩嫣身边的韩说看着自己哥哥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抓耳挠腮的样子,忍不住扶额。推推自家哥哥先干正事儿啊! 被打断了思路的韩嫣不解的看了一眼韩说,那意思——干嘛呀? 韩说指了指山下官路上浩浩荡荡的一行车队,问:“哥,他们是谁啊?” 韩嫣嘴角抽了抽道:“反正不是张骞……” “张什么?”韩说没听清楚韩嫣说了什么,下意识反问一句。 “没什么。”韩嫣摇了摇头,这时候还没张骞什么事儿呢。反正左不过又是哪家藩王的使臣往长安送东西就是了,只不过那些人穿着的一副倒是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只不过过目不忘这个逆天的技能韩嫣可是没点亮过,于是只是觉得眼熟而已,也没放在心上见天色不早了,揪着还没玩够了韩说匆匆赶回了韩府。 …… “吁——”一勒缰绳,神气的高头大马长嘶了一声,大街上的行人忍不住转头看向侯府的门口,只见马背上跳下来两位少年,一位年纪稍大,一位略微年幼。路人忍不住感叹——好看的咧! 门口的小厮赶紧走上了将两匹马牵去了马房,韩嫣跟韩说有说有笑的往府内走。 大厅内正在会客的韩颓当听到了门外的笑闹声忍不住皱眉问身后站着的小厮道:“谁呀,在外面吵吵嚷嚷的?” “哦,回侯爷,是二公子跟小公子骑马回来了。”身后的小厮毕恭毕敬的道。 “阿嫣跟阿说?”韩颓当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这兄弟俩也是个闲不住的。” 而后看了看规规矩矩的韩则,问:“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啊?” “额……孙儿在家百~万\小!说……就……”韩则说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自小体弱,又深的自家书呆子爹的真传,本就不怎么喜欢这些。 韩颓当摇了摇头,颇为不赞同:“你是我韩颓当的孙子,我韩家是靠军功有了今天,这爵位将来是你的,你总不能做个文官儿守着这家业吧?” 韩则有些受教了的行礼道:“孙儿……谨记祖父教诲。” “嗨,侯爷,我倒是想家里能有这么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在,怎奈连女儿都是个爱舞刀弄棒。”灌夫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韩则眼里倒是颇为喜爱。只不过灌夫身边坐着的灌兰倒是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 韩则摸了摸后脑笑了笑,然后就不说话了,韩颓当看着韩则这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忍不住又一叹气,这孩子完全随了韩儒,好么整个个书呆子!看了一眼有些无聊了的灌兰,对韩则说:“阿则啊,你带着灌姑娘出去走走,这府内花园里种的腊梅可是都开了。” 祖父发话,韩则不敢不从啊,于是赶紧称:“诺。” 灌兰也跟着站起来道:“那侯爷,爹爹,兰儿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 …… 院子内韩嫣看了一眼门外那些陌生的小厮,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拉住了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韩说,叫过了一个看似比较机灵的小厮问:“府上来人了?” “回二公子的话,灌夫将军来了。”小厮毕恭毕敬的道。 “灌夫?”韩嫣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是说此人极为清廉又极为傲气吗?怎么会来弓高侯府拜客呢? 看到韩嫣这一副吃惊的样子,小厮体贴的为韩嫣解答了一下:“是这样的公子,侯爷和夫人不是给大公子说了门亲事吗?就是灌夫的女儿。” 灌夫的女儿……韩嫣摸了摸下巴,在史书上从没见过韩则有过什么作为,而灌夫后来因为得罪了田蚡被举家抄斩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点儿什么牵连?算了,反正娶老婆的是韩则,又不是自己,瞎操什么心。 想到这里,韩嫣撇了撇嘴,解开了自己的斗篷跨在胳膊上,扯着韩说往自己的小院走。 “我说,你一个将门之后连兵器都分不清楚,弓高侯是怎么教你的?” “子曰……” “你别跟我提什么孔子,老子!打仗又不是抱着一本论语就能把匈奴人赶跑!” “可是……” “哎呀!你这根木头真讨厌!罗七八嗦的,老老实实的看你的梅花吧。” “哦。” 韩说低头跟自己的斗篷上的带子作斗争,听到了声音后忍不住调侃了两句道:“啧啧,真不愧是灌夫的女儿,我看大哥以后有苦头受咯!” “话也不能这么说。”韩嫣似乎有些事不关己的耸了耸肩。 “啧啧啧,灌夫这女儿也是个刁蛮的,还是个弓马娴熟的女壮士。”韩说终于揭开了自己的斗篷,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就是不知道跟太子妃凑一起哪个更厉害?据说灌夫将军为了这个女儿也是很头疼的,真是不知道母亲大人脑子抽了什么风。就是因为人家是大将军?娶进门了腰板硬?哥那你可得努力娶个公主回来!” “去!”韩嫣一脚踢过去:“越说越没溜。” 韩说躲开了韩嫣踢过来的一脚,笑嘻嘻的脚步一转扑到了自己母亲的房间笑呵呵的道:“阿娘,我回来了!” “回来了?玩的开心吗?”妇人给韩说整理了一下散落的碎发,然后微微偏头对跟在后头的韩嫣说。 “还好,阿娘时间不早了,您吃饭了吗?”虽然对整个侯府都没什么归属感,但是眼前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韩嫣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能生出一丝丝的温暖。 “今天侯爷在大厅会客,厨房比较忙,阿娘凑合一下就行了。”妇人不在意的笑了笑。 “那怎么行?”韩说瞪大了眼睛看着妇人道:“您身体不好,怎么能瞎凑合呢?” “阿娘没那么娇贵。”妇人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看在一旁自顾自的端着杯子喝水的韩嫣道:“看到了你母亲大人给你大哥说的那位小姐了吗?” “来的匆忙就没看到。” 妇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据说是灌夫将军的女儿?……叫……叫什么灌兰?” “噗——”韩嫣一口水喷了出去。 “怎么了?”妇人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韩嫣,韩嫣赶紧摆手道:“没事儿。”灌兰……灌篮?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流川枫? “你啊,也老大不小了,你哥哥都说亲了,你今年多大了?十六了吧?也该考虑一下了。”全天下的母亲的通病似乎都是逼自己的孩子早点儿结婚:“嫣儿啊,你有没有看好的哪家千金?母亲可以让你父亲去帮你说说。” “哎呀阿娘,我才十六!还没及冠呢,不着急……”韩嫣赶紧摆手,这个放在后世都算早恋要被批斗的年龄,为什么到了这个朝代就成了晚婚晚育了呢?时代差果然是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哎呀,定亲又不是娶亲。”妇人似乎是有些不赞同的道:“等你及冠就晚了,你看看你大哥,早两年就及冠了,现在才开始说亲。” “好啦阿娘,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娶亲是要一辈子的事情,又不是儿戏,首先得互相喜欢不是?相亲能有几个好的啊?”韩嫣赶紧赔笑道,凑过去给妇人捏了捏肩膀道:“阿娘,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宁缺毋滥,宁缺毋滥!” “哎呀,感情这种事情培养着不就行了吗?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都是有定数的。”妇人说完了后略微一叹气,转过头来有些没落的拍了拍韩嫣的手道:“也是阿娘身份卑微,接触的人也少,不能替你把把关……阿娘不求其他,只求你们兄弟俩将来都好好的,娶个贤惠的妻子平淡的过一辈子。” “阿娘……您又这样。”韩嫣跟韩说都颇为无奈的凑了过去,身份这个坎儿在封建王朝究竟是个多高的门槛儿?韩嫣在这个时代见得多了,只不过在刘彻那个选贤举能的朝代主要看的还是能力,加上后世人人平等的文化熏陶,所以韩嫣并没觉得庶出就要低人一等,只不过…… 看了看眼前这个妇人,韩嫣还是忍不住有些无奈。 “唉……”刘彻放下了手上的书简,看了一眼撑着下巴正叹着第一百零八口气的韩嫣,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阿嫣,你怎么了?” “唉……”韩嫣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刘彻的话,换了只手撑着脑袋又是一叹气。 刘彻有些古怪的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一眼王公公,王公公赶紧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那意思——老奴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于是刘彻放下了手上东西,走了过去拍了拍韩嫣的肩膀道:“喂!” “嗯?”被拍了一个机灵的韩嫣赶紧跳了起来,左右看了看,看到了正抱着臂盯着自己看的刘彻,有些狐疑的揉了揉被拍到的肩膀问:“殿下有事儿?” “我看有事儿的是你!”刘彻没好气的白了韩嫣一眼,走回了书案后坐好道:“你老叹什么气啊?难不成你那个嫡母又干什么让你添堵的事情了?” 韩嫣闻言抽了抽嘴角,在心里自我反省一下在刘彻心里给自家留下了这么个不良形象,顺便有些无奈——合着我在您心里就是个受气包?然后端起自己眼前的书简道:“回殿下,没什么,只是小事儿罢了。” “小事儿?你书简都拿反了!”刘彻没好气的拍下了自己手里的书简,问:“你到底怎么了?连我都不能说?你知道吗,你可是我……”顿了顿,刘彻扁了扁嘴气势有点儿软下去继续道:“你可是我最亲近的……朋友!你说出来让我也替你两肋插刀一次?” “殿下……事情没那么严重……”韩嫣忍不住扶额,两肋插刀……又不是上战场。 “那是怎么回事儿?”刘彻倒是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 被逼婚这种事情想想就丢人,韩嫣挠了挠下巴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韩嫣叽里咕噜的把昨天韩嫣的亲娘跟自己说的话说了一遍,当然,事情是经过提炼跟筛选的。 “什么?你要定亲?”刘彻忍不住拔高了嗓门,正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王公公忍不住撩起了眼皮看了一眼刘彻,而韩嫣则是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刘彻的反应这么大。 “额……”刘彻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赶紧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那个……你还没及冠呢,着什么急啊……”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很不足。 果然韩嫣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看自己——说的跟你及冠了似的,媳妇儿都娶回家了。 “你别跟我比啊……我那个什么……就是那个……”刘彻望天儿给自己想几个理由开脱,最后嗯嗯啊啊了一大顿,一摊手道:“就是那个……啊!” 韩嫣心说——你“就是”一大顿也没“就是”到点子上。随后自觉的扯开了话题,不然刘彻能纠结死道:“听说殿下昨天去军营了?” 一说到军营,刘彻倒是立马不纠结那个“成婚”与“及冠”的问题了,表情有点严肃。韩嫣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刘彻——难道又受气了?不能够啊……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刘彻就那么严肃的敲着桌子并未说什么,逐渐有了棱角的眼角眉梢就那么皱着,似乎是有什么心事。韩嫣和王公公对视了一眼,颇为纳闷——好端端的又咋了? 王公公也纳闷的挠了挠头发,那意思——老奴也不知道啊? “最近匈奴在雁门关的动向有点可疑。”终于,沉默够了的刘彻站了起来,拉开了挡在一旁的屏风。屏风后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副西汉地图,上面标注着烽火台之类的军事要塞,貌似是一副军事地图。 韩嫣在看稀奇的同时也颇为纳闷,窦太后为首的保和派是极力反对攻打匈奴的,卫绾和程不实在给刘彻上课的时候也尽量避开了这个敏感话题。于是,刘彻这憋着一肚子的劲没处使,经常拉着自己口头上大展宏图。 所以韩嫣一直没把刘彻现在说的打匈奴的计划当回事儿,毕竟说和做是两码事儿。刘彻现在羽翼未丰满,拿什么去跟在朝堂上苦心经营了几十栽的窦太后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世家们硬碰硬? 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副标注清晰,在当下算是最详尽的军事地图。韩嫣有些震惊,莫非刘彻现在就开始准备着跟太后一派较劲了?算了算,现在距离景帝挂掉也不远了,原来刘彻现在就开始留一手了。 “殿下……这幅地图从哪儿来的?”回过神了韩嫣终于是想起来问这个问题,这要避开窦太后的眼线,王皇后的眼线,景帝的眼线把这么大的地图偷渡进来,明显难度颇高啊。就说今天怎么看着书房哪儿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多了扇屏风,藏的还挺隐蔽。 刘彻得意的笑了笑道:“这是李敢给我弄的,据说是李广将军军营里的。”随后摸了摸下巴坏笑道:“混在了贺礼里面,反正也没人去细查,毕竟那么多的东西,基本都是匆匆请点了一下直接就入库了。”然后小声的说:“我把母后安排的专门负责给我清点账目的小黄门给换掉了……这样就更神不知鬼不觉了。” 毕竟也没人能想到给太子送地图当贺礼……韩嫣不知道是什么心态,笑着摇了摇头——真不愧是千古一帝的料,自己妈防起来都毫无压力。 刘彻简单的说了一下这张地图的来历,具体的过程当然没细说。反正重要的是结果!说完了的刘彻倒真是像模像样的走到了地图前面,指了指雁门关的位置还真有那么一点儿挥斥方遒的气势,道:“雁门关太守冯敬回报说貌似匈奴那边在招兵买马……不知道要干什么。” “可是……我们明明跟匈奴刚刚联姻不久,按理说他们应该不会现在就要跟我大汉开战吧?”韩嫣摸了摸下巴,上次匈奴跑雁门关纵兵抢粮的后果是把李广招去溜达了一圈儿,把匈奴人吓得回了草原老窝。这一次是为了什么?也是没粮过冬了? “父皇只是让冯敬再探,并没什么其他的表示。”刘彻继续道,似乎景帝也颇为无奈的样子。 韩嫣点了点头,正常啊!在没得到确切的战报,景帝不可能大规模的往边关派兵,毕竟消息不确定有可能是他们白跑一趟,说不定会动摇军心。而且短时间内行军的粮草也不可能准备完毕啊。 “军营的几位将军都在悄悄的做准备。”刘彻叹了一口气:“可是……” 可是窦太后等人还是主张议和,对于这群保和派来说,不打那是上上策,打起来那是下下策!至于议和要花点钱?那肯定比战争损失要小得多啊,糊弄那些蛮子还不容易?大不了从宗族里找一个不受宠的翁主封个公主嫁过去和亲去。 这句话都不用刘彻说,韩嫣都能接下来。其实窦太后的坚持肯定有这个老太后的道理,毕竟不是哪个女人都能辅佐三任帝王,把持几代朝纲,将刚刚登基的小皇帝打击的毫无气焰去上林苑一直躲到她过世。 或许之所以刘彻将来对阿娇那么无情,这跟窦太后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毕竟阿娇身后是堂邑侯府,堂邑侯府就是世家代表,跟窦太后那是板上钉钉的一帮,估计以后没少在朝堂上给刘彻添堵。 刘彻这正忧国忧民呢,任何一个有血性的帝王都不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由女人的身体,边民的尊严换来的和平。更何况是刘彻,这位后世一提起就无限崇拜的皇帝。 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子,他还未经历过朝堂上的风起云涌,还未经历过挫败。刘彻人生,到现在为止虽然有不顺心,但好歹都是顺风顺水的。他还不是未来那个经历过生死离别,经历过背叛的帝王。所有的事情在他看来似乎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解决,并未经历过违心的无奈。他还只是一个对未来,对那个由他构建的时代无限憧憬的少年。 这样的一腔热血在未来撞上了世家的古板,究竟是哪一方被撞到?还是两败俱伤?韩嫣倒是对未来莫名的期待了起来。 “阿嫣,如果未来有一天,我若是跟世家起了冲突……你愿意站在我这一边吗?”刘彻有些犹豫的问道,毕竟韩嫣也是世家子弟啊。 “……”其实他是不愿意的,自己这些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避着王皇后过日子过的本身就提心吊胆,谁让书上写着呢,你得罪够了人后你妈撒火找不到人了,直接就把屎盆子扣自己脑袋上了!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韩嫣有些纠结的抬头看了看刘彻满眼的期待,“不愿意”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动了动嘴唇实在是说不出口。于是只好望天儿,心一横点点头。毕竟刘彻这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是在是不忍心拒绝啊,至于王娡什么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就知道!无论谁都反对我,唯独你不会!”刘彻忍不住开心走过来将手搭在了韩嫣的肩膀上,韩嫣望着天儿心想——答应你了就等于直接跟你妈站到敌对面了!小爷我的安稳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深呼一口气,韩嫣扁着嘴把仰着的脑袋收了回来,正巧对上了刘彻满是笑意的眼睛。双目一交接,刘彻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似乎还有一点点别样的隐藏情绪在。就在韩嫣微微皱眉想看的更清楚一点儿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充当人形立牌的王公公适时地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咳咳——” 原本正在相互“深情”凝视的两个人立马回过神儿来,尴尬的轻咳着别开了目光。刘彻摸摸鼻子走到了一旁去背着手继续看着那张看起来很高大上,但是对于现在的刘彻没啥用的地图。而韩嫣则是顺手抄起了一卷竹简,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似乎光顾着尴尬的两个人谁都没注意谁,一个正对着跟大汉八竿子打不着的茫茫戈壁的地形看的津津有味;一个拿着倒着的竹简看的摇头晃脑。 王公公左右打量一下,轻轻地抽了抽嘴角,满面愁容的叹了叹气——老天爷啊,这世上怎么这么多愁人的事儿? …… “殿下今日都在做些什么啊?”椒房殿里,王娡拿着一块儿温玉按摩着眼角,一只手拿着一块儿上好的翡翠扳指看着,颇为漫不经心的问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黄门。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奴婢不知道……”小黄门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不知道?”王娡放下手中的扳指,端起一旁的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笑着道:“好一个不知道。”随后眼神一凛,将手中的杯子扔到了地上冷笑道:“本宫让你在太子宫当差,你居然连太子今天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说,本宫留着你有什么用?” “娘娘,娘娘息怒。”小黄门赶紧慌张的道歉,大殿里其余的宫人们也都赶紧慌张的道:“皇后娘娘请息怒。” “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 “什么?太子宫最近人手大变?”窦太后闭着眼睛,按着太阳穴,身后一位老宫女在帮她捏着肩膀,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太子放话称,说是……太子宫男眷太多,太子妃现在嫁了进来担心有些地方难免会冲撞到太子妃殿下,于是人手都调动了一些……以前长信殿指派过去的人手都被赶到了外殿。”一个小黄门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回着窦太后的话。 “哦?这还是为阿娇着想?”窦太后笑了笑,放下了按着自己太阳穴的手,轻轻的敲着桌案点 着头意味不明的道:“太子……为了阿娇还真是费心了呢。” 随后窦太后扯了扯嘴角道:“传哀家懿旨,既然太子对太子妃这么上心,哀家这个做祖母的很高兴。但是人都派了出去,生活上难免不方便。” …… “所以,本宫这就送送几位亲自调教的宫女过去,伺候太子妃和太子。”王娡说完后,微微的笑了笑。 “诺!”小黄门领旨退了下去。 王娡看着空旷的宫门,冷冷的注视了一会儿后,一刷衣袖道:“来人,传田蚡进宫,本宫有要事相商。” “诺!” 门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溜了出去…… …… “这太子宫刚刚出了变动,太后跟皇后那里就有了动作?”卧床的景帝笑了一下:“这皇宫,还真是小啊……咳咳咳咳。”景帝拿着手帕捂住嘴角,看了看上面的点点猩红,景帝虚弱的摇了摇头:“春陀,扶朕起来。” “哟,陛下您慢点儿。”春陀赶紧上前扶起挣扎着要起来的景帝,眼里满是担忧,这景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太医们也都束手无策。 “不碍事儿,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景帝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卫绾和送消息来的小黄门,坐起来道:“卫绾。” “老臣在。”候在一旁的卫绾赶紧上前一步。 “前几日,长公主来找朕商量了一下关于太子提前加冠的事情……咳咳……”景帝咳嗽完了,看了看有些紧张的卫绾,继续道:“你作为太子太傅,你觉得太子有能力做一个大人了吗?” “回陛下,老臣相信陛下心里一定有了答案。”卫绾倒是很聪明,继续道:“无论陛下做了什么决定,老臣都将万死不辞,一定会尽老臣的所能去护着太子殿下的。” “呵,没那么严重。”景帝摆了摆手,虚弱的咳了几声,略微喘息了一下,淡淡道:“朕只是不想朕的儿子将来跟朕一样,无论做什么都要被自己的母亲盯的束手束脚。他是个有能力的孩子,等着看吧,他一定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感叹完了的景帝有了一瞬间的出神,随后景帝顿了顿对春陀道:“去,把太常那几个给朕叫来。” “诺。”春陀领命了赶紧打发了一个小黄门出去传旨。 …… “什么?陛下要给彻儿提前加冠?”王娡打翻了手中的茶碗,看着眼前的小黄门,满眼的震惊。 “回娘娘,消息确切,现在太常正在准备太子殿下的加冠大典呢。”小黄门顿了顿道:“估计马上就要昭告百官了。” “你先退下吧。”王娡冲那个小黄门摆了摆手。 “诺。”小黄门赶紧退下。 田蚡端着刚刚煮好的茶汤品了几口,颇为回味的点了点头。心乱的王娡瞥了一眼田蚡一副享受的样子,冷笑道:“你倒是还挺悠哉。” “回娘娘的话,太子加冠了,那就证明他是个大人了,孩子长大了,我们作为长辈的怎么能不高兴呢?”田蚡回答的倒是颇为理所当然。 “高兴?”王娡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冷笑一声:“谁知道究竟是不是高兴呢。” “无论如何您都是太子殿下的母亲,将来我大汉的太后,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田蚡倒是不在意。 “哼,就不知道将来在权势跟母亲之间,他会怎么选了。本宫的儿子,本宫当然了解。”王娡淡淡的笑了笑。 “此言差矣啊娘娘。”田蚡放下了手上的杯子道:“微臣倒是觉得殿下是个品性纯良的孩子,而我大汉又是以孝治天下,殿下总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就是了。还是那句话,您毕竟还是殿下的母亲。” “呵,就怕将来殿下身边那几个跳梁小丑在殿下身边瞎撺掇了……”王娡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 这一年的年底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年节的一系列庆典,然后紧接着就是太子的加冠大典。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太常貌似从刘彻的婚期定下来的那天起就在不断的忙碌着。 当然,忙的总是少数人,大多数人倒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快过年了嘛,这热闹想不看都不行了呢! 这一日,韩嫣牵着自己的马慢悠悠的往回走,迎面跟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打了个照面。熟悉,那是因为自己不久前刚刚见过她,而且这个女人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早就令人如雷贯耳了,而之所以陌生?那则是因为自己跟她的接触实在是少的可怜。 “刘陵翁主。”韩嫣冲着来人礼貌的笑了笑,眼前就一条路,避也避不开,那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韩公子,好巧啊。”刘陵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人畜无害,冲着韩嫣甜甜的笑了笑:“不知公子要去哪儿呢?” “哦。韩嫣正准备回家呢。”晃了晃手里的缰绳,韩嫣语气仍旧是那么的友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么。反正刘陵跟他没什么直接上的利益冲突——当然,现在是暂时的。 “是这样的啊。”刘陵伸手卷了卷自己垂在胸前的碎发,颇为羞涩的笑了笑。韩嫣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刘陵,说实话,要是现在这里站的是任何一个男人可能都会被刘陵这一瞬间的美丽所迷惑。韩嫣确定自己是个男子,可是,他也知道这个女人有多难缠,有些女人招惹不得,比如说眼前的这个女人。 刘陵见韩嫣没什么表示的仍旧是那么风度翩翩的站在自己面前,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倒是颇为大气的一甩袖子道:“刘陵奉父王之名要入宫送东西,就先告辞了。不知韩公子日后可有时间?” “嗯?翁主有什么事儿吗?”韩嫣有些不解的看着刘陵。 刘陵闻言,轻笑了一下,贝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道:“上次公子的救命之恩刘陵还未答谢,若是公子不嫌弃,刘陵想请韩公子与李公子吃顿饭,不知公子可否赏脸呢?”说完,一双眼睛还颇为期待的看着韩嫣。 韩嫣眼神不变,可是内心却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这都是哪辈子的事儿了?都说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位翁主倒是挺上心,要不是知道历史上的刘陵究竟是多么的城府深,说不定韩嫣肯定会毫不怀疑的认为刘陵只是单纯的想感谢自己。可是现在……这顿饭韩嫣总觉得透着那么一股子鸿门宴的味道。 刘陵看到韩嫣的迟疑,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公子难道不愿意吗?” “哦,这倒不是。”韩嫣摇了摇头,笑了笑道:“韩嫣最近事情比较多,翁主也知道,这块过年了嘛……”看着刘陵一副失落的样子,赶紧一转话锋道:“所以,等韩嫣派人请翁主好了,说到底韩嫣也是这长安的地头蛇,也该为翁主尽尽地主之谊。” “噗,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那……我等着你哦。”刘陵冲着韩嫣笑了笑后,便带着人往未央宫走去。 韩嫣摸着下巴站在原地注视着刘陵的背影,看着那队人马,貌似就是那天自己跟韩说在郊外看到的人马,于是说……淮南王准备进献什么呢?皱着眉想了想,突然想到了电视剧里曾经演过的剧情,韩嫣忍不住笑了:“原来是那本书啊……” 不知道刘彻看到了那本书里的有关哪方面的事情会是什么表情?韩嫣倒是忍不住有些期待!这种恶作剧般的感觉啊!想想真是幸灾乐祸! 刘陵带着人往前走着,心下倒是不断的盘算着。自己在婚宴上没成功的接近太子这一直是她捶足顿胸的事情,于是当他们一心以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淮南王沥尽心血写出来的这本《淮南鸿烈》上的时候,可是她突然又发现了刘彻似乎对待韩嫣有些什么不一 样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成功的接近了他,会不会成功的搭上太子呢?刘陵微微扬了扬眉,轻轻的笑了笑。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淮南王这本……准确说是一车?反正就是厚厚的一大堆竹简,倒是颇得窦太后欣赏,因为这是一部参杂着先秦各家的学说的道家大作!于是直接戳中了热爱道家的窦太后的萌点,再然后…… 韩嫣摸了摸鼻子看了看正对着窦太后送来的《淮南子》大眼瞪小眼的刘彻,忍不住的憋笑。 “你还笑!”刘彻瞪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韩嫣一眼,窦太后给他送来了无外乎就是提醒他一下别忘了他们大汉的基本国策。说不定赶上哪天去请安的时候窦太后还得提问一下,当真是恨不得用脑袋撞墙。 韩嫣掩住嘴角轻轻的咳了一下,把嘴角的一丝笑意压了下去。刘彻扁着嘴翻了翻那一摞子竹简,从里面抽出了一卷来翻了翻,然后兴趣缺缺的扔到了一旁。 随后倒是想起了什么来,刘彻摸了摸下巴问:“你知道吗,我父皇打算让我提前加冠。” 咦?这倒是蛮符合历史的哈!韩嫣扒了扒那些竹简,找着传说中的那卷少儿不宜的竹简,顺便点了点头。刘彻走到韩嫣身边歪头看了看正找的专注的韩嫣,皱眉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呢?” “啊哈!找到了!”韩嫣抽出了一卷竹简来,然后笑呵呵的看着刘彻道:“恭喜殿下提前长大。” 虽然韩嫣的语气颇为敷衍,但是刘彻还是颇为受用的得意洋洋。韩嫣揉了揉鼻子,心想——提前加冠了也改变不了你还是个未成年的事实! “那么殿下,可知作为一个大人要干嘛么?”韩嫣翻了翻那卷竹简,忍不住玩味的笑了笑,这淮南王看起来还真是有心啊,看这教科书写的……啧啧啧。顺便不怀好意的看了看刘彻。 刘彻被韩嫣的眼神打量的后颈发毛,忍不住往后挪了挪问:“干……干什么啊?” 韩嫣戏谑的看着有些紧张的刘彻,伸手顺了顺刘彻炸起来的毛儿,将手里的那卷卷轴放到了刘彻的手里,背着手颇为感叹的道:“殿下好好学着点儿,你要是参透了这个说不定太后娘娘会很高兴,比如说多个孙子什么的……” 刘彻狐疑的看了看韩嫣那一副真诚的样子,挑眉展开了那卷卷轴,看了几眼后,整张脸闹成了大红脸。转过身去看了看正端着茶碗笑的直捶桌子的韩嫣恼羞成怒的道:“韩嫣!你这……” 韩嫣无辜的抬头看了看刘彻那红扑扑的脸颊忍笑着道:“殿下,好好学哦,别辜负淮南王的一番美意。” “什么美意啊!”刘彻支支吾吾的有些气急败坏的把那卷竹简扔给了一旁的王公公,王公公赶紧手忙脚乱的接了下来,收好。刘彻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正在幸灾乐祸的韩嫣一眼,甩着袖子坐到了一旁去,韩嫣端着茶碗偷笑了一下。 “你还笑!”刘彻冲颇为幸灾乐祸的韩嫣一瞪眼。 见刘彻真的炸毛了,韩嫣赶紧咳嗽一下伸手去给刘彻顺顺毛:“殿下我错了,还请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哈!” 刘彻无语的拍掉了韩嫣爪子,看着某人略带戏谑的笑容,刘彻没好气却又无奈的别开了头,斜了一眼还在努力止住抽动的嘴角的韩嫣,道:“你离加冠还早着呢吧?没事儿,我先替你提前体验一把当大人的感觉!” 韩嫣闻言心想,你知道小爷我到底多大了吗?举起茶杯遮住了抽动的嘴角,颇为调侃的道:“那还真是……谢谢殿下了……” “不客气!”刘彻大手一挥的豪迈,韩嫣无语的望天儿。 …… 冠礼是古代贵族青年必经的重要生命礼仪,只有行过冠礼后的人才被社会承认,古人对它非常重视。更何况是下一任皇帝的冠礼? 先由请筮人在庙门前占筮,筮人通过蓍草茎占筮来决定行冠礼的日期,然后开始了一系列的准备,过程那叫个相当的繁琐。 当然,看的人觉得繁琐,当事人可不这么觉得,“提前”长大了的刘彻迫不及待的溜出了未央宫,在小伙伴的面前嘚瑟了一遍。 李敢端着杯子看了一眼韩嫣——殿下维持这个状态多久了? 韩嫣瞥了一眼正在努力挺胸抬头,端坐着装大人的刘彻,微微一摇头——估计还得维持几天。 李敢默默的饮尽了杯子里的佳酿。 按理说,上林苑里景致也算不错,找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一壶酒,几个人,开怀畅饮一下也是美事一桩,但是今天…… 李敢跟韩嫣对视一眼,这酒就咱俩喝吧,殿下貌似没心情。 最近也不知道那堆御医又鼓捣出了什么新药来,总之景帝的气色倒是恢复了一点儿。朝堂上原本沉闷的气氛渐渐的又活络了起来,并且加冠之后的刘彻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景帝处理政务了,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百姓歌舞升平,朝堂顺风顺水,所为的太平盛世就是眼前这样吧? 于是刘彻最近心情好到有些雀跃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有的时候日子过得太开心,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前段日子雁门边关就来报称匈奴的动向有些异样,于是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 匈奴进犯雁门关,太守冯敬身先士卒,壮烈牺牲。此消息一出,立即举国哗然,刚刚有了点儿精神气的景帝因为边关的战事一操劳,一上火,这身子见状又开始垮了下去。 景帝身子不好,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忧愁的自然是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和景帝的家人,而欢喜的……则是内心早就开始打着算盘的某些人。 “陛下的身体怎么样了?”淮南王刘安正把玩着手里的玉石,语气里有些在意,也有些急躁,当然更多的是不在乎。 “回禀父皇,宫里的消息完全谈听不到一点儿,而那些近臣口风一个两个紧的要命,完全大听不出来。”刘迁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身份又挺敏感的,而长安那些权臣们一个两个的一个赛一个的人精,尤其是景帝的那些死忠们,口风可不是他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就能探的出来的。 “没用!”刘安没好气的将手里的玉石拍在了桌子上,刘迁赶紧告罪:“父亲息怒。” “哟,父王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怒?”刘安跟刘迁看向大门,只见笑眯眯的刘陵提着裙摆跑了进来,扑在了刘安的怀里,仰着头颇为乖巧的问:“父王怎么了?说给女儿听听。” “陵儿这里没你事。”刘迁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刘陵:“男人间的事儿,你少搀合。” 听着刘迁带着点儿迁怒的语气,刘陵倒是没生气,而是走到了刘安的身后给自己父王捏了捏肩膀,道:“父王是在着急宫内的消息?” “怎么?你有什么消息吗?”刘安微微偏头,刚刚有些严厉的语气倒是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刘迁有些不爽的别开了头。 刘陵看了一眼刘迁不忿的样子,面上不显但是内心冷笑了一声,这么小肚鸡肠还想成就大业?然后继续哄着刘安道:“女儿只是听说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唉……” 刘陵的话音一落,刘安还有顾不得不爽的刘迁一起看向神情有些担忧的刘陵道:“你怎么知道的?” 刘陵见到了自己父王还有兄长吃惊的表情,用袖子掩住了笑着的嘴角道:“陵儿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哈哈,好!父王果然没有白疼你!”刘安忍不住抚掌大笑,刘陵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小声道:“父王……为父王分忧是女儿应该做的事情。” 这厢父女其乐融融,那厢刘迁看着刘陵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继续不爽中。 …… 未央宫内,太医们忙忙碌碌,王娡守在门边焦急的搅着手指头,外殿候着一众后妃。刘彻带着阿娇急三火四的往这里赶, “哎呀,你慢点儿。”刘彻的脚程太快,阿娇一个没跟进,脚下绊了个踉跄。身旁的宫人赶紧扶好阿娇。 刘彻没好气的转头看着正扶着宫人稳住了身子的阿娇,皱着眉头催促道:“你快点儿,就差咱俩了。” 阿娇看着刘彻隐隐有些怒气的样子愣了愣,有些委屈的张了张嘴后,也有些没好气儿的说:“但是你等等我一下会怎么样嘛?再说了,父皇不是没事儿吗?御医都说了父皇只是有些操劳过度而已嘛。” “父皇没事儿的话母后会派人通传咱俩吗?”刘彻一瞪眼,看到了阿娇噘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握了握拳头压下了心里的怒气,颇为无力的道:“算了算了,是孤不对,孤现在没心情跟你吵,见父皇要紧。” “什么叫算……”阿娇看着刘彻转身就走,一点儿留恋都没有的样子,忍不住一跺脚,身旁的一位看似上了年纪的宫女轻轻的走了过来对阿娇道:“算了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也是因为担心陛下的身子,所以语气才有些重了的,况且眼下这个时候您也不能跟太子吵架。” 这皇帝还在重病,儿子跟儿媳大庭广众的吵架,这传出去确实不好听。阿娇倒是也不傻,于是皱着眉,跺了几脚地砖出出气后,一提裙摆还是追着刘彻走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景帝病重,皇宫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清早刚从景帝那里侍疾回来的刘彻疲惫的坐在桌案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醒了醒脑子。倒不是因为刘彻侍奉景帝太过劳累了什么的,而是担忧加上操劳再加上景帝病了这国事只好压在他个年轻的太子身上。虽然自己已经及冠了,可是跟老祖宗的规矩二十及冠还是差了一截子。不少臣子都不把这个小太子放在眼里,只不过因着景帝还在,所以比较收敛而已。 后宫也不平静,刘彻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要想大展宏图首先就得解决掉那些捧着老本不撒手的老顽固们,而老顽固们大多背后关系复杂,谁知道跟宫里的谁有交情有关系?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刘彻对这方面的嗅觉实在是太敏感了,整个太子宫自己的心腹是谁?安插进来的眼线又是谁?虽说不能分的一清二楚,大约还是心里有数的。 阿娇最近也很安分,这自从大婚后就没消停过的太子宫最近安静的倒是让一众太子宫的宫人们颇为不适应。当然,太子跟太子妃关系好了,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并且皇家的事情自己一介小小的宫人也不能乱嚼舌根子瞎八卦……于是大家都老老实实的,仍旧各做各的工作。 他俩不吵了,窦太后自然高兴,时不时的嘱咐他俩要好生的过日子,刘彻也不要太劳累,有什么不懂的不方便去问景帝但是可以来问问自己这个皇祖母,同时也提出了一个老人家常捣鼓的问题那就是——什么时候生个孙子给老太太抱抱? 每次提到这个问题阿娇都会闹个大红脸,刘彻也会尴尬的咳嗽两声,于是两个人经常借着要去探望景帝的理由溜走,留下摸着自己的拐杖无奈摇头的窦太后。 “你要去哪儿?”出了长信殿的大门,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开口。 阿娇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一下刚才坐着的时候有些弄乱了的宫裙,先开口道:“我要回太子宫。” 刘彻点了点头,挠了挠后脑道:“我去看看父皇。” 阿娇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带着人先走了。王公公看了一眼刘彻那意思——我们也走吧? 刘彻原地踱了踱步子,一甩袖子走到了前面。王公公赶紧招呼着一堆宫人们呼啦啦的跟上。 …… 长安。 建造在长安城地脚最好的大街上的酒楼,客人络绎不绝的出来进去,比起聒噪的大厅。显然有钱的公子哥儿们更喜欢清净的雅间,窗外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也能看到远处隐隐绰绰的连绵山脉,配上一壶酒,一些佐酒的小菜;或者一壶茶配上一些精致的糕点。在这里享受着一会悠闲的时光倒是蛮享受的,不过…… 韩嫣看向对面的刘陵,轻轻的笑了笑,内心倒是严阵以待的,毕竟这女人可不一般啊。作为一名名留青史的高级间谍,韩嫣得小心会不会被她几句话带进沟里去。 刘陵也只是端着茶杯悠悠的品着,也没说话。沉默之中两个人看似谦让,事实上却是再比着到底是谁能沉得住气。反正有事儿的不是他韩嫣,他自然不着急了,看了一眼似乎有若有所思在想着什么的刘陵,韩嫣倒是更悠闲的端着杯子看着窗外的太平盛世。 刘陵悄悄地打量了一下韩嫣全神贯注看着窗外的侧颜,默默的感慨了一下此人的相貌真的很出众。然后等了一会儿倒是不见韩嫣开口问自己请他喝茶的目的,刘陵微微挑挑眉,倒是有些郁闷,别这么一言不发的直到晚上吧? 刘陵眼神不明的闪了闪,似是闪过了什么思量。其实自己跟韩嫣也是偶遇,自己从田蚡的府上离开后正巧碰到了看似好像是刚刚去郊外骑完马回来的韩嫣。而韩嫣则是更无奈了,自己只是趁着最近刘彻忙,有假期所以出去溜溜马,放放风,但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碰到了刘陵! 按理说这长安的占地面积不小啊,怎么自己三天两头儿的就能碰到刘陵?韩嫣有些纳闷的轻轻皱了皱眉眉头,按理说刘陵的府邸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呢,这一条街的官员府邸虽然不少,但是皇亲国戚的却是没有的,除了几个外戚比如田蚡,窦婴什么的…… 等会儿?韩嫣不动声色的快速想了想,怎么差点忘了田蚡这个家伙的存在呢?想了想历史上刘陵跟田蚡的关系…… 貌似淮南王手里的那几手第一消息应该就是从这里溜出去的吧?怪不得老是能遇到呢。想明白了偶遇的原因后,韩嫣倒是有些豁然开朗了。 刘陵见到韩嫣似乎兴致变好了后,轻轻挑了挑眉毛。虽然过程两个人一直没怎么说话,但是所谓无声胜有声,就看谁的耐心好了。 过了一会儿,刘陵见韩嫣一会儿喝两口茶,一会儿看看窗外的热闹,似乎悠闲的要命。刘陵微微思索一下,放下手里的杯子,最后还是决定先开口:“韩公子,真是巧啊。” “……”韩嫣闻言眨了眨眼睛,心想可不是巧么,于是放下杯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啊,好巧呢,这里离翁主的府邸那么远,我们却总能遇到。” 刘陵听着韩嫣似乎话里有话的问话,微微愣了愣,似乎是在想着怎么回答。但是韩嫣却像是只是无意中的提了一句后,并未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刘陵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太子身边的红人貌似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也不像坊间传言的那样,只是个不上不下的,在世家公子中不算出色也不算纨绔的极其普通的那么一个而已,唯一特别的估计也就是他跟刘彻之间的关系会好一些而已。 刘陵是个长袖善舞的,虽说在长安住的时间不长,但是基本不少官员都已经搭上话了,有时自然也会有意无意的打听了一下韩嫣是个怎么样的人,毕竟太子婚宴上刘彻似乎对韩嫣很上心,就连一旁的陈阿娇刘彻似乎都没怎么太放在心上。 聪明如她,循着一点儿风吹草动她似乎就嗅到了什么,貌似这大汉口口相传的最美好的爱情故事,可能并没有故事里讲述的那么好听,那么动人。 而眼前这位倒是提起了刘陵的兴趣,据说他只是出身好一些的庶子,骑射比较优秀,其余的不上不下,见人总是带着三分笑容,小时候命好被选进了宫里给当时还是胶东王的太子做伴读。以至于现在成了太子身边的近臣,说不定以后仕途可能会好走很多,毕竟跟太子关系好么。 说这话的人语气酸酸的,可信度刘陵也拿不准。因为她跟韩嫣接触了几次后总觉得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是个人畜无害的,但是却每次说话自己却套不着什么有用的东西。反倒是差点被他套出什么实话来,但是看着这人一副处之淡然似乎没什么心机的样子,刘陵也有些拿捏不准韩嫣的话究竟是认真的,还是无意的? “是啊……”刘陵笑了笑,淡淡的道:“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韩嫣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谁要跟你有缘啊!当然,虽然内心止不住的吐槽,但是面上还是要滴水不漏的:“这里啊不算是长安最繁华的大街,可是呢大街的里面确住着很多达官显贵呢……”韩嫣看了看刘陵的表情,含笑道:“比如说田蚡田郎官的府邸就在这附近呢。” 刘陵心里一惊,不知道韩嫣怎么会突然提起田蚡来?按理说他家的官阶要比田蚡高出一大截子来呢。说实话,在刘陵的心里,田蚡也不过是个靠着姐姐的裙带爬上来的而已,没什么值得高看的,要不是这人确实有几分小聪明的话。 “公子说的田郎官……可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刘陵下意识的问道:“公子跟田郎官很熟?” 韩嫣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刘陵,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会不会是自己想早了呢?于是微微的岔开话题道:“啊,田郎官也算是殿下的长辈,儿时时常在宫里见到。田郎官是个很有趣的人呢,还给殿下讲过课,韩嫣有幸跟田郎官接触过。” “是吗?”刘陵笑了笑,想了想也是,韩嫣作为刘彻的伴读,肯定多多少少都跟刘彻身边儿的人接触过。而田蚡又是个时常进宫给皇后请安的,见过面的可能性肯定很大。 韩嫣端着杯子看了看刘陵面上仍旧是能散发出自己最大魅力的微笑,眼底滑过一丝腹黑笑意。刘陵再怎么机灵也就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罢了,虽说这年龄不大的姑娘在历史上没少折腾……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吃饭的时候要分心,那么所导致的直接的后果就是——饿着肚子回家!韩嫣一手牵着追月一手摸着自己惨遭饥饿大神虐待的肚子,踩着夕阳的余晖往家走。看起来颇为凄凉! 肚子一饿吧反而更喜欢胡思乱想了,韩嫣揉着胃口缓解一下闹革命的肚子,一边忍不住的回想着历史课老师怎么讲的来着,真后悔《百家讲坛》没认真看啊,于是有些事情大约是知道的,可是时间线就是乱套的。 或者有些事情是自己没记错,可是因为某些小小的蝴蝶效应而发生了转变也是没可能的。韩嫣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大街上人来人往准备回家的路人们,突然觉得自己知道的那么多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儿呢?刚才跟刘陵交谈的时候,刘陵眼中闪过的那丝诧异让他心里妥妥的打鼓,这种知道未来可是却掌控不好的感觉真难受…… 一边闹心一边回了侯府,韩嫣将缰绳递给了小厮后背着手一副心事颇重的样子跨进了大门。正巧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东西的韩说路过的时候看到韩嫣回来了,笑眯眯的打了打招呼:“哥!你回来了?” 韩嫣点了点头,韩说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歪了歪头——按理说每次他哥回来都会把它跟个团子一样的一顿揉搓捏扁,然后在就问问自己学业跟骑射……怎么今天完全不关心他啊…… 韩说看着低着头心情重重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韩嫣,挠了挠下巴有点儿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在韩说颇为纳闷的时候,门外急匆匆的冲进来一个身影。门口的家将看了一眼后也没去拦,任由那个人跑了进来。那个人是谁?正是刘彻身边的小黄门——瑞喜公公。 只不过今天瑞喜依旧是来找韩嫣的,但是眉宇之间不是往常的笑眯眯的人见人爱的讨喜笑容,而是阴云密布的,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天塌地陷一样的愁眉苦脸。 韩说抱着胳膊心说——哎呀?这是怎么了? …… “哟,小公子。”瑞喜看到了不远处的韩说赶紧走上来见礼,韩说也笑眯眯的示意他——不必多礼。 瑞喜点了点头,也没跟往前一样跟着韩说寒暄几句,而是焦急的问:“韩公子在么?” 其实“韩公子”这个名号吧,韩则,韩嫣,韩说这三个人都可以这么称呼。但是在侯府呢,这个称呼多半是称呼韩则的,毕竟人家是老大,也是嫡子;只不过在外头,这三个字代表的确实韩嫣这个庶子,为此韩夫人没少憋气……明明自己儿子才是嫡子,才是正室!可是这偏偏带着姓氏的尊称却不是称呼自己儿子的,你说上不上火? 其实韩嫣也颇为无奈,他刚进宫的时候吧,大家称呼他是“韩小公子”,但是后来可能是因为四个字的称呼比较繁琐再加上后来韩说的出生,所以大家都把中间那个“小”字去掉了,反正不是皇家设宴的情况下,韩则是没什么机会进宫的,大家也就疏忽了这个问题,久而久之也就叫习惯了。 于是当瑞喜的一声“韩公子”问出来,韩说想都没想直接一指不远处韩嫣刚刚离开的地方道:“我哥刚刚过去。” “哦,多谢小公子。”瑞喜撩着衣摆就要往里冲。 韩说那个鬼灵精眼珠子一转,寻摸着这里头可能有事儿,瑞喜这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别是什么坑人的事儿把他哥扯进去了。于是韩说轻轻一拉瑞喜的胳膊笑眯眯的继续道:“哎呀,瑞喜公公别急么,这么急匆匆的找我哥什么事儿啊?他心情不好刚刚进去哦。” 韩说虽说年龄不大,但是好歹是练过的,抓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黄门也是无压力的,瑞喜被他抓住跑不了,于是只好一跺脚道:“哎呀,十万火急啊,小公子您也去准备着吧,唉……” 听着瑞喜话里有话的样子,韩说有些闹不明白——十万火急?还有自己要准备什么啊? 但是瑞喜没顾得上韩说那迷茫的样子,循着刚才韩说指着的地方就跑没影了。过了一会儿瑞喜带着他哥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就急匆匆的出去了,他哥还嘱咐了他一句“暂时别乱跑”就跟着瑞喜上了马车。什么状况都没搞明白的韩说挠了挠头,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哎呦公子,您一定得劝劝殿下啊。”瑞喜愁眉苦脸的带着韩嫣进了宫,然后就一直在叨叨叨。这句话在路上瑞喜就重复了不下一百遍!韩嫣感觉自己的耳朵边似乎是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嗡”。 “太医怎么说?”韩嫣打断了还要再絮叨一遍的瑞喜,冷静的问。 瑞喜皱着一张脸,那表情跟天要塌了差不多,吸了吸鼻子道:“太医们都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看那样子似乎……” 似乎景帝不好了。韩嫣自动在心里补全了瑞喜的话,反正史书记载的景帝挂掉也就是这几年的功夫了,比起其他人似乎自己更是早早的做好了准备。想到这里,韩嫣在心底颇为自嘲的摇了摇头——恐怕自己做好的不是心理准备,而是理所当然的按着时间线过下去罢了。虽说自己早就看开了自己不是历史上的那个韩嫣,可是其他人确实历史上的那些人,而那些人也终究逃不过时间罢了。 “公子,这会子大伙儿刚刚劝动殿下回去太子宫歇会儿……您说话可得小心点儿啊。”瑞喜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似乎生怕韩嫣哪句话没说好再刺激刘彻一下。 韩嫣看了一眼瑞喜:“你是让我来安慰他的?” 瑞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跟太子妃殿下刚刚劝动守了陛下一天了的太子殿下回去休息,师傅就让我来找您了。师傅说……只有您的话殿下可能还会听进去。” 原来又是那只老狐狸。韩嫣嘴角扯了扯,一摊手道:“要是找我安慰他……那还是算了吧。” “别呀!公子求您了。”瑞喜一惊,差点蹦起来。 韩嫣无力的伸手拍了瑞喜的肩膀,微微一叹气道:“别紧张,我又不说不去看他。” “那您刚才的话……”瑞喜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了看韩嫣,只听韩嫣淡淡道:“放心,你家殿下内心强大的很,伤心肯定会有,但是不会令他失了分寸。” “因为一个心太柔软的靠着感性看世界的人,是当不成太子的。”韩嫣的话说完了,就对着瑞喜微微的扯了扯嘴角,但是并没有笑。可是那个表情却让瑞喜刚刚还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虽然没有搞懂韩嫣话的意思。 看到瑞喜的小表情放松了下来后,韩嫣忍不住开口道:“你还满忠心的嘛。” 瑞喜听到这话,赶紧一行礼道:“公子,我们这些做下人,从认了主子的那天起,我们跟主子就是一体的。无论发生什么,瑞喜都会紧紧的跟着太子殿下,效忠太子殿下。” “跟主子是一体的?我看不见得吧?栗姬当年被打入冷宫的时候也没见几个忠心耿耿的啊。”韩嫣咂咂嘴,那墙倒众人推的那个狠哟。一个两个都跑来作证人,当然……也有几个一直跟着栗姬直到她身死的几个宫女,但是那是少数。 瑞喜挠了挠头发,并没多说什么,韩嫣也没有在问。反正这封建王朝的这份没有血缘的忠心,是他一直没有参透的,比如他娘身边的婉月、又比如景帝身边的春陀、还有太后身边的那个老宫女、刘彻身边的王公公和瑞喜。 难道人与人之间真的有这份什么都没有的忠心么?韩嫣挑了挑眉,走到了太子宫的门口,仰头看了看巍峨的大殿。还有一个两个愁眉苦脸的宫人,今天的皇宫莫名的萧条了很多。可能是因着景帝的情况不好,大家都郁郁寡欢吧? “公子请。”瑞喜给韩嫣引路,韩嫣发了会儿呆,然后跟了进去。 “吱呀——”大门缓缓的打开,发出了一声声响,屋内很安静,也很空旷,一个人都没有。 “谁?”从里面传来了一声严厉的问话,韩嫣转身关上了门,道:“殿下,是我。” “阿嫣?”屋内的声音从严厉变成了惊讶,过了一会儿后传来了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刘 彻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看了看韩嫣颇为困惑的道:“你怎么来了?” “王公公让瑞喜叫我来的。”韩嫣实话实说。 刘彻闻言,失笑:“你还真诚实,本来我以为你会说你是担心我所以才来的。” 韩嫣扯扯嘴角,这句话一说估计他就看不见第二天的朝阳了。想归想,韩嫣打量了一下刘彻,貌似一天没见,这人倒是憔悴了不少。韩嫣微微皱眉道:“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叫个人?”说罢就要开门叫王公公进来。 结果指尖刚刚碰到门边,手就被人拉住,身后是刘彻低沉的声音:“别叫人进来,我想一个人静静,你陪我说说话吧。”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刘彻的声音低低的,失了以往的意气风发。语气有些疲惫,似乎是最近大事小事都压在他身上所以有些疲累。 韩嫣愣了愣,最后还是没有去打开门,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彻放开了手,让韩嫣进来,总不能在大门口说话不是? “殿下怎么了?”韩嫣看着靠在桌案旁边拎着茶壶倒茶的刘彻,决定开始自己先开口吧。 刘彻看了一眼韩嫣,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韩嫣坐。然后将两杯水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推到了韩嫣面前,道:“太医说父皇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刘彻的表情倒是没什么不妥,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些无可紧要的事情。韩嫣没有贸然插口,等着刘彻继续说。 “知道吗?其实小的时候我并不是一个多么受宠的皇子。那个时候有栗姬在,刘荣,刘德他们似乎才是父皇的儿子,我们只不过是这个未央宫里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刘彻慢悠悠的开口,讲着那些往事:“有一次在家宴上,父皇穿着龙袍,似乎是那天有事耽搁了,衣服都没换就匆匆赶了过来。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看见父皇穿龙袍的样子,然后我明白了一个成语的含义——君临天下。” 韩嫣眉头微微动了动,景帝脾气比较温和,不算特别的强硬,比起霸气,他身上更多的是贵气。当然,那前提是没人往刀口上撞的时候,当初查出刘武的那些破事儿的时候,景帝在长信殿发威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让人膝盖一软的气势在。只是韩嫣见过的景帝身子已经不太好了,不知道当年也算是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景帝是不是也有君临天下的强硬气势? 刘彻眼神定定的,似乎是在出神:“那个时候起,我就决心要成为像父皇一样的人,开始发愤图强,学习骑射。” 每个少年的第一个偶像都是自己父亲,韩嫣倒是觉得刘彻这么想不意外。或许景帝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帝王,这个朝代的统治者而已。但是对于刘彻来说,“父”皇,先是父亲再是皇帝。 这个父亲也跟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宠爱着这个跟一颗小翠竹一样日益茁壮的优秀儿子,教他做人的道理,关心他的功课。等他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太子以后,更是亲力亲为的为他安排一切,为他扫平登基的障碍,为他除去足以成为隐患的权臣,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将来的路会比他当年好走一些。 刘彻碎碎念着儿时跟景帝的点点滴滴,韩嫣也没插话,就是那么听着罢了。与其像王公公说的,刘彻需要一个人来疏导疏导,其实他更需要的是个能够听他讲完心里话的人罢了。比起一个说客,韩嫣觉得自己现在更应该做个听众。 “每天他们见到父皇的时候都在说万岁万万岁,但是为什么父皇……”刘彻亮晶晶的眼里失去了光彩,只有黯然。 “殿下……”这安慰人的话说出来虽然好听,但是总是显得干巴巴的,从古至今几乎永远都是那么一套说辞。估计说的人累,听的人也觉得累了吧?于是韩嫣将冲到口边的那些老生常谈的几个四字词憋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还在组织语言,刚要开口的时候王公公突然推开了门。 刘彻抬头看着冒冒失失的王公公,有些不解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王公公似乎是在做表情管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以前一样,道:“殿下,陛下醒了。” 王公公话音一落,韩嫣看到刘彻的眼里闪起一丝光亮:“父皇他……醒了?” “回殿下,陛下说,想见您一面。”王公公话刚说完,刘彻便披上外袍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跟在王公公身后的瑞喜赶忙追着刘彻而去。 韩嫣跟王公公对视一眼,王公公冲韩嫣行个礼,韩嫣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走到门口看了看有些阴沉沉的天,抬手接到一片雪花淡淡道:“原来下雪了……” “元月了,是该下雪了。”王公公仰头看着飞飞扬扬的雪花点了点头。 韩嫣放下手,雪日,是离别的日子呢。史书记载景帝是在元月逝世的,这位贤德的君王选择了这么个萧瑟的时节离去。 “公子。”王公公打断了出神的韩嫣,小心翼翼的问:“殿下他……没事吧?” 韩嫣转头看向王公公,摇了摇头。 王公公有些不解,这摇头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没事儿还是有事儿啊? “陛下怎么样了?”韩嫣岔开了话题。 正在瞎捉摸的王公公听到问话后,赶忙应道:“哦,老奴刚刚从陛下哪儿过来……唉……”王公公表情有些悲伤,可能是刚刚刘彻在他不好表现出来,现在刘彻去了景帝那里,王公公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看着王公公这幅样子,韩嫣就猜到了不离十。转头看向悠扬的雪花,这知道所有人的结局的感觉,真的也挺让人难受的。 …… “父皇!”刘彻风风火火的拨开殿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冲进了殿内。刚刚踏进屋子,一股铺天盖地的药味便扑了过来。殿外那些正抽抽搭搭的宫妃们见到刘彻后赶紧往边上让让,让刘彻进去。 王娡一脸哀伤的看着有些呆愣的刘彻,转过头去对景帝说:“陛下,彻儿来了。” 景帝虚弱的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道:“谁哭呢?朕还没死呢!都出去!朕听着心烦。” 王娡看了看那些正在偷偷抹眼泪的宫妃,对她们一摆手,那些宫妃抽抽搭搭的倒也听话的出去了。王娡转过头来柔声说:“陛下,她们都出去了。” 景帝点了点头,道:“你们也都出去,彻儿跟春陀留下,所有人都出去。” “陛下……”太医们似乎有些犹豫,景帝皱眉一摆手,似乎是不想废话。王娡看了看太医们皱眉的表情,犹豫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道:“那臣妾等,就告退了。” 景帝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赶紧出去。王娡柔柔弱弱的行了个礼,然后柔声嘱咐刘彻道:“好好照顾你父皇。” 刘彻眼睛看着景帝,也不知有没有挺清楚王娡的话,胡乱的点了点头。王娡轻轻一叹气,招呼着太医们退了出去。 见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后,春陀走到门口隔着门缝看了看,见所有的人都在殿外候着后,走到了景帝的床边小声道:“陛下,人都出去了。” 景帝咳嗽了两声点点头,让春陀把自己扶起来,抬眼看向仍旧呆愣在原地盯着自己看的刘彻,有些好笑道:“彻儿,你怎么了?” “父皇……”刘彻呆呆的开口,似乎有些转不过弯儿来。王公公明明说景帝已经醒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这样,像是一盏即将燃尽了的油灯正迸发出的最后一点儿光辉。 “父皇在。”或许是即将要跟儿子分别了,以往有些严厉的景帝现在也忍不住在语气里生出一丝宠溺来,这是这一丝的宠溺倒是听得刘彻鼻子一酸,眼泪有些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刘彻抬起袖子蹭了蹭眼角,把眼泪憋回去后,走到了景帝的床榻边。 “乖儿子,你是太子。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景帝皱眉伸手戳了戳刘彻的脑袋,只是因为身体颇为虚弱,这几下倒是没什么力气。 刘彻吸了吸鼻子,跪坐在景帝的床榻边道:“儿子没哭!” “没哭就对了,哭什么。”景帝拍了拍刘彻的脑袋,而后咳嗽了几声。春陀赶忙凑上来:“陛下……” 景帝摆了摆手,春陀又退到了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眼里止不住的有些担忧。景帝虚弱的瞪了他一眼后,春陀老老实实的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景帝收回了目光,对刘彻道:“以后,这个皇宫,这个国家,就交 给你了。” “父皇……”刘彻刚要说些什么,景帝抬手打断道:“人啊,都得死,早一天晚一天而已。但是我们大汉的千秋伟业要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这事儿,父皇就交给你了。” 刘彻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儿臣定当不辜负父皇的教诲。” 景帝点了点头,继续道:“你现在加冠了,是大人了,证明你有资格治理好这个国家。有什么不会的,不懂得,就去问你那几个恩师,但是你小子要记住了,治理国家要学会制衡,不能看这个顺眼就一直倚重他,也不能看那个不顺眼一刀砍了他。做皇帝不能任性,要学会忍耐,或许你未来会遇到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但是那对于一个帝王来说,那都不算什么。一个优秀的帝王,要学会怎样取舍,要用极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其中可能会牺牲掉一些对你很重要的人和事,但是……你都得优先选择这个国家!” “儿臣知道了。” “听好了,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才是大汉的君主。你不用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和指挥。”窦太后强势,有些时候朝政干预的有些过分,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母亲干政在朝堂上指手画脚这自然是一件不能忍的事情。自己的老婆自己清楚,王娡温婉贤淑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就算不知道,但是也能感觉个大概出来。景帝的这么一番话似乎是在提点刘彻。 刘彻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明白就给朕记住了!”景帝有些严厉的拍了拍刘彻的脑袋。刘彻老老实实的跪坐在一旁听着景帝继续道:“父皇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父皇不在了,你肯定要分封外戚,提拔近臣。只不过那些外戚,你最好看准了人在提拔,万一再来几个王信那样的,我大汉皇室可吃不消。” “诺,儿臣记住了。” 景帝看了一眼刘彻乖乖的样子,继续道:“这你要提拔你亲近的人,朕也知道,你跟李广家的几个走的挺近,跟韩颓当家的……那就更不用说了是吧?还有几个权臣家的子弟,虽然没那么好,可是也能算是个点头之交?” 不知道为什么,景帝提到了“韩颓当家的”这几个字的时候,刘彻莫名的有些心虚,虽然那些不为人知的感情自己已经藏的很深了。听着景帝的话,刘彻点了点头,倒是没吭声。 景帝轻轻咳了咳,继续道:“韩嫣算是从小陪在你身边的,当年朕觉得这个孩子鬼灵精的很讨喜,就决定让他给你做个伴读,就当给你解解闷。没想到,进了宫,这个孩子居然是个稳重的,喜怒不形于色,朕看你俩相处的倒也不错。” 然后景帝目光一转,看着刘彻道:“你很信任他。” 刘彻莫名一惊,抬头看着景帝苍白的面孔,有点不知所措。景帝倒是笑了,虚弱的咳嗽了几声后:“看给你吓得,父皇只不过是提醒你,宠爱一个臣子跟宠爱一个后妃不一样,你的这份过分信任,可能会毁了他的一生。” “阿娇那里,你是个聪明的,知道怎么对她……就算是为了你姑母为你兢兢业业筹谋的这些,你都得好好待阿娇……别给后世留下诟病的把柄。春陀跟了朕这么久,有些事儿他也能帮得上你,朕就把他留给你了。”景帝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刘彻各种琐事儿。 刘彻缓了缓呼吸,继续虚心的听着。 …… 门外的王娡看了看眼前这些哭哭啼啼的后妃们,没来由的就是一阵烦闷。但是后来想了想,她们是该哭一哭,有孩子的哭一哭跟景帝多年的情分,没孩子的则是哭一哭自己的未来,顺便祈祷着自己不会是那个被选为殉葬的那个倒霉蛋。 王娡现在内心百感交集,景帝是她的丈夫,丈夫不久于人世,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但是多年的等待即将成为现实,她马上要成为这个朝代最最尊贵的女人了,自己的儿子将是这个朝代的皇帝,想到这些,王娡内心就压抑不住的有些激动。 又想哭又想笑,王娡伸手按了按有些酸胀的眼睛,微微叹气。同时她也止不住好奇景帝到底再跟刘彻说些什么,说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景帝的身子受的住么?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阿娇,只见以往都是一身艳丽宫装的阿娇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素色,就连首饰都换下了黄金的,看起来素雅清丽了不少,于是找茬未遂的王娡只好讪讪的闭了嘴,顺便纳闷早上还是一身大红色的阿娇什么时候换了衣服? 阿娇余光微微瞥了一眼王娡,内心不屑的冷哼一声,倒是没做声。她陈阿娇虽然骄纵,但是那也不等于她是个蠢货。无视了王娡继续守在门边,等着里面的通传,一声累也没说。 门外的人各有各的打算,那些儿子有封地的自然将来不用愁,那些生了公主的好歹也算有个依靠。可怜的是那些没有子嗣,还不怎么受宠的妃嫔和那些年轻的妃嫔,这将来无依无靠的在这大汉皇宫的里可怎么熬啊?太妃之类的称呼固然好听,可是那跟打入了冷宫有什么区别?都是在这偌大的宫廷内苟延残喘罢了,还不如去殉葬呢——至少能跟皇帝葬在一起,还不用遭什么大罪。 正在大家各想各的,各哭各的时候。原本关着的大门突然开了,所有人停止了抽泣,看着刘彻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王娡赶紧走上前去问:“彻儿,你父皇怎么样了?” 刘彻抬头看了一眼王娡焦急的样子,没吭声,王娡一皱眉着急的问:“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啊?你父皇怎么样了?” 刘彻一摆手,那意思——你自己去看么。 阿娇看到刘彻一副疲惫的样子似乎是不想多言,于是赶紧上前替刘彻解围道:“母后,我们进去看看吧。” 王娡皱了皱眉,最后一甩袖子走了进去。皇后先开了头,门外的宫妃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赶紧跟了进去。阿娇拍了拍刘彻的肩膀,似乎是安慰,随后也提着裙子转身进入了大殿。 刘彻看了看瞬间冷清了的外面,仰着头闭了闭眼,只听里面一声凄厉的:“陛下——”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哭天抢地。王公公跟韩嫣带着白色的孝服走了过来,见到刘彻这幅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倒是什么都没说,王公公对一旁站着的瑞喜道:“去,伺候殿下更衣。” “诺。”瑞喜伸手接过了衣服,看着刘彻,那意思——殿下我们走吧? 刘彻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韩嫣,道:“你也回去准备着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刘彻的声音里有些疲惫,有些哀伤。 韩嫣点了点头,古代的丧礼是很繁琐,尤其是国丧,于是韩嫣也没多说废话,只是行礼道:“殿下……请节哀。” 刘彻轻轻扯了扯嘴角,那意思——自己没事儿。虽然那么强撑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韩嫣对王公公点了点头,告辞离去。刘彻转头看了看韩嫣的背影,想到了景帝临死前对自己说的话,眼里有些不易察觉情绪闪过,似是有些矛盾。 “殿下?”王公公小声的催促一声还在愣着的刘彻。 刘彻回过神来,看了看已经披上一层白了的地砖,喃喃自语道:“下雪了……皇祖母说父皇出生的时候也是下了一场大雪呢。” “殿下,节哀。”王公公叹息着劝慰了刘彻一句。 刘彻看了一眼王公公,忍不住叹气,听着殿内哭天抢地的哀嚎。刘彻仰头看了看纷纷扬扬的雪花,对瑞喜点了点头,迈着步子往偏殿走去。 瑞喜捧着孝服,看了一眼王公公,赶紧跟上去。看着这位平时意气风发的太子此时有些微颓的背影,小东西吸了吸鼻子,跟着刘彻进了偏殿,伺候着刘彻把衣服换好。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公元前一四一年,刘启驾崩,谥号孝景皇帝,葬于汉阳陵,无庙号。 今天的未央宫比往常的哪一天都忙碌,却又比往常的哪一天都萧条。刘彻一身白色的孝服静静的走在未央宫的宫室之间,天蒙蒙亮,各个宫室都在忙着,一声接一声的哭泣从四面八方传来,刘彻微微皱眉,似乎是觉得这些哭泣声打扰了他父皇的清净。不过过了会儿后,那微微皱起的眉毛又颓然的松开,哭有什么不对?这群女人日后的安稳日子就到了头,哭哭自己的未来似乎也情有可原。 还未等走到大殿的门口,里面百官铺天盖地的哭声惊天动地的传了出来,跟自己亲爹死了一样。刘彻在王公公等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大殿。六百石以上的官员,诸侯王,列侯,皇族妃嫔什么的哭成一团,刘彻看了看满大殿的人忍不住苦笑一声——原来汉朝这么多吃干饭的闲人啊。 除去靠前的几位跟景帝感情深厚些的老臣们哭的比较悲切一些,其余的那些一看就是逢场作戏的。刘彻本身心情不好,也懒得追究。看着景帝的灵柩,饶是平时再怎么把“男人流血不流泪”的话挂在嘴边的刘彻,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 阿娇陪着窦太后守在旁边,刚刚缓和了些情绪的窦太后听着刘彻的哭声又忍不住痛哭起来,说来说去还是这个老太太最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她已经经历了第二次。谁都不知道这个老太后能否经得起这份打击。阿娇看了看刘彻,又看了看抓着她胳膊哭的伤心的窦太后,权衡一下还是留在了这里。 因为面对那个伤心的刘彻,再多的安慰话在阿娇嘴里转悠一圈最后说出来的也就是干巴巴的两个字——节哀。而阿娇也知道,刘彻现在最不想听的也正好是这两个字,大家心情都不好,与其凑一起开吵,还不如就这样算了。 也不知道这样哭不出来还要哭的逢场作戏有什么用?没半点真心的悲伤真是令躺在棺材里的那位不舒心,也让那些日日来灵前报道的臣子们叫苦不迭。 到底是元月里的天,而且也才刚刚下过雪。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几日的长安虽说没有冷风刺骨,但是对于这些养尊处优的臣子们而言也实在是够受了。尤其是还要跪在青石板上,这能轮进殿内的还好说,至少还能挡挡风,而这官阶不够只能守在外头的——那就提前回家熬好姜汤吧! 景帝死了,可是这日子还得过啊!不但宫里折腾,朝堂也折腾。宫里头这一级升一级,宫殿也得换地方,搬家就是一顿穷折腾——除了依旧要住在长乐宫的窦太后冷眼看着这群人瞎折腾。朝堂上,新帝登基,免不了各种势力大洗牌,景帝生前给刘彻培养了一批亲信再加上刘彻几个本就混的比较熟的几个还有几个老臣作为中坚力量,这朝堂差不多就定型了,当然,大麻烦还是有的——比如说外戚这个突兀的存在。 其实比起曾经的吕家,就近的窦家,这里面都出过不少名垂青史的大人物,这些人在大汉朝的发展上虽说没成就什么太过举足轻重的影响,但是也一定程度的影响了这个朝代的发展。只不过王娡家的几块料……说实话,也就是田蚡还算可以,当然,那也是不看人品的情况下。而其余的么……那就只有呵呵哒了。 只不过要是真的凭本事争爵位的话,那么就王信那种人估计这一辈子都摸不到未央宫的门。但是皇后的……现在应该是太后了!太后的亲戚出门见到的是个官都得给人行礼,那说出去不但太后脸上不光彩,就连皇帝都跟着一起掉份儿。 只不过这都是后话,眼前景帝的身后事儿还没处理利索呢,再加上疼爱自己的父亲过世了,搁在现代还是一未成年的中二小屁孩的刘彻情绪还是相当低落。王娡虽然着急但是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跟刘彻提这事儿。 当然,明面上不敢提,暗地里倒是可以暗示一下自己儿子,在处理朝堂之余,别忘了关照一下外戚呀!于是本就闹心的刘彻现在更闹心! 以前跟在刘彻身后的两个跟屁虫现在又多了一个春陀。两个老头儿带着个小不点儿就这么陪着暂时还住在太子宫没动弹的刘彻在大殿里发呆。 “殿……额陛下。”叫顺嘴了的王公公迅速的改了口,看着每间阴云密布的刘彻微微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春陀后,道:“陛下,明日就是头七了,按照祖制明日要将先帝的灵柩葬于阳陵了,陛下也该休息休息准备明日了啊,您这几天操劳过度,老奴怕……” 刘彻摇了摇头,一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挺好的。王公公也只好讪讪的闭了嘴,叹着气站到了春陀的身旁去,两个老头子大眼对小眼,同时摇了摇头。 刘彻继续坐在那里发呆,发愣。其余人只好跟着一起安静着,春陀看了看王公公——陛下这样行么?要不要找个人开导一下? 王公公左右转了一圈儿,那意思——这里满打满算能说的上话的就你我还有小瑞喜,你说是你去啊还是我去啊? 春陀仰头想了想,这个时候不能去触霉头,不然会死的很惨的!只不过……春陀眨了眨眼睛,灵光一现的看着王公公——太子妃……不是,皇后殿下呢? 现在王公公一想到刘彻跟阿娇凑在一起的场景就止不住的发怵,指了指大殿的房顶。春陀不解的看着王公公,表示理解不能。王公公一叹气,小声凑过去道:“你要是不怕先帝尸骨未寒皇后就跟新帝吵翻了房顶,皇后娘娘倒是个好人选。” 春陀想到那个场景,挠了挠后脑勺,确实挺可怕的。两个老头叹了叹气,然后目光悄悄瞥向后面跟着刘彻一起发呆的小瑞喜。瑞喜感受到来自两只老狐狸的恶意目光,赶紧开口道:“师傅,你们去请几个平时跟陛下说得上来的公子们么,反正他们也是要跟着一起吊唁的啊……或者平阳公主还有南宫公主、隆虑公主也可以么……”那些世家子弟只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象征性的嚎几嗓子就是了。这几句话瑞喜倒是明智的没说出口。 “几位公主最近也是很悲伤憔悴呢。”春陀摇了摇头,表示这个时候去打扰认认真真做孝女的三个公主不是个好主意。 刘彻瞥了一眼在后面嘀嘀咕咕,窃窃私语,抓耳挠腮的三个人,轻轻的咳了一声:“咳咳。” 三个人闻声赶紧一缩脖子,看向刘彻。刘彻看着这三个人同步的表情动作,表示有些无语,摇了摇头略微疲惫的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操劳过度,刘彻的声音懒懒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让从小跟在刘彻身边的两个人吸了吸鼻子,略感心疼。春陀看了看王公公跟瑞喜的模样,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随后他也有些惆怅的看着天空,从小他就跟在景帝的身边,要不是景帝的临终遗言让他跟着刘彻照顾着他点儿,说不定自己就跟着去了,也省的景帝到了那边没人伺候,或者伺候的不顺心…… “……”王公公跟瑞喜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着望着天一脸悲伤的流泪的春陀。 刘彻偏过头去看了看他们三个,忍不住叹气——为什么他身边的尽是些怪人?想找个人说话都这么难,为什么最近阿嫣都不进宫了呢? …… 景帝驾崩,整个大汉都陷入了沉痛跟惶惶中。景帝是位很得人心的皇帝,百姓的心中都颇为不舍这位一心为民的皇帝,而且新皇帝上任会不会打破百姓们日子的平静还不好说呢。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道这新皇帝上任会不会直接放火烧山呢?于是这个年终,萧条的不忍直视。 韩嫣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打量了一下自己,虽说在武侠小说里面所有的侠客都是一身白衣,潇洒自在,而他韩嫣穿白色也意料之中的有一种出尘的气质,可是在汉朝,穿白衣跟披头发都是奔丧才可以做的事情。于是韩嫣准备过一把侠客瘾。 帅一次居然还得赶在这么个日子里,韩嫣轻轻地叹气。推开了府内的大门,这几日天气很冷,似乎是老天都在应景的表达一下悲伤,韩颓当去了几次宫内吊唁就有些感染了风寒,毕竟年纪大了,还要穿的那么少,地砖又那么凉,老头子多少有些受不住了。于是侯府的上空也盘旋着药味。韩嫣准备溜出去透透气去,而且也不知道刘彻怎么样了,索性进宫去看看他吧。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家逢巨变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即使那个人是未来的皇帝,即使那个人未来会是个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但是眼下他还是个未曾经历过什么的少年罢了,迷茫,哀伤也是必然的。 刘彻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加上沉默,此时的刘彻反倒是清冷了许多。坐在院子的他似乎与地上的白色雪花融为了一体般,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韩嫣摸了摸鼻子,看着刘彻这幅样子不知道怎么打招呼。不过显然有人恭候他多时了,比如说出来劝刘彻进屋去别着凉了的王公公。 “咦?”正拿着一件披风出来要给刘彻披上的王公公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韩嫣惊讶的揉了揉眼睛:“韩公子?” 刘彻愣了愣转过头来,没什么精神的憔悴样子,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就跟被人招呼了两拳一样。看到了韩嫣后,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才出现了一丝波动。 “见过……陛下。”韩嫣走上前去行礼。刘彻扯了扯嘴角将人拉了起来:“你我之间不必这样。” 随后刘彻重重的一叹气:“你终于来了……” 王公公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披风披在了刘彻的身上,然后悄悄地退到一边去了。刘彻拉了拉领子,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遇到了寒冷的空气瞬间凝结成了无数的小水珠,随后冷风一过,雾气消散。 “陛下……”韩嫣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貌似不应该多事儿跑进宫来,因为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刘彻转过头来,讪讪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韩嫣看着刘彻这个样子,眼里有一丝的同情在,不过还是很好的掩饰住了,他知道刘彻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说到底,就算刘彻再怎么成熟,怎么冷静,到底还是个孩子罢了。只是一个刚刚没了父亲的孩子而已。 “陛下,明天是先帝下葬的日子,所有的事情都要您全程参与,您不能这样一幅憔悴的样子啊……”韩嫣轻叹一声,看了看一旁再跟着点头的王公公还有门边靠着的也跟着一起叹气的春陀和扁着嘴低着头的瑞喜。曾经整个皇宫最闹腾的太子宫现在也被名为“悲伤”的乌云牢牢的笼罩住,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刘彻看了一眼韩嫣,轻笑一下:“你站那么远干嘛?我想跟你说说话都那么费劲……父皇走了,你也要跟我生分了吗?” “陛下虽未行登基大礼,可是现在也是我大汉的天子,韩嫣只是一小臣,怎敢与天子比肩而立?”韩嫣的语气毕恭毕敬的。 “天子……天子又如何,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刘彻冷笑一下,语气淡淡的似是感叹什么,然后转过头来打发了多余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面面相窥一下,集体应了一声“诺”后,都悄悄地退了出去。现在的刘彻心情不好,大家自然都顺着他的意思来,不去触他的霉头。 等周围人都走光了,韩嫣转头四处看了看,这里现在只剩下他跟刘彻两个人了。看着刘彻的样子似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于是自己就静静的等着刘彻开口。 刘彻微微的动了动,见周围安静了后,似是卸下了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将脑袋埋在了膝盖里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你知道吗,我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韩嫣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刘彻继续说:“我原本以为做皇帝是一件很……很荣幸的事情,但是这几天见到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我突然觉得,你们以前说的真对。”刘彻抬起头,深深的一叹气:“终究是孤家寡人罢了……就连母后的眼睛里我都没见到多少真的悲伤。一代帝王,终不过是一捧黄土罢了……那些后妃平时说着多么的爱着父皇,结果一提到殉葬每一个都是在不断地祈祷希望自己能逃过这一劫……”随后一冷笑:“多讽刺啊。” 或许是这几日的人情冷暖见得多了的刘彻突然觉得似乎这个世界跟他以前在景帝的羽翼下看到的世界不一样,经过了重大事件之后,似乎人心的百态凸显的更加淋漓尽致。刘彻以前总是忍不住的抱怨自己似乎总是不明白什么叫人心叵测。可是这一次借着自己父亲的丧礼而站在整个大殿的最高点的刘彻总算是能看清楚这些大臣们的嘴脸了,每一个都在不停的转着眼睛算计着自己将来的路,就连那些皇妃们都不例外。 说实话,刘彻当时有些胆怯了,但是更多的是气愤,景帝尸骨未寒,可是似乎所有人就已经遗忘了他。开始趁着各种借口套自己的近乎,开始悄悄地拉帮结派。在悲伤之余的刘彻有了些迷茫,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从小长在皇宫里的刘彻自然懂得甚至设身处地的体验过这句话的含义。但是以前景帝总是会替他铺好所有的道路,铲平所有的荆棘。所以刘彻从来没把朝堂想象的跟后宫一样的险恶,可是这几天见得有些多了后,刘彻觉得做一个皇帝真的挺悲哀的。 “陛下还记得曾经我们聊天的时候说过的话吗?”韩嫣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刘彻的脊梁,道:“有的时候我们追逐权力,其实为的是有更大的力量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这个世界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力量就要付出代价。一个成功的皇帝要学会的就是制衡,制衡就要学会不要感情用事,学会利用所有人的优点弱点,其实朝堂上何尝不是个战场?” 刘彻扯了扯嘴角,似是眷恋着韩嫣手掌的温度,微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道:“父皇总说朝堂上的事情不是我想当然的那样,总有一天我会看清楚他们的面目的……结果是在这样的日子里。” 一方面是因着父亲过世的巨大伤悲,一面是自己还不确定年幼的自己能不能压制住朝堂中的蠢蠢欲动,刘彻觉得自己现在身心俱惫。脑袋一歪靠在了韩嫣的身上呆了一会儿道:“我问你个问题。” 韩嫣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随后道:“陛下但说无妨。” 刘彻张了张嘴后,最后还是一叹气道:“算了,不问了。” 韩嫣有些狐疑的挑了挑眉,但是也是没有去深究。毕竟刘彻这人天生就是个心事重的人,指不定他刚才又想到了什么事情罢了,然后脑洞一闪这个事情就解开了而已。却是没看到刘彻眼底闪过的那丝苦笑。 “对了,周郎中令跟我请旨说,要去给父皇守陵。”安静了一会儿后刘彻缓缓开口。 韩嫣微微的挑起一侧眉头,周文仁这个人历史上的记载并不多,甚至还没自己的多。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跟景帝的深厚情谊,每每的以泪相送,书信往来不断……据说景帝过世后没几年他也是因为思念成疾而亡。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段儿。 “我允许了。”刘彻见韩嫣没答话,自己自顾自的把答案揭晓了。 韩嫣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挺好的。” “呵,不知道将来我百年之后会不会有这样一个人愿意为我守陵去。”刘彻的感叹里面带着一丝无奈,随后看了一眼韩嫣。 被看了个莫名其妙的韩嫣,眨了眨眼睛道:“陛下那么的人见人爱,一定会有的。” 刘彻自觉地忽略了前面带着点调侃意味的半句话,撑着下巴默默的嘟囔一句:“有的人未必是我想要的人……” “什么?”韩嫣没听清楚刘彻的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刘彻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大摇大摆的进了大殿内:“明天的事情还很多,王公公说的对,我得好好的休息不能垮掉。” 这一阵风一阵雨的什么情况?韩嫣看着刘彻似是满血复活了的背影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 …… 等着阳陵的最后一铲子的封土盖上了后,景帝这位虽然当不得“千古一帝”的名号,但是也是个名皇帝的一代帝王就此成为了历史长河里面供人敬仰的存在了。 新一任的皇帝穿着一身龙袍听着下面的三呼万岁,深呼吸一下朗声道:“平身。” 随着这一声代表着新帝登基的标志性话语的掷出,代表着景帝的一代已经过去了。这位在史书上有着浓厚一笔的皇帝要开辟属于他的朝代了。站在后面望不到头的位置的韩嫣,看着那上位上 面的一个模糊的身影,微微的笑了笑,似乎……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他倒要看看究竟自己会不会跟史书上一样落得个悲惨的下场,向命运挑战一次,看看究竟是天胜还是自己赢。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所谓万象更新,估计指的就是眼前这个情况了。景帝不在了,可是日子得照过啊!按照习俗,理应披麻戴孝还有不得喝酒吃肉,要过过清苦的日子,活着的人要在这种情况下缅怀着逝去的亲人!对了,还得披麻戴孝! 只不过,所有的规定到了特权阶级面前好像全得打对折…… 景帝算是盖棺定论了,于是哭过了的众人擦干了眼泪,倒是对未来无限憧憬。因着新皇帝的登基,未央宫的所有权势要进行一次全新的洗牌。除了窦太后仍旧住在她的长信殿以外,椒房殿,宣室殿全部都要换主人。 说到底,景帝也算是阿娇的亲娘舅,而且在世的时候对她也很好,景帝过世了,阿娇心情也很低落。就连搬宫的时候都是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偶尔去宽慰宽慰还在伤心的窦太后,其余的都在跟着馆陶学习着怎么治理后宫。 说起来阿娇的手段倒是颇为肆无忌惮的,当今长太主的嫡女儿、先皇的外甥女、太皇太后最宠爱的外孙女、这三重身份加身倒是真的没什么可以奈何得了阿娇的。加上她的性子本身就比较厉害,后宫倒是真的一片安稳。 当然,有人过得舒心就有人过的不舒心,不开心的那个自然就是荣升太后之位的王娡了。倒不是因为她心里真的对景帝至死不渝什么的伤心过度导致的,而是当了太后发现自己压根没什么实权在手。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这后宫之主一直都是皇后,而且阿娇也不是个吃素的,手段雷厉风行的让王娡倒是一点儿手都插不上;想去学着当年景帝刚刚登基的时候窦太后把持朝政吧,但是窦太后就跟尊大佛一样的稳坐长信殿,让王娡没有一点儿去朝堂上叫嚣的胆子。再加上最近刘彻心情还是很郁郁寡欢的,分封外戚之类的事情一直就没提上日程。况且虽说王娡搬到了长乐宫,但是窦太后还没死呢,她是没有资格入主正殿的,于是只好憋着一口气窝在偏殿里。 还好,整个皇宫现在上上下下都忙成一团,王娡这幅不服气的样子倒是还真没几个人留意。 而闹心的还有一个刘彻呢,新皇帝上位总是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于是这攻打匈奴之类的目前为止做不了,简单的在朝堂上面做点小改革还是可以的,只不过等刘彻兴冲冲的把自己的想法跟着朝堂里的几个老臣们说了一下后。老顽固们几盆冷水浇了下来,给这位小皇帝浇了个透心凉……于是当整个未央宫都在闹哄哄的搬宫装修的时候,刘彻蹲在宣室殿里生闷气。 “陛下……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啊?”王公公战战兢兢的开了口问。顺便推了推正在一旁装雕像的春陀,冷不丁被推到前面的春陀也尴尬的开口道:“是啊陛下,您从下了早朝回来就一直在生闷气,连午膳都没用……”顺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把自己推出去的王公公。 王公公摸摸鼻子,望天儿。 刘彻思索了一会儿,把手上的奏章狠狠的拍在了的桌案上,那一声清脆的包含着巨大怒气的“啪”的一声,听得两个老头子同时一蹦。 春陀看了一眼王公公——以前觉得陛下挺和气的啊,怎么脾气这么大? 王公公摸了摸鼻子——那都是表象,现在你看到的才是内涵。 只见刘彻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大殿里转圈圈,还恶狠狠的道:“用膳?现在朝堂上都没人把朕当皇帝了还用膳?” 王公公跟春陀对视一眼,王公公冲前面努了努嘴:“你伺候过皇帝,你快去劝劝陛下。” 春陀抽了抽眼角:“你怎么不去?” 王公公挺了挺胸脯——我是个普通的内侍,我什么都不懂! 春陀突然好想一个灯罩盖过去砸扁正在努力装草包的王公公。 刘彻堵着气又走了回去看了看那些苦口婆心的奏章,说实话,当一个人想大展宏图的时候却被一群老顽固束手束脚的绑住,这个滋味真心不好受。再加上景帝生前似乎是因为杀了恩师的那件事情生出了叛逆心思了,他并没有教刘彻如何去做一个让文武百官都舒心的皇帝,而是极力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是一名大刀阔斧能与始皇比肩的千古一帝,自己没有达成的目标都交由自己的儿子来做,而这首先就要对上那些顽固分子。 于是满怀热血的刘彻第一天上朝就被事实浇了个透心凉,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朝堂上各个大臣之间的交错的关系网是那么的紧密。一个出来提出异议,其余的无论是不是真的反对都出来附议,自己这个皇帝貌似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他们的。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真是气死朕了!”刘彻在桌案前跳脚,春陀赶紧端了一杯凉开水过去给刘彻压压火,这招以前给景帝用是百试百灵。刘彻没好气的接过了茶杯,顺了顺气后倒是消了一点儿火气,左右看了看道:“怎么就你们俩?” 王公公一躬身道:“回禀陛下,瑞喜去膳房那里给您端午膳了。” 刘彻张了张嘴,一甩袖子跑到了桌案后面撑着下巴生闷气去了。莫名其妙被甩了个冷脸子的春陀跟王公公无辜的退到一边去了。 …… 人声鼎沸的酒楼里,二楼的楼梯口守卫颇为森严,几个看似家将的人守在门边,小二们端着茶水战战兢兢的路过。家将们无语的看了一眼正在里面侃大山的两个主子,貌似最近来串门的人那么多,你们就这么把客人晾在了外面好吗? 而里面的人是谁?正是荣升为小皇帝面前红人的李敢跟韩嫣。李敢笑嘻嘻的道:“今天是陛下第一天上朝,六百石以上的官员全部出席,可是那些老臣却当众驳了陛下的面子,真是勇气可嘉啊。” 韩嫣端着酒杯懒懒道:“陛下的想法是好的,选贤举能是能够造福一方百姓,可是陛下做的有点儿太苛刻了,别光顾着从民间挑人啊,世家也有很多才俊,比如说你我……一碗水得端平么。”历史上因为这事儿刘彻可没少受世家的气,窦太后第一个蹦出来反对的,闹得鸡飞狗跳。 “但是陛下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咱俩跑来喝酒是不是……”有点儿不够意思啊?李敢摸了摸鼻子,倒是没把后半句话说明白。 “反正现在我可不打算回侯府了,每天被一群人围着我也够闹心了。”一想到最近借着各种理由来韩府套近乎的各个官员,韩嫣就止不住的头痛,自己应付着费劲不说,连带着韩则那一队的看着自己愈发的不顺眼了,真是哪儿哪儿都闹心,忍不住发着牢骚道:“我还真想赶紧有个自己的家,想怎么样怎么样。” “那还不简单,你娶个妻,纳个妾不就完了?”李敢吊儿郎当的端着酒杯促狭的冲韩嫣眨了眨眼睛。韩嫣抽了抽嘴角:“不要带坏未成年,你个猥琐大叔!” 李敢皱了皱眉,韩嫣说的几个名词拆开来他都认识,合到一起去他就听不懂了,以李敢不算特别聪明的脑子来说,韩嫣的话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于是蔫蔫道:“你又变相损我。” 不过韩嫣还倒是真的思索起来自己离开侯府自力更生的可行性!虽说这事儿在后世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长大了就该自己飞出去闯荡,可是在讲究承欢膝下和享受天伦之乐的古代这事儿貌似就比较难办了。 “唉,人生的愁人事儿真多。”韩嫣忍不住说了一句王公公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来作为人生的感慨。 李敢伸手戳了戳韩嫣的脑袋,半为调笑道:“年纪轻轻就是秩俸比一千石的太中大夫了,这还有什么愁的啊?要知道有些人奋斗一辈子可能连六百石都够不上呢。” 韩嫣抽了抽嘴角,拍掉了李敢的手:“但是比起身为羽林中郎将的李大人来说,韩嫣还真是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罢了。” 李敢腆着脸嬉皮笑脸道:“啧,没事儿以后大哥罩着你!” “我还真是谢谢你了……”韩嫣端着酒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余光无意中瞥向了路边停靠的一辆马车,韩嫣皱了皱眉觉得这马车好熟悉的说,于是赶紧伸手拍了拍李敢道:“唉唉唉,那是不是田蚡家的马车?” 好悬一口酒被韩嫣拍出来的李敢擦了擦嘴角,咳嗽了几声后看了看:“咦,看家将貌似是田蚡上朝时候的那辆马车啊……怎么在这里?” 韩嫣跟李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那丝疑惑。只不过马车打开,下来的人并不是那个一脸小人相的田蚡,而是一位妙龄少女。李敢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女的?” 韩嫣眉头有些沉重的皱了皱,这几天光顾着忙到景帝身后的那些事儿和刘彻登基的事儿了,居然忘了还有刘陵这一茬。这是要趁乱捣乱吗?不行,自己得想个对策出来才行……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虽说很久很久以前,电视剧就演过田蚡跟淮南王狼狈为奸的事情,可是当事实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韩嫣还是忍不住默默地捂了一下眼睛。 要知道刘陵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是田蚡是个猥琐的中年老大叔,他俩凑一起不是美女与野兽的童话,而是恐怖片!重口味啊重口味! 韩嫣摸了摸鼻子微微一叹气,这政治啊,真是不择手段啊! …… “事情就是这样,你们怎么看啊?”刘彻兴致勃勃的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着李敢跟韩嫣企图能获得什么有用的意见或者夸夸自己。但是…… 刘彻眨了眨自己纯良的眼睛,期待的看了看那两个人。李敢自认为自己是将门世家出来的,除了兵法外别的一窍儿不通,于是往后挪了挪表示自己没意见。 刘彻复又将目光瞥向正皱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韩嫣,问:“阿嫣你觉得呢?” 韩嫣摸着下巴仍旧一脸纠结的想着什么。 刘彻扁了扁嘴,用手里的竹简戳了戳韩嫣。 冷不丁被戳了一下的韩嫣一脸不解的看了一眼刘彻:“陛下有事儿吗?” “……”合着自己刚刚讲了一大堆你都没放在心上?刘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着韩嫣扁着嘴道:“我说你一天到头的都在想什么呢?” 韩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韩嫣刚刚走神儿了……还望陛下恕罪啊。”笑嘻嘻的语气里颇有些讨饶的意味。。 刘彻轻轻地叹了叹气,看着韩嫣眼角眉梢带着的些许憔悴道:“你祖父的身体还没好啊?” 嘎?韩嫣愣了愣,原来刘彻以为他是因为担心韩颓当啊。李敢在后面不着痕迹扯了扯嘴角,韩嫣瞥了一眼李敢,李敢赶紧轻咳一声望天儿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还好啦,母亲跟阿娘她们都轮番侍奉,父亲大人也是衣不解带的在为祖父大人侍疾,郎中们也看过了,已经转好了。就是前几天寒气较大感染了风寒,毕竟年岁大了嘛。”韩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他跟这个便宜爷爷没什么感情,自己只是按照一日三餐的频率去请个安罢了,具体的估计自己还没韩说清楚呢。 “你也别太劳累了,适当的休息休息。”刘彻摇了摇头,韩嫣扯了扯嘴角,心想——自己最近憔悴不是因为韩颓当病了啊,而是最近好多人借着探病的由头跟自己套近乎啊。本来韩嫣这个人的外交手段就是个渣五战,这几天不但要笑呵呵的跟那些人寒暄着,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么,然后把他们送来的美其名曰“探病”的礼物不动声色的送回去。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韩嫣不是个傻子自然懂得这句话的含义,韩颓当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早就从一个愣头青进化成了老狐狸,他自然更懂得这些道理。不过韩嫣留了个心眼,这么多来送礼的人不可能都是搭关系的伪君子,更何况他韩嫣目前就是个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的新的不能再新的官员罢了。没那么多人把自己当盘菜……于是这里有些人就是韩颓当的正儿八经的朋友啦,这些人交好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是应付这些人还是挺费神的,安逸日子过久了的韩嫣冷不丁这么忙碌起来确实有些精神跟不上,所以越发慵懒一些。就连韩说都颇为同情的拍了拍自己老哥的脑袋安慰道:“唉,哥啊,养家不容易啊。”然后被韩嫣一脚踢出去。 总而言之,韩嫣最近精神不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些人,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刘陵跟田蚡之间的暗搓搓的联系。韩嫣自认为自己的优势就是知道历史大约的走向,虽然不可能跟那些历史学家一样连哪一年、哪一天都记得那么清楚,可是大约发生了什么还是有点印象的。于是淮南王这个大隐患还是得提防的,可是自己没证据的情况下没办法跟刘彻说啊……要知道因着一本《淮南鸿烈》,窦太后对淮南王还是颇有好感的。 于是韩嫣挠了挠下巴,眼珠子开始不着痕迹的转了转,复又轻笑着道:“多谢陛下关系,韩嫣懂得拿捏分寸,我这么机智总不可能坑了自己就是,要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李敢听着又开始满嘴跑火车的韩嫣又开始不着调了后,忍笑着扶了扶额。而刘彻哭笑不得问:“你还想革命?” “额……”尼玛这种话不能乱说啊,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了说不定自己就要被挂在历史的制高点上鞭尸了,而且自己能改什么革?推翻帝制建立资本主义?反正他可不想做商鞅第二。于是韩嫣只好咧了咧嘴角道:“打个比方嘛……陛下何必较真儿?” “那你们说说朕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吗?唯才是举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们都反对?”刘彻一提到这个就火大,一个两个跟串通好了一样的给自己泼冷水。 韩嫣跟李敢对视一眼,这个话题他俩喝酒的时候倒是也谈论过的,还能是因为什么?汉朝自古以来的列侯都是由有军功的贵族来担当。御史大夫也一样,除了晁错是博士出身以外,其余大部分均为列侯。 这种选官制度被称为“选贵制”,当然了汉朝还有一种制度称为“任子制”。凡是两千石以上的高级官员,且官龄满三年以上者就可以推荐子弟一人选入央郎署为郎,其实看起来也是一种变相的世袭制。虽然文帝时期有了“资选制”,但是苛刻的条件下寒门子弟有几个能够格的?虽说景帝时期已经调低了标准,但是还是有一批人与仕途无缘。 所以说,在这种状况下大多数的在朝为官者都是来自于世家列侯的贵族子弟,而新皇帝刚刚即位不久就想着选官来打破这已经形成了一定平衡的朝堂,他们能干才怪呢!这群人想的无非就是保全自家的利益么,而刘彻打算直接从民间招人,这不是直接让这些人止不住的响起警铃么?他们能乐意才怪呢。这事儿就连李敢都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更何况比他们多读了几千年书的韩嫣。 只不过韩嫣没打算这么说,而是换了个话题道:“陛下是觉得自己在朝堂上一声令下没人跟您站在一条战线上?” 看到了刘彻不满的眼神后,韩嫣赶紧无辜的摊手道:“陛下,韩嫣只是一个千石小吏,这些事儿韩嫣也插不上话啊……您别对韩嫣给予大多的厚望,压力山大的呢……” 刘彻白了韩嫣一眼道:“朕跟他们用着商量的语气,已经很给面子了,他们还是这样不给朕面子。” 看着刘彻气鼓鼓的样子,韩嫣忍不住轻轻翘起嘴角,曾几何时还是个包子的刘彻就是这样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把自己cos成个包子,气鼓鼓的坐在一旁。赶紧压了压嘴角的弧度,此时的刘彻不能惹,于是韩嫣看了一眼李敢,李敢挠了挠后脑勺道:“陛下,臣觉得这些老臣们世代为官这么久势必各个世家之间都有些利益往来您说是吗?” 刘彻挑起一侧眉头,用着不阴不阳的语气道:“哦?你们两家是不是也是这样啊?” “额……”韩嫣跟李敢赶紧摆手,以示清白。 “你们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后宫都如此更何况朝堂。不过朕现在郁闷的是为什么没人跟朕一条心呢?”刘彻语气有些郁闷,莫名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好失败。 “其实想有人在朝堂上跟陛下一条心也不难。”韩嫣露出了一个极美的笑容,李敢跟刘彻同时晃了晃神后,甩了甩头。作为从小到大的玩伴,刘彻当然知道每当韩嫣笑的最无害的时候肯定就是冒坏水儿的时候,于是刘彻赶紧打起精神问:“你有什么办法?”顺便拿起竹简拍了一下还在甩脑袋的李敢。 李敢揉了揉脑袋,站到一旁去了。 韩嫣笑了笑问:“陛下即位这么久是不是忘了些什么我朝历代皇帝即位都会做的事情?” 刘彻摸了摸下巴还真的就认真思考起来,喃喃道:“忘了什么……”随后刘彻恍然大悟的一拍手道:“你说的是分封外戚?”说完刘彻的表情有点抗拒的样子,因为刘彻这人比较排斥裙带关系。 “韩嫣知道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虽说自古有些位置是以能者居之,可是陛下,偶尔发扬一下特权阶级的优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太后娘娘也是这么想的吧?”韩嫣有些促 狭的冲刘彻眨了眨眼睛,刘彻一想到最近偶尔去长乐宫请安的时候王娡那副欲言又止的可怜样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发。确实啊,太后的亲戚在大街上见到一个百石的芝麻官儿还得行礼想想是挺丢人的……只是最近事儿有点多一忙就忘了。 “可是王家这些外戚有几个能拿得上台面的?”一想到王娡家的那几个歪瓜裂枣,刘彻刚刚燃起的兴趣又瞬间熄灭。 “谁说没有?”韩嫣嘿嘿一笑道:“田蚡,田大人就不错啊,人又机灵又聪明。” “田蚡……”刘彻忍不住想起了景帝临终前的遗言,这个人是个十足的油滑之人啊,要是提起来他就一定要弄一个能与之相克的人才能压住田蚡这个人。刘彻挠了挠下巴,似是有了什么想法,韩嫣跟李敢对视一眼,决定不打扰刘彻排兵布阵了,于是双双告退。 出了大殿后,李敢用胳膊肘推了推韩嫣道:“唉,你刚才的话跟你在酒楼跟我说的不一样啊。” 韩嫣摸了摸下巴,不在意的道:“那是,我们是给陛下分忧的人,而不是给陛下上课的人,这些利害关系应该由卫相来说。” “你是在拍马屁?想卖王家一个人情?”李敢眯着眼睛看着韩嫣,语气颇为调侃。 韩嫣一想到王娡就忍不住的反感,忍不住开口道:“我要他们领什么情,只要那个明白人领情就行了。” “谁?你是说陛下?”李敢挑起一侧眉头狐疑的问道。 韩嫣微微一笑,摇头晃脑道:“子曰,不可言说,只可意会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不过刘彻的效率向来比较高,可能是因为是刚刚即位的缘故想在朝堂上面给众臣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lwxs520。首发不过眼下这分封外戚对于刘彻来说就像是一把双面剑,玩好了那么以后在处理政务上可能会轻松许多,玩不好那就是无形之中给自己扶植了一个绊子出来,尤其是当你有一个有野心的母亲的时候。 窦太皇太后最近还是有些神情郁郁的,但是比起景帝刚刚过世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那个精明的老太后当然还得替他这个刚刚登上皇位的孙子震慑着这个朝堂,省的什么人都敢出来跳脚祸乱朝纲。 “太皇太后,陛下准备分封外戚的诏书已经快拟定好了,最近太后那里可是开心的紧呢。”一个老嬷嬷一边给窦太皇太后按着肩膀一边碎碎念着这几日朝堂上的事情。 昏昏欲睡的窦太皇太后语气懒懒的,似乎精神头儿还是有着些许不济,道:“折腾去吧,这分封外戚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是有空去提点点儿陛下,这外戚可以封但是权不能给。” “娘娘是何意啊?”老嬷嬷有些不解的问。 “呵。”窦太皇太后撑起了身子,斜斜的靠在榻子上眯着眼睛似乎有些疲累了道:“这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吕后当年跟哀家说过,有些人捧起来容易,再摔下去可就难了……尤其是那个人身份在特殊一些。” 随后老太太有些不解的微微皱眉道:“不过……最近陛下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事儿了?哀家以为这事儿还得再拖几天。” “哦,回娘娘的话,在这份诏书之前有人去找过陛下。”老嬷嬷忙叨着顺便回了一嘴。 窦太皇太后微微挑了挑眉头,倒是没去深究是谁出的主意。微微的叹了叹气道:“这新帝登基就等于换了天儿一样,要想安安稳稳的活着就得动点儿脑子。哀家是老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了,也掺和不起来了,只要替先帝看着这眼下的太平盛世哀家也就满足了,别的话说多了陛下可能也不爱听了。毕竟这陛下年轻气盛的,有自己的主见,咱们呐就看着好了,关键的时候拉他一把,别的只要不危机到我大汉的根基,就随他闹去吧。他父皇当年不也是这样吗?一个七国之乱就让他长了记性。” “娘娘说的是。”老嬷嬷给窦太皇太后的身上加了一条薄毯子,老太后眯了眯眼睛颇为舒服的感叹道:“唉……不管了,等摔疼了也就长记性了,哀家只要盯着偏殿就好了,吕后之祸绝对不能再出现了。” “老奴倒是觉得王太后虽然有点野心可是她应该不会像吕后那样吧?”老嬷嬷笑了笑,给窦太皇太后拉了拉毯子。 “呵。”老太后微微打了个哈欠,冷笑一声道:“哀家可不信一个能二嫁入宫杀人灭口的女人能温婉到哪儿去,面上不显,可是这心里恐怕是急坏了吧。” 然后闭着眼睛吩咐道:“去,把窗户跟门关上,哀家要休息一会儿。” “诺……” …… 田蚡的府里倒是颇为悠然自得,佳人美酒的倒是让他有些飘飘然了,只不过跟他喝酒的人可不是个普通的小姐或者什么夫人。飘飘然中却仍旧活泛着心眼儿,这个人可贼着呢。 “哟,田大人以后可就是侯爷了,刘陵可真是发自内心的替您开心呢。”刘陵娇笑着端着酒樽作势要好好敬田蚡一杯。 田蚡笑了笑,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刘陵手里的那杯酒,笑了笑道:“我田蚡能有今天,都是陛下念及母亲娘家的情谊,也得多承我姐姐,当今太后的恩泽。翁主何来的祝贺之意啊。” 刘陵倒也没怎么尴尬的收回了手,顺势喝掉了杯子里面的佳酿,淡淡的道:“是啊,您是谁?当今陛下还得叫您一声舅舅呢,怎么能看得上出身自淮南那个偏远地方的刘陵啊,可怜刘陵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知己呢。”一句话说的婉转哀怨,惹得人不禁心生怜爱。 田蚡微微倾身向前,只不过顿了顿之后又故作拿酒壶的样子,看了看天色颇为发自内心的道:“翁主说笑了,田蚡一直都以有翁主这样的知音而感谢上苍呢。不过这眼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田蚡这就派人送您回府去,也省的天黑了不安全。” 刘陵闻言笑了笑,道:“不怕,我身边有一能人我想田大人应该听过。” “哦?”田蚡倒是被吊起了兴趣,眼神暗了暗有些意味不明的问道:“那田蚡可要问问翁主适合能人了,居然田蚡都有幸听过?” “呵呵。”刘陵用袖子掩住嘴角,一字一顿的看着田蚡的眼睛道:“游侠,郭解。” “当初梁王派来刺杀朝中大臣的郭解?翁主倒是好手段啊。”有些吃惊的田蚡由衷的给刘陵拍了拍手。 刘陵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这自古啊,英雄都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一个不是英雄的游侠呢?”随后整了整衣摆道:“这天色确实是不早了,刘陵就不打扰了,告辞。” “翁主慢走。”田蚡站了起来给刘陵送行,看到了刘陵马车上坐着的那个百无聊赖甩着马鞭的车夫,眉宇间透露着些许阴狠,那眼神一看就是杀过人的人。原本对刘陵的话有些将信将疑的田蚡忍不住微微的皱了皱眉,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冲刘陵拱了拱手。 “老爷,恭喜老爷啊。”送走了刘陵之后,田蚡身后跟着得那个看起来像个管家一样的人笑眯眯跟田蚡道喜。 “恭喜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田蚡摆了摆手,摸了摸下巴有些狐疑道:“我那个皇帝外甥不是一直都不怎么把分封外戚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么,就连我那个太后姐姐亲自去说他都是唾之以鼻的样子,这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转性了?莫不是这几天上朝的时候觉得朝堂没自己的势力有些着急了?” 跟在田蚡身后的那个管家倒是心宽得很,笑了笑道:“无论如何以后老爷您就是侯爷了,管他怎么回事儿只要咱们有了权势不就行了吗?” 田蚡看了一眼那个比自己还高兴的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侯爷是不是个徒有虚表的还两说呢,反正这事儿中间肯定有古怪,罢了,一个毛孩子也折腾不出什么来。” 田蚡抬头看了看有些西下了的夕阳,似是有些感慨。 果不然,第二天的早朝刘彻就颁布了旨意,大肆分封外戚,似是要打破朝堂现有的平衡。只不过分来分去,这唯有点儿朝堂话语权的只有田蚡一个,其余的一听就是没什么用的挂名侯爷。田蚡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有些略微的自得。 朝臣们微微的窃窃私语一下然后中规中矩的继续保持安静,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几朝元老了,封个外戚也不至于让他们怎么一惊一乍。 站在后头的韩嫣低垂着脑袋,没人注意到他嘴角轻轻勾起来的笑意。李敢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韩嫣,韩嫣冲他眨眨眼睛。 刘彻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群臣们的表情,不找痕迹的挑了挑眉。然后开始讨论正事了,时不时有什么问题会问问卫绾和窦婴,显得颇为器重的样子。按理说卫绾是刘彻的恩师,尊重一些是对的,但是窦婴可是窦家的外戚,不是最近总传小皇帝跟窦太皇太后有些隔阂吗? 众人面面相窥——难道传言有误? 刚刚被升了官儿的田蚡倒是被冷落到了一旁去了。田蚡倒是也没怎么不悦,老神在在的听着便是,倒是周围的群臣们有些拿捏不准这小皇帝葫芦里卖着什么药,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窦婴这个前朝臣可是仍旧有些春风得意的意思在啊。 就是大家就这么狐疑着直到下朝。官员们三三两两的出了大殿的门,一边给田蚡道着喜,一边又忍不住跟窦婴熟络两句。 韩嫣小声跟李敢说:“看看看看,这就是人情冷暖哟,啧啧啧。” 李敢斜了韩嫣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李当户,打了声招呼:“大哥。” 李当户微笑着点了点头,韩嫣摸了摸鼻子,这个人在历史上还赏了自己一顿鞭子呢 ,唉……礼数周全跟李当户见了礼后,李当户走过来拍了拍李敢道:“今天不许出去瞎晃了,父亲大人要你回家吃饭!” 李敢苦哈哈的笑了笑道:“哥,我知道了,在人前给我留点面子么。” 李当户摇了摇头,一拍李敢道:“赶紧走。” “知道啦。”李敢冲韩嫣摆摆手道:“我先走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李当户也微微一行礼道:“告辞。” 韩嫣赶紧点了点头,还了礼道:“二位好走。”心里忍不住看着平时吊儿郎当的李敢在自己大哥的手下倒是乖顺了许多,别说,李当户这个大哥做的正经儿不错,就是死得有些早。 “韩公子不回去站在这路当间干嘛?”韩嫣扬了扬眉,转过头去看到了正是春风得意的田蚡,一拱手道:“还未恭喜武安侯。” “这要多谢陛下的恩泽。”田蚡冲着大殿的方向拱了拱手,语气倒是挺谦虚。 “那是啊,陛下一句话,人上人下只是瞬间。”韩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田蚡倒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倒是,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是啊,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我们要忠心的自然就一个陛下。”韩嫣说完了后,瑞喜匆匆跑过来在韩嫣的耳边说了什么,韩嫣点了点头,冲田蚡一拱手:“陛下有事通传,先失陪了。” 田蚡微微一弯腰:“慢走。”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田蚡是个小人,也是个聪明的小人,所以一般喜欢坑别人的人,自己都很多疑。看小说到乐文小说网知晓他为人的韩嫣对他一直略带提防,所以田蚡的问题他一直是给了个模糊不清的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田蚡有用的没套出来,只好好声相送准备回家的韩嫣。 郭解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嘴里叼着根干草,看到韩嫣后不爽的别开了眼睛,韩嫣不在意的笑了笑,在宽大的袖子下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拳头转身对田蚡有礼貌的微微行礼:“侯爷不必相送,请回吧。” “大人慢走。”田蚡也微微躬身。 郭解抱着臂看着韩嫣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然后看了一眼田蚡道:“你倒是对这个人很尊敬么,不过就是一个靠一张好看的脸加上小皇帝吃他那一套罢了。” 郭解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赌气的成分在,态度颇为恶劣。不过这人本身性格就很恶劣于是田蚡倒是也没多计较,只是摇了摇头道:“目光狭隘啊,要真是个以色侍人的倒也不用本侯爷费这么多心思了。”随后一甩袖子转身回了厅内,边走边道:“你也回去吧,刘陵翁主怕是等急了。” “切。”郭解吐出了嘴里的那截儿干草,扛着自己那把缠着布条的破刀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田安看了看郭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唯我独尊的架势,颇为不屑的啐了一口,语气轻蔑的道:“一个挖坟掘墓杀人放火什么没干过的人?偏偏还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什么东西。” “呵,什么东西都无所谓,只要他不是个无能的东西就好。”田蚡顿了顿道:“帮本候准备一下,明天……本候要进宫拜会皇后娘娘。” “小的明白。”田安一躬身,转身去忙叨去了。 ……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忙碌的夜晚,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韩嫣牵着马披着暮色回到了侯府,门口眼尖的小厮赶紧笑着迎上来接过韩嫣手上的缰绳,顺便讨好的道:“二公子怎么才回来啊?” “有些事情耽搁了。”韩嫣微微笑着回答着小厮的问题,那小厮见韩嫣语气这么友善好说话,于是也忍不住的多说了几句:“二公子,您回来的正是时候呐。” “怎么说?”韩嫣倒是被提起了些兴趣,好奇的问道。 那小厮“嘿嘿”两声:“灌夫将军的夫人带着女儿来了,正准备走呢,您是不知道这位小姐的火爆脾气啊,就是因为小公子说了她两句不够女人,结果追着小公子满院子跑……刚刚才消停!” “还有这事儿?”韩嫣刚问完,就听到不远处韩说嘟嘟囔囔的甩着袖子在院子里直跳脚:“就那母老虎,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女人?谁家女人跟那么粗鲁?也就是大哥那个木头拿她当个宝,白给我我都不要!” “死韩说你再给我说一句!”灌兰掐着腰站在韩说的身后瞪着一双眼睛,清秀的脸上带着些许气愤的红晕。 韩说不慌不忙的转过头,生怕气不着灌兰一样,一字一顿的道:“母!大!虫!”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厮一脸苦逼的看着有些呆愣的韩嫣道:“二公子,您还是回来早了。” 韩嫣无奈的扶额摇了摇头,他还是回去弄什么选贤的东西吧。 当然,想法是好的,只不过…… 跟灌兰正在院子里练开了的韩说眼尖的看到了企图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溜走的韩嫣,赶紧跑过来躲到韩嫣的身后指着气喘吁吁的灌兰道:“哥,你看看那母老虎!这还没嫁进来呢就这么跋扈,你说以后她嫁进来还不知要把侯府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韩嫣看了看躲在自己后头碎碎念着吐槽的韩说,又看了看刚刚跑过来的灌兰。灌兰看到了韩嫣探究的目光后,原地跺了跺脚道:“他胡说!明明是他先招我的!” “哟,怎么?还脸红了?”韩说笑嘻嘻的逗着炸毛的灌兰道:“看见好看的男人就害羞,真是不知羞!” “韩说!你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灌兰双目一瞪作势就要冲上来。 “有本事你来……”韩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冲灌兰吐舌头,被夹在中间的韩嫣无奈的道:“好啦,停!” 灌兰跟韩说相看两厌的“哼”了一声,韩嫣扯了扯韩说道:“快给人家道歉。” “道什么歉啊道歉?你看看哥!”韩说指了指脸上一道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抓痕道:“我的脸都被她抓伤了,打人不打脸懂不懂啊?” “打的就是你这张讨人厌的脸!”灌兰秀眉一横,作势又要冲上去。被夹在中间的韩嫣隐隐有崩溃的前兆,今天先是被刘彻拉着说了一大通,然后就跟田蚡斗智斗勇一下午,好不容易回了家妄图清净会儿,这又碰上了对掐的灌兰跟韩说。 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韩嫣欲哭无泪的望天儿:“你们别吵了……” “咳咳。”正当韩嫣快要暴走了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轻咳的声音,正在吵得不亦乐乎的韩说跟灌兰转过头去,看到了正站在不远处的韩则。 灌兰噘着嘴别开了目光,韩说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声:“大哥。”语气颇为敷衍。 好在已经习惯了的韩则并没太放在心上,微微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后,看到了正在揉太阳穴的韩嫣,笑着打了声招呼道:“阿嫣回来啦?” “嗯?”韩嫣转过头去,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今天穿的玉树临风的韩则,当即有点儿忍俊不禁。要知道韩则平时跟自己那个榆木脑袋的父亲一样,一身儒生服根本不知道打扮为何物。今天难得的穿了一件颜色比较挑眼的绸缎锦袍,估计是为了灌兰,只不过灌兰似乎并未注意这些。 “大哥。”虽然自己跟这个大哥实在是没什么交集,只不过人前人后的面子里子也得给足不是?至少说出去好听。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韩则看了看有些风尘仆仆的韩嫣,当下有些不解的问:“你不是去骑马了吗?” “路过上林苑后被陛下宣去了皇宫商量了一下关于选贤的事情。”韩嫣隐瞒了后来跟田蚡会面的事情,挑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搪塞了一下。 “阿嫣年纪轻轻可是却被陛下委以重任,相比之下我这个做兄长的可真是……”说罢韩则自嘲的笑了笑,韩嫣幽幽的看了看眼里有些不甘跟无奈和羡慕的韩则,默默地道——小心眼的人死得早啊死得早……别以为他觉得这份差事很光荣。 “话说大哥有什么事儿吗?”韩嫣看了看韩则那副自怨自艾的样子,赶紧把话题岔开。要知道韩则的身体不好,万一因为这点事儿有钻牛角尖结果病了,那自己的罪过就更大了!本来庶子的风头压过嫡子这件事儿就够被某些人看不上的了,这一下子自己那个嫡母还不得找自己拼命啊? “哦。”韩则也顾不得胡思乱想了,看了看灌兰道:“灌夫人要走了,我来叫一下灌小姐。” 灌兰看了看韩则还是那副傻乎乎的样子,瞥了瞥嘴道:“知道了,多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这都是韩则应该的。”韩则有些受宠若惊的赶紧摆手,灌兰忍不住摇摇头,小声嘟囔一句:“呆木头。”然后就赶紧跑去找自己母亲了。 “灌小姐倒是很……活泼啊。”韩嫣见气氛一时间尴尬了下来,赶紧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眼神闪了闪一拍手道:“那个,我还有事情要忙,我先回去了,大哥告辞。” 韩则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看不到韩嫣的影子了,当下有些失落的自嘲着笑了笑,微微一叹气。自己这个嫡子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没什么用啊……跟灌兰的婚事还是因为祖父的身体总是不好,于是想到了“冲喜”这个法子才被提上了日程,或许自己的用处就是这个了吧? …… 不过呢,说实话,灌兰这个姑娘人品还是不错的,就是这火爆脾气……真是不知道她嫁进来后侯府会不会鸡飞狗跳的紧呢?唉…… 刘彻听着卫绾滔滔不绝的想法,趁着空暇瞥了一眼正在抓耳挠腮的韩嫣眼里有一丝不明,只不过碍着卫绾在这儿倒是没说出来。 “老臣的想法就是这样了,不知陛下觉得如何?”卫绾略为期待的看了看刘彻,希望刘彻能同意自己的想法,这样他们儒生在朝堂上的道路就会好走很多呢!想到这儿,卫绾不禁有些喜悦。 “嗯……卫相的想法不错,朕觉得在完善一下就更好了。”刘彻认真的回味了一下卫绾提出的建议,然后开口道:“不知韩大人有什么看法没有?” “……”韩嫣一时没反应过来,卫绾看了看韩嫣眼里有些迷茫的样子,和蔼的道:“阿嫣哪儿没听懂吗?要不老夫再给你解释一遍?” “不用不用……”韩嫣虽然在溜号,可是卫绾说了什么自己还是大致有着印象的,当下看了看刘彻略微探究的目光道:“其实韩嫣认为卫相的想法很好……” 卫绾有些自得的笑了笑,只不过韩嫣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只不过有些地方还是有些欠妥当……”韩嫣偷偷瞥了一样卫绾瞬间消失了的笑容,在心里默默的道——唉,为了我不跟你一样要被打落老家去,我宁愿得罪你也不要得罪太皇太后!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哈啊——”韩嫣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坐了许久而有些酸痛的腰,抬头看了看时辰又低头看了看还剩下不少的资料要整理,不禁感叹真是……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几天看的书多! 见时间不早了,韩嫣抓紧时间整理整理这些其实已经整理好了的东西准备明天让人给卫绾送去,刘彻过目后就能开始选拔了,然后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想到此,韩嫣便如释重负的自己拎着小酒壶拿着一卷竹简走到院子里吹着春风就着酒享受一下闲暇的滋味。喝了一会儿酒后,韩嫣想了想,索性去了自己的生母那里,即使这个女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好歹也是她的儿子给了自己再生的机会,就当报恩也未尝不可。 韩府最近热闹了不少,这原因自然是因为府里最近添了几口人。前几日韩则跟灌兰成婚后这府里总算是有了半个当家主母在,再加上灌兰的性格比较活泼,这往日死气沉沉的侯府里总算是多了一丝生气在。 当然,前几日的婚礼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刘彻看在韩颓当的份上跟韩嫣的份上只是赏赐了一些金银绸缎之类的东西加上几句祝福就算了,而其他的大臣则是大多数是韩颓当和灌夫等长辈在朝堂上的朋友,因着韩则基本就是个足不出户的主加上他在朝堂上没什么职务也不是什么紧着让人巴结的主儿,这好好一场婚礼自然就办的比较冷清。 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灌兰自己反正不在意那些,于是她也没多挑剔什么。这个朝代还是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朝代,就算有意见也没什么用不是?不过这场婚礼倒是也有些作用的,自从景帝走后就一直身体不大好的韩颓当也勉强撑着喝完了媳妇儿茶,跟宾客们聊了几句后满面红光的倒是显得精气儿了不少。 于是府里的很多人倒是更对这位新入府的少夫人更加和蔼了,一时间侯府的不少人都去紧着巴结去了,倒是显得其他的院落门庭冷清。不过也好,这有的人就是乐得清静,比如说韩嫣的生母。 看着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一个比一个俊朗潇洒,妇人倒是也知足的不去争不去抢。一面给两个儿子缝着新衣服,一边看着院子里韩说前段日子吵吵闹闹从郊外给自己移植来的红杏树,即使门院里没什么来往的人,但是妇人仍旧很知足的笑着。 听到了韩嫣来了后,妇人脸上的笑容更胜。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叫正在帮她理线的婉月去开门。 “阿娘。”韩嫣看了看桌子上的缝了一半儿的衣服,无语的道:“阿娘,儿子不是说了吗,这外面有裁缝铺,您何必总是亲自动手?” “这外面做的总是没有阿娘做的穿得舒服。”妇人赶紧招呼韩嫣坐下,婉月赶紧端了一杯茶水过来放到韩嫣的面前。韩嫣笑着对婉月点点头算是谢过,然后看了看那件月白色的锦袍笑的有些无奈:“阿娘,做衣服总是很辛苦,您的……” “阿娘的身子阿娘知道,没事儿。”妇人拿起快要缝好了的衣服继续边缝制边道:“你每天要上朝,要骑马,这衣服本就穿的快。阿娘反正没什么事儿,帮你多做几件你也能勤换着点儿,每天穿着干干净净的新衣服去上朝阿娘也有面子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是您也别太劳累了。尤其是这晚上灯光昏暗,对您的眼睛不好。”韩嫣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不经意间带出一丝柔和。因为在这里只有这个女人是没有一丝目的对自己好,这样的感情让每天都见识着尔虞我诈的韩嫣觉得格外的温暖。 “好好好,阿娘知道了。”顿了顿后,妇人继续道:“你也得好好休息,最近你院子里的几个丫鬟总是跟我告状说你晚上要很晚才睡,阿娘知道你每天忙着帮陛下分忧,为百姓着想。可是,你也别太累着自己。” “阿娘教训的是。”古人讲究日出而作一落而息,没有夜生活的他们自然不能理解韩嫣这个只要眼皮不打架就没有睡觉意识的习惯。韩嫣苦笑着应了下来后,微微一叹气,天黑就睡觉,日出就醒过来那是老头儿老太太的作息时间好么…… “一会儿等阿说回来,阿娘亲自给你们做好吃的。”妇人见韩嫣似是有些无奈的样子,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后,闻了闻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酒气,佯怒道:“你是不是又什么都没吃就喝酒了?” “额……”韩嫣讪讪的挠了挠头发,赶紧转移了话题道:“阿说去哪儿了?” “和李陵出去玩儿去了,自从你大嫂嫁进来阿说总是跟她有些别扭。索性就出去了。”妇人倒是成功的被韩嫣转移了注意力。 “这世上总是有人八字不合。”韩嫣笑了笑后,主动请缨道:“阿娘我来帮你。” …… “你这身新衣服挺好看的,哪个裁缝做的?”李敢看了看换了新衣服的韩嫣眼睛亮了亮,就连把自己埋在了书堆里的刘彻都忍不住侧目。 “是我阿娘做的,什么裁缝。”韩嫣端着一杯茶水忍俊不禁的摇摇头。 “哇!你阿娘好厉害啊。” “过奖。”想到昨天因为自己帮倒忙而被撵到一边喝茶去的事情,韩嫣忍不住低笑一声,果然黑历史神马的…… 刘彻看着那两个以茶代酒,推杯换盏,有说有笑的两个人甚至就连被抓来帮忙的卫绾等人也在低声的窃窃私语中,随后再看了看自己眼前这堆看不完的看的东西,忍不住轻轻咳了咳嗓子:“咳咳!”——朕让你们来是来排忧解难的,不是看我忙碌的好吗? 汉朝主要是察举制,推荐为主,考试为辅。韩嫣跟李敢两个闲人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大忙咯,他俩可没那几个老狐狸那么闲满世界的搜刮能跟自己站在一个阵营的能人异士,于是帮忙出考题?拜托,卫绾和窦婴那几个老学究在哪儿还轮的上他俩吗? 于是两个人很无辜的看了看刘彻,表示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大忙么……气的刘彻吹胡子瞪眼,于是想打发两个人去处理征兵的事情。汉朝的征兵制很简单,每个男人要在廿三岁起至五十六岁之间,服役两年。一年包围京师,名为正卒;另一年戍守边郡,叫做戍卒。 只不过李敢适时地道:“这事儿家父跟程将军等众位将军已经着手去办了。” “那你俩就帮忙去。”刘彻实在是不平衡自己在这儿忙的跟狗似的,他俩倒是轻松的一比那啥,只不过刘彻忘了韩嫣前几天跟着卫绾忙的快要飞起来了的那事儿。 只不过刘彻不记得了,不代表别人不记得,韩嫣恰当的含蓄表达了一下自己刚刚忙完了那么多事情,把自己累死了看你以后压榨谁去!而李敢则是一摊手——他爹估计会认为他是去捣乱的而一脚把自己踢出军营的大门。 于是刘彻只好继续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看那两个人幸灾乐祸的看自己忙碌。韩嫣眨了眨眼睛,赶紧乖巧的捧了一杯茶水凑过去,端上:“陛下辛苦。”顺便附上闪瞎眼的纯良笑容。 于是即使知道韩嫣没安好心,刘彻还是一边黑着脸一边别别扭扭的接过了韩嫣手里的茶碗,忍住要翘起的嘴角“咕咚咕咚”的喝光了里面的茶水,然后理直气壮的说:“还要!” “额……”韩嫣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王公公跟春陀,结果两个老头子默契的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开玩笑,这个时候抢着干那会死的很惨的好不好? 于是韩嫣只好默默的去给刘彻继续端茶送水,刘彻也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韩嫣的服务。时不时跟那几个光顾着忙着整理考题的老学究们说几句自己的意见,语气里还带着笑,韩嫣拎着茶壶站在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不存在的汗水——果然是顺好了毛了。 刘彻看了看韩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了笑,果然有些人自己天生就是学不会跟他生气。当然,只是某些人而已,刘彻幽幽的看向仍旧二了吧唧的李敢,嘴角的笑容微微的变了变弧度,从温柔变成了腹黑。 于是当几天后所有的文官们都忙着准备考试的时候,只有苦逼的李敢被发配到军营里打杂儿,可是那些征兵的事情李敢确实不是太熟悉,帮了几次倒忙后成功的惹急眼了李广大将军,于是…… 李敢扯着马鞭看着眼前这些吊儿郎当,歪七扭八的歪瓜裂枣们叹气——没错,他被扔来了训练新兵! 当然,正在刘彻书房跟那几个刘彻信得过的大臣们一 起等着考试结果的韩嫣吃着刘彻专门给这些大臣们准备的茶点,一副满足的样子,忍不住感叹:“上辈子光被别人监考了,没想到监考的感觉这么爽!”优哉游哉的样子恰好跟在训练场上直跳脚的李敢形成了鲜明对比! 刘彻看了看韩嫣哪儿以可见速度迅速空掉了的盘子,伸手招来了瑞喜。瑞喜弓着身子凑了过来低声问:“陛下有何吩咐?” 刘彻但笑不语的指了指韩嫣面前的桌案,瑞喜立马心领神会的下去准备去了。有的时候死党跟死党更上一个阶级的人一对比,效果就是这么的立竿见影。 “都没吃饭吗?家里绣花儿的老太太都比你们跑得快!”阳光很猛烈,训练很惨烈!顶着大太阳的李敢气喘吁吁的掐着腰,平时的风度跟涵养全部丢到了匈奴部族去喂羊!一边感叹着训别人比自己被训要辛苦的多,一边默默地擦着后悔的眼泪——再也不要得罪陛下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对于汉朝来说,这一场考试并不是来保证录取率的,而是来看看你的能力适合哪个位置。也就是说,就算考零分也能混个职务。 只不过,人才到哪儿都是会发光的!只不过这人才要什么时候才会发光呢?那得等阅卷成绩出来再做定论。为了杜绝贿赂考官的行为,刘彻亲自下旨钦点了几个朝堂内外人尽皆知的有学识的老臣们。只不过……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着刘彻刚才都不带停顿的一口气的报了一串儿的人名,好嘛,一大半的都是儒生。 只不过小皇帝属意儒学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反正有太皇太后在不怕这个小皇帝能干出什么动摇祖制的事情来。于是大家交头接耳一会儿后也就默认了刘彻的做法。 当然!历史教育我们,每个改革若想成功总要有个身先士卒的勇士在,于是正在刘彻很满意今天朝堂上的状况时,这个勇士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有话说。”正在后头趁着刘彻看不见时正在挤眉弄眼的韩嫣跟李敢闻声看去,只见那个勇士是个熟人——赵绾! “爱卿有话但说无妨。”刘彻心情好好的看了一眼地下窃窃私语的文武百官,一挥手示意赵绾说话。 结果这个勇士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赵绾一撩衣摆,对刘彻行了一个大礼道:“启奏陛下,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前有吕后祸乱朝纲致我大汉江山差点易姓他家,故臣斗胆进言。”赵绾稳了稳情绪后,一个大礼道:“臣恳请陛下朝中诸事不报告东宫太皇太后。以防吕后之祸再次发生!” 此话一出,朝堂上一片哗然。韩嫣淡定的左顾右盼一会儿后,才开始佯装震惊的瞪大了一双本就不小的大眼睛。 “这事儿……”刘彻看了看赵绾言辞恳切的样子,又看了看文武百官们炸锅了的样子,沉吟一会儿道:“这事儿朕自有定夺,但是皇祖母……她不是吕后那样的……算了,退朝吧!”刘彻甩甩袖子走的那叫个干脆,空留赵绾还在哀切的喊着:“陛下!陛下!陛下!”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混在文武百官中山呼万岁恭送刘彻的韩嫣抬起头来,看着还在呼唤刘彻的赵绾,若有所思的混在众人之中离开了未央宫,只不过目光若有似无的撇着刚查完宁成一案归来的田蚡。 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 “混账!”窦太皇太后气急败坏的狠狠一敲手里的的拐杖,庄青翟一言不发的呆在一旁。馆陶赶紧拉着还在火冒三丈的老太太宽慰道:“老太太,您消消气,何苦气坏了身子。” “哀家……哀家能不气吗?”窦太皇太后敲着手里的拐杖,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你说说,哀家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让那些大臣上书说哀家跟吕后一样,祸乱朝纲!” “老太太,那些大臣说着玩儿的,陛下不是没答应吗。”馆陶赶紧扶着老太太坐好,顺着老太太的毛儿道:“那些儒生总是瞎蹦跶,您不是都知道吗。” “又是这帮儒生!”窦太皇太后顺了顺气儿,馆陶赶紧奉上一杯清水给老太太,让她冷静冷静,别气坏了身子,道:“哎呀,那些儒生总是这样,您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可是陛下总说儒家比黄老的话有道理!这就是道理?都欺负到自己祖母身上了陛下还袒护他们?”老太太拍了拍桌子,语气颇为哀怨。馆陶一听这话儿带了些迁怒的意味了赶紧开口说好话哄着,这好说歹说才哄住要杀进宣室殿找刘彻的老太太。可是这赵绾……恐怕是留不住了。 刘彻这边正闹心呢,一面是自己的皇祖母,一面是忠心耿耿的大臣。这两边那边刘彻都不能放手啊,就连一直期待的选官都没什么劲头儿了,嘴角直冒泡。 阿娇命人炖了些清火的汤药给刘彻送了过来,本来一直独守空闺的阿娇还有些怨言,但是看到了刘彻这样一幅样子,倒是莫名的消了一大半的火气。有些心疼的道:“陛下,吃点东西吧。” 刘彻看了一眼一身皇后宫装的阿娇,阿娇本就美艳逼人而这样一身华贵的衣服更衬得阿娇倾国倾城,但是不知为什么刘彻就是对阿娇没感觉。于是只好生硬的接过了东西,语气有些尴尬的道:“辛苦。” 阿娇张了张嘴,本想在说些什么的,可是见到刘彻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后,于是只好喃喃的点点头,笑了笑:“臣妾告退了。” “路上小心点。”刘彻难得的冲阿娇笑了笑,阿娇愣了愣,最后还是一行礼带着宫婢们退下了。 王公公看了看阿娇的背影转头对正拿着勺子搅着汤盅的继续闹心的刘彻道:“陛下就这么……毕竟皇后娘娘她……” 刘彻看了一眼王公公,叹气的舀了一勺子的吃食,叹气道:“朕现在没心情,也没精力去装作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随后将东西推到一边去,淡淡道:“这辈子终究是我辜负了她,你说得对,这皇宫之中总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即便娶妻生子,可是朕。”刘彻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这里始终都是空的,恐怕这就是孤家寡人的感觉?” “陛下……总会有人会一直陪着您的。”王公公看了看刘彻一副疲惫的样子,没来由的心酸。 “朕……真的好羡慕父皇。”刘彻看向远处,发了会儿呆后摇了摇头把那些有的没的都甩出了脑袋,继续处理政务。 王公公轻轻的叹了叹气,负手而立在刘彻的身边。 撇开正在闹心的刘彻不谈,这厢在一家酒楼的雅间里。韩嫣端着酒杯看向对面的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微微一叹气放下手里的酒杯道:“翁主费尽心思闹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韩大人说什么,刘陵可听不懂啊。”刘陵纯良的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的样子似乎这些罗乱真的跟她无关一样。 “若是真的跟翁主无关,翁主怎会约韩嫣到此呢?”韩嫣无奈了,估计刘陵要是生活在后世,估计奥斯卡就没那些女演员什么事儿了。 刘陵噘着嘴幽怨的看了看韩嫣,只不过韩嫣淡定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视而不见。于是刘陵干脆收起那套她往常勾引那些男人的招数,摇摇头感叹道:“韩大人这样可不行,没有一个女子会喜欢这样冷淡的男人。” 韩嫣不可置否的放下了酒杯,淡淡的笑了笑:“韩嫣又不是什么妇女之友,干嘛要那么多女人喜欢?” 刘陵眼神晦暗不明的闪了闪,随后不经意的道:“韩大人倒是洒脱,难不成就打算一辈子这么过去?” “人生中只要有一个互相喜欢,能够白头偕老的人也就够了。”韩嫣淡淡的道,你这样的女人娶一个都嫌多! “一个?这长安的世家门阀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的?韩大人倒真是……”刘陵想了想道:“与众不同。” “人的心啊,一个对的人就能填满。多了,反而就迷茫了。”韩嫣端起酒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有点儿不耐烦的道:“翁主究竟有什么事儿?” 刘陵眨了眨眼睛,压下去眼里闪过的那丝难以察觉的情绪,巧笑盼兮道:“你猜?” “既然翁主不想说,那韩嫣就告辞了。”饮进了杯子里的佳酿后,韩嫣作势就要走人。 “唉!你这人怎的一点儿风度都没有?”刘陵嘟了嘟嘴,道:“其实也没什么,刘陵只是好奇陛下近日的状况,你也知道陛下其实也是刘陵的哥哥呢,最近长安里风风雨雨的,做妹妹的怎么能不担心?”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韩嫣心里默念一句:信你我就是个瓜!然后倒是也看似怜香惜玉的道:“实在抱歉啊翁主,韩嫣只是一介外臣,这陛下的事儿……还是去问皇后娘娘比较好,既然您是陛下的妹妹,那皇后就是您的嫂嫂,这姑嫂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说是吧?” 刘陵错愕的看了看韩嫣一副非常认真的提议模样,定了定心神道:“韩大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呢。” “多谢夸奖。”韩嫣大言不惭的收下了。 “你这人还真是……”刘陵倒是被气笑了,随后倒是眼神流转一下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不想。”韩嫣老老实实的摇摇头,刘陵倒是很诧异的问:“为什么?” 韩嫣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有些困扰的道:”因为翁主绝对不会无条件的告诉韩嫣的,既然翁主说了这么重要的秘密,那么韩嫣肯定也要说一个同样重要的秘密给翁主才行,可是韩嫣这儿能让翁主感兴趣的消息自然就是跟朝堂有关,正是韩嫣不能说的呢。” “你就不想知道我策划这一切的目的?”刘陵有些急切的问。 韩嫣摇了摇头:“除了跟淮南王有关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刘陵一时词穷,在一抬头就看到韩嫣已经起身,刘陵看了看桌子上的银子有些不解的看向韩嫣,可是韩嫣没回头去看她只是道:“下雨了,翁主还是早点回去吧。” 刘陵转头看了看变得有些阴沉沉的天和滴答的雨滴,眼里有些复杂。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祖母跟忠臣比起来,在这个以孝为国策的朝代明显前头更重要!当然,这其中也要靠某些人的精明运作,也得感谢总是到太皇太后哪儿刷存在感又挑拨是非的庄青翟和许昌。& 于是赵绾、王臧首当其冲的被当做那个杀给猴看的鸡被免官下狱。一时间朝堂上的众人议论纷纷,这些专业的墙头草们感觉到虽然太皇太后现在居于长乐宫,看似不闻不问,但是仍旧在无形之间震慑着朝堂的走向,即便这个小皇帝再怎么能折腾还是翻不出太皇太后的手掌心。 于是刘彻看着原本那些都已经有倒向自己这边意向的朝臣们又纷纷站在了中立方,更有甚者直接倒向了窦氏一方。刘彻面上不显,可是宽大袖子下的手掌还是愤愤的握成了一个拳。 卫绾用余光向后扫了一下表情各异的文武百官,默默地叹了叹气。程不实对卫绾摇了摇头,卫绾微微一欠身,仍旧直挺挺的挺着腰板。程不实皱了皱眉,微微一叹气。站在后头的韩嫣跟李敢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混在文武百官之中。 似乎小皇帝跟太皇太后无形中的一次对抗,还未等小皇帝崭露头角就被太皇太后无情的打压了下去。 “这到底谁是皇帝?!!”下了朝后刘彻终于是绷不住了,气哼哼推开大门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跟头。 “陛下息怒啊陛下。”王公公端着一杯茶水跟在刘彻后头,想着让刘彻喝口水冷静冷静。一旁的春陀拿着扇子在不停的给刘彻扇风,想让刘彻降降火。 “息怒?”刘彻夺过王公公手里的茶碗喝了一口后,狠狠的拍向桌面:“怎么息怒?前一天还支持赵绾的大臣几乎一边倒的让朕严查赵绾跟王臧背后的奸利事儿。这不是明摆的告诉朕——这个朝堂还是皇祖母说了算吗?” “陛下,您别气坏了身子啊!”春陀赶紧给刘彻扇着风,王公公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儿似乎不知道怎么插嘴。正在这时,一直守在门外的瑞喜走了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卫相求见。” “让他进来。”刘彻甩了甩袖子,自己老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等卫绾走了进来后,看到的就是正在努力压住火气的刘彻。老头子看到刘彻这幅样子有些感叹的叹息着,当年先皇刚刚即位的时候也是这样辛苦的努力着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说一不二的皇帝。想罢,一行礼道:“老臣,见过陛下。” “老师不必多礼。”刘彻对卫绾还是比较和颜悦色的:“不知老师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启奏陛下,老臣等看了看后,觉得如下的人才当得起贤能二字,让他们入朝为官老臣也觉得能放心。”卫绾仍旧恭恭敬敬的行礼。 “老师辛苦了。”刘彻扶起了卫绾,想了想道:“不过这些人有没有那个能力入我朝为官,朕还得再考考他们。” 卫绾点了点头后,语重心长的道:“陛下,这朝中的事情不可操之过急,老臣想劝慰陛下一句,慢慢来。这世家经营多年,朝中势力复杂,各分几派那其中的利益关系不是一朝一夕能理清楚的。就算刚刚开始在朝中崭露头角的王氏一族也不如陛下看到的那样全心全意。这治理朝堂如同端水,要学会制衡。” 刘彻点了点头:“学生知道。” 卫绾看了看刘彻后,似乎还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告退了。刘彻看着卫绾有些奇怪的举动和心事重重的背影,一时间有些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刘彻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又沉下了脸,似乎还是在为朝堂上的事情不痛快。 上林苑的风景依旧是那么的美好!尤其是配上这么个百花齐放的季节,走在这里头心情那叫个舒畅!只不过…… 刘彻虎着一张脸在前头策马狂奔,一边刷刷刷的射着箭兜里的箭!跟在后头的韩嫣等人面面相窥咽了咽口水,这杀气腾腾的是怎么了这是? 前头的刘彻伸手摸了摸后头空了的箭兜,黑着脸转过头来。公孙贺看了看其他人,默默地把自己的箭兜奉上。 李敢看了看身旁的一个总是跟着刘彻的侍卫问:“陛下维持这个状态多久了?” “启禀大人,从赵绾跟王臧被下狱和被查出那些事儿后就一直这样了。”侍卫很尽职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敢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看其他人,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骞摸了摸下巴道:“微妙了……” 公孙贺偏头看着张骞一副如讳莫深的样子,忍俊不禁的问:“你微妙个什么劲儿?” “这很明显……”张骞看了看刘彻仍旧在哪儿发泄怒火没空搭理他们几个的时候,压低了嗓音道:“很明显就是陛下第一次想挑战一下太皇太后的权威,结果还没等出招呢就被太皇太后给压下去了,雄心壮志受打击了呗。” “原来是这样?”李敢跟公孙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张骞摇了摇头似是感叹。韩嫣无语的看了一眼这几块儿料,这脑洞真是不小啊。 总算是把邪火儿发了个大半的刘彻,放慢了骑马的速度。摸了摸有一个空掉了的箭兜,解了下来心情很好的随手扔掉了。 远处跟着的公孙贺:。。。。。。 那好似是我的啊!但是很可惜,罪魁祸首是他的顶头上司,虽然心疼自己的装备,可是公孙贺还是只能认栽。身旁的众人忍笑着拍了拍公孙贺的肩膀,纷纷一踹马儿的肋叉跟上了前方的刘彻,空留公孙贺一个人泪流满面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可怜箭兜,奔跑的马儿们似乎没看见,直直的踩了过去! 一片枯叶伴随着微风打着旋儿落下,公孙贺吸了吸鼻子……那还是个新的啊,我都没舍得用啊。 “陛下心里好受些了?”韩嫣笑嘻嘻的翻身下马拿着水袋凑了过来。刘彻斜了韩嫣一眼,打开塞子喝了一口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吧!” “赵绾跟王臧的事情陛下不要太过纠结。很明显是刻意杀鸡给猴看罢了,只能怪他们命不好,做了牺牲品。”韩嫣安慰了一下还在钻牛角尖的刘彻。 “纠结?”刘彻似乎没懂这个名词的意思,韩嫣尴尬了一下道:“就是钻牛角尖的意思。” “哦!”刘彻点了点头继续喝水,然后盖上塞子一叹气道:“其实我并不是生皇祖母的气,赵绾的话确实有些过了,皇祖母生气也正常。只是我竟然不知道他们背后居然……居然真的做了那些事情!” “陛下,水至清则无鱼。想让马儿跑的快,总要有一根萝卜在前面吊着。更何况赵绾跟王臧两位大人也算是忠心耿耿的为我大汉江山着想,只不过……”有些不合时宜。 “道理我都懂,父皇以前也跟我说过这些事儿。只是一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罢了。”刘彻淡淡的笑了笑道:“似乎皇祖母要体现自己多大公无私一般,让我顺便免了窦婴跟田蚡的职位。窦婴田蚡,都是儒家的学子,很明显就是冲着儒家来的么。” “最可气的是母后不安慰我也就算了,那天还把我叫去了她那里训了我一顿,还让我去给皇祖母赔罪!”激昂完了,刘彻软下了语气:“算了,母后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逆来顺受温婉贤淑。” “陛下,陪个罪也不会掉块肉不是?”韩嫣默默地被“温婉贤淑”“逆来顺受”两个词雷了雷,王娡为了荣华富贵都能抛夫弃女也叫温婉贤淑? “可是,我又没做错什么。”刘彻还是有些小别扭。 “可是陛下,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一方面前朝要纳入新人,另一方面大汉又是以孝治天下,这现在还不是跟太皇太后闹别扭的时候。”韩嫣顿了顿后,继续道:“再说了那是您的亲祖母,也不会太为难陛下的。” “可是……”刘彻似乎还要反驳什么,韩嫣左右看了看,小声的道:“卧薪尝胆的故事陛下可有印象?别争一时长短,事情要往长远看。” “你总是有话能说动朕……”刘彻偏头看了看韩嫣,似乎那些事情倒出来后心情好了很多。 韩嫣也回了刘彻一个笑容:“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分内事。” 日头晴朗,景色宜人。一颗大树下,年纪相仿的两个少年相视而笑,画面说不出的美好。跑来问问刘彻打算什么时候回宫的李敢看到这幅场景,把差点冲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挠了挠头,有些困惑的看着这心照不宣的两个人,似乎哪儿很和谐,但是隐隐又透着些不大对劲。 “怎么了?”公孙贺走过来拍了拍还愣在原地的李敢。 “啊?”李敢回了神看了看公孙贺有些狐疑的样子,笑了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李敢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拍衣服的韩嫣跟正在嫌弃韩嫣穷讲究的刘彻,困惑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回去的路上,李敢看着一旁似乎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韩嫣,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被太阳晒久了有些晕了,不然怎么能觉得刘彻看韩嫣的眼神有些不对呢?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韩嫣看着李敢这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一会摇头,一会沉思,似乎还想跟自己说些什么但是一直没开的了口,于是有些纳闷的叫了一声李敢:“李大哥?” 李敢还在继续纠结的抓耳挠腮。 “李敢?”韩嫣连名带姓的又叫了一声。 李敢仍旧还在纠结的挠着脑袋,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道:“不应该吧?是不是我看错了?” 韩嫣无奈的看了看完全没留意自己在叫他的李敢,伸手戳了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李敢。 “啊?谁戳我?”李敢回了神儿看到了韩嫣正抱臂看着自己,有些讪讪的问:“有事儿?” “有事儿的是你吧?这一路上你都心事重重的。”韩嫣哭笑不得的看着一副还在状况外的李敢。 “我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李敢打哈哈的笑了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李府后,对韩嫣道:“我到了,先告辞了。路上小心。” “明天见。”韩嫣对李敢笑了笑,李敢最后不确定的看了看韩嫣似乎没什么不对劲后,满腹狐疑的往家走。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韩嫣不明所以的耸了耸肩,转身往巷子的拐角处走去。 “大哥大嫂我回来啦!”李敢一进门就扯着嗓门喊开了。李当户扶着自己的夫人走了出来迎接自己的弟弟,一边还数落着:“小点声,看你这大嗓门。” “嘿嘿。”李敢没心没肺的把缰绳递给了门口的家将。 李夫人看了看李敢满头大汗的样子对自己相公道:“二弟恐怕也累了,我去厨房看看晚饭好没好。” “有劳夫人(大嫂)。”李敢目送自己嫂嫂走远后,正打算转头跟自己哥哥聊聊天儿,可是看着自己大哥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夫人的背影后。忍不住的抖了抖,同时还有些纳闷儿——这眼神好熟悉的说。 于是纠结了一宿的李敢第二天精神恹恹的顶着俩黑眼圈儿去上的朝,周身散发着名为“怨气”的气息。惹得站在他身旁的几个大臣都默默地往边上移了移。 相比之下,等着策问的刘彻倒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这皇帝心情好了,做大臣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于是今天朝堂上的气氛还算是很轻松。 不过……朝堂的气氛好,不代表那些还候在公车署的才子们的气氛也好!这个朝代皇帝的威严是至高无上的!老百姓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得这位这个朝代的最高统治者一面,对于他们来说,皇帝是天是主,这两个字组成的名词是这个时代乃至整个封建王朝最高贵的头衔! 于是这些没背景,没身世的寒门子弟们看着门口的侍卫跟太常的人都有些莫名的紧张跟恐惧。压抑之中总有些人会想办法缓解一下这种沉重的气氛。于是就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说,陛下要问我们什么问题啊?” “应该是跟治国有关的吧?” “唉,一会儿说话可得注意啊,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对得罪了陛下或者哪位大臣,恐怕我们连小命都保不住啊。” “算了算了,如果陛下的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那就说几句经典算了,毕竟辕固可是可是个前车之鉴啊。”那人忧虑的说完后看了看正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董仲舒问:“董公似乎不紧张啊?” “我是来展示我的真才实学的,我为什么要紧张?”董仲舒不解的反问一句。 “可是这毕竟是……” 董仲舒未等那人说完,便冷笑道:“我们是来为陛下分忧的,何必惧怕那些大臣外戚?只要陛下认可我们,就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董仲舒一句话说的倒是让某些有些犹豫的学子们微微定了定心神,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一位年轻人不屑的笑了笑。董仲舒转过头去板起脸有些不悦的问:“怎么?你有什么见解?” 那年轻人打了个哈欠,不咸不淡的道:“等你真正有了为陛下分忧的价值再说吧。”那年轻人说话总是带着笑,看着颇为人畜无害,只不过在董仲舒这个一直骄傲的人看来那抹笑音似是带了些嘲讽,颇有嘲笑他丑人多作怪的意味。当下有些不屑的道:“年轻人,你懂什么?去去去,还是想着一会儿怎么做才能别触怒了陛下吧。” “先生这句话倒是提醒在下了。”那年轻人打了个哈欠,往角落里缩了缩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为了一会儿不会犯迷糊说错话,我先睡会儿清醒清醒。” “你!”董仲舒指着那年轻人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的训斥道:“皇宫之中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那年轻人不怒反笑的问:“先生也知道这是皇宫,您这大吵大嚷的又成何体统?” “你!”董仲舒被噎了个正着,看着那缩了缩作势就要补眠的年轻人,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一旁正在安静思考的公孙弘看了看这边的闹剧,倒是觉得这年轻人很有趣比起古板又自傲的董仲舒要好很多,于是忍不住套近乎问:“在下公孙弘,敢问兄台大名?” 那年轻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公孙弘,似乎觉得这人很顺眼,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比那个老头儿顺眼多了,我叫东方朔,久仰先生大名!”顺便附上人畜无害的笑容。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只不过公车署里闹成什么样子,那些远在未央宫的大臣们都是不知道的。他们知道的只是马上又要有人来跟他们抢饭碗了。只不过大多数的文武百官对这事儿抱着的是蔑视的态度,因为他们的潜意识里,朝堂的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基本都是来自那些世家门阀中出身显赫的天之骄子们。这些来自寒门的子弟们说实话打死都入不了这些天生就自觉高人一等的他们眼里。 这种想法在那些寒门子弟们面圣时那唯唯诺诺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时候就得到了更加肯定的认证。只不过刘彻反倒兴趣浓厚的很呢,大臣们就算兴趣缺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做个称职的陪考。 恰好这一日闲来无事的馆陶准备进宫看看她的宝贝女儿顺便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路过公车署的时候看到那乱哄哄的公车署有些好奇的问:“公车署今儿个人怎么这么多?” “回禀长太主。”侍卫把刘彻折腾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馆陶,馆陶闻言心中一动:“老太太有什么看法?” “回禀长太主,太皇太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示。”侍卫恭恭敬敬的回着馆陶的话。馆陶听后点了点头,只是有些若有所思,又看了一眼公车署里面吵吵闹闹的样子后便觉得乏味的离去。无论什么人在她的眼里都没有阿娇重要。 只是心下有些嘀咕,这热衷黄老之言的老太太这会子怎么就松口了?馆陶想了想,还是做好了严阵以待的准备,虽然自己现在是越来越不待见王娡,可是自己的掌上明珠还是她的儿媳妇,刘彻倒台了对于她来说可以点儿好处都没有。 踏入长乐宫的时候,正在边走边想心思的馆陶成功的碰上了出来散心的王娡,馆陶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看着笑的一脸花儿的王娡走过来跟自己行礼道:“皇姐怎么来了?” 馆陶看着王娡给自己行礼却一点儿反抗都没有,看着就像天经地义一般。虽说自己理论上是王娡的姐姐,但是她可是这大汉的太后,当今皇上的生母,这幅举动倒是看得馆陶有些不悦——这不是等于给刘彻掉价么,一边扶起王娡道:“太后不必多礼,我正想去看看阿娇跟母后,没想到先碰见你了。” “皇姐说的哪儿的话,那么弟妹就先不耽误皇姐了。”王娡说着又要行礼,被眼疾手快的长公主托住了,道:“你现在是太后了,别动不动就给人行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亲家怎么带着女儿欺负你呢。馆陶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现在外面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说阿娇在宫里如何如何的嚣张跋扈,如何如何不尊敬婆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虽然阿娇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可是这脾气上来了也不是一般人能治得住的,就冲她时不时的就跟刘彻打架的事情就能看出这个年轻的皇后脾气有多娇蛮。可是馆陶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虽然冲动了点儿,可是分寸还是有的。毕竟是皇室出身的,该有的规矩她还是明白的,于是生怕这谣言传到阿娇耳朵里惹得阿娇再跟刘彻打起来坐实了这个传言的馆陶才这么急冲冲的进宫。 王娡看着馆陶的背影,脸上的温婉恭顺一扫而去,漫不经心的扶了扶头发上的发饰对一旁的宫女道:“走吧,本宫听说牡丹花儿都开了是吧?” “诺。”宫女们跟着王娡的步伐往花园的深处走去。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武安侯入宫给本宫请安呢?”王娡伸手折了一支盛开的娇花摆弄着,一边看似无意的问。 站在最后的一个小黄门闻言后小跑走了过来,低声道:“启禀太后娘娘,前段日子武安侯受到了赵绾、王臧等人的牵连,现在……”小黄门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说了出去。 王娡听后有些不悦的道:“赵绾他们触怒的太皇太后……凭什么……凭什么还要……”王娡气的差点把大逆不道的话冲出口,身边的几个宫女赶紧劝住正怒火当头的王娡:“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不过好在,王娡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忍,于是王娡深呼吸了一下,缓了缓心中的怒气,精致的妆容勾勒出纤细的眼形,王娡瞥向一旁的并蒂而开的鲜花。若有所思的抚摸着娇弱的花瓣喃喃道:“这自古一宫不容二主,哀家到要看看……谁才是这未央宫的主人!” 说罢,眼神陡然一狠,狠狠的折掉了旁边的一枝花。王娡很满意现在这一枝独秀的场景,笑了笑后对身后的宫人道:“哀家乏了,回宫吧。” “诺。” 比起后宫的风起云涌,这前朝倒是一派平和。刘彻很满意这些经过多次选拔而留下来的真正的人才,不过让刘彻印象深刻的只有满腹经纶的董仲舒和写了将近一板车自荐书的东方朔,那顿可谓是堪称不要脸的自夸倒是逗得原本已经被上一个儒生念经念的昏昏欲睡的群臣们都笑的直耸肩,偏偏那人就跟没受到什么影响一般的规规矩矩的站在大殿中。 韩嫣一边极力维持住自己的形象,一边忍不住擦了擦眼角被笑出的泪光——怪不得刘彻即使知道东方朔有大才可是却把这人当成一俳优来看了,这人真的太能排忧了。 刘彻坐在龙椅上,作为一个皇帝他要保持自己威严的形象,所以他并没有笑出来,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在感叹东方朔确实是个有大才的人之余也忍不住觉得这个人实在太过狂妄,需要磨磨性子,说不定以后还可能是自己可以信任的能臣之一呢。 “哎呀,这民间果然高才!董仲舒所言真的是深得朕心!”从回了书房后,刘彻就兴奋的满地转。 韩嫣默默的泼了一盆冷水过去:“陛下忘了赵绾了么……”没错,这位敢于向这个时代的绝对权威发起挑战的勇士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呢。 也是因为这位勇士无畏的进言,成功使得窦太后对儒家的厌恶又更上了一层楼!以至于朝中很多无辜的儒家官员都受到了牵连,其中就有极力撇清自己的田蚡跟每次出事儿都代表窦氏挡枪子的窦婴。这回刘彻又弄了个更加狂妄的董仲舒回来……这是准备气死那个老太太吧? 不过刘彻也考虑了窦太后的因素,于是他并没明面上多么的器重董仲舒,而是把人打包踢给了刘非给他做个藩国国相。这样即使窦太后心有不满也无法,因为人都不在你长安能怎么撺掇刘彻?刘彻想的很好,先让刘非帮忙养着,等窦太皇太后不在那么放在心上了自己再给调回来。反正这人也是个人才,说不定还能帮你治理一下藩国呢。 恰好刘非其实跟刘彻的关系还不错本身人也没什么太大的野心,于是藩国多了个国相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收了便是。 至于东方朔……刘彻眼睛一转,大手一挥——先留在公车署,再议!然后把其他的该封大夫封大夫,该封郎官封郎官,一时间朝堂里倒是多了不少不中不上的官员。 不过可能是因着韩嫣这只小小蝴蝶的关系,这回朝堂里儒生的比例并不像史书记载的那样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于是窦太皇太后听闻后只是念道了一句:“黄老曾经说过‘不尚贤使民不争’,陛下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好。”不痛不痒算不上什么鞭笞的话。 刘彻见老太太没什么不满后,倒是也打着哈哈应了下来。原本的剑拔弩张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这让许多人都松了口气,但是除了王娡。 新人入了朝堂,就像一只鲶鱼游进了安稳的沙丁鱼塘。让那些原本安逸准备混吃等死的“沙丁鱼”们都活跃了起来。 而“鲶鱼”们要在“沙丁鱼”们的地盘上成功的落户下来,也得跟“沙丁鱼”们打好关系,再加上来自民间的他们本就比这些出身高贵的世家们低了一头,于是他们也得自己抱成团儿互相帮助。 于是又是一轮的新政斗,各个学说凑一块儿,对自己有提拔之恩的人也要巴结好。这些“鲶鱼”们可谓是繁忙。所谓后世的党派争斗跟现在的西汉朝堂上演的学说之争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相比之下,门庭冷落的窦婴府上跟田蚡府上可是安静多了。只不过窦婴这个人年纪大了,也管不动懒得去争了,乐得清静挺好,于是老头子被免官在家倒是也没什么抵触情绪,修身养性抓紧时间享受人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田蚡是个聪明人,但是一旦一个有野心的人被捧上了一个位置却又被狠狠地摔了下来后,他也是会着急上火的。本文由。。首发只不过田蚡是个懂得把握火候的,明面上他还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人家问起的时候,田蚡都会一本正经的虚伪的回答道:“陛下公正廉明,臣等谨遵陛下圣谕便是。” 当然,背地里跟淮南王愈来愈密切的动作可是一点儿都不像明面上说的那么好听。只不过——王娡却有些着急上火了。这新入朝的官员一个都没跟她王家有什么关系,反倒是围着其他人转个不亦乐乎……这对急需朝堂势力来让自己成功的跟当年的窦太皇太后一样插入朝政的王娡来说可不是个好现象。 王娡听说田蚡跟淮南王有联系,便忍不住的想了一个看似像极了个好主意的骚主意,那就是借着田蚡的手让淮南王站到王家这一队列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方人马一拍即合!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只不过,现在被信任公务员们各种骚扰的刘彻实在是分不开精神去管这些尔虞我诈的事情。这些刚入朝堂的新人们迫不及待的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能想到的治国方针,也不管符不符合当下的时代背景和朝政情况,一股脑的都写了出来。刘彻看着那一堆堆的竹简直叹气——比东方朔那一车的自荐书还恐怖。 偏偏这些刘彻唯几能用的几个人都不在自己的身边,美其名曰——有事儿。刚下了朝后就一个两个跑路的飞快,根本就不给刘彻挽留的机会!就连卫绾这个小老头都无情的抛弃了自己,用“陛下长大了,该自己拿主意了。”“老臣年纪大了,有些事儿终究是跟不上时代了。”等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跑了。空留刘彻一人对着这堆竹简唉声叹气,可是不看又不行,这可是自己亲自召回朝堂的人才写的啊! 刘彻欲哭无泪的看着逐渐变暗的天空,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慨。只不过这种牢骚只是转瞬即逝,作为一个皇帝肩上的责任比什么都重要,即使明知道那是一堆废话,可是他还是得批阅好给众朝臣一个答复。 作为个皇帝就是这样的悲催!只不过刘彻却仍旧乐在其中,乐此不疲的各种挑战着老祖宗定下来的下限。 公子哥儿们的休闲活动在这个没有网络通讯的年代是那么的单调无味,除了去郊外骑骑马,去围场打打猎,去酒馆儿茶楼喝个茶聊个天,再就是在长安逛大街!至于青楼那种地方——家教严的世家们怎么会允许他们的子孙在外头胡来? 很不幸,跟韩嫣混在一个圈儿里的基本都是家教严的将门世家中出身的。于是碍于这满大街都是刚刚来到长安找新鲜的新任郎官们而闹腾的要死根本没地方可以闲逛的韩嫣又恢复了死宅的性子,每天皇宫——侯府两点一线的重复着。 只不过,自从这灌兰嫁进来后,对于韩嫣来说的唯一一块儿净土也变得热闹起来。这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今天发动家仆们在花园儿种花,明天就去跟那些长安中的夫人小姐们外出郊游,后头不知道又冒出个什么幺蛾子。而韩则这个榆木疙瘩,灌兰一瞪眼就立刻消了气焰,以至于韩嫣看了看那个因为韩夫人使性子就立刻妥协了的韩儒,莫名其妙的同情起了这对儿可怜的父子。 韩颓当倒是很满意侯府里多出了个活泼的灌兰,每天叽叽喳喳的满院子跑倒是给这个过于古板肃穆的侯府里带来了一丝的生气。似乎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韩颓当现在愈发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感觉,每当看到韩嫣跟韩说在互相过招,打闹成一团的时候而韩则在一旁孤零零的念叨着他的“子曰”时,老头子的眼里总是止不住的流露出一丝担忧。 韩颓当不怕韩嫣跟韩说对这个爵位有什么企图,只是怕自己万一不在了,韩儒也一天病病殃殃掉书袋子,几乎不怎么跟长安世家来往。长此下去只怕“弓高侯”这个封号的落寞只是早晚的问题。 于是韩颓当有一天悄悄的把他招到自己的房间里挂着关心韩嫣在朝堂的由头,明里暗里的意思是让韩嫣帮韩则跟那些在朝堂上说的上话又跟韩嫣关系不错的官员公子们熟络熟络,当然能跟刘彻熟络上那就更好了。看了看韩颓当一边轻咳着一边有些希翼的样子,韩嫣拳头握住又松开,最后还是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 韩颓当倒是放心的合上了眼睛,目的达成后便做做样子的督促了韩嫣几句便一挥手以“自己身子不好需要休息”为由,让韩嫣回去吧。 就算明知道在世家中只有嫡出的才是亲生的这条没人权的规则,韩嫣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是个可怜的跳板而同情一下。在他们的眼里只有韩则是亲生的,他和韩说恐怕都是抱来的。韩颓当奋斗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跟爵位终究是给韩则准备的,而其他人就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咯。 在心里默默地唾弃一下自己居然也会跟个老太太一样自怨自艾了后,韩嫣收拾了心情看着韩颓当身边的近侍将大老远就能闻到苦味的黑色不明液体端进了屋内后,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该找点儿什么事儿做。这么闲着可是很容易就虚度光阴的啊。 于是,就在韩嫣唾弃自己的不上进的时候,远在皇宫内的刘彻则冷眼看着手里的密报,这结党营私的风气反倒因为刘彻这次的官而更加放肆了。当然,也有一些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学而恃才傲物的则梗着脖子,挺直腰板任凭人家拉拢就是不为所动的。但是大多数出身寒门的看着这官场的花花世界而迷惑了的则已经晕头转向了。 偏偏卫绾有这个时候递了辞呈,要跟刘彻辞官。刘彻有些不解的看着连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摆明着就是铁着心要走人的卫绾很是不解的问:“老师您这是……” “陛下。”卫绾给刘彻行个礼,然后慢吞吞的道:“陛下啊,老臣年纪大了,有些事儿已经操不动心了,丞相一职关系着整个大汉的朝堂,老臣自认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没那个能力为陛下分忧了。且陛下又自民间寻回了那么多的能人们,老臣相信他们会为陛下分忧,成为陛下打破世家控制朝政的局面的利刃。故自认帮不上什么忙的老臣也就只好告老还乡了。” “可是老师,朕……”刘彻似乎还想再劝一劝卫绾留下,可是深知太皇太后已经快容不下自己了的卫绾惨然一笑:“陛下,老臣去意已决,还请陛下准许。” 刘彻看着这位从自己还是孩童时期就一直辅佐自己的老师,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刘彻当然知道自己皇祖母在背后给卫绾施展了多少的压力,恐怕卫绾再不选择明哲保身就要步赵绾跟王臧的后尘了。于是刘彻含泪准许了卫绾的辞官行为。 “什么?卫绾辞官了?”窦太皇太后惊讶的瞪大了无神的双眼,随后冷笑一声:“他跑的倒是快。” “母后,您总是担心这卫绾在背后撺掇陛下动摇祖制,现在人走了,您也就安心吧。”馆陶笑了笑给老太太捏着肩膀。 “哼。”老太太哼哼唧唧的不满的道:“他撺掇的还少啊?我大汉自古奉行黄老之说,讲究无为而治,可是这卫绾可倒好,撺掇着陛下弄了个什么选官出来。这还不叫违背祖制?还有啊,陛下从小到大,他给陛下灌输的儒家那套歪理还少吗?” “可是老太太啊,如果没有陛下的那个选官,现在哪有那么多的黄老之学的学者来到长安啊?”馆陶笑嘻嘻的问。 老太太听着馆陶的问话,不咸不淡的别别扭扭的道:“可是那又怎样?不还是儒家的人多。” 馆陶听着老太太这话儿里虽然有埋怨但是没什么较真儿的意思后,忍不住的笑了笑开始哄着老太太开心。倒是把卫绾这茬儿揭过去了。 似乎丞相辞官这么大的事情并没在未央宫里掀起什么波澜。 但是对于朝堂来说那可是爆炸新闻!只不过见到卫绾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后,平时跟卫绾关系不错的几个大臣倒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其他人则眼睛都盯着空出来的丞相的位置,眼里冒着可疑的绿光。 在这种刘彻信任的人又少了一个的情况下,反而算计自己人更多了的情况下。刘彻便在韩嫣还在唾弃自己的不求上进和被卫绾辞官一事闹得震惊不已的情况下把人拽进了宫里。 于是这可谓是心有灵犀?一边整理自己衣冠的韩嫣一边自己给自己讲着冷笑话,不然为毛自己刚刚感叹了一下日子太安逸都不求上进了后刘彻就一道圣旨把自己宣进去啦喂!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最近闹心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刘彻的两只眼睛上有着可疑的黑色圈状物体。一看就是没睡好觉闹心闹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憔悴样子。于是乎…… 当皇帝明明就是个劳心伤肺的职业可是偏偏有人做梦都想当皇帝,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都被马踢了?韩嫣恭恭敬敬的给刘彻行礼,顺便暗暗的瞥了一眼屋内乱糟糟的人影,当下心里有些合计。 刘彻看到韩嫣来了后,赶紧伸手让韩嫣起来,憔悴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笑容。韩嫣默默地跟着春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瞅了瞅这架势,刘彻这是要开大会啊!韩嫣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混在人群里的李敢,结果李敢端着茶碗耸了耸肩,那意思他也不知道刘彻打什么算盘。 韩嫣狐疑的又看了看公孙贺,结果公孙贺一摊手——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跟卫绾有关系。其余的同僚们都是迷迷糊糊的,看样子都是刚被这个重磅消息砸懵了还没缓过来呢就被刘彻一纸诏书宣到眼前了。 “丞相之位空缺,众位爱卿怎么看?”待堂下的众人眼神交流的差不多了,刘彻才施施然的开口,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轻的敲着案几的桌面,语气懒懒的却仍然微微的透露出一股子的贵气。就像一只隐隐张开獠牙的小老虎正在一步一步的成长为百兽之王。 刘彻虽说即位有些时日了,可是这朝中的空位可是不少。好不容易有个一心为国……好吧,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是基本上还是一心向着刘彻的卫绾辅佐着。只可惜老头子因着是儒家的学者不招太皇太后待见,这独尊儒术还没喊出来呢,这就被逼着辞了官、告了老。空留着一堆烂摊子给刘彻。 而刘彻又不想事事听着长乐宫的摆布,作为一个皇帝,该有的骨气他还是有的。他不想做个傀儡皇帝,一腔热血和满腹的抱负注定他要跟太皇太后那拨儿闹翻——只是早晚的问题。 于是这事儿他直接越过了自己的皇祖母,准备自己操刀解决。 老臣们既欣慰又忧心,欣慰的是刘彻现在愈发像个一国之君了,可是忧心的是万一刘彻弄了个不合太皇太后心意的怎么办?虽然这老太太明面上说着自己不会干预朝政,但是这朝堂上的一举一动还是受着这个老太太的影响。 一方面忌惮着太皇太后另一方面又怕惹急这个小皇帝,大臣们一口热茶梗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一个两个咳得惊天动地。 于是坐在上位的刘彻看着大臣们一看我一眼,我撇你一眼。太极一通打就是没说到点子上,最后还是把这块儿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刘彻。这丞相的位置看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那也是个催命的位置,刘彻要的丞相是个绝对忠于自己的丞相,而窦太皇太后心里的丞相样子应该是个热衷黄老之学,绝对跟她窦家有渊源的,至于事事都想插一脚的王娡……大臣们都忽略掉了她。所以这个丞相是夹在刘彻和太皇太后的中间,里外不是人啊。 万一有事儿了,第一个拿来开刀的肯定就是这个倒霉的丞相没跑儿!于是大臣们虽然眼热这个位置,但是还是明哲保身的互相举荐着,看似一个个高风亮节谦虚的一比那啥似的,但是都是在暗地里给刘彻透露着这样一个讯息——选他,别选我。 最后兜兜转转一大圈儿,选择权还是扔给了刘彻。刘彻看着大臣们一副诚恳的样子,莫名觉得自己有些胃疼。挥手打发走了这群一点实质性建议都没提上来的家伙们,刘彻气鼓鼓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眯着看着溜溜达达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跟着大部队往外走的某些人,刘彻腹黑一笑:“等等。” 众人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刘彻,心想这个小皇帝又有什么事儿吗?刘彻挺了挺后背,站了起来送走了几个老的,转过头来看着几个小的。 上次被坑惨了的公孙贺警惕的看着刘彻,刘彻纯良的笑了笑。韩嫣望天儿…… 半个时辰后,上林苑里准时迎来了众位大夫的身影,刘彻骑在马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缰绳。其他人面面相窥,闹不准刘彻又出什么幺蛾子,不过看起来刘彻的心情貌似不错啊。这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虽说刘彻经常私下以朋友的身份跟大家一起骑骑马,学学习,可是本质上刘彻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于是老虎没说话,他们也都当着是陪刘彻出来散心的,没人往政事上说话。 刘彻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于是还就真的在上林打起了猎来。几枚羽箭射了出去,这朝堂上的不顺心也就忘得差不多了,开始纷纷聊起了自己打猎的心得。 等到大家伙儿将刚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如何打到战利品上时。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韩嫣无意中撇到了刘彻微微眯起的眼睛,瞬间开始严阵以待。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刘彻一露出这幅德行,那就证明他又要开始冒坏水儿了。 果不其然,在李敢跟公孙贺正瞪着眼睛吵嚷着自己打到的兔子比较大的时候,刘彻冷不丁的开口道:“你们觉得这丞相的位置由谁来做比较好?” 嘎?抓着兔子耳朵的李敢跟公孙贺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傻呵呵的转过头来看着一本正经的刘彻,刘彻微微一挑眉看着他俩。 李敢跟公孙贺对视一眼,这冷不丁的一问让两个人顿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于是手里的兔子趁着两个人不注意,一蹬腿儿一瘸一拐的跳走了。 大家伙儿知道刘彻这是非要个定论不可了,可是可是,这冷不丁的一问连语言都组织不好啊。李敢环视一圈儿,看了看一个两个穿着铠甲跟个雕像一样手里拿着长矛的上林侍卫们,虽说自己在上林苑当差,但是这些人到底是谁眼线自己都不清楚。这要是胡说八道一下传到了谁谁谁的耳朵里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彻看着他们磨磨唧唧,眼神飘忽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的加重了语气:“说呀,朕问你们话呢!” “额……”抱着死就死吧的心情,李敢跟公孙贺眼睛一闭就要脱口而出几个名字,结果一旁一个温润的声音突然出声截走了话头儿:“一切但听陛下抉择。” 李敢等人对视一眼,看了看一本正经的韩嫣赶紧跟着附和。刘彻端着架子等了半天后,看着他们愕然道:“然后呢?这就没啦?” “陛下心中有人选吗?臣等可以帮着参谋一二。”韩嫣笑的人畜无害,内里内外都透露出一股子“我可是一心为陛下的贤良忠臣”的意味,可是刘彻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韩嫣想把自己摘得干净点儿不想惹火上身而已,说的冠冕堂皇。 自从上次选贤之事韩嫣面面俱到的提出各种建议堵住了其他原本因着卫绾一个儒生主持大局而有些不平衡的其他学说的大臣的悠悠之口,甚至连太皇太后都没什么太大反对意见后。刘彻便已经看透了韩嫣的本质! “诸位爱卿都这么看么?”刘彻用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其他人,李敢等人赶紧点头如捣蒜,那意思——陛下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刘彻气闷,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韩嫣,韩嫣很无辜。 见收不到什么有用的建议,刘彻扫兴的赶走了这群人,待撇到跟个没事人一样的韩嫣的时候。刘彻瞪了一眼这个罪魁祸首,把企图溜出去的韩嫣给提溜回了宣室殿。 于是,气氛很压抑!诡异的气场盘旋在宣室殿的上空。王公公望着天儿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春陀的后头。 春陀:。。。。。。 韩嫣硬着头皮承受着刘彻不满的眼神,刘彻看着堂下那人敲着桌面不咸不淡的开口:“韩嫣,你可知罪?” 韩嫣心想我犯什么事儿了就知罪?然后老老实实的道:“臣不知。” “啪!”刘彻一巴掌拍在案几的桌面上,整个大殿里除了刘彻以外的人都抖了三抖。一旁的两个公公拍了拍胸口——好悬没吓得腿一软趴地上。就连韩嫣都惊得缩了缩脖子,只听刘彻阴阳怪气的指着韩嫣说:“你说,你当初跟朕说了什么?说要尽心尽责的为朕排忧解难,做朕的左右手。然后你今天就是这么为朕排忧的?你这是欺君!” 这么大顶帽子扣了下来,韩嫣虽然明知刘彻是在无理取闹拿自己撒气,但是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认了这个帽子:“臣知罪。” 刘彻见韩嫣认错态度良好,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问:“所以,你有什么看法没?” “臣……”韩嫣刚刚说了一个字,就见刘彻瞪起了眼睛,大有一副——你敢搅混水朕就把你扔去跟辕固作伴去!后,韩嫣皱了皱眉道:“回陛下,臣只是一介俸禄千石的小大夫罢了,至于丞相之职应该由谁来做臣怎么敢妄加揣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刘彻迫不及待的问。 “只不过先帝在时总跟您说‘制衡’两个字。” 刘彻看着韩嫣一副说了等于没说的德行,问:“你是指皇祖母?” 韩嫣摇了摇头问:“陛下是否忘了长乐宫可是有两位太后的。” 刘彻眨了眨眼睛,最近王娡太低调,自从有一次伸手伸长了被太皇太后敲打了一遍后便低调了很多,一时间刘彻差点忘了自己的亲娘的存在。登时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来,似乎是有了什么主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丞相的位置一空出来,除了明哲保身的和有自知之明的都极力的低调之外。?其他的人就算明知道那是个火坑也会为了那点儿利益往里跳!王娡也一样,朝堂上最重要的两个职位,文为丞相、武为太尉。这两个都想不太现实,可是对一个位置动动脑筋还是可以的。 于是这一天,王娡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把刘彻跟阿娇叫来她这儿挂着想念儿子的名号来吃饭。王娡的姿态放的比较低,这倒是让刘彻跟阿娇不忍心去拂她的面子,即便两个人现在是见面就无话可说。 王娡看着面对面坐着的刘彻跟阿娇笑了笑道:“来来来,快吃,母后今天亲自下厨给你们俩做的好吃的。快尝尝看。”然后赶紧让一旁呆愣着的宫女们去给两个人布菜倒酒。 刘彻看了看阿娇,阿娇也看了看刘彻,莫名的尴尬在上空盘旋着。但是明面上两个人还是要扮演一对儿恩爱夫妻的样子,于是刘彻对阿娇笑了笑道:“快吃吧,母后的手艺很不错的。” 阿娇也给面子的笑了笑,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嚼了嚼咽了下去后笑着说:“母后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王娡坐在自己桌前看着刘彻跟阿娇“有说有笑”的“恩爱”样子有些纳闷,不是传说这两个人见面就掐么,但是这看起来感情还不错的样子啊。 刘彻跟阿娇感情好,这可不是王娡想看到的!只不过她今天的目的不是挑拨离间了,于是说说笑笑间,王娡神不知鬼不觉的抛出了她今天的目的:“彻儿,听说……卫相他辞官了?” 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的刘彻僵了僵后,放下了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老师说他年龄大了,身子差了,操不起那么多的心了,不想给儿臣添麻烦。” 王娡幽幽的叹了叹气道:“唉……卫相也算是为我大汉朝鞠躬尽瘁。那么的忠心耿耿呢。” 刘彻听了王娡的话,没回答自顾自的吃着饭,显然是心情不好。王娡也识趣儿的不在提卫绾,反正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歌颂卫绾多么伟大的,然后继续笑的温婉道:“那么彻儿,是不是这丞相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了?” 刘彻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似是回答王娡了。王娡暗暗的笑了笑,看似不经意的问:“那么彻儿你又人选了吗?” 对面的阿娇听完王娡的问话后,眼睛暗暗的转了转,似乎闹明白了这个一贯不会跟自己太近乎的婆婆怎么今天突然要跟自己一起吃饭了。于是阿娇端起酒樽看了看对面的刘彻,摆明了就是要看热闹。 刘彻顿了顿后,不知怎么想起了韩嫣刚刚提醒过自己的话,“这长乐宫里可是不止一个太后的。”于是半为敷衍的道:“暂时还没定下来,可是儿臣的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 王娡听完后一愣,但是也知道自己不好做的太明显于是顺势拿起筷子,装作不知道要吃什么的样子笑了笑道:“这次我们彻儿寻回了这么多的能人才子填补了朝堂上的空缺,母后可真是骄傲呢,只可惜……” 刘彻听着王娡颇为哀怨的语气,有些侧目的问:“不知母后可惜什么?” “可惜你舅舅没一个能帮的上你的帮的。”随后王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着自嘲的语气道:“都怪母亲家里实在是没有一个外戚能拿的出手来,唉……本想着你田蚡舅舅能在朝政上帮你一把可是没想到因着赵绾和王臧一起被连累着免官了。害的母后的彻儿在朝堂上都没一个能信得过的人,那么辛苦。都是母亲不好……” 王娡几句话说的凄凄惨惨切切,还适时地红了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估计要是景帝在世看到王娡这幅样子肯定又要心疼了,毕竟王娡在他的心中可是温婉贤淑识大体的代表啊!但是现在坐在她前面的是自己的儿子跟儿媳,貌似这效果不太明显但是也堪堪够用。 阿娇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实在很看不上王娡这幅德行的她默不作声的拿出随身的手帕让身后的宫女拿给王娡。 王娡冲阿娇感激的笑了笑,然后吸了吸鼻子后强颜欢笑道:“看看,你们难得有空来陪母后说会儿话吃个饭,可是母后却总说这些不开心的丧气话,母后真是……唉……快吃快吃。” 王娡换了个话题,絮絮叨叨的讲着刘彻小时候的事儿,别说,有些糗事还真的逗得阿娇笑出了声来惹得刘彻涨红了一张脸一个劲儿的让王娡别说了。 “看看,这彻儿还害羞了呢。”王娡笑够了,看似感叹的叹了叹气道:“不知不觉母后的彻儿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赖在母后的怀里不肯自己睡的样子,那个时候你就是个犟脾气。如今你跟阿娇成婚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不打算给母后生个孙子抱抱么?” 额……刘彻跟阿娇尴尬的对视一眼,这生孩子首先两个人得经常那个啥……闹了一张红脸的阿娇低头不吭声。于是刘彻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了这个话茬儿道:“母后,这……儿臣刚刚即位朝纲还不稳,儿臣觉得这事儿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呢?”王娡佯怒道:“这民间都有古话儿,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于我们皇家来说这子嗣的问题更重要,你们俩要放在心上听见没有。” “听见了。”刘彻垂头丧气的应了下来。阿娇仍旧没吭声。 原本以为王娡请自己跟阿娇吃饭只是因为许久没有一起吃饭了,王娡只是单纯的想自己罢了。没想到王娡似乎目的并不在此,看来这个丞相的位置得赶紧交出去才是,不然这前朝后宫的眼睛可都盯着这里看呢。 “启禀陛下。”春陀躬着身子走了进来,正在烦闷的刘彻看了看春陀似是有事儿的样子便道:“说。” “诺。”春陀清了清嗓子,看见刘彻一副嫌弃的样子后讨好的笑了笑道:“陛下,太皇太后宣您去一趟呢。” 用膝盖想都知道自己皇祖母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儿,看样子这个丞相的位置可是让所有人都操碎了心哟。刘彻气急反乐的笑了笑后重重的一叹气,这刚刚从自己母后这儿出来又要去自己皇祖母哪儿。 刘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样子今天要苦了你喽。然后一甩袖子带着人便浩浩荡荡的往长信殿移驾了。 等刘彻到了长信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老太太正坐在一旁等候着自己了。原本以为还得来吃一顿的刘彻并没有在长信殿见到酒饭的影子,一旁的老嬷嬷恭敬的把刘彻带到太皇太后的身边坐好并奉上了一杯茶。 “来了。”等刘彻坐好了后,老太太才缓缓的开口,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严肃的样子让刘彻心里顿时有了底,看样子今天是来谈正事儿的。 想明白了的刘彻也就收起了插科打诨的心思,一本正经的回了一个:“是,孙儿还未给皇祖母请安呢。” “算了,天天请安也没见哀家安乐到哪儿去,净跟着瞎操心了。”老太太挥了挥手,嘟嘟囔囔的似是抱怨又似是感叹。 “都是孙儿不好,让皇祖母跟着操心了。”刘彻只好把错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哼。”窦太皇太后从鼻孔里发出个音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刘彻也没敢乱加揣测,虽说私下里刘彻总是一副不把老太太放眼里的样子,可是每次真正跟自己皇祖母见面的时候刘彻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韩嫣的话说就是跟见了老猫的猫崽儿一样夹着尾巴。 “卫绾走了,你打算怎么办?是打算从这些新人那里挑一个能胜任的还是打算从老臣里挑啊?”老太太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 “嗯……回皇祖母的话。”见老太太开始问正事儿了,刘彻赶紧道:“其实按照孙儿的设想,是打算从父皇留给孙儿的老臣里挑个能胜任的,至于那些新人……终归是新人,孙儿想着虽然一个个试卷答的很好,可是真正到了治国上肯定还是不行的。于是得让他们锻炼几年长长见识再考虑要不要给他们委以重任。” 老太太听着刘彻的安排点了点头,看起来倒是挺赞同刘彻的安排的,倒是让刘彻放下了心,原本以为自己还得挨训呢。 “陛下,哀家倒是有几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老太太缓缓开口,刘彻赶紧应道: “皇祖母请说。” “这陛下说的,哀家觉得都不错。只是这丞相之位毕竟不是一般的郎官,需要一个真正一心向着我大汉的人来胜任。而轮忠心,自然还是世家比较靠得住。而这世家里头,首先当选的则是外戚世家。”老太太顿了顿后,继续道:“你也不用觉得哀家是在为了给我窦氏一族争什么,哀家说的本就是事实,外戚好歹也算是自家人,比起外人自然能靠得住的多。只不过这外戚可不止窦氏一个,王氏、陈氏还有那些商了我大汉公主的世家那都是外戚。从这些人里头挑个能信得过的有能力的就是了。” 刘彻讪讪的笑了笑,其实他刚刚真的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了窦太皇太后的君子之腹。只不过……刘彻缓过神来巴拉巴拉手指头,这几个外戚唯一一个还算靠谱的还真的就是窦氏…… “你要封什么人都随便,但是唯有一条那就是要一心忠于我大汉,不然就算他再怎么有能耐哀家都不会同意你封他为丞相。”老太太敲了敲手里的拐杖。 “诺,孙儿明白。”刘彻微微一躬身,似是把老太太的话都听了进去。 老太太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一伸手,一旁的老嬷嬷拿了一卷儿竹简过来恭敬的递到了老太太的手里。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后,似乎是在判断是不是拿错了。然后点了点头道:“陛下,哀家从几个世家里选了几个哀家信得过的人你看看。” 刘彻接过了那卷竹简看了看上面写着名字跟出身,有些迟疑的看着窦太皇太后道:“不知皇祖母有何用意?” “也不能总靠那些新人不是?总归是出身寒门,这朝堂跟老百姓过家家可是两个世界,这朝堂的规矩,世家间的纠葛这都是得慢慢学的。于是哀家想着得有些人来帮他们分担一下,不知陛下觉得意下如何?”窦太后轻飘飘的几句话把刘彻原本的设想全部打乱,但是窦太后看着是在跟刘彻商量,实际上那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却是在告诉刘彻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 无法,刘彻只得应了下来,即便心里极度抗拒。 老太太知道刘彻心里想的是什么,送走了刘彻后,无神的双眼幽幽的看向刘彻离开的方向。微微的叹了叹气。 “太皇太后,老奴服侍您休息吧。”一旁的老嬷嬷的看着瞬间没了精神头儿的窦太皇太后宽慰道:“陛下以后会知道您的良苦用心的。” “呵,什么良苦用心,哀家这都是私心。”老太太摇了摇头,撑着拐杖站了起来:“哀家确实累了,先帝啊,哀家老了,这小的大的一个两个都有自己的主意了,似乎只有哀家一个人还在坚持着当初您说的话,唉……哀家真的是累了,坚持不动了。” 老嬷嬷看着一瞬间老了许多的太皇太后忍不住的想,人人都把她看成是这大汉的太皇太后,把持朝政,辅佐幼帝。似乎在这些光环下大家都忘了,其实她也是个年纪大了的老人,盼望子孙承欢膝下,无忧无虑的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人。 …… “哟,陛下回来了?”守在门口翘首盼望的王公公看到了刘彻的身影后赶紧挂着笑脸迎了上来:“陛下累不累啊,渴不渴啊?需不需要老奴让人给您烧点热水洗洗澡解解乏?” 刘彻听着王公公唠唠叨叨的声音就感觉耳边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嗡”吵得他直头疼。于是刘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朕累了。” “哦?那老奴这就服侍陛下休息吧。”然后继续絮絮叨叨。 刘彻知道王公公是好心,但是他说累了的原因是他想一个人安静思考一下这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这今天突然横出来那么多枝节把刘彻原本想好的设想全部打乱了。 春陀看到了刘彻脸上的无奈,知道刘彻是想把他们撵出去自己一个人静静,于是伸手拉了拉还在唠叨个不停的王公公,使了个眼色后便把人拖了出去。 大门合上的一刹那,刘彻这才跟抽了全身力气一般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唉声叹气一番。原本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了,就像景帝临终前说的那样。这大汉的皇帝始终是他刘彻一人,可是这么看着自己这个皇帝却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 刘彻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卷竹简,似乎就像是在嘲笑他现在多么无能一样。瞧?连用个人都要被自己祖母一步一步的牵着引着盯着。 越看越生气的刘彻“啪!”的把那卷竹简扔在了案几上,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竹简跟桌面接触时的清脆声响。刘彻压抑住眼里的怒火,你们不是一个两个都想牵着朕的鼻子走么?那朕就添堵给你们看! “唉唉唉,你拉我干什么呀?陛下这刚回来呢。”王公公不满的看着拽着自己出来的春陀,明明刘彻这都说了自己累了。干嘛不让人家赶紧休息呢?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春陀松开了手,抱着胳膊看着直拍袖子的王公公翻个白眼心想——没眼力见儿的分明就是你。 “我说王公公,陛下这一副有心事儿的样子你还在那儿唠唠叨叨的,不怕惹陛下不高兴啊。”春陀一脸佩服的看王公公。 “唉……这今天两位太后轮番把陛下叫去分明就是为了那点儿事儿,陛下不开心也是应该的。”王公公摇了摇头,转过头去看了看大门紧闭的大殿,然后抬头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天空道:“可是这天色都不早了。” “陛下可能还有事儿吧……”春陀也转过头去看了看紧闭着的大门只透露出点点烛火,然后就是一声干脆利落的“啪!”,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门口守卫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继续装雕像。王公公跟春陀缩了缩脖子——似乎陛下的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不好的预感。”王公公拉了拉领子自言自语的感慨着。 “什么不好的预感?” 王公公看了看春陀好奇的样子,神神叨叨的摇摇头:“不好说,但是总觉得明天会发生什么大事儿!” “真的假的?”春陀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王公公,岂不知王公公真的一语成谶,第二天还真的有大事发生了。 月似银盘挂在树梢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韩嫣趴在窗前吹着微风。按着总是跳着的眼皮念叨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是这两只眼睛一块儿跳又是个什么?韩嫣百思不得其解的继续揉着抽筋的眼皮。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微风习习的清晨总会给人带来一天的喜悦。小说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的心情很容易影响到一天的心情! 洗把脸,束好头发,整理妥帖衣服,对着镜子整理整理。韩嫣看了看镜子里的绝代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顺便吐槽一下铜镜的分辨率真是差的要死。 先去给长辈们按着顺序请了一边安用了早膳后,便迈着悠哉步子准备去上朝。 天不算太热,带着些小风反而还有些凉爽。窝在马车里的韩嫣看着外面飞来飞去的树叶之类的东西,觉得自己要是出去骑着马晃荡一圈儿的话估计自己回家就得洗澡了。所以韩嫣心安理得的把自己藏在马车里顺便补眠。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未央宫里仍旧是一片喜乐安平。因着季节的因素,一片花团锦簇,微风中带着徐徐的花香,令所有人都心情舒畅!今天的早朝仍旧是大臣们先来到,大家伙三三两两的正趁着皇帝不在就近的聊聊天,说说话,顺便猜猜皇帝的心情如何,一会儿万一说错话了怎么办? “唉唉唉,站好站好,陛下来了!”身后传来了催促的声音。原本还在聊得热火朝天的大臣们迅速的噤了声。规规矩矩的给姗姗来迟的刘彻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刘彻一路走路带风,抿着嘴角眼神淡然,似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大家伙恭送刘彻坐在龙椅上之后才慢悠悠的站好。 “启奏……”一个大臣似是有什么事儿要禀报的样子,刘彻伸手打断他道:“爱卿有事儿一会儿再报,先听朕说。” 那位大臣赶忙一行礼后又站回了大臣们的行列中,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李敢冲韩嫣挤挤眼睛——你知道陛下又有什么事儿要折腾吗? 韩嫣摸了摸下巴后,一摊手,理直气壮的挺了挺胸膛——我也不知道。 公孙贺摸了摸鼻子——你俩别闹了。 站在一旁的公孙弘觉得有意思,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几个人的眼神交流。一旁的庄助冷眼看了看这边的动作,不知所谓的冷哼了一声。这声音说大不大,却足以让公孙弘挺清楚,公孙弘不解的看了一眼庄助,只见庄助微微的合上了眼睛,径自站好。似乎很是不待见这些抱团儿的世家门阀,岂不知在世家的眼里,这些寒门子弟更是不招人待见。 总之,这两个群体现在是相看两厌的状态,朝堂现在诡异的势力划分很让所有人都看不透,于是太皇太后才会又亲自插了一队人马进来。 只可惜刘彻不买账。 一手撑着下巴,一面用眼神低低的扫过每个大臣,刘彻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景帝那么喜欢保持着沉默了,以前以为那是景帝只是不爱说话而已,现在轮到自己了才发现那其实叫深藏不露。 见众位大臣们都心照不宣的自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了事实的真相都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后,刘彻一挥手,春陀抖了抖手上的圣旨,宣布了刘彻的意思。封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顺便又升了几个平时刘彻用得上的大臣,这次大封可谓是面面俱到,刘彻把自己信任的人都扔到了不轻不重的位置上,唯独跟窦太皇太后来往密切的几个崇尚黄老之说的大臣受了冷落之外,基本上没升官的也受到了嘉奖,那些刚刚步入朝堂的寒门子弟们没升官也没奖赏,只是让他们好好熟悉一下朝堂的运作,至于太皇太后举荐的人……各个基层有木有缺人的? 春陀念完了圣旨之后便规规矩矩的退到一旁。刘彻看了看鸦雀无声的朝堂,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众位爱卿可还满意否?” 几个机灵赶紧先行礼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龙椅上的刘彻笑的得意,一挥手,很是霸气的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混在人群中的韩嫣,微微的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有些兴致勃勃,这老牌势力跟新势力的战争终究要打响了么?其余人等看着莫名兴奋的韩嫣,有些莫名其妙——升个官而已,至于兴奋成这样吗? 而窦婴……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莫名觉得自己现在在朝堂上好尴尬。曾经因为梁王的事情自己本就跟太皇太后有嫌隙,又因为自己曾经给刘荣将了太多儒家的知识而引得了太皇太后的猜忌,以至于把自己逐出窦氏一族都毫不犹豫。这好不容易自己低调做事从新得了太皇太后的信任可是这小皇帝又来了这么一手儿……自己的身份本就因为是个一心钦慕儒家的儒生而敏感着。刚刚被罢了官,这有迅速的凌驾于百官之上……这让太皇太后怎么想自己? 相对于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的窦婴,田蚡倒是比较淡定,他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二昏了头脑,而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扣了扣下巴。自己这要后台没后台,要实力没实力,唯独就是脑子活络点儿罢了,做个小小的侯爷当个混吃等死的外戚还情有可原,但是这刘彻瞬间把自己提到了这么个万众瞩目的位置上……想到这儿,田蚡有些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仍旧淡定的岔开话题开始跟大臣们谈论正事的刘彻,那副谈笑风生的样子似乎刚刚扔了个重磅炸弹的人不是他一样。 田蚡有些狐疑,莫不是是自己那个太后姐姐在背后授意的?不能够啊,谁不知道这小皇帝一直都在努力的把朝纲握在自己手里而王娡有因着太皇太后的缘故从来不敢插手朝政。难道是用自己来制衡窦婴的?田蚡想来想去,怎么想都觉得最后一条的可能性很大,自己要军功没军功,太尉这个位置自己属实坐的不是那么的安心,估计在那些将军的眼里自己就是个靠姐姐裙带爬上来的废物吧?想到此,田蚡悲凉的叹了叹气。 却全然不知在后头有一个人把田蚡和窦婴的心思全部看在了眼里。 刘彻自己也很满意自己的安排,然后一挥手——退朝!甭管文武百官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刘彻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甚至还提到了要去军营参观的事情。 唯有田蚡跟窦婴的步伐有些沉重,其余的文武百官们看了看两个人凝重的样子忍不住的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看起来哪像是升官了,分明这幅呜呼哀哉的表情就是被罢官了好么。 李敢扯着缰绳看了看窝在马车里头的韩嫣,挑了挑眉道:“该你上场了。” 韩嫣凝视了田蚡半响,把自己塞回了马车里,不咸不淡的道:“这雪中送炭也不能送的太快,要等到他快冻死在雪地里了,再给他一丝生机,那才叫真正的雪中送炭。以田蚡的小人心性,虽然不足以让他死心塌地但是也够让他一时半会不会放弃我们这棵大树。” 李敢目瞪口呆的看了看用着一副唠家常的语气说着如此阴险的主意,喃喃道:“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韩嫣吗?” “阴险的不是我,是陛下。”韩嫣转头给了李敢一个无比纯良的笑容。李敢微微一叹气——可这主意是你出的。 韩嫣收回了目光看着田蚡背影,历史上这主意谁出的他并不知道。有人说是两宫太后的授意,有人说是年轻的汉武帝为了平衡两方外戚的势力,但是现在,自己只是为了防住王娡所以不得不在历史的原定剧本上又添了两笔罢了。至于到底是谁阴险……这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年月里,只要能活下来,阴险一把又如何? “军营那边就交给你了。”韩嫣收回了目光对仍旧若有所思的李敢嘱咐了一句。 不就是给自家那个火爆脾气一根筋的老爹洗洗脑么,李敢望着天儿摆摆手道:“放心放心,绝对不会掉链子的。” 韩嫣放心的点了点头后,吩咐马夫驾车。李敢骑着马转身朝着李广军营的方向绝尘而去。 “公子,今天前方有户人家要搬家可能会堵住路,要不我们绕路回去?”车夫看了看正拿着一卷竹简看着的入神的韩嫣,开口问道。 韩嫣抬头听完了车夫的话,点了点头,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这绕路要从哪儿绕啊?” “哦,可能会路过平阳公主的公主府和堂邑侯府吧?”车夫想了想后,看着前面渐行渐近的一座府邸,眨了眨眼睛看清了牌匾后小声道:“您看,那是平阳公主的府邸。” 韩嫣闻言,倒是有些新奇的看了看这座巍峨的公主府,正巧看到一穿着朴素的少女正低着头被一老大妈训斥着什么,看着那少女泪盈盈的样子,一张脸虽说不是像阿娇那样的国色天香,可是却有一种别样的风韵。韩嫣摇了摇头莫名的想到了卫子夫来,不知道未来的卫子夫会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这平阳公主身边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收了心思的韩嫣便没兴趣再看这几乎每家都要上演n遍的教训下人的场面。马车飞驰而过,那少女看了看那辆一看就是那位大人的座驾,眼里有过淡淡的向往。那位老大妈一甩手里的鸡毛掸子,打在少女的身上:“看什么呢?我告诉你,收起你那副狐媚子的样子,就你这个奴籍的出身就别指望哪位大人能看上你!赶紧干活去!” “诺。”少女揉了揉自己被打了的胳膊,吸了吸鼻子,眼里一闪而过一丝的不甘心。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刘彻的重磅炸弹不仅仅搅合的朝堂天翻地覆,同时也波及到了后宫里。正在椒房殿的院子里打理花草的阿娇漫不经心的将多出来的枝子,叶子去掉。随后带着满意的微笑闻了闻花儿的香味,一副惬意的样子。 “娘娘,娘娘……不……不好了!”一个小黄门气喘吁吁的一路跑了过来,走进了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不好了”。 阿娇皱了皱眉,端详了一下刚刚修剪好了的花朵,不紧不慢的问:“慌什么,吵吵嚷嚷的。” “启禀娘娘。”那小黄门凑了过来在阿娇耳边叽叽咕咕的讲了一大通,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颔首低眉。 阿娇闻言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我说怎么最近长乐宫怪怪的,原来是因为陛下啊。”阿娇淡淡的说完后,并没什么太大的表示,随手招来一个从堂邑侯府带来的丫鬟,道:“去,找下我母亲,让她去下长信殿。” “诺。”小丫鬟恭敬的推了下去,阿娇继续面无波澜的打理着花花草草。刘彻久不纳妃,偌大的后宫里只有阿娇一人,真是想斗都斗不起来。除了没事儿去陪陪窦太后,跟刘彻在大臣的面前维系着恩爱的表象,自己这个皇后的职责就算是尽了。 阿娇轻轻叹口气,按照窦太后的话说两个都是骨子里就骄傲的人,只要有一方先低头以后的事情就不会闹得大家都抬不起面子。只不过阿娇心里总是想着当初是自己母亲的出谋划策才有了刘彻的今天,凭什么要自己去跟刘彻服软?她陈娇的出身甚至比一般的公主还要高贵凭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弄得像是自己要倒贴一样? “咔擦。”一声的折断声打断了阿娇的思绪,阿娇低头看了看被自己一不小心扭断了的花枝,烦躁的一甩袖子转身回了屋子里。 说实话,在朝堂弄了那么大的动作,刘彻是舒坦了,出气了!觉得自己争回做皇帝的面子了!舒坦之余刘彻也忍不住的担忧起来长乐宫的那位会不会第一个跳出来给自己以棒子?于是春陀跟王公公就站在一旁看着刘彻抓耳挠腮的四处打着转,看样子蛮着急的。 只不过这刘彻提心吊胆了半天,也没见长乐宫有人来通传。刘彻一时间有些纳闷——这怎么了这是?同时忍不住的拽过来个小黄门嘱咐道:“去长乐宫看看,切记别让人发现。” 小黄门得了令就赶紧去了。刘彻心事重重的坐在桌案前,过了一会儿那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赶了回来道:“启禀陛下,长太主正在长信殿。” “姑母?”刘彻愣了愣,今天按理说应该不是馆陶入宫的日子啊,怎么突然间就进宫了呢?还赶在这么个敏感的时间?刘彻挥手遣退了那个小黄门,陷入沉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军营永远都是个让人洒热血的地方,每个男孩儿都向往的地方,也是个雄性荷尔蒙泛滥的地方。当然,对于外人看来军营代表着“吃苦”、“军功”、“荣誉”。实际上,军营也是个很有爱的地方,只不过对于“军营一日游”后的田蚡来说,这军营就不是什么有爱的地方了…… 太尉,中国秦汉时中央掌军事的最高官员,但终秦一朝未任命太尉;秦朝以“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并为“三公”。而西汉早期这个位置主要代表了个虚衔,可是照着当年周亚夫的情况来看,这个位置其实还是个敏感位置。 于是从来没上过战场没见过死人的田蚡被刘彻突然扣了个这么大个帽子下来……人有点儿懵!不过还是那句话,田蚡是个小人,小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够厚!于是这一天田蚡便收拾好东西,披着学习的外衣前往驻扎在长安城外的李广的部队去观摩一番。 只不过,貌似田蚡这回的运气不错,军营外的侍卫看了看田蚡后确认了他确实是新任太尉无误后便放人进去了。恰好,几位曾经一起驰骋过沙场的老将军们都围坐在一间大帐篷里喝酒吃肉,就连身子骨一直都抱恙的韩颓当都颤颤巍巍的来了,一时间原本就热闹的军营现下更加热闹。 几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之后们都在一旁的校场射箭比武,倒是也玩的开心。田蚡有些傻眼的站在军营的门口傻呵呵的看着一派其乐融融的军营,莫名有些纳闷——怎么今天的人这么多? 毕竟是李广的地盘,身为李广爱子的李敢自然在军营里吃得开,更何况他又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所以将士们也都挺爱戴他,于是看到了正在军营门口徘徊纠结进来还是不进来的田蚡,李敢放下了手里的弓箭,冲着不远处放哨的一个侍卫勾了勾手指。 那侍卫看到了李敢的指示后,跟一旁的同僚交代了声便走了过来行礼道:“二公子。” “那人是来做什么的?”李敢抱着胳膊没个正经的问。 “哦,田太尉说要来拜会将军,只不过……”那侍卫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明明前面都放行了,可是田太尉却不进来,不知道是为什么。” 话音刚落,李敢便抬头看向门口正在跟侍卫说话的田蚡似乎是在说:“如果李将军不便,那田蚡就改日再来拜会吧。” 韩嫣抱着自己的弓幽幽的靠了过来问:“唉,田蚡还真的上套了哟。” 李敢的神色有些复杂,偷偷地瞥向一旁正在跟将士们闹成一团的公孙贺等人,见没人注视他俩后道:“我去把他拉进来?” 韩嫣忙不迭的点头:“快去快去,别耽误了陛下的大计!” 李敢左右看了看后,扭了扭鼻子,一撸袖子便以一副超级热情的语气迎了上去:“哟,田太尉!好巧好巧!” 那副老鸨般的语气听得正拄着弓的韩嫣手下一歪,差点没滑个踉跄。转身找了个阴凉处坐着继续看热闹。 刚准备走人的田蚡尴尬的转过头来对李敢一拱手:“李大人。” “哟哟哟,太尉太客气了。”李敢赶紧摆手道:“你我同朝为官更何况您的官职要比我高得多,我怎么敢受您的礼啊。倒是田太尉怎么这个时候来家父的军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田蚡嘴角抽搐的看着一脸热切的李敢,都说武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果然没错。 “阿嚏——”正在军帐里喝酒的几个老头儿们齐齐打了个喷嚏。 “咳咳,那个田某只是路过。”田蚡左右看看就想溜,怎奈李敢是装不知道还是真看不出来,一副熟络的样子把田蚡往里让道:“田太尉太客气了,难得来一趟,这叫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啊,正好家父正在军帐中跟同僚们喝酒呢,要不您也一起来?” “不了不了,田某就不打扰各位将军们联络感情了,有空田某定当登门拜访。”田蚡赶紧虚伪的笑着。于是校场的众人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李敢跟田蚡一个要跑路一个就死活拦着不让走,那场面颇为喜感。 “我小叔这是哪根儿筋又搭错了?”李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纳闷的凑了过来。韩说好奇的跟了过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韩则等人。 韩嫣颇为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伸手招过了一名侍卫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声后那位侍卫一行礼就往老头儿们喝酒的军帐走去了。然后韩嫣一伸懒腰道:“走走走,我们玩我们的。” 公孙贺默默地把韩嫣跟李敢的举动都看在眼里,边走边叹气。一旁的韩说听到了颇为好奇的凑上来问:“公孙大哥为什么叹气啊?” “我原本以为啊,今天就是单纯的来军营参观跟玩儿的,果然啊,事情没那么简单。”公孙贺苦笑着摇摇头,就知道这假不是白放的。 “发生什么事儿了么?”同样很单纯的还有李陵,一直在跟将士们玩闹的几个人并没注意到李敢刚刚跟韩嫣之间的小动作,自然也就不知道今天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看着公孙贺如讳颇深的样子都有些莫名。唯独跟在最后的韩则看着一直带着笑不说话的韩嫣跟神秘兮兮的公孙贺,眼里有了一丝的较量。 当然,就凭韩则的榆木脑袋估计他也猜不到,最多就是觉得这事儿跟朝政有关罢了。韩嫣慢慢的放慢了步伐,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众人又回头看 了看被李广的亲兵亲自请进去的田蚡,眼里的笑容渐渐消失。 谁能想到,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跟聪明,当今陛下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却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简直都是被刘彻玩在鼓掌之中。 下朝的时候本来以为刘彻是要光明正大的跟着太皇太后硬碰硬的韩嫣跟李敢还在猜到底谁会输的更惨些的时候,瑞喜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偷摸着递给了两个人一块儿丝绢就装作是要赶去宫门口办事儿的样子跑了。 当时的两个人还在奇怪,狐疑着展开了那块儿丝绢,只见上面写了几句话。上面明明白白的写好了刘彻的计划,一步一算计的样子看的两个人的手心止不住的发冷。果然能做皇帝的都不是傻子,帝王权术,似是与生俱来一般。 书房里的刘彻颇为苦恼的一叹气,候在一旁的王公公赶紧问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刘彻有什么需要?刘彻只是苦笑着摇头:“恐怕……以后朕的身边就真的没有全心全意信着朕的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田蚡尴尬的被热情的将军们留在了军营,看着这里其乐融融的样子,田蚡实在想不出什么溜走的理由,于是只好跟着一起坐进了军营里喝酒。 韩嫣冲李敢使个了眼色,李敢会意一笑,拿了几坛子酒送给门外驻守的侍卫们,让他们把这个酒拿进去。随后任务完成的两个人就继续去玩闹去了。 听着外面时不时传进来的笑闹声,李广忍不住摸着胡子感叹道:“军营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那眼里的笑意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程不实看着笑的开怀的李广,忍不住泼水道:“谁让你一天到晚的那么严肃的,那些小兵们有几个受的住你的那张黑脸?” “咳咳。”韩颓当喝了一口酒后,有些被酒的烈性呛到,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一感叹道:“老咯,酒都不能喝了啊。”随后颇为感叹的把酒杯放在了眼前的桌案上。 红颜逝去,英雄垂暮。这是最让人唏嘘的故事,可是却是最不可避免的事实。李广闻了闻酒的味道:“这酒……好像当年平定七国之乱之后先帝犒赏三军的酒啊。” “是啊,当年老夫可是一个人能拿着马刀杀个几天几夜,但是现在……”韩颓当自嘲的笑了笑道:“下床都费劲咯,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当年我们几个还有周将军,窦丞相等等那次可谓是打了个痛快啊,一转眼,事情都过去了多少年了,就连陛下都长大了。”程不实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有些沧桑,也有些不甘。 被晾在一旁的田蚡端起酒杯默默地喝酒,似乎……这些将军侯爷们……大概也许事实上……压根没把自己这个太尉放在眼里。 军营里的势力可跟文官们不一样,这群真正意义上出生入死过的战友们那都是过命的交情,经历过生死后的感情沉淀绝对是坚不可摧的。即便已经在朝堂中滚多了,世俗圆滑也许也刻在了这些老将军们的骨子里,可是那份别于文官们的团结是不会轻易被时间磨灭了的。 虽然太尉现在看起来就是个虚衔儿没什么大用处,但是好歹也是军事上的最高指挥官,让自己这么个除了外戚身份可以拿出来嘚瑟嘚瑟外其余什么都不是的人来做……田蚡似乎看到了众位将士们的不服。虽然那些老将们都已经功成名就不在乎那些了,可是年轻的将士们年轻气盛的听着老将军们絮絮叨叨的讲着曾经的故事。一个两个的都很向往也很崇拜,于是也就更鄙视这个在外界看来就是靠姐姐裙带爬上来的新太尉。 看着碰了一鼻子灰的田蚡苦逼的背影,始作俑者们既同情也无奈,没办法,想让武将们服你,爱戴你,只有一点,那就是你真的有这个能力。 “好!”正在大家都在抱臂感叹无妄之灾的田蚡是在可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了几声叫好声。众人很好奇的回头看,只见校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摆出了个擂台来。大家摔跤比力气的看似玩的很开心。 第一次来到军营看什么都新鲜的韩说跟李陵蹦跶着就凑到了前面去,跟着那些士兵们一起鼓掌叫好。 “过去看看?”其余的人都心照不宣的异口同声,话一说完,大家也都有些哭笑不得。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好!”又是一声喝彩,只见一个看起来膘肥体壮的大汉举起了一口大鼎,一使劲“哈!”的把大鼎放在了地上,沉重的石鼎落下的时候溅起了飞扬的尘土,整块儿大地跟着颤了颤。一看分量就不轻。 看着众将士的喝彩声,大汉得意的笑了笑,就连韩嫣等人都忍不住为这位大力士鼓掌。这可是真的不是靠巧劲儿或者小聪明就能办到的事情。大汉对附近的士兵们喊了一声:“有没有人上来跟爷较量较量的?” “哦哦哦!”下面一群起哄的,可是却没人真的上去跟他比试,那位大汉憨厚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些许得意洋洋。 看的几个小的眼里更加流露出了些许向往来。 于是…… “哥哥哥,我想去军营,你就让我去吧!”韩说拉着韩嫣的胳膊左摇右晃。 “小叔小叔,你那里还缺人么?需不需要我去帮忙?”这是眼睛亮晶晶的李陵。 “额……”韩嫣跟李敢苦恼的挠了挠头。 “几位大人。”一位士兵擦着满头汗跑了过来问:“几位大人有没有兴趣来参加骑射比赛?” “骑射比赛?”众人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那位士兵,那士兵看着大家貌似很有兴趣的样子,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东西,只是我们军营平日训练无聊的时候拿来凑趣儿的活动罢了。其实很简单的,沿路五个靶子,要一边骑马一边射箭,射中靶心多者胜,随后在前方会有朵花球,先抢到并到达终点者胜。不知大人们要不要也来凑个趣儿?” 这倒是蛮新鲜的,貌似比骑马打猎有趣的多啊。那位士兵看着大家饶有兴趣的样子,乐呵呵的给大家领路。别说,今天的收获除了田蚡以外,这几位世家公子也跟士兵们建立了友谊,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时间,可是男人们的友情来的就是如此之快。 正巧,到达靶场的时候正好有人赛完了一轮,胜利者正举着红色的花球兴奋的骑在马上直挥手,周围一群同僚们正在为胜利者呐喊助威。 “下一个是谁?”有好事者发问。 众人有些跃跃欲试也有些担心万一自己输了是不是就会很丢脸?于是你推我我退你,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小骚乱。 抱着臂凑热闹的几个人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兴奋中带着些迟疑的各位将士,骑在马上的那位仁兄正着急的催促着:“还有人么?没人的话我可要自己点对手啦?哈哈哈哈。” “那你自己挑一个吧!”下面立马有将士符合。 那位士兵看了一圈儿后一指围观的人群道:“就这位大人啦!” 正看热闹的韩嫣尴尬地看着周围投来的目光,李敢好笑的拍了拍韩嫣的肩膀。估计看着韩嫣的长相就注定着他会是个弱鸡,只不过跟韩嫣做了许久哥们的李敢等人可是知道,这幅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可是一颗极度好胜的心,自己在他的手下都未必能讨到好。这张脸真的是很具有欺骗性啊。 韩嫣原本刚想摆摆手示意自己就不参与了,大家玩的开心就好。但是冷不丁的看到了那人一副轻蔑的样子,似乎一张好看的脸就很容易跟人家定下“弱不禁风”的第一印象。第一次刚见面的时候刘彻是这样,后来的李敢等人虽然没说出来,但是一开始绝对也这样想过!再后来的郭解……再到现在的将士。韩嫣黑着一张脸道:“我跟你比!” “啊?”大家都忍不住窃窃私语,韩嫣的身份如何?皇帝身边的红人,功臣之后,协助卫绾顺利的举行了纳贤殿试后更加获得皇帝的青眼,年纪轻轻便身居两千石俸禄的高位。这样的身份地位,大家只是一笑了之,觉得根本不会去搭理那位。那名士兵说完了之后也后悔了,万一自己赢了的话,会不会得罪韩嫣? 但是没想到韩嫣居然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于是自己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还不忘嘱咐一句:“大人小心些,刀剑无眼。” 韩嫣接过自己马的缰绳。拿过弓箭,黑着一张脸,韩说微微的笑了笑——炸毛的前兆!韩则站在后头出声不赞同道:“阿嫣,你的身份万一受了伤……” “大哥不必多心。”韩嫣翻身上马,轻轻的一夹马腹,慢悠悠的走到了那名士兵的身旁。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总之无论这场比赛的胜负终将如何,韩嫣敢于迎战的举动估计已经让他摆脱了“弱不禁风的书生公子”的形象。 这边吵的开心,有人为韩嫣鼓劲儿也有人为那位士兵鼓劲儿,一时间场面很是热闹。吃饱饭了大腹便便出来遛弯儿逛军营的几个老头儿看着前面一堆人吵吵嚷嚷的有些纳闷的问:“何人喧哗啊?这么如此吵闹?” “回禀将军,韩大人正在跟一位将士比试骑射。”一旁的士兵一听到问话,赶紧收回看热闹的目光回话。 “什么?阿嫣?”韩颓当一听到自家孙子的名字登时瞪大了眼睛,赶紧走了过去心想——这小兔崽子别真的捅出什么娄子来,输了可就丢人现眼了好么。 程不实作为韩嫣儿时的老师之一,倒是也蛮有兴趣的想去验收一下自己学生的学习成果如何,于是也就跟着一起溜达了过去。李广等人饶有兴趣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明智的决定跟过去看看热闹。 于是这清风飒爽的下午,军营里还真的就有热闹可看了! 那位士兵看了看站过来了的几位将军,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韩嫣随意的扫视了一圈儿,看到了韩颓当黑着脸站在人群中,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不应战才更丢脸好么?男人的自尊心啊,是不容许践踏的! “准备——”一旁充当裁判员的将士挥了挥手里的旗子,韩嫣抓好缰绳,原本懒懒散散的眼神瞬间变得认真起来,嘴角的笑容叫做势在必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随着一声“开始”落下,两匹马瞬间飞奔了出去。520.|韩嫣一踢马儿的叉骨,原本还在兴趣缺缺原地踱步的追月立马抬起前蹄,长嘶一声窜了出去。 所以说比试的时候,坐骑也很重要。好的坐骑能提起一个人的逼格!韩嫣深得条多年的游戏经验的精华,将追月收拾的与其说是战马,倒不如说是观赏马。梳的妥当的鬃毛在空气中炸开显得尤为华贵,就连那些阅马无数的战将们都忍不住夸赞道:“好马,真是好马!” 就连亲手将还是一匹小马驹时期的追月送到韩嫣手里的程不实都忍不住摸了摸胡子点点头,韩嫣将这匹马养的真是不错。 左右两边有举着靶子的士兵看到了飞奔而来的马匹,赶紧举起了靶子。韩嫣从背后摸出了几支箭,上弓拉弦几乎都未瞄准。程不实曾经在训练的时候说过,战场上的敌人可不是靶子就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等着你去瞄准。于是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的韩嫣一直都没松于训练,加上打猎的时候射活靶累积的经验,即使靠近了靶子追月仍旧一路保持着飞奔的速度,骑在马上的韩嫣迅速的射完了三只箭。 随后直接摸出了两只箭,将弓平行放好,横着射出了两只箭,举靶子的,士兵明显感觉到靶子被破空而来的羽箭带来的冲击力。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旁边的那名士兵看着韩嫣每一支射在了靶心上的羽箭,有些目瞪口呆,追月的速度太快,比起普通的战马要快上很多,再加上到了射靶子的位置上时韩嫣并未减慢速度,而是一路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不用看都知道,韩嫣的骑射比自己好的太多。 要到最后的一关了,那士兵给自己打打气,狠狠的一甩缰绳,马儿飞奔出去。只是自己的手还未等碰到花球,一支羽箭自后面飞了过来。 那士兵一惊,赶紧收回手。可是还未等反映一下,地上已经空空如也了,抬头看向前面正一只手举着插着箭的花球的韩嫣潇洒的背影,莫名有些垂头丧气。 李广拍了拍韩颓当的肩膀,刚想赞叹一声“虎父无犬子”的时候,想起了韩颓当那个不成器的书生儿子,于是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憋了回去,笑呵呵的说:“这孩子真是有你当年的风采啊。” 韩嫣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庶孙,可仍旧是是他韩颓当的孙子,血脉亲情虽然在这你争我夺的世家门宅里已经剩不下多少了,可是这一刻韩颓当的眼睛里还是闪过了自豪的笑容。一张老脸忍不住笑开了所有的皱纹,这幅骄傲的样子看的混迹在人群中的韩则愈发的灰心不已。 抬头看了看正背着弓箭,慢悠悠的骑着马独步而来的鲜衣少年,温文尔雅的脸上是荣辱不惊的笑容。身后跟着的是低着头有些丧气的士兵。 “不愧是将门之后,我看弓高侯是后继有人了。”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将军看着风采卓越却仍旧一副低调不张扬的韩嫣,眼里愈发的满意,随后有些不知所谓的小声嘀咕道:“可惜是个庶孙呐……” 虽然声音不大,可是韩颓当却听了个清楚明白。看着被将士们簇拥着的韩嫣,韩颓当的眼神有些复杂,韩说跟韩嫣的那几个损友们早就冲了上去迎接他们的胜利者。韩嫣看着一群围着他夸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别夸了,我会骄傲的。” “别谦虚么。”李敢促狭的冲韩嫣挤挤眼睛,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得不错。” 有些飘飘然的韩嫣一边谦虚的说:“哪里哪里,过奖了。”一边打量了一下那名有些垂头丧气的士兵,眼神微微流转一下,便走了过去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道:“承认了。” “哪里哪里,韩大人弓马娴熟,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那士兵有些羞赧的搔了搔脑袋,第一眼看到韩嫣懒洋洋的样子就觉得作为一个军人首先又要有精气神儿,再加上韩嫣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长得那么没有武力值还总是笑眯眯的,一看就是个除了笔以外什么都拿不动文生公子,虽然会射箭会骑马,但是肯并比不上自己这些天天训练的将士。 再者说,弓高侯府长子嫡孙都是俩就会掉书袋的的榆木儒生,这件事儿在将门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很多人都感叹可惜韩颓当一生戎马战功,但是却后继无人继续光宗耀祖,真的是值得人去扼腕。但是今天韩嫣的完美表现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包括哪些一直认为韩嫣是靠着刘彻的宠爱和信任才爬上高位的一直没把韩嫣放在眼里的人。真是不得不感叹一下自己的有眼无珠。 怎料韩嫣却没有想象中的骄傲自满,而是笑眯眯的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道:“其实韩嫣这次能获胜也有运气的成分,兄台刚刚已经比过一次了,体力肯定有些许不足。反倒是韩嫣占了兄台的便宜,如果不嫌弃,我们以后再比过,如何?” 那名原本已经做好了被狠狠嘲讽一顿的思想准备的士兵,不可思议的看着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自己从失败者的位置拉了出来。倒是给自己个台阶儿下了,李敢看了看那士兵感激的样子,扁了扁嘴——你倒是会拉拢人。 韩嫣望天儿——我这叫不爱得罪人。殊不知在未来的战场上,有一个人血染沙场后强撑着对自远方笑着说:“韩大人,我是不是没有输?” 风头也出了,赞赏也得到了,士兵们的认可也有了,才不要在这么开心的时候还要顺搭得罪个人。一直活的小心翼翼的韩嫣似乎把这种八面玲珑的生活习惯真的当成了习惯。 李广眼里不禁流露出了赞许之色:“胜不骄败不馁,不骄不躁,宠辱不惊,真真是个好孩子。”估计要是李敢,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儿子估计就要鼻子都翘天上了。 韩颓当有些自豪的笑了笑:“老夫的孙子,自然是好的。” 韩则看了看韩颓当一脸自豪的样子,默默地有些难堪,自己也是韩颓当的孙子,还是长子嫡孙!只可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骑射兵书样样拿不出手,除了会“子曾经曰过”以外,自己简直一无是处。 想到此,韩则看了看跟将士们相处的非常融洽的韩嫣,然后看着韩嫣走到韩颓当面前恭恭敬敬的一礼,然后对着程不实又是一礼,说着要感谢栽培之类的过年话。哄得两个不苟言笑的老头子忍不住的都笑了起来。 韩嫣看着笑的颇为欣慰的韩颓当对自己点着头,似是很满意,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这是记忆里,第一次韩颓当对自己笑的这么开怀。 正在胡思乱想呢,冷不丁瞥到了韩则眼里的不甘心和无奈,韩嫣微微挑了挑眉——谁说自己面面俱到会做人的?这不就得罪了一个最要命的? 皇宫已经掌灯。 刘彻一边处理着政事一边听着来人的禀报,听到了韩嫣今天在军营里狠狠地出了一次大风头后,忍不住会心一笑,略微感叹道:“这下他可开心了,总是说要驰骋沙场呢,今天去了军营还得到了兵士们的认可,估计他很高兴呢。” 来人可没听出来刘彻的话里的意思,只是笑着附和道:“是啊,不但韩大人很高兴,就连弓高侯都很高兴呢。” 刘彻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承认韩嫣是他孙子……韩嫣呢?” “回禀陛下,韩大人已经回府了,李大人派下官来的时候说了,现在时机还未成熟,请陛下沉得住气。” 刘彻听完这句话后,莞尔笑骂道:“这只狐狸。” “狐狸?”来人有些纳闷的想了想,这李敢五大三粗的……哪儿看起来像个狐狸?倒是韩嫣长得好看又聪明伶俐倒是符合狐狸的形象。 “行了,朕都知道了,你退下吧。”刘彻看似心情不错,说话都带着笑的。正在浮想联翩的人被刘彻打断了思绪,赶紧告退:“下官告退。” 等人走远了后,王公公端着一盏小油灯走了过来:“陛下,时候不早了,陛下您是不是该休息了?今儿个要不要去椒房殿?” 刘彻刚想开口说:“不去。”但是一想到前几天馆陶进宫帮着自己跟窦太皇太后说话,估计是阿娇授意的。微微的一叹气,这事儿还真的是得去谢谢阿娇呢,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要被太皇太后骂个狗血淋头。 于是冲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只好咽了回去道:“走吧。” “啊?陛下要去哪儿?”王公公有些没反应过来,傻呵呵的看着刘彻。 刘彻白了他一眼道:“去哪儿?椒房殿!” “噢噢噢噢,陛下您看老奴这记性。”王公公有些惊讶,是不是刘彻突然开窍了,觉得还是应该对皇后好点儿不应该再想那些没边没际的人了呢?当时有些激动的扶了扶帽子道:“老奴这就去吩咐人。”然后挺着腰板对那些呆愣着的宫人道:“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摆驾椒房殿?” “诺。”宫人们齐齐的一行礼,刘彻看了看一脸傻笑的王公公,无语的走在了前面。王公公赶紧催促那些宫人道:“还不快跟上小兔崽子们。” “娘娘,娘娘。”正准备睡觉的阿娇一边摘下耳环一边看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宫女,漫不经心的道:“慌什么呀,发生什么事儿了?” “娘娘,陛下,陛下马上就到。”那小宫女的语气非常激动,似是比阿娇还要兴奋。 阿娇正在摘首饰的手一顿,有点难以置信的问:“你……你刚刚说……陛下?陛下马上就到?”语气里竟是连阿娇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惊喜。 那小宫女连连点头:“刚刚宣室殿差人来通知了,娘娘,您快好好收拾一下。” 阿娇听闻小宫女的话,苦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好收拾的,陛下今天来的目的又不是……”那几个难以启齿的话终究还是化为了一抹苦笑。 “娘娘?”那小宫女有些不明白:“娘娘为什么不好好打扮打扮?不都是说女人都要在自己夫君面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么?” 看着小宫女懵懂的样子,阿娇合上首饰盒,淡淡道:“如果那个男人心里有你,即使素面朝天他也会觉得没关系,而如果那个男人心里没你,就算打扮的再美他也看不见。”随后收起愁怨的样子,吩咐道:“去,把宫门打开。” “诺!”小宫女赶紧出去开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山呼万岁的声音,阿娇听着逐渐临近的脚步声似是有些紧张,但是随后就释然了。站了起来对刘彻一行礼道:“见过陛下。” “阿娇姐姐不必多礼。”刘彻赶紧扶起阿娇,看着阿娇披着长长的头发和换下了繁杂的宫装,刘彻有些讪讪的道:“是不是朕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陛下这么晚了,过来这里有什么事儿么?”阿娇心里想着的是刘彻能说一句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自己而已,不求其他。可是刘彻却没听到阿娇的心声,径自走到桌案前坐好道:“自然是来向阿娇姐姐道谢的。” “道谢?道什么谢?”阿娇有些纳闷,自己似乎并没做什么啊? 看着阿娇有些不解的样子,刘彻挠了挠头发,讪讪道:“谢谢阿娇姐姐让姑母她去找皇祖母……”剩下的话刘彻就没说完,但是阿娇也想起了这事儿。 抬手为刘彻倒了一杯茶水道:“原来是为这事儿,还劳烦陛下亲自跑一趟。” “你是朕的姐姐,这谢自然还是要当面儿的。”刘彻话音刚落,阿娇的手微微一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笑问:“我与陛下只是姐弟么?我也是陛下的妻子,为陛下排忧也是应该的。” 听到“妻子”二字,刘彻脸色有些尴尬,说实话,他比谁都明白他和阿娇表面上的恩爱,实际上……唉。 “对不起。”刘彻淡淡的叹息一声。 “彻儿,你不用道歉。”阿娇用着儿时的称谓,道:“你不是说了么,我嫁给你是为了皇后的位子,所以你道什么歉?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阿娇的话听得刘彻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儿,于是刘彻闷头儿喝茶并未说话。 “我知道你讨厌我,总是说我耀武扬威,骄横刁蛮,还总是用我母亲对你的帮助来压你。可是我不总是提起这些,你心里还会记得我么?你还会记得我,陈娇,你的皇后正一个人守在偌大的椒房殿等着你么?”阿娇看着刘彻有些挂不住面子的样子冷哼道:“你担心的人是哪个远在天边的云,可望而不可即是不是?” 被戳中了软肋的刘彻闻声一震,看着阿娇意味深长的样子,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阿娇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道:“刘彻,你以为你的那点儿心思旁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屋内一瞬间变为死寂,刘彻看着阿娇眼里的情绪复杂,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应答,只好恼羞成怒道:“你胡说什么?” “呵?我胡说什么?”阿娇不以为意的自顾自的坐在梳妆台前,淡淡道:“前有邓通,后有周文仁,怎么?你也想有个韩嫣?”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韩嫣是朝廷命宫,怎么可能跟……”刘彻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微微有些不足,但是不足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跟佞幸之流混为一谈?”说完后气呼呼的端着茶杯喝着茶,企图冷静冷静。-乐-文-小-说--520- 阿娇不怒反笑的淡淡道:“你紧张什么?戳到痛处了?” 刘彻别开眼睛:“不知道你说什么。” “呵,彻儿,我虽然是你的皇后,但更是你从小长到大的姐姐,你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阿娇梳了梳长发,继续道:“我不怕跟你摊牌,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害你。当初你立下了金屋藏娇的盟誓后我就跟你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了,你不用骗我。” 刘彻沉默着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听完阿娇说完了后,依旧沉默着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阿娇在后头冷笑着看着刘彻的背影道:“刘彻,早晚有一天你会毁了他一辈子!” 也不知刘彻听没听到,阿娇只是注视着刘彻的步伐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大门的拐角处。 “世人都道金屋藏娇多么美好,多么令人神往……可是你心里的那座金屋,藏的人永远不是我。” …… “陛下?”守在门外的王公公看到了刘彻出来了后十分之一百的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春陀捧着一堆东西也是略显惊奇的看着刘彻。 “回去。”刘彻的语气不算好,阴沉沉的有些吓人。 大家看到刘彻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于是也不敢在刘彻气头上的时候多问,互相估摸着是不是又跟阿娇吵架了?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于是也没敢多问什么,既然陛下开口说回去,那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刘彻走便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鸡鸣朝阳,未央宫前的大街上浩浩荡荡的是上朝的官员们的车马。有的顺路的便坐在一辆马车里聊着天儿畅谈着国事,有的则是躲在自己的马车里补眠或者想着今天在朝堂上应该怎么说话才能讨陛下的欢心?有的则是无所事事的老老实实的待着……于是今天也是和谐的一天呢! 韩嫣属于补眠中的那种人,按照李敢的话说,那就是随时随地的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没睡醒的样子,但是可惜偏偏现在的姑娘都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子,自己这种阳刚的反而不受待见。 对此,李陵一针见血的道:“想让姑娘们喜欢你,首先你要长得好,不然一切白搭!” 而全程围观的韩嫣则是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在角落里种蘑菇的李敢,心想——原来颜控在这个年代就有出现啦? 只不过,就算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这个年代找另一半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找的不仅仅是未来共度一生的人,更是一个在势力上的助力,比如说韩则跟灌兰。灌兰那种性子的姑娘可以配的是个仗义潇洒的侠客,或是驰骋疆场的将军,或是风流翩翩的才子……数来数去都不可能是韩则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闷葫芦,因为总是瞻前顾后的韩则已经让灌兰拒绝再跟他交谈了。 只是还是那句话“门当户对”。世家看中的不是子孙的幸福,而是世家的绵延。 只是很可惜,无论韩颓当怎么努力,历史上的弓高侯的封号只坚持到了韩则这一代,然后……就是一片空白了。 马车到了地方,马夫轻轻的敲了敲马车的门框,韩嫣收了思绪跳了下来,跟几位同朝为官的大臣们拱了拱手打了声招呼,就见到一辆很低调的马车自远处缓缓而来。马车打开,一脸低调的田蚡走了出来。 说实话,田蚡这几天被打击的有些惨,虽然史书记载自武帝起第一次大胆的试用外戚空降兵为太尉之位,但是那是后来,田蚡作为先驱自然首当其冲收到各种来自外界的压力,再加上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周亚夫!那是功臣中的功臣,大将中的大将,在后世都要尊称一声军神周亚夫的伟大存在,而田蚡相比之下渺小的就是个渣渣。 即便这位置是个虚衔儿的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可是说出去还是军事上的最高行政人。也不能怪大家不认可他。 作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代表人物之一的韩嫣非常友好的笑呵呵的走了过去给田蚡行礼:“田太尉。” 田蚡回了神儿看到了韩嫣正笑眯眯的站在自己不远处,无奈的拱了拱手道:“韩大人折煞了。” 其实按照田蚡的身份地位完全不需要跟韩嫣如此的客气,但是没办法,谁让韩嫣受小皇帝的待见,一路高升不说家里还是个有兵权的。这种人,八面玲珑的田蚡曾经什么都不是的时候都不轻易得罪,更何况在需要经常跟武官们打交道的如今? 深知田蚡会做人的韩嫣也没跟田蚡捅破,你一言我一句互相恭维着,边往未央宫门走的边道:“还未恭喜田太尉高升。” “唉,什么太尉啊,还不都是陛下的臣子?”田蚡一句话说的漂漂亮亮,慷慨赴义,但是语气中的无奈还是深深的透露出了这个位置他坐的不踏实啊不踏实。 “在我朝能坐上太尉之位的都是能人,比如说周亚夫那可是下官崇拜的对象啊,所向披靡的英姿,真的是值得我等向武之人崇拜。”韩嫣心不在焉的恭维着闹心的田蚡。 “韩大人真是言重了,田某怎么能跟周亚夫周将军相比?”田蚡说的谦虚,大多是自嘲。只可惜自己那个太后姐姐没看出来事态的奇葩来,反而还很高兴的样子。 “田某一直是个言官,军事上几乎未曾接触过,将士们似乎也不服田某这个太尉。”田蚡无奈的耸了耸肩。 韩嫣闻言微微一笑道:“彼此彼此。” 说话间也就进了大殿之中,话题说了个没头没尾便收了音各自站好。田蚡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站到了前面的位置,那是一个距离龙椅非常近的位置。田蚡看了看左右的重量级官员,莫名觉得有些压力山大。 仍旧是百官先到,刘彻姗姗而迟。听着通传公公尖细的声音道:“陛下驾到——”后,百官们像模像样的的行着大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背着手,一脸的深沉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缓缓的扫过每位大臣的背脊。直到找到了那个站的不远不近的那抹身影。 混迹在人群中的韩嫣莫名觉得背部一凉,偷偷的搔了搔不适的地方然后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刘彻收回了目光冷声道:“平身吧。” “谢陛下。”等那些老胳膊老腿都站好了后,刘彻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大臣们扯着国家大事。只不过精神略微有些不济的样子,扯了没几句见大臣们无话禀告了之后,便早早的宣布退朝。 大臣们非常纳闷的互相看了看,要知道刘彻以往上朝的时候那可是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呀!怎么今天恹恹的似是没睡好?可是貌似现下这太平盛世,只要刘彻不搞改革,一般是没什么大事儿要让刘彻焦虑的睡不好啊? 有些自作聪明的官员想——莫非又是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于是朝堂上莫名有些紧张。 刘彻昨天确实没睡好,但是并不是因为什么要鼓捣什么改革的大事,而是因为阿娇的几句话。有些事情当你刻意不去想的时候会觉得没什么,可是当无法不面对它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已经将你堵在决定的路口根本不给你退路。 有些感情一旦去直面的时候会让你连去触碰的勇气都没有,可是偏偏却不得不去直视它,就连阿娇都看出来了,那么窦太皇太后跟王娡距离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有多久?刘彻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将人绑在身边,反正他是皇帝,这个世界的君主,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谁能奈我何? 只不过,有了曾经周文仁的前车之鉴,刘彻便理智的将这个念头熄灭了。潜意识里觉得韩嫣的未来不应该如此凄惨。只是,如果要是让自己看着韩嫣什么都不知道的娶妻生子而后子孙满堂,刘彻觉得自己虽然是个皇帝,但是他也是个凡夫俗子,凡是人,那就都有一份私心。只不过作为一个皇帝他要学会藏好他罢了。 以前只是希望等日子久了,什么火苗都会熄灭,就像感情一样,什么都抵不过时间。只不过当回忆中的蛛丝马迹渐渐和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发现似乎那些美好会被无限放大,然后和在一起成为永远也下不了决心的致命一击。 或许……是时候……去试着去学会面对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打定了主意的刘彻似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一般,本来有些没睡醒的样子也都变得阳光了起来。大家看的甚是快慰,只不过刘彻这又犯了难,虽说计划很完美,但是实行起来确实异常的困难。 因为刘彻现在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他压根不清楚韩嫣对自己是什么感觉。万一自己一腔热血去告白,结果被淋了个一头冷水,估计按照韩嫣的脾气他俩也许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再说了自己是个皇帝,被拒绝了也是个挺没面子的事情。 于是刘彻想了想,这事要从长计议。 “阿嚏——”韩嫣揉了揉鼻子,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顺着脊背一路蹿了上来。于是瞬间汗毛倒竖,韩嫣微微的打了个哆嗦。 “韩大人怎么了?”端着茶碗的田蚡诧异的看了一眼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的韩嫣。 韩嫣揉了揉鼻子,笑了声道:“没事儿……可能是有谁在想我吧?” 田蚡点了点头并未多问,只是感叹道:“韩大人年少高才又风流倜傥,惹得哪位小姐姑娘念念不忘也是正常的。” 韩嫣尴尬的笑了笑:“田太尉莫要取笑下官。” “怎么是取笑呢?韩大人太谦虚。”田蚡笑着摇了摇头:“田某一直觉得很羡慕韩大人。” “有什么好羡慕的,下官也只是表面看起来不错罢了。”韩嫣无所谓的端起茶碗喝了一杯,心里还在默默地发毛,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现在大汉官场已然成型,以窦家世家为首的世家们牢牢的把持着朝政,而我大汉又实行‘选贵制’和‘任子制’,像田某这种的出身不高完全凭靠太后娘娘的恩赐的,实在是不受待见啊。”田蚡很可怜的吹了吹茶水,然后悠悠的喝了一杯。似乎看起来他压力很大,真的很不容易一般:”若想成功的进入关陇世族的眼里,可真是比登天都难。“ “外戚又如何,窦氏不也是靠着外戚而屹立在大汉官场的么?只要经营得当,外戚又如何?”韩嫣不以为意的道:“陈氏一族也是外戚啊,对比一下窦氏如何?” 随后淡淡一笑,扯出一抹魅惑的笑容道:“只要有能力,陛下自然不会埋没能臣不是么?如今被窦氏一族以及其门下牢牢盘踞了几朝的朝政明显形成了势力集团,于是陛下要做的自然是打破这份平衡,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田太尉应该明白下官的意思。” 田蚡何其聪明,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后惊骇的道:“陛下要对付的是太皇太后?” “嘘,隔墙有耳,田太尉说话还是不要太激动。”韩嫣端起茶壶为田蚡填满茶水,看着坐了下来仍旧一脸惊骇的擦着冷汗。虽说王娡曾经也动过对付太皇太后的念头,可是她终究只是太后,终究是有所忌惮,没想到刘彻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于是田蚡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冷静的问:“韩大人跟田某说这个有什么用么?” “当然有用,因为您是陛下的舅舅。”韩嫣将茶壶放到一边,面带笑容的看着仍旧很忐忑的田蚡。 “陛下的意思田某知道了,可是……说句不好听的,整个王家外戚只有田某一个人能在朝堂上混个一官半职。田某自觉没什么的特别的才能能以一己之力搬到整个窦家,所以陛下的抬爱,田某实在是受用不起。”田蚡虽然是个贪恋权财的小人,可是他还没有到被这些迷了心智的时候。猜到了刘彻用意的田蚡赶紧把自己撇出去,玩不好是要被火烧死的。然后站起来就要口称告辞。 韩嫣自顾自给自己倒满一杯茶水,边倒边说:“谁说要靠你自己了?陛下新提拔了那么多的新人呢,只可惜因着关陇门阀的强硬手段,他们可是很痛苦的挣扎在官场的边缘跟光宗耀祖相差甚远呢。” “可是……陛下的意思……田蚡真的无法承担的起这么高的厚望。”田蚡停在门边,战战兢兢的说着。 “可是整个朝堂只有田太尉最合适呢。陛下定不会忘了田太尉的付出……”韩嫣说完后话锋陡然一转道:“难道田太尉有什么难言之隐觉得陛下不是窦氏对手?” “田某绝对没这个意思。”田蚡赶紧给自己撇干净,谁都知道眼前这人是陛下一党,虽然人家做事从来滴水不漏,想到此田蚡也不得不由衷的佩服这个年纪不大只能被称为少年的男子。年少却官至高位,并且做了这么久的官儿还真么见他做出什么飘飘然的事情。永远带笑的脸上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想着些什么。 “那为何……?”韩嫣今天的任务就是来游说田蚡的,所以他有的是耐心跟田蚡慢慢耗。只要萝卜给的足,不愁马儿不会跑,尤其是一个利益之上的小人。有的时候跟小人打交道反而更容易,大家有利则聚,无利则散。尤其是田蚡这种纯粹的小人。 “陛下的打算很好,但是……”田蚡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而韩嫣似乎是猜到了田蚡要说什么,冷笑道:“这天下终究是刘姓的天下,田太尉可不要忘了。” “额……韩大人说什么呢,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是高祖打下来的天下。田蚡自然不敢相忘。”田蚡挠了挠头发,觉得自己今天似乎遇到了大危机。 一个纯粹小人与一个穿越者的劣势是什么?就是后者永远知道你做了什么,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神一般的存在叫做——考古学家与历史学家!还有史书作为攻略助攻,即便你做的多么漂亮,总是有些人会把你的所作所为记了下来。 于是田蚡觉得身后汗毛倒竖,为什么觉得这个眼前年纪不大的少年却似是什么都知道一般?上次也是这样,害的自己把家里所有的人手都查了一遍还怀疑到了淮南王的身上。 田蚡觉得自己看不懂韩嫣,但同时又想,韩嫣这种人要不活不长久,但是一旦在朝堂得了势那么……田蚡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种可怕的假设。田蚡甩了甩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袋,想着——终究是个年纪轻的少年罢了,估计也翻不出什么天来。 “既然是陛下的天下,那么作为陛下亲舅舅的您是不是应该赴汤蹈火呢?”韩嫣笑眯眯的看着田蚡,韩嫣是个笑起来眼里没坏事儿的人,特别纯良干净的笑容却总是给人下着套儿。 田蚡挠了挠后脑说:“但是这事儿真的不是田某能做的,还望韩大人转告陛下另请高明吧,告辞。” 转身刚要溜,只听韩嫣淡淡到了一声:“慢着。”把守在门外的两个彪形大汉默默地转身把门堵了个严实。看着服饰应该是军营的人,于是目测自己打不出去的田蚡只好苦哈哈着一张脸转过头来问:“韩大人莫要强人所难。” “下官并未强人所难,只是田太尉刚刚知道了那么多的秘密……”韩嫣转着茶杯,莞尔一笑。既然软硬不吃只好来无赖的了。其实自己是很纯良很善良的人啊,韩嫣默默地在心里望天儿。 田蚡一时语噎,哭笑不得的说:“那是韩大人自己说的,又不是田某问的啊……” “可是这个世上总有一种人活不长,那就是知道太多却又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韩嫣一松手,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变成一滩碎片。 田蚡瞬间难看了脸色,突然有了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于是,田太尉要不要考虑一下下官的提议?”韩嫣又换了个茶碗,给自己倒好茶水捧在手里。那副模样真的很乖巧,只是田蚡却觉得这孩子一肚子鬼主意,长得好看的未必都是个花瓶。 “那就容下官回去考虑一下可否?”田蚡默默叹气,能争取一天是一天吧,实在不行一会让传信进宫跟自己的太后姐姐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韩嫣笑的开怀,点了点头道:“自然可以,那又有何不可的?还望田太尉好好考虑考虑。然后传个信儿告诉下官。” 田蚡笑眯眯的点头道:“那是自然。” “那就劳烦田太尉啦。”韩嫣笑了笑,对那两位彪形大汉道:“那就劳烦二位将田太尉送回府里吧。” “诺!”两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的应了一声、 正在往外走的田蚡脚下一滑,自己聪明一世今天被个小屁孩给算计了个底朝天,真是失策啊失策,大失策! “哟,田太尉!”正牵着马走过的李敢看到了田蚡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的样子,笑着打了个招呼。 “哦哦哦。是李大人啊。”田蚡看到李敢走了过来赶紧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这人天天跟韩嫣混在一起,谁知道是不是个大智若愚的?打了声招呼也不敢跟着李敢多说,赶紧走人, 李敢扯着缰绳看着田蚡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纳闷的摸了摸下巴:“这老狐狸怎么一副被狼追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田蚡是个一直是把“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条警示名言奉为行动真理的人。@樂@文@小@说|只不过没想到这次这条船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都稳稳行驶了过来的船却翻在了韩嫣的小阴沟里…… 田蚡微微皱眉,这事儿是自己大意了。原以为整个长安都盛传的这个韩嫣就是个靠着陛下宠爱一路高升的纨绔子弟罢了,没想到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这可真是大大的出乎他的预料。 韩嫣派来的两个人说得好听是保护他回府的,实际上是用来干嘛的不言而喻。韩嫣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派人来监视他的太尉府,百分百是背后有人授意的,皇帝那么大的靠山谁又能奈他何? 于是田蚡气闷但是也无他法,小皇帝看来就是认准了要拉自己进他的队伍了,连前后路都堵死了。这士本无罪,怀璧其罪!自己知道了那么大的秘密除了乖乖合作外就只能乖乖合作了,不然直接扣个罪名发配了或者砍了……田蚡自认为自己的底子并不干净。 “侯爷,刘陵翁主来了。”管家毕恭毕敬道。 田蚡现在一听这个名字瞬间头老大,皱眉问:“她来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呢?”刘陵的笑声婉转又带着些上扬的尾音,听起来颇为勾人,也不知道是她天生就这么笑呢还是故意这么笑的。总之本该高高在上的翁主在她的身上总能感觉到一股子的风尘味道,很是特别。 “田蚡见过翁主。”这人都不请自来了,田蚡只好勉强的撑起一抹笑容拱了拱手道:“翁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闲来无事,特来庆贺武安侯高升。”刘陵盈盈弱弱的给田蚡行了个礼:“刘陵见过田太尉。” 田蚡是个男人,还是个好色的男人,只要是个男人就无一不喜欢跟刘陵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刘陵长得美,出身高,关键是她实在是很会讨男人的欢心,靠着她的手腕不知道暗地里替淮南王拉拢了多少帮手。 曾经田蚡也很盼望着跟刘陵见面,毕竟跟刘陵这样的尤物一起喝酒品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但是今天田蚡见到了刘陵只是觉得莫名的头大。 只不过刘陵自然是不知道田蚡今天刚刚跟韩嫣见过面、谈过话;当然,她更不知道的是刘彻心里的小九九。 田蚡尴尬的看着刘陵提着裙摆盈盈的坐到了一旁,正在仰头打量着厅堂里的装潢,完全对一身不自在的田蚡视而不见。 “翁主真是折煞田某了。”田蚡赶紧一拱手:“田某怎么能受得起翁主这一礼?” “你当然受得起。”刘陵站了起来,看似暧昧的在田蚡耳边轻声道:“我们什么关系,你有何受不起的?” 看到田蚡僵在原地,刘陵莞尔一笑,起身到一边收起了玩笑后用手指头搅着耳边的碎发道:“今日来是有些事情想跟田太尉说。” “田某愿闻其详。”田蚡拱了拱手,一副君子止于礼的样子。 “啧,田太尉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呢。”刘陵看了看田蚡的举止忍不住捂嘴轻笑了一声,随后理了理头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家兄年纪大了,也该找个夫人延续香火了,不知田太尉能否帮着介绍几位家室样貌个个出挑的世家小姐呢?” “原来是这样。”田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巧笑盼兮的刘陵,大包大揽道:“没问题,田某自当会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翁主放心。” “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的上刘陵的,田太尉开口便是。”刘陵起身走到门口后转过头来笑着道:“那么刘陵就不打扰了,告辞。” 然后吊起脚尖在田蚡躬着的身旁轻声道:“我们有空再聚。” 然后一转身就走出了田蚡的府邸,似是心情很好。 送走了刘陵后,田蚡长出一口气。原本以为拉拢着淮南王就能保住自己的一世荣华富贵而且再也不用看窦氏一族的脸色,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刘彻,这下子可好,自己被夹在了中间,进退两难。 而且……田蚡摇了摇头,估计自己会面刘陵的事儿已经传进了刘彻的耳朵里了吧?说实话,刘彻给出的条件跟理由都很诱人,自己现在帮了他就等于雪中送炭,朝堂上的势力盘踞的紧紧的,那些刘彻弄进朝堂的寒门子弟们虽然有的官阶也是个大夫或者这个郎中那个郎中的,但是说到底都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罢了。 这朝堂上的弯弯绕绕田蚡自己有时候都弄不明白,更何况是这群来自民间的?肯定会被算计的连渣渣都不剩,最神奇的就是他们不但看不上那些世家势力同时还互相看不上眼,这里头简直乱的跟一团麻线一样。偏偏刘彻却对乱糟糟的朝堂视而不见,以前以为那是刘彻见识不足,还没发现这么深层的东西,现在才知道,那是故意设的局。专门坑自己这些故作聪明自以为能揣摩圣意的大臣。 想到此,田蚡幽幽的叹气——却没想到被耍的团团转的是他们,果然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做皇帝的人啊。这老谋深算的心机,淮南王根本就比不上,或许自己是时候该学会站位了。 打定主意了的田蚡,拿出了一卷崭新的竹简,可是想了想后还是扯了一块儿白绸出来,用刮竹简的小刀给自己的手指划了个口子。田蚡微微一皱眉看着殷红的鲜血冒出来了后,然后就着鲜血在白色的绸缎上写了洋洋洒洒的一大篇。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后,招来了守在一旁的管家:“你马上派人把这个送去给韩嫣。” “诺。”管家收了那封血书后赶紧匆匆差人去了。田蚡微微合了合眼——希望自己这一宝没压错。 弓高侯府永远都是看起来悠闲的要命的府邸,因为除了一个身子骨不大好的韩颓当就一个韩嫣还能在长安城混的起来的庶孙了,这长子和嫡孙,权贵们都忍不住笑了——估计这弓高侯府等没了韩颓当后就得退出长安世家的眼中咯。 于是家将门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反正这日子也是无聊,自从韩颓当身子不好后就低调了很多,现在根本没几个人会来弓高侯府拜访。来找他们二公子的一般都是约在酒楼或者靶场围场,要不就是直接被陛下宣进宫了,已经好久都没看到生人了啊…… 正在感慨呢,一辆低调的小马车正朝着弓高侯府驶来。家将门赶紧打起精神来严阵以待的看着来人。 马车行驶到侯府门口,下来了个看似是个某个大户人家的家仆一样的人,撩起眼皮子看了看守门的家将,用着不高不低的语气道:“韩大人在么?” “您是找我们家二公子是么?”家将之一颇有礼貌的问了一句,来人点了点头,仍旧是用着不高不低的语气道:“劳烦二位通传一声。”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们进去通传一声。”另一位家将应了一声后,一转身看到了正提着裙子走了出来的灌兰赶紧行礼:“少夫人。” 灌兰点了点头,转过头去催促道:“你给我快点儿,一会儿要是耽误了我母亲的生辰我可饶不了你。” 后头的韩则慢吞吞的走了出来道:“知道啦知道啦,绝对不会迟到了的,你放心吧。” “哼,跟你我才不放心呢。”灌兰嘟囔了一声后,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候的看似家仆一样的人有些奇怪。那家仆只是微微的行了个礼,点到为止,不算冷淡也没有太热情。 韩则点了点头就当回礼了后,便准备带着灌兰上马车。刚刚走下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韩嫣的声音:“是谁啊?这个时候来找我?”说话间还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在睡觉被人给吵醒了般。 “哟,韩大人,叨扰了您休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原本还在用下眼皮看人的家仆看到了韩嫣后瞬间变得狗腿起来,那副热情的样子把韩嫣都吓了一跳。 因着田蚡嘱咐过要对韩嫣礼貌些,于是那家仆便是一副讨好的笑容对着韩嫣行了行礼:“小的见过韩大人。” “不必多礼,请问你是……”韩嫣微微挑眉打量了一下来人有些纳闷。 “哦,小的是田府的,受我家侯爷之托来给您送点重要的东西。”说话间那仆人从袖子里拿出了田蚡写好的血书,红色的鲜血映着白色的锦缎,真是怎么看怎么刺目。韩嫣微微挑眉有些诧异的接了过来——田蚡妥协的速度显然比他想的更快。 “有劳了,回去告诉田太尉就说韩嫣收到了,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里。”韩嫣笑的友善,远处的韩则透过马车的小窗看到了韩嫣挺着腰板站的直直的而刚才的那个见到他连个面子都不给的家仆却狗腿的正点头哈腰。韩则收回了目光。 “你怎么了?”灌兰正在打量着给她母亲准备的贺礼,有一搭无一搭的问着情绪不太高的韩则。 韩则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自己才是弓高侯府的嫡孙,才是这座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韩嫣再怎么得陛下青眼也只是个庶孙罢了,只是个出身卑微的庶孙罢了!凭什么所有人见到他都是笑脸盈盈的而见到自己就连一个出身奴籍的仆人都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韩则微微握紧了拳头,眼里的不甘渐渐的露了出来。 …… “什么?刘陵去了田蚡那里?这个女人又要搞什么?”刘彻有些纳闷的摸了摸下巴,有些气闷——怎么哪儿浑水哪儿就都有她? 回来禀报的二人正是韩嫣派去保护田蚡的两个人,报告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两个人一拱手便回了上林苑。 刘彻微微皱眉的伸出一根手指敲着桌案,虽然一直觉得那个刘陵没安好心,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好随便为难她个女流之辈。只好作罢了,也不知道刘陵这次去找田蚡是为了什么。 “皇上……”王公公一路小跑走了进来在刘彻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什么。刘彻原本紧锁的眉头听到了王公公的禀报后瞬间舒展开来,笑了笑道:“赶紧让他进来。” 王公公扁了扁嘴,真是谁来都没这位来让您这么开怀。默默地吐槽着一边出去给刘彻叫人去了。 韩嫣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在距离刘彻三步远的地方一行礼中规中矩的道:“臣韩嫣,拜见陛下。” “行了行了,行什么礼,说了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需要这样。”刘彻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看的韩嫣下意识的想刘彻是不是今儿个中午蜜糖吃多了?一边仍旧规规矩矩的道:“陛下,礼不可废。” 刘彻撇了撇嘴道:“也就是你顾虑多,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讲究那么多干嘛呀?” 韩嫣看刘彻有些不高兴了,赶紧笑着道:“陛下这隔墙有耳,多注意点儿总是好的。再说了这礼多人不怪么。” 刘彻看了看韩嫣嬉皮笑脸的样子一叹气——这一个礼节总让刘彻觉得他们之间有着跨不过去的距离。随后引开了话题问:“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哦是这样的。”韩嫣被刘彻这么一提醒似是想起了正事儿,一拍脑袋道:“田蚡让我来给您送点儿东西。” 说完掏了掏袖子拿出了那张看似一片赤心肝胆的血书。刘彻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接过了那封血书道:“田蚡可是比你官阶大的多,你怎么好直呼他的姓名?刚刚说的注意礼节转头就忘了?原来韩大人还是个记性不好的。” 知道刘彻小心眼儿又犯了的韩嫣也没多计较,只是笑了笑道:“陛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大没小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几个人真心实意的敬佩田蚡,多他一个不多。 “你倒是知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刘彻哭笑不得展开了那封田蚡写的感慨激昂,赤胆忠心的血书。 韩嫣扁了扁嘴,没有再多说,总觉得刘彻的语气怪怪的,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韩嫣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心事好了。别的不乱掺和。 “田蚡居然写了封血书。”刘彻看完了田蚡写的东西,洋洋洒洒的一大面,但是总结下来就是“倾尽他毕生之力辅助陛下开创大汉未来的新盛世,绝对忠心不二云云云”,看的的刘彻颇为感慨。 韩嫣耸了耸肩:“估计是想跟陛下表示一下他有多忠心罢了。”反正他是不信田蚡能死心塌地,刘彻以后有的忙咯。 韩嫣低着头看着脚尖儿,自由散漫的样子,刘彻收了田蚡写的血书后转过头来看着韩嫣低着头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走了过去后将手搭在了韩嫣的肩膀上。 韩嫣抬头看着刘彻,干净清澈的眼睛。论起长相,韩嫣并不像后世传说的那样美如何天地无色的,只是混血儿的身份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清楚一些,面窄鼻高而且嘴角总是带着笑。这世上有一种人无论怎么看都是那么的纯良无害,就像一张白纸般,但是很不凑巧,韩嫣并不是一朵圣母白莲花。但是最让人难忘的还是那双眼睛,那是双很干净的眼睛,似乎这个世界上什么肮脏的事情都脏不了那双眼睛一般,看的人分外安心。 刘彻看着韩嫣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不知道怎么就是说不出来了。绕了一大圈儿后,在韩嫣越来越疑惑的眼神下憋出了:“你做的很好。”这几个字。 韩嫣闻言弯了弯眼睛,笑嘻嘻的道:“陛下谬赞了。” “无论朕交给你什么你都会做的从容不迫。”刘彻摇了摇头,正是韩嫣这份优秀让他不敢去染指,生怕从此斩断了他的翅膀,本该名留史册的肱骨之臣却因着自己而成为了被人唾弃的以色侍人的佞幸一流,那样恐怕自己会更难受。 “陛下言重了,韩嫣只不过是在做一名臣子的分内之事罢了。”有点闹不清楚刘彻今天怎么突然开始表扬自己的韩嫣谦虚的拱了拱手。都说帝王心海底针,刘彻是不是中午吃坏了东西啊?突然觉不按照常理出牌很让人觉得奇怪呀! 于是韩嫣打起了百分百的警惕心理,刘彻看了看韩嫣明显打官腔的样子,不悦道:“你知道朕指的是什么,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韩嫣挠了挠头:“知道啊,不就是夸臣办事牢靠么?这都是为人臣子应该的,何足挂齿嘛!陛下再夸韩嫣会不好意思哒!” 刘彻无力,以前觉得韩嫣挺聪明的,为什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全程围观的王公公嘴角抽抽——这两个人说的貌似完全不是一件事儿。采用迂回委婉政策的陛下还是长路漫漫,少年好走。 偏偏韩嫣还一副谦虚不得的样子。刘彻张了张嘴道:“额,朕的意思是哪个,你觉得朕嗯……” “啊,陛下的意思臣知道。”原来是想做个口碑调查啊,这小孩儿这么腼腆,韩嫣忍不住笑了笑道:“陛下自然是个好皇帝啦,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劳心劳力,实在是臣等的楷模,臣自当以陛下为榜样更加努力的!”说完了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秀了秀肌肉。 刘彻忍不住望天长叹,他俩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好吧?偏偏韩嫣还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听得刘彻无从反驳,只好哭笑不得让韩嫣赶紧回去歇着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哦。”韩嫣挠了挠头发还一副很关切的样子道:“陛下不用太担心,满朝文武都认为陛下是个勤政为民的好皇帝呢!” “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刘彻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几个字,韩嫣笑眯眯的行了个礼然后便走出了大殿,随后微微的松了口气,自己装傻充愣的本事真是一等一,应该给自己点个赞! 刘彻看着大门被无情的关好,语气淡淡道:“想笑你就笑吧。”随后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趴在了桌案上。 王公公觉得自己笑了太不厚道,于是恭敬的说:“陛下无需担忧,这……韩大人可能是还未开窍,这都说男孩儿在情事方面开窍比较晚,陛下不要着急么。” 刘彻抬头看着王公公一脸诚恳的样子,有气无力的指着自己道:“朕,男的!朕都开窍了他还憋着干嘛呀?” 王公公噤了声不敢在说话了,多说多错尤其是在皇帝在气头儿上的时候。 刘彻气哼哼的一脸阴霾扫视了一下整个大殿,但是很抱歉,大殿里当值的黄门们都被刘彻打发了出去,于是数来数去只有一个王公公还在。 王公公看着刘彻一脸嫌弃的样子,默默地觉得有些委屈,于是自觉往后挪挪企图减少些存在感。 刘彻无语的看了看这老头儿于是想了想道:“算了,朕去上林苑走走。” “哟,陛下慢点。”王公公赶紧追了上去。 …… 上林苑的风景依旧是那么好,林间偶尔蹦出只迷路的小野兔站在大路中间迷茫的看着四周,似乎是在想着回家的路。 突然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平静,一匹矫健的黑马飞奔而来,小野兔转头看了看,赶紧蹦跶着跑掉。 “吁——”刘彻一拉缰绳,跑开心了的长夜云原地踱了踱步子,开心的打了个响鼻。李敢跟公孙贺俩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过来,刘彻是骑马他俩用腿跑,要不要这么主义? 还好刘彻还算有良心,跑了没多远就停下了。李敢跟公孙贺撑着膝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刘彻幽幽的低头看着他俩那副废柴的样子颇为嫌弃的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真慢!” 李敢跟公孙贺就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管咽不下吐不出,马儿是四条腿,他俩是两条腿,这有法比么?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么? 向来机灵的公孙贺看到了刘彻似乎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正在扯着马鞭,面瘫着一张跟谁欠他八百吊一样的脸,于是公孙贺眼珠子微微一转,喘匀了气后问:“陛下,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没有。”刘彻语气非常不好的恶狠狠的说道,公孙贺跟李敢对视一眼,这还不叫心情不好?于是当下也就顾不得刘彻语气不善了。 李敢微微挑眉——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儿? 公孙贺微微一耸肩——管他什么事儿,反正我只知道陛下心情不好我们俩也就会不好过! 李敢一叹气——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办? 公孙贺望天儿——我怎么知道? 李敢气闷——你还敢不敢再没用点儿? 公孙贺吃瘪,颇为闹心的想——怎么刘彻心情不好的时候偏偏韩嫣不在?他俩完全不熟悉刘彻的脾气秉性好么?万一哪句话说错了那可就死的不要太惨啊! 殊不知,刘彻心情不好,正是跟韩嫣有着莫大的关系,唉…… 于是公孙贺咽了咽口水,走过去小心的问道:“陛下,因何事烦忧?若不嫌弃臣等愚钝,臣等愿为陛下分忧一二。” 刘彻微微一挑眉看着他俩,那意思——就凭你俩? 公孙贺跟李敢受到了打击。 刘彻一叹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跟朝政无关,你俩别跟着瞎操心了,等朕想出好主意了就行了。” 什么叫跟着瞎操心?李敢跟公孙贺心里一紧,万一你再让我们跟着你遛马那我们就直接交代在这儿了好么! 于是赶紧表忠心道:“臣等愿为陛下分忧。” 刘彻颇为无奈的看着他俩,扁了扁嘴有点儿难为情的用马鞭的把手搔了搔头发:“都说了跟朝政无关,是朕的私事儿。” 公孙贺跟李敢对视一眼,公孙贺小声的道:“那个……臣斗胆问是跟长乐宫有关么?” 刘彻无奈的一人赏了一巴掌:“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在胡说当心朕治你们的罪!”最后一句话说的非常有威严,两个人赶紧告罪:“陛下恕罪,臣等唐突。” “算了算了,起来吧。”刘彻无奈的一摆手。 这根政事无关又跟长乐宫无关……李敢跟公孙贺默默地挠了挠头发好奇的想——那么陛下怎么了?莫不是…… “咳咳咳咳。”刘彻见两个人瞬间尴尬的咳嗽着,无语,估计是他俩又在想着些什么有的没的了。 于是背着手摆出了威严的帝王架子冷声道:“你们俩胡想些什么呢。” “额……”两个人对视一眼,公孙贺赶紧道:“这陛下,天涯何处无芳草是吧?”然后对着李敢一通挤眉弄眼。 “啊……对呀对呀!”李敢瞬间会意道:“陛下这世上的好草多的是,是吧?” 刘彻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句的样子,来了兴趣,眼珠子一转道:“嗯……这可难说。”随后苦恼的一摊手道:“这棵草啊,还就真的是独一无二,你们说怎么办?” “额……”两个人犯了难,公孙贺和李敢搔了搔头发,同时纳闷——这是谁家姑娘这么厉害让陛下魂不守舍成这样?同时也无比的钦佩居然让陛下吃了闭门羹,这姑娘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阿嚏……”韩嫣揉了揉鼻子,心想谁在背后说他呢?然后看了看正举着棋子坏笑着吃掉了自己一片黑子的韩说,韩嫣憋气——都怪那个突如其来的喷嚏!别让他抓到那个背后乱说话的人,否则自己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远在上林苑准备给刘彻贡献骚主意的李敢跟公孙贺瞬间感到背脊一凉,齐齐的打了个哆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不得不说,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总会给你打开一扇窗的!刘彻虽然在韩嫣那里吃了闭门羹,但是好歹收复了田蚡,[email protected]/ /xs520. “阿嚏!”出了门的韩嫣忍不住紧了紧领子,看了看树梢已经有了些泛黄迹象了后,感叹着——秋天到了啊! 秋天是个多事的季节!老祖宗从来不会骗人的!韩嫣扳着手指算了算自从来到这个坑爹的时代,几乎每个秋天都能发生点儿什么大事! 默默地叹了叹气,把这种不吉利的念头赶出脑海,这都是新的季节了,应该不会那么带衰吧…… 但是事实证明,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然,这都是后话! “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 “哎呀,夫人……” 大清早的整个侯府都静悄悄的,韩嫣侧耳听了听,好似这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正巧,韩嫣的几个贴身的侍从端着早饭过来了,看到吃的韩嫣的两只大眼睛就笑的弯成了月牙。从盘子里拿出了个扒好了的水煮蛋,边咬边问:“外面是谁啊这么吵?” “回公子的话,大公子跟少夫人昨儿个回少夫人的娘家去给她娘亲祝寿索性住一天,可能是刚刚回来吧。”其中一个挠了挠头发,一边帮韩嫣正着衣摆。 韩嫣点了点头,反正他们大房的事儿韩嫣从来不参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薄绢道:“这是城南一座宅子的地契,帮我收拾好,切记别让旁人知晓。” “诺。”一个侍从上前收好了东西。 韩嫣满意的点点头,见事情吩咐的差不多了后,从一旁的盘子里又拿个了水煮蛋边吃边往外走。 “唉唉唉,公子一大早的去哪儿啊?”侍从们看着晃晃悠悠大摇大摆的往外晃荡的韩嫣有些摸不着头脑。 韩嫣闻言转过头来,理所当然的眨了眨眼睛,伸手指了指未央宫的方向道:“上朝啊。” 侍从们面面相窥,眼里都是疑惑。其中一个仗着胆子问道:“敢问公子,今天不是沐休日么?” “额……”韩嫣眨了眨眼睛,“嘶”了一声后摸摸下巴望天儿想想:“沐休啊……”然后低头扒拉着手指头数了数,然后恍然大悟道:“原来今天沐休呀!” 众人嘴角抽了抽,但是没有多说话,看着韩嫣一路傻笑着回来后大家都见怪不怪的叹了叹气——被办法,他家二公子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迷迷糊糊的。 韩嫣望天儿,既然今天不用急三火四的去上朝去,那就多吃点儿!摸了摸还没吃饱的肚子,韩嫣琢磨着去厨房找找还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翻出了些乱八七糟的糕点,韩嫣嘴里叼着块儿糕,慢悠悠的往回走,正巧看到了灌兰跟韩则两个人瞪眼扒皮的不知道在干嘛,看到了韩嫣瞪大了眼睛似是有些惊讶的看着这面…… 灌兰一甩袖子,白了韩则一眼道:“给你在你弟弟面前留点儿脸,哼。”然后气哼哼的甩着袖子走人了,韩则没好气的摇了摇头,也走了。空留个韩嫣拿着半块儿糕点呆在半路,有些无辜的挠挠脑袋——貌似被嫌弃了的说。 三口两口吃掉了手里的东西,闲来无事的韩嫣突然觉得貌似人生都变得空虚无聊了。平时被刘彻支使着忙的团团转恨不得一天劈开成两天用,但是突然闲了下来后……似乎觉得度日如年了。 真是个劳碌命么……韩嫣黑线着嘴角抽搐。 “公子公子,门口有人求见!”虽说一般带着“求见”这样的字眼,带来的百分百是麻烦,但是韩嫣却觉得正中下怀! 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问:“谁啊,这么早来找我?” 老管家看着韩嫣刚刚吃过糕点满是渣渣的手正按在自己的袖子上,老管家嘴角一抽……默默地看着某人的咸猪手在自己的衣衫上蹭干净了后,轻轻咳嗽一声道:“是个从没见过的公子,看打扮……有些看不出来,但是看那气度绝对是个人中龙凤。” “哦?”韩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摸了摸下巴想——长安还有这款式的? 按耐着好奇心!韩嫣跟着老管家走到了门口想去见见到底是什么人?还未走到门口就见到一破位魁梧的身材,虽然穿着布衣但是隐隐的有着一股子的霸气在,韩嫣看着这背影觉得莫名的熟悉,等他在脑子里迅速的过了一遍究竟这背影熟悉在哪儿后。韩嫣愣了愣,转身就要溜…… “阿嫣!”身后那人传来了热切而又熟络的呼唤,韩嫣扁了扁嘴,哭笑不得转过头去行礼道:“见过陛下!” 这让老管家赞叹不绝,惊为天人的人是谁呢?正是偷偷溜出宫来的刘彻!韩嫣看着刘彻那副热切的微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出来道:“陛下怎么出来了?” “宫里左右无事,朕也想给自己放个假。”刘彻笑了笑后看着韩嫣杵在门口丝毫没有请自己进去做客的意思,眯着眼睛问:“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放心,我很低调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然后刘彻尽量摆出可靠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韩嫣。 “额……”韩嫣想到家里鸡飞狗跳的样子,眼里有点儿犹豫:“既然陛下左右无事,不如韩嫣陪陛下去上林苑骑骑马或者去郊外踏青再或者去街头看杂耍?”说着这话的时候,韩嫣的眼睛瞥了瞥刘彻身后的几个打扮成小厮的侍卫,无奈一叹气——这么多人浩浩荡荡闯进弓高侯府,自己又有麻烦事儿了。 “不要,我今天就要进去拜访功臣,别挡着!”刘彻推开挡路的韩嫣,迈着步子大步流星的进了韩府,韩嫣在他后头牙齿磨得直响——拜访功臣?你应该说你是来添乱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韩颓当病的快shi掉的时候你怎么不来说你来拜访功臣啊?切! 奈何,要做皇帝,首先得脸皮厚么!不然怎么受得住朝堂的巨大压力呢?刘彻把这条优点贯彻的非常好!韩嫣在后头挥了挥拳头,见刘彻无动于衷压根不往自己这儿瞅只得作罢。老老实实的走在前头带路,准备避开其他人直接带进自己的院子里去。 “何人啊,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只可惜天不随人愿!韩夫人打着哈欠,闻声走了过来,有些不悦的道:“也没个消停!” 韩嫣闻声幽幽的一叹气,真是人一旦闹心起来,喝水都塞牙!一边排腹着一边转过头来行礼道:“母亲大人。” 韩夫人定睛一看,看到了正弓着腰冲自己行礼的韩嫣,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赶紧走吧,别影响了你祖父休息。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啊?” 韩嫣刚准备说几句话打发走韩夫人时,原本跟在后头的刘彻带来的侍卫不干了,敢当着陛下的面儿这么说话?一声“放肆!”惊得所有人一个激灵。 可能皇帝身边的人都有那么一股子的派头,这一声下来惊得韩夫人腿一软差点就跪地上了。韩嫣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摸鼻子望天儿的刘彻,那意思——你这叫低调? 刘彻继续心虚的望天儿——哎呀没办法,身边的人都太规矩了真烦恼啊…… 于是感谢这一声的警告,韩夫人这才发现韩嫣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她可没见过什么皇上不皇上的,估计连先皇长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只是单单看着这人虽然穿着低调,但是隐隐约约透露出了一股子的霸气,从小长在世家门阀的韩夫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人一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只不过,跟韩嫣走得近的她都习惯性的看不上眼,于是韩夫人挺了挺胸脯,问道:“臭小子你是谁啊?一大清早的带着人在我弓高侯府撒野,还有王法没有?说我放肆,你才放肆呢。” “你!”身后的几名侍卫听着韩夫人的话就想拔刀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刘彻一摆手制止了,几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服从命令的退下了。 刘彻一听就知道来着是何人了,看着眼前这妇人嚣张跋扈额样子,忍不住想笑。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一边这么想着刘彻一边笑的颇有气质的自我介绍道:“我是阿嫣的同僚,今日前来拜访,若是有些得罪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韩嫣看了一眼刘彻,刘彻理直气壮的保持着那副笑容得当的样子看回去——看,我都说了不给你惹麻烦!要知道在平时就凭韩夫人那几句话,刘彻如果真的跟她一般见识,那么韩夫人早就去班房里做客喝茶了。 韩嫣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对着韩夫人一拱手道:“如果母亲无事的话,阿嫣先告退了。” “走吧走吧,真是……”韩夫人的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仍旧硬朗的问:“什么人啊,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刚刚阿则跟阿兰闹得还不够吗?” 韩夫人闻声转过头去,看到了韩颓当站在她身后眼神很不悦。韩夫人赶紧行礼道:“都是儿媳不好,一大早吵到了父亲大人。都怪阿嫣,没事儿竟带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回来……”话还没说完,只听韩颓当一声惊呼:“陛下?” 啊呀,貌似被认出来了!刘彻一边扶起要给自己行大礼的韩颓当一边承受着韩嫣幽怨的眼神——你真的打算低调了? 刘彻尴尬的咧了咧嘴看着韩夫人脚下一软差点趴地上的样子,闹闹后脑勺——真的只是打算来找你的说……不是故意闹得这么大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天地良心,刘彻今天来找韩嫣的目的真的很单纯!今天是大臣们沐休的日子,自己这个做皇帝的自然没必要通宵加班,也得适当的休息一下。χs520。(全文字无广告)于是他就来找韩嫣鸟,刘彻今天从打扮到举动都非常的低调,丝毫不打算给韩嫣惹麻烦,只不过这手下有些掉链子…… 想到这里,刘彻转过头去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刚刚那个出生制止的侍卫。那侍卫低头受训,韩嫣在一边扶额,就知道只要跟刘彻搭上边就准没好事儿。 韩颓当站了起来后看着刘彻一副低调的打扮也知道刘彻今儿个不想张扬,作为一只都快成精了的老狐狸,韩颓当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看刘彻今儿个低调出宫估计是有什么事儿,于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问道:“敢问陛下到老臣府上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朕今天来只是单纯的想来拜访一下一下罢了,没想到搞得这么……”说罢刘彻颇为大气的笑了笑道:“给爱卿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韩颓当非常的受宠若惊,赶紧招呼着刘彻落座休息,过了一会儿府上的其他人听闻了陛下到来后迅速赶来,呼啦啦的跪伏了一片,刘彻心情不错的让他们都免礼。 毕竟这是到人家来了,刘彻很是自觉的客客气气的,倒是让韩府的众人很是被宠若惊!虽然刘彻今儿个来是有些小私心滴,本来打算低调点儿来跟韩嫣聊聊天,谈谈风花雪月的……但是貌似有些计划失败…… 刘彻一边保持礼节的跟韩颓当等人客套了一番,便借故想参观一下侯府顺便开溜。韩颓当一听这话,赶紧拍大腿同意,刘彻脸上刚刚露出满意的微笑心想——不愧是几朝重臣啊,就是会看眼色。 结果这笑容还未来得及维持一会儿,就听韩颓当拍着大腿道:“阿则,还不带陛下四处走走。”刘彻瞬间脸就垮下来了。全程围观的韩说看得好玩儿,忍不住低头偷笑了一下,韩嫣偷偷的掐了一下韩说让他有点儿正行!韩说伸了伸舌头坐好。 而反观韩则,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听着韩颓当让他带着刘彻去参观一下侯府,刘彻转过头来即便内心很是不愿意,但是也无法开口拒绝,毕竟……刘彻看了一眼韩嫣,觉得不能给他惹麻烦,即便内心百般不愿,但是也只好颇为客气的道:“那就劳烦韩公子了。” “不……不麻烦。”韩则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其实他从没想过居然有这样跟皇帝零距离接触的机会,要知道他在朝堂上既没个一官半职也没什么人缘,怎么想他都没想过这种事情能轮到他的头上。韩则看了一眼刘彻客客气气的笑容,心里忍不住的雀跃,说不定他就能借此给皇帝留下个什么印象呢!等以后自己继承了侯府,就算不能把弓高侯府给发扬光大,也不至于落魄下去不是? 当下赶紧站了出来,规规矩矩的给刘彻行礼道:“陛下请。” 刘彻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然后站了起来后看了一眼正在跟韩说俩不知道交流什么的韩嫣,憋气的道:“阿嫣,阿说,一起吧。” 正在瞪眼睛的兄弟俩齐齐的抬头看了一眼发出了邀请的刘彻,赶紧站了起来跟了上去。韩则眼里有些在意的看着韩嫣,但是也不敢表达出来,只好忍着。韩说纯粹出来跟着凑热闹,也不知道为什么,韩说最喜欢的就是看着韩则吃瘪!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在所有人身上溜达了一圈儿后挂着笑容跟在后头。 韩嫣成天跟在刘彻屁股后头已经成习惯了,虽然心里不断的问候着王娡……去哪儿不好偏偏来自己家给自己添堵,要是刘彻在侯府的事儿传了出去,不用到晚上侯府就要成游园会了。 韩颓当看着四个人各怀心事的背影,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作为这个家族的族长,韩颓当的私心自然是向着韩则的,毕竟那是下一任的爵位继承人啊,就是不知道韩则自己争不争气了。唉……要是这个嫡子有两个庶子一半儿的机灵圆滑他也不至于这么大年龄了还要为他筹谋。 韩夫人则是很忐忑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刚刚眼拙没看出来那是皇帝还出口不逊,不知道有没有得罪陛下再让陛下迁怒于韩则……韩夫人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抬头看到了韩嫣的生母正云淡风轻的站在一旁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相比之下衬得自己更加的暴躁不安! 不平衡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韩夫人想着——反正这偌大的家业将来都是他儿子的。凭着这句安慰韩夫人心里倒是平衡了很多,恢复了以往趾高气扬的样子扭着就出去了。想着要不要准备些什么一会儿招待下刘彻,毕竟这是跟皇帝套近乎的绝佳机会,说不定自己的儿子从此之后就平步青云了呢?这事儿谁知道呢!那韩嫣以前不是也是一事无成的料么?谁知道他命好成了当年还是胶东王的刘彻的伴读,哪知刘彻居然成了皇帝?连带着韩嫣年纪轻轻的就位列大夫一列,成功入了长安权贵们的眼……真是想想就不平衡。 …… “陛下这是我侯府的后花园,都是祖父亲手搭理的,祖父想事情的时候就喜欢在这里看看花花草草,在下也向祖父学习,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有道是:修身之养性也。孔子也曾曰:……”韩则一反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德行变得夸夸其谈起来,兴致勃勃的卖着力给刘彻当着导游说的口若悬河,口干舌燥。 刘彻看了看院子里已经凋谢就剩根杆儿还在挺立的牡丹花,兴趣缺缺的,绿色虽然养眼,但是当你看久了也就视觉疲劳了,偏偏韩则还跟只蚊子一样“嗡嗡嗡”的掉书袋,刘彻打个哈欠心想——要是朝堂里那些儒生也这么啰里啰嗦的跟自己扯这些有的没的自己一定赏他鞭子! 刘彻这么想着,顺便偷偷的瞥了一眼在后头有说有笑的韩嫣跟韩说,哥俩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笑弯了眼睛,但是考虑着刘彻还在就没敢笑的太放肆。刘彻堪堪收回了目光,不由得羡慕起人家兄弟二人的感情来了。 “陛下?”刚刚从秦始皇哪儿拐回来的韩则小声的叫了一声刘彻。 “……”刘彻并未搭理他。 韩则耐着性子又小声的叫了一声:“陛下?” “……”刘彻仍旧未搭理他。 韩则轻轻的咳了一声,但是也没敢太大声,毕竟对面那人是皇帝他不敢太放肆。不过这一声轻咳倒是真的成功的唤回了刘彻的注意,刘彻有些被打断思路的烦躁的瞪了一眼韩则。这一眼霸气侧漏,惊得韩则心里一跳赶紧告罪:“陛……陛下恕罪,在下不是故意的。”那膝盖一弯,大有作势就要跪下的架势。 在后头小声嘀咕的兄弟俩也噤了声,韩嫣一看情况不好赶紧走了上来:“陛下恕罪,家兄不是有意要触怒陛下的。” 刘彻看了看似是被吓到了的韩则,又看了看前来帮着解围韩嫣,伸手扶起韩嫣道:“没事儿,误会。”随后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韩则,韩则赶紧站起来。 然后刘彻笑着看着韩嫣道:“你看,没事儿的。” 原来是虚惊一场,韩嫣微微松了一口气,韩则给刘彻告罪了一下后继续领着刘彻在花园里转悠,这下子生怕韩则再惹事儿的韩嫣并没有再跟着韩说偷偷的小声说话,而是一错不错的跟着他们,走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的刘彻小声的在韩嫣的耳边说:“你大哥真无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的一口热气呼在了韩嫣的耳边,毫无防备的韩嫣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于是揉了揉耳朵有些尴尬的道:“那么……陛下想……” “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你带我去玩儿吧。”刘彻看着韩嫣尴尬的差点儿同手同脚的样子觉得好玩,继续保持着这幅暧昧的聊天姿势,眼里闪过的笑意名字叫“腹黑”。 跟在后头玩着不知道从哪儿扯来的树叶子的韩说看着刘彻几乎跟韩嫣贴在一起的样子,左右看看,这路这么宽为什么说个话要凑得这么近?不过想归想,韩说下意识的不想去提醒他们,默默地助纣为虐卖哥哥……额是静观其变。 韩嫣猝不及防的一个转头,高挺的鼻尖儿正好堪堪蹭过刘彻的,一种触电的感觉蔓延全身,韩嫣活像只受惊的猫!刚准备跳开却被刘彻拉住,看着刘彻越凑越近的脸韩嫣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就算不是研究历史的他也知道历史上发生了什么,于是自从长大了之后韩嫣就适当的跟刘彻保持着君子止于礼乎的距离,因为有时看着刘彻是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但是仔细想想刘彻可能就是觉得哥们之间凑近些没什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刘彻很想告诉他,你真的没想多……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就不对了!这这这光天化日的前面有根呆木头,背后有个未成年……好吧虽然理论上自己未到十八周岁也是个未成年,不对不对,这跟成年与否没关系…… 越想越多的韩嫣就那么僵在那里,看着刘彻越靠越近样子,韩嫣眼睛越瞪越大。刘彻含笑着退了回去后看着两根手指上上捏着的一片落叶道:“头上顶片叶子不知道么?” 韩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吭声。刘彻坏心眼上来了,坏心的问:“你紧张什么呀?我又不能对你做什么。” 韩嫣脚下一滑,差点被石头绊一跤,刘彻赶紧伸手拉住他,眼里莫明有着坏心的笑意。跟在后头的韩说摸着下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韩则讲解半天后感觉到背后没人跟上来,于是便收了声音回头望望,看到了刘彻正拦腰抱起马上要摔倒的韩嫣,那眼神怎么说呢……怪怪的。『樂『文『小『说| 比起韩说和韩嫣两个未开化的小屁孩,早已初尝人事的韩则对刘彻那副眼神感到了莫名熟悉,就像是……情人间的眼神?但是再一眨眼刘彻却仍旧是那副睥睨苍生的平淡如水溅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神。 韩则挠了挠头发,心想——难道自己看错了?于是也就没多想。 韩嫣被刘彻拉起来后尴尬的道谢,刘彻松了手站到一边但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止不住了。韩嫣不敢明着瞪刘彻,但是内心里却把刘彻按在地上暴打!好呀你个该死的刘彻居然敢吃我豆腐!找打么?找打么! 刘彻心情很好的背着手哼着歌,似是很开心。韩嫣黑着脸走在他身旁,刘彻今天绝对是来给自己添堵的!一定是!但是韩嫣想了想却始终没琢磨出来自己到底哪儿得罪刘彻了,他今天居然上门找自己麻烦。 韩嫣心里掀桌但是面上还得忍气吞声,谁让刘彻是他的顶头上司呢?没关系,勾践不还当过三孙子么?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那个……韩则?”刘彻瞥了一眼韩嫣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眼神,终于绷不住了,但是碍于帝王威信他还不能笑的没形象,于是只好出言打断前面带路的韩则。 韩则赶紧行礼,战战兢兢的问:“陛下有何吩咐?” “咳咳。”刘彻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对韩则道:“今天辛苦你了,朕有事儿要跟阿嫣商量,你就先回去休息吧。”随后一挥手,身后跟着的一名侍卫上前来递上一块儿玉佩。韩则有些莫名的看着刘彻,刘彻微微一笑道:“今日辛苦你了,这块儿玉佩就赏给你了。” 韩则受宠若惊的接过玉佩:“谢陛下。” 刘彻点了点头后,一转头看着韩嫣笑眯眯的道:“带朕去你的房间坐坐?朕有事儿跟你说。” 韩嫣有些无语的看着刘彻,扁了扁嘴道:“诺。” …… 韩嫣的小院儿一直都是被打理的干干净净,院子中间种了两棵梨花树,然后一个小石桌配上几个小石凳,两颗梨花树的中间吊着一块儿布……其实那个叫吊床。韩嫣偶尔会在这里躺着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读书,惬意的要命,此外再无其他。 刘彻一脸新奇的按了按韩嫣的宝贝吊床,又看了看树下一个小桌案上面码的整整齐齐的竹简,忍不住赞叹:“你倒是会享受。” 韩嫣扁了扁嘴——人类的技术之所以在不断的发展,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享受人生!只可惜韩嫣向往的很多东西在这个时代都是超前的,为了不成为被那个一枪干掉的出头鸟,韩嫣只好收起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乖乖的做个汉朝人。这个吊床在韩嫣看了已经很没技术含量了,真是不知道刘彻在赞叹个毛线…… 还未想完,就感觉到下巴被人捏着然后看到了一张大脸,没错,正是刘彻的大脸!韩嫣眨了眨眼睛:“陛下有何事吩咐?”尼玛啊快放手,小爷我的下巴! 刘彻眯着眼睛问:“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走神儿?” 韩嫣心虚的挠了挠头发,这知道的越多心思就越重,偶尔想着想着就想远了,其实他并不是故意的。也许是韩嫣眼睛大心思明显?刘彻一双眼睛又危险的眯了起来,韩嫣赶紧咳嗽两句岔开话题:“陛下走了这么久了一定口渴了,韩嫣这就命人去为陛下沏茶……” “站住!”刘彻看着准备抬腿就开溜的韩嫣阴沉沉的开口。 韩嫣老实的回来了,刘彻看着韩嫣问:“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 “国事烦忧还是琐事忧愁……”韩嫣望天儿还没等说完就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韩嫣愣了愣,只感觉到肩膀上落下了重重的一个脑袋。 “陛……陛下?”晴空一声惊雷怒!韩嫣瞬间当机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推开刘彻的话,他是自己的上司是不是不太好……可是这幅姿势影响不太好。 “别动。”刘彻低声喃喃道。 “可是……”韩嫣动了动闷声道:“撞到我鼻子了……” “……” 刘彻咬牙切齿的放开了韩嫣,看着韩嫣蹲在地上揉鼻子忍不住扶额叹气。这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 韩嫣揉了揉鼻子站起来后,看着刘彻问:“陛下刚刚……”韩嫣心里无奈,果然有些事情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它真的铺开在眼前的时候,真的是很让人措手不及。 韩嫣对自己的性向一直是个模糊概念,在这个双兔傍地走,安知雄雌与雄雄的年代,韩嫣对这个看得一直很开,但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居然跑到汉朝顶了韩嫣的名头。 于是从此与汉武帝你侬我侬谱写爱情童话?刚刚接受穿越现实的韩嫣就已经果断的撕了这个剧本!别忘了还一个虎视眈眈的王太后好么?本来打算跟刘彻恋人未满,友情至上的保持着纯洁的君臣关系,然后按照种马文的设定从此坐享齐人之福神马的……但是现在这个剧本貌似也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刘彻一错不错的看着韩嫣,韩嫣盯着刘彻的眼睛,率先败下阵来,该来的总会来。于是韩嫣也冷静了下来道:“陛下,曾经韩嫣答应过陛下,只要陛下有豪言壮志,韩嫣愿意做陛下最得力的臣子为陛下排忧解难。”但是这并不表示我愿意帮你顺便排一下生理上的忧…… 刘彻的眼神随着韩嫣的语句渐渐冷了下来,黯哑了声音低低的开口:“我曾经想过要把你当成最好的助手,最好的朋友来看待。你说说你,除了一副好皮囊,灵光的脑子以外哪儿好了?脾气倔的要死,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可是……可是……” “你想马踏匈奴建功立业,我都知道,我只是想让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而已。”刘彻淡淡的开口:“只是想让你属于我一个人而已,一想到你会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我就会很气愤你知道吗?” “属于你一个人?”韩嫣微微挑眉看着刘彻:“我韩嫣不是玩具,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自己。敢问陛下真的是喜欢韩嫣吗?陛下应该仔细想想陛下对韩嫣到底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一个空虚的小孩子本能的想找个玩过家家的玩伴而已?请陛下高抬贵手,韩嫣玩不起。”这种情况下也不分什么长幼尊卑,性命最要紧呀。 “不是的。”刘彻走上前去抓住韩嫣的胳膊,一字一顿的道:“不是这样的,我从没把你当成一件玩具,我只是……” “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由着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我的,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由着你,我不会让你成为邓通之流。”此时的刘彻并不是那个杀母留子,心如磐石一般的刘彻,他还有着最初的真心,他还天真,还只是一个有着帝王的手腕却仍旧没有被世故算计所彻底俘获的年轻帝王。 只可惜韩嫣不是,他知道他以后的下场多么凄惨,他知道后来一切的一切,事实并没有刘彻想象的那般美好。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裹足不前,即使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你不是历史上的那个翩然而逝的少年,但是随着历史的记载一次又一次的发生在自己的身边,韩嫣也迷茫过,他到底是谁? “……如果我说,我会凄惨的死去呢?”韩嫣喃喃的问道:“因为这个凄惨的背着一世骂名死去呢?” “不会的,有我在谁都不会动你一根寒毛。”刘彻冲上去抓住韩嫣的胳膊,两只眼睛定定的一错不错的看着韩嫣。 韩嫣抬头看着刘彻的眼睛,微微的一笑,然后当头一盆冷水浇了刘彻个透心凉:“陛下还是请回吧,今天的话微臣只会当做陛下喝醉了而已。恕微臣不能远送。” “韩嫣!”刘彻还想追上去再说几句什么,韩嫣却跪伏于地给刘彻行了一个大礼,这一礼却让刘彻看到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王座到殿前的短短的距离,而是名为“君臣”的鸿沟。 本来想来找韩嫣去吃小厨房刚刚做好的糕点的韩说刚准备敲敲紧闭的小院的门,却见到刘彻黑着一张脸失魂落魄的推开门走了出来,看也没看韩说一眼自顾自的往外走。一直充当门神的侍卫们起身跟了上去,并未多说什么。 韩说有些不明情况的看了看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刘彻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落魄?难不成是自己哥哥闯了什么祸?不应该啊?谁不知道韩嫣最惜命了? 于是韩说好奇的往里面探头看,正好看到正在拍着衣摆的韩嫣,似乎是有什么忧心事儿一般心事重重。 “哥……”韩说小声的叫了一声韩嫣,韩嫣抬头看向韩说的方向没什么精神的问:“有事儿吗?” “小厨房刚刚做好了糕点你要不要来吃点?”韩说企图以美食诱惑之。却见韩嫣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往屋里走,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韩说纳闷的搔了搔脸蛋——阿列,这是怎么了这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一脸阴霾的刘彻离开了侯府后看向身后的侍卫问:“你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侍卫们集体摇头称:“属下什么都没听到。χs520.”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刘彻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进了马车,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是什么都没敢说。毕竟皇家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多说多错他们只是个小侍卫而已,并且他们是刘彻的贴身侍卫,本就应该死心塌地的跟刘彻站在一条战线。 ……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刘彻扫视了一圈儿朝堂上的朝臣们,很失望没有发现那个自己所期盼的身影。于是皱眉不语,春陀看了一圈仍旧再行礼的大臣又看了看皱眉的刘彻,轻轻的提醒道:“陛下,该上朝了。” 刘彻看了一眼春陀,自觉多嘴了的春陀老老实实的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去了。刘彻没好气的让大臣们都起来,有事起奏,无事回家去!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小皇帝今天貌似心情不好,于是也不敢像以前一样罗七八嗦的说一大堆,你禀报一点儿我说一点儿的,非常老实。刘彻也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即便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他也没表现出来,强打精神跟着大臣们扯了几句,然后看看大家都没有要说了的于是大手一挥——退朝吧。 大臣们齐齐山呼万岁,刘彻兴趣缺缺的晃荡着撤了。春陀赶紧跟上:“陛下慢点儿!” 刘彻闻声没好气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慢吞吞的春陀,眼里带着嫌弃。春陀慢吞吞的跟了上来,微微喘着气抬手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嘿嘿道:“对不起陛下,老奴这年龄大了身子骨不好了,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要劳烦陛下来等老奴,真是不应该啊。” “行了行了。”刘彻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讨厌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奉承话,于是没好气的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春陀,皱着眉道:“朕问你,韩嫣今天怎么没来上朝?” “哦。”春陀听到了刘彻问话赶集把那些拍马屁的话收回了肚子里,挠挠脑袋想了想道:“今天早上弓高侯府来人说是韩大人病了。” “病了?”刘彻被这最有力的理由气笑了,这是躲着我呢?还是躲着我呢?还是躲着我呢?于是眼睛一转问道:“什么病总能说吧?” “哦,不是什么大病。”春陀多人精啊,他一直都觉得刘彻对韩嫣特别好,就像……春陀搔搔脸蛋不敢乱说话把那些有的没的都赶出了脑袋。于是本着有免费的马屁不拍白不拍的心态还未等刘彻发问就道:“据说是昨晚感染了风寒,于是有些热伤风。” 好吧,发烧这个借口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那么的好用!自觉被忽悠了的刘彻眯着眼睛盯着春陀看,那副眼神看的春陀后背直发毛。于是春陀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望天儿站好。 “伤风?”刘彻似笑非笑的摸着下巴,随后眼神一凛,对春陀说:“这臣子病了,朕这个做皇帝的要表示关切,你去太医署让那几个太医给开几幅治伤风的药,熬好了你亲自给朕送去。” “啊?”春陀愣愣的张开大嘴问,似乎觉得自己家陛下这看似关心臣子的举动总带了些咬牙切齿。 “啊什么啊?快去啊。”刘彻嘴角挂着阴森森的笑容:“你给我盯着他喝完,不喝完你不许回来。” 得,倒霉事儿又让自己摊上了。春陀一叹气只得道了一声:“诺。”然后转身往太医署走去。 刘彻站在原地抱臂冷哼,似是一点儿都不信韩嫣病了一般。 …… 至于韩嫣病了还是没病呢?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他病了吧,其实他并没发烧也没咳嗽,但是那副幽魂儿一样恍惚的精神看着确实是跟病了无遗。一大早听闻他不舒服的韩说第一个跑来表示关切跟慰问,被闹心的韩嫣一脚踢出了门。 此时正穿着白色的亵衣披着件薄薄的外套一只手撑着下巴,干嘛?发呆!其实严格来说这也不能算作发呆,韩嫣只是在为未来迷茫。生病什么的……每天早睡早起勤锻炼的韩嫣自觉自己的免疫力足够抵挡感冒病毒的入侵,今天只是单纯的不想去上朝而已,然而究竟是不想上朝还是诚心躲着谁……那恐怕就他自己知道了。 自觉自己一直就是个糙爷们的韩嫣从没觉得自己哪儿值得刘彻看上眼的,既没腰若扶柳的盈盈身段也没一颦一笑勾人心智的手段——就算有韩嫣也不会作死的拿来勾引刘彻!韩嫣自认为自己的为人处世比较失败,毕竟是个被换了腔子的人,后世的影响自然比这里给他的影响大得多。所谓的君子之交还是在这儿才学会的。 数来数去就这张脸还能成为把到刘彻的理由。可是刘彻也不像个以貌取人的主啊?家里藏着的那位娇可谓是大汉朝有名的美人,吃着锅里望着盆里渣攻属性什么的……韩嫣赶紧摇摇头,把脑子里默默脑补出的虐恋情深的情节甩了出去。 “尼玛啊,真难做啊,到底怎么办啊……”韩嫣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一副崩溃的架势。但是冷静之余……韩嫣也有些纳闷,貌似自己是恐惧未来大于不接受刘彻呀…… 难道自己真的有弯的潜质?韩嫣囧囧有神的想着。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正在胡思乱想的韩嫣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进。” 门外顿了一会儿后便被轻轻地推开,一位侍从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躺在床上装死的韩嫣,道:“公子,春陀大人来了。” 韩嫣耳朵动了动,貌似自己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于是慢悠悠的爬了起来刚一回神儿就看到春陀正拿着一个小红木盒子含笑的站在自己面前,韩嫣看了看自己的造型,赶紧扯了一件儿外袍穿好,见人要保持好礼节。 春陀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韩嫣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却是在打量韩嫣到底生病与否——这是刘彻给他的第二任务。韩嫣病没病,这点恐怕只有大夫知晓,不过韩嫣确实没什么精神劲儿的样子却是假不了。看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黑眼圈配上憔悴的脸,春陀内心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将手里的盒子递给韩嫣道:“韩大人,陛下听闻韩大人身子不适,于是就让老奴给您送点儿东西过来。” 东西?韩嫣微微挑起一侧眉头,有些把不准刘彻又在搞什么的韩嫣狐疑着打开了盒子,只见里头是一个漂亮的白玉碗,而碗里是一万黑漆漆的液体,打开盒子的同时,屋子里弥漫着可疑的药香…… 人,都是讨厌吃药的。其中以挑战味蕾跟嗅觉神经的中药勇夺第一宝座不动摇!自从来到汉朝的韩嫣一直都特别爱惜自己的身体,无他,在这个没有糖衣药片跟胶囊的时代,生病不但是身体上的折磨,同时也是味觉跟精神上的折磨!好吧,其实总结一下,他就是怕喝药。 于是眼下这种情况韩嫣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喝了?那简直是丧心病狂的不可能!不喝?那不是明晃晃的表明自己压根没生病,自打脸么?于是只好颤颤巍巍的端起药碗皮笑肉不笑的道:“陛下真是太客气了。”你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以权谋私,假公济私! 春陀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韩嫣的弦外之意装糊涂还是压根就没听出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道:“大人,趁热喝了吧,凉了可影响药效呢。” “呵,呵呵。”韩嫣嘴角扯了扯,一脸纠结的看着手里的药碗,左右都是死,自己总不能被一碗中药打倒!反正喝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恐怖的副作用,本着这个心态的韩嫣眼一闭,心一横…… “好苦……”韩嫣皱着一张脸,心里非常大逆不道的不断的问候刘彻的祖宗十八代!这货绝对是故意的!什么中药居然这么苦?跟咬了一口黄连一样。 春陀非常有眼力见儿的递上一杯清水,然后收拾了东西一行礼道:“那么老奴就不打扰韩大人休息啦,老奴告辞。” “公公慢走……”韩嫣抱着茶壶送春陀出门,但是春陀以韩嫣身体不好拒绝了,自己溜溜达达的被侍从们带着出了门回了皇宫。 “怎么样?”一回未央宫春陀就被刘彻提溜到了书房,然后劈头盖脸的就问韩嫣的身子怎么样?虽说是怀疑韩嫣有装病的嫌疑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己还是很着急。 连口水都来得及喝的春陀看着刘彻这幅样子便知道有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虽说在这个时代王公贵族们身边有那么一两个弄臣都不是什么伤大雅的事情,可是这虽说是没人诟病的事情,但是终究是会被人背地里谈论的事情。如果说刘彻看上的是一个空有色相的出身不高的男子那也就罢了,可是那位可是出身高,地位重的正儿八经的世家贵族。据说朝里不少大臣都看好韩嫣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将来肯定前途无量,虽然有人在背后嚼过舌根子,但是那只是出于嫉妒,韩嫣本身就做得很好根本没有给人诟病的把柄。 这下好了,有些人正愁没把柄呢,自家这个心大的陛下倒是亲自送了个大把柄过去,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么韩嫣之前的努力都会被“陛下的恩宠”几个字给抹杀的一干二净,史书工笔恐怕也会给这位本来应该流芳百世,再不济也应该有几笔赞扬的男子添几笔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说实话,春陀对这个会做人的孩子还是很有好感的。 “陛下……这老奴也不是郎中,老奴也看不出来韩大人究竟是不是生病了,总之韩大人确实精神不怎么好的样子。”春陀犹犹豫豫的开口。 果然,下一秒刘彻的表情就沉重了起来,春陀无奈的叹气。 刘彻沉重了一会儿后便看到了春陀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竖起一双剑眉问:“怎么了?有事儿就说!” “额,诺……”春陀犹犹豫豫的开口道:“陛下似乎总是对韩大人格外的好啊……” 听着春陀话里有话的样子,刘彻微微挑眉的看着他,春陀继续吞吞吐吐的道:“陛下,别怪老奴多嘴,陛下对韩大人确实很不同。” 刘彻阴着一张脸:“说下去。” 春陀闻言,慢慢一叹气,苦口婆心的说:“陛下可知先帝曾经对陛下说过的‘一个皇帝对臣子的宠爱既可以捧起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刘彻闻言身子一震,脸色难看的转过头来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春陀微微一行礼,倒也不卑不亢:“老奴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做了一辈子先帝的看客,老奴深知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只是想提醒下陛下而已。” “你拿阿嫣跟周文仁比?”刘彻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口气不善的问。 春陀闻言嘿嘿一笑,道:“陛下,先帝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居然拿文仁跟邓通比?’但是这条路先帝走的很累很伤,周郎中的存在被当时还是太后的太皇太后知晓,便大发雷霆的贬到了边塞去做个守城的郎中,几次匈奴进犯都险象环生。周郎中其实是个才子,写的一手好字,脾气也很好,先帝曾经无数次的怪自己一直畏畏缩缩被太皇太后看的太紧连自己宠爱的人都保护不好。” 过了半响,刘彻才阴沉沉的开口问道:“你跟朕说这些干嘛?” “老奴只是想提醒一下陛下而已,老奴对陛下绝对忠心。” “这事朕自有定夺,你下去吧。”刘彻的心被春陀几句话搅的混乱无比,春陀也识趣儿的闭嘴退下了,微微一叹气什么都没敢接着说。 偌大的房间恢复了平静,刘彻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微微的握紧了拳头。他不是他的父皇,韩嫣也不是周文仁,自己的母后也不是窦太后,外戚的势力正在被刘彻努力打压着,他一直想着只要扫平了眼前的一切障碍就够了,可是事实却是远远不够。刘彻的眼里渐渐涌现出了阴霾,伸手扫掉了桌面上东西,劈里啪啦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殿外守门的侍卫跟宫人们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 韩嫣这一“病”可是病了个结结实实。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去上朝,期间跟韩嫣交好的官员们都带着慰问品来上门探病,韩嫣都以身子不适不便待客唯有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于是整天一个人呆在侯府里的韩嫣难得的享受着这久违的清净。偶尔搞搞发明创造,日子过得倒也舒坦。 “我说你就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憋着不无聊吗?”打着来探病的名号实则是来给韩嫣送第一手情报的李敢边跟韩嫣下着棋边问。 韩嫣打了个哈欠走了一子白棋,精神恹恹的道:“都说了我病了,要在家里安静的养病,不宜吵闹,要静养。” “拉倒吧。”李敢对韩嫣这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表示一个字儿都不信,抬手吃掉了几颗白子后,李敢挖苦道:“就你?还静养?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呢?” 韩嫣听着李敢把自己比喻成了“千金小姐”表示很郁闷,幽幽的抬眼问:“我就那么像女的吗?”然后顺势吃了李敢的一片黑子。 李敢看着韩嫣步步杀气腾腾的样子,有些莫名,平时这么开韩嫣玩笑也没见这人放在心上啊,这是怎么这是?难道伤寒把脑子也带病了? “你怎么了?”李敢咽了咽口水,往边上打增援。 “没事儿,就是不爽被这么比喻而已。”韩嫣继续步步紧逼。 李敢走了一子,表示很无奈:“你最近貌似很暴躁啊,是不是在家里呆久了的缘故?要不要兄弟带你出去走走?” “算了吧,说正事儿。”韩嫣现在就想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眼瞅着病假快用完了,韩嫣表示非常的闹心,好吧,他是有些躲着刘彻的意思在。 李敢往边上放了颗棋子顺势岔开了话题,道:“你这几天呆在家里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估计匈奴兵临城下了你要是也能保持着这份从容不迫,那兄弟我还真是佩服你。” “得了吧,你就挖苦我吧。”韩嫣笑了笑吃掉了李敢的一片棋子,李敢顺势走了一子,然后拿起茶杯心满意足的道:“你输了!” 然后放下了茶杯,赢了之后很开心的李敢开始给韩嫣讲着最近的朝堂动态:“最近淮南王很猖狂啊,礼都送到了我家去了……不过你放心,我让我爹给退了回去,你总跟我说要离淮南王远点儿,我也觉得一个臣子还是武将,跟藩王搅和的不清不楚不好。” 韩嫣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历史上李广因为收了淮南王的回扣儿差点惹得刘彻不快,于是这种给皇帝上眼药的行为还是扼杀在摇篮里好了,然后接着问道:“还有呢?” “还有?一部分人觉得淮南王这么做是别有用心,比如太皇太后那一派,当然,也有人觉得淮南王一片赤胆忠心值得褒奖,比如太后一派。当然还有些哪派都不是的在保持着中立,更何况最近陛下似是要对外戚动手一般亲手罢免了一批由世家举荐的臣子……当然,都说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官职罢了。”李敢看着韩嫣似乎是在想着能否扳回一局的样子,眼里闪过得意的笑容。 “哦。”韩嫣应了一声,半似感慨的道:“淮南王作死不用搭理他,他的司马昭之心谁看不出来啊?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 “司……司马昭是谁?”李敢纳闷儿,貌似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啊。 韩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一个王八蛋!”然后一颗白子放下,轻松翻盘。 “喂!”李敢瞪大了眼睛看着瞬间局势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棋盘,左右看了看,颓然的撑着下巴:“又输了……” 韩嫣笑嘻嘻的喝了一口热茶:“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用谁出手,就凭这淮南王这么瞎折腾,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坑个半死,真以为他几两黄金就能成功的插进大汉朝堂?做梦呢。” 李敢不知所谓的看着韩嫣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似是有些不明白。哪知韩嫣并不打算深说而是伸了个懒腰摸着肚子念叨着:“今天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糕点呢?” “你就知道吃。”李敢无力的看着一脸期待的韩嫣。 “那是,民以食为天。”韩嫣一肚子歪理,听得李敢无从吐槽:“话说,陛下跟你说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什么话?”韩嫣好笑的问。 “关于淮南王的那点儿事儿,陛下也说不要搭理他,折腾大了自然就露出马脚了。话说你真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啊,陛下想什么你都知道。”李敢一脸钦佩的看着韩嫣。 “呵呵,是吗?”韩嫣敷衍着笑了几声。 饶是李敢这个粗线条都能看出来韩嫣似乎有些不想谈刘彻,于是李敢有些不经意的问:“你跟陛下吵架了?” 吵架?韩嫣好笑的摇摇头。李敢莫名其妙的问:“那么你怎么一提到陛下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因为那是比吵架还要令人头痛一百倍的事儿!韩嫣默默地喝掉了杯子里的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数一数手指,韩嫣前后加起来也活了小半辈子了,虽说不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但是也差不多了! 不就是被男人告白了而已么!虽然那人的身份和事迹都特殊了点儿。?乐?文?小说xs520.韩嫣站在床前看着上面摊着的衣服。 韩嫣你是个男人啊!不要躲在家里这像什么话呀!虽然内心极度掀桌,但是……某人依旧跟定在了原地一样就是不动弹。 再不去上朝会被扣俸禄的啊!韩嫣咽了口口水,都说银子的威力是无穷的,但是自己仍旧站在床前纹丝不动。 完了,我原来已经达到了是金钱如粪土的境界了?韩嫣内心泪流满面。刚准备生无可恋的一脑袋扎进被子里准备继续装鸵鸟几天吧,就这样逃避现实吧!说不定这都是一场梦,说不定明天一睁开眼自己还是那个二了吧唧的小宅男。 “叩叩——”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把脑袋埋在被子里的韩嫣动了动,半响道:“进来。” “公子。”进来的是韩嫣身边的一个小厮阿瑾,平时很机灵有什么事儿韩嫣都喜欢让他去做。什么叫聪明人?就是从来只干活儿不过问原因的人。 于是韩嫣从被子里爬了出来问:“发生什么了?” “公子,宫里来人了。”阿瑾焦急的道。 韩嫣盯着阿瑾的脸面无表情的看了半天,最后一脑袋缩进被子里道:“都说了本公子最近身子抱恙,过几天再去宫里给皇上请罪。” “朕看你是打算这辈子都窝在家里了吧?”这声音霸气又威武,似是压着隐隐的怒火又带着些怒极反笑的意味。 韩嫣浑身一震,这声音是谁的?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谁的!唉,这鸵鸟恐怕是装不成了,韩嫣躲在被子里默默地一叹气,刘彻啊刘彻你何必这么苦苦相逼呢? 于是站在外面的刘彻就这么看着被子里凸起的那一块儿拱了拱,从里面钻出了一个蹭的毛茸茸的脑袋,赫然是已经装了半个月病的韩嫣。 韩嫣磨磨蹭蹭的从床上爬下来给刘彻请安:“微臣韩嫣见过陛下。”然后听着上方传来了不轻不重的一声“哼”后,慢悠悠的直起了身子,然后抬头一看刘彻的这身打扮,理智尚存的韩嫣赶紧收住了即将喷出来的那声“噗”。 刘彻什么打扮?不知道从哪个公公哪儿抢来的明显小了一号的一套不合身的宫装,正竖着眉毛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真是谁家公公这么霸气啊?就这样还微服出宫?真是不知道刘彻怎么混出来的。说罢一双眼睛瞥向一旁正努力装低调的李敢。 李敢双手微微举起做投降状,一脸苦笑——哥们我也是被逼的啊。 韩嫣这个躲在家里的是清闲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偶尔还打打太极强身健骨,而其余的人倒是苦逼了。李敢等人自然不知道刘彻跟韩嫣间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韩嫣身子不爽在家里养病,而刘彻这张脸是一天比一天臭。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不是朝堂上又出什么乱子了?但是最近别说大臣们了,就连背后有撑腰的外戚都不敢放肆。 整个朝堂就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一样,谁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就连王娡最近都不敢说什么了,老老实实的噤了声。可是一切都规规矩矩听话的时候,刘彻却莫名其妙的依旧一副谁欠了他几百吊一样的臭脸,弄得整个前朝后宫都跟着莫名其妙。可偏偏那个跟皇帝走得近的却告病在家躲清闲,两耳不闻窗外事! 于是苦了李敢了,然后就被忍无可忍的刘彻逼着帮他溜出宫来逮那个总是口称生病的家伙。 老话儿说得好啊,这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可是偏偏韩嫣拿着刀跑了,留下刘彻一个人傻眼的站在刑场跑也不是留也不是,于是只好认命的耗着,偏偏那个拿刀的还躲起来了。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韩嫣这个和尚就被堵在了韩府这个庙里,这下可真是躲不了了。 “陛……陛下有事儿么?”韩嫣目测一下自己跑路的可能性有多高,但是环视一圈儿,韩嫣悲催的发现自己成功跑路的可能性为零。 “闲杂人等都出去。”刘彻没有正面回答韩嫣的问题,而是冷酷的对闲杂人等发出命令。李敢看着屋子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于是他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着。 刘彻转过头来皱眉看着他:“让你出去没听到啊?” 后知后觉才知道刘彻的那声“闲杂人等”中还包含着他的时候,一颗玻璃心碎了一地。过河拆桥真不是人!当然,李敢也就只敢在心里嚎几声,他还想留着自己的脑袋呢。于是一声不吭的秉持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则,很挫的蹲在了门口等着。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面对韩嫣的只有刘彻的一张臭脸。反正自己又不是什么敏感的小姑娘,大老爷们一个怕啥玩意儿?老这么躲着有损自己的形象,于是想开了准备破罐子破摔的韩嫣慢腾腾的挪到案几旁给刘彻倒了一杯水,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漫不经心的道:“劳烦陛下挂念,臣感激涕零,不知陛下今日前来究竟有何事儿?” 刘彻看着恢复了往日那副烧不开的白开水性子的韩嫣,就感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堵的心里难受。说实话,刘彻回去想了很久韩嫣问过他的那个问题,自己到底对他抱着个什么样的感情?事实上这个问题刘彻自己也想不明白,情窦初开的年龄却被权势逼着违心娶了阿娇,未曾尝过初恋滋味的刘彻对于感情方面完全是个空白。 但是感情这东西又像是人的本能,喜欢一个人就本能的想要靠近他,依赖他。即便自己是贵为九五之尊的帝王也不愿意在他面前用哪个生硬的自称,因为那个字就像是韩嫣以前给他讲过的故事那样,划开了一道大海把两个人阻隔的越来越远。 或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一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刘彻头一次流露出了迷茫的眼神。但是看到了韩嫣有意无意的总是在自己念叨着韩则跟灌兰之间打打闹闹的琐事儿,然后当自己问他是不是要成亲的时候,韩嫣想了想,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的耸了耸肩,于是刘彻就感觉好像有人要跟他抢一件自己奉为至宝的东西一样,开始焦虑开始害怕,开始想把这人绑在身边。 可是韩嫣注定是要飞上天的雄鹰,自己怎么能为了这么个理由而绑住他的翅膀?但是感性偶尔也有压住理性的时候,比如说那天一冲动就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的刘彻。 然后不出所料的被韩嫣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只是没想到韩嫣是属兔子的,钻进洞里就不肯出来,空留自己在外面空转就是得不到答案。 韩嫣抬头看着纠结的刘彻,问:“陛下难道就是来这儿发呆的?” 刘彻闷声不发的坐到韩嫣的对面,韩嫣打量着一身狼狈的刘彻,说实话他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这个人贵为九五之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面前放下独属于他的那份骄傲,好话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大家都不是肥皂剧里的纠结女主,可是为什么自己却退缩了呢? “你究竟是在怕什么?” “怕死。”韩嫣非常诚实。 “我说了,只要有我在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刘彻这句话说得非常有气势,也极其认真,如果韩嫣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肯定脱口而出一句“我愿意”。 但是事实上,韩嫣看着刘彻恶狠狠摔在案几上的空杯子倒也不恼,而是摆正了后续满了一杯水,一字一句重复道:“没人能动韩嫣一根汗毛?但是这普天之下的悠悠之口呢?陛下说过要做明君。” “明君?祖父是明君,父皇也是明君,他们有邓通周文仁……甚至是高祖!”人一激动就容易口不择言,听着刘彻越来越大逆不道的话韩嫣赶紧制止道:“陛下!” “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想世人说你是邓通之流,我可以给你建功封爵的机会,你说要去打匈奴,我可以放你走,即便不是为了……”刘彻顿了顿后,复又软了气势道:“我只想千秋万世之后,后人提起我的王朝,你的名字可以与我并肩。或许我很自私,但是我只想让你陪着,就这么简单。” “陛下……”韩嫣张了张口,看着刘彻那副颓然的样子,拒绝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或许自己可以试着接受一下?至于王娡……田蚡都被拉拢来了还差摆不平她? 韩嫣望天儿,似乎事情的走向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历史大神总是牛掰的,无论自己跑的多远它都能把自己拽回来,按回原来的轨道。 逆天改命真的做不到吗?韩嫣有些迷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细雨霏霏伴随着冷飕飕的微风。本文由χs520。首发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这霏霏细雨中夹杂着些许的微风却是随着衣襟钻进了衣服里,冻得人忍不住打几个哆嗦。目前小半个人生都在围着皇宫转的韩嫣紧了紧衣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好长时间没有出门去上朝了,明明记得上次出门的时候还是热天啊。 这秋天的气温就像孩子的脸,变得那叫个欢快,明明早晚都冻得要死偏偏等太阳升上天了就开始变得热的要命。 不过这冷天就要有冷天的穿法。虽说从小就在健身健体的韩嫣其实并不怎么怕冷的,可是多穿没坏处!更何况他现在理论上还是个病人!病人就更得有病人的穿法! 所以等捂着严严实实的韩嫣出现在宫门口的时候,很多人都侧目,这是谁啊这个天就披着个披风出来了? 而且经过韩嫣改良后的披风不但更加的精致还更加的厚实,领子上还弄了一圈儿兔毛看起来不但更美观也看起来更加——像个捂痱子的。 等韩嫣掀掉了风帽后,好奇的百官才看清楚那是谁,不正是一直称病在家里眯了小半月的韩嫣么?怎么这幅打扮?难道真的病的不轻? 要知道在这个头疼脑热都能随时随地要人命的时代,生病了可是大事一件啊!于是韩嫣看了看周围那些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大臣们,眼里有怜悯,有惋惜还有幸灾乐祸的…… 小爷我还活的好好的,你们这幅奔丧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儿?韩嫣一边解开披风的绳子一边有点淡淡的风中凌乱,因为在古代穿着披风行礼见长辈什么的是很不礼貌的。一直过得战战兢兢的韩嫣绝对不会给人留下一点儿值得诟病的地方! 把厚实的披风扔进了马车,实际上穿的很单薄的韩嫣就这么磨磨蹭蹭的准备去上朝了。路过的田蚡看到了韩嫣这样子,摇着头走过来道:“韩大人不要仗着年轻就这么折腾啊,你大病初愈怎么能穿的这么单薄?” 看清了来关心自己的人是谁后,韩嫣眨了眨眼睛有些受宠若惊,然后笑着道:“没事儿的,已经都好了。谢田太尉关心。” “我说阿嫣,你是终于舍得出门了啊,我们还以为你要被养在深闺了呢。”说话这么欠扁的人是谁?韩嫣默默地转过头去看了看结伴而来的李敢跟公孙弘等人,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俩啊……” “我们俩怎么了?做兄弟的多关心你啊!”李敢笑的没心没肺在韩嫣的肩膀上拍了拍。韩嫣甩了他两个白眼径自先走了。 “喂喂喂,你就这么抛下我俩了?”李敢两步追上来笑嘻嘻的勾住韩嫣的肩膀,没心没肺的道:“你放心,哥们我的身体好得很,不怕生病。” 韩嫣幽幽的看了一眼李敢,半响叹气一声:“生病未必会传染,但是二是真的会传染。”说罢韩大人晃晃悠悠的走到前面去了。 “喂……”李敢气急败坏的在后头跳脚。公孙弘忍笑走上来拍了拍李敢的肩膀,那意思——还不赶紧跟上? “这臭小子有空一定要打他一顿。”李敢皱了皱鼻子嘟嘟囔囔的往前走。 虽说天气不好,但是人多的地方总是很朝气的。雨幕下的未央宫大殿看起来格外的肃穆和高不可攀,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也因着下雨的缘故被踩上了些许泥泞。 大臣们说说笑笑的,那份孤寂的感觉倒像是错觉般。一脚踏进宣室殿的大门,韩嫣倒是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甩甩脑袋后便老老实实的站到自己的位置了。 于是等刘彻看到整整齐齐的百官队列的时候,一个不缺、一个不少,原本因为下雨而有些暴躁的情绪都瞬间跟顺了毛儿一样的猫一样,春陀站在一旁抽了抽嘴角——就差眯着眼睛喊声“喵!”了。 于是最近上朝一直黑着脸的小皇帝破天荒的心情很好,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带了笑。当然所谓乐极生悲,刘彻的心情好了没几天,又塞了。 虽然刘彻的年龄按照后世的晚婚晚育政策来说妥妥还是个孩子啊!但是在这个十四五岁都当爹妈了的时代,一直无子嗣的刘彻就显得有些另类了。 老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是在以孝治天下的汉朝,可是这阿娇迟迟没有动静,而刘彻却似乎无心于此,每天把自己埋在国事里头头也不抬。 这馆陶长太主急,窦太皇太后急。馆陶急是因为她女儿需要一个孩子来帮她巩固住后位,这本就风言风语的乱传,可是阿娇却仍旧不急不躁,这当妈的能不着急上火吗?而窦太皇太后急什么?景帝像刘彻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几个嫔妃了,刘荣都快出生了,可是刘彻这儿却仍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后宫数来数去就阿娇一个,想抱孙子的老太太也不得不着急啊。 “这彻儿一天天的都在忙什么啊。”王娡可谓是目前整个汉宫最悠哉的人了,王娡看着手上的玉镯子眼里流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顺便也不紧不慢的问着坐在一旁的田蚡。 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田蚡端着茶碗想了想道:“陛下自然是在为国事烦忧。” “国事?这彻儿这个年纪本该是个贪玩儿的年纪,一天天的被锁在这皇宫里倒是跟个小老头一样。”王娡忍不住叹息一声,然后继续道:“老太太已经不止一次跟哀家说过想抱孙子了,可是你看看阿娇这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嗨,太后娘娘这就多虑了,陛下生龙活虎的而皇后娘娘也是风姿绰约的,这孩子早晚都会有的。”田蚡只能陪笑着打哈哈。 “哼。”王娡冷笑一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扶了扶头上的凤钗道:彻儿是哀家的儿子,这知子莫若母,彻儿在想什么哀家能不知道吗?” “不知娘娘的意思是……”田蚡眼睛转了转,心里止不住的犯嘀咕。 王娡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道:“这彻儿跟阿娇看着是对儿恩爱夫妻,但是,据说彻儿每次去椒房殿都睡在偏殿,这事儿老太太不知道馆陶也不知道,只有哀家知道。于是靠他俩的话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出来也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娘娘的意思是……”田蚡微微皱了皱眉。 “你托人把这个给平阳送去,她会知道怎么做的。”王娡将一块儿白绢递给田蚡后轻轻地抬手掩住嘴角的笑意道:“当年馆陶长太主因着给先帝献上美人儿而惹得栗姬吃醋从而导致先帝与栗姬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虽然这阿娇确实有人帮着撑腰,但是没孩子就是她的致命伤。就算陛下谁都看不上,但是给他俩之间添个堵还是可以的。” 王娡眼神有些阴狠,冷笑道:“这太子一定不会是她窦家的人。” 田蚡跪坐在一旁看着王娡有些癫狂的表情,难掩眉头间的纠结。 出了宫门后,候在宫门口的小厮看到了田蚡一脸凝重的样子出来了有些纳闷的问:“侯爷怎么了?” 田蚡看了一眼那个小厮冷喝了一声:“多嘴!”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侯爷恕罪,侯爷恕罪。”小厮赶紧认错。 田蚡没工夫搭理不停认错的小厮,从袖子里掏出了王娡给他的那张白绢吩咐道:“送去平阳公主府上,切记别让任何人看到。” “诺,小的知道了……”小厮赶紧应了下来,随后有些纳闷的问:“那侯爷怎么办?” “本候自己能回去,这事儿比较重要是太后娘娘亲口吩咐的,千万别给我搞砸了。”田蚡语气凝重的威胁道。 “诺诺,小的这就去。”于是小厮驾着马车赶紧领了东西就走了。 田蚡站在原地转了两圈儿后,眼珠子一转便意味不明的抬腿离去。回到了他的太尉府后,田蚡急匆匆的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左右转了一圈儿后不知从哪儿扯出了一块儿帕子,但是看了看后又觉得不保险,于是把那块儿帕子裁成了一小块儿提起笔来在上面刷刷刷的写了几个字。看了一遍后觉得没问题了,叫来了守在门口的管家道:“田福。” “哟,侯爷有什么吩咐?”田福赶紧连滚带爬的摔了进来。 田蚡把那块儿绢递给了田福道:“想个办法给韩嫣送去。” “诺,小的明白了。”田福领了命后赶紧去办事儿去了。空留田蚡一个人重重的一叹气——这活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 平阳公主看着那块儿王娡亲手写的白绢,一双美目有瞥了一眼那个小厮皱眉道:“确定是母后让你送来的?” “回长公主的话,小的不敢说谎。”小厮赶紧一行大礼。 “行了,本宫知道了。”平阳公主将那块儿白绢放在油灯上点燃然后扔进了铜盆里,道:“你下去吧,本宫乏了。” “诺。”那小厮赶紧一躬身,一直站在一旁的老嬷嬷拿了一块儿银锭给那个小厮算作是打赏,小厮赶紧受宠若惊的道:“谢公主赏。” 平阳公主斜靠在榻子上挥了挥手,那小厮识趣儿的退下了,过了片刻后,平阳公主低低的开口道:“来人,把卫姬带来见本宫。” “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 “阿嚏——”骑在马上的刘彻仰天就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一旁的众人侧目望过来,瑞喜赶紧捧着一件叠的四四方方的披风跑了过来:“陛下别着凉。” 刘彻看了看那件而黑色绣着红色花纹的披风嘴角抽了抽,一挥手道:“拿开拿开,朕不冷。”然后一抖缰绳跑到了前面去了。 瑞喜捧着披风傻呵呵的站在路中间,跟一旁的侍卫对视一眼——陛下似乎今天心情好到爆啊。然后瑞喜一拍脑袋,赶紧追了上去,可是刘彻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刘彻的心情自然好啦,朝思暮想的人儿终于不再躲着自己啦,心情能不好么!只不过刘彻拉了拉缰绳,总感觉哪儿有点儿不对劲。刘彻摸了摸耳朵,总觉得耳朵有些发烫,该不会—— 刘彻眯了眯眼睛,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吧?不好的预感。 “陛——陛下!”刘彻正想得出神,身后传来了一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唤。刘彻眯着眼转头,追来的正是瑞喜和他身边的那一批侍卫。 “陛——陛下!您……您慢着点儿啊。”瑞喜扶了扶歪了的帽子,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刘彻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些跑的稀里哗啦的侍卫们,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都精神点儿,朕身边的人一个个这么没士气,丢不丢人?”刘彻翻身下马。 “属下知错。”侍卫们赶紧认错。 不过刘彻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并没有要认真追究的样子,而是仰头看了看天…… 正低头的众人也忍不住随着刘彻的目光抬头看…… 天色阴沉沉的,偶尔飞过两只大鸟,声音“呀呀呀”的难听跟乌鸦差不多,而且冷飕飕的又一股子潮气——总结下来,刮风下雨的前兆。 大家伙儿都纳闷,这陛下看什么呢?然后只听刘彻眼含笑意的伸了个懒腰道:“天气不错,回宫,朕还有奏章没看完呢。” 话一说完,刘彻便笑么滋儿的背着手晃悠悠的往未央宫的方向走去,侍卫们赶紧刷拉拉的跟上。 瑞喜抱着那件儿没派上用场的披风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天,心想——天气不错?念头刚刚冒出来,只听一声“咔擦——”的闪电划过天际,过了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瑞喜赶紧抱着脑袋追上大部队,郁闷的心想——这天哪儿好了? …… 吧嗒吧嗒的雨点砸在屋檐上,声音闷闷的就像是这闹心的天气一样,韩嫣趴在窗前看着雨点夹杂着风噼里啪啦的砸落了下来。 此时的韩嫣在想什么?赏雨?别闹了,内心是个糙汉子的韩嫣怎么可能做这种满心风花雪月的风雅事儿?平时道貌岸然那是装的……事实上,他是无比的心疼院子里的那棵被雨点砸的枝子一颤一颤的梨花树……下埋得酒。 会不会渗水啊……第一次酿酒的韩嫣有点担心。 正想着,只见韩说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嘴里嘟囔着什么:“母大虫!好男不跟女斗。”之类的话。 韩嫣把思绪从梨花白下挪开,看向情绪不高的韩说,忍不住挑眉:“你怎么湿成这样?”虽说今天下了大雨,但是也不至于湿的跟个落汤鸡一样吧?还是韩说在雨下站在不动弹任由雨淋着?不过按照韩说的智商应该干不出这事儿来。 本来不提还好,韩说一提这事儿,这火气“蹭”的就上来了,一拍桌子道:“还不是那个灌兰!阿嚏——” 韩嫣忍不住摇摇头,伸手叫身后的丫鬟拿了件干衣服过来给韩说披上,道:“你跟她置什么气啊,再说了,按理说她是我们的嫂子,长嫂如母啊,小心让祖父听见赏你军棍。” “哼!算了算了,公子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个与小人难养也的女子一般见识!”韩说哼哼唧唧的紧了紧衣服,然后又是惊天动地一个喷嚏。 韩嫣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上辈子的冤家,见面就掐不要紧,要是让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评价弓高侯府呢。可能还不如原来的“庶子跋扈”的评价好听。 “公子,热水准备好了。”小丫鬟恭恭敬敬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干净的里衣。 韩嫣冲韩说一偏头,韩说骂骂咧咧的跟着小丫鬟走了,韩嫣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对杵在一旁的小厮道:“去,把我柜子里的那个装着翡翠镯子的盒子拿出来,就是上次选官后陛下赏的。” “啊?公子,您不是说那个留着给……”小厮话没说完,韩嫣就一摆手道:“去吧,阿娘的礼物可以再买,但是这人得罪了可就后患无穷,尤其是得罪了个能闹腾的。一会儿你取完了东西后直接给长嫂送去就好了,就说是韩说送去赔罪的,刚刚多有冲撞。” “诺。”小厮领了命就退下了,韩嫣忍不住的一叹气,这小东西怎么这么能惹事儿呢。 …… “咦?你这手上最近多出来的这只镯子挺好看的,哪儿买的?”韩则接过灌兰递过来的茶碗,不经意的看到了灌兰手上的那只通透的翡翠镯子,衬的灌兰本就青葱白嫩的双手更加纤纤。 灌兰看了一眼道:“哦,是阿嫣送的。” 韩则一听韩嫣的名字,脸立刻拉的老长,语气不怎么样的问:“无缘无故的他送你东西干嘛?” “还不是……”差点就把自己跟韩说又吵了一架然后自己泼了韩说一身水的事儿说出去的灌兰顿了顿,这事儿传出去可没什么好听的,于是轻描淡写的揭过去道:“没事儿,小叔子送长嫂礼物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有什么稀奇的?”韩则冷哼一声,指着灌兰手上的那只玉镯子道:“这可是贡品,这成色除了皇宫别的地方你去哪儿找去?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就这么送了你?” 灌兰听着韩则这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夹枪带棍的话也冷哼一句抢白回去:“呵,对你来说可是什么稀罕物,但是对于人家来说这东西都见怪不怪了,自己没本事酸谁呢?” “你说我没本事?”韩则听着灌兰的话有些刺耳,站起来气哼哼的道:“你凭什么说我没本事?” 灌兰打量着手上的玉镯子,似是故意的,似笑非笑的道:“都是祖父的子孙,人家都靠着自己挣来了爵位,随手送人个贵重的翡翠镯子连眼睛都不眨,可反观某些人,专等着吃前人的瓜落儿,不是没本事是什么?” “你!”韩则气急败坏的扬起手,灌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毫不客气的回瞪过去:“你打呀,有本事你就打!打女人你还长本事了是不是?” 韩则的手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去,一甩袖子转身出了门。灌兰身边的侍女走上前担心的问:“小姐,我们要不要把……” “不用,让他走,走了我还清净。”灌兰一转身坐在桌案边拿起已经冷了的水壶晃了晃,道:“换壶热的来。” “诺。” …… 这厢韩则气哼哼的走出了侯府,都走到了长安大街上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打伞。恶狠狠的踢了一下马路上的青砖还被绊了一个踉跄,惹得赶路的路人都忍不住侧目。 闹了个大红脸的韩则一边在心里感叹着“诸事不顺”外,一边窘迫的走进了一旁的酒楼想着避避雨,顺便喝点闷酒。这人一旦闹心起来,都想着一醉解千愁。 “唉你看,那个人是卖杂耍的么?怎么在马路中间蹦哒开了?”刘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无意中看到了马路中间的韩则,忍不住笑着问。 “杂耍?”刘陵转过头去看了看,忍不住捂嘴笑道:“什么卖杂耍的,河间王真会说笑,那是弓高侯的长孙,韩则。” “哦?怎么刘陵妹妹对长安权贵如此了解?”刘德忍不住挑了挑眉,似是无意,又似是试探。 刘陵眨了眨眼睛,笑着道:“因为刘陵在长安住的久了,所以什么人都见过。” “哈哈,这么说还是本王唐突了。”刘德低头摸了摸鼻子,然后看了看渐渐小了的雨势道:“这天色也不早了,雨也小了,本王还有要事要办,先告辞了。来人!” “殿下。”安逸抱着拳从门口拐了进来,刘德挥了挥手道:“去把账结了。”然后站起来对刘陵微微一拱手道:“告辞。” “河间王慢走。”刘陵微微一行礼,一双美目转了转后,端着酒杯起身走到了一旁的雅座儿,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后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的韩则。微微一笑,扭捏的走过去带来了一阵香风,看着韩则有些茫然的样子,刘陵抿嘴一笑——原来还是个呆的,比起韩嫣那个三步一算计,五步一计较的要好诓的多。 于是刘陵勾起双唇,微笑道:“韩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酒?” 韩则傻呵呵的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美人儿,问:“姑娘是?” “小女名唤刘陵。” …… “殿下,刚刚……”安逸欲言又止的看着在一家专卖古琴的店里试音试的非常投入的刘德。 只见刘德儒雅的面庞勾起一抹微笑,继续专注的试着琴音道:“那刘陵翁主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那殿下为什么还……”安逸有些搞不懂。 刘德转过头来好笑的敲了敲安逸的脑袋,道:“就说你是个呆的,那刘迁……难道你以为他就是个会炼丹药闲散王爷么?” 然后看着安逸有些别不过弯儿的样子,刘德哈哈一笑对远处朗声道:“老板,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琴给本王拿来。” “唉……殿下,我们这次不是奉命回长安的,是不是该低调些?”安逸听着刘德自然的脱口而出“本王”二字赶紧提醒。 刘德接过老板拿来的亲轻轻的抚了两个音,心里赞叹一声“好琴”后,不在意的道:“我们回长安是买琴的,又不是造反的,那么鬼鬼祟祟的干嘛?一会儿再跟本王进宫给皇祖母请个安。” “可是……”安逸皱了皱眉,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所以说你只能是个侍卫么。”刘德微微一叹气道:“这儿是长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未央宫的眼睛,与其鬼鬼祟祟引人怀疑,不如大大方方的。本王一没野心二没鬼祟,就是个闲散王爷,他刘彻能奈我何?” 安逸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刘德对老板说:“这张琴多少钱?” 听完了价格后,刘德一挑眉,安逸一叹气的付银子,再看刘德,抱着那张琴还很开心的样子,一点儿担心都没有。 “殿下……既然您知道那刘陵翁主不安好心那么为什么还?”走在回驿馆的路上,没想明白的安逸一边给刘德撑伞一边忍不住开口问。 刘德抱着自己的琴,闻声轻笑了一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开口,君子怎敢不从?一顿酒么,无伤大雅,再说了。” 刘德站住后,笑着转过头来,好看的眼睛弯成一对儿月牙,十足的看好戏的样子道:“本王今天给她和他个明确的信息,那就是无论你们掐成什么样,本王就是个来买琴的,买完了琴本王就回封地。” “那陛下那边……” “至于刘彻哪儿……”刘德一贯随性洒脱的脸上有了一丝苦笑道:“儿时的哪点儿旧怨还在,无论本王是忠还是奸,他都信不过本王。同理,本王的母亲跟大哥怎么死的跟他脱不了关系,不过这江山好歹是本王父皇的江山,于情于理,本王都不能站到刘彻的对立面,不然不就成了不认祖宗的不孝儿了么?” 然后迈着步子走到了前面淡淡的道:“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就好了。还不赶紧跟上?” “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韩则烦闷之中遇到了刘陵,这两个人的相遇究竟是福是祸? 刘陵端着酒杯看着对面烦闷的韩则,一双好看的眼睛流转着别样的光芒,笑眯眯的问:“韩公子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作什么?” 也不知道是刘陵这幅无害的样子的欺骗性太高还是韩则内心太烦闷,真的想找个人吐吐苦水?再加上他本来就没怎么接触过这些尔虞我诈,按照韩嫣的话说——韩则纯洁的都蠢了。再加上刘陵一介女流在韩则的潜意识里,女人大多都是翻不起什么浪的,于是没什么心眼的韩则便稀里哗啦的都吐了出来。 “明明我才是长子嫡孙,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到了韩嫣看不到我韩则?我韩则好歹也是弓高侯的孙子,虽说不是多么的骁勇善战,但是好歹也是能拿得起刀剑啊!就连……”韩则不知道是喝多了话变得格外多还是借着酒劲把心里压抑太久的想法吐了出来,该说不该说的全往外说:“就连李陵那个小屁孩在军营里都有了几分威望,可是我呢?父亲从小就教我念书识字,教我那些大道理,以前我还暗暗自得,毕竟韩嫣那是给太子当伴读去,谁会尽心尽力的去教个伴读?韩说就更别说了,那等于是韩嫣一手教出来的,韩嫣才多大点儿?他能教什么给韩说?可是事实证明,我才是那个最可笑的,可惜我还去笑别人。” “韩公子别说了,你说的这些,刘陵都懂。”刘陵一脸善解人意的样子,感同身受的道:“公子不知道,刘陵虽身为女儿身,可是该有的志气也是有的,只不过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呢?无非就是相夫教子罢了。但是……我不服。” 韩则诧异的看着刘陵端起酒杯一脸忧愁的饮尽了杯子里的佳酿,然后看着韩则道:“相见两不厌,有同是这红尘中的苦命人,难道韩公子不该跟刘陵喝一杯吗?” 看着韩则手忙脚乱的给自己酒杯斟满了后,刘陵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 “你说什么?”刘彻微微挑起一侧眉头,看着前来禀报的黑衣服的侍卫,这侍卫跟普通的皇宫侍卫不同,一身黑衣加上功夫出挑,一看就是精英。而这,正是刘彻听了韩嫣的建议后暗地里培养的这么一支专门负责打探的一支人马,作用很像后世里的情报部门。 于是今天这位情报员是来给刘彻禀报刘德入长安的事情,于是刘彻有些纳闷的挠了挠下巴问:“这不年不节的还没有传召令,他跑来干嘛来了?” “听说,河间王是来长安买琴的。” “琴?”一听这个理由,刘彻原本紧锁的眉头突然舒展开了。刘德从小就是个书呆子,按照景帝的话说,那就是——什么都感兴趣,唯独对朝政没兴趣。只不过因着他是栗姬的儿子,再加上刘荣死的不清不楚,感觉上跟王娡和馆陶长太主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于是刘彻对他总是带着那么一丝提防。 于是说刘德来长安买琴,理论上,刘彻还是相信的。根据他安插在刘德封地的探子回复说,刘德管辖下的百姓可谓是安居乐业,而且尚文之气浓厚,据说这位被民间奉为“献书王”的藩王功不可没。刘德每天的生活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 “既然他是来买琴的,你们就别盯得太紧了。”刘彻无所谓的一摆手,反正刘德就那么点儿的人马,饶他也掀不起多大浪来。 “诺。”侍卫一抱拳领命了之后,还站在原地不动弹,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刘彻有些狐疑的看着他:“还有事儿?” “额……”那侍卫挠了挠头发后,道:“启禀陛下,属下还有事儿要报。” “那就说。”刘彻展开了手里的竹简,似乎是没放在心上,样子还挺轻松的。 “诺。”那侍卫又是一抱拳,然后道:“陛下,河间王在买琴之前碰到了一个人。” 碰到个人有什么稀奇的?刘彻微微一挑眉问:“什么人?” “刘陵翁主。” “啪!”的一声巨响传来,那侍卫赶紧行礼,刘彻看了看被自己拍在书案上的竹简,眉头忍不住一跳——怎么哪儿有事儿都有她? “你先退下吧,对了,给朕盯紧了刘陵。”刘彻表情有些阴沉:“看看她到底又在搞什么名堂。” “诺。”那侍卫领了命便退下了去执行任务了。 刘彻心情有些郁闷的继续拿起那卷竹简继续翻弄着,失了兴趣后又把那卷竹简拍在了桌子上。今天轮班的是春陀,老头儿端着茶壶站在一旁心疼的看着被拍了第二遍的竹简,那可是春秋时期留下的古物啊,竹子这东西放时间久了会酥的啊,这么拍来拍去别拍坏了啊。 “春陀。”刘彻冷不丁的这么一声倒是唤回了还在心疼竹简的春陀的思绪,春陀赶紧躬着身子问:“殿下有何吩咐?” “朕渴了,有茶么?”刘彻撑着额头,似乎是没什么心情百~万\小!说了。 “哟,老奴早就给陛下晾好了。”春陀笑眯眯的拎着茶壶走过来给刘彻倒了一杯茶,不冷不热,喝起来正好。 刘彻端着茶碗还算满意的喝了一口后,挠了挠下巴颏,刚刚沉浸在书中的感觉已经没有了,真是讨厌啊! “启禀陛下,韩大人跟李大人求见。”瑞喜一路小跑进来,然后小声的通报道。 刘彻用一根笔搔了搔脑袋,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问:“哪个韩大人跟李大人?” 瑞喜有些无奈的提醒道:“是韩嫣韩大人跟李敢李大人。” 嗯?刘彻感觉心情“刷拉”一下好了,然后笑嘻嘻的道:“还不快请进来?” 站在一旁的春陀就看到似乎是一片乌云瞬间被阳光照开了一样,就连彩虹都出来了。春陀忍不住望天儿想了想——自己要不要识时务点儿巴结一下呢? “臣韩嫣(李敢),见过陛下。”两个人规规矩矩的行礼,模样颇为恭敬。 “快起来。”刘彻一摆手让两个人站起来,韩嫣诧异的跟李敢对视一眼——陛下心情好到爆呀! “你们俩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刘彻笑嘻嘻的看着两个人,当然,要是李敢不在那么刘彻的心情会更好! 默默被扣上了多余帽子的李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赶紧请罪。 刘彻挥了挥袖子表示无妨,韩嫣一叹气道:“陛下您今天在朝堂上刚说完今年秋猎的事情由臣跟李大哥负责,所以臣等是来向陛下申请翻看一下以前的狩猎记录的。” 无论哪个朝代都缺不了狩猎这码子事儿,虽然刘彻的户外活动除了去军营溜达就是去上林苑打猎,可是无论打了多少次猎,刘彻仍旧对这个活动情有独钟!以前这活儿不是窦婴负责就是卫绾负责,现在可好,两个老头子一个年纪大了一个辞官不干了,刘彻也不知道哪根筋有问题,左挑右选居然选了他俩! 说实话,满脑子超前想法的韩嫣绝对干不了这活儿啊,万一哪儿触犯了规矩,那么自己可死的怪惨了点儿。于是左思右想还是借鉴一下前人吧,按理说这些大型活动都会有礼官负责记录的说。 “不着急,等过两天再说也不迟,正好朕着人替你们整理一下那些记录,省的你们查的麻烦。”刘彻笑眯眯啊笑眯眯。 韩嫣跟李敢对视一眼,笑了。刘彻还是满够意思的嘛!当然,刘彻只是不想韩嫣累着,某人只是顺带! “启奏陛下,河间王求见。”瑞喜又一路小跑的跑了进来。 这一声禀报听得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河间王来干嘛?刘彻有些莫名其妙的道:“让他进来吧。” “诺。”瑞喜又一路小跑的退了下去。 河间王?是不是刘德啊?韩嫣摸了摸下巴,按理说栗姬的儿子跟刘彻应该是不共戴天的关系吧?啧啧,好玩儿了。 “许久不见,陛下仍旧是如此器宇轩昂。”人为见声先到,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一身靛青色外衣的刘德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走进来对刘彻一行礼道:“见过陛下。” 刘彻摆了摆袖子让他起来,并没打算跟他多寒暄一下,刘德也没放在心上,转头看到了韩嫣的时候冲他笑了笑。 韩嫣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上次刘彻大婚的时候两个人见过一面,当时韩嫣对他的印象不错。相看两不厌,于是韩嫣也微微的冲刘德一行礼。 不过这点儿小举动都被刘彻看在了眼里,于是刘彻便皱着眉头问道:“怎么?阿嫣跟河间王很熟?” “额……”大臣跟藩王很熟神马的说出去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啊,于是韩嫣准备解释一下自己跟刘德其实不熟啊就见过一次面而已啊的时候,刘德便抢先一步开口道:“是这样的,上次逢陛下大婚,臣与韩大人在御花园有过一面之缘,觉得很投缘而已。” 刘彻的眉头刚刚松开一点儿,不料刘德是真的缺心眼儿还是故意的,转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韩嫣道:“不知一会儿韩大人能否赏脸跟本王去吃顿便饭聊聊天儿啊!本王很中意你呀!” “额……”韩嫣偷偷地瞄了一眼刘彻,果然,刘彻眼睛眯起来了,可是转过头看了看刘德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样子,夹在中间儿的韩嫣忍不住望天儿——什么叫无妄之灾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自己明明躺的很远的说怎么还中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俗话说“赶鸭子上架”。现在韩嫣好比就是那只鸭子,被架在中间是答应不行不答应也不行。韩嫣揉了揉鼻子叹气——为什么今天不在家呆着要跑来皇宫! 李敢看着这一幕觉得有趣,坐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左右为难的韩嫣,似乎非常的幸灾乐祸。偏偏刘德似乎没注意这瞬间不对劲儿的气氛,仍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过了半响,刘彻把话题转走,轻咳一声问:“咳咳,话说这非年非节的,二哥怎么会来长安?” “哦。”刘德一摊手,道:“回陛下,臣是来买琴的,顺便来看看皇祖母。”看着刘彻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刘彻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心想——我信你才有鬼。 李敢仍旧淡定的喝茶,然后看着这边。 刘德笑眯眯的不知道他是真的没心没肺呢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看不透这个人。 韩嫣往边上挪了挪,争取减少存在感。 “二哥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刘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皇帝要有度量!要有皇帝的风范,犯不着跟刘德犯小心眼,于是刘彻也脸上挂着笑容走过来跟刘德对视:“正好马上到了秋狩了,二哥不妨秋狩之后再回去可好?我们兄弟俩可是很久没有一起狩过猎了呢。” 刘德也笑着一拱手道:“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哥不必多礼。”刘彻笑着虚扶起刘德。 这看起来兄友弟恭的一幕似乎没什么不妥,只是这气氛有点儿奇怪。 难道是错觉么?——一直努力减少存在感的韩大人默默地抖了三抖,想把那奇怪的感觉甩出脑海。 …… 刚刚下过雨的天总是有些凉的,当然更多的是潮气。闷闷的气息压得人心不舒服,秋天么,是动物长五花膘好过冬的时节,这个时候打猎的猎物应该吃起来很肥美。正捧着刘彻派人整理好了的竹简的韩嫣坐在石头上看着偶尔跑过去的小兔子,就感觉似乎是跑过去了个红烧兔子,想着想着,肚子就饿了。 “狩猎事宜负责人”这个头号听起来很响亮,但是等韩嫣看到了传说中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记载后,瞬间便失了兴致。所谓的负责就是负责当日的安保工作、吃食工作、活动流程……总之,就是个什么都要管的老妈子。这皇帝大臣们玩的开心了,是你应尽的本分;出了岔子了,后果你全得兜着——就是个出力不讨好的活儿,虽然能在文武百官面前刷刷存在感。 正坐在一块儿石头上翻开一卷看似有历史了的竹简的韩嫣,率先被那扑鼻的霉味熏了一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后,开始翻了翻,企图抄袭一下前人的创意。正在对着一张极简版上林地图的李敢用笔在上头点着应该增加人手的地方。 “唉……”李敢听着这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正在对着竹简发呆的韩嫣问:“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韩嫣忍不住想起了最近发生的各种事儿,忍不住一摊手道:“好不好端端的我不知道,我只希望那天不要出什么乱子,不然咱俩全得脑袋搬家。”说罢,韩嫣做了个一道抹脖子的手势再配上惨烈的表情,看的李敢忍不住后脖子一凉。 “……不至于吧?”李敢摸了摸脖子,有些忐忑的笑了笑。 “是啊是啊,脑袋搬家不至于,但是挨罚是肯定的。” 狩猎当日,或许是老天爷开眼了吧,晴空万里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秋天,反倒像是开春了。韩嫣两只手搭了个凉棚在脑门上,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心情也莫名的好了些。这次随行的不但有各位大臣和刘彻那堆数都数不完的亲戚外还有几个女眷,也不知道是来踏青还是来捣乱的,韩嫣看着刘陵在男人中间跟只忙着采蜜的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刘彻名头点着是交给韩嫣跟李敢,但是上林苑还是有很多官比他们高的负责人的,相对起来他们俩也就是动动嘴皮子,基本轮不上他俩插手。两个人乐得清闲,最后确认了一下安排的人手后,也优哉游哉的美酒美景跟着去玩儿了。 反正上林没什么危险的地方,有的地方比较偏僻什么的,都有人在哪儿把手,总不至于跑了一圈儿后这群甚少来上林的大臣们在上林迷路就是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流传下来了这么一条儿不成文的规定,这狩猎的第一箭一定要是皇帝射出去。韩嫣等人骑着马在后头等着第一只猎物出现,只见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蹦蹦哒哒的跑了出来,当然,这胆小怕事儿的鹿是不可能自己冲着人多的地方跑的。这都是有安排的,每个皇帝都有个逐鹿天下的梦想,这放只鹿出来也是为了讨个好彩头。 反正白给的马屁,不拍白不拍。只不过是借鉴了下当年的许田打围而已,韩嫣看到那只小鹿中箭倒下后,心里默默地道:“对不起啦,回去给你念段儿往生咒,祝你来世投个好人家。” 刘彻满意的放下弓,早就有机灵的大臣赶紧下马冲着刘彻一行礼道:“陛下文武双全,雄韬伟略,正是我大汉之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赶紧陆陆续续的跟着下马,伏地口称“万岁。” 刘彻很受用的一挥手道:“众卿平身。” 平阳公主看着那只被侍卫抬回来的小鹿,毛色光滑锃亮。平阳公主的眼里涌现出一丝笑意道:“这毛皮真不错,陛下不如用这鹿皮给母后做个什么聊表孝心,您觉得呢?” 刘彻想了想,刚要欣然同意的时候,刘陵眼珠子一转,适时地插口道:“哟,这鹿皮可真不错,陛下果然盖世无双,前两天刘陵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说这天凉了想弄点上好的皮子保暖,依刘陵看来,陛下不如把这皮子进献给太皇太后。献给太皇太后也是表孝心呢。” 平白被呛了的平阳公主看着刘陵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忍不住横眉冷对的冷声道:“刘陵,你算是什么身份?这儿轮不到你插嘴。” “刘陵是什么身份,公主殿下怎会不知?”刘陵姿态倒是放的不高,随后眼里有些小委屈道:“刘陵自小长在淮南那偏僻的小地方,礼仪上有些不周的地方还请长公主恕罪。” “你。”平阳一双大眼睛气急败坏的瞪了起来,怎么听着倒像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算了算了,这是狩猎,除了皇家还有大臣,别让人看了笑话去,也别伤了我们刘家的和气。”刘德下马走了过来分开了两个人,和颜悦色的当着和事老顺便指了指一旁正有说有笑的其他人。当然已经有心细的人感觉到这边气氛有点儿不对头于是有意无意的往这边打量着。 一直都没插上话的刘彻轻轻的咳了咳,总算是找到合适的机会插句话了。这鹿皮就一张,这亲娘得孝敬,奶奶同样得孝敬,于是给了一方另一方总会有些意见。总之总会闹个里外不是人的刘彻想了一圈儿主意未果后不着痕迹的狠狠地瞪了一眼韩嫣,那意思——看你闹得光景儿,出幺蛾子了吧? 替罪羊韩嫣只好低着头受着——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不应该放一只小鹿而是应该放两只,这样就公平好分了。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接受群臣膜拜的时候正在心里暗爽呢。趁着刘彻不注意,韩嫣偷着翻了个大白眼。 不过说来说去不能怪刘彻也不能怪韩嫣,要怪就怪有女人的地方总会有麻烦。有刘陵这样的女人的地方,总会有大麻烦。 “这鹿也不是只有一只,而这围场也不是只有鹿不是?”刘彻看了看刘陵一脸委屈的样子跟平阳公主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只好去拉架道:“等着到时候回宫,皇姐帮着朕一起给皇祖母跟母后挑选礼物可好?” “陛下有这份孝心就好。”平阳听着刘彻的话,表情倒是缓和了些,她是大汉的长公主,也有着她自己的骄傲,跟刘陵生气还掉自己的价儿呢。刘彻都这么说了,自己也犯不上再斤斤计较,于是平阳便顺坡下了:“这猎物在这儿堆着总是不好,还是让下人抬下去吧。” 刘彻点了点头:“都听皇姐的。” 平阳微微的行了个礼后,便唤道:“青奴,带人把东西抬下去。” “诺。”说着,一个年纪似乎只有十四五岁的皮肤黝黑的男孩儿从后面走了上来,低着头摆弄着那条鹿的尸体,一个侍卫跟着那个小孩儿把鹿抬了下去。 随后平阳转过头来笑着道:“陛下快去玩儿吧,可别最后输给自己的臣子,那多丢人啊。” “皇姐说的哪儿的话,朕怎么可能输呢。”刘彻一翻身上马,然后扯着缰绳看着坐在对面的刘德道:“河间王要不要跟朕比试一下?” 刘德一挑眉道:“臣定当尽力。” 刘彻看了看一旁跃跃欲试的李敢,然后又看了看旁边依旧空着的那匹白马,低头看了看后发现韩嫣正盯着一个方向出神。 “阿嫣。” “……” “韩嫣!” “嗯啊?”回了神儿的韩嫣东张西望一下仰头看着正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刘彻:“陛下有事儿?” 刘彻看了看韩嫣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皱眉道:“你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韩嫣嘴上说着,然后回头看了看那个抬着鹿少年消失的地方,有些心事重重。 “没什么就走吧。”刘彻也没深究,以为是韩嫣这几天累着了所以有些精神不济。李敢看着刘彻跟刘德两个人貌似有些卯足了劲儿的样子,便降低了速度,溜达到心事重重的韩嫣身边道:“喂,你怎么了?” “李大哥。”韩嫣回头看了一眼后道:“没事儿,就是看到了一个人而已。” “谁啊?”李敢好奇的问道。 “已经走了。”韩嫣一摊手,后用下巴扬了扬前面道:“咱俩再不跟上去,可就被甩掉了。” “跟陛下一起狩猎最没意思了。不能太差也不能太好,这事儿不适合我,我还是找我哥去吧。”李敢一撇嘴,调转了马头一溜烟儿没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游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的!意犹未尽的同时也迎来了吃午饭的时间。刘彻本来以为大家是要去附近的上林苑的军营里吃或者干脆打道回府的,结果韩嫣笑嘻嘻的凑过来摩拳擦掌道:“嘿嘿,启禀陛下打猎么,自然要感受一下贴近大自然的感觉啦!想想我们的祖先钻木取火的时候……” “打住。”刘彻适时地打断了准备喋喋不休跟个老太婆一样讲个没完的韩嫣的话头儿,一脸无奈的看着忙来忙去准备烧烤台子的小黄门们,道:“我看是你想吃烧烤了吧?” “额……”被戳穿了心事的某人,心虚的岔开了话题,看了看侍卫们抬来抬去的猎物不禁感慨道:“陛下今日收获颇丰呀。” “没办法,话都说出去了,总得给个交代么。”刘彻也识趣儿的没有在继续取笑韩嫣:“朕是皇帝,一言九鼎。”随即有些失望的说:“只可惜似乎转了一圈儿也没碰到比那只鹿毛皮更好的猎物了。” 正拿着水袋喝水的韩嫣,默默地把即将冲出口的:“那是自然啦,那是只特意挑出来的,刚刚成年不久的小鹿,皮毛当然软了。”一起跟喝进嘴里的水明智的咽了下去。 不然谁知道刘彻会不会又拿自己当替罪羊啊! “可能是……陛下运气不好没遇上,一会儿陛下不妨再去找找看?”韩嫣又开始心安理得的满嘴跑火车了。 而刘彻又再一次的被糊弄成功了,点点头:“好吧,先吃饭。” 这次跟来的大多都是武将跟少数的文官,这样席地而坐,架火烤着大块儿的猎物,整条的羊腿,豪放的餐点让这些在边关有的甚至在战场滚过的大将军们无一不感慨的想起了曾经伴随着大漠孤烟,伴随着狼嚎阵阵的热血又令人心驰神往的过往经历。 一个两个的感慨着拿着酒壶跟烤肉畅谈着过去,顺便给这些蹭过来听故事的年轻一辈讲讲边关的故事,其乐融融的倒是也很悠哉。 而文官们一个两个坐在一起,对这种吃法倒是充满了新奇的感觉,当然相比起武人的豪迈,这些拿过最沉的东西充其量就是笔杆子的文人们吃相还是很斯文的,比如说肉要切成块儿用筷子夹着吃,酒还是要倒进酒杯里。——礼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是头等大事。 女眷们则有人侍奉着,时不时的聊聊天儿,女人的话题不外乎是家庭,孩子,丈夫,或者——衣服首饰之类的。无论过了几个世纪和多少春秋,女人们关心的问题从来都离不开这些。 刘彻拿着酒壶看着众人或两三个人坐在一起聊着天儿或吃的开心,莫名,就连被朝政压着的的怨气也消散了大半,刘彻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感受到了悠哉的滋味了。 于是作为一个皇帝总是板着脸的刘彻,这一瞬间也难得在这些大臣面前露出了略微温和的表情。刚想就着这好景好酒好食物感叹两句的刘彻被一旁的谈话声吸引了注意力—— “……我跟你说呀,在西域有一种神奇的作料配烤肉特别好吃!” “你怎么知道的?” “额……”韩嫣咬着手里的鸡腿摸了摸下巴,眼神有点儿飘忽的道:“那个什么,我在长安的一家书店里看到的书里写的。” “哦。”李敢点了点头继续啃着一条烤兔子腿,然后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怎么老是能遇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书啊?” “因为我运气好呗!”韩嫣拿着鸡骨头左顾右盼一下,看到了静静的趴在侍卫身边的几只猎犬,忍不住出声道:“啧啧啧。” 正在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猎犬们支起了耳朵,看着韩嫣的方向,微微呲牙,表达一下被打扰的不满。韩嫣把骨头一扔,狗狗们仰头,然后……眼神略微嫌弃的看着那根不够塞牙缝的鸡骨头。转头看着正拿着大块儿牛肉校尉们,狗狗们欢乐的摇起了尾巴。 擦,被嫌弃了……韩嫣转过头恶狠狠的啃着一段鸡脖子,全程围观的李敢忍不住用啃了一半的兔子腿指着韩嫣捧腹大笑,正坐在一旁喝酒的李当户瞪了李敢一眼:“你小子给我注意一点!” “……知道了大哥。”李敢老老实实的坐好,但是还是促狭的冲韩嫣眨眨眼,传递着自己的嘲笑,气的韩嫣恨不得用手里的鸡脖子砸死他。 “别这样,韩大人,你说的做男人要有气质不能跟泼妇骂街一样动不动就砸东西扯头发!”李敢灵活的躲开了飞来的鸡脖子,却被一根兔子的腿骨正中天灵盖。 “对付你用不着气质。”韩嫣从袖子里扯出一块儿手帕擦了擦手。 “呵。”不远处的刘彻看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忍不住笑了出来。只不过这眼里的笑意是对着一个人的,收回了目光后刘彻拿着酒壶却冷不丁撇到了刘德略带探究的目光。 刘德偷窥被抓包也没有表现的很尴尬,拿着酒壶对刘彻微微一示意就转过头去跟一旁的大臣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似乎刚刚的事情都是刘彻的错觉罢了。 刘彻眼神晦暗的注视了刘德一会儿后,便撇开了目光。唯有一个人正坐在一旁的角落里端着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面的不为人知的小插曲,半响笑着感叹一句:“真是有趣极了。” 坐在一旁的平阳公主闻声忍不住回头,看到了刘陵正一脸天真无辜的捧着酒杯看着自己,平阳公主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刘陵的第一眼起就不喜欢这个同宗的妹妹,总觉得这个女孩儿天真的外表下却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机。 于是不想跟刘陵有什么交情的平阳公主便别开了眼睛,大有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刘陵仍旧是挂着那副笑,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就是不知道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在打什么算盘。 酒足饭饱后,不适宜立马进行剧烈活动,大家端着酒杯边聊着天儿边想着有什么能够消遣的活动,一个两个悠闲的不得了。 就连吃饱了的刘彻都大腹便便的坐在树荫下跟几个关系不错的大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儿,就是看着躺在树下摸着肚子消食的韩嫣的时候眼里有点儿复杂。 打了个饱嗝的韩嫣觉得自己总是有点儿老头儿的习惯,晒了会儿太阳后便站起来打了套动作幅度不大的拳消消食儿。虽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本该让人觉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但是—— “我说阿嫣,你怎么跟我爹一样老气沉沉的。”正盘着腿儿坐在一旁的李敢嘴里叼着根牙签儿忍不住吐槽道,坐在一旁的公孙贺也忍不住点点头。 “我这叫注重养生。”韩嫣消完食儿了后,心想着,自己本来就是个老头儿什么叫跟你爹一样? “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李敢一撇头,正好看到了刘彻正站在他们后头赶忙行礼道:“陛下。” 刘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都起来吧。然后漫不经心的坐在了他们身边,就像以前一样。刘彻开口称赞了一下大家的收获颇丰,大家也称赞了刘彻不愧是文武双全的皇帝,看那猎物都比别人多好多!——当然,这个时候抢皇帝风头的行为都是找死的行为。 即便是皇帝的兄弟也要时刻谨记“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亲近之中带着些许疏离,尤其是帮着刘彻一起坑了一把田蚡的李敢更是,刘彻也了然他们对自己的防备,只是当他看向那个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的男子的时候,下意识的不想让他也对自己带着防备。 虽然那次韩嫣已经点了头了,但是他们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更像是一对儿关系极好的兄弟,而不是刘彻所期望的那样。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哗然,这边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儿的几个人都闻声转过头去看着那边似乎吵起来还是打起来了这是?看到刘彻皱眉的一瞬间,早就有机灵的小黄门跑过来禀告一下事情的经过。 “怎么回事儿?”刘彻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语气也有些生硬了。 “启禀陛下。”小黄门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刚刚刘陵翁主说她的马夫是有名的游侠郭解,武艺高强。而平阳长公主却……” “皇姐怎么了?”刘彻有些焦急的问道,就算感情不深但是那也是一奶同胞的姐姐,更何况一般有了刘陵的地方总是有着数不尽的麻烦,平阳公主虽然贵为公主,自小在皇宫里尔虞我诈看的也不少,但是比起刘陵来,平阳公主还是有些单纯的。 “启禀陛下,长公主殿下无事,只是说郭解为人阴险,盗墓掘坟,残害忠良的事情都干过,而且武艺未必高强说不定连她的骑奴都比不上。”小黄门战战兢兢的禀报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偷偷的看了一眼刘彻迅速黑下来的脸,小黄门抖得更厉害了。 一旁的韩嫣等人抱着胳膊忍不住的点头——平阳公主的评价真对!刘彻回头瞪了一眼这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一甩袖子走到前头去道:“赶紧给朕叫停她们,当着大臣的面儿这像什么话!” 韩嫣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这平阳公主的骑奴……可不是一般人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前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像是什么利器纠缠在一起发出的清脆的碰撞声。而且前面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叫好声…… 韩嫣等人默默的看了一眼刘彻的表情,总结一下就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虽然刘彻是个尚武的帝王,但是也分什么事儿。这长公主跟翁主俩掐起来,传出去也够丢大汉宗室的脸的了。 况且这谁赢了谁输了传出去也不好啊,平阳那是长公主,丢了分那可不是小事儿啊!可是刘陵也是淮南王的女儿,这丢了淮南王的面子,貌似也不怎么好啊……这两个人随便拎出一个都不是随便能招惹的对象。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似乎能预料到后果有多令人头痛的刘彻,脸色可谓是不咋地。只不过,当一只手拍上他肩膀的时候,刘彻微微一愣,转过头看到了韩嫣嘴角微微的翘起:“陛下息怒。” 刘彻微微的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怒气。一直不敢插嘴的李敢等人微微的瞪大了眼睛——噢哟?陛下这就好了? 李敢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公孙贺,促狭的挤眉弄眼一下,而公孙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是像是有些什么东西没想清楚有些矛盾的样子。只不过李敢大大咧咧的没发现,凑过去看前面的比试去了。 郭解是有名的游侠,虽然口碑不咋地。刘彻仍旧记得当年刘武买通郭解去刺杀窦婴等大臣的事情,所以对这个人打心眼里的看不上。而相比之下跟郭解打的难舍难分的那个少年就值得关注多了。 那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皮肤略微有些黝黑,一看就是天天被太阳曝晒的缘故,不过五官倒是比较俊朗。一双眼睛里闪烁着不肯服输的火苗,正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倔强,虽然瘦瘦的,比起块儿大凶恶的郭解,仿佛这孩子就跟营养不良一样。但是偏偏却跟个灵猴一样蹦上窜下,倒是也不落下风。 本来还在生气的刘彻一看到这精彩的比试场景后,瞬间把刚刚的忧虑扔到了天涯海角去了,饶有趣味的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比试。 韩嫣看的出来,刘彻对那个少年的印象不错。韩嫣更知道那个少年不会是一辈子的骑奴,他是刘彻的左膀右臂,替他扫平了边境的宵小。跟“韩嫣”这个名字不同,这个名字带来的是无限的敬仰,而不是……被后世的人所瞧不起。 韩嫣有些心酸的扁了扁嘴,都是人啊,但是这差距就是这么大。他不是韩嫣,但是韩嫣却是他,韩嫣冷笑一下,这就是传说中的悖论么? 好在,刘彻虽然看比试看的很开心,但是仍然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并没有被这场比试牵着鼻子走。当两个人逐渐开始拉开差距的时候,刘彻恰到好处的叫停了两个人。 大臣们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皇帝都开口了,他们也就只好老老实实的收了被调动起来的兴趣。小声的交谈着什么,似乎是很尽兴。 郭解跟那少年立即收手,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郭解还好一些,毕竟是刘陵身边的人,而且又是个游侠,身上总归是有些放荡不羁的气质,见到皇帝的时候倒也不会太掉链子。而那少年——似乎就显得拘谨的多。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出身卑微的他别说皇帝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侍卫的身份都比他高得多。于是收了刚刚打架时候的气势,老老实实的垂着头站在郭解的旁边,倒是乖顺。 “咳咳。”刘彻清了清嗓子,说了一些场面话,随后淡淡的道:“郭解的身手,在朕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有过耳闻,朕的皇叔就曾经跟你有过交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在讽刺郭解还是在夸郭解?作为当年事件的见证人之一的韩嫣站在一边偷偷的瞥着郭解的表情。也不知道这个大个子是真的没听出来呢还是听出来了还是忍了?韩嫣微微歪着头。 郭解似乎是感受到了韩嫣的目光,于是抬头,眼神倒是不善的回敬了回去。韩嫣倒是不为所动的牵起一抹醉人的微笑,似乎是无声的嘲笑。这人倒是也不傻,也听出了刘彻一语双关的意思来,不管你是谁,在皇帝面前还敢这么放肆?先戳戳你的案底让你冷静一下先。 郭解看到韩嫣倒也不恼的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把目光转去了那个少年的脸上的时候,莫名的觉得有些牙根痒痒——什么最让人生气?就是别人完全不把你当回事儿的时候。 “而这位少年的身手倒是也不错,年纪轻轻却能跟郭解打的难舍难分,朕当真是对你刮目相看。”韩嫣听着刘彻的话忍不住撇撇嘴,郭解?自己也跟他打过,也没什么厉害的么。 “草民多谢陛下夸奖。”那少年的规矩倒是不错,虽然不是特别的标准,但是一板一眼的很认真的样子。 刘彻看着少年规规矩矩的样子倒是也很满意,于是心情愉悦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一行礼道:“草民卫青,见过陛下。” “卫青?”刘彻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一挥手道:“赏,小小年纪身手不凡。”然后看了眼郭解蔫头耷脑似是有些不忿的样子,略微思索了一下道:“郭解不愧为有名的游侠,身手果然了得,也赏。” 一看就是顺带的郭解,感受着周围的目光灼灼,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也得装出一副很惊喜的样子道:“谢陛下赏赐。” 刘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刘陵有些发青的脸色,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时间不早了,朕先行回宫了,诸位爱卿请自便吧。”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陵站起来,看了一眼正拿着一托盘银子的郭解,又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平阳公主,冷哼一声离去。 平阳看着刘陵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起得意的笑容:“就凭你刘陵那种小地方蹦出来的野丫头也想跟我大汉的嫡长公主比?”然后看了一眼拿着赏赐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卫青,笑的格外开心:“陛下赏的你就拿着吧。” “诺。”卫青看了看那些分量不轻的赏银,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想着回去给姐姐买点儿什么好看的首饰。姐姐那么漂亮,打扮起来一定更好看!想到这里,小卫青脚步轻快的追上了大部队。 …… “你认识那个卫青?”刘彻骑在马上看着在下面牵着马步行的韩嫣。 韩嫣摸了摸自己爱马的鬃毛,听到刘彻的问话,很是诚实的摇摇头道:“回陛下,臣跟卫青是第一次见面,连话都没说一句呢。陛下可是看着的。” 一直都在关注着韩嫣的刘彻张了张嘴,貌似事实却是是这样,但是…… “可是你一直都在看着那个卫青,那少年瘦瘦小小的还透着一股子的憨厚——难道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本来以为刘彻就翻片儿了的韩嫣一个没提防,手一颤拽下了几根马毛,疼的追月忍不住嘶鸣一声然后撩起了蹄子。韩嫣赶忙手忙脚乱的拉住了缰绳,一脸佩服的看着刘彻道:“陛下真是……想多了。” “那么总盯着他看干嘛?”刘彻问完后顿了顿道:“似乎皇姐让他帮忙抬猎物的时候你就在盯着他看是不是?当时我还以为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呢。” 这是谁家醋坛子翻了这是……韩嫣嫌弃的捏了捏鼻子道:“陛下真的想多了,只是韩嫣觉得那少年将来肯定非池中物,于是多看了几眼而已。” “非池中物?什么意思?”刘彻有些感兴趣的问。 韩嫣牵着马,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刘彻的问题道:“臣有种预感,这少年将来一定不仅仅是个公主府的骑奴,他将来一定会有很大的出息。”他的存在震慑着对大汉万里江山虎视眈眈的匈奴人,他的丰功伟绩流传千秋万世,他以祁连山为被,默默的守护着大汉的江河万里。 当然,这些后话韩嫣不打算告诉刘彻。 “你就那么肯定?朕看那小子拘拘谨谨的,虽然挺有规矩身手也说得过去,说他将来做个侍卫什么的倒是还有可能,大了么……那可不好说。”刘彻倒是不以为意。 韩嫣换了只手牵着缰绳,没把刘彻的不以为意放在心上,淡笑道:“臣看人很准,次子绝非池中物。” 刘彻微微一挑起眉头,倒是也没想太多。而是略微苦恼的看了一眼后头扛着猎物的侍卫们,挠了挠下巴:“这回去怎么分啊……” 分?韩嫣也回头看了一眼,了然了,刘彻说的是回去孝敬王娡跟窦太皇太后的事情。果不其然,那只鹿就一只,虽然后来陆陆续续的也猎到些其他的猎物,但是毛皮那么好的可就是这一只。 看来这马屁也不能乱拍,拍不好也是会给上司带来苦恼的。韩嫣仍旧不打算把实话告诉刘彻,心安理得的看着刘彻抓耳挠腮的样子,慢慢的踱着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长信殿内,窦太皇太后半眯着眼摸着柔软的野兔皮,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旁一直贴身伺候老太太的老宫女也笑着说:“回太皇太后的话,陛下可是真的很有孝心呢,这打到了好东西还想着记挂着您。” “陛下自然是好的。”窦太皇太后语气中带着长辈的慈爱,招过一旁的小黄门道:“去,着人给哀家做个垫子。” “太皇太后很高兴?”老宫女扶起了窦太皇太后,扶着老太太在偌大的宫殿里慢慢的溜达着。 “哀家以为陛下跟哀家之间的嫌隙不小,陛下一直都对哀家伸手干政的事儿很不满,这些哀家都知道。”老太太微微一叹气:“可是陛下还是年轻,有些事情总是太想当然。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他招一堆儒生回来是为了干什么的。老祖宗的训诫都是有道理的,岂能随便更改,当初哀家答应了先帝要守住祖宗的基业,直到哀家死去的那天。” “太后娘娘必定长命百岁……”老宫女还没说完,窦太皇太后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轻笑一声:“活那么久干什么,哀家这把老骨头再活着只是碍人眼而已,有些人怕是已经等得都快不耐烦了。” 老宫女看了一眼窦太后有些冷森的眼神,虽然没什么聚焦,可是还是看的人内心发凉。老宫女顺着窦太皇太后“望着”的方向看去,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在喜滋滋的看着自己儿子送来的皮毛的王娡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正拿着毛皮的手一僵,有些莫名的回头望了一眼,除了奢华的雕梁画栋外什么都没看到。微微的挑了下眉头,王娡若有所思的飘忽了一下眼神。 “娘娘怎么了?”察觉了王娡的异样的田蚡关心的开口问道。 王娡摇了摇头道:“没事儿。”随后有些感慨的笑开了道:“哀家的彻儿真是长大了呢。” “陛下孝敬娘娘是应该的。”田蚡仍旧是那副恭敬的腔调,听得王娡分外舒服。 “等着吧,等着哀家真正的掌控东宫的那天,哀家一定会成为全大汉最幸福的女人。现在,不算什么。”王娡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温柔的目光下是藏不住的野心。 田蚡不动声色的挠了挠鼻子,若有所思。 “对了,”王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前两天淮南王跟哀家商量着,想从我王氏一族里挑个适龄的女子做儿媳妇儿。你去瞧瞧宗室里有没有合适的。” “淮南王?”田蚡有些诧异的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有些没搞懂王娡怎么跟淮南王搭上线儿了的。 而王娡并没多解释什么,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道:“都是一家人,这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对了,你帮哀家看看,这些皮毛做个什么好?这彻儿的孝心,可不能浪费了。” “诺。”田蚡眼神古怪的微微转了一圈儿。 …… 泛黄的落叶也挡不住秋天的美景,小小的凉亭外波光粼粼,萧条中也有着一丝别样的安详。万物归宗的宁静总是能抚慰这些成天在尔虞我诈中庸庸碌碌的人们心中的浮躁。 “如此良辰美景,太尉为何还是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韩嫣放下一子黑棋,看着瞬间被吃掉的一面白子,韩嫣满意的眯了眯眼睛。慵懒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咪。 田蚡忍不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们一个个的各为其主谋划,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夹在陛下跟 太后之间的人? “韩大人约田蚡出来,不会就是为了下棋赏湖吧?”田蚡看了一眼输掉了的棋局,心不在焉的问道:“那么韩大人还真是约错人了,田蚡可不像韩大人这般悠哉啊。” “人也是要适当的放松一下的,这再怎么锋利的宝剑不去呵护一下,也会变成笨刀的。”韩嫣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似乎田太尉有心事?” “何以见得?”田蚡抬头注视着韩嫣的眼睛。那双无论何时都无比纯良的眸子让韩嫣看起来是那么的纯善,但是田蚡可知道,这幅纯良的皮囊下是一颗无比狡猾的玲珑心。 不说别的,自己都吃过亏。 “因为这盘棋。”韩嫣撑着下巴,拿起一块儿糕点咬了一口道:“田太尉在下这盘棋的时候心不在焉的走错了好多步,一盘好棋才变成了臭棋。” 田蚡摇了摇头道:“最近我府上的事儿比较多,要准备过冬么。” “田太尉身份如此贵重也会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而操心?”韩嫣好笑的摇了摇头。 “算了,田蚡今日真的没兴趣陪韩大人玩儿了。先告辞。”田蚡一叹气,站了起来,也没等韩嫣挽留一下,便自顾自的先走了。 韩嫣略带玩味的啃着糕点,注视着田蚡离去的背影。一边悄悄的将一块儿白绢收进了袖子里,拍了拍手也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回到了侯府时,看到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恭候的时候,韩嫣有些怔楞的眨了眨眼问:“王公公?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哟,韩大人您回来啦?”王公公乐呵呵的冲韩嫣行礼,韩嫣也赶忙回礼。即便王公公的身份只是个宦官,可是他也是一路照顾刘彻到大的人,就连刘彻都很尊敬这个老头儿,更何况他们这些外臣了?而且韩嫣也算是老头子一路看着长大的,对这个老头子也有着一份对长辈的敬重。 “最近天气凉,大人出门的时候得多穿点啊,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老公公拍了拍韩嫣的肩膀,韩嫣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挠了挠头发道:“阿嫣知道了,不过公公您怎么过来了?” “哦。”老头子这才想起来正事儿来,一拍脑袋道:“是这样的,陛下让老奴送点儿东西来给大人。” “让小的们送就好了,公公怎么亲自跑一趟?”韩嫣看着王公公招呼来一个跟在他身后的小黄门,一个大大的木盒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看着分量不轻的样子。 韩嫣忍不住一扁嘴——说了让刘彻低调点,这是恨不得自己成为全大汉官员眼中的钉子么? “陛下吩咐的,老奴就亲自跑一趟呗?”王公公貌似没看到韩嫣眼里的郁闷,仍旧笑呵呵的一拱手道:“老奴告退。” “公公不进去喝杯茶?”韩嫣赶忙出声道。 “不啦,宫里还有事儿,大人记得添衣服。”说完后老公公就一招呼身后那个小黄门严厉道:“还不赶紧跟上,小兔崽子。” 韩嫣捧着大盒子,有些莫名其妙。歪了歪头后进了大门,却没有看到大门后面有一个人隐在黑暗里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微微攥紧了袖子下的拳头,转身离去了。 回到了自己小院的韩嫣挠了挠脑袋,打开了一看,里头是一套精致的弓箭,韩嫣无奈的盖上了盖子。自己只是吐槽了一句自己的弓用了太久了该换了而已,刘彻用不用这么…… 韩嫣眼里有些复杂,他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刘彻对他怎么样他心里很清楚,微微一叹气,把东西照旧塞进了柜子里。 而后抖开了田蚡留下的那张白绢,迅速的浏览了一遍上面写着的东西,然后冷笑着烧的一干二净。默默地记在了心里后,韩嫣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打开门叫来了门外候着的下人。 “公子有何吩咐?”那人毕恭毕敬的问道。 “找个手艺不错的人把这张貂皮按照这个图纸做好后送给阿娘。”韩嫣将一个小包袱递给了那个小厮。 小厮点点头,领了命就出去了忙活了。只不过走的太急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挡着。 “啧,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啊?”韩则看了一眼毛毛躁躁撞到自己身上的小厮,一看是韩嫣身边的人,语气就更不善了。 “公子恕罪,小的没看到公子,小的知错了。”那小厮赶紧道歉。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去啊?”韩则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抖如筛糠的小厮,心情莫名的好了点儿。 “回公子的话,二公子说要找个手艺好的裁缝帮忙做点儿东西。”那小厮倒是也没隐瞒,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韩则低头捡了起来掉在了地上的包裹,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那张上好的貂皮,有些止不住的泛酸。自己都没用过这样的好的东西,韩嫣倒是随随便便的就拿出来了。掩饰好了眼里那丝不易察觉的妒忌,韩则把东西还给了那小厮,一挥手道:“走吧。” “诺。”小厮抱着东西跑路的飞快。 韩则在回廊里转悠了几圈,越想越烦闷,倒是忍不住想起了刘陵善解人意的样子,一时间表情有些神往,权衡了一下后,韩则一刷袖子出了门。确实没有想到后面站着一个人把他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 “小姐……”灌兰听到一旁丫鬟的声音后,回了神儿。低声吩咐道:“派人跟着姑爷,看看他到底干嘛去了。” “诺。”小丫鬟领命后退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 灌兰派人一路尾随着韩则。灌夫好歹是一位大将军,灌兰也从小还舞枪弄棒,身边的人自然也是有些身手的,比起韩则这个被儒学蛀空了脑子的还病怏怏的木头来说,跟踪起来不被发现简直太容易了。 只见韩则一路溜溜达达的去了一间看似低调的大宅,一路跟踪的人还没等看清楚门上的牌匾呢,就感觉后颈一痛,随后眼前一黑。郭解站在那人身后,一挥手几个家将手忙脚乱的把人抬到远处去了,倒是没伤他性命。 郭解抱臂一叹气心想——自己以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挖坟掘墓的事情都干过怎么今天就对一个小厮手下留情了呢?可能是这人是弓高侯府的吧?郭解仰天眨了眨眼睛,一想到韩嫣那双带着些许精明算计可是却又纯真无害到极点的杏眼儿时,撇了撇嘴,怕他什么才不是呢!一个小毛孩子而已,最多算是……怕麻烦,嗯怕麻烦! “阿嚏——”正在练剑的韩嫣冷不丁突然打了个喷嚏,握着剑的手一抖,一旁坐着百~万\小!说的韩说就感觉眼前似乎白光一闪,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竹简变成了两截。 韩说扔了书简扁着嘴眯着眼抬头看着韩嫣,韩嫣挠了挠脑袋装作没看见继续练习。韩说端起一盘糕饼继续啃,一边啃一边瞄自己哥哥。 韩则去哪儿了?看到了郭解也就不难猜出韩则的目的地了。刘陵笑眯眯的亲自出来迎接看起来垂头丧气的韩则,微微一行礼道:“韩公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韩则一副垂头丧脑的样子,刘陵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以前在淮南的时候她曾经见过一群在江湖卖杂耍的人去淮南王府唱大戏,很是不解为什么儒生总要被冠上小肚鸡肠和不懂变通的名号,现在总算理解了。 当然,刘陵虽然在心里说说,但是也没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只是仍旧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关切着看着韩则问道:“韩公子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罢,颇为温婉的亲自动手倒了一杯酒递给韩则。 韩则看也没看直接喝掉了,仍旧是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刘陵低垂着眼眸微微思索一下,复有问:“也不能跟刘陵说?韩公子既然把刘陵当做可以吐露心声的知己,那么刘陵自然要为知己分忧解难。韩公子如果不方便说,那么刘陵猜猜?” 韩则看了一眼刘陵,闷声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事情想左了而已。” 刘陵撑着下巴问:“什么事儿想左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着我韩则也寒窗苦读十余载了,到现在仍旧是个在长安混日子的纨绔子弟罢了。”韩则一句话说的略有苦楚,刘陵心下冷笑,但是面儿上是一派忍笑的样子,宽慰道:“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我大汉朝自古实行任子治,让侯爷在朝堂上举荐一下不就好了么?” “可是,任子制是只许家中子弟一人入央郎署为郎,这韩府已经出了个韩嫣了……”韩则有些迟疑,而且他有一种属于书生的高傲,那就是只能别人来求自己,而自己有文采有学识凭什么低人一头去求人家?而且他韩则跟韩嫣不同,他是从小被当成爵位继承人那么养大的,大家只教给他怎么用下眼皮看人。长这么大没受过挫作的韩则心里当然不平衡了。 刘陵微微无奈的一叹气,拿起自己的酒杯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那么刘陵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韩则沉默着继续喝酒,韩嫣小时候可是全家最调皮的一个了,而且也是最能闹腾的一个,虽然聪慧过人,但是没什么城府,可是……韩则微微皱眉,似乎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韩嫣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自己在宫外的尚且偶尔还会被父亲跟祖父说教,可是韩嫣在宫内从没听说过他冒犯了哪位贵人,却经常得到赞赏。 越想越心烦的韩则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刘陵眼珠一转就知道韩则在想什么,她多精明啊?按照韩嫣的话说,插上根尾巴就比狐狸都精了,左右这事儿离不开跟韩嫣那点儿事儿。说实话,按照韩嫣现在的官阶完全可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府邸,但是这老的仍旧建在,以孝为万事之首的汉朝是绝对不会允许分家的。 所以韩嫣即便身居高位,但是也只能住在弓高侯府,这也难怪韩则看不上他。身为个庶子反而每天被全长安的权贵巴结,而宫里的赏赐也是源源不断,怎么能不让从小就觉得自己高人的一等的韩则不心塞呢? 想通了来龙去脉的刘陵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小声感叹一句:“唉,或许不是韩公子您不优秀,而是陛下瞧不上啊。” “翁主什么意思?”韩则抬头看了一眼刘陵,只见刘陵微微一摇头:“刘陵偶尔进宫的时候经常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随后欲言又止的皱了皱眉道:“算了算了,这宫里的话什么时候对过,都是以讹传讹的。” “不是,是什么风言风语?”韩则隐隐觉得,这事儿八成跟韩嫣脱不了干系。 刘陵咬了咬丰盈的下唇,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韩则道:“呐,刘陵说了,韩公子可不许生气呀。” “翁主但说无妨。” 刘陵用手指搅着一旁的碎发,小声道:“说陛下宠爱韩大人,比之前朝邓通……” “什么?”韩则瞬间蹦了起来:“怎么可能,谁这么胡说八道编排我弓高侯府?”刘陵赶紧低头道:“都是刘陵胡说八道,韩公子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这是真的是假的?”韩则微微皱眉,刘陵捂着嘴笑的开心道:“怎么可能?”然后小声嘟囔一句:“虽然陛下对韩大人是不错……” “阿嚏……”韩嫣揉了揉鼻子,怎么今天总打喷嚏?韩说护着自己的糕饼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家哥哥:“生病了找郎中去!” 韩嫣没有搭理韩说,只是微微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了,为什么突然会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自己不是什么感情细腻的小姑娘信奉什么第六感,但是这次,他的第六感却告诉他,风雨欲来风满楼。 于是等韩则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刘陵的府邸的后,走在路上一直在寻思着刘陵的话。虽说自古余桃之说就已经流传许久,可是这种事儿说出去还是很丢人的好么?韩则虽然经常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韩嫣,但是这事儿可是非同小可。说不定还会连累整个侯府的声誉,于是韩则就这么胡思乱想的回了侯府,站在门口仰头看了看写着“弓高侯府”几个大字的牌匾,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走了进去。 灌兰站在院子的门前观望着,看到了韩则似乎心事更加重了的样子,问:“你去哪儿了?怎么……” 韩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似乎觉得灌兰烦人,预期不散的说:“妇道人家少管这些事儿。” 灌兰瞪大了一双眼睛,本来想发飙的顶回去的,可是想到那日自家娘苦口婆心的劝慰后,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甩甩袖子走了出去,念叨着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边又怎么了?”韩说蹲在一个石头柱子上嘴里叼着块儿糕饼指了指灌兰的背景。韩嫣看了一眼后敲了一下韩说的脑袋:“少管闲事儿。” “你说的要尊敬长嫂。”韩说嚼着糕饼口齿不清的嘟囔着,韩嫣被气笑了,抱着胳膊问:“我还说过要你好好学习呢,你怎么没听进去?” “唔……”韩说锤着胸口,被糕饼噎到了。 这边还算是其乐融融,但是皇宫那边倒是气氛压抑。刘彻青着一张脸拳头握的青筋暴出,王公公跟春陀小声的问了一声:“……陛下?” “她真这么说?”刘彻语气低沉的问着,随着这几年刘彻越来越有帝王的气质了后,王公公等人就更加摸不准刘彻的心性了。 王公公看了一眼春陀,春陀到底是伺候过皇帝的人,于是便实话实话说道:“太皇太后娘娘不许陛下扩充军营,还问陛下是不是有挥兵北上的意思?” 王公公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春陀,那意思——你还真的敢说啊,不会委婉点啊? 春陀无奈的看了一眼王公公——你不说实话才会死的更惨好么?没见陛下在气头上啊? 只不过在气头上的刘彻没注意这头王公公跟春陀的“眉来眼去”,狠狠的一捶桌面。好歹是练过武的皇帝,这桌子上差点被砸出个大坑。惊得还在眼神交流的两个老头赶紧立正站好。 “该死,到底朕是皇帝还是她是皇帝?这个天下是姓刘还是姓窦?”刘彻一句话吼完,惊得俩老头膝盖一软,扑腾一声跪地上了,赶紧拉住还在冒火气的刘彻道:“陛下陛下,小心隔墙有耳啊,这话不能乱说啊。” “呵?乱说?这天下朕都不能做主,想弄支自己的亲卫队还要她们特批,朕这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怪不得曾经赵绾曾经说——”刘彻火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惊得俩老头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了赶紧捂住刘彻的嘴,乖乖,在胡说八道下去后宫就又乱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刘彻掰开了两个老头的手,气哼哼的坐在一旁,撑着脑袋活脱一副气愤不已的样子。两个老头挠了挠脑袋,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本来想着要不要宽慰刚刚被打击了的刘彻一下,但是看着刘彻这幅表情,两个老头还是明智的选择沉默。 这个时候多嘴完全是找抽的节奏! 刘彻闷不做声,似乎是在想什么对策的样子。两个老头摸摸的端了一壶茶汤上来,天干物燥不要上火么。王公公转头看了看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木花草,摇了摇头,又要过年了。 微风吹动,最后一片落叶也挣扎着掉落了下来,刘陵听着大厅里王信跟刘安各种套近乎般的熟络聊天,微微一笑。似乎这个年关也变得有意思的多了。 作为一个聪明人,她当然知道王娡派王信来的用意。王娡跟当年的窦太皇太后不同,窦氏外戚能人辈出,还有个权倾朝野的馆陶长太主,再加上这位老太太曾经在吕后身边服侍过见多了尔虞我诈,所以多年的累积加上可用的人脉也多从而铸就了窦氏一族不可撼动的权利。 当然这都是多年累积起来的,当年还是代王后的老太太就精明果决得到了朝臣的肯定,相比之下一直都在走温婉路线的王娡就……刘陵摇了摇头,这王娡还是太着急,误上了贼船都不知道。 不过,王娡派王信来也是有思量的。田蚡心眼太多,不可控性也太强,王娡并不敢百分百的确认田蚡能一直站在她的这一边。无他,田蚡是个纯粹小人,而小人的最大优点就是做个反复小人,不如一根筋好糊弄的王信来的有用。 至少王信始终相信着没有了她王娡就没有王家的荣华富贵。就凭着“荣华富贵”这四个字也足够让王信一辈子心甘情愿的站在王娡这一边不动摇! 再加上刘安是个聪明人,为了表达诚意,王娡也不可能让个太聪明的人去跟他周旋。王信这种两杯酒下肚就不知今夕是何年该说不该说的都能说的缺心眼最适合用来跟刘安这种人来接触了。 王娡轻轻的擦了擦纤纤的玉指,微微一笑。不要以为她是个傻的,傻子是做不成皇帝的母亲的,更踏不进长乐宫的宫门。 “娘娘,田太尉来了。”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跑来小声的通报着。 “啧。”王娡皱起了两条修饰的细细的柳叶眉,有些不解的问:“他来做什么?” 小宫女也有些困惑的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也不知道。”随后小心的补了一句说:“现在田太尉已经快到宫门外了。” 王娡微微皱了皱眉,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让他进来吧,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跟哀家说。” “诺。”小宫女领命退了下去,正好看到了田蚡走到了长秋殿的大门,于是赶紧迎上去道:“奴婢见过田太尉,太后娘娘正在里边等着你呢。” “哦?”田蚡意味不明的发出了一个音节,然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小宫女往里走,边走边思索着,看了这几年王娡在长乐宫安插了不少眼线啊。 走过层层叠叠的珠帘,王娡保持着那份她不为人知的贵气冷峻坐在塌子上看着弓着腰走进来的田蚡,画着精致眼妆的双眼高高在上的看着田蚡道:“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随后不知是嘲笑还是真心的道:“太尉大人一直都那么忙,哀家已经好久都没见过你的人影了。最近在彻儿身边做红人的田太尉是不是都忘了你有这么个姐姐还在深宫呢?” 王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田蚡也没刻意去揣测。反正私下里的王娡一直都是这样,根本不像平日里表现的那样温婉贤淑,见到一只蚂蚁都会不忍心踩死的慈悲模样。 “娘娘多虑了,田蚡是娘娘的哥哥,自然忘不了娘娘。”田蚡很是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道:“最近田蚡在陛下身边是因为陛下有事情要让田蚡去办。” “事情?”王娡似乎是来了那么点儿的兴致问:“什么事情?” 田蚡张了张嘴后,随后是无可奈何的一叹气道:“算了,说了也没用。” “哀家让你说!”王娡的语气略微加重,田蚡一拱手道:“诺。” 直起身子来了的田蚡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道:“其实这事儿娘娘在宫内应该也有耳闻吧?就是陛下要弄一支亲卫队的事情,太皇太后不同意,于是这事儿也就搁浅了下来。” 王娡微微一挑眉:“一支亲卫队为什么老太太会不同意?跟侍卫没什么两样啊。” 田蚡听到了王娡的反问,抬头看了一眼王娡确实不怎么清楚的模样,表情不变但是内里微微转悠了下九曲回肠,随后压低嗓音道:“亲卫队只是对外的说法。” “对外的说法?那么对内的说法是什么?” 田蚡看着王娡似乎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微微一笑端起在一旁凉了许久的茶碗,喝了一口道:“其实陛下想要的是一支能扫平觊觎我大汉河山的宵小们的军队。” “你是说……”王娡这次是真的吃惊不小,就想田蚡想的那样,作为一个久居深宫还对权利颇为渴望的女人,这些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情?当然了,她所知道的就是刘彻要弄一支亲卫队而老太太不同意的事儿而已。具体为什么不同意刘彻是从来不会跟她说的,而阿娇向来懒得跟自己多说些什么,至于窦太皇太后……王娡轻轻的“啧”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瞎眼的老太太对自己有着很大的防备。每次去给她请安的时候,那双没什么波动的无神眼睛“望向”自己的时候总是能给自己不小的压力。 就像是能洞悉王娡心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 田蚡看到了王娡眼里的那份震惊,微微的点了点头:“太后娘娘相比也知道太皇太后在坚持着些什么,而陛下又想做什么。当年南宫公主的事情可谓是给了陛下不小的决心一般,‘扫平匈奴’这几个字已经烙印在陛下的心里了。” “……所以,彻儿跟老太太闹翻了?”王娡的语气里不知为什么居然有了一丝欣喜,听得田蚡不由得心头一震,于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目前看来是的。” 王娡点了点头道:“果然啊……难怪最近彻儿连长信殿都不愿意去了呢。请安都免了。” 田蚡看到了王娡似乎是又在盘算什么的样子,微微一拱手,小声的告辞了。王娡也没有挽留他,这个消息她要好好的消化一番,王娡站了起来看着昏暗的铜镜中那个虽然保养得当,但是也有了岁月痕迹的美艳脸庞,微微一笑。 或许当她听从她母亲抛夫弃女的建议后,权利和荣华富贵就成了她这辈子唯一追求的东西了。 田蚡走出宫门的时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前胸,没注意身旁什么时候悄悄停靠了一辆马车,直到里面传出了一声嗤笑:“原来一直为了财富与权力都不择手段的田太尉也有良心难安的时候——就因为太后是您的姐姐?” 田蚡没有回答,而是挺直了腰板道:“事情我已经说给太后娘娘听了,她信不信就跟我无关了。” “不要那么冷漠田太尉,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马车里的人似乎笑的很不把田蚡语气里的生硬当回事儿:“啊对了,还包括你的亲人,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 田蚡看了那辆马车许久,最后无可奈何的一叹气道:“……如果我早知道陛下身边的人原来是这样的城府,当初我就不会如此的轻视你们几个,以至于现在落得个如此下场。” “聪明反被聪明误,田太尉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似乎被当成了夸奖一番,马车中的语气变得略微轻快。 田蚡摇了摇头道:“所有人都说我田蚡是个小人,但是我田蚡害人也罢,爱财也罢。我都是坏在了明面上,而太后娘娘,陛下,甚至包括你。你们每个人都披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衣,可是背后的手段又比我田蚡干净多少?”随后田蚡补了一刀后:“如果陛下知道他身边的人渐渐的不再受到他的掌控了,作为一个皇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除掉他,即便他能文能武。” 田蚡话一说完,马车里安静了许久,最后传出一声笑来:“多谢田太尉提点,然而每一个成功的伪君子,都是属兔子的。” “兔子?”田蚡没有反应过来的反问了一句,结果马车里的那人笑的更开怀了:“狡兔三窟,作为合作诚意,下官不妨直接告诉田太尉,下官有的是后路。就看你能不能全堵死,来报这下官用你儿子威胁你的一箭之仇了。” “呵,可能等不到田蚡动手那天,你那外露的锋芒足以让陛下除掉你。”田蚡凑过来用极小的声音在马车的窗边道:“别以为你许久之前在城外购置的那座宅子是用来养什么人的我不知道。” “养什么人?”马车中的那人语气倒是很无辜:“养来将来伺候我一家老小的家生子,这下官领着这么多的俸禄总要有个地方挥霍不是?” “呵。”听完了的田蚡冷笑着站起来拍了拍马车的外壁道:“好自为之,这皇帝对于一个臣子的宠爱不足以成为他为所欲为的保障,田蚡告辞。” “田太尉慢走。”那人语气仍旧波澜不惊。 过了一会儿,车夫小心翼翼的发问:“公子?” “回去吧。”里面的人微微一叹气,随后问道:“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回公子的话,小的什么都没听到。”车夫很是恭敬的道。 里面的人微微牵起一侧嘴角,靠在了里面的软垫子上自嘲的笑了笑,喃喃的道:“一个皇帝的对臣子的宠爱?惨痛的事实告诉我,就算是对挚爱的宠爱也不足以成为免死金牌。刘彻……他还是只雏鹰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长信殿内,窦太皇太后摸着舒适的鹿皮垫子,微微的叹了下气。一旁候着的老宫女听到了老太太无奈的叹息之后,微微不解的问:“太皇太后怎么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道:“这后宫啊,总是有那么些个不安分的。哀家知道陛下心里怎么打的主意,可是这一仗万一打起来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又要死多少人?我大汉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盛世安稳,怎么能让百姓又回到以前的生灵涂炭里去?可惜陛下偏偏就是不懂……可能,或许也是哀家老了,开始畏首畏尾了?呵。” 说罢老太太自嘲的摇了摇头,慢慢阖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打瞌睡也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问题。然后就在老宫女以为窦太后要休息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出声道:“最近王家跟刘安走的挺近?” 老宫女想了想后,尽职的道:“据说王家要跟淮南王联姻。” 窦太皇太后闻言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冷笑一声:“当初哀家就觉得这王娡似乎不是个省油的灯。没想到主意都动到了刘安的头上,这刘安可不是什么闲散王爷,那是只带牙的。” “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老宫女有些迟疑的问。 “不是所有人把女儿留在长安都是为了让她有更好的生活。”老太太用玉锤敲了敲腿,然后冷哼一声:“这刘安,是来作反的,可惜王娡为了眼前那点儿利益,连这点都看不清。” 这句话听的老宫女心中一顿,老太太看不见,但是却能感受到气氛的变化,喃喃一句:“这刘陵留在长安跟那几个权臣家的公子们混在一起,哀家可不信她是为了找个什么如意郎君。” 随后老太太可能是真的累了,微微打了个哈欠,半合着眼吩咐一声:“让馆陶来一趟,就说哀家想她了,让她带着阿娇来跟哀家说说话。” “诺。”老宫女慢腾腾的去找了个腿脚快的小黄门让他去传信儿。 …… “——咚!咚!”两支羽毛箭狠狠的扎向远处的标靶,标靶因着强大的惯性而凄惨的倒在了地上。跟在后头的李敢悻悻然的吸了吸鼻子,然后看了看刘彻彻底黑下来了的脸。默默地企图把自己藏小点儿。 左右看看,似乎是想找个可以来帮他转移目标的人的时候,可悲的是…… “唉,怎么今天谁都没来?”李敢同学左右望了望,只看到了拿着佩刀跟雕塑一样矗立在一旁的上林苑的侍卫们。除此之外,只有他跟刘彻俩。 似乎每次刘彻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都能赶上——李敢可悲的一叹气。 其实李敢不知道的是,原本今天韩嫣也应该赶上的。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绊住了——每次,是一些事情! 此时的韩嫣坐在侯府每次开家庭会议或者来客人的时候才会派上用场的大厅内听着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的韩颓当操着他那把不像以前那么中气十足的沙哑嗓子慢悠悠的道:“都长大了啊……”这句毫无意义的感慨听得韩嫣一头雾水。 早已习惯了时不时洞察别人面部表情的韩嫣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儿后,发现似乎只除了韩则没什么表情变化。 莫非……韩嫣眼里闪过一丝不解——难道跟韩则有关系? “阿嫣年纪也不小了吧?”韩颓当慢悠悠的道:“前几天正好碰到了几个以前关系还不错老一辈大臣,他们的孙女儿跟阿嫣的年纪也差不多……”随后转头看向了韩嫣的生母,道:“有空,让人引荐给你瞧瞧。这也该上上心了。” 妇人有些受宠若惊的愣了愣,然后赶忙行了一礼道:“诺。” 冷不丁被点名了的韩嫣有些纳闷的眨着眼睛,似乎没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在韩说幸灾乐祸的笑容下,韩嫣放下杯子不着痕迹的瞪了幸灾乐祸的韩说一眼。 韩说促狭的眨眨眼。然后在韩颓当要看过来的时候迅速坐好,保持着一个乖孙子的好形象。只有韩嫣微微一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韩颓当似乎就是为了说这点事儿,然后就以身子不便为由让大家伙儿都散了吧。 于是今天就是为了说要给自己相亲的事情?韩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走在侯府的回廊里,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了?不过提起成亲这码子事儿,韩嫣倒是有些深深的无奈感从心底涌现出来。 数一数他来到大汉朝这短短的十几年。一直都是被困在长安城里,而且活动范围只局限于侯府,皇宫,上林苑偶尔还能多个军营。再加上自己在汉朝认识的女人都是馆陶,刘陵之流的狠茬儿,说好听点叫女中豪杰,说难听点都是孙二娘那种令男人望而却步的女人。而且自己一直都被各种工作绑住哪儿有时间做谈恋爱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 当然,最要紧的是还有个刘彻夹在中间。韩嫣仰起头看着晚秋时节的灰蒙蒙的天空,不由自主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要是被刘彻知道还指不定怎么闹腾呢!真是多事之秋。 “……阿嫣?”正在韩嫣烦躁着原地踱步转圈圈的时候,一记不声不响的叫声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 韩嫣莫名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声音的由来,然后更加莫名其妙的皱了皱眉头道:“大哥?你怎么会……”叫我啊?你不是最不待见我了么? “祖父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韩则看着刚才韩嫣烦躁的举动,忍不住跟刘陵说的话联系起来。别真是跟皇帝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才好——韩则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探究的目光看的韩嫣浑身不自在。 “我当然知道祖父是为了我好,只是韩嫣现在功不成名不就……怎么好意思就去找个好姑娘来跟我受委屈?”韩嫣讪讪的低头挠了挠后脑勺,企图用各种拙劣的借口蒙混过去。 “功不成,名不就?”韩则细细的重复了一边韩嫣的话,随后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总之语气很是怪异的道:“韩大人官至两千石的上大夫,还想怎样的功成名就?坐到丞相和太尉的位置吗?” 听着韩则生硬的语气,韩嫣颇为无奈。他当然知道韩则一直耿耿于怀这一点,他也曾经为了缓和一下自己跟韩则的关系——至少别老盯着自己官阶比他高这回事儿跟自己过不去啊!这一点想过各种主意,就连一向鄙视走后门行为的韩嫣都曾经迂回性的跟曾经跟刘彻提过要给韩则在朝里物色个什么工作。 结果刘彻只是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不紧不慢道:“你那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脑子还不怎么灵光的榆木大哥能干嘛?上战场给我大汉的士兵当肉盾?” 虽说被鄙视的是韩则,但是韩嫣也有点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神,同时无比后悔在刘彻心里给韩则塑造了一个废物点心的形象。 当然,直接后果就是韩嫣以后看到韩则那副不平衡的表情时,内心总是涌现出各种的无力感。于是只好垂下手悻悻的道:“不是的,只是……觉得我现在的年龄貌似有些不适合为人丈夫……还是……” “不适合?长安里很多比你年龄小的纨绔子弟孩子都好几个了。你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韩则抱着胳膊几乎堵住了韩嫣的所有理由跟借口。 从没发现韩则的语言天赋其实也不低的韩嫣犹豫了一会儿后,有些挫败的问:“大哥,你怎么怎么关心我的婚姻生活?其实我觉得如果你跟大嫂能为韩家生个一儿半女的……似乎比我成不成亲要重要的多。” 韩则一听到“灌兰”的称呼后,先是扁了嘴,然后收了气焰,最后黑了脸,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别跟我提她!” “看,你自己都是不幸婚姻的受害者,所以就不要再管我了。”韩嫣拍了拍韩则的肩膀,然后边走边念叨什么“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啊也是青春的葬礼!” 当然,这句在后世的几乎每个泡沫肥皂剧里都会出现的台词对于韩则这个两千年前的古人来说还是有些太超前了。韩则看着韩嫣潇潇洒洒的背影,似乎韩嫣一直都是这样,总是给人一种天之骄子的优越感。自己无论如何追赶都追不上步步高升到人上人的韩嫣,当然,所有不如人的人都有一种恶劣的怨毒想法,那就是什么时候能冒出一些然他们再也翻不了身的事情就好了! 可是同为韩氏一族根儿正、苗儿红的后裔,韩则挫败的明白自己的声誉跟韩嫣的声誉是连在一起的,如果韩嫣成了众矢之的,那么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韩则走过去追上他道:“韩嫣,你真的……” 被拦住了的韩嫣眨着那双大眼睛茫然的看着韩则,眨了眨无辜的眼睛问道:“怎么了?如果是问及成亲的事情,我想在我遇到那个令我心仪的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选择成亲的。” “可是……”韩则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犹犹豫豫的却又说不出来。韩嫣微微一皱眉,似乎也猜到了韩则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想跟自己说。 于是韩嫣迟疑了一会儿看着韩则似乎有什么想问的但是又在伪装着没什么的样子后,开口:“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看到韩则眼神一瞬间的躲闪后,韩嫣笃定的冷笑一声:“祖父今天说的事情不是空穴来风的灵光一闪,是你去跟他说的吧?” 看到韩则眼里闪过的一丝诧异后,韩嫣微微的一皱眉,他可不信这位从小就不待见自己的大哥会突然好心的想着帮自己张罗亲事。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捕风捉影的东西?”韩嫣面无表情的盯着韩则的表情,最后冷声下了一剂猛药。 “你怎么知……我是说你别瞎想。”韩则似乎很是挫败自己的伪装技术太不高超,被韩嫣一眼就看破了。 韩嫣抱着胳膊微微在心底冷笑,每天出入在恨不得出来进去都披着画皮的朝堂,韩则这点小心理比起那些擅长玩弄人心的人的眼里,简直是不够看的。 “大哥,有话直说,不必卖关子。”韩嫣语气淡淡的,眼神清澈中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冷峻,似乎直直的透过了韩则的胸膛看到了他的心里。一直没有跟什么大人物交往过的韩则似乎有些不适应韩嫣身上这种气压,喃喃的道:“前几天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还没等说完,就看到韩嫣似乎没什么兴趣的转头就走。韩则早就习惯了韩嫣在自己面前没什么礼节的举动,但是今天却还是让他有些无比的恼火,指着韩嫣清瘦挺拔,却带着些许孤傲的背影道:“你可以不放在心上,你自己爱怎么样怎么样就是被全长安的人唾弃都不关我的事!但是你别忘了,你身后有着弓高侯府!我韩府可背不起阿谀谄佞的罪名!” 韩嫣走在前面的脚步一顿,韩则却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把柄一般疾言厉色的道:“韩嫣,我不管你是给陛下分着公务的忧还是什么旁的,我告诉你,你甘愿做着这些勾当是你的事情,别把整个弓高侯府搭进去!我韩家的列祖列宗丢不起这个人!” 见韩嫣似乎是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连头都没转过来,韩则没来由的觉得怒火中烧,愤愤不平的狠狠的啐了一口,然后张了张嘴后觉得跟韩嫣多说简直是在浪费口舌,于是韩则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的一甩袖子走人了。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后,韩嫣收起了一贯的云淡风轻。而是从嘴角开始止不住的泛着冷笑,直到眼底都是泛着彻骨的寒意:“阿谀谄佞……”韩嫣喃喃的念叨这四个字,然后摇了摇头往前走着,看似完全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韩嫣的不在乎的漠然态度坚定了韩则心里那些对于韩嫣的不堪想法,总之韩则这几天见到韩嫣的时候眼里的鄙夷是一天比一天多。 而韩嫣对韩则就一句解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儒生不是就是信奉这些么?”说罢嘴角似乎还有些嘲讽的意思,噎的韩则半响嘟囔不出一句来只得愤愤的作罢。 同样的,韩嫣最近被逼着见了好多大家闺秀跟千金小姐。不过见多了刘陵,灌兰,阿娇那一款的,看到了知书达理还懂得娇滴滴的撒娇的姑娘们时,韩嫣真心觉得不适应。 而作为新晋的有为青年之一的韩嫣,很多大臣都在内心认定了这位颇得皇家青眼的年轻大夫将来的前途必然不可估量,而且为人谦逊温润,虽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只是个庶子,但是依旧不妨碍他们把韩嫣放在自家孙女或者是女儿的未来夫君的人选位置上。 只不过作为最近跟韩嫣走的比较近的官员之一的田蚡倒是对这“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形容唾之以鼻,因为这人坑起自己来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的。这么想着,田蚡抬头看着那个正端着酒杯面无表情看着凉亭外的细雨绵绵的家伙。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韩嫣顺便紧了紧衣领,这夹杂着潮气的凉风还真的是能带起人的一身鸡皮疙瘩。 田蚡似乎看着一贯都是游刃有余,风轻云淡的韩嫣难得有吃瘪的时候,颇为幸灾乐祸的拿起酒壶给两个人各自斟满酒杯,然后才慢悠悠说着不痛不痒的话:“怎么?韩大人最近很忙么?就连最近上下朝的时候都没见韩大人跟我等——甚至是陛下接触过。每次跑的比谁都快,怎么?难不成最近长安传的风风雨雨的韩大人要成亲的事情是真的?莫不成真的有佳人在等?” 田蚡絮絮叨叨的说完后,看到了韩嫣正端着酒杯一脸佩服的看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田蚡。田蚡似乎很享受韩嫣此刻的表情,这让他莫名想起了曾经韩嫣坑的他不得不提前站队的时候自己内心的不爽。 这种瑕疵必报的感觉真爽——田蚡微微的牵动了一下嘴角。所以说,得罪谁都不要的得罪小人。他们是难缠的存在。 韩嫣一脸佩服的看着脑洞大开的田蚡,然后又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看就是被烦心事儿闹得心乱不已于是有些疲倦的感觉,无奈的道:“……这种被逼着去挑选个跟自己共度下半生的人的感觉真的很差。就像是被逼着去菜市场挑一捆菜的感觉一样,该死的是还都不是你喜欢吃的菜。” “噗。”似乎是被韩嫣的新奇的比喻逗到了一样,田蚡忍不住抽动了下嘴角,然后有些幸灾乐祸道:“我曾经设想了无数种让你吃瘪的事情,比如说……被罢官?被免职?因为太过出类拔萃而被同龄人所排挤?或者是其他一些什么事情,却没想到……是因为女人的问题。” 韩嫣端着酒杯似乎是不打算搭理田蚡,没想到田蚡却笑得更开心了,将一盘洗干净了的果子推到韩嫣面前,韩嫣看了看盘子里色泽诱人的水果,又看了看田蚡。内心默默地想到——以后再也不要得罪小心眼的混蛋了。 “话说你今天找我来干什么?”狠狠满足了一顿恶趣味的田蚡这才想起来正事儿。于是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要知道韩嫣的瑕疵必报的恶趣味不比自己差到哪儿去,还是点到为止就算了。 “喝酒。”韩嫣托着下巴,伸手戳着盘子里洗的干干净净浑身上下都萦绕着想让人咬一口的的水果。 “你居然找我喝酒?”田蚡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然后伸出手指来数了数道:“李敢,公孙贺,程不实……那么多人你可以作为选择,为什么偏偏选了我?” 因为按照他们的恶趣味估计他们肯定会幸灾乐祸完顺便狠狠地嘲笑自己一下子。——韩嫣默默的喝光了酒杯里的佳酿。 “话说你真的是个与众不同的人。”田蚡见韩嫣似乎是真的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于是也开始闲聊起来了:“任何事情,只是我居然没想到连女人这方面的事情都……”说罢田蚡古怪的看了一眼韩嫣。 “……于是田大人要说什么?”韩嫣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盯着田蚡。 田蚡低低一笑道:“也没什么,其实像韩大人这个年龄多几个小妾或者几个丫头侍女什么的真的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就连田蚡的儿子都早就尽了人事。”随后田蚡抬头眼里有些玩味欠扁的眼神道:“还是说韩大人其实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韩嫣盯着田蚡的脸良久,一脸的钦佩。随后慢悠悠的道:“要过一辈子自然要找个能相处得来的,不然管他什么阿猫阿狗都照单全收的那是种马。” “噗……”虽然知道韩嫣这句话里调侃的意思多过本来的意思,但是那一句“照单全收的种马”还是默默地让田蚡膝盖中了一箭。 虽然只是口头报复,但也是让韩嫣恶劣的挑了挑眉头。一点好处没淘到的田蚡讪讪的用酒杯掩饰住面上的尴尬。 …… “哗啦——”刘彻抖开了手里的竹简,心情还算是尚可的看了看跪坐在自己面前的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几个郎中令和大夫之类的新面孔——没错,他们就是刘彻从民间挑挑拣拣回来的那些人才们。 难得能跟陛下这么近的距离接触,让这些决心在朝堂上施展抱负大显才华最后做得人上人的人才们现在正怀揣着一副又兴奋又有些畏惧的心情忐忑不安的规规矩矩的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么久了,你们也该习惯了朝堂的流程了吧?”刘彻年轻中带着些沉稳的嗓音缓缓的从竹简后面传了出来。 那些人赶紧恭敬的一行礼道:“诺。” “别那么拘谨。”刘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嘴角难得和颜悦色的带起了一点儿微笑来。要知道这位总是带着晦暗不清的面容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的时候,这些只能隔着远远的人群新人们对于“皇帝”两个词的定义始终是值得畏惧的。 “谢陛下。”看到了皇帝对他们露出了笑脸,这些新人们赶紧一个大礼行好,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气息叫做“受宠若惊”。 刘彻见多了卫绾那种对自己只有尊敬甚至偶尔还会教训一下自己的大臣后,看这些对自己似乎是有些惧怕的新人时心理有些莫名,原来自己也有传说中“不怒而威”的气质? “众卿家不必拘谨,今天来呢,朕是来想问问众卿家的意见的。朝堂之事其实说难,但是其实也不难。这治国需要众卿家一起为朕出谋划策,才能让我大汉的百姓有更好的生活。”刘彻和蔼可亲的说着各种过年话,然后看了一圈儿那些似乎是颇为受用的新人们,眼里流露出一丝了然。 春陀在后头微微一摇头——玩弄人心什么的,陛下现在是越来越顺手了。 “朕还记得当时有几个人给朕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比如说——公孙弘。”随着刘彻的点名,跪坐在后头的公孙弘一行礼道:“诺。” 看了看公孙弘似乎并不是那些见到自己就剩下瑟瑟发抖的样子,而是恭恭敬敬,完全是个臣子对皇帝的尊敬的样子,刘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还有朱买臣。” “回陛下,臣在。”刘彻把目光又转向那个行着礼的身影上,也面露笑容的点了点头道:“朕也记得你。” “臣倍感荣幸。”朱买臣仍旧保持着那个动作,刘彻收回了目光,然后环视了一圈后看到了那个仍然吊儿郎当的身影。不过此时那人是规规矩矩的跪坐在角落里眼角眉梢带着一丝笑意,判断了一会儿后确定那笑容不是什么故意的而是习惯后,刘彻撑着下巴,眯着眼睛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东方朔。” “臣东方朔见过陛下。”东方朔一本正经行了个大礼,然后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德行跪坐在原地。刘彻嘴角抽了抽,同样的表情,同样的都是云淡风轻的动作,为什么韩嫣做起来总是有一种超然脱俗的感觉而东方朔做出来就那么的欠抽呢? 刘彻摇了摇头,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赶出了脑海,然后点了点头道:“这次找你们来无非是想跟大家聊聊天,熟悉一下。众卿家不必拘谨,今天我们抛开君臣,只谈国事,或者也可以跟朕聊聊最近长安城的稀罕事,还有城外的各种大事小事。” 因着此时的朝堂上文武名臣的年龄都不小了,该退休的退休,该驾鹤西去的驾鹤西去,而那些新选拔上来的世家官员又经验不足,完全不是那些在朝堂盘踞了几代朝堂的外戚们的对手。而且混吃等死的又居多,同时还有些跟藩王们扯得不清不楚的,因此造成了全国大多数官员的素质能力下降。 而刘彻又是个追求文治武功的皇帝,既然那些世家官员指望不上了,就只好指望这些人了。虽然刘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打算把这些连经验都没有的人推到朝堂的前列的,只不过这几天见识了窦氏一族外戚的势力,那唯窦太皇太后是尊在朝堂上连连否决了自己好多建议之后。刘彻终于忍不住要想办法反击了。 只不过那些世家之间的羁绊太深,除了韩嫣那几个之外……对了,最近好像很久都没见阿嫣了。刘彻摸着下巴脑回路不知道又偏到哪个轨迹去了。 站在一旁的春陀适时的轻咳了一声。意识到自己思路跑偏了的刘彻赶忙把脱缰了的思绪拉回来。看了看这些规规矩矩连队伍都没的站的人们,自己只好用他们来填补空缺和壮大自己的队伍了。 虽然说要跟世家彻底抗衡还有些差距,但是也足够让他们略微感受到些许忌惮的了。至少再也不敢像现在这样无法无天连自己这个皇帝都不放眼里就是了。 虽然刘彻尽量和蔼的流露出了一副好相处的样子,但是“身份悬殊”几个字已经随着刻进了他们骨髓里的书呆子们还是不敢逾矩的。 “最近朝堂上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没有?”刘彻背着手站起来在桌案后头走了两步,然后出言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拿捏不准刘彻的用意,是在问外戚们越来越嚣张的事情还是在问什么旁的举措?这些人突然觉得自己揣摩圣意的技术真是太不过关了。一时间书房里鸦雀无声的寂静,一个多余想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刘彻似乎也不是急着想要答案,微微的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停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梳理羽毛的麻雀。 公孙弘左右看了看后,悄悄往后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了也在看向自己这边的东方朔,两个人对视一眼后,礼貌的互相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公孙弘收回了目光。这出头鸟的下场有两个,一个是从此就仕途坦荡入了陛下的青眼,一个就是得罪了势头正盛的外戚。 权衡了一下后,这机会还能再找,小命可就一条。于是确定自己现在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得罪的起外戚的公孙弘老老实实的跪坐着。 东方朔眯着眼睛环视了一圈儿,看到了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是又不敢说的主父偃时,眼里流露出一丝精光。 等枝头上的麻雀打理好了羽毛后,甩了甩尾巴、摆了摆翅膀然后扑棱扑棱的飞走了。刘彻也收回了目光,看向这些爱卿们问:“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不要拘谨。” “诺……”众人都应了一声“诺”后,却是没人敢开一句口说话,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刘彻也了然的笑了笑,坐了回去后道:“可能也是朕事先没有通知你们,让你们准备的不充分。没关系,朕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回去准备一份奏章呈上来。不用怕得罪谁也不用怕朕会龙颜大怒。说出你们想说的就可以。” 刘彻可谓是给足了他们面子,皇帝想见你还得跟你提前打招呼?笑话么!要你命都可以毫无理由的一刀砍了你,更何况是让你来给皇帝出个主意。 说完了后,刘彻便让他们都散了,这时一个老头儿看了看稀稀疏疏往外走的其他人,似乎是正在憋劲儿想好点子,然后看了看已经准备闭目养神了的刘彻,欲言又止。 刘彻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又合上了眼睛道:“爱卿有事儿吗?” “额……”老头儿有些尴尬的一行礼道:“老臣斗胆……想请皇上……赐婚……” 刘彻倒是笑了,转过身来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老头儿的满头白发,忍笑道:“爱卿倒是好雅兴啊。” “额……”知道刘彻误会了的老头儿,臊红了一张脸,尴尬的张了张嘴后比手画脚的道:“哎呀陛下莫要说笑,老臣这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能……还能……只是老臣家有一适龄的侄女儿,今年一十五岁。” “原来是想给侄女儿找个好归宿,爱卿看上哪家公子了?”刘彻想了想后道:“似乎公孙弘和朱买臣他们都还是未婚啊,爱卿有看好的么?” “额……”老头儿想了想他那几个同僚,虽然有几个人的官职也算是不高,不过都算是空有虚衔儿没实权的。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敢说…… 刘彻看着老头扭扭捏捏的样子,终是失了继续取笑老头的心思问:“爱卿看上谁了?但说无妨。” “额……老臣听说韩大人似乎还未曾婚配……” 刘彻一皱眉头:“韩大人?哪个韩大人?” “自是韩嫣,韩大人……” 老头儿话还没说完,刘彻眼神便是一寒:“你说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额……韩嫣韩大人啊?”老头儿又是恭敬的一礼。似乎压根就没注意到刘彻那张已经黑透了的脸。 走得慢在外面偷着看热闹的东方朔摇了摇头,边走边说:“有些人啊真是说他眼神不好都是抬举他。” 正琢么着刘彻那个问题的公孙弘看着溜溜达达往外走的东方朔追了上去问:“东方兄要去哪儿?” 东方朔背着手晃悠着道:“自然是回我的公车署了,下盘棋,喝杯酒。”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跟那群恨不得挖空大脑想主意的其他同僚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跟大殿里那个还没闹清楚状况的老头儿更形成了更加鲜明的对比。刘彻皱了皱眉驳回的话刚要冲出嘴角,随后突然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太对,于是刘彻硬生生的把话又吞了回去,漫不经心的道:“你怎么想起韩嫣了?” “咳咳。”老头子听到了刘彻的问话,慢悠悠的操着一把苍老的嗓音道:“是这样的,微臣家的小侄女儿前几日在长安大街上偶遇过韩大人,于是便……女儿家的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怕韩大人拒绝。” “于是你就直接越过阿嫣到朕这儿来了?”刘彻抱着胳膊心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这事儿不应该去找媒婆么?不对!这事儿就不该存在! “微臣也是厚着脸皮来的,再加上最近韩府也张罗着给韩大人娶妻的事儿……”老头儿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彻一嗓子打断:“韩府最近在干嘛?” “额……陛下不知?”老头儿还是一脸的无辜。刘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喃喃道:“怪不得最近一下朝跑的比兔子都快……” “陛下什么兔子?”刘彻嘟嘟囔囔的声儿也不大,老头儿听得不太真切,于是下意识出声反问道。 “咳!”刘彻再一次咳嗽了一声,然后正色道:“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规矩,而韩嫣又是朝廷命官身居高位,这婚姻自然有韩府而且朕也有几个堂妹什么的也是适龄的,太后也挺属意韩嫣的,你们就别往前凑了。”潜台词就是,上有皇亲国戚,下有高官之后的,你们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前凑!最重要的是这儿还一个朕呢! 虽然,王娡属意韩嫣哪儿完全是刘彻信口开河……王娡对韩嫣这个存在是无比的头疼。表面看他是刘彻一党的忠臣,而且颇得刘彻青眼,但是细查起来他还真没干什么值得自己较真儿的事情,在朝堂和稀泥表面跟谁都好,但是谁都拉拢不过来。 刘彻一顿的公主、翁主、大家千金什么的砸下来砸的老头儿有点儿头晕,这数来数去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侄女儿的头上啊!以前只是觉得韩嫣得刘彻青眼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老头子摇了摇头,还是回去跟他的小侄女儿好好说说断了这个念想吧。 于是不知道自己烂桃花已经满天飞到了刘彻面前的韩大人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偷偷的抬头瞥了一眼刘彻,却见到刘彻俩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恶狠狠一直瞪着自己,韩嫣感觉到后颈的寒毛刷的立正站好,于是赶紧低下头去顺便又捉摸了一圈儿自己哪儿得罪他了?顺便不动声色的挪了挪。 李敢关切的瞄了一眼韩嫣,又看了看刘彻,莫名其妙的跟公孙贺对视了一眼,公孙贺一望天儿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头的东方朔左顾右盼的打量了一圈儿,一个转头见到公孙弘在对自己使眼色。东方朔挠了挠鼻子于是也老老实实的挂着玩味的笑容,笑而不语。 大臣们各怀着各的小心思,空留窦婴巴拉巴拉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只有窦婴那一个声调儿的碎碎叨叨。老头儿说的口干舌燥,刘彻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同理,大臣们也一个字儿没听进去。 慢腾腾的窦婴说完了后躬着腰等着刘彻答复。 “……” 见刘彻不说话,窦婴好脾气的问了一句:“陛下?” “嗯?”刘彻回了神儿,嗯嗯啊啊应了一顿道:“丞相说的不错,就按照丞相说的去办吧。” “哦哦,老臣遵旨。”窦婴退居到了一边,然后刘彻翻了翻那些奏章外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额……陛下,这眼瞅着年节将至,各国藩王使臣肯定会入长安敬贺,况且……”一个大臣擦了擦脑门,不知道剩下的话该不该说……看了一眼刘彻的表情,大臣心里打鼓。如果陛下心情不好的话自己可就撞刀口上了,可是不说的话……估计自己会死的更惨。 “况且什么?”刘彻果然是个没有耐性的人。 “况且……”大臣眼睛左右乱转想寻个婉转点儿的说法。却不知道刘彻今天心情欠佳而且最烦大臣拖拖拉拉有事儿不报,于是语气重了点儿一拍扶手道:“况且什么?说啊!” “哎呦!”大臣腿一软,赶紧禀报道:“启禀陛下据大行令王恢大人回传道,匈奴换单于了,而且去还打算派使臣来长安说是……说是……” “磨磨蹭蹭什么?说!”刘彻加重语气的一个“说”字惊得那大臣赶紧跟倒豆子似的开始往外倒。该说不该说的一齐冒了出来:“启禀陛下,那新任单于伊稚斜说要派使臣来大汉见陛下说是要通知一声匈奴换主了,还说要拜会大汉的武士要试试看能不能比试的过他匈奴的精兵……还说……” 刘彻一张脸黑了下来,从牙缝里蹦出来:“还说了什么?” “还……”那大臣还没等话,身后的一个大臣伸手掐了他一下,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道:“没了,没了,那匈奴单于就说了这些。” “这匈奴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也太不把我大汉放在眼里了!” “陛下,臣等愿意带兵出征,灭了这群蛮夷!” “陛下!” “陛下!” “……”大臣们情绪高亢的你一言我一句成功的惹怒了刘彻,刘彻面上不显,而袖子下的手狠狠的握成了个拳头:“够了!” 刘彻这一嗓子吼得整个朝堂瞬间鸦雀无声,刚刚还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飞去匈奴咬死伊稚斜的大臣们瞬间老实的跟只鹌鹑似的站在那儿。 “这事儿朕知道了。丞相和太尉留下,至于其他,退朝吧!”本来还打算趁着韩嫣还在的刘彻抓住人兴师问罪一番的,可是眼下这匈奴都快骑到自己脑袋上了,儿女情长什么的之后先放下了。看着混迹在人群中的韩嫣,刘彻向后靠着闭上眼睛,刘彻之前,自己是大汉的皇帝。 窦婴跟田蚡两个人尴尬的站在大殿上,窦婴瞧不上田蚡而田蚡也看不上窦婴。这文官的头儿跟武官的头儿的关系还真的就跟文官和武官的关系一样,针尖儿对麦芒儿,总之一个词——相看两厌。只不过田蚡的境界高点儿,一脸的恭敬让人看不出来他对窦婴的那点儿讨厌。 “匈奴派使臣的事儿你们怎么看?”刘彻睁开眼睛,手指头轻轻敲着。 窦婴看了一眼田蚡,先迈出一步道:“启奏陛下,依老臣看,这匈奴使臣居心不轨,无非是想来向我大汉示威的,不如趁早把他打发回去?” “臣有异议!”田蚡上前一步,刘彻一挥手,示意——说。 “诺。”田蚡一个躬身到底,然后道:“窦丞相说的没错,这匈奴确实居心不良,但是我大汉经过高祖的改革,后又经过文景之治,国力已经不能跟当年高祖征战匈奴的时期相提并论。于是臣觉得应该我们应该把强盛的一面展现出来,让那些蛮夷看看我大汉现在的国力有多强盛。而那伊稚斜单于野心勃勃,这样也给他个下马威。” “臣不同意!”窦婴看了一眼田蚡赶紧启奏,刘彻接着一挥手。 “谢陛下。”窦婴也一个大礼行到低,然后道:“这伊稚斜单于雄心勃勃无非是觊觎我大汉的疆土,而田太尉的做法无非是把我大汉的家底都翻出来想起到个震慑的作用,可是万一起到了反作用让匈奴对我大汉的国力熟知之后做了万全的准备到时候大军压境又是一片生灵涂炭啊陛下。” “窦丞相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些。”田蚡表示不同意,然后又启奏道:“陛下,我大汉现在的国力今时不同往日,不应一味的迁就着匈奴,必要的时刻我们也应该拿出强国的风范来。” “田太尉莫非是想鼓动陛下去攻打匈奴?”窦婴指着田蚡指责道:“田太尉别忘了我大汉的国策是什么!” “窦丞相无凭无据请别胡乱给田蚡扣帽子,田蚡受不起!”田蚡也不冷不热的讽刺回去:“虽说财不露白,但是捂得太严实金银也会发霉,‘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不可食’,陛下臣并无攻打匈奴之意,只是必要的时刻我们也应该告诉那些个动不动就蹦跶的阿猫阿狗谁才是老大。” “田蚡!妄你贵为太尉,怎的说话如此粗俗?”窦婴颤着手指指着田蚡。 “窦丞相倒是给个好称呼来形容匈奴啊?”田蚡皮笑肉不笑的顶了回去、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全大汉权利最大的两个人就这么当着皇帝的面你一言我一句的吵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坐在上位的刘彻脸已经彻底的黑成了锅底。春陀默默的往边上挪了挪,生怕一会儿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行了!”刘彻终于是忍不下去了,一甩袖子站起来,背对着他俩道:“都给朕出去!” 田蚡跟窦婴讪讪的噤了声,老老实实的一行礼道:“臣告退。” 等这两个还瞪着眼睛较劲的人走远了后,刘彻才缓缓的顺了顺气。自己刚刚差点就气得跟他爹一样当着大臣的面儿吐血了! “陛下……”春陀战战兢兢的一行礼,就见刘彻沉吟了一会儿后一甩袖子道:“去未央宫!” “啊?”春陀表示自己没听清楚,未央宫?难不成要去长信殿?妈呀这可别一言不合打起来啊。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的!”刘彻眼睛一瞪,春陀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摆驾未央宫!” …… “都怪你,出的什么幺蛾子,这下好了,咱俩全被轰出来了。”窦婴这边还在跟田蚡俩吵着,田蚡抱着胳膊道:“什么叫都怪我啊?明明刚刚在大殿上是您的声音最大好吗?” 两个人拌着嘴往外走居然还追上了正在宫门口说话的其他大臣,大臣们惊讶的看着他俩:“怎么二位这么快就出来了?陛下有对策了?” “什么对策啊。”窦婴叹着气一摇头:“我们俩被陛下赶出来了。” “唉……都怪下官不好,就不该什么都往外说害的二位大臣被陛下迁怒。”刚刚在朝堂上禀报的那位大臣哭丧着脸给田蚡和窦婴赔罪。 窦婴赶紧扶起他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说的也是实情。” 看着这头“我错了”、“你没错”的狗血场面的韩嫣,不动声色的蹭到了田蚡对面看了看田蚡那意思是——怎么回事儿? 田蚡指了指窦婴,又指了指自己,然后两个食指在袖子下面比了个叉。韩嫣蹲下来装作是在弹衣摆上的灰尘然后站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李敢抱着胳膊凑了过来小声道:“别跟他们在这儿耗着了,走走走,喝酒去。” “这酒啊还是等等再说吧。”韩嫣摇了摇头,然后故作深沉的一转身:“唉……” “哈?”李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闹不明白韩嫣又闹什么幺蛾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对于匈奴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从大汉建国开始就是所有皇帝心头的大患。虽然这汉朝一直都是秉持着“和平至上”的原则跟匈奴总是保持着和亲的政策看起来没什么骨气的样子,这匈奴都打到家门口了,还靠女人来维持着这可笑的太平盛世。 其实这么窝囊也是无奈之举,大汉其实曾经也硬气过一把! 当年楚汉之争告一段落后,大汉成功定都长安,恰好匈奴不知死活的勾结了韩王信……也就是韩嫣的太爷爷?按照辈分应该这么算,不过这老头也算是传奇,叛完大汉坑匈奴,最后还回到了长安享清福……其实他应该才是穿来的那个! 当年的战争颇为轰动,造就了著名的“白登之围”,大汉的皇帝差点被当时冒顿单于给干掉!于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一败余地的归,憋着一肚子气杀了一群忽悠他匈奴可打的使臣……最后,刘邦为了安邦定国,便有了和亲的举措,同时跟匈奴定下约定以长城为界、每年还得给连地都种不利索的匈奴送棉花、粮食等等。历史上说得好听两国结为兄弟,实际上怎么回事儿,大家心知肚明。 当时大汉刚建国的时候是刚刚结束了秦末乱世、楚汉之争。生灵涂炭、百废待兴,皇帝出门马都凑不利索一个颜色,还得养着那群蛮夷,哪个有血性的皇帝忍得了?况且时代不同了,经过了几代皇帝兢兢业业的操持,才有了大汉现在的“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而不可食”的盛世场面。 这国力强盛了,作为皇帝的肯定就不会安分的任由匈奴欺负到自己头上!再加上儿时自己的亲姐姐差点被送去匈奴和亲,刘彻从小就跟匈奴不对付,从小就立下了“马踏匈奴”的宏大理想! 当然,理想很完美,现实很残忍。虽说现在这皇帝是刘彻不假,但是朝堂被外戚把持的紧紧的,长信殿那位说一不二。而且,长信殿那位老太太还是个固执的保和派,总是把黄老之言挂在嘴边教训刘彻,导致这祖孙俩屡次翻脸。 说实话,要不是逼不得已,刘彻才不去见那个古板又老是教训他的老太太。只不过,这次事关重大,刘彻也不能先斩后奏,不然谁知道到时候朝堂又能冒出什么幺蛾子来?而几个窦氏外戚上奏的时候特别隐晦的“建议”刘彻有事儿不妨跟太皇太后商量一下。 所以即便内心怎么不快,不想给大臣留下弹劾自己把柄的刘彻纵使内心千不甘万不愿,他还是站在了长信殿的大门口。 算了算了,忍一时海阔天空。哪个皇帝在当政前不是经历过不随人愿?忍了!刘彻内心自我安慰着在长信殿门口团团转着等着通传,浑然不知韩嫣虽然给他举得例子是勾践,内心吐槽的却是刘邦。 老宫女腿脚不太好的走出来亲自迎接刘彻,笑眯眯的道:“陛下随老奴进来吧,太皇太后已经恭候多时了。” 刘彻很是尊敬的冲老宫女笑了笑后,跟着走进了长信殿,却正好看到了带着阿娇往回走的馆陶长太主。刘彻停下来冲馆陶一礼,馆陶面色不善的冲刘彻点了点头,阿娇跟在后头冲刘彻略微一行礼。不知为什么有一丝尴尬的气氛蔓延了上来,看着走远了的馆陶跟阿娇,刘彻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最近一忙反而把阿娇给忘了。估计馆陶这是又不痛快了,唉……今晚还是去陪阿娇吃饭算了。 “陛下?”走在前头的老宫女看到刘彻站在原地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的时候,出言提醒了一声。刘彻回了神赶紧跟了上去。 老宫女边走边说:“陛下请恕老奴斗胆。” “但说无妨。”刘彻对这几个妖魔级别的老人们还是满尊敬的,再加上她是窦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从代国一直服侍着老太太,这资历拎出来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谢陛下。”老宫女略微一行礼,然后道:“陛下不知道,其实太皇太后还是很关心陛下的,太皇太后总说陛下是个做好皇帝的料,就是年轻气盛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怕陛下将来早晚捅出篓子来于是太皇太后才会什么事儿都宁愿被陛下数落也要横插一杠的不同意。这次匈奴的事情,老奴知道自己不应该插话,但是还是要说,陛下不应该跟太皇太后硬来。陛下好好跟太皇太后说说,说清楚了太皇太后会支持陛下的。” 刘彻听着老宫女的念叨着,心里忍不住苦笑一声。他何尝不想跟自己的皇祖母好好说话?只不过这个固执的老太太……唉。 说话间,一行人便到了大殿的门口,老宫女恭敬的引着刘彻往里走。看到窦太皇太后正靠在软垫子上用柄小锤子敲着腿,听到声音后,淡淡道:“陛下来啦?”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刘彻恭恭敬敬的行着礼。窦太皇太后放下了手里的小锤子,道:“起来吧,陛下事情多,怎么还有空这个时候来哀家这个糟老太太这里?” “额……”刘彻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道:“回皇祖母的话,孙儿这次冒昧前来是想跟皇祖母商量一下这匈奴使者入长安一时。” “陛下不去跟大臣们商议,跟哀家商量什么?”老太太语气不温不火的,刘彻听完在心里忍不住冷哼一声,跟大臣们商量跟跟您商量有什么区别?他们还不是看在您的脸色行事? “唉,算了。这时辰也不早了,陛下不妨吃完了饭再走。咱们祖孙俩已经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边吃边说吧。”老太太招呼来小黄门道:“来人,还不去准备午膳?” “诺。”虽然这“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已经流传了许久,但是这儒家的规矩怎么管也管不到崇尚黄老之学的大汉皇室的头上。于是祖孙俩也算是其乐融融的边吃边说着,老太太倒是也不跟刘彻讨论国事,就是唠着家长里短,难得的,刘彻这顿饭吃的还算是顺心。 “其实哀家不反对陛下要给那个匈奴使者点下马威。”老太太话锋一转,原本还在跟水煮菜搏斗的刘彻愣愣的放下了筷子问:“皇祖母的意思是……” “这匈奴确实不像话,也未必太不把我大汉放在了眼里。”老太太这一句话说的刘彻忍不住跟着点头,只可惜老太太看不见,于是自顾自地说:“只不过啊陛下,凡是凡事都要把握一个度。不然万一弄巧成拙了,吃苦的还是我大汉的边民。” 刘彻愣愣的看着老太太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米饭的样子,跟春陀对视一眼——老太太这是松口了? “孙儿明白了。”刘彻按耐住内心的雀跃,还是一本正经的跟老太太道谢。 “行了行了,哀家虽然有些事情有着坚持。但是哀家也没老糊涂!”老太太吃着身边的人给自己布好的菜,边吃边道:“这事儿啊还不能找那几个迂腐到骨子里了的老臣去干,找几个机灵八怪的臣子去着手去做,他们年轻鬼点子也多。总比那几个见了匈奴人腿就哆嗦的老臣强——总之别给我大汉丢脸。然后还有一事……哀家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太太说着,严肃的放下了筷子。刘彻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老太太一脸严肃的样子,再加上今天老太太跟自己说的也挺开心。难得祖孙俩没闹什么阶级矛盾,于是刘彻心情也不错,也没在意事情的严重程度,很是大度地说:“皇祖母,但说无妨。” …… 于是至于最后刘彻怎么出了长信殿的大门,刘彻自己都不知道。当太皇太后一脸严肃面无表情的说:“你可知你在宫外还有个跟你同母异父的姐姐?”的时候,刘彻瞬间就感觉到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从头浇到尾。 在这日渐寒冷的日子里,刘彻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中一样,春陀看着刘彻不知道第几次没看清楚台阶差点掉下去后赶紧拉住刘彻:“陛下小心。” “原来……当年的事情居然……居然……”刘彻摇了摇嘴唇:“怪不得皇姑母当年如此神神秘秘的还趾高气昂的凌驾于我母亲的头上。” “陛下,陛下您悠着点啊。”春陀看着刘彻一副受到了不小打击的样子,心疼的出言安慰道:“陛下,这太皇太后不也说了么,还未调查清楚。” “那女人的爹是叫金王孙是吗?”刘彻淡淡问道。 春陀愣了愣,然后答道:“应该是的。” “那就错不了了,朕依稀记得当年在漪兰殿的花园里的时候,姑母反复提到了这个名字,当时朕还觉得奇怪去找韩嫣问他知不知道这个名字……”刘彻似是回想到了什么,一叹气:“辛亏韩嫣当时一脸迷惑的说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朕这张脸可就丢干净了。” “那么陛下……”春陀眨了眨眼睛。 刘彻沉吟一会儿道:“把韩嫣和李敢还有……”刘彻巴拉巴拉报了一堆人名,春陀念叨了几遍后赶紧去派小黄门挨个通传去了。 李敢端着酒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黄门,闷闷的把酒喝掉后,对正在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的韩嫣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这酒还真是喝不成啊。” “少废话,快走吧。”韩嫣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到前头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今天刘彻书房的气氛很怪异,不对——是非常怪异! 这些无论小的还是老的早就练就出了准确接受皇帝心情信号的技能,于是看着刘彻今天有些可以算是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下里都有些迟疑。 半响,田蚡率先打破了尴尬,供着手问:“不知陛下叫臣等前来是有何事相商?” 刘彻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次匈奴人大张旗鼓的要来我大汉觐见……恐怕不仅仅是朝拜这么简单。” “陛下的意思是……难不成这匈奴人还打算来暗探一下我大汉的国力?”李敢微微的挑了挑眉,总觉得有种阴谋的感觉在。 公孙贺摸了摸下巴道:“启禀陛下,这匈奴的目的不明,微臣觉得我们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放匈奴人进长安。” “唉,公孙大人此言差矣。”一直一言不发的韩嫣慢腾腾的适时插言一句道:“这远来都是客,我们总不好把客人关在门外么,这传出去还以为我大汉小肚鸡肠堪比夜郎呢。” “那么敢问韩大人又有什么高见啊?”窦婴一直不说话,直到现在才冒出来一句话来,老头子的语气不大好,看样子气还没消。 这都说人一老呢,就容易变得目空一切,韩嫣并不打算跟窦婴这个老头子多啰嗦。一来他是长辈,自己是个小辈,这汉朝的繁文缛节多的令人发指,他可不想触了言官的眉头到时候被参一本那就不好啦;这第二么……自己现在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别到时候平白无故徒惹一身骚,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韩嫣便乖巧又懂礼貌的一行礼道:“回丞相大人的话,韩嫣并无什么高见,只是说了自己的看法而已。” 窦婴看了一眼韩嫣并没做声,仍旧是那副不怎么爽的腔调站在原地。 对于这种倚老卖老的行为,刘彻向来是没什么耐心去哄的,于是也没怎么去搭理窦婴只是招了招手让一个内侍捧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上面盖着一块儿红布,看轮廓似乎是刀剑一类的东西。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搭话。不知道刘彻的用意是什么。 刘彻揭开了上面的红布,只见托盘上面放着一把弯刀,上面的颜色跟汉朝大军所用的钢刀不同,似乎有些泛青——青铜的? “敢问陛下,这是什么?”直不疑很是奇怪的看了看这把马刀,以青铜做武器在他们的认知里似乎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 “这是匈奴的马刀。”刘彻摆了摆手,示意内侍把东西拿下去让众位大臣开开眼界,然后道:“这是王恢临行前交付给朕的。” 作为武将世家出身的李敢自然对武器颇有研究,看了看这笨重的青铜武器,嘴角抽了抽道:“这东西能打仗?” 汉朝有严格的金属贩卖制度——尤其是对匈奴,估计匈奴人的铁器还是很久以前从边关缴获来的呢。只不过青铜比较软,铸不成弯刀,虽然刘彻手里这把有些弧度但是主要的刀身还是直面的。 于是大家有些狐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拿捏不准刘彻的用意。 只见刘彻摆了摆手,让内侍把刀收起来,然后道:“这就是匈奴骑兵的武器,朕刚得到这把刀的时候曾经让两个将士分别用我大汉的武器与匈奴的武器对打一下。发现这青铜刀根本不是钢刀的对手。” 怪不得刚刚的那把刀上有个小豁口,原来是被刘彻做实验的时候砍得。然后紧接着刘彻有些痛心疾首得道:“但是匈奴却靠不如我们的装备而打败了我大汉一次又一次!” “咳咳,陛下找臣等前来不是来讨论接待匈奴使臣的事情么?跑题了。”韩嫣见刘彻的话题走向越来越诡异的时候,轻咳了一声。这还坐着个窦婴呢,谁不知道窦婴是保和派的头儿啊?当着他的面胡说八道,谁知道到时候转到了窦太皇太后的耳朵里会是什么光景? 刘彻也意识到自己的话题扯远了,于是轻咳一声道:“所以各位大臣们觉得……匈奴派使臣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是来偷我们的冶炼技术的?”公孙贺似乎觉得问题有些严重。 刘彻看了看老神在在不知道在偷笑什么的韩嫣问:“韩嫣,你又在想什么?” “额……”被点名了的韩嫣挠了挠头发,左看看,右瞧瞧,见大家都在看自己的时候,严肃认真的道:“回禀陛下,这匈奴人来我大汉的目的是不是我大汉的冶炼技术韩嫣不得而知,但是韩嫣知道,匈奴是个游牧民族,他们连铁矿的开采技术都不过关,空有冶炼技术也没用啊。” 屋子里的人听了韩嫣的话似乎是觉得有些道理,但是又有些拿不准匈奴人的目的,田蚡忍不住问:“那么韩大人怎么看呢?” “走一步看一步呗?反正这是咱大汉的地盘还能让几个匈奴蛮子翻了天?”韩嫣一摊手,没心没肺的答案听得正在摸胡子的窦婴手一抖,拽下一把胡子来。 其实刘彻的原以为匈奴的目的也是为了来偷取冶炼技术的,但是听了韩嫣的话又觉得有道理,只不过韩嫣这条建议倒是…… “孙子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一听窦婴又开始掉书袋子了,韩嫣一拱手道:“知己?我们又没跟匈奴打过,怎么知道自己的战力究竟如何?我们所用的比较都是我大汉建朝初期的时候,哪个时候我大汉连百姓都要饿肚子呢;而这知彼……”韩嫣一笑:“敢问丞相大人,您又知道现在匈奴发展的如何了?您并不知道。于是在这个不知己也不知彼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呗?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么。” 窦婴张了半天嘴,也没想到反驳的话来,于是气哼哼的摸着他的胡子道:“真是一派胡言!” 韩嫣乖乖巧巧恭恭敬敬的冲窦婴一行礼道:“韩嫣年幼,可能是有些信口开河冲撞了丞相大人,还望丞相大人大人大量。” 窦婴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后,仍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也不吭声。反正每个大臣提一个意见的时候,窦婴都会适时的插一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等所有人都离去了的时候刘彻气哼哼的掀了桌子:“真当大汉朝是他窦家的啊?” 瑞喜一声不吭的收拾着滚落了一地的竹简,春陀跟王公公对视一眼没敢搭话。刘彻气急败坏的拿起一摞子竹简噼里啪啦的就砸向了门口,围着皇宫转悠了小半圈又转回来了的韩嫣跟李敢还有公孙贺好险被当头迎来的竹简砸破相。 三个人惊魂未定的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最前头的李敢悄悄的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刘彻正瞪着眼看过来道:“谁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还不给朕进来?” 这个时候进去会被当成炮靶子吧?韩嫣揉了揉鼻子,望着天儿“一个不小心”把李敢推了进去。 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个跟头的李敢好悬站稳,然后一抬头。 刘彻:“。。。。。。” 李敢:“。。。。。。” 然后刘彻微微一仰头看到了公孙贺跟韩嫣俩姗姗来迟,一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然后公孙贺伸手扯了扯李敢的袖子——别傻站着了,还不行礼? “臣李敢见过陛下。”李敢赶忙一行礼。 刘彻一摆手道:“行了行了,反正也没人拿朕当回事儿。” 三个人略尴尬的站在那里道:“臣不敢。” “田蚡跟窦婴早上当着朕的面吵得不可开交也就罢了,窦婴居然还敢公然跟朕过不去!”刘彻气哼哼的一抱胳膊,坐在书案后头。 世上从来不缺阴谋论,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韩嫣一摇头,岔开了话题:“不知陛下让臣等前来是所为何事?” 发够了牢骚的刘彻瞥了一眼韩嫣,道:“行了,朕找你们来也不是为了匈奴的事情,边关来报,闽越最近不大太平。” “闽越?” “朕担心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正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彻微微一皱眉,这闽越可是东南势力最大的国家了。 “臣觉得……闽越应该没那个胆子跟我大汉抗衡。”韩嫣一拱手道:“臣觉得的,比起我大汉,东瓯才是闽越的目标。” “闽越暗地里做这些,我们也抓不住把柄。探子们也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总觉得他们这次小心翼翼的反而有种欲盖拟彰的意味。”刘彻摸着下巴道。 “回禀陛下,韩嫣觉得既然闽越是暗地里做的这些,就是不想被人发现。不如我们先加紧边境附近的防范从长计议,另外臣觉得我们不宜贸然派兵前往。”韩嫣出言道:“毕竟我们不知闽越的目的究竟为何,万一中了圈套就不好了。” “朕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那就这么办吧。”刘彻点了点头道:“除了韩嫣以外,其余的人都退下吧。” “诺。”李敢跟公孙贺一行礼,赶紧跑掉了。 韩嫣站在原地似乎是有些不解的微微左右看了看,然后第一个反应先跟王公公和春陀对个眼神。 王公公低头摸了摸鼻子,那意思——我也不知道啊。 “最近你很忙啊。”刘彻低头摆弄着瑞喜刚刚收拾好了的竹简,似乎是在找什么。 韩嫣想了想,然后道:“自然没有陛下繁忙,国事多忙啊。” “呵,少卖关子。”刘彻把手里的竹简一摔“啪”的一声,惊得所有人一缩脖子:“最近朕不但要忙国事还得给你当红娘。” 红娘?什么红娘?韩嫣有些没闹明白,迷茫的看着刘彻:“臣不知陛下的意思……” “这几天已经有不少大臣明里暗里来找朕说弓高侯府的二公子到了婚配的年龄了……”刘彻阴阳怪气的说:“你也不睁大眼睛挑挑,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来蹦跶。” “公主我也娶不起啊……”韩嫣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韩嫣赶紧收起嘀嘀咕咕的声音:“没什么!” 刘彻阴着脸一步一步的走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刘彻站的比自己高还是这大殿的格局问题,韩嫣总觉得刘彻这幅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压得自己心发慌——甚至还有些心虚。 “一定要……这么着急吗?”刘彻的声音缓慢而又深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 韩嫣低着头不敢贸然答话,只是说:“是祖父的意思。” “韩颓当?他不是向来懒得管你吗?”刘彻冷笑一声:“这是太阳从哪儿升起来了?” 韩嫣仍旧是那副低着头的样子道:“最近长安有些流言而已,催的祖父着急了。” “流言?”刘彻皱起眉头:“怎么朕不知道?” 韩嫣笑了一声,道:“回陛下的话,都说了是流言了,怎能污了陛下的耳朵?” 刘彻盯着韩嫣俊美的脸庞半响,然后抬头道:“瑞喜!” 原本侯在外头的瑞喜赶忙手忙脚乱的冲了进来道:“陛……陛下……” “最近长安有什么流言是朕不知道的?”刘彻语气有些发怒,小瑞喜慌慌张张的道:“回陛下的话,这……这奴婢也不知道啊。” “这么点儿事儿都做不好,朕还留着你干嘛?”刘彻语气一重,惊得小瑞喜脚下一软道:“陛下饶命,奴婢知错了。”而心里这是无比郁闷的想着——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陛下,瑞喜才多大,您跟他置什么气?”韩嫣微微往前一步,挡住了慌张的瑞喜继续道:“有些事情陛下还是不知道的好。” “韩嫣,你知道朕是……”刘彻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解释什么,韩嫣往边上不动声色的挪了一下道:“韩嫣知道,只不过,有些担子太重,有些感情更沉重……陛下知道占婆吗?” “那是什么?”刘彻皱着眉头问。 韩嫣不紧不慢的道:“回陛下的话,那是传说中的一个小国度,被夹在两个大国中间,在来自两方的巨大压力下夹缝求存。最后……被压力打垮,彻底消失。” 刘彻听到这里,不自觉的一皱眉,只听韩嫣仰起头来继续道:“陛下,韩嫣现在就像那个可怜的小国一样,或许祖父说的是对的。就算我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可是我还是流着韩家的血,这点是改变不了的。而且……陛下。” “陛下,韩嫣只想问一句。您是真的喜欢韩嫣,还是单单只是为了这张脸,只是因为习惯有这么个人在您身边?就像一只猫一只鸟儿,只要陪在您身边就够了?”韩嫣语气仍旧不卑不亢。 刘彻沉默半响,哑然道:“你还是不信朕。” 韩嫣轻轻的一个怔楞,然后抬头看着刘彻问:“陛下刚刚说……” “算了,你出去吧。”刘彻一转身有气无力的道。 “可是……”韩嫣还没等说完,只听刘彻加重了语气道:“出去,不然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半响,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诺”,刘彻微微闭上了眼睛。听着身后那人一步一步离开的声音,感觉心口好堵,眼眶好酸。 韩嫣走在皇宫的青石板上,今天的咄咄逼人也是出乎了自己的预料。虽然深知皇帝身上有多少身不由己……唉,什么事情都处理的光明磊落,为什么一到了这种问题上自己就变得跟个姑娘一样矫情不已了呢? “……陛下?”春陀看了看刘彻站在原地许久之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陛下还好吧?” “朕没事儿,朕很好。”刘彻抬起头:“就是有些累了。” “陛下也该出去散散心了。”春陀一叹气道:“前两天平阳公主还说要请陛下去坐坐呢。” “去哪儿还不是一样?”刘彻没什么兴致的嘟囔道:“算了,也好久没见皇姐了,去看看吧。兴许散散心,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一朝穿成伴读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平阳公主府还是那么的奢华,春陀扶着刘彻下了马车仰头打量一下这座豪华的公主府,忍不住咂舌。刘彻抬头打量了一下平阳的公主府,倒是没说什么,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刘彻的表情变得有些若有所思。 ——当然,刘彻现在的表情本来就不咋地。春陀默默地跟在后头。 门口平阳夫妻俩早就在恭候了。看到了刘彻之后赶紧行礼:“平阳见过陛下。” “黄姐不必多礼。”刘彻虚扶起平阳公主,然后对平阳公主身边的平阳侯曹寿道:“姐夫也起来吧。” “谢陛下。”夫妻俩笑着站起来,平阳公主笑嘻嘻的挽着刘彻的胳膊道:“皇姐知道你要来,给你备了很多你小时候爱吃的东西。” “谢谢皇姐。”刘彻扯了扯嘴角,算是有个笑脸了。平阳公主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个什么脾气性子,看这样子八成是又有什么心事儿了。不过一门心思以为是朝堂上出了什么问题的平阳公主也没多问,只是笑着问:“怎么?朝堂上又有不顺心的事儿了?” “没,挺好,就是有些累了。”刘彻跟着平阳公主走进大大的会客厅,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上首上,平阳夫妻俩就坐在刘彻下首的位置。 曹寿老老实实的,也不多话,只有平阳公主一个人笑呵呵的再跟刘彻扯着家长里短:“陛下也辛苦了,这如果陛下累了的话,今天干脆就睡在皇姐家。明早儿再回去。” 刘彻摇了摇头道:“怎能如此麻烦皇姐?” “陛下是平阳的弟弟,这算什么麻烦?应该的。”平阳笑了笑,随后一拍手道:“传膳。” 立马就有小厮应道:“诺。” 刘彻轻轻牵动一下嘴角,然后看着平阳侯府的那些奢华的摆件儿意味不明的道:“皇姐这儿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啊?” “还不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平阳公主笑了笑道:“都是母后赏赐的,不然皇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刘彻但笑不语的点了点头,貌似是在打量那些摆件儿,心中犯嘀咕——母后不是一贯主张节俭么?这么多贵重的赏赐怎么回事儿? “陛下?”平阳见刘彻在走神儿,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菜都凉了。” “啊?嗯。”刘彻点了点头,拿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往嘴里塞着,明明都是自己爱吃得东西,只不过再没什么胃口的情况下还真是吃不下多少。吃了没几口,刘彻就放下了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端着酒杯喝着酒。 平阳公主眼神微微闪了闪,虽然她并不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只不过前头有着馆陶长太主这样的例子在,她平阳也是长公主,难免对那权倾朝堂的感觉有些向往。能跟刘彻关系再修好一步,也是不错的。 想到此,平阳赶忙招呼道:“陛下可是觉得无趣儿了?” “哪有,皇姐的款待哪儿能无趣儿?”刘彻含笑着喝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自顾自的又满上。看到平阳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彻笑了笑道:“皇姐太客气了。” “陛下是平阳的弟弟,自然平阳要好好的招待陛下。”平阳公主笑了笑后看向曹寿问:“都准备好了吗?” 曹寿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一偏头对身后站着侍奉的一个小厮小声的嘱咐了什么。随后满了一杯酒站起来对刘彻道:“曹寿敬陛下一杯。” “平阳侯太客气了,说到底你还是朕的姐夫,不必如此的客气。”刘彻端起酒杯一示意,曹寿笑着饮尽了杯子里的酒道:“虽说如此,但是陛下仍旧是陛下,臣子依旧是臣子,尊卑有别,曹寿万万不敢越了规矩。” 刘彻笑了笑道:“既然是家宴,我们不妨就跟普通百姓家一样,屏弃尊卑只有家人。” 平阳公主跟曹寿站起来行礼道:“谢陛下。” 平阳公主坐好后笑着道:“陛下,这么吃着饭聊着家常也太过无趣儿了,平阳给陛下准备了歌舞助兴,陛下要不要通传?” 刘彻没答话,平阳公主便自顾自的通传到:“让她们都上来。” “诺。”小厮恭敬的退了出去。 …… “哎我说,你大晚上的把我拽出来就是野餐喝酒?”李敢用根棍子捅了捅篝火,看了看上面烤着的野兔忍不住道:“唉,马上就要关城门了,你打算今晚就这么风餐露宿?” 见那人自顾自的躺在最粗的那根树枝上晃荡着脚丫子,一只手放在脑袋后头,一只手拿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没搭理李敢。 得,小爷我出来就是给你烤火的。李敢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道:“这大冷天的,你在外面睡一宿不怕生病啊?就你这小身板。” 韩嫣斜了李敢一眼道:“我这身板怎么了?” “没事儿,挺好。”李敢知道再说就要触了韩嫣的霉头了,默默地把“也就比宫娥稍微粗点儿的腰”给吞了回去。 韩嫣收回目光,仍旧是枕着胳膊喝着小酒,看着无比惬意。只不过一贯的话唠今天却话少的可怜,别人可能分辨不大出来,但是天天跟韩嫣混在一起的李敢不可能不知道韩嫣哪儿不对劲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李敢撕下来一条野兔腿嗅了嗅,诱人的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动。抬头道:“唉,野兔好了,你不吃?” 韩嫣低头看了看,然后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李敢对面用随身带着的小匕首切了一块儿兔子肉,嚼了嚼道:“下次烤肉的时候刷层蜂蜜然后撒点儿盐和调味料,那样就好吃多了。” “嘿。”李敢把手里的骨头丢向韩嫣的脑袋,韩嫣一偏头躲开了继续吃,李敢气哼哼的道:“你真以为少爷我是酒楼大厨啊?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的,你家打猎出门还揣着咸盐罐子啊?” “这不是给你提条建议么。”韩嫣拿着酒壶有些促狭的冲李敢眨了眨眼睛。 “去,这意见留着给你韩府的厨子提去。”李敢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韩嫣,然后问:“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打猎吃烤肉了?还这么晚?” “无聊而已。”韩嫣轻描淡写的道。 李敢狐疑的挑起一侧眉头看了看韩嫣似乎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兔子肉,然后再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李敢心想——这还没事儿?骗鬼呢? 不过李敢也没多问,有些事情问了也白问。况且韩嫣这家伙死倔死倔,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逼他也没用。 “今天陛下说的闽越的事情你怎么会想到东瓯?”李敢岔开了话题,不过武将再怎么岔话题也离不了打仗一类的话题。 因为说的,韩嫣费力的把烤的有些硬的肉咽了下去道:“闽越再怎么着也不会直接硬碰硬的跟我大汉打起来。不过东瓯就不一定了,东瓯比起我大汉的国力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东瓯跟我大汉又交好,还是唇亡齿寒的关系,闽越要是个真有野心的,不打东瓯打谁?” “唉。”李敢吃饱了后躺在草地上喝着酒道:“说实话,哥哥我呢就是个武将,武将嘛,打仗可以,政治就算了。” “武将怎么了?韩嫣也是将门之后么。”韩嫣边说着边鼓捣灭了篝火,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山坡上看着慢慢亮起来的点点灯火。一指长安最暗的那个角落道:“看,那边就是皇宫。”然后再一指灯火透亮的民区道:”这对比啊,真是立竿剑影。“ “侯门也差不多。”李敢指了指灯火稀疏的地方,韩嫣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似乎是有些落寞。 “你……”李敢刚想问问韩嫣“你怎么了。”就看到韩嫣拍了拍衣摆站起来道:“走吧,再不溜回去就真的要在这荒郊野岭睡一宿了。” 一阵冷风吹过,韩嫣打了个哆嗦道:“真冷。” “没事儿,今天守城的军官是我爹军营的。放个水我们就进去了。”李敢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可耻的,特权阶级就是好! 韩嫣挑了挑眉,冷飕飕的道:“所以你就不怕他跟你爹打小报告?” 李敢:“。。。。。。”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天已经黑透了。韩嫣一开门就看到韩儒正阴着脸问他:“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 韩嫣愣了愣,行礼道:“父亲。” “哼。”韩儒似乎也就是在教训儿子的时候才能体现出他大丈夫的一面,韩嫣内心翻了个大白眼。然后道:“儿子跟李敢大哥讨论了会儿国事,然后天就不知不觉的黑了。回来晚了,还请父亲恕罪。” “呵,国事?”韩儒冷哼一声:“知道你是陛下眼中的能臣,但是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否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孩儿知道了。”韩嫣一拱手,表示虚心受教,然后不解的问:“父亲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儿么?” “没什么事儿,就是提醒你。该成家了,别一天到晚的往外跑。”韩儒念念叨叨的道:“有几个不错的世家姑娘,为父跟你阿娘商量过了,有空就见个面吧。” “……诺。” 一朝穿成伴读 ——————————————————————————————— 正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 韩儒看了看恭恭敬敬仍旧是一副跟不温不热的白开水一样的二儿子,张了张嘴最终是一句说教都没说出来。世家里来说嫡子才是那个应该受到万众瞩目的存在,庶子无论再优秀也只能是个陪衬,但是当绿叶的风姿盖过了红花的时候,他这个花农也分不清自己究竟该是喜是悲。 于是踌躇了一会儿便背着手摇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走远了。韩嫣直起腰来,忍不住一叹气,事情的发展貌似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爱情这种东西啊……”韩嫣一副老成的样子走在已经铺满了落叶的院子里,一抬头看着已经光秃秃的梨花树,没想到天气已经这么冷了啊。看着最后一片枯叶在晚风中挣扎着不肯落下,多像那些为了爱情在红尘中苦苦挣扎的人们啊? 前世今生都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他不懂为什么有些人会选择为爱而生又或者为爱而死。刘彻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些锋利的爪牙,放下帝王的架势,就是为了这个所谓脑垂体分泌物? 想着想着,脑回路就越扯越远,以至于到最后都忘了自己本来琢磨的问题是什么了,只是觉得越想脑子里越乱糟糟的。等到自己一回神儿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扇熟悉的木雕门前了。 “吱呀——”大门被人小心的推开,婉月看着呆呆的站在门前的韩嫣愣了片刻,然后赶紧把人往里面让:“公子怎么来了不说一声?这外面多冷啊?” 随后也不顾什么尊卑的伸手碰了碰韩嫣的脸颊惊呼道:“公子您是吹了多久的冷风啊?快进来快进来。”然后把手里的托盘放在门口的台阶上,拉着韩嫣往里走边走边喊:“小姐小姐,阿嫣公子来了。” 过了一会儿门口从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声亲切的:“嫣儿?” 韩嫣咧了咧嘴,干巴巴的憋出一句:“阿娘……儿子打扰了……” “说什么呢,你来了阿娘就高兴。”妇人牵着韩嫣往里走,皱着眉道:“手怎么这么凉?” 韩嫣张了张嘴刚要解释一下的时候,妇人便自顾自的道:“你啊跟说儿俩都是这样,看看,天冷了还穿的这么单薄,就不能让阿娘省点心。” 然后不由分说的拿出一条披风裹住了韩嫣,道:“天冷就要有天冷的穿法,阿娘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心里想的什么,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俊朗一些,但是生病了吃汤药的时候就要哭鼻子了。” 妇人絮絮叨叨的把韩嫣按在了桌案的对面,然后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了韩嫣的手里,佯怒道:“阿娘知道你不喜欢茶汤的味道,那就多喝水,一天到晚酒壶不离手,刚刚是不是又去喝酒去了?” 韩嫣低头默不作声的喝光了茶杯里的热水,倒真的觉得身上暖乎乎的,很舒服。然后把茶碗放在了桌子上,一副虚心的样子道:“阿娘,儿子知道了。” “知道了那就记住,别以为你现在是大官了阿娘就不敢说你。”妇人伸出纤细的手指,一字一顿的戳着韩嫣的脑门。 训够了儿子的妇人才姗姗的开始把话题扯到正事儿上问:“刚刚看到你父亲了吧?” 韩嫣呆了呆,才慢半拍的点点头。 妇人笑了笑道:“你父亲说你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室了。于是阿娘也帮你看了看,有几个世家的小姐真心不错,知书达理又体贴温柔。” “阿娘……”韩嫣还没等说完,话头便被妇人夺取:“你大哥成婚这么久了,你大嫂的肚子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你祖父也着急啊……” 韩嫣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从心眼儿里抗拒这件事儿。妇人看向韩嫣的眼神带了些慈爱,就像当年要把他送进宫的时候的眼神差不多:“阿娘知道你一肚子雄心壮志,从来不在意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你的想法从小就与众不同,虽说阿娘生了你、养了你,但是这么多年,阿娘也不敢说了解你。” 妇人慢慢腾腾的念叨着:“但是无论如何阿娘都站在你这一边,你跟阿娘说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只要不是身份相差太多,阿娘都不会介意。” 韩嫣闻言纠结的偷偷朝天翻了个白眼,姑娘没有,糙汉子倒是有一个……不对,怎么又扯到刘彻身上去了。 “阿娘……儿子还不想这么早成婚。”韩嫣犹犹豫豫的抛出了这么句话。 妇人有些惊讶的说:“为什么?长安那些跟你差不多大的纨绔子弟都快当爹了。” “您也说了那是纨绔子弟,这些事请儿子心中有数。”韩嫣顿了顿后继续道:“最近国事上有些不太平,儿子可能要申请去边关或者军营,这一时半会的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这不是耽误人家女孩儿吗?” “唉……当年你祖父征战沙场的时候你祖母在家里提心吊胆的,后来本以为家里从你父亲都是文生这武将的事儿就到你祖父这儿就断了……”妇人皱着眉道:“你不是上大夫吗?怎么还要去战场?” 韩嫣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宽慰道:“阿娘,您想多了,只是去军营,就算可能去边关也未必是战场啊,这事儿您可不能乱说,陛下要打儿子板子的。” 或许去军营边关躲躲清闲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啊……韩嫣倒还真的认真考虑起这事儿来。按照这个年代的交通来说,这东瓯到长安……估计等自己回来的时候别说相亲的事儿了,刘彻估计都能把自己忘干净了。自己也就不用这么纠结了……对,是纠结! 就像心里有团乱麻怎么解都解不开,更可气的是手里就算有把刀也找不到下刀的位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一团一团的愈来愈乱。 妇人谨慎的闭了嘴,点点头。一叹气道:“阿娘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被人安排着中规中矩的,你如果真的不想的话,那么阿娘去跟你父亲说说,这事儿先放放。” 韩嫣一听这话,先是愣了愣,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真的……韩嫣觉得自己左边胸口的位置暖烘烘的,从容的笑了笑道:“多谢阿娘。” 妇人看着自己儿子的俊秀的脸庞,忍不住骄傲的说:“阿娘的嫣儿真是玉树临风。” “阿娘过奖了。”韩嫣笑着又跟妇人东拉西扯了些在上林苑的趣事儿,直到妇人面露倦色了韩嫣才告退回了自己那里。 无论如何,总算是从包办婚姻的魔爪里跑出来了,倒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 晚风徐徐,一夜无梦。 等枝头的麻雀开始吱吱喳喳的叫起来的时候,往往天已经大亮了。韩嫣睡眼朦胧的盯着床顶看了看,适应了许久才回了神儿。伸了个大懒腰慢腾腾的做起来。 “奴家给公子请安。” 韩嫣半梦半醒的点了点头道:“嗯。”随后想了想不对,奴家?自己贴身伺候的不都是男的吗?偶尔有两个给自己更衣的小丫鬟不是也自称奴婢吗?奴家是个什么鬼? 这么一愣,迷糊虫也飞走了大半,韩嫣一双大眼睛跟受惊了一样看着自己床前站着的三四个肥环燕瘦什么都有的姑娘…… “哇啊!”门外候着的一个小厮听到了自家少爷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的惊呼声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少爷?” 小厮一抬头就看到韩嫣惊恐的站在床上,贴在墙上,一只小手颤巍巍的指着那几个似乎要往他床上爬的姑娘道:“什……什么人?” “额……”小厮看了看后,赶紧拦住那几个姑娘呵斥道:“啧啧,有点规矩!我家二公子比较腼腆你们别吓到他。” “诺……”姑娘们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就跟青楼的姑娘正等着自己这个客人翻牌子一样,知道自己失态了的韩嫣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还在那儿笑眯眯的小厮,整了整衣服闪到了屏风后面,小厮赶紧跟进去帮忙。 片刻之后,换好了衣服的韩嫣坐好,手里拿着小厮狗腿奉上的茶水,语气颇为清冷的道:“怎么回事儿?” “回公子的话……”一个姑娘娇滴滴的开了口,还没等说完韩嫣便没好气的道:“你着什么急,我让他说!”一双大眼睛瞪起来更加吓人,惊得小厮缩了缩脖子道:“公子……这不怨小的啊,都是侯爷的意思……” “祖父的意思?”韩嫣把玩着手里的茶碗,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古板的老头子病了一场后居然有了往孙子房间塞女人的爱好了? “不是老侯爷,是您父亲。”小厮继续缩了缩脖子,觉得身上冷飕飕。都说二公子温润如玉,见人总是笑眯眯的,没想到发起火来也挺恐怖。于是赶紧把实话说了出来:“是这样的,侯爷说您可能有些人事不太懂所以才不想成亲的,这几个是安排给您的那个什么……就是不知道她们怎么连通传都没有就进来了。”小厮越说脸越红。 正在喝水的韩嫣好悬一口热茶喷出去,擦了擦嘴角后心想——这么缺德的主意肯定不是韩儒那个迂腐的儒生想得出来的,八成自己那个嫡母在背后撺掇的。 几个姑娘偷偷的抬眼打量了一下举手投足都有着一股难言的气度的韩嫣,悄悄的对视一眼——这公子长得真是俊俏。 韩嫣被几个姑娘若有似无的眼神打量的浑身汗毛直竖,摆了摆手道:“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几个姑娘你看着办吧,反正在我下朝回来前你给我摆平了。” “这……哎哎哎公子!”回应他的是已经走得连影子都快抓不着了的背影。 同样为女人糟心的还有宿在了平阳府的刘彻。刘彻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自己面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任由后面的丫鬟为自己戴好发冠问:“你是谁?” “回陛下,奴家名唤卫子夫。”卫子夫手里端着漱口的茶杯恭恭敬敬的站在刘彻面前三步远。 “抬起头来。”刘彻眯着眼睛道,卫子夫愣了愣,一旁的春陀怒声道:“陛下叫你抬起头!” 卫子夫赶紧把脸露出来,只是不敢去看刘彻那张俊美中带着贵气与霸气的脸,刘彻了然的道:“你不是昨天那个歌姬吗?怎么今天变成了端茶倒水的丫鬟了?” “是……”卫子夫紧张的道:“是公主殿下吩咐奴家来的。” “哦?皇姐的意思?”刘彻这话说的是给卫子夫听,眼神却瞥向了站在一旁的春陀。春陀只觉得自己从脚底窜上一股寒意,讪讪的低着头不敢吱声。 ... 一朝穿成伴读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冬日的阳光正盛,韩嫣一脸疲惫的坐在未央宫的青石板上行驶着的马车。往缝了兔毛领的披风里缩了缩,白色的兔毛衬的少年的脸庞更加白皙,就是眼角眉梢的倦容怎么也遮不住,轻轻的一叹气把自己的披风扔进了马车里。 “喂,阿嫣。”李敢从远处扑了过来,身后的李当户看着嘻嘻哈哈的李敢没好气的道:“你稳当点儿,这是皇宫。” 然后一个转身跟韩嫣俩见礼道:“韩大人。” 韩嫣扯了扯嘴角也还了个礼:“李大人。” 公孙贺背着手慢悠悠的从后面追了上来道:“都在啊。” 大家熟络的寒暄了几声后,李敢看了看没什么精神头儿的韩嫣问:“哟阿嫣,你昨晚干嘛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公孙贺听到了李敢的话,也忍不住侧目的打量了一下默默的打了个哈欠的韩嫣道:“是啊阿嫣,你怎么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能怎么?韩嫣摇了摇头,昨晚睡得本身就晚,今天一大早还受到了惊吓,现在困得要死,只不过自己被女人吓到了说出去实在是怪丢人了些,于是韩嫣嗯嗯啊啊的揭了过去道:“昨晚风有点大啊,没关好窗户睡得不太舒服,那个陛下该等急了,走走走上朝去。” 李敢跟公孙贺一脸狐疑的抱着臂对视一眼——昨晚有风吗? 李当户伸手拍了一下两人的肩膀道:“愣什么?快走。” …… 平阳公主府 刘彻收拾好了后,看了一眼春陀,春陀赶紧拿着东西老老实实的跟了上来。春陀看了一眼怯生生的站在原地偷偷搅着衣袖的卫子夫,摇了摇头道:“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 卫子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倒是惊得春陀一跳,似乎没想到这个卫子夫能突然来这么一手儿。刘彻见春陀许久没有跟上来,于是不悦的皱眉回头望了一眼——这早朝快开始了,春陀在磨蹭什么呢? 恰好,刚刚梳妆完毕的平阳公主被丫鬟搀扶着,顺便伸手扶了扶头上插着的金步摇,信步款款的走了过来,扫了一眼卫子夫又看了看尴尬的春陀跟隐隐有些不悦的刘彻。平阳公主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道:“哟,这一大早儿的,陛下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这丫头干了什么触怒了陛下的事儿?” 卫子夫一听这话,赶紧告罪道:“启禀公主,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奴婢是听公主的安排来侍奉陛下的……” “哦?是吗?”平阳公主美美的笑着,看了看正在原地揉着太阳穴的刘彻,走过去问:“陛下,这贱婢说的是真的?” 着急回去上朝的刘彻点了点头,然后道:“皇姐的心意朕知道,只不过……” “只不过阿娇不许?”平阳公主冷哼一声道:“这女人,从小就嚣张跋扈,这皇室多年无所出了,她这皇后本身就已经失职了,还敢这么嚣张?我看跟当年的栗姬也不相上下了。” “皇姐,你误会阿娇了,阿娇她……”刘彻刚要解释一下,平阳公主就插过了话头儿道:“你还在袒护她干什么?唉……皇姐本来想着给你进献一两个美人儿让我大汉皇室早些开枝散叶。陛下啊,你就不能为将来想想?这父皇像陛下这么大的时候,刘荣已经出生了呢。这卫子夫虽然出身不好,但是温柔乖巧,就当个丫头收着么,闲暇时还能给陛下唱个曲儿解解闷。” 平阳公主一顿高帽子戴过来,刘彻觉得有些无力,似乎自己不多纳几个妃子就是对不起大汉宗室,对不起列祖列宗一般。 “陛下,这早朝……”春陀挪过来小声的在刘彻的耳边提醒一声,这个时候,文武百官估计是已经到齐了。 刘彻看了一眼卫子夫,最后一叹气道:“春陀你看着安排吧。” 春陀一拱手道:“诺……” 平阳公主看着刘彻已经走远了的背影,笑意盈盈的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给春陀。然后对还在地上愣神的卫子夫道:“还不起来?愣着干什么呢?” 卫子夫回了神儿来,赶紧站起来道:“诺。” 春陀微微一叹气,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春陀,你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儿?”刘彻温怒的语气传来,春陀顾不得胡思乱想,赶紧去给刘彻准备马车。 刘彻看了一眼牵着马车走过来的少年,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道:“朕好像见过你。” “奴婢卫青,见过吾皇万岁。”卫青恭敬的给刘彻行了个礼,然后抬手帮刘彻拉开了马车的门,刘彻瞥了一眼卫青,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上次狩猎的时候这少年能够与郭解打了个不相上下,而且不骄不躁的规规矩矩的。 卫青恭敬的退到了一边去,看到了刘彻随行人员中夹杂着的卫子夫。有那么一分钟的怔楞,平阳公主走到还愣在原地的卫青身边,笑着道:“你姐姐可是要去宫里享福了,你也开心点儿吧。去给你姐姐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送进宫去。” 卫青愣了许久才消化了平阳公主话里的意思,进宫享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的姐姐要做娘娘了? “咳咳。”跟在平阳公主身边的一个老太监清了清嗓子道:“青奴,没听到公主再跟你说话吗?” 这才回了神儿的卫青赶紧一见礼道:“卫青知错,请公主殿下恕罪。” “算了,你先去给你姐姐收拾东西吧。”平阳公主嘴角挂着笑,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小兔崽子。”老公公怒喝一声,看着卫青的背影,老公公摇摇头跟着平阳公主走了。 …… 朝堂上大臣们全部到齐了,只不过刘彻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大家开始窃窃私语和议论纷纷,想着刘彻哪儿去了? 韩嫣混在大臣的队伍里听着耳边“嗡嗡嗡”的就觉着好像唐僧的紧箍咒,听得昏昏欲睡。大臣们交头接耳的都在讨论刘彻哪儿去了,前面的一个老大臣转过头来似乎是想问问韩嫣知不知道,老头子威严中带着和善:“韩大人?” “zzzz……” “韩大人?”老头子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韩嫣回过神儿来看着老头子还是笑呵呵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挠了挠头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还望大人多担待。” “没事儿没事儿。”老头子笑呵呵的摆摆手问:“韩大人可知陛下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额……刘彻迟到了关我什么事儿啊?韩嫣囧囧有神的心想,但是面儿上呢还是那副乖巧的韩大人样子,笑着道:“韩嫣也不知道,不过陛下每天为国事烦忧,可能是太过劳累睡过时了吧……”然后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歉意的道:“额,作为臣子不应该随意揣测陛下,韩嫣刚刚多嘴了,还望大人见谅。” 老头子嘴角抽了抽,有种尴尬的感觉,干笑两声道:“我等也都是关心陛下嘛,韩大人言重了。” 然后老头子臊红了一张脸转了回去老老实实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站着。韩嫣在老头子转回去的时候收了眼里暖盈盈的笑意,冷笑一下,随后又打了个哈欠——刘彻怎么还不来?困死人好吗? “陛下驾到——”门外小黄门高亢的通传声传来,大臣们赶紧收住了话匣子,老老实实的站好。韩嫣还在迷瞪瞪的,随着大流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刘彻落座后扫了一眼列队的文武百官。轻轻咳了一声道:“朕,今天早上有些事情耽搁晚了,不知诸位爱卿是不是等久了?” 大臣们赶紧道:“不敢不敢。”“都是为人臣子应该的。”“陛下才是不应多劳累,龙体为重啊。” ……简直虚伪的一比那啥。 刘彻笑了笑道:“那还真是多谢各位爱卿了。” 又是一片:“岂敢岂敢。” “好了,言归正传,诸位爱卿可有事情上奏?”刘彻整了整风尘仆仆的衣服,仍旧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启奏陛下,年关将至,诸位藩王使臣要进长安朝拜还有匈奴使者要来访,臣斗胆一句,能不能请陛下给大行增派些人手。”大行站出来。 刘彻点了点头道:“准了。”随后又想了想道:“长安的守卫最近也该加强一些了,程不实和李广两位将军要多多费心。” “臣遵旨。”两个老头子领完旨后,李广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李当户跟李敢,李当户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李敢苦了一张脸。 刘彻看了看在强打精神的韩嫣,又道:“最近羽林军也该加紧操练了,省的到时候皇宫出了什么事儿也好能派上用场……韩大人出身将门,这事儿就交给韩大人了。” 韩大人?哪个韩大人?韩嫣左右看了一眼,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后,嘴角抽了抽,无奈的领了旨道:“臣遵旨……” 你妹的刘彻就见不得我闲着是吧?而韩嫣想不到的是他会落得这么个差事是因为刘彻认为他忙起来就忘了相亲这回事儿了…… 刘彻认为自己很机智! ... 一朝穿成伴读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安排好了各种差事了后,大臣们一一上奏些有的没的,总之朝堂的气氛很是融洽。差不多了后刘彻一挥手——退朝吧。 大臣们恭送了刘彻后就一一离去了。韩嫣走在人群里疑惑的嘀嘀咕咕:“羽林军不是有校尉么?怎么轮上我了?” “唉……”李敢也凑了上来摊手道:“羽林军算是轻松的差事了,你还苦着一张脸干嘛?要不咱俩换换你去长安城看大门去?” “长安的治安问题一直不错,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韩嫣白了一眼李敢,长安看大门怎么了?好歹整个长安都能随便逛逛,再看看自己……好么,直接给圈在上林苑了。 李敢苦哈哈的说:“长安现在看起来治安不错,不代表等过几天治安还好,有是匈奴人又是藩王的……” 韩嫣伸手拍了拍李敢的肩膀以示同情。 “唉,站住干嘛的?”宫门口的侍卫喝声道,似乎是叫停了什么人。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离去,似乎是就当做没看见。这也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哪儿有时间去关注门口那个拎着寒酸包袱的孩子? 一直以来都不爱多管闲事的韩嫣闻声看了一眼,本来打算当做事不关己的走人的,但是等看清了被侍卫喝停的那人是谁的时候,硬生生的停住了步伐。 “怎么了?”公孙贺从后头慢悠悠的晃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同龄的大臣,看着韩嫣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看着一旁侍卫不知道在叫停谁的样子。 “你认识?”李敢抱着胳膊问。跟在人群后头不说话的东方朔一双精明的眼睛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看了看不知道在跟侍卫请求什么的少年又看了看眉头微颦的韩嫣。 韩嫣看了他一眼走过去似乎是想帮着解围,公孙贺刚要伸手阻止:“唉唉唉,别多管闲事啊!” 你们知道个屁!这个就算是死了也是大汉疆域的守护神的人有一天他的权势足以压倒你我!当然,这都是后话,这些光鲜的大臣们目前为止跟那个少年的身份悬殊的就跟云泥的差别一样,云是不会把泥巴放在眼里的。 韩嫣自然不会是个爱拍马屁的人,不然就不会经常性的去惹窦婴气的拽下一把胡子。只不过雪中送炭这种差事韩嫣还是乐意多干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这块儿碳还能救下掉进冰窟窿里的自己呢。 “怎么了?” 那侍卫闻声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韩嫣时赶紧收了脸上的不耐烦换上一脸的恭敬道:“哟,属下见过韩大人。” 韩嫣笑着点了点头:“不必多礼。”然后看了看那个抱着一个包袱的少年,似是不解的问:“这少年是谁?” 侍卫自然知道韩嫣指的是谁,用下眼皮看了看那个虽然穿着寒酸却仍旧挺着腰板的少年道:“说是来给他姐姐送行李的,只不过这皇宫可不是酒楼,属下不可能放他进去啊?这不是为难属下吗?”这话说着的时候隐隐的透露着一些些的不耐烦。 韩嫣点了点头,低头去闻:“你姐姐是谁?” “我姐姐名唤卫子夫。”少年声音清清脆脆,只不过那副样子看起来还真是寒酸的可怜。难怪大家都不把这小孩放在眼里,穿着粗布的衣服,头发枯黄,又黑又瘦,看起来跟韩说差不多的年龄,但是却显得单薄许多。谁能想到就这么个放羊小孩将来成了大汉朝的定海神针呢? “卫子夫?”韩嫣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难不成刘彻今天上朝晚了是因为昨天去夜会美人去了? 卫青抬头看了看这个突然不说话的大人,穿着的是只有世家公卿才能买得起的上好绸缎,头发细心的用玉冠绾好,身量纤长,举止优雅,眼角眉梢间带着和煦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卫青却觉得这个人笑起来虽然好看,但是那抹笑意却并没抵达眼底。看起来平易近人,但是却好像比那个不拿正眼看人的侍卫还要高傲上一分。 韩嫣摇了摇头,要死了,刘彻昨天见谁去跟自已有什么关系?逛窑子去也跟本公子无关!想到此,韩嫣转过头去对那个侍卫说:“既然进不去就让人进去把他姐姐叫出了不就得了这大庭广众的别让人家议论,当然,包袱里的东西你们要检查好。马上年关了,宫里不能出一丝差错。” “诺。”那侍卫态度立马客气了很多。韩嫣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卫子夫的名字就顿时失去了兴趣,点点头打个哈欠转身准备回家补觉去。 刚准备去跟自己的那几个狐朋狗友会和时,觉得自己的衣袖好像被拽了一下。韩嫣转过头去看了看似乎有些腼腆的卫青,挑眉:“有事儿?” “谢谢大人。”卫青行了一礼。韩嫣挑起一侧嘴角,道:“举手之劳而已,而且皇宫门口,拉拉扯扯的确实不好,你不必感激。” 然后背着手离去的时候,韩嫣似乎嘴唇动了一下说了什么,别人可能没听见,但是卫青却似乎听到韩嫣似乎在说:“好好努力吧。” 冬日最好的活动便是守着暖炉,烫壶酒,吃着新鲜的烤野味。这些户外活动数了数也算是少的可怜的世家公子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小活动。冬日的猎物因为要过冬的缘故,一个个把自己吃的膘肥体壮的,于是架在火上烤着的时候,不一会儿便飘出了袅袅的香味。让这些在朝堂上站了一上午的大人们肚子忍不住的叫了起来。 公孙弘等年龄略微年长的在一起拿着酒壶聊着天,韩嫣等年龄偏小些的则有的再跟着一起说话、有的拿着匕首在收拾猎物、有的在负责烤肉。韩嫣用棍子捅了捅篝火,再次感叹公孙贺和李敢的交际能力,顺便再往篝火前凑了凑——冻死小爷了。 “韩大人穿了这么多还这么畏寒?”韩嫣抬眼,东方朔笑嘻嘻的坐到了韩嫣的旁边。 韩嫣打了个哈欠喝着暖洋洋的烧酒,跟东方朔搭话道:“我小时候有一次大冬天的掉进了水池里差点冻的没命,于是就留下了怕冷的病根儿。” “看来韩大人小时候也是个调皮的孩子。”东方朔笑眯眯的道。 韩嫣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反正听府里的老人儿道,韩嫣小时候确实是个不怎么听话的孩子。 “下官曾经觉得韩大人应该是个年少有成,眼高于顶的高傲的人。没想到今天韩大人居然能帮一个衣着寒酸的少年,真是让下官刮目相看同时也显得下官实在是小人之心了。”东方朔似乎意有所指的说着。 听着东方朔话里有话的样子,韩嫣笑了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了,那个时候宫门外人来人往的,就别添乱了。” “啧,韩大人真是思虑周全,比起来下官真是……嘿嘿。”东方朔把篝火上的烤野兔翻了个个儿,韩嫣笑了笑。总觉得东方朔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的不怎么着调的样子,但是这人能成为刘彻心腹绝对不是《史记》上写的那样靠着卖弄小聪明而已。 东方朔自然也在心里打量着韩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着话,韩嫣忍不住暗暗感叹,东方朔还真是个有大才的。至少自己的话题他都能接上来一些。 “你们俩聊得倒是挺开心。”李敢走过了过来把刚刚处理干净的野鸡扔过来,坐在两个人的对面。 “你要是无聊可以一起聊天。”韩嫣闻了闻香味,一大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上朝了,这个时候早就快饿死了。 李敢笑了笑,拿着匕首拆着兔子顺便招呼大家过来吃。 刚刚才吃上一口还没等感叹烤肉好吃呢,远处便传来了马蹄声。几个人定睛一看,那不是刘彻身边的侍卫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侍卫翻身下马,对大家略微一行礼。然后笑着道:“韩大人果然在这里。” “有事儿?”韩嫣咽下去嘴里的东西,眼馋的盯着那只刚刚放在火上的野鸡的两条腿。 “不是在下有事儿。”那侍卫倒是也幽默,笑呵呵的道:“陛下有请韩大人入宫商议事宜。” “……现在?”韩嫣满眼不舍的看了看好酒和美味的烤肉,说实话真的不想走……肚子还没填饱呢。 侍卫笑了笑,说:“陛下吩咐让大人速速入宫,大人就别为难小的了。” “就是就是,陛下等着你进宫呢,耽误了正事儿可就不好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几个还在幸灾乐祸。 韩嫣憋着一口气,饿着肚子干活儿,这属不属于虐待劳工?封建社会没人权啊没人权! “阿嫣没事儿吧?”公孙贺叼着一块儿兔子肉,看着韩嫣的背影莫名觉得有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唉,一只饿的头晕眼花的狐狸,啧……别一不小心把陛下当烤兔子给啃了。”李敢摇了摇头扯下一块儿肉边嚼边道:“果然是从小长到大的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总之就算韩大人再怎么舍不得他的烧烤跟烫酒,他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刘彻的书房。 “臣韩嫣见过陛下。”即便内心不断地嚎着所谓的“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但是实际举动确实很让这具话的作者鄙视一遍。 “阿嫣来了?快起来起来。”刘彻一副贤良君主的模样,很是亲切的亲自扶起了韩嫣。 其实比起烤肉来说,我一点都不想来……韩嫣内心面露纠结,因为一天没吃饭真的好饿啊! “不知陛下宣召韩嫣是为何事?”韩嫣毕恭毕敬的冲刘彻发问道,其实潜台词就是——你没事儿就放我走吧!如果追月脚程快点儿这个时候赶去郊外我说不定还能捞到点烤鸡啥的吃点。韩大人觉得自己真的好凄苦啊!为国为民连饭都吃不上,真是不知道司马迁是怎么舍得在里那么写自己的!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刘彻边说边在那堆被刘彻堆放的乱八七糟的竹简里头翻啊翻,韩嫣老老实实的站在下面,忍不住唾之以鼻的想——每次都骗自己没什么大事,结果哪次都给自己忙够呛! 人一饿脾气就容易不好,吐槽技能很容易就满点。正在兴致勃勃的皇帝陛下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韩嫣疯狂吐槽到不忍直视。 于是在韩嫣偷偷揉着肚子已经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刘彻总算是找到了那卷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竹简,韩嫣看着那乱成一团的桌案忍不住同情一下每天给刘彻整理桌案的王公公和春陀。 刘彻站起来走过来对身后的一个小黄门使了个眼色,小黄门立刻领命去把大殿的大门关上,厚重的大门合上后大殿里瞬间暗了下来。韩嫣莫名觉得事情绝对不像刘彻说的那样所谓的“不是什么大事”——虽然他本来就不相信。 刘彻微微垂眸看着少年低着头左右翻弄着那卷竹简模样,忍不住微微吞咽了下口水,黯哑着嗓子低声呼唤道:“阿嫣……” “嗯?”韩嫣抬头,清清亮亮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刘彻那近在咫尺的脸庞。 “阿嫣,我……”刘彻曾经在书里读过“心如擂鼓”这个词语,一直不清楚人的心怎么会跳动的如同擂鼓的样子,原来不是作者夸张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罢了。 暧昧的气氛在发酵,情窦初开的少年莫名有些紧张。记忆中刘彻刚刚见到韩嫣的时候,韩嫣还比他高一块儿呢,一身月白色的衣服衬的小小的娃娃像个圆滚滚的面团子。多年过去,少年身量早已拉长,可是还是喜欢穿着素雅的颜色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冷眼旁观这个皆为利往的朝堂。 “阿嫣……”眼前的面容似是有些模糊,待刘彻刚要凑近些的时候门外非常不合时宜的响起了瑞喜嘹亮的嗓音:“启禀陛下,长乐宫刚刚来报,馆陶长太主入宫想请陛下跟皇后娘娘一去去长乐宫叙旧。” 刚刚酝酿出来的美妙气氛瞬间被冲淡的一点儿不剩,韩嫣眨着大眼睛看着刘彻的表情瞬间从刚刚浓情意蜜变成了暴躁如雷,简直堪比四川变脸!刘彻直起身子握了握拳深呼吸一下不知道念叨了句什么,韩嫣仔细听了听貌似是:“有空朕一定要扣光瑞喜的月俸!” 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躺着也中箭”的瑞喜冷不丁仰天打了个大喷嚏。揉了揉鼻子,瑞喜自顾自的念叨着:“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他似乎没有想到长命百岁的代价是破财免灾。 暧昧的气息消散后,这幅举动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莫名的尴尬。刘彻掩住嘴角轻轻的咳了一下,对韩嫣道:“我先去下长信殿,你先回去休息吧。” 韩嫣咔吧咔吧眼睛,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道:“臣告退。”走出大门的时候韩嫣松了口气的同时莫名有些小失落,韩嫣拿着手里的竹简敲了敲脑袋。揉了揉差点奏响饥饿交响曲的肚子,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先吃饱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韩嫣捧着竹简心想刘彻这么小心翼翼的给自己这么个东西是想干嘛呢?总觉跟捧个随时会爆炸的手榴弹一样。 “陛下今天带回了个宫女回来,你说这宫女什么身份?” “据说是平阳长公主献给陛下的,你说什么身份?” “唉,估计人家今天是宫女明天就变娘娘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皇后娘娘在,那种鼠辈也敢在陛下面前邀宠?” “这话酸的,皇后娘娘一天到晚不是在院子里赏花就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陛下也就初一十五会去椒房殿,平时皇后娘娘连门都懒得出呢,你说娘娘会在意这么个狐媚子么?” “以前总听说皇后娘娘如何骄纵蛮横,其实这么看着似乎跟传闻也不同呢。” 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的结伴往这儿走,似乎并没看到韩嫣正站在她们的面前,其中一个小宫女不知道在笑什么,一个回头看到了韩嫣正歪着脑袋摸着下巴听她们八卦。登时脸色吓得刷拉一下白掉了,赶紧慌慌张张的道:“奴……奴婢见过韩大人。” “起来吧。”韩嫣看着几个小宫女花容失色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你们都是宫里的人,背后谈论娘娘和陛下是你们该做的事情吗?” “大人恕罪。”几个小姑娘赶紧行大礼,韩嫣微微摇了摇头道:“都起来吧,今天的事儿我就当没看见,以后说话做事注意点。碰到了别人说不定你们就要在永巷舂米了。” “诺,奴婢们谨遵大人教诲。”小宫女们站起来,待她们抬头的时候只能看到韩嫣那卵青色的衣摆。 “都说韩大人相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为首的那位小宫女忍不住露出倾慕的神色。 身边的另一个小宫女忍不住笑了笑道:“算了吧,人家是世家公卿,你啊还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再让人听见我们都得去永巷服苦役了。”最后面的那个宫女摆了摆手,几个小姑娘收敛了话头儿,笑嘻嘻的走远了。 曾经穿着一身大红宫装张扬肆意掐着腰跟刘荣对骂的阿娇居然也在这深宫中无奈的收起了自己的脾气,究竟是为人妻了于是学会贤惠了还是这深宫里真的有一种无言的魔力能够悄无声息的让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变得如同深宫怨妇般一日一日的对着那扇永远敞开的宫门盼望着那人能够走进? 走回了家后,韩嫣将缰绳递给了门口候着的小厮,听着院子里似乎又是鸡飞狗跳的争吵,忍不住问:“怎么了?” “回二公子的话,老声音了。”那小厮无奈的一耸肩,然后接过韩嫣手里的缰绳将还在仰着脖子看热闹的追月拽回了马厩。 所谓的老声音究竟指的是什么?看着在花园里飞舞的长鞭就知道怎么事儿了。对于韩则夫妻俩两日一小吵,三日一大吵的行为,整个韩府都表示见怪不怪。反正这对儿夫妻俩在外面装的如胶似漆,在侯府关起门来自己打自己的也没挨着什么事儿。就是偶尔会气的韩颓当直咳嗽外,也没什么直接影响。 反正当初是这老头子执意让韩则娶灌夫的女儿的。后世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自己作的死,跪着也得作完。这就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 韩嫣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还是忍不住的想着那烤的香气四溢的野兔跟野鸡,想到李敢他们就着十年陈酿配烤野味。韩嫣觉得自己的肚子更饿了,简直就是汉朝版的小白菜!根本不能再凄楚! “来人呐,给本公子弄点儿吃的。”韩嫣趴在桌案上有气无力的吩咐着人去给自己到厨房去搜刮些吃得来。 “公子不巧,这侯府刚刚开完饭,这剩下的饭菜都赏给下人了,再说您是公子怎么能吃剩菜呢。要不小的着人去酒楼给您打包点饭菜回来?”今天早上刚刚触完韩嫣眉头的小厮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韩嫣的脸色。 “小单子?”韩嫣似笑非笑的冲那小厮招招手。 “公……公子,小的叫福单。小单子那是公公。”小单子皱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挪了过来。 “小单子叫着顺口。”韩嫣把那卷竹简仍在桌案上,然后不耐烦的道:“你凑近点,既然要去酒楼,那么就点些我爱吃的!” 您叫着顺口我听着不顺耳啊。小单子苦哈哈着一张脸听着韩嫣报菜名。 “记住啦?”韩嫣倒了杯水先充充饥顺便问着。 “小的记住了。”小单子接过韩嫣扔过来的钱袋,认命的跑去酒楼给韩嫣打包吃的。 撇下正盼望着美食的韩嫣不提,刚从长信殿回来的刘彻卸下了脸上的笑容,瞬间脸黑的跟暴风雨前的乌云一般,馆陶刚刚根本没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趾高气扬的明里暗里训着自己,偏偏自己还得受着…… 自己不就从平阳哪儿领回来个宫女吗?那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啊,是平阳硬塞的啊,这也怪我了?刘彻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哎呀。”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女子娇媚的痛呼,刘彻皱着眉看过去,忍不住觉得头疼。不是别人,正是给自己带来一堆麻烦的卫子夫! 换上了宫里统一的宫装,梳着统一的发髻。不得不说卫子夫在一堆宫女中真的算是翘楚。此时的美人儿正看着手指上的血珠皱眉,看了看篮子里没多少的花瓣,卫子夫皱了皱眉,忍下了心中的不快。熟料却看到了刘彻正带着人走过来。 于是卫子夫赶紧行礼道:“奴婢,见过陛下。” 本想绕路走的刘彻干笑一声:“起来吧。” “诺。”卫子夫嘴里应着,手里慌乱的拾起掉落了一地的花瓣。刘彻知道阿娇喜欢颜色艳丽的一类花儿,于是宫里种了不少,甚至冬天的时候御花园里都有些应季的木棉,梅花,玉兰和茶梅一类的花。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刘彻也喜欢来这儿看看花,所以宫里的花匠都将这些花儿修剪的格外美艳动人也想尽办法让它们开的久一些。所以未央宫的冬季真的很美,白色的雪映着艳丽的花瓣,颇有诗情画意。 于是阿娇要是知道自己喜欢的花儿被人摘光了花瓣估计又是避免不了的一顿闹! “你摘花瓣干什么?”刘彻皱着眉问。 卫子夫愣了愣,赶紧道:“回陛下的话,奴婢是被各位姐姐派到这儿来摘花瓣回去给她们泡澡的。” 王公公看了看刘彻的脸色,轻咳一声道:“大胆奴婢,你可知这些花是皇后娘娘命人栽种的?” “奴……奴婢不敢。”卫子夫慌乱的解释道:“奴婢本看这些花儿开的如此艳丽多姿也不想破坏它们,但是……奴婢知错请陛下责罚。” 刘彻转头看向一朵开的正艳丽的红色茶梅,道:“罢了,它们总有凋谢的时候,只是早晚的问题。” 卫子夫看着刘彻似乎神情有些低落的样子,低声的开口道:“陛下可否准许奴婢将这些花瓣带回去?” “你喜欢这些花?”刘彻似笑非笑的问。 “回陛下,奴婢一直都很喜欢这些开在冬天里的花,就像那些在苦难中却仍旧不放弃的人一样,终究会有盛开的那天。”卫子夫看着含苞待放的梅花花苞不自觉地说出了内心所想。 春陀暗了暗眼睛,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刘彻。谁料刘彻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喜欢,一会儿朕让人摘些盛开的梅花儿给你送去你看可好?” 卫子夫有些受宠若惊的赶紧行礼道:“奴婢谢陛下。” “不用多礼,你先回去吧。”刘彻嘴角的微笑在卫子夫的身影看不见了的时候慢慢的变成了嘲讽的微笑,转过头对春陀跟王公公道:“把所有开了的梅花统统给朕剪干净然后拿去生火。” “啊?”两个老头子明显没跟上刘彻的思维模式。 “啊什么啊?一个时辰内,朕不想在宫里看到开了的梅花。” “哦,老奴遵旨。”王公公准备打发几个小黄门召集人来帮忙,谁料刘彻一摆手道:“慢着,就你俩去。” “啊?陛下,老奴这把老骨头就是一个时辰连御花园都走不出去啊这这这……”王公公还没等说完,刘彻就一转身道:“嗯,就这样吧,如果人不够朕就把瑞喜借你俩。” 王公公跟春陀俩苦了一张脸道:“老奴遵旨。” “都怪你!非得听长公主的弄这么个丫头进宫!”王公公悲愤的指着春陀控诉,无辜的人被牵连什么的最可怜了! 一朝穿成伴读 ——————————————————————————————— 正文。。。。。。 一秒记住《[汉武]一朝穿成伴读》神.马.小.说.网首发地址/ml-54056/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所谓“君命不可违”,即便两个老头子真的极度不想做这事儿,这分明应该是花匠的工作嘛!大总管当成打杂的了?两个老头子哭笑不得的认命去干活儿去了,毕竟那是刘彻下的令,即便真的是很无理取闹! 于是未央宫里的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就看着两位在梅园里头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干嘛,还忍不住感动,虽然两位在宫里都是属于德高望重那种的,但是真的是很平易近人啊! 压根没人想到两个老头子是被刘彻拿来撒气用的,真是太可怜了。 比起可怜的两个老头子跟鸡飞狗跳的未央宫。花开两朵,那就在表一支! 韩大人扒拉着面前的饭菜,一边扯开竹简上的丝带,心想着里面总不会是什么无聊至极的东西吧?那么刘彻这个皇帝做的也真的够无聊的了。 哗啦啦展开了竹简,韩嫣嘴里叼着半拉鸡翅极度没形象的一手拿着竹简,一手啃着鸡翅。小单子很想开口提醒一下他家公子所谓的“仪礼”啊! 只不过看着自家公子那副“反正关起门来也没人看见”的样子,小单子还是默默地把话咽回去了。尤其是看着自家公子渐渐凝重起来的脸色,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跟世面的小单子就更不敢随便开口了。 而韩嫣的表情为何变得凝重?刘彻的竹简并不是什么无聊的产物,而是一份特别详细的从闽越哪儿打探来的消息还有刘彻把上林苑那点儿羽林军交给他的原因。 原本以为只是去挂个名儿当个军训教官而已,韩嫣吐出了嘴里的骨头,默默摇摇头,果然刘彻从来不会安排轻松的差事给自己玩。一边感叹着,一边又凶狠的撕下一个鸡腿啃着。 吃不着野鸡就先用酒楼的小烧鸡凑个数吧! 韩大人还在纠结还没到嘴就飞了的烤野鸡。 “小单子过来。”韩嫣冲站在一旁的小单子招了招手,小单子扁着嘴似乎有些老大不愿意的凑过来问:“公子还有何吩咐啊?” “把这个拿去烧了。”韩嫣扬了扬下巴指了指那卷竹简。小单子狐疑的打开看了看,然后抬头问韩嫣:“公子,这个真的要烧了吗?” “叫你去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韩嫣用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指了指小单子,小单子从小就被教导主人家的话不可违背,于是也没多问,准备到后院找个炭盆给烧掉。 “对了。”韩嫣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拿起小酒杯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儿。 小单子转过头问:“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刚才竹简拿反了。” “……” 小单子走到后院去把那卷竹简扔进了后院燃烧着的炭盆里去了,一边用一根柴火捅了捅绕烧着的炭盆,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家黑肚皮的公子。欺负自己不识字什么的……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如果他识字,那么韩嫣也不可能把这东西给他让他去处理。 眼瞅着年关将至,匈奴使臣即将到来,整个长安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又多了一个。刘陵走在大街上听着那些路人一个个谈论的热火朝天的样子,眼睛微微一转,似乎听的更留心一些。 “你知道吗,这匈奴人啊一个个长得青面獠牙,还长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呢!” “啧啧啧,我听我爷爷说啊,匈奴人一个个长得跟怪物一样,大鼻子大胡子的——唉,你别不信啊,我爷爷那是跟太祖皇帝打过匈奴的!” “唉嘿嘿,听说匈奴的女人都特别开放,穿衣服都露腰露膀子呢,你们说这次匈奴使臣中会有匈奴的女人吗?” “有也不可能是你的啊,啊哈哈哈哈。” “去!都说匈奴的女人跟母老虎似的能带兵打仗,给老子老子也不要啊!”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不知不觉间,再提起匈奴已经不是当年百姓们人人自危的样子了。虽然言语间还是有些忌惮,但是大家都能给当成谈资谈论,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刘陵走了一路都没探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不过有的没的的八卦倒是一路听到了不少。 “翁主。”身后的丫鬟走了过来。 刘陵站在原地想了想后,似乎是有了什么打算问:“最近父王那儿有什么动向吗?” “嗯……”小丫头想了想道:“回翁主的话,王爷哪儿没什么大事儿,主要还是在忙碌跟王氏一族的联姻。” “联姻?”刘陵不屑的笑了笑,然后问道:“那么我那个傻大哥怎么想的?” “嗯……”小丫头面露为难的道:“公子好像并无什么特别的表示,不算高兴也不算不高兴。” “哦?莫非是那个王家的姑娘不好看?”深知自己大哥什么德行的刘陵表示唾之以鼻。 “回翁主的话,那小姐虽说是王氏外戚,但是母家的分量并不高。”小丫头将手里的披风给刘陵披上。刘陵轻笑一下系好了带子道:“你打听的还真清楚。” 小丫头恭敬的低着头道:“奴婢是翁主救回来的,自然要为翁主尽心尽力,以报答翁主的救命之恩。” 刘陵淡淡的笑了笑,道:“走吧回去,到时候还有好多好戏要看,你我都是戏中人。” “诺。”小丫鬟跟在刘陵后头,手里大包小脚的拎了一些刚刚一路买的东西。 当然了,这种对于匈奴人的看法之类的在当下社会算是非常重要的政治问题!而且这个年代消息闭塞,没什么新闻联播或者微博热搜这种实时新闻可以看,大家都是口耳相传于是对于这些距离一手资料十万八千里远的普通百姓们来说,就算再怎么关心匈奴问题也只能围绕着很久很久以前的消息谈论着——而且还要小心人云亦云后的谣言之类的完全偏离正轨的东西。 所以这种消息还得问什么人呢?在朝堂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只不过这种人也分为好几种,一种是基层,上头也不屑于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只管老老实实干活儿就行;一种是混的不上不下的,一手资料拿不着,最多去打听个小道消息的那种,而小道消息的准确率也向来低的惊人,无他。一个话题经过很多人的嘴自然也要经过很多人的脑子,那样总会经过些艺术夸张;还有一种人,那便是能接触到第一手资料的人,哪种人大多是朝堂的重臣或者是皇帝信任的大臣,当然也有另一种分支,那就是——混吃等死的外戚! 汉朝朝堂目前为止能说的上话的自然是窦氏,陈氏和刚刚才掺和进朝堂不久的王氏。窦氏一族盘踞朝堂多年,虽然那么大个家族不可能一个纨绔子弟都没有,陈氏一族嘛……从堂邑候起就是个人微言轻的,而且很少去掺和那些有的没的,毕竟馆陶长太主可不好惹啊。所以一般打探这种事情大家都喜欢去找新晋的外戚——王氏一族。 王氏一族外戚不少,拿得上台面的就少的多了。大多数都是靠着外戚的那点身份捞个虚衔过着富足的日子,也就仅此而已了。而唯一那个看起来很受刘彻信任的田蚡是个八面玲珑的,从他嘴里自然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来。于是那就还有一个人——王太后的亲哥哥,盖候王信咯。 刘陵带着人回到府里的时候正好看到刘迁在招待王信,王信看到了刘陵之后,一双眼睛就离不开了。本想悄悄退出去的刘陵掩去了眼里的意思厌恶,走过来行礼道:“刘陵见过盖候,见过大哥。” “陵儿回来了?坐坐坐,陪哥哥和盖候喝几杯。”刘迁自然没有看漏王信眼里那点小心思,也就顺势让刘陵也一起坐着,自古就有美人计一说。再加上刘陵不但是个美人也是个聪明的美人,对付王信来说根本不算难事儿。 刘陵忍下心中的不快,想她一个堂堂的大汉翁主居然要跟个酒姬一般去陪酒?真不愧是她的好哥哥。 …… 长秋殿里珠围翠绕,王娡摸着手感上乘的丝绸,点了点头道:“找一匹玄色,给那个丫头送去,给她做喜服。我王家的姑娘出嫁也要风风光光。” “诺。”宫女领命退下。田蚡一个大老粗男人一个,他可分不清丝绸哪个好哪个差,对于他来说,实惠的自然是真金白银了。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后见王娡终于忙叨完了肯搭理自己了后,田蚡揉了揉胃,问:“娘娘是给哪个丫头挑绸缎啊?我王家要出嫁的丫头可不少呢,娘娘当心她们背后说您偏心啊。” “呵呵呵。”王娡笑了笑,摇了摇头道:“偏心就偏心,问问另外几个丫头有几个嫁的有那个孩子好?淮南王的太子妃,哀家自然不能掉了我王家的价儿。” “这事儿,娘娘跟陛下说过了吗?”田蚡顿了顿,然后问道。 “哀家跟他说过了,这儿子还有不听母亲话的吗?”王娡倒是不在意,显然忘了上次刘彻驳她面子的事情。 田蚡端起茶碗,没多说什么。看着王娡亲自挑选了一些珠钗玉镯什么的看样子也是要给那姑娘送去当陪嫁吧?有太后亲自赏的东西,相比夫家也不敢多为难她。 只不过田蚡可不相信王娡真的是出于一个关爱小辈的目的而如此的尽心尽力,她是为了不给她这个大汉皇太后丢脸,为了她的那点儿虚荣心而已。所以说王娡真的很适合做一个皇太后,她狠得下心,也有足够的野心。 当然啦,别人在操心匈奴跟婚姻大事的时候,有那么几个人还在上林苑头疼不已中。 “你……确定……这是……陛下说的各个军营里来的……”李敢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批歪瓜裂枣,很是不情不愿的从嘴里蹦出了那两个难以启齿同时也跟这群人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字:“精英?” 跑来跟着看热闹的李陵自然不管那么多,跑到了一个胖子那里摸了摸那对儿大大的板斧,感叹道:“哇……好帅的武器!”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佩剑,那个表情——嫌弃! “陛下应该不会看错吧……不都是从程将军跟李将军还有几个是我祖父的旧部应该,还有大汉的好几元大将推荐来的么?”韩嫣蹲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撑着下巴,那眼神也有点淡淡的嫌弃:“这几个老将军应该也不会糊弄陛下吧?” “糊不糊弄陛下我不敢说,糊弄你的可能性还是蛮高的。”公孙贺靠在树干上,含笑的道。 虽然我也有这种感触但是你不要说着这么明白好吗!韩嫣挠了挠头发,虽说经验告诉我们歪瓜梨枣总有大才,一板一眼的往往更没什么用……但是这群兵痞子怎么看也不好意思领出去说是上林苑的羽林军啊…… 韩嫣偷偷的瞥了一眼原本的那群驻扎在上林苑的羽林军们,一个个穿着立立正正的制服,拿着刀剑英姿飒爽的,大家都忍不住一叹气——明明这些看上去更像是精英。 而那些羽林军们则一个两个嫌弃的不行,那意思——绝对不要承认跟他们是同僚! “唉我说,陛下说让我们来这儿做什么羽毛儿军,就是这么在外面冻着啊?俺还没吃饭呢!”队伍后头不知道是哪个人发出了这么一声看似牢骚,但是捣乱成分居多的声音来。 果不其然,立马就有跟着起哄的:“就是啊,哥儿几个还没吃饭呢!” “肚子都快饿扁了还当什么羽毛儿军啊,啊哈哈哈。” 原本的一个统领看着这几个兵痞子目中无人还出言不逊的样子,太阳穴忍不住突突跳了起来:“什么羽毛儿军!你们这群目无军纪的兵痞子,上林苑不是给你们撒野的地方!” 统领大人的话语无比的铿锵有力,抑扬顿挫。但是韩嫣忍不住一扶额—— “啊哈哈哈,这小白脸说我们是兵痞子?” “就是,爷爷上战场的时候你小子连毛儿都没长齐吧?” “来来来,过来,跟老子过两招,看不把你打的回家找娘亲!” 看吧跟他们讲理能讲赢才有鬼呢。 “那个……”韩嫣一手拉住冲动的统领,一边问那几个纯粹是来看好戏的几个道:“你们的爹或者祖父在军营里是怎么对付这样的兵的?” “啊?你问我啊?”李敢挠了挠下巴仰着头道:“揍他们军棍?” 体罚啊?说实话,大家伙儿不是没考虑过体罚,但是这几个兵油子虽然欠揍,但是都是出自几个有名大将的军营,这要是把他们的人打了总有得罪人的嫌疑。韩嫣看了看公孙贺问:“还有呢?” “还有?”公孙贺耸了耸肩:“罚他们不吃饭?围着操场跑圈儿?” 还是体罚…… “你们就不能提几个有实际效果的办法吗?要结合实际啊!”韩嫣一撒手,现在是哪个统领拦着暴躁的韩嫣。 结果两个人挠挠下巴,仰着头,然后看向韩嫣问:“什么叫结合实际?”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 去玩了一圈儿的李陵很快就跟那几个兵痞子打成了一片,吊儿郎当的溜达回来看到几个哥哥叔叔们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小孩儿一脚踩在石头上,撑着下巴道:“唉,哥儿几个!” “……”李敢一脸便秘表情看着去痞子堆里转悠一圈回来就学会了他们精髓的李陵,半响憋出一句道:“你爹要是看到你这幅德行信不信罚你啊?” “没事儿,要罚也是先罚你!”李敢很不在乎。 你知道你还坑你小叔叔!李敢相当的暴跳如雷。 不过李陵丝毫没把暴躁的李敢放在眼里,喜滋滋的搓着手过去问:“韩大哥,公孙大哥?你们怎么了?一脸苦恼的。” “唉唉,差辈儿了!”李敢拍拍李陵的肩膀出言提醒道。 结果李陵一挺胸脯,相当豪迈的道:“没事儿,大丈夫要不拘小节!” 李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李敢相当无奈,怎么养出了这么个混世魔王来? 韩嫣跟公孙贺哭笑不得的看着眼睛亮晶晶一副小大人模样的李陵道:“我们在想怎么能让他们听话,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他能有什么好点……”李敢还没等吐槽完就看到李陵正斜着眼睛看着他,于是赶紧把话咽回去道:“你说,你说。”然后在心里默默地补充完毕——不捣乱就不错了,还好点子。 李陵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怎么练兵我不知道,但是爷爷以前给我讲过个故事。说是他们军营以前从大宛引进了一批战马,那些马儿特别不听话,还踹伤了很多很多士兵呢。”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但是这些马后来就可听话了,现在在战场上也是指哪儿打哪儿,无比的骁勇。绝对的忠诚。 看着大家点头的样子,李陵继续道:“当时骑兵营里有一个老头儿出来说,这些马都听头马的话,只要头马老实了,那么马群就基本全老实了。于是爷爷就听了他的话,找来了这匹战马的原马主,认出了里面的头马,给揍老实了后,马群虽然也不是特别听话,但是也好训多了。然后……后来你们也就都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说,找出他们的老大,只要他们的老大听话了,他们也就听话了?”公孙贺看完了后环视了一圈儿,也没发现哪个有老大的潜质,一个两个跟马贼似的。 “找老大啊……这事儿好办。”韩嫣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冲李陵招了招手,李敢跟公孙贺就看着这两个人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打什么鬼算盘,李陵弯了弯眼睛指着韩嫣道:“你果然比我小叔缺德!”然后蹦跳着就跑了。 “唉,你觉得他们刚才说什么了?”公孙贺捅了捅李敢。 李敢挠了挠头发道:“我哪儿知道,反正要是我的话肯定找出队伍里最蠢的几个,灌几坛子酒下去给骗出来。” 但是貌似韩嫣的主意完全跟酒没关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上林苑的待遇明显要比军队里要好的多了。还有轮休制,训练也相对轻松。简直比起军队来说就是天堂啊。 ——当然,是对正式编制的来说,不包括实习生! 韩大人换上一身白色的软甲像模像样的做起了教官。闲来无事跑来围观韩大人练兵的小伙伴们忍笑着看着某人背着手从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新名词。 “实习生?”那一队士兵们歪着头,显然没别过劲儿来。 “这个……”韩嫣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道:“这个所谓的实习生呢,就是你们在正式成为上林苑羽林军之前的称呼。” 看着“歪瓜裂枣”们一脸不忿的嘟囔着什么“老子不干了”“进个上林苑这么多麻烦事儿。”之类的怨言嘀嘀咕咕的冒了出来。 “那个各位先别激动。”韩嫣仍旧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远处的李敢嘴里叼着根枯草看着前方那稀里哗啦的方阵里传出的不满声音跟韩嫣那背着手溜达来溜达去讲着大道理的身影,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李敢还是吐出了嘴里的那根枯草道:“看着韩嫣这幅德性,莫名想揍他一顿。” 公孙贺坐在树下擦着那把闪亮的宝剑,边说边道:“我同意,你可以去揍他一顿。” “阿嚏!”韩嫣一偏头,潇潇洒洒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讲到哪儿来着?其实并不是韩嫣有意对各位这么严格……其实在战场上和军队里各位才是韩嫣的前辈,但是呢,这都是陛下的指令,韩嫣也很为难。” 韩嫣慢条斯理的把屎盆子扣在了刘彻的脑袋上还扣得理直气壮,正在整理奏章的刘彻冷不丁觉得一阵凉风拂过后颈,转头冲正拿着小抹布擦着窗台的瑞喜道:“大冷天的,把窗关上。” “诺。”瑞喜关上窗户,心想明明是您刚刚说窗台不干净要擦的啊。帝王心海底针什么的韩大人果然没说错。 “春陀。”刘彻丝毫不觉得自己想起一出是一出有什么不对,伸手招来正端着茶碗的春陀,春陀端着托盘过来问:“陛下有什么吩咐?” 刘彻看着手里的奏章皱着眉头,随后道:“派人,让会稽守城司马给朕盯着闽越和东瓯。” “诺,老奴遵旨。”春陀将手里的东西转手给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宫女,然后自己一路小跑出去派人传话去了。 刘彻拿着竹简头也不抬的端起手边的茶碗,一看里面空了。皱了皱眉,这时一双纤细的手拎着拿着茶壶小心翼翼的给刘彻斟满了茶碗,刘彻挑着眉头一抬头看到了一脸恭敬的卫子夫小心翼翼的退到了一边,刘彻狐疑的喝着茶水,倒是也没说什么。心里琢磨着八成跟平阳有关系。 当年景帝在位的时候还是长公主的馆陶就热衷于给景帝寻摸美人送进宫来。馆陶与景帝本就姐弟情谊深厚,这一举动倒是也让窦太后颇为欣慰。 ——于是平阳这是打算效仿馆陶?刘彻自小跟自己的几个姐姐玩的不是特别近亲,男女有别再加上当时栗姬专横,刘彻一心奋发图强还有王娡的高要求,小时候的根本没有时间玩乐,后来韩嫣进宫来给刘彻作伴了后刘彻就更跟几个姐姐没什么时间一起玩了。等后来刘彻做了太子后几个姐姐也就陆陆续续的嫁走了。 平阳一直对自己挺好是不假,但是什么时候突然对自己这么关心了?特意送进宫个宫女照顾自己日常起居什么的……刘彻想到平阳侯府那富丽堂皇的装饰,不语。 卫子夫也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眼角眉梢透露出的一丝温婉贤淑跟总是一身张扬宫装雷厉风行的阿娇截然不同。 恰好,外边跑进来了个小黄门,躬着身子通传道:“启禀陛下,馆陶长太主和皇后娘娘到了。” 刘彻微微一愣:“让她们进来。”一边心下嘀咕着她俩怎么来了? 小黄门应了声诺,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馆陶那仍旧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陛下还真是个大忙人呢。” 馆陶带着身后一脸不情不愿的阿娇给刘彻微微一行礼,刘彻也赶忙回礼:“皇姑母怎么想到来朕这儿了?” “唉,还不是想陛下了?本来啊姑母是进宫给你皇祖母请安,谁料今天你皇祖母的小厨房做了几道新菜式,姑母就想着陛下肯定也会喜欢,就想让陛下一同去用午膳,可是又怕陛下又因为国事推脱于是就带着阿娇亲自来请陛下了。”馆陶长太主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继续道:“陛下一心为国是我大汉之福,只是陛下操劳朝政之余也该好好照顾自己啊,只有陛下健健康康的,那么我大汉以后才会更好。” “姑母说的是。”刘彻点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阿娇看了一眼刘彻,没出声。 馆陶赶忙掩着嘴角笑着道:“陛下还是这么规规矩矩的,跟姑母说话哪儿用得上这么严肃真是的,陛下别忘了,姑母不仅是陛下的姑母。” 馆陶意有所指的话,刘彻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馆陶露出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后,无意中瞥道站在一旁的卫子夫,于是馆陶有些疑惑的问:“陛下的身边什么时候来新人了?” 原本正在扯着自己的衣摆玩儿的阿娇听到馆陶的话后,抬头看到了惊慌失措站在一旁的卫子夫,淡淡的看了一眼刘彻。刘彻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是刚进宫的宫女,春陀见她干活儿利索于是便带在身边平时帮着收拾什么。” “是么?”馆陶听着刘彻的话,又看了看卫子夫拘谨的样子,不咸不淡的道:“除了这张脸还真没看出来哪儿能干了。” 刘彻赶紧打着哈哈岔开话题:“算了姑母,一个宫女罢了。姑母刚刚不是说皇祖母哪儿有好吃的吗?正好朕肚子也饿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好了。” “哎呀,陛下你看姑母这记性。”馆陶也体贴的顺坡下了,拉着刘彻道:“哎呀,老太太快等急了,啧。一会儿又要被念了真是的。” 刘彻被馆陶拉着往外走,阿娇带着宫人跟在后面,小两口倒是没什么大交集。馆陶看了看,然后又笑着道:“你看你看,阿娇啊你怎么走的那么慢真是的。” 阿娇紧了紧衣服扁着嘴道:“天冷了,于是女儿穿的就多,走不动。” “就你事儿多。”馆陶嘴里说着刻薄的话,但是眼里还是满满的宠溺,这个被她从小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被她一路捧上后位的女儿。馆陶自然知道刘彻跟阿娇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像戏文里传唱的那么美好,她甚至在上次刘彻跟窦太皇太后闹僵的时候动过撺掇老太太废帝的念头。只不过都被阿娇劝下来了,只希望刘彻别那么绝情就好。馆陶擦了擦眼角朗笑道:“哎呀,这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姑母给你皇祖母还炖着药膳呢,啧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居然忘了。姑母得先赶回去,你们小两口慢慢走走,这御花园景色也不错,难得今天也不像往日那般冷。” 留下刘彻跟阿娇俩,馆陶带着几个宫人一溜烟儿的走远了。留下两个人相顾无言的尴尬。 半响还是刘彻先打破了尴尬:“最近天冷了,椒房殿的用度都还好吧?” 阿娇摆弄着手腕上的珠链,应了声:“陛下赏赐了那么多御寒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冻着,况且母亲进宫的时候偶尔也会给我带些兽皮一类的东西。陛下放心好了,倒是陛下,天冷了怎么还穿的这么单薄?” “朕倒是无妨,穿多了反而还笨手笨脚的,这样正好。”刘彻沉声回答,阿娇点了点头,刚刚在路上馆陶嘱咐了自己一大堆的话,阿娇不是没记住,而是看着刘彻对自己客客气气甚至还不如小时候一起玩儿的时候亲近,于是气就不打一处来。 想她阿娇长这么大什么时候不是被人捧着的,现在得自己拉下脸去跟刘彻套近乎,而且人家还未必买账。碍着身份不能发火,于是阿娇只好堵着气不说话。刘彻问一句答一句,偶尔多说两句关心的话就是了。 跟在后头垂首走着的卫子夫听着前面的一举一动,似是有些若有所思的微微颤了颤睫毛。一声不吭的跟在主子们的后头,或许自己应该听平阳公主的,也许自己的命运真的就可以改写了,姐姐弟弟也不用在被人动辄打骂了。 想到此,卫子夫摸了摸一直藏在宽大袖子里的镯子,那是自己离开侯府前平阳公主亲自给她戴上的。然后抬起头来,偷偷的打量了一眼刘彻挺拔的背影,抿了抿嘴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 长信殿,谁怜团扇妾,独坐怨秋风?这所历经了千言万语的宫殿就这样随着逝去的岁月一起静静的伫立在这里,无论来了多少次,这座从内而外散发出威仪的宫殿还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馆陶长太主一边给窦太皇太后喂着补药一边跟老太太扯着家常:“母后啊,这长信殿也有年头没收拾了吧?” “净说胡话,哀家刚刚入冬前已经派人里里外外打扫过了,过几天临近过年,还得在打扫一次。”窦太皇太后闻到了药味,略微嫌弃的皱了皱眉头道:“你这丫头,又给哀家弄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折腾哀家?” 馆陶长太主用袖子遮住了嘴角,“咯咯咯”的笑了笑道:“母后您可错怪儿臣了,儿臣什么时候不是用最好的东西来给母后补身子?这天凉气燥的,母后可要好好保重身子。这大汉离了您可不行。” “什么话。”窦太皇太后锤了锤腿,严肃的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行了行了,儿臣知道了还不行么。”馆陶长太主挥了挥袖子,继续吹着药碗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不假,可是也离不了您这定海神针不是?这民间有老话儿说得好啊,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啊就是我大汉的宝!” “我怎么听着你今天话里有话的。”窦太皇太后听着这恭维的话似乎是听出了什么另一层意思,品着品着了然道:“是不是彻儿又在朝堂作什么妖了?” “这陛下做了什么事儿啊儿臣可是不敢乱说,毕竟那是陛下,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不过……”馆陶长太主眼珠子一转,轻笑着道:“儿臣的意思是,这‘齐家平天下’,陛下在朝堂平天下,这齐家可就得靠您了不是?毕竟阿娇年纪小,料理后宫还是经验不足,以至于一些阿猫阿狗都溜进宫来,弄得后宫乌烟瘴气的……” “又怎么了?”听着馆陶长太主的意思,窦太皇太后就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了。问道:“宫里又添新人了?还是陛下身边又添新人了?是谁家的姑娘啊?” “什么谁家的姑娘啊。”馆陶长太主把手里的东西一放,道:“这陛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添了那么个宫女,说实话,普通的宫女多一个两个也无妨,毕竟陛下身边伺候的都是公公,难免有些事儿心不细。阿娇又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但是这宫女儿臣有印象,是平阳府上的一个歌女,平阳把个歌女弄进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哟呵,现在开始嫌弃歌女了?也不知道是谁曾经一茬一茬的往宫里送美人儿,什么舞姬歌女都有,说是留着可以给先帝解解闷儿。怎么到了彻儿这里就是不安好心了?”窦太皇太后说着打趣的话,可是语气却是一点打趣的意味都没有:“哀家虽然眼神儿不好,但是心不瞎。这陛下后宫就一个阿娇还无所出已经惹来不少流言蜚语了,你有这功夫跟个歌女较劲还不如多劝劝阿娇赶紧生个皇子出来才是正道。” “儿臣知道了。”老太太一顿训斥下来,馆陶扁了扁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忿,但是气焰也消了大半。左右想了想道:“儿臣去小厨房看看,这菜怎么还没做好。”然后伸手招过来个小黄门道:“这陛下跟娘娘怎么还没到?” “回长太主的话,奴婢也不知道。”小黄门战战兢兢的回话,馆陶打发了他道:“去看看,这陛下跟娘娘是在路上碰见什么好玩儿的了还没到。” “诺。”这小黄门前脚还未出去,后脚就有个小宫女快步进来道:“启禀太皇太后,陛下跟皇后娘娘到了。” 馆陶惊讶之余看了看老太太半合着眼的样子,赶忙笑着打圆场道:“哟,这说到还就到了呢,快请进来。” “诺。”小宫女恭敬的退了出去,不消片刻刘彻和阿娇便前后脚的进来了,两个人别别扭扭的站在一起给太皇太后规规矩矩的请安:“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起来吧。”老太太的语气还是那么的严肃刻板,但是却总能听出一份独有的慈爱来。阿娇跟刘彻称了“诺”后,便被宫人引着坐在了太皇太后下首的位置上。 “陛下可有些日子没来哀家这儿吃饭了。”老太太“看”着宫女们端着饭菜陆陆续续的上来,语气有些埋怨。 刘彻看了看不消一会儿就被新菜式摆满的桌子,年轻人难免有些新奇,继而道:“回皇祖母的话,最近朝堂上有些事儿,一忙就忘了来陪皇祖母吃饭,还望皇祖母恕罪。” “罢了罢了,哀家一个糟老太婆怎能比得上国事重要?”老太太举着筷子摇了摇头:“这最近长安热闹了不少,听说还来了几个西域人,这黄头发蓝眼珠子的可真是稀奇。你皇姑母特意找了个西域厨子做的西域菜,说是你们几个年轻的能喜欢吃,快尝尝。” “那真是多谢姑母了,有劳了。”刘彻看了看这稀奇古怪的菜式倒是也有些食指大动,馆陶慈爱的笑了笑。 “怎么阿娇都不说话的?见到皇祖母都没话说了吗?”老太太无神的眼睛“望”向正在扒拉菜的阿娇,语气多少有些埋怨。 “额,孙儿没有……”阿娇有些尴尬得道:“这些菜式孙儿觉得很稀奇,一时间有些乱眼了。没顾得上说话,还请皇祖母恕罪。” “哟,这都说老小孩,母后怎么也变得跟小孩子一样爱热闹了?”馆陶勤快的给老太太布着菜,一边道:“还记得小时候,母后不是说了么,吃饭要有吃饭的规矩,这食不言,寝不语。还是您教的呢。” “你这泼皮的,又翻哀家的旧账。”窦太皇太后摸索着拿着筷子夹着菜,一边忍不住数落着馆陶。 馆陶笑了笑并未答话,只听老太太问道:“最近上林苑挺热闹的,陛下是又打算做些什么事儿么?” 刘彻举着筷子登时有些呆愣,好在,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顿了顿筷子,刘彻从容的道:“这马上诸侯进京朝拜,长安的治安也就成了问题,于是孙儿便增编了下羽林军好保卫皇城的安全。” “这保卫皇城的安危还动用了军营里的士兵?陛下还真是费心了。”老太太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好不容易热络起的氛围再一次变得严肃起来。 “这不是,军队的士兵……纪律比较严明些么……也比较省事儿。先借来用用,到时候还送还军营的……”刘彻觉得自己的手掌登时冒了一层汗。 老太太略微一点头:“这马上要过年了,这东瓯那边陛下就先放放吧。闽越一时半会也打不过去不是?” “可是皇祖母,这东瓯是我大汉册封的首领,这袖手旁观总归是不好。让匈奴知道了又要嘲笑我大汉不作为了。”刘彻刚说完,老太太便冷哼一声:“我大汉好不容易才从百废待兴的局面变成了现在歌舞升平的盛世。陛下难道还要让我大汉的子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母后,这不是说好了让孩子来吃饭唠唠家常的嘛?怎么又扯到国事上了?”馆陶冲刘彻使了个眼色,刘彻堵着气就当没看见。阿娇见状赶紧打着圆场,道:“是啊皇祖母,孙儿也好久没有陪皇祖母聊天儿了呢,最近阿娇还学了首新曲子,还想着一会儿弹给皇祖母听呢。” “既然如此,孙儿还有些奏章没处理完,就先告退了。”刘彻起身冲着太皇太后行了礼,然后抬起屁股就走人。 “唉,陛下。”馆陶还想再挽留一下,老太太一摆手制止了她道:“罢了罢了,陛下现在是翅膀硬了,就随他去吧。我们吃我们的,不用理他,来人,给哀家再盛碗饭。” 阿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了馆陶长太主冲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只得作罢。 …… “陛下您慢点!”春陀一路小跑跟在刘彻后头,忍不住感叹一声年轻就是好,这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 “你倒是快点!”刘彻站住,语气不咋滴的催促道。 “哎呦陛下,这好不容易跟太皇太后关系缓和了点……”春陀还没等说完,便接收到了刘彻冷冰冰的眼神,自觉地噤了声:“陛下您刚刚没吃多少东西,要不奴婢去找膳房给您再做点?” “罢了别麻烦了,朕没胃口。”刘彻甩着袖子,看样子心情确实不咋地。 春陀也不敢再多说废话了,这位小祖宗要是发起火了那么自己首当其中得炮灰了。于是春陀便小心翼翼的问:“那么陛下要去哪儿啊?回……唉唉唉陛下!” “陛下前面是上林苑啊。”好不容易追上了刘彻的春陀看了看前面路的方向,尽职尽责的提醒着。 “朕知道。”刘彻应了一声。 “陛下,这天……”春陀很想说天这么冷我们回去算了,可是看着刘彻那警告的眼神便讪讪的噤了声:“奴婢知道,奴婢不多话。” 刘彻收回了眼刀,背着手大踏步的往前走,听到了前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时,刘彻的步伐才放慢了点:“来来来,天挺冷的,一人一碗热酒暖暖身子!唉唉唉,别插队!” 一朝穿成伴读 ——————————————————————————————— 正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上林苑里结束了训练的士兵们正在排队等着前面的羽林军打扮的人给分刚刚烫好的酒,暖暖的烈酒在冬日里喝起来确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士兵们相处融洽,到底是跟老将军们在边关战场滚过的老兵,就算一身兵痞气息可是那一身的肃杀气势还是隐隐的冲击着这些血气方刚的男儿们的那点热血。 刘彻看了看,面露欣慰。这样的士兵,如若好好□□一番,假以时日必然会是铸成大汉固若金汤的边关中的利刃。 ——只可惜,说了都是假以时日。 春陀看了看这些衣服穿得歪歪扭扭的士兵,在一对比一脸菜色的羽林军们。春陀转头看了看刘彻的脸色,羽林军不少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虽然也有不少出身于布衣寒门。但是好歹礼仪之类的是没问题的,而这群人嘛…… 然而偏偏这些却是几位大将军特意送来的所谓精锐。刘彻也有点苦恼,这样的歪瓜裂枣在未央宫站岗,那么等新年的时候那些藩王使臣觐见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再加上刚刚跟窦太后又吵了一下,刚刚才有的好心情有瞬间跌进了谷底。正在跟老兵们逗闷子的韩嫣没注意刘彻的到来,正拿着酒壶坐在一旁的一堆马草上细细打量着每一个人,眼底似乎有点算计。 “请问韩大人你发现什么了?”韩嫣身后的一个校尉看着韩嫣这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 “我在找那个头马。”韩嫣一双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士兵,一转眼,在人群的边缘扫到了几个突兀的存在:“陛下?” 身后那校尉没反应过来的跟着反问一句:“什么陛下?” 见被人发现了,刘彻清了清嗓子,尽量和蔼的走了过来,对那些正要行礼的将士们说:“众爱卿不必多礼。” “谢陛下。” 刘彻虚扶起韩嫣,问:“怎么样,朕把上林苑的这些士兵交给你,你有没有信心把他们训练好。” 韩嫣看了看刘彻的表情,半响道:“……信心倒是有,就是不知道陛下要的是什么样的士兵?是乖乖听话还是……” 韩嫣看着刘彻的眼睛,慢慢道:“如狼似虎。” 刘彻收了笑脸转过头来看着韩嫣,一脸如若冰霜的样子看的春陀忍不住悄悄地捏了把汗,刘彻本来就因为在窦太后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于是心情有些糟糕,这韩嫣没事儿拔老虎须子玩不是找死吗? 韩嫣看到站在刘彻身后的春陀一个劲儿的冲自己挤眼色,复又看了看刘彻的脸色,一行礼道:“微臣逾矩了,请陛下责罚。” 刘彻盯着韩嫣俊秀的脸庞,最后还是伸手拉起了他,仍旧还是那副温和的语气:“你为朕排忧解难,朕怎么会责罚你。” 韩嫣半垂着头,向后退了一步,躬身道:“谢陛下。” 刘彻看了看空了的手心,随后笑了笑道:“朕找你有点事儿,不必拘谨。” “诺。”韩嫣转头跟羽林军的一个头头低声嘱咐了什么后,然后跟着刘彻离开了上林苑。 走在林荫路上,韩嫣问道:“不知陛下找韩嫣所为何事?” 刘彻自然不会说刚刚又跟自己黄祖母闹僵了,虽然刘彻很信任韩嫣甚至都信任到了另一个地步,可是他始终是个皇帝。一个皇帝自然不能让身边的人把自己了解的透彻,只能他去把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宁可他负天下人,也不能让天下人负他。 “没什么打事儿,近来上林苑的事宜可还顺心?”刘彻微微侧头问道。 “谢陛下挂念,一切都还好。”韩嫣微微笑了笑。 刘彻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觉得东瓯这次我们应不应该派兵去?” 韩嫣闻言顿了顿,而后莞尔一笑:“陛下此话不应该问韩嫣,丞相大人和太尉大人才是……” “朕现在就以友人的身份问你,就像小时候在漪兰殿那样。”刘彻说完也忍不住有些怅然,漪兰殿的时候多好啊,没有那么多的防备与算计。 韩嫣转过头看着刘彻似乎有些心情不大的样子,于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些顾虑的皱了皱眉头,而后缓缓的道:“回陛下,我大汉能有现在的安定与和乐实属不易,贸然出兵恐怕不妥。” 刘彻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果然,整个朝堂没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即便是韩嫣也是如此。 “难道我泱泱大汉不但要被匈奴人耻笑现在连闽越都能够蹦跶到我大汉的脑袋上了吗?”——然而刘彻的这番咆哮刚刚在脑海里组织完毕,只听韩嫣笑嘻嘻的继续补充道:“但是闽越的国力比起我大汉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可是这战事自然还是能避免就避免。我大汉可以以增强边界部署的名义派兵去给闽越施以威压,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就让兵马驻扎在边关,警告闽越,如果胆敢逾越就……”刘彻的脸色缓和了一下,冲韩嫣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你能为朕排忧解难,守城将领当属韩安国,朕即刻传旨让他清点兵马。” 韩嫣冲刘彻微微一躬身道:“谢陛下赞赏,不过陛下不需要跟丞相大人还有太尉大人商量一下吗?” 刘彻一想到见面就开掐的两个人,冷哼一声:“这是朕的江山,刘家的天下,朕难道还不能做回主?” “陛下圣明。”韩嫣一拱手,拍着马屁的同时心想——那就请你认定是你出的主意,出事儿别把我拉下水。 刘彻凝视着面前人,眼里流露出一丝纠结半扶起韩嫣问:“阿嫣,朕问你,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有机会带着兵马去边关保家卫国,你……会去吗?” 韩嫣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刘彻怎么会问这么一句话,随后想了想利弊。现在王娡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是不冷不热,不过现在是因为自己跟刘彻最多属于暧昧不清的阶段,但是将来可就不好说了,愈加之罪何患无词么。 更何况站在刘彻这一边得罪王娡是早晚的事儿,于是……先领张保命符再说,就算以后真的出了事儿,大不了多边关去呗。大漠孤烟,那个男儿在年幼的时候没有幻想过那狼烟潇潇,落日残血,金戈铁马的传奇地方呢? 于是韩嫣再行了个礼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韩嫣定当义不容辞。” 刘彻心下了然,这个答案一点都没出乎他的所料。刘彻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韩嫣的肩膀,道:“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诺。”韩嫣微微一拱手:“韩嫣恭送陛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刘彻的背影,摸了摸刚刚被刘彻拍了的肩膀,总觉得——今天的刘彻怪怪的,是不是吃饭的时候米饭夹生了? …… 大殿内。 “陛下?”春陀给刘彻端上了一杯茶水,看到刘彻斜了自己一眼后问:“陛下,真的要去通知韩安国韩大人吗?不需要跟太皇太后说一声?” “当然……”刘彻刚想一拍桌子说‘当然不用’,可是想了想事后的后果,刘彻软了气势,一只手狠狠的握紧了茶碗。 就在春陀怀疑那个茶碗会不会被掰碎的时候,刘彻缓缓地松了手道:“去吧,好歹那是皇祖母。” “诺。”春陀领了命,退了下去。刘彻仰头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忍不住想起曾经在宫外看过的人偶戏,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与它们又有何分别? “吱呀——”大殿的门被人悄悄推开,刘彻转头,犀利的眼神扫的来人膝盖一软,赶紧行礼道:“奴婢见过陛下。” “卫子夫?”刘彻挑起一侧眉头,想罢也是春陀让她来伺候的,于是便一扫袖子道:“起来吧。” “诺。”卫子夫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去分外乖巧。刘彻扫了她一眼,坐回了桌案后面打开了一份奏章。 …… 长信殿内,王娡站在一旁,身上有些慌乱的痕迹,语气有些焦急跟担心道:“太皇太后,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教导好陛下,望太皇太后恕罪,千万别生陛下的气,坏了祖孙俩的情分。” 窦太皇太后斜靠在塌子上,一旁的宫女给老太太按摩着膝盖,老太太有些惬意的半眯着双眼,听着王娡声泪俱下的话语,闭上了眼睛,道:“太后这话严重了,哀家只是怕陛下年轻不懂事儿坏了祖宗的规矩。” “是,太皇太后教训的是。”王娡擦了擦眼角,继续道:“这陛下最近因为朝政还有后宫的事儿烦心,可能言语之间就冲撞了太皇太后。” “后宫又怎么了?”老太太刚说完就想到了先一步跑来告状的馆陶,似乎是了然了些什么,不咸不淡的道:“陛下是想封妃还是扩充后宫都无所谓,只要这后宫中主次分明,分得请后宫之主是谁别再弄个栗姬那样的进来,哀家倒是乐的陛下多纳几个妃子好为我皇室开枝散叶。” “太皇太后说的是。”王娡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启禀太皇太后,春陀公公求见。” 一朝穿成伴读 ——————————————————————————————— 正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 春陀在宫女的指引下走到了大殿的中央,先给窦太皇太后请了安,然后看到了王娡也在,惊讶之余也不忘了行礼:“老奴见过太后娘娘。” 王娡私底下怎么样先不说,但是大面上还是说得过去的,况且这春陀还伺候过先帝,单论自立,王娡这位贤德太后就要对他客客气气,当即便让春陀不必客气。 “春陀啊。”窦太皇太后倒是没王娡那么多闲情逸致跟春陀唠些家长里短儿,而且年纪大了精气神儿越发不够用了,也没那么多的精神等着他们客套完。 听到了太皇太后叫自己,春陀赶忙一见礼:“老奴在。” “你不去侍奉陛下来哀家这儿做什么?”老太太似乎还在对刚刚刘彻忤逆自己一事耿耿于怀,对春陀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成了标准炮灰的春陀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奏报道:“启禀太皇太后,陛下说年关将至,边关肯定不安稳,于是派了韩安国韩将军带兵巡视边关以护百姓安稳。” “韩安国?”老太太轻轻念道了一下这个名字,手指头随着节奏在矮塌上敲了敲,随后老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春陀越发觉得慎得慌了…… “哎呀,陛下是觉得哀家不知道他打的小九九吗?”老太太话锋陡然一狠,春陀瑟缩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膝盖有点软…… “韩安国呢?”正所谓不是哪个女人都能随随便便成为太皇太后的,那经历过朝堂风雨的气势不是年老色衰就可以冲淡的。 “回太皇太后,可能韩将军已经在清点兵马准备出城了……”春陀非常老实的把实话托了出去。 “陛下这是打算知会哀家一声……先斩后奏是吗?”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叹气道:“算了,你下去吧。” “母后……”王娡见状还想再说句什么,只见老太太摆了摆手,那意思——你也走。 王娡只好乖乖的把话咽回去,行了个礼告退了。 “老奴告退。”觉得自己逃出生天的春陀默默地在大殿外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珠,心想——这小皇帝可比先帝能折腾多了啊。遥想先帝以前多听话啊,从来不惹老太太凤颜大怒,在看刘彻,隔三差五的闹一出。 “唉,老奴年纪大了可折腾不起了啊。”春陀还没等感叹完,身后便传来了一声不高不低的:“春陀公公。” “老奴在。”春陀转过身去才发现叫住他的人是谁,赶忙又是一行礼:“太后娘娘。” “春陀公公免礼。”王娡浅笑着虚扶起了春陀,春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里则是喊着——要了命了,一会儿回去一定要上柱香拜拜。 “老奴谢过太后娘娘。”春陀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王娡温和的笑着,看着春陀道:“公公不必紧张,哀家只是想问问……” “刚刚陛下跟韩大人都说了什么?” 春陀闻言心想——她怎么知道陛下跟韩大人在一起?后又转而一想估计是在诈他呢吧?看自己刚刚在太皇太后那里的表现以为自己现在心虚了?不过王娡错了,好歹是侍奉过两代皇帝的人,这点心理素质春陀还是具备的。 于是春陀便有些不解的问:“韩大人?敢问娘娘说的是什么韩大人?” “春陀公公,你我之间不必有所隐瞒。毕竟哀家是陛下的生母,是不会害陛下的。”王娡轻轻的一示意,身后便有一位宫女拿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走了过来。 不过这宫里的人一个赛一个的人精,都知道这宫中有着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一仆不侍二主”春陀既然受命于先皇自然不敢违背先皇的旨意。于是赶紧摆手道:“娘娘这可使不得,老奴不能收。” 偷偷打量了一下王娡那仍旧带着浅笑的脸,不过那眼神已经悄悄地在变了,春陀咽了口口水仍旧是镇定的道:“刚刚陛下出了长乐宫便回了宣室殿,路上路过了上林苑看了看新兵们的训练状况仅此而已。” “就这么简单?没人跟陛下说什么吗?”王娡微微的颦起眉头,春陀躬身道:“老奴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那……今日之事就多谢春陀公公了。”王娡压下了心下的狐疑,对春陀道:“公公请回吧。” “诺。”总算是完成任务了的春陀有些虚脱的回去喝了几壶茶水压惊。 …… 王娡气冲冲的回了长秋殿,坐在了桌案旁,侍奉的宫女赶紧给满上茶水。王娡端起茶杯,恶狠狠的拍了下去:“春陀这是在跟哀家藏心眼啊。” “娘娘实在是想多了,这春陀是先皇留给陛下的自然要对陛下忠心不二。”一旁的一个老宫女打发走了多余的宫人宽慰道。 “哼,哀家可不信那主意是陛下出的。”王娡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萧条的外景冷哼道:“知子莫若母,陛下是哀家亲生的,陛下的脾气哀家不可能不清楚。压了一肚子火的陛下没有宣泄出来怎么可能能想出这么折中的办法?” “可能是……是陛下长大了懂得隐忍也未可知啊。” 王娡闻言冷笑一声:“陛下若是懂得隐忍就不会在长信殿闹这么一出儿……肯定是背后有人给陛下出主意。” “娘娘觉得此人是谁?” 王娡慢悠悠的转身道:“陛下崇武,与长安的武将们的关系远好于文官,那些武将是不可能给陛下出谋划策的,除非是那些在边关摸爬滚打过仗的老将军老侯爷,不过……陛下向来很少跟这些老家伙有什么深交,而文官大多数又是窦婴等太皇太后一党一手调教出来的陛下更不可能信任他们。敢于直言纳谏的几个老家伙不是死的死散的散还有几个敢多嘴的?” “那就只剩那几个小的和没根基的了。”王娡宽大的衣袖在空中画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端着茶碗有些阴狠的笑了笑:“而陛下从离了长信殿到刚刚怎么可能有时间宣召商议再下旨,唯一可能的就是陛下去见了谁,而这个人现在离皇宫又不远。” “那么娘娘的意思是……他?” “现在去上林苑把韩嫣宣来,就说哀家要见他,记得瞒着点陛下。”王娡摸了摸精致的茶具,轻轻得到勾起了嘴角。 说实话,自从刘彻登基后韩嫣也就在宫宴里见过几次王娡,后宫基本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他是能避开就避开于是这长秋殿他可是一次都没来过。 谁叫他还有个要命的罪名等着他呢? 不过这次看来是避无可避了,想了几个理由都没推掉,看来王娡是有事儿非见自己不可了。韩嫣一步一步踏在青石板,估计是刚刚给刘彻支招儿的事儿被王娡嗅到了味道。虽然本来自己就没打算撇的太干净,无他,有心人一想就能知道是自己干的好事儿。撇的太干净反而欲盖拟彰,只是没想到王娡居然这就要见自己…… ——这可是有点出乎意料了。韩嫣摸了摸鼻子,跨进了大殿:“臣韩嫣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 “阿嫣不必多礼。”王娡仍旧是用着当初在漪兰殿的称呼,似是显得更亲近些。 不过韩嫣可不敢跟这个女人太亲近:“微臣惶恐。” “不必惶恐,阿嫣为陛下分忧解难,哀家心里都有数。”王娡轻轻笑着,语气仍旧很温和。 “太后娘娘谬赞了,微臣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而已。”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王娡倒也是不动声色:“韩大人别站着了,来人快赐坐。” “谢太后娘娘。”韩嫣仍旧是礼数周全的谢恩。这个没人权的朝代,韩嫣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腿,专心的准备跟王娡打太极。 “韩大人还是这么的礼数周全呢,哀家可真是羡慕弓高侯有个这么优秀的孙儿……可真是让长安的少女们为止黯然神伤呢。”王娡开始话家常了。 既然不打算跟王娡站一队,那还是趁早撇清关系为好:“太后谬赞了。” “不算谬赞……话说,韩大人加冠也有些时日了吧?”王娡换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也不算太久。”韩嫣心里开始暗暗戒备。 “韩大人既然及冠了为何还是孤家寡人的?哀家可记得你哥哥可是加冠后没多久就成亲了啊。”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觉得臣现在还不足以成家立业,不着急。”那就跟你耗着吧,看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韩大人还真是谦虚,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又如何做不得成家立业?”王娡轻笑一声:“怕是还没遇到心仪的女孩儿吧?” “娘娘圣明。” “既然如此,哀家倒是想起哀家的一个表兄的女儿年纪与韩大人相仿……”总算是把最终目的说出来了,不就是想拉拢自己吗? 韩嫣心中冷笑,并没接王娡的橄榄枝,而是轻飘飘的打了回去:“让太后娘娘费心了,只是祖父和家父已经帮韩嫣选好了年龄相仿的世家女孩儿,只是还未定而已。” “是吗?”王娡看了一眼韩嫣宠辱不惊的样子,微微加重了语气:“韩大人当真不考虑?” “启禀太后娘娘的话,韩嫣不敢高攀。”韩嫣说完了后,听着屋内瞬间安静的就连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这终究是摊牌了吗? 静默了许久,王娡突然笑了起来:“韩大人还真是听话呢,罢了,哀家也就不强求了。” 似乎是没听出来王娡言语里的双关来,韩嫣仍旧是宠辱不惊的行礼:“谢太后娘娘抬爱,若无他事,韩嫣先行告退。” 这就算是彻底跟王娡闹翻了?韩嫣踏出长秋殿的大门后微微的吐了一口气,既然撕破脸了就不用再装的战战兢兢了,反正王娡若想把持朝政就只能一步一步的剪掉刘彻的所有羽翼。这首当其冲的估计就是自己这个眼中钉了吧? 不过……你能扣我屎盆子,我也有你小把柄。韩嫣出了皇宫牵着马往酒楼走去,一个人点了一壶酒坐在窗边似是在想什么心事儿。 “这位公子,可否让在下在此落脚?这雅座可是坐满了人呢。”韩嫣闻声抬头看到了一抱着一堆竹简的少年,微微一笑:“请坐。” “多谢公子。”少年坐下后,一个不小心弄掉了几卷竹简,赶紧不好意思的歉然道:“对不起对不起。”低头捡书简的时候顺便悄悄的将小半根竹简悄无声息的混了进去,一并抱了起来。 “无妨。”韩嫣抖了抖袖子,拿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一朝穿成伴读 ——————————————————————————————— 正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见到眼前的少年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有些腼腆的冲韩嫣拱了拱手,告了声罪。韩嫣微微一笑示意无妨,而后亲自给眼前的少年倒了一杯茶后开始有意无意的聊了会儿天南地北的事儿,一时间倒是也有些相处融洽,相见恨晚的架势。 韩嫣跟少年探讨着诗词歌赋的风雅之事,却也不忘偷偷的打量一下对面小楼上面那些跟风月场所格格不入的身影。 “大人在看什么?对面是家青楼,莫不是大人有什么心仪的姑娘在里面?”少年看着韩嫣有意无意的打量,虽然动作幅度不大,可还是勾起了少年的好奇心。 韩嫣夹着块儿酥饼,斜了一眼少年:“多嘴。”然后,张口,咬住。 少年吐了吐舌头,抱起东西道:“既然大人没有别的吩咐,那就先告辞了。” 韩嫣点了点头,继续风卷残云——跟王娡折腾了那么久,真是饿死我了。 少年见韩嫣一门心思在填饱肚子上也有些无奈,只好默默的转身离开。到了没人的地方左右看看,掏出了那半段儿竹简,上书——金王孙,金俗。 不知道这靠着贤良淑德母仪天下的王娡被爆出来抛夫弃女的劲爆消息后那张总是笑里藏刀的脸上会冒出什么样的表情。韩嫣吃饱了后微微打了个饱嗝儿,莫名无比期待起这个新年来。 不过一想到新年,刘彻就该来验收自己的操练成果了的时候。真是……韩嫣挠了挠头,估计又得睡在上林苑了,自从接了这个差事后韩嫣就鲜少回侯府了,最多回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回去看看自己的阿娘还有老是嚷嚷着要自己跟着去打猎的韩说。 甚至有的时候连衣服都得打发上林苑的小厮替自己回去拿,也该回去看看了。打定主意了的韩嫣从钱袋里拿出了些银两放在桌子上。 正好前几日从刘彻哪儿弄了把匈奴来的匕首,回去哄韩说一定效果不错。韩嫣一边想着一边牵着马走在最近明显热闹多了的集市上,似乎都在昭示着,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正巧,刚刚从药铺回来的韩家的家仆看到了正牵着马往回走的韩嫣,先是瞪大了眼,然后才跑过来道:“哟,二公子回来啦?” 韩嫣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家仆手上的药袋子忍不住问:“这是谁又病了?” “没谁。”家仆接过韩嫣手中的缰绳道:“是侯爷最近身子越来越差了,刘陵翁主找了个淮南王身边的道士还是大仙的来给看过开了些药,别说侯爷最近确实不像以前那么咳嗽了。” “刘陵?”韩嫣低垂着眉头,心想着这又有刘陵什么事儿啊?拿过家仆手里的药包打开看了看,闻了闻只觉得有股子刺鼻的味道,忍不住问:“这什么药啊,味道这么大?” “小的也不是什么大夫,哪儿知道这些,只知道侯爷的身子好了能过个好年了。”家仆说完,便牵着追月哼着不成调的歌儿往后院走了。 “刘陵……”韩嫣心下微微一合计,然后提着衣摆就往灌兰的院子跑去。 “二公子?”端着补品的小侍女看到韩嫣这个不速之客倒是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我大哥在吗?”韩嫣知道自己风风火火的样子有些唐突了,便有些歉意的软了语气。小侍女还没等开口,便听一旁传来了灌兰那似笑非笑的声音:“哟,找你大哥啊?” “阿嫂。”韩嫣略一行礼,灌兰微微的颤了颤睫毛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二弟来有事儿吗?” “只是听闻家仆说刘陵翁主带人来治好了祖父的病,来问问大哥要不要去谢谢淮南王。”韩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灌兰倒也没在意,似乎也是知道韩嫣为什么而来,于是便一边看了看小侍女手上的汤盅一边回答道:“最近他跟刘陵走的近,估计也用不着专门去道谢了。” 说完,看了看韩夫人日复一日的送来据说能怀上孩子的各种偏方药膳,灌兰嫌弃的拧起了好看的眉头,问韩嫣:“二弟还有别的事儿吗?” 韩嫣尴尬的摇了摇头:“没事儿了,阿嫣不耽误大嫂了……”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刘陵这人我也信不过,可是偏偏长安的公子哥儿们就全吃她这一套。侯府靠他是靠不住了,你帮忙多看着点,毕竟你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儿。”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灌兰心里一开始的不服气已经被韩则耗光了,倒是第一次说出了当家主母的话来。颇让韩嫣感到意外。 “阿嫣,知道了。”韩嫣微微颔首,随后看到灌兰那张总是娇蛮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温婉贤淑的表情,微微觉得似乎跟阿娇重合了。都是两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武安侯府里,田蚡正有事儿没事儿的听着爱妾们弹弹琴,奏个曲儿,日子倒也惬意无比。端着烫的热乎乎的酒水,眯着眼喝一口,无不感叹什么叫做人生赢家。 “恬儿啊,你年龄也不小了,父亲想着是不是让你也入个仕,将来接手父亲这个侯爷的位置倒也心安理得。”这人一上了年纪就爱为小的筹谋,田蚡也不例外。虽然他在朝堂上可谓是左右逢源,奸诈无比,但是对于这个儿子还是跟所有的父亲一样操碎了心。 “父亲,儿子觉得自己现在的学识还不足以担当大任,还是过几年再说吧。”田恬端着酒杯,语气不高不低的,有点骄纵,但是却没有跋扈。 “年轻怎么了?”田蚡倒是不以为然拿起小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想到那个老是跟在刘彻后头看似不卑不亢实则一肚子坏水儿的某人,撇了撇嘴道:“朝堂上年轻的重臣将领也不少,比如说李敢,公孙贺,还有韩——” 田蚡话没说完,门外候着的家生子一路跑进来,边跑还边喊:“侯爷侯爷。”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田蚡有些不悦的看着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家生子。 “侯……侯爷恕罪。”家生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稳了稳心神儿道:“侯爷,刘陵翁主带着韩大人……公子……侯爷……嗯,来了,还说有重要事情要找侯爷,所以……” “哪个韩大人?不会是……”田蚡放下茶碗,冷笑一声:“该不会是韩嫣那个臭小子吧?” “不是韩嫣韩大人。” “那是谁?”田蚡摸了摸下巴:“该不会是……韩安国吧?” “也不是韩安国大人,是……是弓高侯爷的嫡长孙,还有刘陵翁主一起来的。”家生子说完后,田蚡冷哼一声:“他算得上什么大人。”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家生子应完后,小声道:“侯爷,这咱又跟他不熟,要不要小的找个理由打发了他?反正他要权势没权势的,咱犯不着巴结他啊。” “别,本侯爷倒是好奇他怎么跟刘陵翁主勾搭到一起去的。”田蚡那张本就小人的脸上露出了更加阴险的笑容:“果然也是个按耐不住的,去,找个人儿去给韩嫣通个气儿,说他哥跟刘陵来拜访本侯了,让他心里有个数。” 田恬有些不解的问:“父亲……为何要这样做?” 田蚡轻轻一笑,道:“有些时候,该卖的人情要卖,反正韩嫣跟韩则,我宁愿得罪那个世袭爵位的也不能得罪那个陛下看中的,必要的时候卖他个人情,这叫礼尚往来。” 说着,堂外便传来了刘陵那清亮的笑声,田蚡冲田恬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先去后边呆着去。田恬起身告退,过了一会儿便看见刘陵一身粉色宫装带着一股子别致的幽香走了进来:“刘陵见过田太尉。” “哎呦,翁主真是折煞田蚡了,田蚡见过刘陵翁主。”田蚡恭恭敬敬的给刘陵行了个礼,而后看到了一言不发的韩则之后有点装作惊讶不已的样子问:“这位公子是谁?看着好生面生啊,似乎从未见过。” 刘陵用袖子微微遮了遮带笑的嘴角道:“这位是弓高侯的长孙,韩嫣韩大人的长兄呢。” “哦,原来是韩大人的兄长。”田蚡有些恍然大悟,随后有些尴尬的问:“不知公子名讳是……” 韩则的拳头在袖子下握了松,松了握,然后才语气谦虚的道:“在下韩则。” “哦,韩则啊。本侯爷还真没听韩大人提起过公子,一时有些怠慢,还真是抱歉,望公子别跟田蚡计较。”田蚡话说的滴水不漏,让韩则也没办法多说什么。毕竟眼前这人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当今皇帝的亲舅舅,韩则也没那个胆子得罪他,只好说:“无妨,侯爷日理万机哪儿记得住韩则这等小人物啊。” 这田蚡他怨不着,只好把这笔账记在了韩嫣的身上。韩嫣韩嫣,去哪儿都离不开这两字,别人都是因着上大夫韩嫣的名头高看自己一眼,反而一提韩则的反应都是茫然。韩则虽然自认为那点不忿隐藏的天衣无缝,却没看到田蚡端着茶碗的讽刺一笑。 田蚡倒是不介意给韩嫣添点堵,只是没想到这韩则这么快就上道儿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一朝穿成伴读 ——————————————————————————————— 正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 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肚鸡肠者永远活不长久。这句话不单单是哲理更是官场文化,田蚡老神在在的跟刘陵东拉西扯些其他的,田蚡这样的人最擅长的是什么?就是让你觉得自己好似知道了什么,但是仔细想想好像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刘陵套了半天话什么都没套出来,索性自顾自的倒酒,顺便跟田蚡推荐一下韩则。田蚡有些讶然,而后问道:“韩公子也想入朝为官?何不去请弓高侯爷或者韩大人帮公子去陛下面前美言一番?不比田蚡说话有分量多了?” “那怎么能一样?侯爷可是国舅爷,说的话陛下肯定会考虑一二的。”刘陵剥了个橘子,轻轻掰了一半儿放在田蚡的嘴边:“毕竟您可是陛下的亲舅舅,这点面子陛下还能不给吗?” 田蚡抬手接过那瓣橘子,笑了笑道:“我们的小陛下是什么脾气,翁主应该比老夫更了解不是吗?” 刘陵有些失望的皱起修的精致的细眉,微微一叹气,还未等说什么,只听田蚡顿了顿道:“不过,明年殿试的时候老夫倒是可以举荐一下韩公子——不过。” 田蚡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不解的道:“不过韩公子可是王侯之后,将门之子,这韩大人都在朝堂能有一席之地,为何韩公子却未谋得个一官半职呢?” 韩则有些尴尬的道:“是因为在下学艺不精……”其实应该是他母亲让他老老实实的等着继承爵位,不然一旦进了官场得罪了人只后这爵位只能是别人的了。只不过,同为韩家子弟,韩嫣每□□堂军营混的是风生水起,李广,程不实,窦婴等等这些大臣跟他都有点交情,而作为长子嫡孙的自己只能等着爷爷和父亲没了之后靠着这个世袭爵位挤在世家队伍里面。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的,他韩则学识也是不低的,从小儒学大家熏陶,骑射虽然不精但是也说得过去。怎么混不上个一官半职? 田蚡当然知道韩则这明显是个推辞,世家公子哥儿们就算是每天在长安大街上惹事生非的那些都能随口背几句,只不过他未点破只是点了点头,那意思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刘陵一双漂亮的杏眼儿弯了起来,低头为田蚡倒酒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算计。 …… “武安侯府……”韩嫣听着来人的禀报,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搞不懂怎么回事儿,但是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儿金饼放到了来人的手里:“大冷天的,劳烦你跑了一趟,这点心意就请拿去喝点酒,暖暖身子。” 那小厮颠了颠分量,立马笑的见牙不见眼,原本恭敬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多谢公子,这天也挺冷的,那小的就告辞了,公子请回去休息吧。” “有劳,恕不远送。”韩嫣微微一颔首,目送那小厮转身离去,眼神微微有些郁闷——怎么哪儿都有刘陵什么事儿?一个王娡就够闹心了好吗?! 这个年代的妹子一点都不可爱!说好的贤良淑德呢?说好的温婉贤淑呢?说好的三从四德呢?还没等韩大人愤愤不平完,只觉得肩头忽然一重,转过头去看到自己生母正将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皱着眉数落到:“大冷天的,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 “啊,出来办点事儿,一时着急就忘了。”韩嫣接过妇人手上的带子,自己快速的系好了:“劳烦阿娘出来一趟,大冷天的,阿娘身子不好还不快回去休息?” “阿娘没事儿,天天待在屋子里也是无趣儿。”妇人任由韩嫣扶着自己往小院走去,微微的叹了叹气:“嫣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不是,喜欢什么样儿的跟阿娘说说,阿娘去找你父亲和祖父帮你物色一下。” “啊……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现在左一个王娡,右一个刘陵的,自己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啊?小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扶着妇人回了屋子,点好了火炉,陪着妇人聊一会儿有的没的八卦,哄得妇人笑的前仰后合。而后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自己要回上林苑的军营了,于是委托妇人将小匕首交给韩说那个小祖宗之后,韩嫣便牵了马,拿了换洗的衣服从从赶往上林苑。 只是韩嫣揉了揉微微跳起的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事儿将要发生。微微一叹气,真是一天安稳日子都没有。 皇宫里,刘彻看着难得进宫递一次奏章的王信微微有些意外,斜靠在桌案上看着王信的举荐信有些纳闷:“舅舅难得进一次宫就是为了向朕举荐这么个人?” “啊哈哈哈。”王信有些尴尬,要不是自己收了人家钱财,他才不进宫呢,自己这个皇帝外甥看起来比自己那个皇帝妹夫还要吓人。 王信顿了顿后点了点头:“是啊,臣就是觉得这人有点学识,肯定能成为栋梁之才,所以才……” “那就等着殿试再说吧。”刘彻把那份奏章压在了一堆旧书简下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抽出一份今天刚刚递交的奏章,看了看署名是窦婴,再一低头,果不其然是田蚡。 刘彻有些头痛,这俩的政见就没有合过的一天,烦闷之余一抬头看见王信还站在那里,刘彻有些意外:“舅舅还有事儿?” “额,陛下,殿试是不是还早着呢……那个……”王信扭扭捏捏的说着,看着刘彻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了之后,声音一点点变小:“能不能给他……” 王信还未等说完,春陀便一路小跑进来在刘彻耳边说了什么,王信就看着刘彻刚刚的满脸不耐烦露出了笑脸,一脸欣然的道:“快请进来。” “诺,老奴遵旨。”春陀慢慢的退了出去,然后不一会儿便见一穿着牙色长袍的翩翩少年手里拿着一卷竹简走了进来先是一行礼:“臣韩嫣,见过陛下。” 然后一转头看到还尴尬在原地的王信后有些狐疑的问:“侯爷怎么也在?那么韩嫣要不要改日再报。” “额,那个。”王信还未等开口,刘彻便插了过去道:“不必了,阿嫣有事儿?” “啊,上林苑最近的调度韩嫣都给整理好了,请陛下过目。”韩嫣将手里的竹简递交给春陀,而后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 刘彻翻了翻后,欣然的道:“不错不错,爱卿辛苦了。” 不错你妹啊,你仔细看了吗……韩嫣满脑袋黑线的在心里排腹了一句,而后道:“启禀陛下,过几天进京朝拜的藩王使臣就该陆陆续续抵达长安了,未央宫的侍卫是不是该增加一些?” “嗯,是该加强一些……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尤其是长乐宫那里,基本都是女眷,你要好生照看好。”刘彻摸了摸下巴,吩咐道。 韩嫣微微一躬身:“臣领旨,对了陛下,长安的守卫是不是也该严格一些,关于城门口的巡查工作……” 刘彻听都没听完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事儿就交给李敢吧,你也该歇歇了。”最后半句话语气放的轻柔,甚至还带出了笑音。 这让从进了大殿就一直吃冷饭的王信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刘彻刚刚堆起的笑容又变的漫不经心,微微勾起嘴角颇为温和的看着王信问:“舅舅可否是感染了风寒?” “臣无事,只是臣拜托陛下的事情……”王信支支吾吾的说着,只听刘彻点了点头:“朕说了,等殿试再说。” “啊……那臣知道了,臣告退。”王信见刘彻左右有米柴油都不吃,自讨了个没趣儿后只好告退了,在王信离去后不久,刘彻边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将手里的奏章扔在了桌案上对端着茶水的瑞喜招了招手道:“派两个人给朕跟着王信,看看他是不是参与了买卖官爵一事。” “诺。”瑞喜将手里的托盘交给了后方的一个小宫女,便快步离去。刘彻撑着下巴一双眼睛暗了下来,盯着殿门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似乎刘彻适应帝王这一角色适应的越来越好了,当着王信面一副模样,走了之后瞬间又是另一幅模样,果然当皇帝的都是影帝。韩嫣撇了撇嘴,然后一行礼:“那韩嫣也告退了。” “唉,慢着。”刘彻刚一说完后,后来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挠了挠头发道:“算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臣告退。”韩嫣缓缓地退了出去,顺便收回刚刚的感慨。 “陛下。”刚刚忙完刘彻指示的瑞喜匆匆赶了进来,禀报道:“太皇太后请您去一趟。” “皇祖母怎么了?”刘彻微微一皱眉,天知道他现在一提长信殿一个头都是两个大的。 “太皇太后说是有要事,请陛下前去长信殿一趟。”瑞喜抬头看了看刘彻道:“陛下还不准备下?” 春陀也看了看刘彻,刘彻纠结一会儿道:“走,去看看。” 一朝穿成伴读 ——————————————————————————————— 正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等候在殿外的小黄门看到刘彻移驾的身影,赶忙迎上去行礼道:“奴婢见过陛下,太皇太后有旨,密诏陛下去长信殿,还望陛下担待。” 刘彻微微皱了皱眉,这一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略微思索了下,刘彻沉吟着遣退了几个宫人,点了点头示意那小黄门带路。 小黄门略一躬身,带着刘彻快步赶往长信殿。 还未等迈入长信殿的大门,一股刺鼻的药味便铺天盖地的迎面而来,刘彻略微不适的皱了皱眉头,心里微微有些担忧。 一直候着的老嬷嬷看到刘彻匆匆而来的身影时,赶忙迎了上来:“老奴见过陛下。” “免礼。”刘彻赶紧虚扶起老嬷嬷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皇祖母怎么了?” “回陛下的话,太皇太后自从入了冬身子骨就不大好,这几日更是,太医们正在诊治,请陛下稍等片刻别过了病气给陛下。”老嬷嬷絮絮叨叨的讲着,刘彻皱着眉头焦急的听着。虽说因为政见不合的问题,这祖孙俩关系闹得比较僵,然而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刘彻还是忍不住担忧起窦太皇太后的身体,屋子里的熏香混杂着挥散不开的药味,莫名让人的心里倍感压抑。 片刻后,太医们擦着额头冒出的细汗陆续退了出来,看到了刘彻后先是愣了愣,而后赶忙行礼道:“臣等见过陛下。” “都起来吧。”刘彻挥了挥袖子示意他们免礼,在一片“谢陛下”的声音中,刘彻皱着眉头问:“太皇太后身体怎么样了?” “回陛下的话,太皇太后只是寒气入体加上以前留下的病根儿所以这才病倒了。”太医们恭恭敬敬的回复着:“臣等回去会配些温补的药材给太皇太后去去身体里的寒气……”太医还未等说完,刘彻便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行了,赶紧回去配药吧,别吝啬那点药材,能用的都用上。” “诺,臣等告退。”太医们陆陆续续的退出去,内室响起了太皇太后苍老又有些无力的声音:“是陛下来了吗?”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刘彻回过神来赶紧行礼。 太皇太后轻咳了几声,缓了缓气道:“哀家这把老骨头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说病倒就病倒了。”老太太絮絮叨叨的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无奈,而后才继续道:“哀家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思来想去有些事儿还是提早告诉陛下比较稳妥,省的哀家哪日突然撒手人寰,留了个措手不及。最重要的是,我大汉江山可别改了姓!” 老太太最后半句话语气颇为凝重,听得刘彻心里一突,整个大殿安静了半响,甚至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清。刘彻定了定神,才开口问:“皇祖母,何出此言?皇祖母福如东海怎么会……” “咳咳。”老太太不知是笑还是咳嗽,顺了顺气,老太太似乎是有些感慨:“福如东海什么的,都是说着糊弄人的,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活过千岁万岁?哀家白发人送了几个黑发人了,有哪一个是千岁万岁?连百岁都没到。” “皇祖母……”刘彻听着老太太落寞的声音,忍不住出了声。 太皇太后轻笑一下,不在意道:“行了,过都过去了,再提也没什么意义。哀家今日叫陛下来是有些事情压在哀家心里憋得实在难受,思来想去恐祸及我大汉根基,所以还是告诉陛下为好。” “皇祖母请说……”刘彻回答的同时,脑海里迅速的盘算着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能够动摇大汉的根基……难道…… “当年吕后之祸我想陛下也是略有耳闻吧?” 听着老太太的问话,刘彻迟疑着点了点头:“回皇祖母的话,孙儿确实听闻过一二。” 老太太笑了笑道:“哀家不想你成为第二个惠帝,朝堂买卖官爵的事情,哀家已经知道了。” 刘彻闻言有些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而并未答话,听着老太太继续说道:“你以为那几个手没实权的王侯怎么敢随意参与朝政用人方面的事儿?背后总要有个撑腰的。” “皇祖母是说母后?”刘彻说完后笑了笑,略微尴尬:“皇祖母是不是多虑了,可能是哪几个大臣背后捣的鬼,那个……” “陛下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信不信?”老太太的一记问话打断了刘彻的絮絮叨叨,刘彻愣了愣,有些复杂的低下了头,他何尝没有派人私底下调查过?虽然有部分证据显示跟长秋殿有瓜葛,可是,刘彻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那个柔柔弱弱的母亲的真面目是个长袖善舞,野心勃勃的女人。 “陛下心目中的慈母形象,哀家本不愿捅破。”老太太唤来一个宫女,拿着一沓的手书走了过来,绢布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晕开,看起来年数已经有点久远了,刘彻接过来有些闹不明白太皇太后这一出是闹得什么戏。 “这沓子手书,是你母亲跟你姑母的密信,你姑母感知王娡此人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于是当时留了一手并未销毁这些,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她们当年如何扳倒了栗姬,栗姬和刘荣又是怎么死的,还有……”老太太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金王孙的事情。” 金王孙?刘彻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人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 “关于金王孙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上面写的很清楚,陛下回去可以慢慢看。”老太太轻咳了几声:“哀家就不留陛下了,别过了病气给陛下,这些东西切记别让第三个人看见。” …… 小黄门一脸焦急的一路小跑往长秋殿跑去,王娡正拿着块儿温玉按着开始爬上皱纹的眼角,看着小黄门一脸急匆匆的告罪模样,皱了皱眉,而后漫不经心道:“急急忙忙的,干什么?” “回太后娘娘的话,刚刚陛下从长信殿出来,似乎是刚去拜访了太皇太后。” 王娡闻言皱起了修的精致的眉头,放下了手里的温玉眼神有些思量:“老太太最近不是身体不好,谢绝请安的吗?连阿娇和刘嫖都进不去长信殿,怎么让陛下……”随后眼锋一转道:“他们说了什么没有?” “回娘娘的话,奴婢并不知道,只知道太医们出来不久,陛下便轻装回了未央宫。” 王娡听着小黄门的回禀,扣着涂了蔻丹的指甲,有些焦急的在大殿里走来走去,究竟自己忘了什么把柄在老太太手上。转了几圈过后,王娡突然想到了什么。 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她留在了贫寒的家里,义无反顾的投身到了奢靡繁华的皇宫。王娡垂下眸子喃喃道:“原来是她……那个孩子还活着……她会坏了我的大事……” 权利和抛弃的女儿中,王娡纠结着眉头矛盾了会儿后,狠下了心道:“来人!” “奴婢在。” 王娡狠下了双眸,眼里折射出冷光道:“给我查一个人,让她永远闭嘴。” 月黑风高夜,一行人马悄声出了长安城,守城的将士三三两两喝着热酒,似乎什么都没看见。飞驰的一行人中有人小声道:“我们这么出了城,他们居然没看见?” 公孙敖暗了暗眼睛,想起上林苑一座别院中,那人挺着骄傲的腰板,对他们笑的意味深长道:“你们不是不服气我把你们扔去了看粮草吗?现在给你们个机会,让我看看几大军营里最厉害的精英们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两口箱子,真金白银,那人敛起玩世不恭的笑脸,华美的脸庞折射出一份冷傲,犀利的眼神扫过他们每一个人道:“你们几个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给你们个机会,看到了吗?如果事情办成,这些银两都是你们的,如果办砸了……要知道皇宫里从来不缺莫名其妙消失了的人,给你们个反悔的机会,不愿意的可以走,但是刚刚的谈话就当没听见。” 而后,挑起了嘴角,兴意阑珊的看着他们,略微玩味的道:“如何?” 收起了思绪,公孙敖淡淡道:“我们拿钱办事儿的,只管闭嘴。他们大官儿之间的事儿,我们这些穷当兵的懂什么,抓住了那个丫头片子,我们拿钱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去。” “大哥说的对,管那么多,我们只管拿钱消灾。” “哈哈,说的对,驾!” 军帐里,李敢伴随着烛火看着简报,抬眼看了下走进来的下属,淡淡道:“人出城了?” “回大人的话,没有惊动任何人,出入城的记录也消掉了。” 李敢收起竹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告诉今天当班的,今晚的事儿谁敢说出去,小心他全家。” “诺。” 目送那人出了帐子后,李敢揉了揉太阳穴,想着下午的时候韩嫣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来找自己,本以为会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没想到…… “这长安城的风,就不能消停一下?”李敢搓了搓手,哈了口气:“这大过年的,可别闹出什么收拾不了的事端出来才好啊……” 一朝穿成伴读 ——————————————————————————————— 正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等王娡的人马跟城门军周转了一圈儿后,那个破烂的屋子早已经是人走茶凉,扑了个空。 城郊一座别院里,依山傍水,景致不错也算是隐蔽。金俗一家人惊慌失措的抱在一起,诚惶诚恐的打量着这座府邸。 “母亲,我怕……”小女儿趴在母亲的怀里,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刚刚入夜的时候,突然一群人闯进了自己家,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们一家都绑了过来。 金俗摸着女儿的脊背,安慰道:“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话刚说完,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侍女们推开。金俗赶紧护住儿女,一脸警惕的看着鱼贯而入的陌生人,为首的一个姑娘略一施礼道:“夫人,我家大人特命奴婢们前来侍奉。” “你家……大人……是……” “我家大人现在不便见客。” …… 刘彻一脸阴沉的看着面前一脸自责的属下,一双手攥紧了一旁无辜的竹简。不知是怒急了的平静还是已经压制好了怒气,问:“人没找到?”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领头那位硬着头皮回到:“回禀陛下,在属下赶到长陵之前还有一队人马也在附近,看样子……也是宫里人派去的。” 刘彻微微一皱眉,抓住了字里行间的关键字:“宫里人?” “是的陛下。”那位侍卫皱了皱眉,有些踌躇的道:“领头的那位……说话腔调好像是名……公公。” “公公?”刘彻沉吟一会儿,然后问:“人让他们抓走了?” 侍卫们摇摇头:“似乎他们也没找到人。” “还有人要找金俗?”刘彻皱着眉头,手指头在桌案上敲了敲,是窦太皇太后还是馆陶?莫不是自己母后?一大堆怀疑人罗列出来也没个头绪。 谁大半夜出城还没个动静……等等出城?刘彻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一指大门:“把李敢给朕叫来!” “什么?人没抓到?”王娡竖起两条眉毛,险些打碎手里的茶碗,滚烫的茶水洒在了昂贵精致的丝绸宫装上也没心思去搭理,颤着手指着领罚的侍卫问:“你们怎么连个村姑都抓不住!还能让人凭空消失了不成?” 带头的那个公公低垂着脑袋,告罪道:“奴婢办事不力,还请娘娘恕罪。” “恕罪?一旦金俗的事情败露出去,哀家还怎么……”王娡气急之下差点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好在气急败坏之下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及时的停住了话头。 “是不是……还有人在找她?”王娡扣着手指,一贯冷静如她也有一天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曾几何时她还嘲笑过栗姬遇事一惊一乍的,真是风水轮流转。 那位公公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张着嘴道:“好像是有另一队人马穿着黑衣服往外郊走,但是后来好像又回了长安城?大晚上的奴才也没看清楚,似乎是不止一队。” “还有人?”王娡皱着眉头眼珠乱转,想着还有谁知道她的那些本来以为不可能再有人知道的罗乱事儿。 “馆陶……长太主,是不是她?”王娡瞪起眼睛,转念一想:“难道,是太皇太后?总不可能是阿娇吧?” “娘娘……”公公看着王娡这幅样子,小声的开口提醒了一声:“需不需要奴才派人暗中查一下长安城?” 王娡闻言缓过神来,一拍桌子道:“查!挖地三尺也要把金俗给哀家找出来。” “诺。” 一贯安静肃穆的长信殿里,今夜也有点不一样的风吹草动。老太太斜靠在塌子上,问正在点灯的老嬷嬷道:“今晚怎么这么吵啊。” “可能是临近过年,各个宫室之间都在忙着扫尘吧?”老嬷嬷点亮一盏盏油灯,然后问:“太皇太后有没有觉得亮堂点?” “呵,大半夜的扫什么尘?”老太太闭着眼睛,似是感叹似是无奈:“这皇宫内有什么亮堂可言,无论点多少灯,那些腌臜事儿还是存在,点不亮的。” “太皇太后说的是。”老嬷嬷略一行礼,而后缓缓道:“这大半夜扫的,可不是灰尘。这个新年可就热闹咯。” “折腾吧,有哀家在,他们翻不过这个天去。”老太太盖好被褥,喃喃嘱咐道:“炭盆烧热点,哀家最近腿脚不舒服,畏寒。” “诺。”老嬷嬷招呼人来抬了几个大炭盆来,转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窗外,微微一叹气。 …… “陛下大半夜宣我入宫?”李敢看着进来传旨的小兵,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转。捂着嘴狠咳了几声道:“替我回复陛下,李敢连日操劳,偶感风寒,恐不便面圣,以免惊扰圣体安康。最近长安城治安的工作都交给了公孙贺,让陛下有事儿找他去。” 李敢说完,紧了紧披风,一副虚弱的样子,还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大喷嚏,顺便剔了剔牙。小兵看着地上七倒八歪的酒坛子和扔了满地的鸡骨头,挠了挠头发闹不准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少将军怎么这么快就趴下了。但是上司的事儿他一个小兵也不敢多嘴,于是便拿着李敢刚刚那套说辞,打发走了那个小黄门。 结果问到了公孙贺那里,已经睡下了的公孙贺被刘彻强制性的叫到了宣室殿,迷迷糊糊的一问三不知的无辜样子气的刘彻脸都黑成了锅底。 “你们几个串通一气算计朕是不是?”刘彻瞪起眼睛,身边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 可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公孙贺真的无比无辜的道:“回禀陛下,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最近臣要忙着整顿和整理各个大将手下的将士名单已经忙得团团转了。臣真的不知道长安最近发生了什么还望陛下明察啊。” “那么李敢说有事儿就问你,你怎么说?”刘彻挑起一侧眉头,语气阴测测的问。 感情是李敢又做了什么屎盆子最后全扣我脑袋上了。公孙贺磨着后槽牙,深呼吸一下问道:“敢问陛下李敢现在身在何处?臣愿意跟他当面对质。” 一说这事儿刘彻原本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色瞬间变得跟抹了一层屎一样,咬牙切齿的道:“他抱病在家,不便进宫给朕派去的人打发回来了……行啊你们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是不是?敢联合起来算计朕?”刘彻说完狠狠的一脚踹翻了桌案,哗啦一下竹简奏章洒了一地。 公孙贺缩了缩脖子,在心里把李敢千刀万剐了好几遍,踌躇一会儿问道:“那么韩大人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这俩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李敢鼓什么坏水儿十有□□是韩嫣撺掇的,可怜了自己大晚上的被陛下从被窝里拽出来背黑锅。 公孙贺觉得自己好可怜。 “韩嫣?”刘彻灵光一闪,对啊,怎么把韩嫣给漏了,刘彻招来正趴在地上收拾东西的瑞喜道:“把韩嫣给朕叫来!” …… “公子,那个金俗一家已经被小的们安排在了京郊的府邸了,估计朝廷查不到那里。”小侍从给正披着披风趴在窗前百~万\小!说韩嫣倒上热水,顺便汇报着什么。 “切记别走漏了风声。”韩嫣把玩着手里的小茶碗,看了看黑透了的天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公子的话,现在已经到了戌时了,公子还不休息吗?”小侍从有些狐疑的看着还未宽衣解带的韩嫣。 “休息?”韩嫣放下了手里看了一半的《鬼谷子》淡淡道:“现在休息还为时尚早……去,给我多找点纵横派的书去。” “公子不是不喜欢这些古籍吗?” “不喜欢归不喜欢。”韩嫣眯了眯眼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道:“毕竟纵横学派都是一些精通唇枪舌战的能人,学习其精髓,才能在这个朝堂左右逢源不是?”准确的说是才能忽悠的了刘彻才是。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刚刚的一派闲适。小侍从不解的去打开了门,看到了武装的严严实实的刘彻身边的近侍候在门边:“韩大人,陛下有请。” “有劳。”韩嫣系好披风的带子,慢腾腾的钻进马车里,琢磨着刚刚看的那些临时抱佛脚的东西能不能顺利的糊弄过刘彻。 毕竟知道了他妈进宫前的风流韵事可是很有可能被灭口的。韩嫣打了个哈欠,莫名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二嫁入宫没什么,毕竟这个年代二嫁的事情很平常。不过为了入宫抛夫弃女,而王娡偏偏又是温婉贤淑出了名的一代贤后,这种事情在大汉子民的眼里除了爆戾的吕后还真是没听说过还有谁干过这么心狠的事情,不知道出了这事儿,这位贤后还能不能稳住民心了。 这把双刃剑用好了能打击到王娡的气焰,用不好……韩嫣表情凝重的叹了口气,又给王娡一个除掉自己的完美借口。就看能不能成功的把金俗拉拢到自己这一边了。 月亮藏匿在乌云背后,连星星都躲了起来,整个长安都透露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冬日的皇宫更加的静谧的让人感到不安。夏日的虫鸣,春日的花开,秋日的落叶统统在冬日来临前悄然的消失了,空余萧瑟的静寂,回卷着冷风,莫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小马车吱吱呀呀的踩着还没扫干净的断枝和落叶从侧门小心翼翼的进了宫门。到了地方,小黄门毕恭毕敬的打着灯笼引着路,不知何时起,这青砖路上也落了一层白霜。 烛火从殿门的缝隙间传了出来,韩嫣站在门前微微的深呼吸了一下,示意小黄门替自己通传一下。小黄门点了点头,领命的进去通报。趴在门口的韩嫣听到里面刘彻不轻不重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暗搓搓的揣摩了一下刘彻心情应该不会太糟糕,微微的心里有了点底。不然面对一个处在气头上的刘彻,就跟一只待宰羔羊面对一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狮子一样,那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小命的感觉也是很恐怖的。 虽然刘彻未必能跟自己动真格的,但是扣工资降级什么的,依照刘彻的脾气还是能干的出来的。韩嫣心有余悸的在小黄门的通报声中跨进了大殿。想着这宣室殿高高的门槛第一次跨过的时候自己还很费力的翻了过去,跪拜的是另一个已经长眠于史书中的帝王。 那个时候,眼前的君主还跟自己一样,站在殿下,现在,他是自己要效忠的对象。顶着刘彻明显带着火气的气压,恭恭敬敬的一句:“臣韩嫣,见过陛下。” “起来。”听着刘彻带着火气的起来,韩嫣舔舔嘴角,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倒是也没显得如何心虚,只是明显话少了就是。 刘彻扔下手里的竹简,没好气的一声“啪”回荡在安静的夜里,惊得正在偷偷打瞌睡的瑞喜打了个激灵。懒得注意宫人们无关紧要的开小差,刘彻似笑非笑的问:“李敢病了你知道吗?” “额……”韩嫣眨巴眨巴眼睛,爽快的道:“知道啊,突发高热。话说啊陛下,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真的没错啊,您看李敢大哥平时壮的像头牛一样……” “行了!”刘彻听着韩嫣越扯越没谱的话,冷声打断。韩嫣老老实实噤了声,看着刘彻真的动怒了,便不敢再造次。 刘彻瞥了一眼垂首站在殿下的韩嫣,问道:“今天晚上你在哪儿?” “回陛下的话,臣在上林苑。”韩嫣倒是也不怕刘彻刨根问底,自己确实一步上林苑都没出过……当然,溜出去找李敢什么的,也可以借口是去探病的。 韩嫣顿了顿,而后谨慎的问道:“敢问陛下,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 似乎是被戳到了死穴,刘彻垂首不语。韩嫣识趣儿的闭嘴不再乱打听了,半响后只听刘彻淡淡的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臣只知道自己该知道,不该知道的臣什么都不知道。”韩嫣语气淡然,刘彻闻言转过头来,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韩嫣看。 韩嫣仍旧是那副淡然如水的样子,但是背地里,后颈上的汗毛刷的就立了起来。所谓威压估计只得就是这种老鼠见了猫感觉? 刘彻盯了韩嫣半响,见人理直气壮,半点心虚都没有,微微软了软气势。大气不敢出的众人都在陛下看不见的角落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韩嫣。”刘彻淡淡的开口,很少被刘彻连名带姓这么叫的韩嫣眨了眨眼睛,微微抬头打量了一眼刘彻。只听刘彻似是颓然又似是拜托的道——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骗朕,但是我希望唯几不会骗朕的人里,有你一个。” 帝王的重担压着这个年轻的皇帝不得不竖起心防,学会余璇,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学会忍让权倾朝野的世家权臣。或许在长安城寂静的夜里,哪个繁华却又黑暗的皇宫内,有个叫刘彻的人,也需要放下心防好好的喘息一下。 韩嫣微微侧头,跨出宫门前,看着那个皇帝眼中流露出的期盼,即便是一闪而过的转瞬即逝,应道:“如果有一个秘密一定要一个人知道的话,韩嫣保证,那个人一定会是陛下。” 背后的刘彻似是笑了又似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诡异的表情看的春陀不知道怎么开口,相劝刘彻早点休息吧,这陛下精神奕奕的样子貌似会嫌自己多嘴,问问陛下用不用加盏灯,可是这天已经太晚了,明天还有早朝呢。 王公公看了看纠结的春陀,挪了过来,用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小声道:“看好了,得罪其他人是得罪一个人,得罪那个人是连陛下一起得罪。咱们的陛下还小,正是重感情的时候,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春陀斜了一眼王公公,继续用蚊子般的小声回答道:“比之邓通和周文仁呢?那可是比皇后还得宠,看看下场,一个活活饿死一个还在守陵呢,听说病重也活不过几年了。” 王公公继续咬耳朵:“你这话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到外面胡说八道后果很严重。” “你们两个嘟囔什么呢?”刘彻眼神不善的扫了过来。春陀赶紧打圆场道:“陛下这天晚了,奴才们再说要不要让陛下早些歇息?毕竟明天还要上朝。” 刘彻点点头,伸了个懒腰道:“倒也是,替朕准备一下吧。” “诺……那个陛下,要不要去皇后娘娘哪儿……毕竟嗯那个……”刘彻听着王公公吞吞吐吐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诺。” ……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守夜的小厮们打着哈欠骂骂咧咧的边开门边道:“大半夜的谁啊乱敲人家后门,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打开门后,小厮看着眼前捂得严实的人似是有些眼熟,犹犹豫豫的问:“敢问阁下是……” 来人掀开兜帽,小厮赶紧瞪大了眼睛:“哟,韩公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还从后门儿……” “长话短说,你家二公子呢?”韩嫣闪进了门内,左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似乎是怕什么人跟着。 小厮见气氛凝重赶紧道:“在屋里呢,公子快进来。我们家二公子刚刚还说韩公子会不会来呢。” 韩嫣应着小厮的话,嘱咐道:“我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事儿谁都不许说。” 小厮点点头,表示一定不会乱说话。李广府里的人大多都是从军营里调来的,第一要求就是忠心,对李家无条件的忠心耿耿,只要涉及到李家的安危,他们宁愿死都会咬紧秘密。所以韩嫣很放心。 正披着外衣大大咧咧坐在院子里望天儿的李敢看到韩嫣后,乐了,咧着嘴问:“哟,大晚上的你怎么躲过查宵禁的那群人的?” “你不是病了吗?”韩嫣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壮的跟头牛一样的李敢,语气带着狐疑。 李敢闻言嘿嘿一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意味深长的道:“如果我不病了的话,那么我就有性命之忧咯。”然后大手一挥揽着韩嫣的肩膀大大咧咧的道:“走走走,进屋说。话说你怎么还是瘦的跟排骨一样?” “小爷这叫浓缩是精髓,一身腱子肉又不是过年要杀猪。”韩嫣表示他一点不羡慕李敢的发达肌肉,自顾自的找地方坐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李敢自讨了个没趣儿,然后收起了嬉皮笑脸,一脸凝重的说:“你是不是又卷进了什么麻烦事儿里?” 韩嫣拿着茶杯,看了他一眼问:“怎么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装病吗?”李敢站起身,从一旁的竹简堆里扒拉出一卷来,扔给韩嫣道:“你看看昨晚到今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从放出去你的人之后这长安城的大门就没闲着过。” “什么意思?”韩嫣看了看竹简,然后抬头问李敢:“发生什么了吗?” “你的人前脚回来不久,宫里出来了两拨人。第一拨人为首的那个太监我见过,是太后身边的人,第二拨可是咱陛下的亲卫队。你说说我能不病吗?在没确定两拨人有没有关联之前,我都得病着,这两头我可是哪一头都得罪不起。”李敢说了半天没听到韩嫣的声音,纳闷的偏头看了看正皱着眉出神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玩意儿的韩嫣,不满的道:“我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 韩嫣敷衍的看了一眼李敢,慢悠悠的问:“怎么了?” 李敢知道刚刚那堆长篇大论韩嫣估摸着是没听进去,斜了韩嫣一眼道:“我告诉你啊,王信最近跟刘陵走得近,王信可是王氏外戚中太后的忠臣,刘陵是个什么货色你我都知道。” “对啊,连你都能看出来的事儿,咱们的陛下又怎么看不出来呢。”韩嫣拿着茶杯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 李敢点了点头道:“对啊连我都能……”话还没说完,李敢变了变脸色。 “什么叫连我都能看得出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 热气袅袅,茶香悠悠。本文由。。首发长秋殿外梅花映着白雪,本来风景如此优美,有闲情雅致的人自然应该是一片闲适的享受这冬日的下午。田蚡品着煎煮好的茶汤,看着窗外的景色也是略微感慨,当然了,要是忽视了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王娡那就更好了。 “娘娘今日宣召田蚡所为何事?”田蚡慢悠悠的品着茶,开口闭口都是惬意满满,这马上要过年了,赏赐分封一样少不了,说不定自己还能加官进爵一下,想想都没有不开心的理由。 “你倒是有心思喝茶。”王娡没好气的剜了田蚡一眼。 田蚡倒是觉得自己很无辜,拿着茶壶给自己添了满满一杯热茶,随着水流拍打茶碗的声音,田蚡笑眯眯的道:“这有些事儿啊着急也没用,娘娘何必着急,这老话儿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说的倒是轻巧。”王娡没好气的拿起眼前的茶杯,倒也不喝,只是在手里狠狠的攥着:“你可记得金俗?” “金俗?”田蚡听着这个熟悉倒也陌生,陌生却又熟悉,似乎曾经听过却又没在记忆里留下什么印象。 王娡看着田蚡明显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模样,着急的道:“那么金王孙呢?” “当啷”一声,田蚡手里的茶碗摔在了地上,田蚡惊讶中略带些许惊恐的问:“那个……那个孩子?娘娘当日不是……”田蚡做了个盖上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娡。 “哀家……哀家也是于心不忍,毕竟那也是哀家的骨肉。”王娡皱着眉显得有些慌乱,田蚡看着王娡悔不当初的样子,心下也是有些焦急。 这大汉有名的贤后竟然做过抛夫弃女的事情,这事儿捅出去恐怕也就失了民心。王家宗室必遭牵连,而自己在前朝也算是得益不少,所谓树大招风。王娡失了干预朝政的机会事儿小,自己受了牵连可就事儿大了。 迟疑了一会儿,田蚡看向王娡低声的道:“既然如此,娘娘为何不……”一双手在脖子前一横,继而阴险的道:“先下手为强?” 王娡转过头去看了看田蚡阴狠的模样,冷笑一声:“你以为哀家没想到吗?可是还是迟了一步,让他们跑了。”末了语气有些憋气的意味,没好气的冲田蚡翻了个白眼。 “娘娘的意思是说……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王娡放下手里的茶碗,阴狠的笑道:“最好是跑了,而不是被人藏了起来作为对付哀家的利器。” “哀家是大汉的太后,谁跟哀家作对,哀家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田蚡起身对王娡行了一礼,心中却开始计较起来一些别的事情。 金俗是吗? 田蚡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里打着别样的算盘。 …… 城郊的别院里,白雪覆盖着青砖,落叶沉积在石板路上,点点梅花给古朴的院子里带来了些许朝气。别说,在这浮躁的长安城内,能有这么一方净土也实在是不容易。金俗在这别院里也住了些许日子,从一开始的诚惶诚恐,到现在也慢慢的适应了些许这有人服侍的富贵日子。只不过,这别院的主人迟迟不肯露面,倒也是让金俗享受着上层社会的闲适日子的同时不免有些提心吊胆。 “母亲母亲,你看啊多好看的梅花!”小孩子终究理解不了大人的担忧,小儿子捧着几根梅花枝子跑了过来献宝一样给金俗看。梅花白的红的交相辉映,开的精巧,一看这院子里的花匠就没少费心思打理。 “啧,你这孩子,这是人家的别院,你怎么好乱摘人家的梅花?”金俗略微生气的皱起了眉头,正在一旁堆雪兔的小女儿也跑了过来摇着金俗的衣袖道:“母亲不要骂哥哥。” “唉,你们俩啊,要记住这不是自己的家,惹怒了这家大人可是要被罚的。”金俗一手抱着一个,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发,心中的不安终究是不舍得传达给两个还不谙世事的孩子,只得语重心长的教训他们要懂得何为礼数尊卑。每次跟侍女们打听这家主人是何人的时候,侍女们总是以“我家大人”搪塞过去。这在长安城能称为大人的,还有个如此高雅的别院的人,恐怕不仅仅只是个小吏而已。 见自家母亲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发起了呆的小儿子忍不住开口道:“母亲,我们以后都能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吗?不用再挤那个破屋子不用连饭都吃不饱了吗?”而后甩了甩舒服的锦缎袖子撅着嘴道:“这几天老是吃着大鱼大肉,儿子已经不想回到那种粗茶淡饭的日子了,儿子真的很喜欢这里,母亲您说这家大人回来会把我们赶出去吗?” 金俗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告诉自己的儿子别忘了身份的时候,只听有人笑着答了一句:“小公子若是喜欢,就暂且住下。” 金俗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的男子,惊讶之余一时忘了开口。那男子倒也不恼,而是解了做工精美的毛领披风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小厮,笑着道:“金夫人,韩某冒昧了。不知府上下人可有怠慢之处?” “没有没有。”这才如梦初醒的金俗赶忙拉着两个孩子行礼道:“民妇见过大人。” “金夫人不必多礼。”韩嫣赶紧把人扶起来,乖乖,这可是王娡的闺女,虽然够不上公主那种级别,翁主还是够得上的。不知道这大姐的心眼比起王娡来说是大是小,啧。 看着金俗那张拘谨却又充满了沧桑的脸庞,上面倒是隐约能看出王娡的影子。尤其是打扮过之后更像了,所以说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本来没打算晾着金俗这么久,只可惜最近长安的风头太紧,而且上到刘彻下到王娡,哪儿都逃不开“金俗”二字。 想到此,韩嫣对着这张跟王娡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时,难免有些别扭。——尤其是看到金俗一脸诚惶诚恐的低三下四的模样,毕竟看惯了王娡那副看似平易近人实际上满眼算计的模样。 轻咳一下赶走了有的没的的思绪,韩嫣拿出了一贯对人的翩翩佳公子的调调来,笑着道:“金夫人肯定有些疑惑韩某为何请韩夫人到此出来,还用了那种方式。” 金俗搂着两个孩子,颔首不语。韩嫣略微尴尬的笑了笑:“金夫人不必拘谨,韩某有一疑问,只有金夫人可以为韩某解答,不知金夫人可否帮忙?” “大人请说。”金俗低着头,语气恭敬。虽然知道平民见到当官的特权阶级毕恭毕敬是正常的,然而这张脸还是让韩嫣略微出戏,于是只好把目光放在那个在未来被刘彻砍了的修成子仲身上问道:“金夫人可知道金王孙?” 原本低眉顺目的金俗在听到了这三个字后瞬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呆愣了片刻后才贸贸然开口问:“敢问大人……知道我父亲的下落?” “韩某不仅仅知道您父亲的下落……” 勾唇一笑,显然是很满意金俗的反应,继而慢慢补充道:“更知道您生母的下落。” …… 王娡思来想去后,这唯一跟金王孙能扯上关联而且还有足够能力把人偷走的人除了当初跟她一起谋划除掉金王孙的馆陶长太主之外再无旁人,于是便想了个由头把馆陶请进了长秋殿一来是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二来,最近刘彻去椒房殿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现在还不是失了长公主这个靠山的时候,借此机会拉拢一下关系也是好的。 只不过馆陶似乎并没什么兴趣很王娡一起喝茶,看着烧的炭火正旺的暖盆意兴阑珊的道:“今日太后怎么有空邀请馆陶来这长秋殿喝茶了?真是稀奇。” 王娡闻言有些尴尬,但是还是秉持着一贯温婉的模样低眉顺目的笑着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不仅仅是妯娌更是亲家,最近哀家是有些怠慢了姐姐,这不是宫里事情多,阿娇打理不过来,哀家想着……” “宫里事情再多也多不过先帝那时候。”馆陶烤着手,慢条斯理道:“毕竟陛下的后宫还是清净的很,太后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事就请说吧。这陈府的事情也是忙得紧,毕竟隆虑公主也是年轻,府中有些事情打理不过来,我还得去帮着她一些。” 馆陶说的轻描淡写,倒是把王娡的话堵了个正着,“阿娇”两个字在王娡嘴边转了一圈后只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继而堆笑道:“姐姐哪儿的话,还得劳烦姐姐多多提点一些隆虑。” “提点倒是用不上,毕竟她有你这么个精明的母亲,我左不过是帮衬着点罢了。”馆陶话里有话,也不知道王娡听出来没有。王娡仍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点了点头:“总之姐姐费心了。” “说吧,你大张旗鼓的叫我来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为了闲聊吧?这后宫年关的事儿可是不少呢。太后娘娘就这么闲?”馆陶看了一眼王娡,别具深意。 “长公主这么说……倒真让哀家不知如何开口。”踌躇了一会儿后,王娡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不知姐姐可还记得金王孙?”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 馆陶正在烤火的手顿了顿,而后挑起一侧眉头狐疑的看了一眼王娡,嗤笑一声问:“金王孙?他不是死了很久了吗?尸体估计都化成泥了……怎么了?” “那……那就好……”王娡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馆陶的模样不像是作假,而是真的不知情样子。踌躇了一会儿后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也不知道金家还有没有其余人在世……” “我说。”馆陶转过头来,眉眼中透露出些许不耐烦来:“你究竟想说什么?你要是对那个金王孙有所愧疚的话,你早干嘛了?现在想起来做给谁看啊?” 王娡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压下了心头的火气。看样子金俗失踪的事情跟馆陶真的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么会跟谁有关呢? 馆陶满眼疑惑的把目光落在烧的正旺的炭火上,微微转了转眼波,似乎打起了什么算盘。 …… 金俗看着眼前煮好的热茶,烧的暖暖的炭火,面前的韩嫣示意侍从们带着两个孩子先去院子里玩会儿,一举一动都带着风雨欲来的意味。 金俗谨慎的开口:“不知大人,究竟有什么事情,民妇不过是一介草芥罢了,大人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夫人父亲名为金王孙,母亲名为王娡对吧?”韩嫣并未正面回答金俗的问题,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来,看着金俗略微错愕的表情,韩嫣端起茶杯,嘴角牵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金俗的手指拧着粗布的衣角,眉目中写满了警惕和怀疑,那充满的敌意的眼神儿定定的看向韩嫣,问道:“大人究竟有何事?民妇与大人无冤无仇,何必……”说着金俗端起茶杯,眼神紧张的乱飘到一旁,继续道:“何必清查民妇的家底……民妇一直本分的照顾两个孩儿而已,并未做什么得罪大人的事儿吧?” 韩嫣打量着金俗紧张到手哆嗦的样子,含笑着宽慰道:“夫人言重了,韩某并无唐突之意……只是忽闻当今太后曾在民间流落了一个女儿,恰好叫金俗,恰好夫人母亲的名讳也正是当今太后的名讳罢了,于是有一丝好奇,想请来夫人为韩某解惑而已。” 金俗抬起头来,看着韩嫣微微带着笑意的脸庞,眼中充满了浓浓的疑惑:“太……后?” “虽然这种皇室秘闻说出去可能会有杀身之祸,但是韩某觉得告诉夫人并未什么不妥……”韩嫣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略微感叹:“毕竟那是夫人的娘亲,韩某只是想圆了太后的骨肉相思之情罢了。” 顿了顿后,韩嫣转头看向窗外红梅映雪的美景,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侍从们的陪伴下笑的朝气蓬勃,不过将来的下场都不好看就是了,然而现在并不是唏嘘别人性命的时候—— “数年前夫人的父亲只身来到长安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夫人一个人生活也是不容易,好在老天保佑,赐予了夫人一双儿女承欢膝下,倒也是一份补偿。” 金俗听着韩嫣的话,眼中的困惑越来越盛,终于按耐不住的问道:“大人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大人知道民妇的父亲现在下落何处?母亲……她现在真的……是……?” “很抱歉,夫人的父亲到达长安城不久便遭遇飞来横祸,现葬于何处……原谅韩某也并不知情。”韩嫣转回目光,一席话浇灭了金俗眼中希望的火苗。 金俗不敢置信的看着韩嫣说的轻描淡写而后浇熄了自己心中最后的希望,虽然父亲失踪了这么久,自己也怀疑过父亲是不是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这生死在旁人的淡淡一语中便被湮灭,金俗觉得似乎天塌了。那根关于父亲的支柱终于崩塌在心间。 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不管是否合乎礼仪,金俗只是摇着头,看着韩嫣节哀的样子咧着嘴问:“大人是在说笑吗?怎么可能,我父亲怎么可能……” 那个字在嘴中盘旋半响,终究是吐不出来。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看不清韩嫣眼中究竟是节哀还是嘲笑,亦或是对自己命运凄苦的唏嘘,亦或是对一个疯妇人的悲哀。 韩嫣用棍子轻轻的翻了翻炭火,从袖兜里掏出一块丝绢递给金俗,叹息道:“韩某知道这噩耗夫人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是韩某唐突,这么轻易的开了口,还望夫人节哀。” 金俗攥着丝绢,低着头嗫泣了半响后,问道:“敢问大人,民妇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韩嫣看着这个女人悲切的样子,突然不忍心开口告诉她这些事情,纠结了一会儿缓缓道:“先帝在位之时,栗姬为了巩固太子荣的地位便针对起了太子之位的争夺者,也就是我们当今的陛下。而韩某当时正是陛下的伴读,所以这些事情韩某才会知道一二。” “然后呢……?”金俗语气很是急切,她只知道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便离了家,有的人说她是过更好的日子去了,也有人说她死了,总之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名为父亲的老实男人便一个人将她抚养大。她隐约记得,小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男人曾来家中拜访过,他穿的料子是她只在长安城的世家小姐达官贵人的身上见过的名贵衣料,那人只是跟自己的父亲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告辞了。 而后……父亲离家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见过他。随后自己孤苦伶仃的长大,在左邻右舍的做媒下嫁了一个庄稼汉,而后有了一双儿女,后来丈夫也撒手人寰,自己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是这样生如浮萍,灭如草芥罢了,现在突然有人出现告诉她她父亲死了,母亲成为了当今太后,这对于一个乡间民妇来说与其说是打击,不如说是惊吓。 韩嫣淡淡叹气道:“说来这事儿也是悲哀,希望夫人不要太过伤心,如果夫人因此而……那倒是韩某的不是了。” “大人但说无妨,民妇只想知道民妇的父亲是怎么过世的。”金俗用丝绢擦了擦眼角眉梢的泪水,说话的声音还是一抽一抽的。 韩嫣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大门便被人突然推开伴随着一声压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的声音:“你父亲怎么死的,不如让朕来告诉你。”说罢,来人顺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瞪大了眼睛的韩嫣,冷笑一声:“韩大人不给朕解释一下吗?” “陛下……”韩嫣见状赶紧起身行礼,随后看了一眼慌张不已的金俗,咂咂嘴,事情……好像……大条了。 刘彻一路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他就知道韩嫣古灵精怪九曲回肠十八个弯的样子准是知道些什么,恰逢李敢称病,公孙贺一问三不知,守城的将领一个个苦大仇深的不敢说话……一看就是有人瞒着自己搞什么小动作。查了一通之后查到了王娡的头上,虽然太皇太后将他母亲的手书送给了他,虽然字字诛心,但是刘彻仍旧是一厢情愿的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他的母亲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然而后来派人暗访调查跟踪之后竟然发现要杀人灭口的竟然真的是自己那个曾经给予了自己无尽母爱的母亲,而且,单单只是为了把持朝政而已。 刘彻不禁想起先帝临终的时候对于自己的提醒和嘱托,原来一直被埋在鼓里的人是自己,所有人都是清醒的。自己好比是后宫前朝权势中的棋子,每个人都把他耍的团团转,恰逢刘彻偶然发现似乎王娡也没什么收获后,意识中总是有几丝看似无关,却总是能联系起来的线索,于是在那日韩嫣离宫之后,刘彻便嘱咐身边的人去查查他的行踪。 结果……便查出了这座别院和里面藏着的金俗。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韩嫣并不打算刻意瞒着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发现的这么快。这倒是出乎了韩嫣的意料,然而看着刘彻那眼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韩嫣知道自己是真的戳了刘彻的怒火点了。 “韩卿,朕需要你给朕一个解释。”刘彻一甩衣袖自觉的坐在了主位上,也并没让韩嫣起身的打算,金俗瑟缩在一旁,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连称呼都变了,看来刘彻是彻底急眼了,然而韩嫣之所以瞒着刘彻私下行动,只是为了担忧那砍不断的母子情分会不会坏了自己的算盘。韩嫣微微低垂下睫羽,似乎,一直都把刘彻对自己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把这当做是游戏人生中必备的属性加成,总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的把刘彻糊弄的团团转,却不曾知道,当刘彻真的开始疏离自己,眼中的那份信任不在的时候,自己也是会觉得心口闷闷的,像是压着一块儿石头。 “朕没想到,连你都在骗朕。”刘彻半合着眼,似是哀叹。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退朝。樂文小说|【更新快请搜索】”随着这一声话音落下,大臣们颔首恭送刘彻退朝。刘彻走了之后,大臣们瞬间散了那凝重的气氛,有些是来自分地回来朝贺的外封的朝臣,许久未见一个两个还有叙旧的。 公孙贺看了看正松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角慢悠悠往宫门口走去的韩嫣,很想问问他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儿,结果却看到了一旁的大臣走了过来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本想上前打个招呼的公孙贺只好作罢,看了看李敢今天还在告病没来上朝,摇了摇头,只好自己默默地出了大殿。 冬日的冷风刮过,然而对于局内人来说,这长安城的风一直都是冷的,从未变过。 韩嫣转头看到不知道又在悲观什么的公孙贺摇头摆脑的匆匆离去,含笑着打发走了前来讨论有的没的其余大臣。 “韩大人方不方便一起走?”韩嫣闻声看去,看到不慌不忙的东方朔挂着两撇小胡子笑眯眯的走了过来,韩嫣点点头:“当然,东方大人请。” “韩大人请。”东方朔微微躬身一摆手,而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略微感叹道:“真是好久没见韩大人这么早离开未央宫了。” 韩嫣愣了愣,笑着问道:“东方大人何出此言啊?” 东方朔耸了耸肩:“以往韩大人总会被陛下留下来跟其他或是老臣或是权臣一起进内殿帮陛下分忧,所以朝里很多人都很敬佩韩大人年纪轻轻却得此重任。” “哈哈,是么?”韩嫣干笑了两声,心想还敬佩呢,别背后乱说什么我就谢谢你们了。而后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可能是年关了吧,陛下放我假哈哈。” “话说韩大人今天是回韩府还是上林苑?”东方朔眨眨眼,有些疑问道:“似乎这条路是通往长安城内的。” “啊?”韩嫣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周围的景色之后,尴尬的摸了摸脑袋道:“哦,回家看看也好哈哈,好久没回去了哈哈哈……” “是啊,新年嘛,就该一家人团聚。”东方朔很体贴的没戳破韩嫣的心不在焉,韩嫣低头摸了摸鼻子,微微一叹气——这日子啊,没干掉王娡反而让刘彻误会了,实话又没法说,这可是古代啊,弄不好会不会直接被当成妖怪丢给刘安炼丹去呢? 韩嫣越想越纠结,脑洞太大也是罪过。东方朔偏头看了看心事重重的韩嫣,转了转眼睛,略微一耸肩,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兴致勃勃的看了看长安集市上面的各种年货,时不时的还去问个价钱。 “这位大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不知道是否需呀老朽为你开开心结?”一记苍老的声音唤回了越跑越偏的神智,韩嫣愣了愣神后闻声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破袍子的老头子,旁边竖着一杆算卦道士的必备道具,扯了扯嘴角——原来这年头就有算卦的啦……也对,占卜自古有之。 韩嫣摇了摇头,礼貌的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劳烦您了。” “大人,机缘巧合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而大人太过执着于一个人或一件事,早晚会酿成大祸。”老半仙神神叨叨的说着云里雾里的话,本想一走了之的韩嫣硬生生停住了脚步,饶有趣的问道:“那么大师有何见解?” “逆天改命者,必遭天谴。”老半仙眯着眼睛,摇着手里的龟甲,苍老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响在了韩嫣的耳畔。 “韩大人?”看了一圈儿后的东方朔一转头发现人没了,东张西望找寻过后发现韩嫣正呆愣在一个挂摊前,有些好奇的走过去推了推韩嫣的肩膀:“韩大人?” “嗯?哦,没事儿。”韩嫣看了一眼老半仙讳莫如深的样子,摇了摇头,东方朔是何许人也,不说他自然不会去讨嫌的问,只是善解人意的岔开了话题。韩嫣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着,而心里则在思索着那个老神棍究竟什么意思?逆天改命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要对付王娡吗? 甩了甩脑袋,跟东方朔礼貌的道别了之后,韩嫣在巷子里左拐右拐,溜去了不远处的李府。李广将军不在,李当户也不在,只有李陵和李敢俩拿着木剑不知道在比划什么呢,然后就听李陵把剑一扔,然后蹦跶着说李敢使诈。李敢剔了剔牙,那副表情很明显——技不如人就乱说话。 然后看到了正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看李敢和李陵这对叔侄闹腾的韩嫣时,李敢张开手臂哈哈一笑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养病养的怎么样。”韩嫣白了李敢一眼。 李敢耸了耸肩,嘚瑟的看了一眼李陵,惹得李陵再次跳脚后,李敢才问韩嫣正事儿:“那么陛下那里怎么样了?” 韩嫣闻言,回了李敢一个苦笑,李敢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好吧,我想我还得告病几天。” “你现在去上朝就等着被刘彻当做靶子吧。”韩嫣捡了根断枝,在石板上画圈圈:“我们低估陛下了,对不起把你也扯进来了。” “啧,谁让咱俩是兄弟呢,我爹说,在战场上的常胜法门只有一点,信任。”李敢倒是不在乎的撑着下巴戳了戳韩嫣的脑袋:“事情还没到最糟的地步么,你怎么先把自己吓死了?你这样以后怎么去打匈奴啊?” “打匈奴啊……”韩嫣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咂咂嘴,不是滋味的道:“我还有机会领兵打仗么?欲事伐匈奴,而先习胡兵,可惜最后却落得个佞幸之名,不想这么过一辈子还要遭天谴?真是谁是老天爷谁老大。” “你念道什么呢?叽里咕噜的?”李敢听着这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话,忍不住关切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出什么事儿了?陛下责怪你了?” “唉,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呀?我想活着,想建功立业扬名千古,想铲除掉最大的威胁有错吗?”韩嫣歪了歪脑袋,一脸的纠结,似乎又掉进了死胡同里,左右都不能走,这是逼他上墙吗? “唉,我说啊,我这一辈子就是保家卫国不负祖宗名声,做个好将军能得到爱戴。”李敢嗤笑一声:“说实话,明明我比你大,却搞不懂你一天到晚脑子里盘算着什么?从没见过你出什么大乱子,每天看似潇洒,实则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我也不知道我一天到晚瞎忙活什么呢。”韩嫣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看着李陵跟李广的亲兵们比划着。李陵似乎感觉到这边的低气压,将手里的木剑扔给了一旁的士兵,走了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两只手撑着身子道:“搞不懂就去喝一杯么,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什么事儿是酒解决不了的!” 李敢满头黑线的看了看高谈阔论的李陵问道:“你小子,还没及冠呢都从哪儿听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陵搔了搔脸颊:“那什么,祖父大人身边的将士说的啊,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了,喝酒就解决了。” “要是喝酒这么好用干脆文武百官都在家里酿酒算了,你给我一边呆着去。”李敢一脚把李陵踹了起来,李陵拍了拍屁股,扁扁嘴继续欺负人去了。李敢和韩嫣俩对视了一眼,李敢道:“我哪儿还有一坛子我爹军营里酿的好久,喝一杯去?” “我们就一醉解千愁?”韩嫣勾起嘴角,似乎很是赞同。李敢搓搓手,坏笑道:“去郊外打两只野兔?” “可惜我今天没骑马啊。”韩嫣遗憾的摊手,李敢挑了挑眉:“府上有好马。”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陵把手里的木剑插回架子里,转头想找李敢谈论一下自己刚刚的表现好不好,结果一转头看到空空如也的台阶处,纳闷的问:“人呢?” 家丁很是尽责的道:“二公子和韩大人刚刚骑马出去了。” 李陵闻言冲着大门掐着腰,怒气冲天道:“出去玩不带我!” …… “陛下这年节快到了,宫里这几天要进行扫尘,太皇太后的意思是一切从简就像先帝在时那样,可是太后娘娘又主张向外宾展现一下我大汉的国力昌盛……陛下,您怎么觉得呢?”春陀恭敬的禀报着最近宫里的动向和年节的安排。 刘彻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阿娇哪儿怎么说?” “您是问皇后娘娘?”春陀疑惑的问了一句后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听从陛下的安排。” “皇祖母和母后的想法不一致,倒霉的又是朕。”刘彻烦躁的把手里的奏章扔在了桌案上:“你们怎么看?” “额……这个……”宫人们面面相窥,赶紧行大礼道:“奴婢们不敢妄言啊。” 春陀想了想道:“要不,老奴去宣几个大臣进殿一起商榷一下年节的事宜?” “把田蚡和窦婴给朕叫来,正好两派一边一个倒也没人说朕偏袒。”刘彻冷笑一声,然后想了想道:“剩下的……公孙弘,主父偃他们都给朕叫来一起商讨商讨。” “诺,那么韩大人呢?”春陀小心翼翼的问道。 “谁?韩安国吗?”刘彻斜了春陀一眼,春陀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只见正端着茶水的瑞喜小心翼翼的冲春陀摇了摇头。 “诺,奴婢这就去宣众位大臣觐见。”春陀老老实实的把话咽了回去,决定不蹚浑水了。 ...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武安侯府里,田蚡正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给鸟儿喂食,听着一旁来传旨的宫人兢兢业业的来通报一声后,田蚡微微一笑,礼貌的奉上了好礼以作跑腿费。宫人看着手里的马蹄金,顿时喜笑颜开的道:“哟,大人这么阔绰,奴婢真是不敢当。”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就当本侯的一点心意了。”田蚡冲着那位宫人微微颔首,俗话说,在皇宫里混的基本都是人精儿,正所谓无功不受禄。那名宫人将马蹄金揣进了袖子里之后,弓着身子毕恭毕敬的问道:“侯爷有什么问题,奴婢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公公言重了。”田蚡微微一笑,略微不着痕迹的打听了一句:“陛下这个时候宣本侯进宫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本侯好做些准备不是?” 那宫人闻言,也是微微一叹气,似乎有些愁容:“侯爷有所不知啊,这年关将近,两位太后为了这事儿意见不合,皇后娘娘两耳不闻窗外事,听闻最近长公主为皇后娘娘请了一位女医调理身子还是什么的,使得皇后娘娘现在越来越不喜欢掺和后宫的事儿了,使得陛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不,打发奴婢们宣几位大臣进宫议事。” 田蚡听到这里,略微好奇的问道:“不知陛下都宣了那几位大臣?” “哦,都是一些重臣以及上次选试时的几位新任大人。”听着那宫人絮絮叨叨的报了几个名字后,田蚡眼珠子不着痕迹的微微一转,心下似乎有了什么思量,冲那宫人一拱手,打发身边的仆人将这名宫人送出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田恬在那宫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后,才开口问道:“父亲,陛下似乎……哪一队都没有得罪,可是似乎独独遗忘了自己哪队,看样子陛下是已经忙晕头了,当真是小孩儿。” 田蚡看了一眼自己洋洋得意的儿子,合了合眼睛叹息一声:“我看小孩儿是你,谁说陛下忘了自己哪队了?主父偃和公孙弘都是太后党还是窦氏党?” “可是……他们似乎不是陛下平时倚重的那些臣子啊……”田恬有些疑惑的迟疑了一下,而后走过去搀着田蚡的胳膊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昔日曾有流言说韩嫣年纪轻轻官居千石大夫之位,是因为效仿邓通之流,委尊承恩。最近见陛下似乎跟韩嫣有些嫌隙的样子,莫不是失宠了?” 田蚡闻言斜了一眼田恬:“这些流言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种事儿,即便是假的,传的多了也就成真的了。都是官宦名门家子弟喝酒问柳之际的谈资罢了,没人会当真,但是只怕有心人当真。”田恬不着痕迹的一笑,接过了侍女手里的外衣,为田蚡穿上。 “依老夫看,这事儿可能没这么简单。”田蚡整了整衣服:“唉,老夫晚点去,先让窦婴那老东西逞一会儿口舌之快,省的他又要说老夫目光短浅,想法粗俗了。” “然而想法粗俗并没什么不妥,关键的是……”田蚡微微一笑,顺了顺胡子笑的略为阴险:“看陛下心里想的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让窦婴往刀口上撞一会儿吧。” 田恬不可置否的往后退了一步,冲田蚡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父亲慢走。” …… 檀烟袅袅,迷蒙之间珠钗晃动,步摇作响,王娡端详着一匹上好的丝绸听着殿前人的回报,不紧不慢的开口:“陛下都宣了谁进宫啊?” “回禀太后娘娘,都是一些重臣和老臣。”小黄门恭恭敬敬的报了些名字,王娡闻言一听,不由得一乐:“哟,陛下这是闹得哪一出儿啊?那几个小的居然只把公孙贺他们叫来了,那个总跟哀家作对的韩嫣呢?” “回禀太后娘娘,韩大人跟李将军正在郊外打猎呢,根本不知道此事。”小黄门恭恭敬敬的一行礼,然后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王娡,踌躇着不知道开不开口。 王娡看了一眼犹犹豫豫的小黄门,伸手打发宫女将那匹丝绸收进库里,扶了扶头上的步摇,道:“说吧,哀家保你无事。” “诺。”小黄门躬着身子深深一行礼:“最近,陛下似乎在后宫藏了什么人,小心翼翼的,似乎是怕被谁发现的样子。” “藏人?”王娡嗤笑一声:“哈哈哈哈,这可新鲜,我们的陛下不是一直‘专情’于皇后娘娘一人吗?闹了半天,这金屋藏的原来不是阿娇,是另一个,不知道这阿娇知道了又会闹成什么样子。阿娇那边居然没动静?” “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最近似乎在忙着跟长太主推荐入宫的一位楚姓女医研究怀上龙胎的方法,没什么精力管后宫的事儿,所以皇后娘娘并不知情。”小黄门说完,王娡闻言忍不住的大笑:“一个跟张嫣一样的政治砝码还想怀上皇子?容她生下来之后,窦氏一族彻底踩在哀家的头上吗?刘嫖啊刘嫖,你的如意算盘打的未免也太好了些。” 随后,王娡的眼神一凛,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派个人去把这个口信儿传给皇后,最近皇后太贤淑了,哀家都有些不适应了。” “诺。” “什么?刘彻居然敢在后宫藏人?”馆陶长太主听到这件事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跳起来准备去找刘彻对峙去。阿娇见状赶紧拦住自己的母亲,道:“母亲息怒,这事儿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询,我们这么贸贸然的去找彻儿万一这事儿是有心人为止,这不是害了彻儿也害了我吗?” 馆陶长太主在阿娇的一番苦口婆心下也算是慢慢降下去了火气,用手扇了扇风,阿娇贴心的奉上了一杯热茶,对馆陶长太主说:“母亲,你放心,女儿很好。” 馆陶长太主看了看昔日任□□在自己怀里撒娇发脾气的女儿现在居然反过来安慰自己,说不上心里是欣慰还是心疼,只是摸了摸阿娇的头,把阿娇揉进怀里问:“阿娇,你跟母亲说,你还想保刘彻吗?” 阿娇闻言一惊,赶紧推开了馆陶长公主的怀里,惊讶的问:“母亲你在说什么?” 馆陶长太主看着阿娇道:“母亲的意思是,如果刘彻对你不忠,母亲当初怎么把他送上的皇位就怎么能让他下来,你以为最近这些住在长安的藩王都是来游玩的吗?这里没一个省油的灯。” “可是母亲那也不能……”阿娇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母亲我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去休息。”而后转头对角落里的一个人影唤道:“楚服,扶本宫进去休息。” “阿娇!阿娇!”馆陶长太主跺了跺脚,看着阿娇的背影,一甩袖子:“真是气死我了,这刘彻到底给阿娇灌了什么汤?” 阿娇看了一眼馆陶长太主风风火火的背影,微微一叹气:“去派人问问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陛下真的藏了什么人瞒着本宫。” “诺。” 一直在一旁没答话的楚服看到小宫女出了殿门,对阿娇道:“娘娘,陛下在宫里藏人这早晚都会暴露的,就算是有心要瞒着娘娘他大可以把人藏在外头或者弄个什么宫女的位置留在身边,何必遮遮掩掩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还让人知道了,陛下这不是……” 楚服还未等说完,阿娇便一脸疲惫的靠在了楚服的肩头,揉了揉太阳穴:“所以说,按照彻儿的才智,他要是真想纳妃什么的大可以跟本宫直说或者藏得一点马脚不漏,这藏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儿不是?可能,是这宫里又要出什么变故了。” 楚服看了一眼阿娇的脸色,轻声道:“看娘娘脸色不好,要不奴婢去给娘娘炖一碗安神汤?” 阿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而后转过头看向未央宫的方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 宫内的明争暗斗慢慢破茧而出,传言中“失宠”了的上大夫韩嫣倒是可以算作因祸得福,这场浑水一点没溅到身上,一口白酒一口烤野兔,惬意无比的靠在树干下,叼着根小腿骨嘟嘟囔囔的感慨着:“皇图霸业谈笑中,不及人生一点醉啊!” 李敢枕着胳膊斜了一眼韩嫣:“你倒是感慨上了,就不怕陛下对你的嫌隙越来越大,然后找个机会把你给……”说罢,李敢把手横在脖子下,轻轻一划,而后挑眉的看了看还在感慨的韩嫣。 韩嫣摆了摆手,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笑着道:“放心,陛下不会杀了我的,就算要杀我,现在也不是时候。” “哦?”李敢一个打挺坐了起来,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陛下不会对你下手?毕竟你可是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皇家秘闻。说不定连陛下都不清楚的事儿而你却知道,你觉得陛下会留着你这么个大威胁继续呆在朝堂里碍眼?” 韩嫣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我知道什么秘闻?我只知道一个金俗……人还被陛下扣下了,我现在是一无所有,无事一身轻,老老实实的呆在上林苑溜新兵。乐得自在~” “说得轻松,也不知道是谁刚刚坐在我家院子里一副蒙了天大冤屈的样子。”李敢摇了摇头后,才想起来问道:“你说人被扣下了?谁被扣下了?” 韩嫣一摊手:“金俗。” “什么?”李敢跳了起来,一双眼睛瞪了老大:“人被陛下扣下了?金俗?” 韩嫣淡定的叼着根骨头冲着李敢点了点头,那意思——是的。 “不是,那个。”李敢着急的原地团团乱转,看的韩嫣眼晕不已,边转边道:“你说陛下会不会杀了她还有那俩孩子?毕竟那一家的存在对于皇室来说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你快坐下,转的我头晕。”韩嫣一根骨头丢在了李敢的脑袋上,然后拽了拽李敢的衣服下摆,抱着小酒坛子道:“放心吧,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不会杀了金俗一家的。” “那他留着那个女人干嘛?”李敢挑了挑眉:“难不成我们那仁义忠孝的陛下还能留着她们给太后娘娘添堵?” 韩嫣嗅了嗅美酒的醇香,看了一眼还在纳闷的李敢,似笑非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是谋臣而你是武将吗?” “那当然是因为我父亲是大将军啦?”李敢一脸的理所当然,韩嫣摇摇头,探身敲了李敢一个爆栗道:“我祖父还是武将呢,归根结底就是你太不了解我们的陛下。他在是太后娘娘的儿子之前,先是整个大汉的陛下。我们的陛下才不会像惠帝一样,被太后死死的攥在手里。” 李敢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韩嫣:“你是说陛下要用金俗对付太后?那么窦氏一族不就笑了吗?陛下当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是为了靠着太后去制衡窦氏一族吗?” “可是当制衡之术玩不下去的时候,为了确保自己不会被装进去只能先解决掉威胁大的那个。”韩嫣喝了一口酒,咂咂嘴继续说:“陛下可不是个傻子窦氏一族就算再怎么能闹腾只要太皇太后在哪儿,他们就翻不过天去。再说太皇太后只是个有些守旧的老太太就是了,她绝对不是吕后那种玩弄权术的人,不然以太皇太后的手段,现在还有陛下什么事儿?” “那么太后……”李敢看了一眼韩嫣,微微吞咽了一口口水:“我一直觉得太后人挺好的,是个贤后的样子。” “切。”韩嫣不可置否的躺在地上,双手垫在脑后,驾着腿,不紧不慢的道:“她要真是个贤妻良母,还能干出抛夫弃女,还杀人灭口的事儿来?你以为就算没馆陶长太主掺和一下,王娡就能任由栗姬把金王孙带进宫去跟太皇太后告状?” 而后无视了李敢目瞪口呆的样子,韩嫣站了起来解开了缰绳,拍了拍衣服,翻身上马道:“这宫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白的,就算是个白的,逼也逼成黑的了。”韩嫣微微眯着眼睛看向未央宫的方向,这宫里的尔虞我诈,现实里可比那些三流宫廷剧狠毒的多。 “所以,陛下将金俗寻回,既能给太后一个大绊子也能给天下留一个忠孝大度的名分?”李敢也牵着马走了过来,一叹气:“唉,果然伴君如伴虎啊。我觉得我还是找个机会带兵去边关吧,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放心吧,去边关驰骋沙场的日子应该不远了。”韩嫣说罢,轻轻一踢马的肋叉,直奔上林苑的方向飞奔而去道:“明天我让人给你把马送回去,我先走啦!” “我告诉你啊,这可是我爹的爱马,你给我好好对待它!” “放心啦!我又不吃马肉。” “韩嫣!” 马儿左拐右拐进了上林苑之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恭候在马厩旁边等着自己时,韩嫣跳下马,略微礼貌的道:“王公公。” “韩大人。”王公公冲韩嫣微微一行礼,笑眯眯的道:“大人刚刚出去了,老奴在此等了好久了。” “劳烦公公了,不知公公有什么事儿?”韩嫣微微一拱手,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王公公也微微一笑,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尽在不言中。 …… “陛下,我大汉自从立国以来一直以节俭为国本,当初文帝在时,就连后宫的娘娘们都自己织布做衣服,就是这样的勤勤恳恳才有了后来的‘文景之治’啊殿下。” “你懂什么?这匈奴来访我大汉岂能软了自家士气涨了蛮夷威风?就该用我们现在的国力去向匈奴展示什么叫泱泱大国!” “然后明年匈奴就能大开口的要更多的钱财去和亲来维持所谓的和平?” “你怎么总跟我抬杠?匈奴来了那就打过去!” “□□遗旨,尊黄老之学‘无为而治’为国策,你居然撺掇陛下打匈奴是何用意,真是其心可诛!” “我等止闻今上皇帝圣旨传召,陛下若开口攻向匈奴,老夫必将肝脑涂地!” “……” “……” 刘彻就这么坐在桌案前,撑着脑袋看着两方人马谁也不让谁,吵得面红耳赤。夹在中间的几位大臣左看看,右看看,只能闭上嘴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位置上,以防两方在一言不合打起来。这在陛下面前丢了面子事小,一群老胳膊老腿儿的再出了什么事儿,那么太皇太后和太后又有理由来向陛下施压了。 “我说,咱们……就这么看着他们这么吵着?”公孙贺左右看看没人能说的上来,于是小声的跟东方朔嘟囔一句。 东方朔老老实实的眼观鼻,鼻观口的站在原地,用着细微的声音道:“大人没见陛下都没开口吗?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儿,等那些老臣吵累了也就闭嘴了。” “可是瞅着个架势一时半会是吵不完啊。”公孙贺一边说着一边左右打量着,小心翼翼的嘟囔了一句:“这些外戚真是嚣张啊。” “这不是外戚嚣张,是两宫太后嚣张,吾等小臣还是老老实实的闭嘴别蹚浑水了。”东方朔摇摇头,继续看着向着窦太皇太后的窦婴和急于向刘彻表忠心的田蚡俩个人带着各自的心腹吵得的不可开交。 东方朔微微一叹气,问公孙贺:“要是韩大人在这儿,他会怎么做?” “韩嫣?”公孙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的第一件事儿肯定就是给自己摘干净,然后两帮谁也不得罪的搅混水。” “所以啊,韩大人那种陛下眼中的红人都懂得明哲保身,我们这种不受宠的臣子还是别蹚浑水了,陛下招他们来就是为了做个样子给两宫太后看以示公正,到底该怎么办,我们的陛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用得着跟他们商量?”东方朔捻了捻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一副如讳默深的狐狸样子,公孙贺看了一眼看热闹看的开心的东方朔,扁了扁嘴,偷摸儿的打了个哈欠。反正这里丞相也有,侯爷也有,权臣也有,老臣也有,轮也轮不上自己这种小角色表态度,还是继续做个人形背景板看热闹算了。 刘彻扫了一眼公孙贺那里,没搭理,换了一只胳膊撑着脑袋,拿起一份奏章看了起来,继续听着那些老臣继续吵架。田蚡看了一眼刘彻似乎对他们这里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场面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自觉地闭了嘴。田蚡一党看领头的都噤声了,于是也都乖乖的闭了嘴。窦婴也整了整衣服,捋了捋胡子,继续端着他那副好好丞相的样子,一副威严的模样。 安静了半响,不知道刘彻是才反应过来还是故意的想晾他们一会儿,慢腾腾的放下了手里的奏章,又翻开一份,然后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站在殿前的大臣们,有些意外的道:“怎么?你们……商量好对策了?” “额……”大家面面相窥一眼,噤声不说话。 刘彻装模做样的把手里的奏章放了下来,一叹气道:“唉,你们都口口声声的说愿为朕分忧,可是朕现在的忧愁你们居然都帮不了朕,这真是让朕倍感惆怅啊。” 窦婴闻言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自觉请罪道:“老臣无能,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还请陛下恕罪。” “哎呀,窦相严重了。”刘彻赶忙走了下来扶起了一脸罪过的窦婴,皱着眉头一副心疼爱卿的样子道:“您可是朕的老师呢,朕怎么受得起,快快请起。” “不不不陛下,您是君,老臣是臣,向陛下行礼是应该的,老臣不敢。”窦婴在心里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自己当初可是前太子刘荣的太傅,刘彻可别把这事儿翻出来说啊。不然田蚡还不又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了么? 田蚡看了一眼窦婴的一脸惶恐的样子,没来由的一笑,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刘彻自然不可能放过他,脸上带着笑的走过来道:“田蚡舅舅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 “额……”田蚡嘴角的笑还未等收下去就这么僵在了嘴角,眼珠子微微一转赶忙道:“回禀陛下,微臣是看陛下与窦相师生情深,倍感感动,觉得有陛下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明君于臣于民都是一件幸事。” “哦?是这样吗?”刘彻带着微笑看向其他的大臣,不知道为什么,公孙贺等人觉得刘彻这微笑看似和煦,可是还是被看的后背寒毛直竖,于是一个两个赶紧行大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各位爱卿都多礼了,今日朕叫诸位爱卿来也是给朕做个参谋,不必拘礼。”刘彻笑眯眯的回到了桌案前,引得窦婴和田蚡略微有些尴尬。自己终究是个臣子,刘彻再怎么看着好欺负也是君王,臣子在君王面前吵成这个样子很明显是没给刘彻这个君王放在眼里,往严重了说就是大逆不道。 东方朔左右看看,拱手道:“启奏陛下,臣有话说。” 刘彻撑着脑袋一点头道:“爱卿有话直说,不必拘礼。” “诺。”东方朔行了一礼,一本正经的道:“启禀陛下,关于这个年节是一律从简还是大肆铺张,在臣看来都不可取。” “哦?那爱卿以为呢?”刘彻略带玩味的问道:“既然都不可取,那么爱卿有何见解?” “臣以为,大可以折个中,大汉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再是那个百废待兴的年代,大臣们上朝都要骑着牛了,而祖训教导我们不可太过铺张,为何不能折个中,在我大汉的实力范围内,尽量的将我大汉的实力展现给匈奴蛮夷们看看呢?”东方朔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倒是引得窦婴等人侧目,还顺便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田蚡眼珠子转了转,既然这么争下去也没什么头绪,不如就这样也挺好,两方都能安抚下去。最多这次两宫太后又斗了个势均力敌,也好过彻底激怒刘彻来得好。 刘彻打量了一一眼各怀心事的大臣们,心里冷笑一声,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和煦的模样道:“诸位爱卿觉得呢?” 刘彻这很明显都给了台阶下了,在端着那就是不知好歹了,这群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栽的老狐狸们自然懂得“顺坡下驴”的道理,于是一个两个都拱手道:“单凭陛下做主。” “好,既然如此。”刘彻便起身转过身去下旨道:“此事全权交给东方朔和公孙贺两位爱卿去负责,有不明白的就去向各位大臣们讨教也是可以的。” “啊?”公孙贺闻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种事儿他可从来没有参与过啊,东方朔扯了扯他的袖子:“啊什么啊?”然后一行礼道:“臣遵旨!”公孙贺也只好硬着头皮道:“臣遵旨……” “好了都散了吧,朕还有事儿要处理。”刘彻估摸着时间,把人都撵了出去。大臣们都道了一声:“臣告退。”后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 大殿刚刚安静了没一会儿,王公公便从后门一路小跑的走了过来,在刘彻的耳边嘀咕了什么。刘彻微微一叹气的摇了摇头。 而窦婴一下朝就去找窦太皇太后去了,老太太正闭着眼睛靠在塌子上让人给捏着腿,听着窦婴的话,慢悠悠的道:“这不是挺好吗?陛下长大了有主意了。” “可是太皇太后,这样的话,陛下不就跟我们……“窦婴还未等说完,窦太皇太后便睁开了眼睛,一双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窦婴,看的窦婴后背发凉后,才缓缓道:”别忘了,这大汉的天下姓刘,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老臣惶恐,老臣知罪。”窦婴赶忙请罪,窦太皇太后听着窦婴慌乱的样子才慢悠悠的合上了眼睛,道:“你们只要给哀家牵制住王娡就行,千万看住这江山,别让它改了姓。” “诺。老臣遵旨。”窦婴行了一礼,窦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把人打发了出去。一旁候着的老宫女开口道:“太皇太后,我们是不是该提醒一下陛下注意一下长秋殿那边?” “提醒什么?那毕竟是母子,再说陛下现在血气方刚的,你说了他就会听吗?说不定还觉得是哀家在捣鬼呢。就随他吧,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儿来,哀家都帮他镇着,只要哀家在一天,这大汉断不能让它改了姓去。”窦太皇太后慢悠悠的道,语气里透露着坚定。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 虽说年节每年都要过,但是这也是最重要的节日,普通百姓尚且知道热热闹闹的庆祝这一年的是是非非顺便祈求一下明年的风调雨顺,更何况是皇室了,更何况——还有匈奴人披着朝贺的皮,实际上不知道打着什么小九九的不怀好意,导致公孙贺最近是愈发的战战兢兢,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然而,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之下,东方朔就显得心宽多了,每天仍旧好吃好喝好睡的,似乎刘彻给他安排这个烫手山芋一点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于是难得的一个午后,一群人溜达到上林苑美其名曰是去吃韩嫣大户,实际上是陪着最近压力过大的公孙贺散散心。 李敢和李陵这对儿叔侄俩一人叼着根鸡腿,动作一致的打量着画风不同的东方朔和公孙贺,啧啧感叹着。而公孙弘似乎还没搞懂这群人平时互相挤兑落井下石的相处之道的样子,还在安慰挂着俩黑眼圈,整个人莫名憔悴了不少的公孙贺。 真不愧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瞅瞅这互帮互助的劲儿,倒显得这群蹲在一旁没形象的啃鸡腿的几个人没心没肺了。韩嫣叼着鸡翅膀,看着正在烫酒喝的东方朔和公孙贺,一个优哉游哉还在感叹好酒,另一个酒杯满了都没发现还在晃着神儿拿着酒壶在倒酒,引得韩嫣忍不住感叹——高考也就这两种生动形象的反应了。 “陛下给你们的底线是什么?在不突破这底线的前提下你们遵循礼制操办一下不就得了?”李陵到底年纪小,看着公孙贺愁的白头发都好出来了的样子,微微有些不解的出了主意。 “要是真的这么容易就好了。”公孙贺悠悠的转过头来说了一句,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啊!田蚡和窦婴打的不可开交也就算了,为什么中箭了的是他?明明多嘴的是东方朔,为什么他也要被连累!更可气的是,自己这愁的一宿一宿睡不着,上朝的时候还收到了陛下惊讶的眼神,简直是……公孙贺愤愤的灌了一杯佳酿,不由得感叹自己最近的无妄之灾实在是太多了 。 “陛下给的底线是,既不要过分节俭也不要过分铺张。”东方朔老神在在的说着,似乎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担忧。 其余人面面相窥,这底线给了等于没给啊。韩嫣看着东方朔不由得感叹一句:“东方先生真是潇洒啊。”说罢,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憔悴的公孙贺,这心是够大的了,这俩人凑到一起估计给太常的那群人折腾个够呛。 东方朔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然后神秘兮兮的问道:“韩大人最近低调的呆在上林苑里操练羽林卫,难不成前朝的传言是真的?” 深知东方朔老狐狸本性的韩嫣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问道:“又是什么传言?”是被金屋藏娇了还是打入冷宫了?当然,这后半句韩嫣还是没有说出来滴,万一传进刘彻耳朵里,那就不好玩了。 东方朔笑了笑:“自然是关于陛下跟韩大人政见不合于是闹矛盾的传言了。”周围的人闻言侧目的看着韩嫣,除了知道来龙去脉的李敢暗自翻个白眼哼哼了一声接着喝酒。 韩嫣看着这瞬间就聚集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就连刚刚还一副半死不活模样的公孙贺都忍不住投来了八卦的目光后,韩嫣淡定的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在心里疯狂吐槽,要不要说的跟两口子吵架一样!你家政见不合闹矛盾是互相甩脸子看么?按照刘彻的暴脾气不早就给你拖出去,咔擦,然后骨碌碌么! “其实陛下给我的任务就是训练好这些羽林军,然后确保年节的时候保护各位藩王使臣以及匈奴使者的安全。”韩嫣脸不红心不跳的胡乱扯着谎。东方朔闻言有些惊讶:“这么大的上林苑只是驻扎了一支羽林军?” “不然呢?难不成还藏了什么大部队在这里么?”韩嫣拿着酒坛子倒了杯酒,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了放在一旁的剑鞘,语气淡淡的:“有空讨论上林苑驻扎了多少羽林卫还不如好好的想想你俩怎么交差吧。” “对呀!怎么交差!”似乎是被人一指点醒,公孙贺瞬间忘了八卦,挨个衣袖抓着问:“你们有什么点子么?”大家同情的看着抓着李陵胳膊甩来甩去结果被李陵嫌弃的丢了一根鸡骨头的公孙贺道:“其实你们俩这差事吧,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此话怎讲?”大家看了一眼发言的公孙弘。公孙弘抱着胳膊摇摇头道:“如果说这朝堂势力是分阵营的话,那么窦氏为首的世家门阀是太皇太后一派的,田蚡为首的那些人自然就是太后一派的,而我们自然就是陛下一派的。这事儿可大可小,匈奴那边什么情况在下不敢妄言,但是看着匈奴人老是跟我们要粮草要金银来看,应该是比我大汉差之不少,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摆出大汉比匈奴富饶的样子也就打发了那些匈奴使臣,而窦婴和田蚡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什么意思?”李陵蹲下来挠了挠脸颊,抱着膝盖听得认真。 韩嫣伸了个懒腰道:“也就是说,匈奴的嘴好堵上,田蚡和窦婴背后的两个主子与陛下的较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说白了,这可以是道送分题也可以是道送命题。” “什么叫送分题送命题?你能不能别扯那些没听过的词儿?”公孙贺皱着眉头看着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的韩嫣和公孙弘,微微愣了愣后,张大了嘴巴:“我们是被丢出去当挡箭牌啦?” 众人一脸——是滴,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着恍然大悟的公孙贺,一旁东方朔默默地补了一句:“你总算发现了。” 公孙贺张着大嘴转过头去看着东方朔,颤抖着伸出手指头指着他问:“你你你你你你早就发现了?” “我我我我我我是啊 。”东方朔心情好好的跟他逗闷子。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居然还答应了陛下?找死没你这么找的啊,你活腻了别拉我垫背啊!”公孙贺跳起来就往外跑。 众人不解的问:“你要上哪儿去啊?” 公孙贺幽幽的转过头来道:“收拾东西避难去。” 李敢一摊手:“你跑了就是欺君,当心你的一家老小。” 公孙贺一脸欲哭无泪的要扑上去掐死东方朔。李陵蹦跶着跳起来指挥着东方朔怎么跑,还有跟着裹乱的李敢,一群人闹成一团。 公孙弘微笑着用刚刚学的名词问一脸淡定的韩嫣:“韩大人觉得这件事儿是送命题还是送分题?” 韩嫣抬起头想了想,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柳树那里,淡淡一笑道:“放心,他们俩死不了。” “韩大人这是有了主意?”公孙弘纳闷的看了看韩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不是我有了主意。”韩嫣收回了目光,看了看前面正闹成一团的几个人,淡淡一笑道:“是有人有了主意。” 公孙弘莫名其妙的顺着韩嫣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只有一颗柳树摇摆着光秃秃的枝条立在那里。微微不解的挑起了一侧眉头。 …… “陛下?这在上林苑烧烤……”春陀看了看刘彻的表情,微微有些忐忑。刘彻凝视了半响,轻笑一声道:“朕什么都没看到。” “那么太常那边……”春陀欲言又止的跟在刘彻的后头有点担忧,太常那边的老臣们一个两个的都比较迂腐,别被那群人给逼疯了。刘彻背着手走在前头,微微勾起嘴角道:“没事儿,新年么,新气象。这朝堂也该改头换面一下了。”说道后半句画的时候,刘彻的语气微微有些加重。 最近田蚡和窦婴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在朝堂上三番五次吵起来不说,尤其是窦婴,总要弄得他下不来台,老臣是要尊重,但是有些老臣似乎已经开始把他对老臣的容忍当成了倚老卖老的资本了。这片疆土究竟是谁说了算? 春陀偷偷摸摸的瞅了瞅独自陷入沉思里的刘彻,识趣儿的噤了声跟在刘彻身后老老实实的走着。 呆在府里的田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放下手里看了一半的竹简,紧了紧衣服。田恬看到自家爹爹一会儿紧紧衣服一会儿摸摸额头忙得慌的样子,不解的问道:“父亲,怎么了?” “儿子啊,快,明天帮为父请个病假就说为父偶感风寒,最近需要卧床休息,暂不上朝了。”田蚡说着,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靠在炉子边,闭着眼睛。 田恬不解的问:“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陛下要为父病着,为父不得不病着。这朝堂暂时让窦婴那个老家伙跋扈一会儿,为父要韬光养晦。”田蚡意味深长的冲着自己的傻儿子扬了扬下巴:“快去,找人给为父抓药去,生病了就要吃药。”然后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看的田恬一愣一愣的,搞不懂自家老爹又要高什么幺蛾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所以说,相由心生是绝对没错的。田蚡的长相可谓是天生的奸诈小人模样,所以很明显此人心机自然颇深,从市井到朝堂,他看似是靠着外戚的身份平步青云,可是事实上,他从一个小小的小吏走到跟三朝老臣窦婴平起平坐的位置,其中他花费的心思如何,只要细心推敲就能发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似乎有一颗跟他外表不搭的野心。 刘彻看了看田蚡告病的奏章,挑了挑眉,大手一挥,准了,病好之前千万别上朝,而且最近也别拿朝政去打扰田蚡了,让田太尉好好休息。 于是田蚡不在,窦婴最近上朝可谓是扬眉吐气,老头儿本来就挺英武的,这最近少了跟他唱反调的,自然更加意气风发,白胡子都快飞起来了。引得好多见风使舵的朝臣纷纷倒戈,似乎看起来窦氏一族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光。然而暗处的汹涌又有谁知道? 正在走神儿的韩嫣打了个哈欠——说政治好玩的肯定都是受虐狂。 就这样一天一天,终于到了年节的日子,既然上头给的条件模棱两可,于是这群人也就折了个中,一切都正好卡在祖制上,至少太常那些人抓耳挠腮半天也没发现哪儿跟老祖宗的留下的规矩犯冲,于是只好跑去请示刘彻,刘彻随意扫了扫奏章就点了点头,究竟看没看进去,那就不知道了。太常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收了奏章跑去干活儿了。 各地的藩王使臣们自然要提前抵达长安,有的在驿馆歇息有的直接回了在长安的大宅,有的就去了兄弟家中打扰,总之长安城热闹的不像话。又恰巧赶上这几天飘了小雪,这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自然让皇室更加开心,巴不得明年一年什么事儿都没有,少了天灾,百姓们安居乐业。 想到此,大家都莫名同情一把刘彻,这下雨下太多他糟心山洪,不下雨糟心干旱,下雪怕雪灾,不下雪又怕冻死庄稼,总之每天蹦跶着跟天气较劲。看着都替他上火。 “陛下,匈奴使臣已经到凤翔了。估摸着再有两日就到长安了。“侍卫拿着凤翔节度使的信件交给了刘彻,刘彻翻了翻,匈奴在朝贺的这一路上可谓是嚣张跋扈,生怕大汉朝的百姓不知道他们来长安了一样,刘彻磨了磨牙,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盘算着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子们一点什么教训比较好。 老老实实站在一旁汇报上林苑事宜的韩嫣和皇城军事宜的李敢对视一眼,互相挤眉弄眼交换了个眼神儿——最近难得趁着田蚡避嫌的日子里陛下的心情好了点,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子们正好撞在了刀刃儿上,这个新年有好戏看咯。 当然,这个新年是有好戏看的,就是这一出开年大戏震得整个朝堂都瞪大了眼睛不说,也成为了大汉百姓们往后一整年津津乐道的谈资。而篓子的始作俑者现在还在跟李敢嬉皮笑脸,丝毫不知道暴风雨即将袭来。 ……几天后…… “大人,前面就是长安了。这大汉的皇帝小儿就住在这里头。”高头大马上,穿着一身粗狂不同于大汉服侍的外族向他身边的一个穿着跟他相同服饰,却精致不少,带着叮叮当当装饰品还有一把弯刀的匈奴男人狗腿的说着。 那男人坐在马背上抱着胳膊,嚣张的撩起眼皮子打量了一下大气磅薄的长安城门,不屑的哼了一声:“这大汉的都城也就点看头了。”引得附近路过的长安百姓都不悦了皱了皱眉头,但是看了看匈奴人那块头和凶悍的外表,只好忍着不快,匆匆的,该进城进城,该出城出城。盼望着这群匈奴人赶紧朝贺完走人。 长安里的探子们一茬一茬的往宫里报告这些匈奴人的行踪,成功的点燃了刘彻怒火。老老实实跪坐在一旁的韩嫣等人唯恐天下不乱的互相对视一眼——匈奴人很嚣张啊。 于是,是不是等于有好戏看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几个人特别没良心的虎躯一震,眼睛都亮了。 离开了皇宫后,把黑着脸的刘彻自己丢在了书房里卯着劲儿想法子收拾匈奴人,剩下的人互相拱手告别,或牵着马,或坐马车悠悠的往家走。 韩嫣站在宫门口盘算着是去李敢家喝酒呢还是回上林苑烤果子吃呢?自从前几天韩嫣找几个羽林军帮他在住处按照他的想法做个了小壁炉之后,他就索性把办公的东西全部搬到了壁炉前面,甚至还弄了好几个筐装了什么苹果啊油盐酱醋啥的之类的屯着烤着吃。引得他那些封建的狐朋狗友纷纷摇头韩嫣的堕落,这都把膳房搬到了书房去了。 每每到此韩嫣都会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看着竹简顺便鄙视的看着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边吃一边捶胸顿足的样子——也不看看自己享受的多开心,一群为君子,鄙视! 于是哈了哈气,紧了紧披风的韩嫣最终决定回上林苑烤火百~万\小!说睡大觉,牵着死活要出去跑几圈的爱马,溜溜达达的准备往回走,却正好看到小韩说牵着马,穿着一身软甲站在不远处,那架势似乎是刚从军营回来,正不知道等谁呢。看到自家哥哥后,立马眉开眼笑的跑了过来,还顺便调侃道:“哎呀,哥啊你是不是都忘了还有韩府这个家了?” 韩嫣嘴角抽抽,无奈的转过头去问:“怎么了?你怎么跑来了?” 韩说闻言撇了撇嘴:“自从你被陛下安排接管羽林卫你就算是住在宫里了,沐休都不回家,害的阿娘天天跟我抱怨说你也不知道不回家看看她,也不知道这宫里多忙……对了,阿娘还给你做了好多件冬衣,怕哥在宫里没有换洗的冬日再冻着。” 韩嫣听着韩说喋喋不休的说着,似乎看到了那个穿着朴素华服的妇人坐在油灯边一边数落自己一边给自己缝制衣服的样子,微微柔和了目光,拍了拍韩说的脑袋说:“你等等,我给阿娘置办了些首饰,都是陛下赏的,拿回去给阿娘开心开心,也过个好年。” 韩说闻言喜滋滋的问:“那我有什么礼物啊?” “你啊……”韩嫣看了看小屁孩儿期盼的目光,苦着脸说:“似乎没有你的。” 韩说皱了皱鼻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韩嫣笑了笑,带着韩说回了上林苑取了些东西,看着小孩儿拿着那把他从别的大臣手里弄来的精致的小匕首笑的欢天喜地,一口一句“还是亲哥最好”之后,摊手,弟弟神马的,就跟小狗是一样的,顺顺毛他就开心的摇尾巴。 某个腹黑的哥哥眯起眼睛,牵着马带着弟弟回家。 到了韩府门口的时候,正在打盹儿偷懒的家生子被一声马叫吵醒,定睛一看——哟?二公子怎么回来了? 韩嫣笑了笑,从袖兜里掏了一锭银子打赏给那看门的家生子:“新年快乐,红包。” “哟,谢谢二公子。”那家生子赶紧接过银子笑的喜笑颜开。韩嫣满意的点点头,带着韩说回了自己阿娘的小院,这一路上看到谁韩嫣都打赏块玉佩啊,或者是银子啊,或者其他什么的,美其名曰新年红包,事实上也是请他们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阿娘和韩说。 小院还是跟以前一样僻静却不显得寒酸,韩嫣打发走了多余的侍女,带着自己的小包袱走了进来,还未等进屋就听里面传来了对话的声音:“二娘的手艺真好,快教教我这个怎么绣?” “唉唉唉,这里太紧了,到底是从小习武的姑娘,手头儿上就是有劲儿,但是绣花和做衣裳不一样,针脚太紧那就不好看了。” “那我轻点?话说二娘这件红色的披风真好看,上面那圈儿白色的是狐狸毛吗?一定很珍贵吧?” “是阿嫣找人给我做的,可是太招眼我也不常穿,而且这白狐毛太珍贵,是陛下赏赐的,我更不敢穿出去了。” “切,母亲那个小人不要理她。” 里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唠着家常,韩嫣转过头去对皱着脸的韩说做了个口型——灌兰? 韩说无奈的点点头——是的,我要出去避一避风头。 韩嫣好笑的看着他——那是长嫂! 韩说摸摸鼻子——行行行,我知道啦。 说完,两个人推门走了进去,妇人看到进来的人是谁后,立马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嫣儿是你吗?你总算舍得回家看看阿娘了。” 韩嫣看着妇人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欣喜,有些不是滋味的把东西放下道:“是孩儿不孝了,以后一定经常回家。” 妇人含笑点点头:“我儿子是要做大事儿的,忙就托人跟阿娘说一声,好让阿娘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冷不冷,饿不饿。” 韩嫣笑了笑道:“知道了阿娘。”随后转过头去看了看歪着头正在看着这边母子情深的灌兰,点了点头:“长嫂。” 灌兰笑了笑:“二弟。”但是看了看灌兰丝毫没有要走人的意识后,韩嫣微微挑眉——有事儿? 灌兰加深了笑容,微微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武将家的宅子永远都是肃穆带着庄严,寒冬腊月的天配着素色的雕梁画栋显得格外的萧瑟。韩嫣紧了紧披风,端着暖烘烘的茶汤吹了吹热气,抬眼看到眉宇间萦绕着些许愁容的灌兰,问道:“长嫂可有什么急事儿?” 灌兰闻言转回视线看向韩嫣那带着和煦笑容的面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微微的一声叹息。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韩嫣看了看灌兰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一笑道:“长嫂有事儿但说无妨,如果阿嫣能帮得上忙,那阿嫣定当竭尽全力。” 灌兰看了看韩嫣不似作假的表情,最后只得微微一叹气,忽然起身对着韩嫣行了一大礼:“灌兰有一不情之请请二弟一定要答应我。” 正在慢悠悠喝茶的韩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一惊,差点把茶杯丢了出去,赶紧放下杯子起身扶起正行大礼在自己面前的灌兰:“长嫂这是做什么啊?有什么事儿你说不就完了吗?你这样不是折煞我吗?”万一让别人看到了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这是嫌我死得还不够快嘛? “请二弟答应我,将来无论发生什么,请一定要保全你大哥。”灌兰声音悲悲戚戚,抬眼看着韩嫣。 被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的韩嫣闻言一愣:“长嫂何出此言?” 灌兰皱了皱眉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请二弟在必要的时候能拉你大哥一把,毕竟那是你亲大哥,而你又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我想求你这一件事儿不为过吧?” “这……”一时间韩嫣闻言有些纠结的看着灌兰,又想起最近总有人暗地里跟自己说跟韩则跟刘陵走的很近,而深知刘陵一家背后搞什么幺蛾子而这个女人最后又是个什么下场的韩嫣只得无奈的道:“长嫂,这事儿不是韩嫣不答应,而是韩嫣并不敢随意答应,就算是我是陛下眼中的能臣,但是我也不可能左右陛下徇私枉法啊……只要大哥不做什么触犯大汉律法的事儿,韩嫣以性命担保,必要时,会保住大哥一条性命的。” 灌兰抬眼看着韩嫣,直直的盯着韩嫣,似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一样,最后郑重的道:“好,我们击掌为誓,如违此言,天地不容。” 韩嫣微微频起眉头,眼中有着一丝悲切有着一丝怜惜,这个骄傲的灌夫之女何时向人低过头?何时如此低三下四的求过人?果然,什么人都抵不过时间打磨。 …… “哥。”正当韩嫣一个人一边摇头一边回想着刚刚的一幕,停下来看着四四方方的高宅大院的天空偶尔飞过的一两只麻雀时,身后传来了韩说的声音。 韩嫣闻言转过头去,看到韩说扁了扁嘴走了过来,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开口问道:“哥,刚刚那个丫头找你了?” 韩嫣皱眉看着没大没小的韩说纠正道:“什么‘那个丫头’,那是我们的长嫂。” 韩说不服气的撅了噘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道:“好好好,长嫂大人。”然后问道:“她找你干嘛啊?反正跟某些人有关的话那就铁定没好事儿了……” 韩说还没说完,就被韩嫣摆摆手打断了:“得得得,你这阴阳怪气、话里有话的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韩说微微一叹气:“其实也是巧合,那天我让人出去帮我差点事儿……” 韩嫣闻言微微一眯眼:“让人去查事儿?查什么事儿?” 韩说扁了扁嘴,然后仰起头摸摸下巴,那意思——这段儿跳过。 韩嫣眯起眼睛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屁孩,韩说求饶的摆摆手,见自家哥哥还是那一副表情之后,只好深深的做了一楫,韩嫣只得无奈的点点头:“挑重要的说。” 如蒙大赦的韩说松了一口气,然后道:“我那天去让人帮忙差点事儿,然后就无意中看到了韩则……额,大哥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出去了,然后那小厮就留了个心眼一路偷偷跟着韩则……大哥去了,你猜,看见他跟谁见面了?” 看着的韩说一幅神秘兮兮的样子,韩嫣面无表情的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刘陵?” “……”韩说一脸挫败的看了一眼明察秋毫的哥哥:“你要不要那么聪明啊哥……唉不过,他俩见面干嘛?难不成……” 看着韩说摸着下巴一幅打开了某世界大门的表情,韩嫣一巴掌拍过去:“瞎想什么呢?” 韩说摸摸下巴望天:“没什么……哥,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去忙吧,母亲我会好好照顾的,你放心吧哥。” 韩嫣点点头,微微一叹气道:“你也自己有点分寸,还有,别一天到晚没大没小的。不然别人背后又要说母亲管教无方了。” “知道了!”韩说扁扁嘴,一幅死小孩的德行摆了摆手,那意思——赶紧走! 韩嫣无奈的摇摇头刚刚抬脚要走,却听到韩说在背后扭扭捏捏的说了一句:“哥,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儿的话,你会管那丫头吗?” 韩嫣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韩说,随后摆摆手:“快回去吧。” “说好了啊哥!” …… 难得回了一趟家却又惹了一堆事儿,韩嫣有些惆怅的把手里的小石子扔湖里去,然后再往嘴里丢了一瓣橘子,一边嚼一边叹气,这堆破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韩则跟谁搅合一起不好居然跟刘陵搅合一起去了,谁不知道那是一条美人蛇啊,被她咬一口还有活路么? 虽然不知道刘陵给韩则灌了什么汤,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是个正常的男人都抵不过□□,包括深知她本性的田蚡,还在跟她你来我往,乐此不疲。——等等!照这句话说难道自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被自己的脑洞惊到了的韩嫣顺势坐了起来,一口橘子卡在了嗓子里,稀里哗啦的带掉了一旁放着的一盘橘子。 于是等刘彻出现在上林苑时,正好目睹了眼前的场景——面若冠玉的翩翩公子靠在廊柱上,只不过表情怔楞,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而后地上咕噜噜的滚着好几个橘子,像是被什么人惊慌失措的打翻了一样。 刘彻顺着韩嫣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正盯着泛着浅浅波纹的湖面一动不动的坐着,年轻的小皇帝有些纳闷——这湖里是怎么了? 跟在身后的春陀看了一眼那碧绿色的人工湖,有些凝重的皱了皱眉头。注意到春陀的表情变化后,刘彻问道:“怎么了?” “回禀陛下,当初吕后乱政的时候这湖里咳淹死过好多宫人婢女……”随着春陀苍老的声音,一阵阴风吹过,带起一片涟漪。韩嫣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刘彻和春陀,于是赶忙站起来行礼:“韩嫣见过陛下。”而后看到了这一地的罗乱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一下。 刘彻一摆手道:“免礼。”而后看了看韩嫣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回禀陛下,并没发生什么事儿,就是有些走神儿而已。”而后干笑两声:“可能是刚刚回家了一趟有些疲累,所以……” “你回去了?你母亲和弟弟可还好?” “谢陛下关心,母亲和弟弟都很好。” 刘彻闻言点点头,然后道:“算算你在朝中呆了也算不短了,还没给你像样的赏赐呢。” “陛下素日的厚爱已让韩嫣感激不尽,韩嫣一无文治,二无武功,实在是受用不起。恐遭人非议,韩嫣实在惶恐。” 刘彻闻言不悦的皱了皱眉,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阿嫣,你与朕虽是从小到大的情分,你背后搞什么小动作结交哪些大臣朕不会过问,因为朕相信你不会害了朕。但是,做事儿的时候也得有分寸,毕竟你只是臣子,有些事儿你一旦碰了未必你就承担的起。” 刘彻顿了顿后继续道:“金俗,你是怎么查到的?” 韩嫣张了张嘴,只得硬着头皮道:“因为当初栗姬和……那个太后娘娘和馆陶长太主,还有这个那个,那个这个,就被韩嫣无意中听到了……” 刘彻皱起眉头道:“什么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 “就是当初……”韩嫣左右看了一圈儿,想确定一下附近有没有可疑人员。刘彻微微一皱眉,把春陀叫来道:“让周围的人都下去。” “诺。”春陀微微一躬身,把宫人们都赶了出去。。 韩嫣微微一叹气道:“其实……当年在漪兰殿的时候,有一次韩嫣路过,看到馆陶长太主和太后娘娘在说栗姬找到了金王孙,而金王孙有一女儿名为金俗。一开始韩嫣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找的的金俗,但是……” “但是没想到金俗跟朕的母亲长的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她所说的身世经过推敲之后都能对的上?所以你就把人偷偷的藏了起来连朕都不告诉?”说到这儿,刘彻愤愤的一甩袖子:“你胆子真够大的,这种事情你也敢拉着李敢胡作非为不要命了你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