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东皇门 >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神医
    田生半睡半醒地躺在木床上,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正离他远去。这种迷离的状态让他猛然一惊,身子微微一震。眼皮却如有千斤重,让他睁不开来,只好两手吃力地握紧,来确认自己的存在。

    阿景在一旁看得心悬得高高的,忍不住问道:“任大夫,田生他还好吗?为什么我看他表情那么痛苦?”

    任风神色如常,淡然地说道:“阿景姑娘,不必太过着急。我不过探了一下他的内息,他本能地对我有些排斥,是很正常的。”

    阿景依旧十分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任风感受到阿景不善的目光,从田生身上收回了手,转过头直面阿景:“阿景姑娘若是不相信我,大可以现在就带这位小兄弟离开。我们没必要互相找不痛快,不是吗?”

    阿景面色更冷,正要开口,青望已经挡在她和任风中间,温和地一笑:“任大夫,你声名远播,我们才会特地来这寿南村,寻你为我的朋友治病。不知我的朋友如今情况如何,还请不吝赐教。”

    任风也立刻换上同样的笑脸:“田生修士体内真气紊乱,想必是修行或者运功时心志不定所致。”

    阿景在青望背后冷冷地说道:“还以为你有何高见呢。”

    青望像是没听见阿景的话,诚恳地笑道:“的确如此。我们怀疑田生这次真气失控,还和他之前曾服用过灵气霸道的长夫丹有关。”

    任风眉峰一挑:“想借用长夫丹之力提升修为吗?怕是着急了一点吧。”

    阿景不屑地小声嘀咕:“你知道多少,就妄下定论?”

    青望还是笑盈盈的:“此事说来话长。还想请教任大夫,若体内存有长夫丹之气,修行时是否更容易被心绪影响,导致气血逆行,神智受损?”

    任风略微思忖,平静地道:“天地之气,虽不是虚幻缥缈的东西。但人若没了气,就是一堆同样的血肉和骨头,迟早会变成同样的烂泥与灰烬。气息之事哪有那么容易说得清楚的,正如天地间的生命,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无人知晓其起源。”

    阿景一脸嘲讽地说道:“这么神叨叨的干嘛?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还故意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唬谁呢?”

    青望见任风的眼角已经开始抽搐了,正想说几句轻松的话调节一下气氛,身后传来阿景洪亮的声音:“你到底能不能替田生医治?如果不行的话,你趁早告诉我们,我们就不耽搁你宝贵的时间了。”

    任风额角的青筋已经凸出来了,他起身站了起来,冷声说道:“我当然能治,我现在就去取药。”

    任风进了里屋之后,沉默了半晌的榣音连忙走到阿景身旁,疑惑地问道:“阿景,你今天怎么了?我们大老远地找神医治病,但你好像一点都不信任他。”

    阿景抿着嘴没出声,榣音疑惑更甚,追问道:“阿景,你是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阿景依旧保持沉默。青望只好凑到榣音耳边,低声说道:“榣音,阿景担心田生的身体,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们现在还在任大夫的医馆里,这样私下议论他的医术什么的,不太合适。无论如何,一会出去再说吧。”

    任风掀开布帘从里屋走了出去,手中多出一个褐色的小瓷瓶。他重新坐到田生的床边,将瓷瓶口的布取下,翻转瓶身从中取出一粒深紫色的药丸,眼看着就要往田生嘴里送去。

    阿景连忙伸出手挡在任风前面,神色戒备:“任大夫,冒昧地问一句,你真的清楚田生现在的情况吗?还有,这又是什么丹药?我不是不信你,只是田生本来就是因为误服了长夫丹才变成这样的,我只是想仔细确认一下。”

    任风没有将手完全收回,反而是抬到阿景脸颊旁,让手心的那颗深紫色药丸清晰地呈现在阿景眼前:“阿景姑娘,这是我任家祖传的丹药,可调理内息,疏通经脉。不过它没有名字,我也鲜少拿出来。你若不敢让这位躺着的修士服下,那你现在便带他走吧。只是请阿景姑娘离开之后,不要说我任风见死不救就好。”

    阿景端详了那粒药丸许久,看不出什么眉目来。她又看了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的田生,微叹一口气,抬起手将药丸拿起,再俯下身把药丸喂给田生。

    田生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有异物进入,只是木然被阿景掰开嘴,又木然的合上。阿景有些为难,她不想吵醒田生,幸好身旁的青望递过来一个盛着半碗清水的小碗,阿景感激地接过。

    清凉透明的水从碗的边缘缓缓流入田生的口中,凉意顺着田生温热的舌头和喉咙,直达肺腑。田生的眼皮倏地抖了一下,睫毛也轻轻颤动起来。阿景将手中的碗抓得越来越紧,双眼死死地盯着田生,似乎下一刻田生就会从睡梦中醒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任风不禁笑道:“阿景姑娘,我给田生吃的,既不是毒药也不是仙丹,既要不了他的命,也不会让他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生龙活虎,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他看。”

    青望也轻声劝道:“阿景,我们一直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会妨碍任大夫的诊治。我们出去等吧,有什么情况任大夫会告诉我们的。”

    阿景终于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阿景离开后,青望恭敬地对任风道:“任大夫,田生就麻烦你了。”

    任风随性地挥挥手道:“青望修士,我会好好照料他的,你大可放心。”

    青望见状,也不好再多言,转身出门去了。

    一离开任风的医馆,榣音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她走到车队前,朗声说道:“青望,你和阿景就在医馆这里守着田生吧。我带着护卫去找落脚的地方,找到了再回来告诉你们。”

    榣音说完,也没有给青望拒绝的余地,领着护卫们就朝寿南村深处走去。青望看着她兴致昂扬的背影,期盼她游玩时不要忘记自己的话才好,要不然今晚可能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阿景在医馆外找了长长的木凳子坐下,托着腮望着泥地上的人来人往。泥地上本来有一群打闹的小孩子,他们嬉戏追逐着,忽然停了下来。原来打闹的孩童早就发现村里来了异乡人,想上前看个仔细地,但是被冷面的护卫队给吓到了,等那群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护卫们跟着榣音走了之后,孩童才敢靠近。

    “大姐姐,你们是来找任大夫看病的吗?”一个小女孩仰着小脸,声音糯糯的,却丝毫没有胆怯。她身后还有几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正瞪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阿景。

    阿景看着围在她身边的这群小孩,心情一下开朗了许多,清脆地说道:“是的,我是来找任大夫,为我的朋友治病的。”

    小女孩担忧地说道:“大姐姐,你的朋友生了很重的病么?”

    阿景担忧地说:“是的,我的朋友病得很重。”

    小女孩却很懂事地对阿景说:“大姐姐,你不要担心,任大夫一定能治好你朋友的。”

    阿景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恩,谢谢你。听说任大夫的医术很高超,你们生病了也会来找他看病么?”

    小女孩低下头,咬着手指头像是在思索什么,她身旁的小男孩已经嘟囔着说道:“小朵,就你们女孩子事情多。我爹说了,男孩子生点小病算什么,多喝点水,多出点汗,自然就好了。我和我爹就从来没找任大夫看过病,不一样活得好好的。我长大以后,还要像我爹一样健壮,一样勇猛。”

    叫小朵的女孩子一跺脚,说道:“哼,小羽,谁说我们女孩子事情多了?我给你讲,我身体好得很呢,你说不一定还不如我呢。不信,我们来赛跑,看谁先跑到瀑布那里去。”

    叫小羽的男孩子立刻叉腰,昂首挺胸地说道:“跑就跑,谁怕谁,我还会跑不过你?你是女孩子,我让你先跑十步,再来追你。”

    “一言为定。”话音未落,小朵就从孩童间的空隙中挤了出去,朝瀑布的方向跑去了。

    “十,九,八,七,哎呀,小朵,你等等我呀。”

    小朵和小羽在前面跑着,其余孩童在后面追着,笑声随着孩童们的远去,逐渐消失了。

    孩童来得快,去得也快。阿景好不容易才放晴的脸,又慢慢沉了下来。她还是不放心田生,心中总是隐隐地不安。

    “你好像很不看好任大夫,为什么?是因为他看起来太年轻了吗?”青望突然问道。他走到阿景身边,指了指阿景坐着的凳子:“我可以坐下吗?”

    阿景点点头,苦笑着说道:“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那个任风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真的是一个神医吗?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神医,他怎么会甘愿留在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村庄呢?”

    青望与阿景并排坐着,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他留在这里的原因我们暂时没必要去揣测,但他确实太年轻了。不过我对医术本来就是一窍不通,也只能将田生交给他了。阿景,你虽不精通医术,但你对丹药不是有一定的了解么,你看得出来任大夫刚刚拿出来的那一粒是什么吗?”

    阿景叹息着道:“看不出来。世上的丹药有千种万种,即使是普通的炼丹师,也不一定能单单只从外表就辨别出丹药的成分和功效,何况是我?”

    青望困惑地说道:“那你又敢给田生喂下去?”

    阿景一脸无奈:“实际上,我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任风手上拿的是什么。我只是觉得,他应该不会有意害田生,毕竟他与田生无冤无仇。”

    青望放缓了语调,柔声安慰道:“阿景,你要对任大夫有信心。我之前打探过,他确实治好了几个前来求医的修士。至于德行方面,还没听说谁对他有不满,或者他跟谁有过过节。”

    青望见阿景神情依然十分低落,继续说道:“听寿南村的人说,他平日里其实主要是在自家后院炼丹,但有人上门求医时,不管来人是普通人或者修士,他也从来不会拒绝,每次所收的诊金也很合理,所以不管是来治病的人,还是周围村落的百姓,都对他赞不绝口。阿景,你就放心吧,就算他的确治不好田生的病,应该也不会让田生的情况恶化下去。这里不行,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人医治田生。天大地大,总有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阿景敷衍地应声,明显没有将青望的话听进去。

    青望十分疑惑,不由地说道:“阿景,你似乎不是对任大夫没有信心,你看起来像是对田生的病情完全不抱希望了。阿景,你为什么这么悲观呢?”

    阿景嘴角扯出一个苦笑:“青望,我并没有悲观,我只是不想再让人折腾田生了。你方才看到了,任风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对田生运气。田生现在体内的真气十分脆弱与混乱,稍有不慎,就会重蹈覆辙,我是真的害怕了。其实,就算田生他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好不了了,我也不会难过。他如今醒了过来,在我眼里,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一直照顾他,不会再让他离开我,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

    青望听出阿景话中的情意,但他还是固执地反驳道:“阿景,你不是大夫,你没有资格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田生的以后。田生他是一个修士,他以后能达到什么样的境界,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阿景苦涩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没有草率,也知道不该擅自决定田生的人生,我知道他一定可以好起来的,可是”

    阿景“可是”了许久,青望也没有听到下文。二人安静地坐在医馆外的木凳上,像是在等候着一场审判,无论如何,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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