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东皇门 > 正文 第四十章 狭路
    金丝织成的华丽帐幔之下,中年男人平静地躺在锦绣绸缎之中,呼吸平顺,面容安详,好像只是在沉睡当中,明日天一亮,伸个懒腰也就起来了。

    华霄此刻的神情与面前躺着的这人相去甚远,他低头沉思着,绞尽脑汁,却理不出头绪。他命令部下将国君的饮食又重新验了一遍,剩下的几颗长夫丹拿到千辰阁给掌柜看过了,最后都让部下服了下去。这都过了十天,部下除了修为精进之外,并无异样。

    国君常用的法器刀剑,华霄也都派人一一检查过,寝宫上上下下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却只收获了一堆陈年灰尘粉末。

    华霄并不相信,国君如今与死人一般地躺在这里,真的是自身修行出了偏差,走火入魔导致的,但是眼下却找不到新的线索。不过,华霄还不打算就此罢手。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像它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也不会以此种方式这么轻易地结束。

    华霄一直都知道国君对他的偏爱,那日国君倒下后,他也是站在现在这个位置,听到趴在国君床边的榣音说,父王口中念着的是沐冯的名字。那时的他其实没有特别震惊,也并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从小就觉得他的父王身上藏了许多秘密。这些秘密压得国君本该伟岸的身躯日益佝偻,让华霄再不敢天真地以为,疼爱他的父王总会为他撑起一片天。

    所以那些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应该与载天山下关着的那人有关吧,那人最后对他说的话,还无比的清晰,让他恍惚觉得,与那人的交谈就在昨日。或许什么时候,他应该再去拜访一下他的王叔。

    “哟,大哥又来看望父王啊。你站的那么远干什么,还一脸严肃,是父王如今的状况不合你意么?”沐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国君的寝宫,这会儿已经越过华霄,径自坐到国君的床边了。

    华霄冷笑不止:“哼,是你。”

    沐冯面带笑容:“怎么,大哥不想见到我吗?”

    华霄嗤之以鼻,带着狐疑的眼神盯着沐冯:“听说你去了边境,带领那群修士将闹事的阳国人赶了回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沐冯微微颔首,淡然说道:“大哥威名远扬,我不过是沾了你的光。”

    华霄眼珠一转,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吗?当初在岱屿山的时候,你就和曲父眉来眼去了,恐怕私底下早有勾结吧。如此看来,这阳国人说不定也是你特地将他们招惹过来,为我添堵的。”

    沐冯故作失落地摇了摇头:“大哥,你怎么能如此胡乱猜忌我?我这次出门,本来是想寻仙丹灵草回来,为父王治病的。不过是在途中偶然发现了阳国人在北国境内寻衅滋事,我作为北国的二公子,自然该出面料理此事。如今父王身体欠佳,我们兄弟都该为父王分忧,不分彼此对吧。”

    华霄看不惯沐冯那副装模作样的嘴脸,忽然想到一事,语气上扬:“寻仙丹灵草,为父王治病?哼。我已仔细查过父王昏迷一事,不管是所用的器物,还是所食的丹药,都没有半点不妥。就算当日父王的确是由于气息不顺,而陷入沉睡。然而,修行时的误入歧路,并不致于使他至今都醒不过来。”

    说到此,华霄脸色瞬间阴冷:“我问过王宫中的人了,在父王昏迷的这几个月中,你不时地会带一些不明来路的丹药异草为父王服下,服用完毕后,也从未有一丝一毫交给宫人,留作查证。沐冯,你才是不愿让父王醒来的那个人。”

    沐冯轻哼一声,站了起来,流露着轻蔑地双眼毫不退缩地直视华霄:“大哥,我为何要这么做?反而是你,口口声声说查清父王昏迷的缘由,实际上是在销毁证据吧?你怀疑我故意下药毒害父王,那你尽管来我府上搜查,我为父王求取的治病之物,每一样都有剩余,我都保管的好好的。”

    华霄紧咬着牙,干涩的声音从牙缝间挤了出来:“你放心,我知道这事一定与你有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沐冯坦然地仰起头:“虽然我所求之物,都不能使父王有一丝好转的迹象,但我打听到王都以西五百里有一个寿南村,村中有一个能治百病的神医。等驱逐阳国人的修士都受到应有的赏赐之后,我便会亲自去请神医回来,为父王治病。”

    沐冯说完,双眼忽地一亮,嘴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大哥,我知道你为何急着要销毁谋害父王的证据了。因为你怕我找到神医,带回来治好父王后,你的阴谋会彻底败露?父王会降罪于你,你再无法像现在这般大权在握,逍遥自在?”

    华霄嗤笑一声:“沐冯,贼喊捉贼这一招,你领悟地还不够透彻。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相信,父王真的有意将王位传给你?你以为这样,我和青望c榣音之间生出间隙,让你有机可乘?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愚蠢吗?”

    沐冯也不甘示弱:“大哥,若论起颠倒黑白,我确实不如你。若你真的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当初为何要让榣音三缄其口,不让群臣知晓父王最后到底说了什么?还有,听说你去看过王叔了。你为何忽然有兴致去找他,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

    华霄脸上立刻浮现出嘲讽的神色:“你还敢提墨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和墨王的旧部勾结?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当日在岱屿山石洞中,打伤我的那人,我迟早会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

    沐冯毫不在意,反而转头看着床上的中年男人,温柔地为他提了提被子:“华霄,我的确在与那些反叛之徒联系,你若是有证据,尽管抓我去审问。至于我想做什么,你不是清楚得很吗?其实,我,你,父王,无论如何,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走到这一步。”

    沐冯的举动令华霄有股干呕的冲动:“沐冯,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父王会醒过来的,到时候,你会一无所有。”

    沐冯依然情意深长地凝视着中年男人,声音也越来越轻,像是怕打扰了男人的熟睡一样喃喃自语:“我原以为我真的一无所有,但那是在父王昏迷之前。如今,我越来越明白,父王的用心良苦,为计深远。”

    华霄听着觉得格外刺耳,正想打断沐冯,沐冯却拔高了声音,尖利地说道:“华霄,若是你愿意放弃与我争夺王位,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我会把伤你之人抓回来给你报仇。不仅如此,我所知有关墨派的势力,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让你将他们一网打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华霄多么的厉害,再给你封一个头衔响亮的王当一当。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吧?”

    华霄不由地仰头大笑:“有趣,真是有趣。”

    沐冯也应景地笑了起来,两人面对面地笑了一会,可惜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了。

    载天山上,阿景被真仙叫走之后,许久不见回来。田生有些心急,但是晓弘已经朗声叫道:“下一个,灵岫堂,田生。”

    田生头上急出了汗,慢慢地往演武场的入口处挪了过去,但三步一回头地往阿景离开的方向看着。直到田生已经走到了屏障的缺口处,还是没能看到阿景回来的身影。

    “请把你的剑给我看看。”田生被晓柏毫无起伏的话语惊了一下,恭敬地把手中的剑递了过去。晓柏仔仔细细地把剑从头到尾看了个遍,确认无误后,才将剑重新递回给田生。

    “请把你的手放在这块玉石上。”晓柏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块玉石,摊在右手心里,玉石手掌大小,中间刻有田生字样。田生顺从地把手放了上去,晓柏嘴里轻声念了几句,叠在两人手心之中的玉石放出了淡淡的辉光。田生觉得有股热气从自己的手心被抽了出来,似乎是自己的真气贯入了玉石当中。

    “好了,你可以进入演武场了。”晓柏将玉石放回腰间的袋子里,又认真地打量了田生一番,才退到一边,平淡地说道。晓柏身后的屏障缺口完整地显现在田生面前,里面又是另一番天地。

    在进入演武场前,田生又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还是没有见到阿景的身影。此时的青望和榣音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无声地为他鼓劲。

    田生内心不安,无数人从演武场四面对他投来探究审视的目光,这让他更加焦躁。只是,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种种陌生与不适,能勉强做到面不改色了。田生深吸一口气,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无名剑,从流动着金光的缺口处,挺直腰背地走了进去。

    屏障内的灵气没有田生之前预想的那么浓郁,这比他在岱屿山山洞中感受到的,要微薄太多了。不过让他疑惑不解的是,这并不厚重的灵气却让他颇为难受,体内似乎涌起一股想要与之对抗的气力。一种摄人心魂的古怪灵气正钻入他的脑中,好像无数人正在他耳边说着一些他不愿听的话。

    田生不自觉地蹙起眉头,全身紧绷。他默念口诀,真气逐渐在他周身运转开来。即便如此,田生还是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往中央的女娲壶走去。田生步伐稳健地向前走着,一时也不觉得有多大阻力了。

    “田生!你快过来,和我们一起!”田生正专注地念着口诀,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他转头一看,是比他早进来片刻的越奇和灵岫堂的其他三名弟子。

    还不等田生应声,越奇四人已经强压下脑中的轰鸣,朝他走了过来。

    越奇虽然心下十分疑惑为何田生看起来如此从容不迫,却也无暇细想,他艰难地开口说道:“田生,你进来了正好,我们灵岫堂的五人都在这里了。我们一起运气抵挡这股灵气,先到中间那个什么壶附近,再商量下一步。”

    田生本不想与越奇他们同行,但这灵气越来越浓郁,压迫感也越来越强,稍有不慎,就会被灵气侵蚀,倒地不起。田生在刚进入这演武场之时,便有一瞬的心神恍惚,他确实应该加倍小心。而且,他心中本来就对越奇有愧,也不好拒绝他了。

    田生点了点头,掌心翻转,重新念了口诀。越奇见状,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三名弟子,四人也合掌默念,两股真气汇合到一起,一张透明的映着金光的网便出现在五人的头顶之上。

    这以后的路又好走了许多。本来演武场也不是多么宽广,但是参加修为测试大会的弟子,大半已经进入了演武场中,而这大半之中,又有大半已经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而这么长的时间里,女娲壶三丈之内,从未有过人影。

    对于演武场里接受考验的弟子来说,兴许还因为逼人的灵气环绕而小心谨慎,不敢掉以轻心。屏障外围观的载天山弟子,却早已没了耐心。虽然他们从已经失败的弟子口中得知,这屏障内充裕着不友好的灵气,每走一步都是倾尽心力,但他们又的确没有亲身经历过。因此,看着那依稀可见的女娲壶就在一个奔跑疾驰就能触碰到的不远处,而所有人却如乌龟蜗牛般的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地安静前行,围观的众人感到非常不满。

    幸好,这场修为测试大会的无趣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有两拨人已经在离女娲壶只有一丈远的地方相遇了,而且,他们似乎互不相让,僵持在原地,眼看就要兵戎相见。其中一拨人,是大长老门下的四名中乘弟子。另一拨人,就是田生他们了。

    越奇率先提起心力,开口说道:“各位大长老门下的师兄师姐,我们十分敬重你们。但是我们先发现此处灵气稀薄,可以由此靠近那个壶。还请师兄师姐们,不要与我们相争,以免伤了和气。”一句话说完,越奇头上又冒出几颗崭新的汗珠。

    大长老门下领头的孔彰上前一步,温和地说道:“先不论是谁先发现此处灵气稀薄的,我们此刻是在参加修为测试大会,接受的是真仙的考验,那么我们就该展示出个人的实力,没有什么好谦让的。”

    孔彰话音刚落,他身后一名女弟子也迫不及待地向前,厉声大喊:“谁是你的师兄师姐。你们只是灵岫堂的弟子,就算我们此刻让你们先过去了,你们就能撑到女娲壶面前吗?笑话。再往前去,这灵气可不是你们可以承受的,我劝你们还是就此放弃好了,免得被灵气所伤,损了修为,那就不好了。”

    越奇不服气,立刻顶撞道:“之后会怎样,那也是我们灵岫堂的事情,不劳你们费心了,还请师兄师姐们让道。”

    孔彰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脚下却没有半点让步:“这位灵岫堂的师弟,真仙中意的弟子,必定是勇猛强大之人。我们一同接受他的考验,若是因为太过顾及情分道义而让来让去,岂不是有违真仙的本意。既然你们也能走到此处,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不如我们就在此一决胜负如何?”

    越奇谨慎地抬眼看着孔彰,虽然孔彰的神情当中看不出一丝恶意,但越奇知晓他已经心生厌恶,想在此解决了自己,这让越奇手足无措。

    见越奇一脸戒备,却不答话,孔彰心下稍定,继续说道:“看来师弟是同意我的提议了。只是这里的灵气依旧具有很强的侵蚀性,不可轻易打破护体的结界。不如我们各自选一人出来比试,其余人在旁维持结界。败者为胜者让路,如何?”

    越奇内心是反对孔彰的提议的,孔彰虽然不是大长老的得意门生,但也有中乘中阶的修为,而他们灵岫堂的五人中,拥有中乘修为的,却只有田生和另外一名弟子。

    越奇眼珠一转,用手肘推了推田生,沉声说道:“田生,事不宜迟,就由你去和孔师兄过过招吧,可别丢了我们灵岫堂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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