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东皇门 >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交锋
    旭日当空,清风徐来,田生静静地站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脑海中回忆着昨日句昌为他介绍的载天山的情况。

    载天朱派是由当初的朱王c如今北国的国君所创立,创立之初,载天朱派汇聚了朱王的亲信以及大批推崇敬仰他的人。朱王登极之后,不再管理载天朱派任何事务,而是交由真仙打理,然而,载天朱派依旧凭借着与国君的关系,和真仙的修为,前来拜访求教的修士络绎不绝,载天朱派迅速成为天下第一修仙门派。

    如今载天朱派的掌门依然是国君的挚友真仙。掌门之下,是四大长老,均是大乘修士。长老之下又有八大堂主,堂主修为参差不齐,但都在中乘之境,主管派中具体事务。

    真仙极少招收弟子,如今他的名下,仅有华霄c沐冯c青望和榣音四人。显然,这四个人只是占了国君的光罢了。只是在这个强者为王的世间,没人对此有所异议。实际上,华霄和沐冯已经鲜少在载天山上出现,只有青望和榣音还跟着真仙修行。而真仙这些年经常待在载天山的顶峰,与冰雪疾风为伴,独自赏日月星辰的轮回。青望和榣音两人在半山修行,一年之内与真仙同处的机会屈指可数。

    与真仙相反,四大长老手下的弟子就比较兴盛了。大部分的中乘修士都是由他们一手教导出来的。他们在载天山上的日常,便是独自修行,以及与弟子一起修行。

    载天朱派的各项事务,都是分配给八大堂主去管理执行的,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田生如今所在的灵岫堂,便是八大堂之一,夏云启便是灵岫堂的堂主。由于堂主掌管着载天山的大小事务,每天俗事缠身,很难有时间静下心来修行,对于堂中弟子的更是捉襟见肘。因此,各个堂志在修行的弟子更愿意拜入长老门下,与大乘修士一起修行。

    而每年的修为测试大会,便是一个绝佳的契机。这一日,不仅四大长老,连真仙也会出现在大会上。每个堂都会选出几名弟子,与四大长老选出的弟子一起经受特定的考验,表现出众的弟子便可以得到一定奖赏,或是武器,或是法宝,或是丹药。若八大堂的弟子被长老看中,就有机会拜入长老的门下,与长老c出众的弟子一起修行,这是提升修为的最好途径。

    真仙也会在测试大会上认真观察每一个弟子,但这么多年来,也未见他看中谁,将谁收入门下。许多人问过青望,真仙是否真的有意招收弟子。而青望没有否认,便是给了众人希望。因此,长老门下一些天赋秉异又勤奋努力的弟子,也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得到真仙的真传。

    不过载天山上弟子众多,而修为测试大会的名额又十分有限,因此只有各堂中出类拔萃的弟子才有机会被堂主选中,进入考验。然而八个堂各自的情况又有所差别,自然能得到的名额也就不一样。

    夏云启的灵岫堂地位并不高,堂中的修士也没有几个值得称道的,因此与其他堂相比,能参加测试大会的弟子人数很少,能顺利通过考验被长老选中的就更少了。多年的颓势已经让夏云启对教导弟子一事心灰意冷了,但堂中依然有弟子对修行抱着强烈的执念。毕竟这里是载天山,能来此修行的并非寻常百姓出身,大都抱有一颗激进的心。山间不时出现的大乘之气的光泽,更增强了他们的信念和决心。因此,即使灵岫堂再黯淡,部分弟子仅以在载天山修行就引以为傲,不思进取,却也有一些人看清了灵岫堂的现状,只把灵岫堂当做一个,迫切想要改变。这样一来,能被堂主选上参加修为测试大会就显得无比关键了。

    田生想了半晌,终于明白他眼前举着剑直指自己面门的越奇,应该就是灵岫堂的有志修士之一。

    昨日田生失魂落魄地跟着越奇和句昌在山上转了一圈,迷迷糊糊地被叫去睡觉,又迷迷糊糊地被叫醒,然后被拖来这个空地。在越奇酝酿出招的时候,田生总算是搞清楚了眼下的状况。不可否认,田生也很希望能有个靠谱的师父,他既然已经来了这载天山,便决心要坚持走下去。而且,此番也算是寄人篱下,只能顺从越奇的意思,与他过过招。

    此时越奇正满含敌意地看着田生。他虽然是这灵岫堂的大弟子,但也只是因为他入派的时间早而已。他的师弟师妹中,不乏有修为高过他的。他之前掰着指头算了十遍二十遍,才稍微安心一点,觉得此次修为测试大会,他应该能被夏云启选中,去接受考验,说不定就能一举成名,然后顺利拜入哪位长老门下。虽然他修为还停留在小乘,但他还年轻,还有潜质,不是吗。

    然后田生就出现了。不管田生为何出现,以何种身份出现在灵岫堂,对越奇有没有威胁,会不会影响他进入测试大会,都不是越奇所能考虑清楚的。虽然句昌也好意提醒过越奇,田生并非夏云启门下的弟子,并且他与青望关系匪浅,不是越奇的身份所能相提并论的。但这并不妨碍越奇把田生当作挡路之人。总之,越奇的剑已经出鞘。

    看着越奇提剑朝自己冲过来,田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用剑砍过木头砍过柴,杀过虎狼杀过猿,就是从来没有往人身上挥过。越奇的剑瞬间便到了眼前,田生迟钝地用天地间抵挡,迫使越奇停了下来。然后越奇借着田生的力气灵巧地弹开,从侧方继续攻击。田生又僵硬地移动手腕,拨开越奇的剑,化解他的攻势。

    越奇见正面进攻受阻,双腿提气,跃到田生身后,拿剑直刺他的背心。田生迅速转身,倒退出一丈来远。越奇紧追不舍,剑尖在天地剑剑脊上划过,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

    句昌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两人的比试,兴致盎然。虽然田生一直被越奇牵着鼻子走,从未处于上风,似乎没有反击的余地,但几十招交手过后,句昌逐渐明白了,田生的内力修为明显在越奇之上,足以抵挡越奇的任何刁钻进攻。田生手中的剑也与他更为契合,浑然一体,二者周围似乎有无穷的灵气环绕,成为无形的屏障,让越奇的每一次努力都只是徒劳。只是田生未有对敌经验,又畏首畏尾,出手欠缺果断,毫无斗志,自己把自己的出路都封死了。就像是一个力能扛鼎的孩童,实力再强,依然会被人耍的团团转。

    只是旁观者清,局中的越奇却是越战越勇。他看到田生被他压制得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只能被他戏耍,因此斗志昂扬,胜券在握。句昌想,这场比试应该会以越奇内力耗尽而结束吧。

    远处的夏云启听到刀剑之声,初时以为只是门中弟子在比试,并不想加以理会。然而越听越不对劲,打斗之声过于激烈,又持续了太长时间,夏云启心下担忧,匆匆赶来,见到的便是越奇和田生正纠缠在一起。越奇正举剑冲向田生,田生也渐渐领悟到一些技巧,开始迎着越奇的剑意正面对抗。眨眼之间,两人的剑刃都已经快要贴上对方的脖颈。

    夏云启脸色一白,想要将两人拉开,奈何他还在几丈之远,情急之下,只能高声叫道:“都给我住手!”

    越奇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夏云启的到来,他心想来得正是时候,他可以趁此机会在夏云启面前表现一下,因此越奇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迟疑,反而又暗中添了几分力道。

    田生背对着夏云启,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惊得一怔,就差回过头去看夏云启了。就在这瞬息之间,越奇已经冲破田生和天地剑结成的无形屏障,一股强烈的真气破裂开来,震得田生气血全涌上头顶,眼前顿时一黑。

    越奇也感觉到田生周身真气的运行已经被他打乱,正在他思索是否应该撤退时,他的剑势已经来不及收回,破空而去,直指田生锁骨,正要穿刺而入时,田生总算察觉到了他眼前的危机。虽然眼睛已经看不见,但田生还是凭借身旁的真气流转,感知到了越奇的所在。他本能地举起右手,天地剑一横,整个剑身顶在越奇的胸膛之上。田生体内乱窜的真气顺着右手传入天地剑内,与剑气融为一体,又势如破竹地撞向越奇。

    一时间,整个空地上方刮起一阵狂风,在场四个人的衣摆都被狂风鼓起。越奇的剑也再没机会往前一寸,而是随着被真气冲撞的越奇一起,向后飞出很远。

    田生头疼欲裂,意识模糊。等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睁开眼时,身上并没有预想的剑伤,反而是越奇已经倒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出,染红了他的下巴。田生又惊又怕,呆在原地,声如蚊叫:“我,我不是有意的。”

    夏云启大步迈到越奇身旁,将他扶起,右手抵在他的背心,掌心运气,查探越奇的状况,皱眉问道:“你感觉如何?”

    越奇他牙关紧咬,脸色煞白,恶狠狠地瞪着田生。一旁的句昌也看傻了眼,虽然他知晓田生的修为在越奇之上,却没想到田生的真气内力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厚。从方才田生那一击所迸发的威力,句昌可以断定,田生已经突破了小乘之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乘修士。然而一般的中乘修士,若没有刻意隐藏修为,旁人总是可以轻易感知分辨出来的。毕竟修士对修为总是十分敏感并且在意的,从他人的一举一动招一式或者周身散发出的气场,便能对那人的修为有个大致的判断。田生着实不像是那种能懂得隐藏修为这种高深技巧的人,但句昌从他身上,又并没有看出一个中乘修士应该有的举止和气势。

    句昌困惑不解,夏云启也是一样。他本以为,这个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子,修为一定不及自己手下的弟子,没想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青望并未与夏云启提过田生的修为,因为青望自己也不清楚。即使在岱屿山见识过田生的壮举,青望也只是把它归因于田生的执念,以及天地剑的神秘。此时,夏云启也只能带着满腔的疑惑,一边为越奇输送真气,一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田生。

    越奇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见田生一步都未靠近自己,像是自己的伤与他不相干一样,越奇不禁冷笑道:“哼,扮猪吃虎,我倒是看错你了。你到现在还在这里跟我装傻充楞干什么,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吗?”

    句昌也已经跑到越奇身边,帮着夏云启将越奇扶起来,然后师徒三人齐刷刷地望着田生,似乎都在等田生的解释。田生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满脸通红,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的三个人,没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但夏云启眼中的探究,越奇脸上的怒火,句昌神色的复杂,都在无形地压迫着田生。

    田生的爹去世的时候,田生才十二岁。那时,他独自面对困顿的生活,面对凶恶的猛兽,虽然也曾害怕过,退缩过,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孤立与无助。幸好,这种感觉虽然冰冷刺骨,却也只是一瞬而过。

    夏云启看出田生的窘迫,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田生,你先回房去。句昌,你扶着越奇去我房里,我看看越奇的伤势,走吧。”三人无奈的离开,田生根本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只觉得人的气息越来越远,最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后来,田生又在空地上独自一人发了很久的呆,估摸着夏云启已经处理完了越奇的伤势,才转身慢腾腾往回走。回房之后,看着简陋的房间,洁白的墙壁,和窗外的幽静,他又坐在硬邦邦的床上,继续发着呆。不知何时,身体某处好像隐隐作痛,田生疑惑地低头,才看到衣襟处已经殷红一片。

    田生不由地皱眉,这衣服还是阿景前日在王都特地为他去买的,结果这才穿了第二天,就弄脏了。殷红的血块在素色的布料之上显得格外美丽鲜艳,同时诡异刺眼。

    于是,田生噔的一下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衣服从身上扒拉下。田生把染血的衣服捧在手中,手忙脚乱地往外跑,准备去找点水赶紧把衣服洗干净。

    田生一手拉开门,看也不看地往外冲,结果迎面撞上了正要推门进来的另外一人。田生的冲劲实在太大,门外那人被田生结结实实地一撞,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

    田生也被撞回卧房,后退两步,率先站稳,抬起头正想道歉,才看清来人居然是阿景。阿景此时低垂着头,正用手捂着额头,嘴角微微抽起,发出吃痛的吸气之声。田生连忙上前,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拨开阿景捂着额头的手,余光看到手臂上挂着的衣服,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正着上身。田生一下子又僵在原地了。

    自从田生离开家之后,他就和阿景形影不离。只是,二人露宿山野时,从来都是和衣而睡。路过城镇c住在客栈时,阿景为了节省一点,总是只要一间房。但其中一人沐浴换衣时,不需言语,另一人都会有意避开。其实,田生的爹没和他讲过什么道德礼仪,只是告诉过他,这男人和女人,只有成了亲,睡在一张床上之后,才能互相脱对方的衣服,看对方的身子,然后

    因此,田生脸色大变,他不知该如何应对,更怕阿景见了这样的他之后,会讨厌起他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因果关系到底对不对,但这么危险的关头,他已经没有时间考虑更多了。田生手足无措,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他想,他是不是应该马上把手上的衣服穿起来。

    阿景的手已经从额头上拿了下来,双眼朝田生看了过来。果然如田生所料,阿景脸色大变,抬起手臂,狠狠地指着田生。

    阿景嘴边的话还没说出来,轰的一声,眼前的门飞快地关上了,连走道上的灰尘都被门风高高扬起,然后再悠然落下。

    阿景愣在当场,她瞪大眼睛看着关的严严实实的木门,十分不明白为何是这样的迎接方式。她大口喘着气,胸脯剧烈起伏,眼神越来越犀利,终于歇斯底里地大喊道:“田生,你怎么一来就闯祸!还想瞒着我!还敢关门!你马上把门给我打开,否则你别指望着我再偷偷摸摸上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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