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天机九刀 > 正文 第9章 神魂一战
    刀客赤魂退二步,猛跨一步,手中长刀直劈数下。倏忽转身,长刀横出,一记腰斩,带起一道白虹,星星点点,俱是魂光。

    雲桑微退,避其锋芒。交战以来他首度后退,对方已成气候,神魂之战,全凭意念。一念之间,化身万千。稍一愣神,对方早已千转百念。只是如此才配与其一战!

    扇收,化为点睛笔。隔空狂舞,正是张旭狂草。洋洋洒洒,龙蛇齐舞。

    雲家人才辈出,雲青雀隐为其首。他自幼拜隐世大儒佘谐为师。以书法入武,独领风骚。一手狂草笔法,写尽天下文章,虽入黩武境多年,却堪比地灵。江湖传闻他刻意压低境界,只为将来能一举踏入化龙境。就连佘谐本人亦是不置可否。

    刀客惊,连连后退,刀势一变,苍茫古意油然起,长刀直挡雲桑一百零八笔,却毫无还手之力。

    诗成句点,戛然而止,刀客落笔一点聚集全身魂力。犹阻刀客片刻。

    众人酣然,神魂剧颤,皆叹醒世之笔!

    高瘦男子一叹:“诗文狂草,气机悠长。首尾呼应,连绵不断教我如何应对?”

    贾胖轻捻胡须断然道:“当以重刀破之!”

    瘦子眼中精光暴漲,一拱手說道:“高见!”

    話音剛落,刀客身形一凝,如岳镇渊渟,長刀重劈,俱帶風雷之聲。此刀法刚好克制青雀公子的狂草笔法。

    函宴见状叹道:“二弟这次可遇上硬茬了!”

    颢曲摇了摇头。他们四人各有所长,看似伯仲之间。其实以二哥雲桑最为神秘。博学多才,集数家之长,又以神魂最为诡异。雲家神魂之链可通九幽,历代家主皆为转世之主!虽说是戏言,但其中意味可见一斑。那会如此轻易落得下风。其定有后招!正好趁此机会一探虚实!

    果不出其然,雲桑笔法一变,一招一式,重逾千金。笔划之间,犹如石刻。书法之道,不限行草。金石之声,旷古烁今。

    神魂重击,悄无声息。只是刀笔相交震得众人气血翻涌。少顷,座上嘉宾纷纷神魂归窍,不敢探知。稍有不慎者,脸色煞白,显已伤及魂魄。一干人等心下骇然,暗呼其中凶险,非等闲视之。

    此时窗外重物坠地之声不绝,显是不堪神魂受击,屋梁之上顿时少了许多人影。

    神魂之战实属罕见。大多数黩武强者咬牙苦苦支撑,这样的战斗对他们而言,颇为有益。

    厅内婢女川流不息,频以美酒伺候。也只有她们毫不受影响,甚至视若无睹。

    神魂之战与常人无碍。

    两人的战斗愈演愈烈,不断有人中途退出。终于在双方互拼一记重招之下,有人吐血倒地,身侧之人以手探之,却是鼻息全无。吓得一干人等不敢再试。只余少数高手犹自津津乐道。他们才是真正的强者大能。莫一不是名震四方的高手。

    雲桑未曾料到这个孤寂的刀客竟可如此强横。神魂修炼本是雲家秘传之法。在江湖之中的地位甚高。怪就怪在双方交战至今,对方神魂似乎一直在无休止地增强,而他却在持续减弱中,虽然微乎其微,但两相比较却是拉大了差距。

    雲桑心中忐忑,如此僵持下去,对他甚为不利。若是输上一招半式,与家族名声不利,自己也是地位不保。当下爆喝一声,无形声波蕴含镇压之力。此吼颇为讲究,乃是魂力聚集之功,类似佛门狮子吼。众人心神剧颤,刀客赤魂亦是身形微顿,雲桑却乘此机会,扇面一展。魂扇不再是那柄题字的逍遥扇。扇面分阴阳,以日月为图。阳为蚀骨,阴为消魂。如今,扇面转阳,一轮金日当空,洒下遍地阳光。只是烈阳加身,非是普通灼热。刀客身上顿时冒起阵阵轻烟,那是魂力消散的征兆。倏忽一阵阳风刮过,加剧了魂力消散。蚀骨之说果非虚传。

    此时扇面转阴,只见碧波滔天,顿时整个厅堂之间汪洋一片。魂力化作海潮,一波接着一波侵袭过来。汇聚而成的神识之海对神魂具有极强消融作用。若是普通神魂,恐怕一个浪头,便已魂归识海。

    刀客赤魂左右摇摆,如风中柳叶,水中浮萍。周身光点如气泡一般,消失殆尽。金日c阳风c识海c魂潮构成一副人间地狱之象,刀客身处此间犹如身受诸多酷刑。刚壮大起来的神魂那堪如此折磨,神魂模糊起来,忽明忽暗,又复初时虚弱模样。

    刀客身不由己,逐漸陷入识海。神魂之海一旦沉溺,将永坠无尽洋,直至神魂消融,亦无尽头。

    望着赤魂无力挣扎直至没顶,一向无表情的碧魂竟露出一丝冷笑。

    没有神魂能逃脱无尽洋的包围,除非施术者神识湮灭,大洋枯竭。只是雲桑仍有一丝不安。端坐在案的刀客依然肃穆,丝毫不显颓相。这可不是神魂消融的惨像。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难逃神魂受困之苦。

    雲桑轻叱一声,无尽洋剧烈晃动,向内收缩。最终化为一滴冰泪,融入魂扇。

    长叹一声,似有无尽孤寂。杀人总是下人作的事情,而他只取英雄魂。魂归天兮英之殇!每当如此他总有一种萧瑟之意。

    “今晚!英魂阁上又要添上一盏祭灯”

    雲桑剑眉一展,神魂已是归窍。手中的酒杯仍举在半空,只是那个间隙,对手已是天人永隔。当下仰首痛饮,脸上泛起一阵潮红。

    “终是差了点火候!”

    天香楼外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气声,只是如此幽然,在嘈杂的欢场里细不可闻。

    放下空无一物的杯盏,雲桑正欲吩咐随从将刀客尸身抬下,免得扫了酒兴。忽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人,待细看时,对方已经身影杳然。身法之快,恍若浮光掠影。只是好生熟悉,似乎正是家族独门身法

    “雲公子好手段!”素姬朱唇轻启,举杯相邀。有道是美人情浓处,正是英雄凯歌时。素姬展颜一笑,宛若幽潭素莲盛开。饶是见惯了绝色的青雀公子亦是心神荡漾。

    “他醒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子應突然开口,只是这轻轻的三个字却惊动了所有人。

    众人抬眼望去,端坐一旁的刀客依旧眼眉低垂,安放于桌的双手却缓缓举起直至胸前。

    双手合什连结三印,指掌翻飞,带出层层虚影。时而食指并蒂,时而无名指结环,十指紧扣权作花蕾。好一副含苞待放之相。只是刀客无魂,无魂之人怎能操控自如?

    雲桑大惊,忽觉一股剧痛传来,几乎没顶。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神魂颤动,竟不由自主脱体而出。

    青魂离体,异象迭起。时而肿胀,时候纤瘦,如此往复十数次,青魂忽张口吐出一物。初时如米粒,迎风便长,瞬间化为人形,正是赤魂。经过金日阳风c魂涛无尽洋的侵袭,刀客非但没有魂飞魄散反而更为凝实了。原本略带暗红的赤魂,鲜亮了许多,深红的双眸时不时冒出两团火焰。那是魂火!神魂的精华。只是没个载是无法凝聚的。看来无尽海之劫反而是他的意外之喜!

    “人生却是充满意外!”

    雲桑惨然一笑,向着刀客郑重一礼,也不理会众人,拂袖而去。

    此役无名刀客名震缥缈,为波诡云谲的大陆局势投下一块问路石。它所激起的涟漪却不是当时众人所能想象的。命运的齿轮再度转动,而他也逐渐登上光芒四射的舞台

    满地玉碎早在神魂之战前就已被小厮打扫得一干二净。众人桌前又添新箸,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连续三场比试,刀客是最大赢家!众人心中早有默契,纷纷举杯畅饮,嬉笑逗乐,毫不理会函宴。此时无名刀客风头正健,可是谁还能压过二小姐呢?

    众人俱把目光投向窗外,大街小巷灯火通明。而巫家宅院却是黑漆漆一片,毫无半点生气。

    “叮咚”琴音婉转,似有邀约之声。函宴心中一颤,抬眼望去,只见素姬似笑非笑,玉指轻捻长琴,每个音符都透露着期待之意。

    函宴嫩脸一红。打架只为欺负弱小,哪是为了出丑?只是美人期许不敢相负,只得硬起头皮。忽心生一计,朗声笑道:“本公子气闷!刀兄!不如随我一同透透气!”

    说罢长袖一甩,化为一道流云,投向窗外。

    天香楼或许不是缥缈城最高的建筑,但伫立顶端俯视全城,自有望断天涯路的意境。

    毗邻相接的乌瓦楼房分立中央大道两侧。南北以白水相隔,又以秋水桥c明月桥和跃马桥相接。西部集市,东部民宅。北部城主府邸,南部富人区。

    明月在上,洒落满地银霜。天香楼的楼顶是单檐四角攒尖,函宴站在一端,望着蹑行而来的刀客意念一动,腰中重剑清鸣出鞘。

    神剑有灵,天人合一。

    没有人比巫家更懂剑之心。就连倾国第一名剑知秋大师亦自愧不如。

    重剑入手犹自轻颤不已。此剑不下于重刀,竟在百斤之上。寻常武人,举刀尚且费力。若要舞动如风,双臂之力必不下千斤。

    函宴低头轻拭剑身。丝丝电弧犹如周身裂痕,分布其上。手指轻触,电花四射。

    好一把霸道之剑,雷霆之怒!

    函宴遥指对方道:“神石铸剑胎,造化八年整。三尺雷霆怒,剑下不留人!”

    忽传音道:“刀兄初来此地,小弟定以盛情款待!我巫家乃神剑世家,刀兄可为求取神兵?”

    无名刀客闻言咧嘴一笑:“此刀二尺八,在西市器坊打造”顿了顿续道:“生平不求杀人剑,磨刀只为向牛羊!”

    说罢,撮掌为刀,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他自诩市坊屠夫客,意在羞辱对方只靠神兵利器,不求自身上进!

    函宴心中恼怒,冷哼一声道:“敢问刀兄仙乡何处?”

    无名刀客双眼似醒非醒回道:“山野乡民!不值一提!”

    忽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神情,似在回忆什么,缓缓续道:“其实我是来提亲的!”

    函宴闻言脸上一抽,不觉有些好笑,戏道:“我缥缈仕女素来以才貌双全而闻名天下!不知哪家姑娘得君宠爱?”

    “自然是我家小云儿!”刀客仿佛没有听到函宴的讥讽之意,自顾自地回道。

    函宴闻言一皱眉,对方似有所指。不及细想,忽见跃马桥上人影一闪,分明就是适才拂袖而去的雲桑。心中不禁大讶:“好端端一个贵公子哥跑去东部民宅作甚?”

    此时天香楼一众宾客早已按捺不下,纷纷来到楼外观景台。此处正是秋夜赏月之地。视野开阔,天上人间尽收眼底。

    忽一阵狂风,乱了众人衣带。举目远眺,东边有云如蛇,翻滚而来,顷刻间掩月而过,雨势倾覆,瞬间滴落。

    夏初之际,夜雨频繁。有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无边雨丝细如愁。云中落尽九天雷,皆是翻云覆雨手!

    函宴不恼反喜,叫到:“刀兄!小心我的雷霆怒!”说罢重剑幻出层层剑影,罩向对方。

    “轰隆”

    随着一道蛇形雷电,蜿蜒而下。闷沉的雷声,掩盖了刀剑相交的金鸣声。

    隔着三条街,雲青雀伫足回首,清晰地看见雷霆怒搅动了缥缈的雨云风势。

    “雨夜!正是雷霆怒诞生时的天兆!今夜恐怕又是一场龙争虎斗!”想到此刻,雲桑有些意味索然,转身望向来路,却见一人独立跃马桥上。一把油纸伞遮掩了面容!衣着打扮甚是朴素无华,令人琢磨不透。

    “是你?”

    雲桑心中凛然,那人正是天香楼外的熟悉身影。他一路蹑来,在此失去踪迹。如今现身恐绝非偶然。

    当下整了整衣襟,郑重道:“在下雲桑!敢问前辈有何指教?”

    “你看!谁能胜出?”

    来人声如洪钟,却异常清远。雲桑涌起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其近在眼前却又身处百丈开外。

    “晚辈不知!”

    雲桑暗自斟酌了一下,才慎言答道。

    老者哂道:“胜则生!尔若慎行又岂有今夜之死?”

    雲桑闻言脸色骤变。老者措辞辛辣,完全一副家中长辈口气。雲氏家大业大,旁系林立,不下千人。只是他搜索枯肠却无一人能与眼前身影重合。正在忐忑之间,忽听老者续道:“京城青雀,孤傲不桀。青榜第一,从无败绩!”

    老者说到此处,转向天香楼。

    此刻天香楼顶一片寂静,函宴扬起头颅,任由密集的雨点滴落眉间发丝。天际,乌云低垂,直迫心头。惊雷与闪电几乎同时抵达。将这漆黑的雨夜划分为黑白两个世界。

    函宴轻抚剑身,心已回到当年。

    八年剑胎,始终不见半点灵性。黑黝黝的剑身一片死寂。普通剑胎,先有剑灵后育剑身。这把雷霆怒却大是不同。八载春秋,剑形已成。却无半点剑意感应。族里长老扼腕叹息,断言死胎!

    哪知天降神雷,由剑柄直灌而入。剑身亮起,映射四周,如白昼之光,迷离了函宴双眼。他终于听到了长剑的心跳声

    “十年前!亦是如此雨夜,风雷齐至c雷鸣电闪,雷霆怒应劫而生!刀兄!万勿令小弟失望!”函宴淡淡说道。

    今夜雷霆万钧,正是他意气风发之时。手中的雷霆怒不断爆发出丝丝电蛇,一时极盛!

    无名刀客默然,仿佛是黑夜孤狼,自是岿然不动。九柄长刀已折了大半,剩下的已是不多了。

    他挽了个刀花,刀尖斜指地面。大雨顺着刀身汇集,与地面形成一条细长的丝线。

    天地骤亮,刀客身侧雨势一顿,万千水滴好似有了灵性,俱向长刀汇聚。

    函宴大惊:“那不是金风细雨剑法?”

    刀芒乍起,点点雨滴,如天女散花,穿石碎空。函宴长剑回旋,疾如泼风,将其挡在身外,却已失了先机。

    “巫家剑法,阴阳二分。女传风露,至阴至柔。极为博杂,取意金风玉露,分上下两阙,上阙金玉,下阙风露。共计一千零一十八招。男承万钧,至阳之刚。大道至简,号称雷霆万钧,却只有一十三式。双剑合璧,相辅相成又相生相克。只是百年浩劫,金玉剑法早已失传。巫家拼劲全力只将其复原十之二三,两阙合并化为如今的金风细雨剑,只是威力弱了不少。如今这野小子刀法竟有七分神似!怪哉!怪哉!”老者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竟似对巫家极为了解。

    雲桑闻言顿时目瞪口呆。这野小子究竟是何来历?

    “你可知当年家主为何罚你来此处?”老者说罢,随手将纸伞抛入水中,倒立的纸伞宛如一叶小舟,随着水流向远处飘去。一如当年雲青雀孤身离京的模样。

    雲桑将目光从纸伞收回,又落在老者身上。心中泛起对家的强烈思念以及对父亲的不满。

    倔强地说道:“晚辈不知!”

    一向冷静的雲青雀竟有些恼了。

    老者冷笑一声,责问道:“你既青榜第一,为何会输?”

    雲桑一窒,忽想起一事,顿时冷汗涔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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