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喝口热茶暖心吧,这是臣妾亲手为你泡的。”

    赵桓收回望月的长目光,慢慢转身来,面对温柔体贴的朱慎妃,怎么多年,她从未改变,从未忘记,每当他愁绪百缕时,他爱饮浓茶的习惯。

    这个小习惯,只有她晓得,一般人是不知的。

    “慎儿,你来了!”赵桓难得的绽开了俊朗的笑颜,眉目间的愁绪淡淡晕开。

    朱慎妃站在远处眺望,便看见了皇上深重的背影,与那满面的愁丝难解,寻缘由问:“皇上在为何事心烦?”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愚不可及

    此时的皇上,最希望找一个人倾诉,而朱慎妃正是那个他推心置腹的人。

    朱慎妃等皇上开口。

    赵桓叹口闷气,接过她断来的温茶,娓娓道来:“朕在为皇后的事烦心。”

    母后逼着他,大臣们逼着他。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朱琏作恶多端,若是放她出来,只怕她又不知悔改出来为非作歹。可若是不放她出来,不知母后又要怎么奚落他了。他不想让母后cāo心,更不想惹母后伤心。

    朱慎妃领悟:“原来如此,皇上是在为姐姐的事cāo心。”

    她来,便也是为了此事,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全力说服皇上,解开姐姐的囚禁。当然,放朱琏出来,不是朱慎善心大发,放她出来是有条件的,她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慎儿,你怎么看?”赵桓最在意她的看法,因着皇后是她至亲至密的表姐,她们二人从小玩到大,最了解彼此了。

    朱慎妃自然是站在皇后这一头的,依了皇上的问,大胆开口道:“臣妾觉得眼下皇上既要给大臣们一个jiāo代,又要给太后一个满意的答复,最好的是解开对姐姐的囚禁。姐姐固然酿成大错,可姐姐的功远远大于过。或许皇上是害怕姐姐出来在做错事,皇上大可让她在天下人面前发dú誓,若是姐姐在犯错,到时皇上在废后,想必天下人没有谁敢反对的。”

    经由她这么细细分析来内错矛盾,皇上对她更是刮目相看赞赏有加,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她。她的心思是如此的缜密,竟连皇上内心的顾及,都揣摩的清清楚楚,不愧是朱慎,最了解他的女人。

    赵桓舒展了深皱的眉头,呷了一口苦涩且甘甜的浓茶,笑容皎皎:“慎儿,你可真是解开了朕的一块心病!”

    夜里微风习人,穿着薄夏纱衣的朱慎,冷得瑟瑟抱住寒冷的玉臂。

    这一细小的动作,皇上看在眼里,便放下了明黄龙纹的金贵茶杯,伸手将她揽进温暖的怀里,紧紧地箍住小巧玲珑的她,轻轻揉了揉她藻黑柔软的美发,一根根轻盈的发丝划过他的手心间,直达心田深处。

    “慎儿永远是皇上贴心的小棉袄。”朱慎微晕了桃粉的面颊,脸蛋与左耳轻轻依偎着皇上温热的胸口,她的耳畔好似放进了一枚小鼓,此刻正在击打的,是那样的强有力且紊乱。

    倚仗着朱慎妃,身处黑暗的朱皇后终于解了禁,重见光明。这一出来,记xìng可好的皇后也要将陈年旧事旧账啊什么的,都翻一翻,清算一下,首当其冲的定是那见风使舵、暗地没少给她小鞋穿的郑贤妃,接下来便是那个罪魁祸首云昭仪。害的她在坤宁殿足足囚禁了多少个痛苦的日日夜夜?害的她有多久没见过皇上?

    朱皇后恨不能剥她的皮抽她的筋,才肯解心头恨。只是她解禁,有待考察,万不可像从前那样明目张胆,周围有几多的眼睛盯着她,巴不得她被废?她会小心谨慎的,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扳倒那些贱人。

    想到这里,无数个诡秘且好玩的点子涌入她的脑海,她都要忍不住大显身手。

    只是碍着朱慎,她不得不收敛,走哪步棋子都要过问询问她,是否可以走。这样人为刀俎的日子,她究竟还要熬多久?

    朱琏突然重获自由的消息刮进云昭仪耳畔,闻说此事,云昭仪正在慢条斯理地啜着清香的绿茶,当即,她惊地失手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砰!”的脆响惊人,一旁的沫儿吓得抖动双肩,看着脸色不好的娘娘。

    受了极大打击的云昭仪失地扶住桌面,站不稳脚步,摇摇yù坠,眸光飞速转动,不知是愤怒或恨,她竟掐住了自己的手心ròu,隐隐在发抖。

    她好容易,牺牲了自己的孩子,这样大的代价,将朱琏关进了冷宫,谁料,那朱琏安然无恙出来了?

    这一刻,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愚不可及,忍不住仰脖放声大笑,怒指瞎了眼不公的上天:“老天爷,你何苦要这样捉弄人!”

    为何要这样的捉弄人?倒不如一剑将她结果痛快的多。

    一气之下,云昭仪失了分寸,恼火地将桌上的茶具狂扫在地,声大如雷,碎片四溅。

    “娘娘息怒!”沫儿跪地,从未见过娘娘发这么大的火,着实可怕。

    她恨,自己当初心太软,居然放了仇人一条生路。现如今,到头来仇人出来,会否放她一条生路?

    不,不会的。以鸾淑对皇后的了解,皇后巴不得她去死。

    “是谁,怂恿皇上的?”云昭仪低声问,无法冷静,大幅度喘息着。她想知道,背后究竟是谁?皇上绝不会平白无故原谅皇后的过错,要知道皇后dú害过云昭仪的皇子王孙。

    沫儿低头下巴含着胸,启禀:“回娘娘话,是太后与慎妃娘娘。”

    太后朱慎妃!她与她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针对她?看来她们是一伙的。她怎么才想到,朱慎妃平日与她jiāo好,原来都是假的,真正想害她的是朱慎妃。没想到,朱慎妃表面看起来温良无害,实则口蜜腹剑,暗藏杀机,竟把她骗得团团转。在后宫里,纯洁的友情不存在。

    “不行,我绝不能掉以轻心坐以待毙!”云昭仪自言自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皇后出来,势必不会放过她的。她已经感觉到危险的刀刃正在向她步步逼近,犹如那一夜,冰冷月光下,鲜血染红了皎月,骤然的冰冷浮上心间。

    娘娘并无吩咐沫儿做事,沫儿悄无声息退出寝宫。如此异常的娘娘,她是第一次见,俨然是想不明白的。娘娘是讨厌皇后的吧?

    沫儿出了寝宫,恰好有太监低头,急急忙忙端着托盘朝娘娘的寝宫去。沫儿伸手一把将他拦了下来,护主心切,不许他进去:“站住,昭仪娘娘在里面休息,你有什么东西搁下吧。”

    太监抬起头,眉目清秀,嘴角微勾,正是那一日,冲撞了娘娘的太监。

    “怎么是你!”沫儿见是他,即来火。

    太监从容淡定,笑着:“小栗子见过沫儿姐姐。”

    他的嘴甜似能挤出蜜水,沫儿可不吃他这一套,并不搭理。

    “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口谕,来寻沫儿姐姐的。”

    “皇后娘娘寻我?”沫儿不可置信,怀疑指着自己,她不过是一小小奴婢,皇后能找她?莫非是她做了什么错事?她心里有些害怕。

    小栗子在前面领路,恭恭敬敬:“请吧,沫儿姐姐!”

    “等一等。”沫儿折回去,走前yù禀告自家娘娘一声,可立在门外的脚步怎么也没有勇气跨过,娘娘如今不愉快,她在为这点小事添堵,岂不是不好。

    沫儿转身,跟了小栗子的脚步离去。小栗子领着她去到了坤宁殿。

    “娘娘,人带到了。”小栗子狡黠一笑,奉旨带来沫儿,皇后娘娘说了,只要他将凝和殿的沫儿带来,什么赏赐都有他的份儿,兴许他还能因此荣幸地伺候皇后娘娘。

    立在皇后面前,沫儿缓缓跪下,面额紧紧贴着微冷的地面:“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华美的朱皇后容光焕发,双唇犹一锭绯红的烟花轻绽,懒手理了理垂在耳边的金红相杂的流苏,压根没正眼瞧过地上的奴婢,漫不经心唤道:“来人,将这两个贱婢拿下!”

    上来四人拿着一大捆麻绳,迅速将二人捆在一块。

    落了圈套的小栗子,垂死挣扎:“皇后娘娘,你不是答应奴婢,怎么把奴婢捆了起来!”

    没有赏赐不说,还将他捆了起来,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不耐烦皱了皱画眉。

    奴婢长耳领会,上去便狠狠地赏了小栗子一记耳光,在将他那张不知死活的嘴堵住,大睁双眼,厉声威胁:“你们最好识相点,否则死的不只是你们,更会是你们的家人!”

    后知后觉中了圈套的沫儿敢怒不敢言,任由泪珠纷纷滚落,含着泪雾的眼睛转而狠狠瞪着财迷心窍的小栗子,皇后要她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易。她死没关系,可不能连累了家人。

    皇后心中暗暗澎湃,已忍不住要与众姐妹会面,想必姐妹们都思念她了,她能感受到那一份份随清凉的风儿传递来的浓厚之情。

    “长耳,你去把各宫姐妹给本宫请来!”朱皇后起高了音调。

    “是,皇后娘娘!”长耳美丽微笑,退下去,命奴婢们往各宫跑一趟腿,通知各宫娘娘集聚一堂。

    十万火急的集聚令下达,各宫嫔妃皆不敢怠慢,未更衣便赶去了坤宁殿,要知道若是去晚了,便是对皇后不敬,只怕皇后等急不会原谅她们,往后可有她们好果子吃。

    只记得,从前有一个颇受皇上宠爱的才人,请安去晚了,被皇后罚了不说,当晚不堪逼迫悬了梁,好好的一条新鲜生命,就这样断送了。皇上得知了亦并未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杜绝啼血

    云昭仪在宫里唤了好几遍,喉咙都喊干了:“沫儿,人呢?”

    始终不见沫儿人的出现。

    “这丫头又跑去哪儿偷懒了?”云昭仪自言自语,笑了笑。

    罢了罢了,想来她亦是累了,这么忠心耿耿地替她办事伺候她,放她偷一会儿懒吧。

    “霜儿。”便唤了另一个奴婢来。

    霜儿站出一步:“奴婢在!”

    “去坤宁殿。”云昭仪平静无奇。

    “是,娘娘。”霜儿替代了沫儿,这就去安排车辇。

    也不知道皇后那边又搞了什么名堂,非得要众人大老远顶着烈日跑她那儿去,云昭仪一百个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去。她是皇后,得罪不起。

    各嫔妃陆陆续续来到坤宁殿,这人一多,宫里也热了起来,犹如蒸饺子,众人热得汗流浃背,降温解暑的冰块亦融的十分快,不一会儿化成一滩水。

    怕热的郑贤妃挥手扇风,旁又有两名宫女执扇勾凉,却还是觉得热浑身不舒服,黏糊糊汗水弄得人极其不舒服,开始不满叫嚣:“皇后娘娘,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快说吧,别把人热坏了才好!”

    朱皇后冷然瞥了多嘴的郑贤妃一眼,言语间尽是逼人的寒气:“着什么急,主角还没登场。”

    话音刚落,云昭仪徐徐赶了来,立在皇后面前,福了福柔嫩的腰肢:“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难得的,皇后竟没有刁难她来晚了,而是优雅微笑:“起来吧!”

    主角来齐,皇后命人将那两个不知廉耻的奴婢带上来。

    摆在眼前的两个奴婢衣衫不整,绑在一起,此情此景看的人面红耳赤,都要不好意思了,众人纷纷有意避开炙热的目光。

    皇后得意地笑:“这两个胆大的奴婢在本宫的坤宁殿附近做苟且之事,恰巧让本宫的奴婢发现了,于是本宫就将他们捉了起来。”

    在宫里,太监与宫女授受可是重罪。

    郑贤妃似是发觉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惊呼:“哎呀!那宫女好像是云昭仪宫里的沫儿吧?”

    被捆住手脚、堵住嘴的沫儿拼命摇头,双眼紧紧盯着娘娘,无声解释着,她没有,绝没有与太监私相授受,娘娘一定要信她,一定要信她。

    云昭仪看着狼狈的沫儿,大抵心然,不点自通,摸清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沫儿不在,原来是叫皇后抓到了坤宁殿。皇后想借此污蔑她,人证物证具在,她难逃其究,教人不善,竟放任宫女与太监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若是传出去,市井小民都可来嘲笑,皇宫与青楼同比。

    众人之目锁在云昭仪身上,看她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好说。

    云昭仪甚是不解:“臣妾愚钝,不知皇后想念单凭这点想表达的是什么?”

    两个脱光衣裳的人,一定是在做苟且之事?这未免太果断,有可能两人是被迫脱衣的也未可知。

    皇后寻着她的问,引出下句:“这可是你宫里的宫女?”

    是她的宫女,不就完事了?解释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云昭仪细细端详地上的奴婢,好似从不认识地上的家伙,模糊道:“臣妾的宫里是有唤沫儿的奴婢,可此沫儿非彼沫儿,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事到如今,她还想着推翻一切,打死不承认。

    铁齿铜牙很好,她淡定,皇后比她更加淡定。

    “来人,给那奴婢松口。”

    堵住沫儿嘴的巾帕被人撤去。

    皇后定定看着她,瞳仁里闪过一丝威逼的色彩,声色俱厉:“你自己说,你是不是伺候云昭仪的奴婢沫儿?”

    沫儿吓得浑身哆嗦,目光徘徊一遍可怕的皇后,复徘徊了一遍自家主子。她若是不承认,只怕皇后娘娘不会放过她的家人,以皇后残酷的手段定会杀她全家。她若是承认了,岂不是愧对娘娘,娘娘待她那么的好,她忍心背叛主子吗?

    左不是右也不是,她到底该如何?

    “哼,沫儿你倒是说啊!”皇后提高音量,张大描摹了黑黛色眼影的双眼,狰狞可怕,似要将她活活吞进肚子。

    威胁之意明显,只要眼明的都看得出,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替云昭仪说话。墙倒众人推,这云昭仪是有多令人讨厌?

    沫儿瘫坐在地,睁大泪珠打转的眼珠,已浑然没了知觉,木然道:“奴婢……奴婢是伺候昭仪娘娘的宫女沫儿,奴婢居然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有愧于昭仪娘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