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柔大度的朱皇后牵起她的手,好奇问:“妹妹,这是怎么了?”

    宸妃抬起本就不扬的脸,再添了红肿润饰,难看更进一楼,竟迫得人有股呵呵笑的冲动。

    朱皇后憋住笑意,“你的脸?”

    宸妃哭成泪人,心里满满的委屈,诉苦道:“皇后娘娘一定要为臣妾作主,今早上臣妾在后苑里碰见云婕妤,臣妾对天发誓一根寒毛都没碰她,她居然向皇上告状,说是臣妾打了她一耳光。害的臣妾被皇上叫人来打了几个耳光。”她捂住自己的脸,哭得梨花带雨。

    闻言,令人难以置信,朱皇后惊叹:“竟有这等事?”

    没想那云鸾淑看起来单纯可爱,实则城府深不见底,手段耍起来比她还要辛辣,真可谓人不可貌相,看来是她低估她了。

    “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请皇后娘娘为臣妾作主。”宸妃落下膝盖哀求。她在后宫孤苦伶仃,除了皇后娘娘,真不知该求谁。

    便只有朱皇后格外亲切,待她真心。

    朱皇后冷然一笑,还怕没理由收拾云婕妤,现在终于找到了理由,答应道:“本宫会给妹妹一个jiāo代的。”

    她是一宫之后,绝不容忍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揉沙子践踏,甭说是一个云鸾淑,便是十个云鸾淑,她的手绝不软。

    “谢皇后娘娘。”宸妃感激不尽,差点磕头言谢皇后的大恩大德。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过眼云烟

    晨起,两个黄鹂立在翠柳上鸣吟。精致的嵌了一颗红豆的木梳缓缓地自美人的头顶抚摸到及腰的发尾。

    铜镜前,倒映着美人的芊芊薄面,抹一把细腻的胭脂均匀铺盖于本就国色天香的脸蛋,微微卷翘的双唇点了点雪粉的唇脂,一席清新淡雅的百蝶穿花云缎长裙落地,成熟不失高洁。

    由沫儿牵着玉手慢慢步行至朱皇后的坤宁殿。

    云婕妤现身,衣着打扮在佳丽三千丛中比来不张扬亦不低俗,有如出淤泥的莲花,使人洗去纷乱与不洁。她来得还算是早的,可令她想不到的是各宫姐妹都来齐了,只她晚来。

    遂而,云婕妤亭亭立在尊贵的朱皇后面前,缓缓俯下柔美的身段,“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朱皇后冷漠打量她,冷冷地磨出一句训斥:“云婕妤,你好大胆子,竟敢目无本宫,故意迟来!”

    所有人或讽刺、或同情、或冷漠的眼神投在云鸾淑身上。

    云婕妤捏紧了丝帕,早料到朱琏会来这么一招yù加她罪,遂双膝及地,拿出挡箭牌委屈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并非有意来迟,只是昨夜……昨夜……”她羞地不敢往下讲,怕惹恼了皇后娘娘。

    一语出来,竟能点燃朱皇后胸口的怒火,即将bào发。

    她等,等朱琏因嫉妒大发雷霆责罚她,到时皇上若得知此事,转给朱琏的厌恶铁定会加深几分。

    郑贤妃,便是郑庆云,与朱皇后自来不合,当初两人同伺候着太子,没少争奇斗艳,抹得东宫乌烟瘴气。这不,她察言观色,见那朱琏怒得眼睛都白了,就势连忙加把火和道:“是呀,是呀,皇后娘娘,云妹妹日日夜夜伺候皇上尽心尽力,难免起来晚些,这亦是情理之中无可奈何的。皇后娘娘宽宏大量,善解人意,便原谅了云妹妹吧。”

    讽刺的话搁在朱皇后的耳畔里,一斗的气焰哗地升为十斗,气得脸上的胭脂水粉颤颤地抖落一地。

    众人掩嘴低笑,坐看好戏上演。

    当事人云婕妤并不因郑贤妃为自己说话,而心怀感激,她没忘,那年冬日,是谁残忍地将身怀六甲的她陷害进冰湖的?

    坤宁殿,气氛诡异,大家伙不语,期盼的目光静静在她们三儿身上流淌。

    此节骨眼上,朱皇后犯着与她较劲便是同皇上过不去,她可不能先失了前蹄,抿嘴笑道:“本宫岂是心胸狭隘之人?云婕妤服侍皇上彻夜,功大于过,确实累了身子,起来吧。”

    她云淡风轻地将母仪天下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大度到竟连皇上与别的女人彻夜狂欢,都能坦然接受,面露怡然慈祥的微笑。

    云婕妤失了算,没想经年后的朱琏倒是出乎她意料乖觉了许多,脾气亦收敛地服服帖帖似温驯的骢马,变得不再简单,她都要看不明她了。罢了,云婕妤谨慎地谢言:“谢皇后娘娘。”

    起身来,云婕妤挑眼东西两侧座无虚席,已没有她的份儿,皇后更没赐座,居然将她生生晾一旁,她似奴婢尴尬地站到一旁,自讨没趣。

    朱皇后与着各宫姐妹们闲扯家长家短,有一句没一句搭着,时不时发出畅快的笑声,似在嘲笑某人。

    云婕妤纹丝不动地熬过一个又一个时辰,直至临近晌午,是该果腹了,朱皇后意犹未尽断了话尾,宣布各宫姐妹跪安。

    众嫔妃齐声跪安,陆陆续续退出了坤宁殿。

    云鸾淑伫久了,双腿是酸又是麻的,万分难受走不得路需缓缓才行,却无一句怨言。沫儿上来搀住主子的手,心疼地皱起翠眉。

    鸾淑心然她的眼里有话说,微微一笑,握紧沫儿的手,回了一个安定的眼神。她都晓得,沫儿是想说,皇后她们摆明着欺负她,她居然任她们欺负,她可是三千宠爱集一身的云婕妤?没必要受这窝囊气。

    心细的鸾淑怎会看不出?正因她们有意欺她,她更要装哑巴吃黄连,后宫法则小不忍则乱大谋。从前的她参不悟隐忍,跌跌撞撞,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岁月将她磨砺成精致滑手的黑子,从表面看她是可萌可欺的新人一枚,本质上却是深宫中深不可测的老前辈,做起事可没了马虎。

    众散宴离,云婕妤顶着炎热的春日,举步出了坤宁殿,沿着漫长的宫道步行回紫云阁,偶看见嫔妃坐车撵上享受其中,她并无羡慕。以她受宠爱的程度,并非没有坐撵的机会,只是她婉言拒绝了,为的是不惹人注目。

    能默默地像个影子,还是好的,至少能少引火烧身。

    可她这么想实则大错特错,别人并不那么想,特别是记仇的秦宸妃看不过装柔软白兔的云贱婢,怒凶凶折过来将她一撞,谁知她弱不禁风扑在地上。

    秦宸妃笑看滑稽的她,假意关心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姐姐不是有意的,云妹妹你没事吧?”

    伸手yù帮她一把。

    沫儿却着急地扶起婕妤,用不着秦宸妃假心假意帮手,愤愤瞪着她。

    “沫儿,不行,我脚崴了,起不来!”云鸾淑坐在糕状的石街上,疼得捂住脚。

    秦宸妃细细打量她,不悦地瞥了瞥嘴,以为她又要故意装受伤陷害她,蓦然慌了手脚。若是皇上知晓又是她干的好事,皇上不扒了她的皮废去她的妃位,她便不姓秦了。

    做错坏事的秦宸妃大惊失色,反复自问:“这可如何是好?”着急地跺脚,急中生智,转身命太监速速去请太医来。

    心急的秦宸妃抢过宫女的遮阳伞举在云婕妤的头顶,为了挡风挡烈日,竟能为此委屈蹲下身,与她齐声,贴心询问:“云妹妹感觉如何?”

    有道是患难见真情,秦宸妃心眼并不坏,只是妒忌心过强。云婕妤晓得冤家宜解不宜结,她只身在深宫,正好缺那么一位互帮互助的闺密,且试探她真心如何罢。淡笑道:“谢姐姐关心,妹妹并无大碍。”

    沫儿却怒瞪着秦宸妃,小声嘀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秦宸妃是怕皇上怪罪,才会委屈这么做的,不然待主子的态度只会愈发恶劣。

    进宫探望母亲韦氏的康王赵构,正巧经过坤宁殿所在的宫道,朗步走来,前方一撮人堵住了道路不得通人。

    走进看,是皇兄的妃子,可为何坐地上?

    赵构识得那位是宸妃,地上美人的面孔倒是陌生的,可她若夜色漆黑的双眸却是那么似曾相识,有种温柔的别样感,爬满他的思绪。靠近询问:“怎么了?”

    秦宸妃干着急:“回康王爷,云婕妤扭伤了脚。”

    云婕妤佯羞别过脸避嫌,她是皇上的女人,可不能随便见除了皇上之外的男人,即便是曾经的好弟弟构儿,今非昨,她明白的很。

    皇兄的妃子即是赵构的皇嫂嫂,他有责任照顾她们,给予她们帮助。赵构理所当然,并无想太多,脱去云婕妤的一只绣花鞋,两手精准地抓住她错移的脚踝的部位,使出男子力,咯吱一声脆响,一阵痛一阵惨叫,仿佛脚踝的骨头都接上了。

    云婕妤痛得余角隐有泪光,这具身体好是柔弱,她真是受不了,太弱了,却也无能为力。

    赵构托起云婕妤的胳膊,“起来试试,看能不能走路?”

    云婕妤小心翼翼试走了几步,果真可以走了,眉开眼笑道:“我没事了!”

    秦宸妃惴惴的心随尘埃落定,绽露笑颜。

    她低眼却见康王亲密地抓着自己胳膊,脸劈了道乌漆嘛黑不大好看,不客气一耳光刮在康王脸上,甩去他的手道:“无耻,本婕妤不是你想碰即能碰的!沫儿,我们走!”

    被抹了脸的康王愣在原地,望着云婕妤离去的淡雅背影,意犹未尽,想不明白,他可是帮了她的人,没一句谢谢就算了还打他?

    秦宸妃亦是目瞪口呆,不可置信问一旁的贴身奴婢:“方才那个真的是云婕妤吗?”

    那么彪悍的女子,真是温柔似水的云鸾淑?

    奴婢恳恳道:“回娘娘,方才的确实是云婕妤。”

    回到紫云阁的云鸾淑装了一整日,可累坏了腿,趁四下没人便脱掉了鞋子透气,捶捏着酸痛不已的大腿。心里没少抱怨惨无人道的朱皇后。

    细想方才,鸾淑撞见赵构,她竟轮了人家一巴掌,心中挺是过意不去的。可她为了自己不得不那么做,不然jiān人会趁机捡漏嚼口舌,说她与康王有一腿,随便让康王碰了隐秘的脚步,是个不洁的女人,令她与皇上有间隙。

    凡事留一个心眼有的好处,没有坏处。

    “唉……”鸾淑哀伤叹息,有些人有关系曾经发生了,都成了过去,她承认不得。

    子矜,她多么想紧紧地拥抱深深地轻吻他,可她不能呢。

    构儿,一年一个样,嘴巴上方生出青色的胡渣,他是男人了,亦娶了妻,与她再没关系,再不会亲切地唤她一声暖姐姐。

    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只有她未曾改变待在原地执着地徘徊盼望,执着爱与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山美人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林公公拉细了喉咙。

    九五至尊的宋钦宗坐于龙椅上俯望文武百官。站两边的各等级大臣皆面面相觑,小声议论。

    静等了会儿,并无人要启,宋钦宗便丢给小林子一记眼神。林公公眼尖收到,起口便要大喊退朝。

    当此时,尚书右丞李纲双手奉玉石笏板站了出来:“臣,有事要启!”

    这李纲是太上皇安排给皇上的人才,在军事上有极高的造诣,他提出改革弊政、整顿军事等一些建议,积极整顿军务,政令出新,曾以少兵击退了锐气凶悍的金军。他得到宋钦宗的倚重与大力支持。多亏了他,一时的朝廷出现了一些新气象。

    宋钦宗倚重他的同时,亦从心的畏惧他,宋钦宗有时甚至似个孩提不敢直视他的双目。

    “李爱臣,有何事启奏?请言。”宋钦宗洗耳恭听。

    李纲为人刚正不阿,一心爱国爱民,面对江河日下的大宋,他是心急如焚,一想到京城内的jiān金未除他便夜夜不得寐。新帝倒好的很,放着江山社稷不管不顾,竟一心一意沉迷于后宫,玩弄妃子,yín靡享乐。

    他的老脸流淌着浓秋的悲伤,语重心长问了皇上几个问题:“皇上可曾看到京城内的一派景象?可曾看到置身于水火之中的黎民百姓?可曾听到金兵的pào火声?可曾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蓦然,满朝一派沉静,议论声熄了,都在认真他问题。宋钦宗亦被他的几个问题堵得哑口无言。确无可否认,李纲今日不云,恐怕宋钦宗一辈子都不会去想这些遗忘在墙角的问题。

    李纲情绪高涨,郑重跪地道:“皇上您可是皇上啊!天下的皇上啊!”

    宋钦宗龙躯一震,自龙椅起来,连忙下朝将李大臣扶起。

    李纲执着不起,两把老泪纵横,苦口婆心劝说:“皇上不理朝政,沉迷后宫,日渐萎靡,您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呀,皇上?”

    “朕!朕……”宋钦宗亦不知,他爱江山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时他年幼无知,为了夺得皇位不惜将自己的亲兄弟弑杀。

    直到如今,他才恍然即便坐上这把龙椅,又能如何威武?大宋不再是从前繁荣昌盛的大宋,父皇禅让,带着母后前去镇江躲避,他又怎么不怕金军来犯?每日每夜提心吊胆,惟有融入后宫他即能暂时忘去内心的痛苦与愁闷。

    李纲无计可施,只能如此用死缠烂打的方式哀求:“皇上啊!皇上!”

    “你不要逼朕!”宋钦宗上了火,当着众人面,若是答应了他从今往后专心朝政,岂不是丢了脸面?之前是他进言提议广纳嫔妃繁衍皇嗣,他听了照做了!现如今又要他勤于朝政,抛弃美人,脱离后宫,他是皇上不是什么木偶!

    亦不管文武百官,宋钦宗怒发冲冠,甩着明杏色繁纹龙袖离去。

    李纲扯破喉咙嘶吼:“皇上!皇上!”

    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挽救大宋的山河,皇上怎就不明他的心呢?

    宋钦宗怒火中烧,弃龙辇不乘,两步并作一步走,步伐走得极快,行过一道道一行行的宫巷,直往绛云阁。太监与宫女们尾随在后,不敢怠慢半分,只是皇上的步子过快,他们跟着很是吃力。

    沫儿喜上眉梢跑进来通报:“婕妤,皇上来了!”

    “哦。”云婕妤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琢磨不出半丝的欣喜,全当是件习以为常的事。

    换作其他嫔妃,打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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