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素音的去路。

    素音势单力薄,往后退缩,捏紧手臂弯的煤篮子:“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长耳冷笑,首当上前盖了素音响亮的一耳光,仅试试手。

    素音捂住火辣的脸,瞪住仗势欺人的长耳,怒问:“你们就不怕我家夫人?!”

    夫人正当宠,理当没人敢来欺负她的。

    “哈哈哈哈。”长耳捧腹大笑,bào发出尖锐刺耳的笑,仿若听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你家夫人算个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这东宫是谁的天下?”

    话落,野蛮的宫女们一拥而上,撕扯素音的头发,似要将素音的头发连着一片血淋淋的头皮扯下来。

    素音痛的往后仰,无力反抗。一脚狠狠踢来,踢在她的腹上,跪下,膝盖陷进白雪中,瞬地竟将今日吃进的食物满满呕吐出来,一点不偏呕在长耳的粉裘上。

    恶心的呕吐物涌出一股酸臭味。

    “啊!”长耳气得塞住耳朵尖叫,命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宫女们拼尽吃nǎi的力,拳脚相加,打的素音闷声趴在雪堆里,才肯扬了扬指缝的灰土离去。

    煤炭燃尽成灰,春光融融的华殿侵入冷空气,暖酥搓了搓发冷的手臂,又添了件加棉的衣裳。素音去了好一会儿,都不曾回来。

    “塔儿,你去把素音寻回来。”暖酥隐隐感到不安,素音做事向来尽心尽力,绝不会偷懒的。这么久没回来,定是出了什么事。

    须臾,塔儿回来了。

    望了望她的身后,空无一人,暖酥急切追

    问:“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素音呢?”

    “奴婢,奴婢……夫人赎罪!”塔儿扑通跪地,泣不成声。

    “怎么了?”暖酥笑,搀扶她起来好好说话。

    塔儿咽声道:“素音姐姐,素音姐姐……她……她死在雪里了……”

    闻言,重锤击心,受不住惊吓的暖酥眼前一暗,腿一软缓缓倒地。说时迟那时快,伫在旁侧的啵啵飞跃而出,当了人ròu垫,暖酥压在他柔软的猫身子骨上,才没有伤及腹中孩儿。

    “走!带我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暖酥强撑起不堪一击的身体,滴滴眼泪凝在眼眶边缘打颤。

    好好的人,怎么可以说没就没?明明还在早晨,她还与她说笑呢。一定是骗人的,一定是!暖酥笑着坚信,素音那么善良,便是老天爷亦不忍心伤她一根寒毛。

    直到亲眼所见,雪地里素音面朝地一动不动,不会说话亦不会笑了,布满淤青的四肢硬梆梆没有一丝丝温度,该是润红有光泽的脸庞此刻成了死灰般的蜡黄色,一点不好看。

    暖酥跪地,膝盖陷进刺骨的冰雪,眼眶中徘徊的眼泪如瀑布倾泻而下,颤抖着刨去覆在素音身上的银雪,小心将她藏进温暖的怀里,轻声耳语:“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该让她出来采煤,否则她不会死在冷漠的冰天雪地里,死的那么寂静。

    此时此刻,她需要依靠的肩膀。啵啵化为人形,蹲身白衣席地,抱紧她受凉的身体:“为了腹中孩子,你必须坚强。”

    轻轻的话语细细飘进她的耳朵。

    啵啵闭目,微凉的指尖触碰尸体,白色柔光散出,遂而尸体从暖酥的怀里消失,变成无数只彩色蝴蝶飞上云天,雪地里躺着一枚眼熟的飞禽玉佩。

    暖酥目光急切追寻飞走的蝴蝶,再也抓不住留不住的事实无情摆在她眼前,难过扑进啵啵怀里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暖酥仰头问老天爷,凭什么这么捉弄人?

    问破喉咙,老天爷一声不响,人断肠。

    片片雪花如柳絮落在他的裙尾边,拿起飞禽玉佩按进她的手心里,温声细语:“记住今日的泪与恨,他日让那些欺负你的人哭都来不及。”

    暖酥捏紧如刀锐利的玉佩,狠狠刻进心里。

    她不害人,身边的人就会一个个被人害死,先是王爷,夏虫,而后是素音,最后便是未出世的孩子与她双双去死。

    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从今往后她绝不会放任自己心慈手软,斩钉截铁走下去,遇神杀遇神,遇佛杀佛,绝不姑息。

    “塔儿。”暖酥微阖着明眸,懒懒唤了声。

    “是,夫人。”塔儿款款福身,拿了温水来。

    自从素音离开人世,塔儿便接替了素音的职位,成了琼华夫人身边最贴身的宫女,大小事务都经由她手,打理起来毫不逊色于素音,宫女也都是信服她的。

    塔儿往温水里滴入几滴玫瑰香露,明红色芳香四溢,将夫人的素手放入清澈的温水中,慢条斯理清洗指缝间残留的琐屑。

    指缝洁净,慢慢取出夫人宛若和田玉白嫩的手,透过明亮的光线,可见剔透光洁。放于柔和不刺激的毛巾里,抚去水滴。

    夫人眯眼不语,把转手中的飞禽血玉,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此玉是素音留于人世间唯一的可惦念的信物,每日夫人都会命人前去牢狱中取些罪犯的鲜血,直到夜子时将玉佩用以鲜血温养,反复数日,鲜红的血浸入白玉,纯洁的白玉便有了灵气。

    塔儿没多过问一句,便知主子想做什么,取来捣鼓好的大红凤仙花汁,均匀蘸染夫人的纤纤指,耐心细致,似在精心打磨一粒珍珠,本就完美无瑕却还要精益求精。

    红酥手配以朱唇华衣,一改清新亮丽风格,绝美面庞稍微敷了层艳丽色彩,眸若秋霜,堪称惊艳,气焰凛凛,艳压四方。

    “去看看小皇孙。”

    暖酥慵懒坐上舒服的撵子,由四名太监小心抬往太子妃宫里。

    落轿,只由塔儿搀扶着手徐徐进了太子妃寝宫。

    天儿落雪倒还不是最冷的,若是正逢雪融时,那才叫一个寒冰刺骨。

    此时的镜心湖融去一大半,碧绿的湖面漂浮着几多白冰,观起好似云朵儿漂浮于天空。

    “站住!”门口两名带刀侍卫拦住她们,不许她们进入寝宫。

    塔儿上前挺步,气势汹汹细着喉咙怒喝:“大胆!琼华夫人你们也敢拦,是不是不要命了!”

    侍卫jiāo换眼神,为难道:“手下只是奉命行事,太子妃有令,不论是谁都不准进入。”

    “你!”塔儿火冒三丈,便要出手教训他们。夫人心善冒寒前来探望小皇孙,岂有空空回归的道理?

    第七十九章 危言耸听

    “塔儿。”暖酥低低唤了声,威严镇人。

    宫女端正言行服服顺顺退到旁侧。

    “无论是谁都不准进入?若是太子殿下呢?”暖酥轻挽起石榴脂唇笑问。

    便是郑皇后亦不能称霸整个后宫,太子妃又算什么,东宫至始至终属于太子的东宫,而天下迟早会是太子的天下,不过是早晚罢了。

    “这……”侍卫无话可说。

    “你们不开门也罢,待本夫人找来太子殿下,处置你们的失礼之罪,也不迟。”暖酥微笑携着缎织茜白相间的百花飞蝶锦衣转身。

    塔儿随夫人缓步慢行,搀着夫人的手返去。

    两名侍卫都知道琼华夫人最受太子宠爱,惹不起,不想掉脑袋,遂立马敞开寝宫大门。

    “属下知错,琼华夫人请进!”

    塔儿扶着夫人抬头挺胸进了寝宫,进入之际不忘嗤了嗤侍卫两声。

    登门踩着软软红毯,寝宫与外冷暖分明,奢靡风气熏人,素白的手拂过晶莹镜台。紫藤萝瀑布般的床幔倾垂,宛若美人慵懒躺在绣榻上,静静地,偶尔煽动肢体。

    “哇哇!哇哇!”摇篮里谌儿扯开嗓子撕声啼哭,满脸通红顺不过气,乱挥舞着手脚,踢落保暖的襁褓,细嫩的小手小脚luǒ露在冷气中。

    亦不知太子妃是怎么当母亲的,自个儿跑去逍遥快活,竟放着孩子不管不顾,若是出事了该如何是好。

    暖酥心疼将它捧出,抱在温暖的怀里柔声哼着歌谣哄他:“宝宝,乖乖,不哭。宝宝,不哭不哭。”

    轻柔的手抚摸他的背,摇船儿一般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哭声渐止,谌儿甜甜进入梦乡。浓密的睫毛沾满干结的分泌物,糊的满眼都是,待醒来定是抬不起纯净分明的水眸。暖酥笑,取出一方山水手绢细致擦去宝宝眼角的脏东西,还他一双清水汪眸。

    夫人若曦善笑,熠熠生辉,塔儿看得晃了眼会心而笑,夫人是她一生见过最美的娘娘没有之一,兀地想躺进夫人温柔的怀抱,哪怕睡着从此不醒她亦愿意。

    暖酥深深陷入孩子的温柔乡,横冲出一只厉手袭来,狠力抢走她怀里的孩子。

    双手空了,心似被铁钩狠狠勾住,她惊慌抬头,撞入眼睛的是,金罗红鸾袍的太子妃气焰灼人,怒着凤眼横着黛眉,喘着粗气瞪她。

    暖酥不畏惧,面对面直视太子妃。

    太子妃瞪大惊愕的眼睛,怒吼:“你当以为本宫还会给你伤害谌儿的机会吗?立马,滚出去!”

    她不许,不许她进她的寝宫,更不许她随随便便抱她的孩子!

    声量过大,吓得臂弯里谌儿嚎啕大哭,哭得过烈,卡出几声刺耳的尖叫。

    太子妃火急火燎,剧烈摇着他:“谌儿,别哭了,别哭了!”

    谌儿不听母亲安慰,哭声大噪起来,引得太子妃怒火中烧,心烦举起巴掌对着未满月的婴儿重声:“再哭,打你!”

    暖酥盯着别人孩子,疼惜蹙了蹙眉,谌儿有这样的娘,恨不得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既然选择生下来,就应该好好爱惜,而不是对待阿猫阿狗般。”暖酥看不过她恶劣的行为。

    太子妃本人感不到丝毫愧疚,将孩子丢给nǎi娘,高高挂起,冷言:“狗拿耗子,还不赶紧从本宫的寝宫滚出!”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暖酥还偏偏不走了,安如磐石站定,轻抚了抚腹中安静睡眠的孩儿,当她的话作耳边风。便想看看她能奈她何?

    “长耳,请琼华夫人回殿!”太子妃强压住胸口张裂的愤懑,仁慈到无法再仁慈的地步,菩萨都没她仁大。

    若非她暂时怀有孽种,动不得,不然太子妃早将她赶之遥遥,岂能容许细声细气请她离开,她可没有茉莉百合的高尚品质。

    长耳有礼伸出右手迎她出去:“琼华夫人,请!”

    暖酥愣着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只是浅笑上下打量长耳。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的事天知地知。

    “你替我寻一个人吧,寻到了,我便从此不来看小皇孙。”暖酥并不想为难人。

    长耳窘态指了指鼻子:“我?琼华夫人没搞错吧?”复留意着娘娘的眼色。

    太子妃不耐烦使出眼色,得到指示的长耳一口答应了暖酥的请求,跟随暖酥的脚步离去。

    暖酥徐步最前头,坚挺光洁的背慢移着,唇边dàng开一记因疯狂而微微扭曲的笑。

    倏然,来到间乌七八黑的破柴房,四处布满重重尘埃与飘柔的蜘蛛网,诡异密密麻麻爬上头皮。

    寒风吹来,“哐!”门扉锁上。长耳惊出一身冷汗,愕然转头,捶打门扉:“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琼华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么做太子妃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拼命捶打门扉,捶红了拳头,听不见外面一声回应。

    “啊!”杀猪的惨叫声响起。

    “素音,不要!啊!不要!不是我杀你的,是太子妃!”

    极度恐惧,凌空袭来的单手扼住她的脖子,命运在手,捏死她如同捏死蝼蚁,毫不费力。

    啵啵化成素音的样子,掐起她细嫩易断的脖子,她痛苦挣扎着,啵啵私心恨不能掐断她的脖子,以解长埋暖儿的心头之恨。

    可暖儿说了,不许他杀,他便留她苟且。若暖儿想杀,他便杀个片甲不留,不论谁。

    门外的暖酥恨地闭上双眼,攥紧飞禽血玉佩,果然是她,害死了素音。

    王爷被害,牢狱中的羞辱,若雾阁的跪地畜走,掖庭中饱受折磨……

    样样她都刻在心里,迟早有天她会一样样还回去,千倍万倍,让那些欺负过她的人挨个挨个的,不紧不慢受着牲畜般的折磨,并且每日每日都有美味珍馐伺候。

    塔儿打开柴房铜锁,精神恍惚的长耳连滚带爬冲出来,看样子吓得不轻。

    暖酥冷淡望着她滚爬的模样,寒冰一笑:“这不过只是警告。”

    长耳跌跌撞撞回到太子妃寝宫,双腿哆嗦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怎么,见鬼了?”太子妃安然坐在榻上,余光一瞥,漫不经心饮啜着红枣血燕,耳边寂静,听不见烦人的婴啼声。

    “娘娘……娘娘您要替奴婢作主……那个女人要杀奴婢!”长耳拼命磕头,头发散乱,眼泪簌簌落得急于星火。

    话语不足威慑,太子妃淡声:“杀你?亦不看看你是谁的狗。”

    长耳伴随太子妃从府里到宫里,儿时还同太子妃一起玩耍过,情分非浅。流暖酥想杀她,得先问过朱太子妃答不答应。

    “是!她不仅要杀奴婢,还要杀您,杀小皇孙!杀太子!”长耳飞转着惊恐泪眼,无法克制住恐惧澎湃的情绪。

    “长耳你今个儿是怎么了?”太子妃笑,只当危言耸听,她是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小小一个手下败将,难不成还能在眼底下翻天?要之,她断然不信。

    “娘娘,你要信奴婢,奴婢句句属实!”长耳抱紧太子妃的腿。

    “本宫看你病的不轻,来人,带长耳下去休息两日。”太子妃宽容大度,原谅她的失礼。

    宫女上来拖走跪地的长耳,长耳挣扎大喊:“娘娘!娘娘!”

    ……

    夜来南风起,冷月银霜,铜镜前暖酥悠然梳发,细密密的黑丝垂于连绵的两座山峰。起身,熄灯,卸衣轻身平躺睡下。

    夜色是静的,刮来的风儿是瑟瑟的。

    诡异的风扇动了窗格,耳边bào破声响起,双刀刺破窗格,数十名身手轻捷的刺客破门而入,乱刀砍下,成团的锦绣被褥七零八碎。

    榻上无人,后知后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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