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一口唾沫盯着她yīn暗的脸色并不好看,紧张的不敢喘气。

    “一点也不喜欢。”暖酥闷闷不乐无聊透了,花有什么好看的,还没墨儿长的好看。

    墨子矜难过地垂下落寞的眉眼,果然,暖姐姐不喜欢,他的心意全都是白费。

    暖酥偷偷瞅他,见他水汪汪的桃花眼满是难过,心里的恶作剧得逞,转而实在憋不住沉闷的脸色噗嗤一声开心道,“才怪!”她不过是想骗他玩玩儿,没想到他居然当真了。

    墨子矜这才松了口气,像个得到父母赞许的孩童抿嘴微笑,“暖姐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真好看。”暖酥环顾四周的梅花,轻捻下一枝冬梅。

    他惊呆地看着她,仿若间所有梅花都失去颜色,惟有她犹如一颗璀璨精致的夜明珠熠熠生辉,散发出无人能及的万丈温柔光芒,含清澈的月眸一笑宛若千年昙花一现。

    墨子矜突然有感随意脱口就来,“美人含笑,梅花笑,百花争艳不及暖酥清丽可人。”

    暖酥脑子一转,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主意,娇嗔一笑抓起一把白雪揉成一团雪球,砸在他身上,呵呵笑躲进梅花丛中,柔声喊他,“书呆子!快来追我啊。”

    “你别跑!”墨子矜追了上去,蹿进嫣红的梅花丛中寻她,不时惊的梅花身上的银装素裹撒落,落在他的青丝上融化。

    玄色娇小的身影晃入他的眼中,每每他伸手抓本可到手却让她泥鳅般嬉笑溜走,似有一支柔柔的天鹅羽毛偷偷挠着他的心,挠得他生痒难耐。她越是跑,他就越想抓住她。

    墨子矜一把将眼前的玄色身影扑入怀中,得意笑道,“被我抓到了吧,看你还跑!”

    “书呆子,少骗我了,明明我在这儿。”

    暖酥从梅花从中探出头来,骤然嘴角的笑容淹没,手中的一枝冬梅掉在雪地上,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紧抱在怀的那人。

    墨子矜又惊又愕,看着远处一个暖酥,怀中又是一个暖酥,连忙松开手,那人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墨子矜。

    墨子矜大声惊呼,“白鸽!”

    暖酥眼底闪过一丝寒冷的嗜血,已拔剑,疾步上前,杀了眼前的祸害,替大娘报仇。几月来她找鬼童找的好幸苦,几次让他逃走,这次绝不放过他。

    墨子矜挺身而出,将白鸽护在身后,拔出流水剑抵住暖酥强势劈来的桃花剑。狠下心道,“快走!”

    他们是知心兄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白鸽送死。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怪物,就他敢敞开怀抱把他当人看同情鼓励他。若不是墨子矜,白鸽早就死了,死在他的和尚梦中,他又岂是忘恩负义之人,“不!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暖酥咬牙恨恨低吼他的名字,“墨子矜!”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这双耳朵和眼睛,她宁愿自己瞎了聋了看不见听不见,她都不愿看到他活生生欺骗她,心如刀绞,万分痛楚的眼神瞪着他,“原来你早就和他认识了。”

    墨子矜拼命解释,“暖姐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暖酥打断他的话,此刻她不想听任何解释,压抑住心中的不平静,只想问他一句,“选他,还是选我?”凛冽的桃花剑指着他。

    那日两人结拜为姐弟相视而笑,荷叶盛水,滴血为誓,歃血为盟,此生此世互不离不弃。明明都说好了的,难道他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吗?抑或他们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远胜不过区区一个鬼童?

    墨子矜痛苦地阖了阖眼睛,看着她,问,“我若选他,你会饶他一命吗?”

    一瞬间,暖酥如雷轰顶,握在手中的桃花剑亦是颤抖着,她的热泪在眼眶里滚动,她没想到,没想到她和他之间的感情全是假的。

    暖酥发出寒碜可怕的大笑,用剑身拍拍他美如冠玉的小脸,斜着头漠声道,“弟弟啊,弟弟,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是真心与你结拜?我不过是利用你找到他,如今找到了,你对我而言已再无价值。”

    她的眸子漆黑犹如冷冷深夜,毫不犹豫利剑一挥割出袖口与他割袍断义,看着他,决绝的话语灌入他的耳朵,割袍的画面历历在目,他悲恸的几yù昏厥,至此清明的桃花眼染上一抹黑色戾气。

    暖姐姐……

    墨子矜挥出流水剑,凌厉的水蓝剑光四shè,暖酥劈剑而上,一对绝配的桃花流水剑,刺、点、撩、抹、穿、挑、提、绞、扫……剑走如飞,两人使出的招式别无二致堪比珠联璧合,梅花落白雪飞,锋利的剑刃不知毁掉了多少株姣好梅花。

    流水剑疾刺断她耳畔的一抹青丝,她飞起脚尖踢麻他的手,险些隔伤她的脖子,她甚感欣慰道,“没想到我授你灵光剑,有朝一日你会用来杀我。”

    墨子矜镇定住难过的情绪,撩剑,坚定道,“今日,我不会杀你,却也绝不会让你杀我兄弟。”

    兄弟?猝然,流暖酥手中的桃花剑凌厉几分,连砍数株梅花。

    整片梅花丛只剩残枝顶着零碎的几点红,全无原来的半点光彩生气。梅花忍得住寒冬,却忍不住无眼刀剑。

    暖酥施法,墨子矜似一尊精致的雕像定住动弹不得,大睁着一双眼睛凝视她。

    暖酥无法忽视他那双强烈温柔的眼睛,心中悸动,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继而恢复成淡漠的样子,执着桃花剑与他擦肩而过,朝步步鬼童走去。

    风雪潇潇,吹走她的玄色披风,挥剑下劈,呲地一声,戴着白面具的头颅像一滴水落地,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

    “白鸽!”墨子矜痛心闭目,滚滚的眼泪一颗颗滑过脸颊,滑过下巴,最后滴在脚下结成冰霜。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见即是仇人。”

    她执着沾满鲜血的桃花剑,无比冷静且无一丝颤音的说出这句话,独自向呼啸的远方走去,不回头,素青色的背影在风雪之间渐渐模糊。

    不消片刻,墨子矜身上的法术自动解开,他跪在雪地上,捧起白鸽已无半点知觉的身子,身心巨寒,仰脖怒喊:“啊!”

    ……

    “你们几个小心看着点,别让里面的怪物跑出来了!”

    “是,属下明白。”

    张府主管走后不久,墨子矜便悄悄潜了进来,买通门口的两名侍卫。

    推门,才几日不见,笼中的白鸽已初长成了少年模样,今夜墨子矜依旧按照老规矩带了两瓶酒,与他敞开心扉谈天说地。他娓娓道来他凄凉的人生故事,墨子矜听着,真真打动他的心,自此他便发誓好好保护他,不再让他受一点委屈。不论他做错了什么事,那怕是杀人放火,他都会原谅他。

    毕竟错的不是他,是这个冷酷无情的世间。

    可如今他人已死,死在流暖酥手中。他当如何?

    又是这个伴随她日日夜夜的梦魇,她再一次梦回堕仙池,身临其境,寒冷无比。

    她听见一道熟悉且悦耳如丝竹的声音,欣喜回头,那人戴着精雕细琢的凤凰纹面具,一双深邃的眼睛含着深深的恨意。

    他一推,她便没有一点力气,跌入万丈深渊的堕仙池,绝望的眼泪滑过眼睑,绝望地看着他,她似乎看到了他嘴边的笑意。

    ……

    暖酥从梦魇中哭着醒来。

    一旁的藕荷色襦裙女子被她的哭声惊醒,立马上前,高兴道,“太好了,姑娘你总算是醒了!”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暖酥满是狐疑的眼神盯着周围,锦榻红枕,紫檀椽木,铜镜晶莹,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

    婢女眉目盈盈道,“流姑娘,你别害怕,这里是衮王府,奴婢夏虫是奉衮王的命前来照顾姑娘的。”

    衮王?她只记得当时自己与墨子矜决裂,独自往北走,身上只穿着件薄薄的秋衣,耐不住冰天雪地,倒在了雪地里,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说来也奇怪,自己与衮王非亲非故,为什么他要救她?

    暖酥掀开被褥,起身想去找那位素未谋面的衮王。

    “流姑娘,没有王爷的命令,您不能出去!”夏虫亦很为难,拦住她的去路。

    暖酥习惯xìng拿剑解决,摸着腰际就要拔出桃花剑,却摸了一把空,紧张问着婢女夏虫,“我的剑呢?!”

    夏虫尊尊道,“流姑娘放心,姑娘的东西都已妥善保管好,等您身体好了自然可以取来。”

    “去帮我取来,我的身体早好了。”暖酥一刻也等不了,桃花剑必须时时刻刻在她身边。

    “流姑娘,你患的可是寒疾,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夏虫亦只能拿话来搪塞她,王爷千万吩咐过不许她动刀剑,免得伤了身子。

    眼下暖酥身体尚未恢复,她辨得清楚中间的利害,京城里她无亲无故,且留在这里养伤也未尝不可。

    “奴婢伺候姑娘更衣。”

    暖酥看了眼托盘中躺着的华服,虽不喜,却也没说出口。淡漠道,“这种小事我来就好,我想你也累了,坐下休息吧。”

    “这……奴婢不敢。”夏虫受宠若惊低头,福下身子。

    暖酥牵起夏虫冰凉的手,走到圆椅旁,按下她的双肩服服帖帖坐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暖酥,心里感激不尽。这辈子她为奴为婢,根本没有主子把她放在眼里,如今流姑娘对她这般好,她实在是感动不已。

    暖酥本无心理妆,却也不能只穿着薄薄的内衣,只穿好锦绣牡丹纹嫣红雪白两色的衣裙,玉面懒得施粉黛,梳了梳青丝半盘着,随手往精致的宝盒中取出一支雨后洗涤的透明山荷叶发簪轻chā发中。

    暖酥缓缓起身,夏虫仔细扶着她的手,看清她的花容月貌后,不由得发出惊呼,“姑娘长的真好看,仙女似的!难怪王爷对姑娘如此上心,就连夏虫见了亦很是倾心爱慕。以后姑娘要是当上了王妃,可别忘了奴婢。”

    得知那位王爷对自己爱慕有加,暖酥背后一怔,眸底冷清如月。

    夏虫吓得扑通一声跪地,掌自己的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许是自己冷着张脸怪吓人,暖酥懒手托起她的手来,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没关系。”遂又道,“你能陪我去外面走走吗?”

    夏虫看着姑娘眸若含水,祈求的目光,便是她看了都会心软。心想姑娘待她如此好,不过是在府内走走散心罢了,不会惹出什么事来,便不多想拿了件狐裘给她披上,推门而出。

    外面的白雪纷纷扬扬,夏虫撑了把油纸伞跟在她身后。

    红木的长廊挂着几盏琉璃风铃,冷风吹拂,摇曳出叮叮的清脆声音。

    长廊外的碧水结成冰,怪石冻的僵硬,飞檐的冰雪似藤蔓垂涎yù滴,万花万草已了无生机,惟有一株梅花喜爱这寒冬腊月。

    暖酥轻轻抚了抚一朵红艳梅花,此情此景,她又何尝不想忘记。

    远处站着一位锦帽貂裘的矜贵男孩,大约十一,见美人眉目哀伤如梧桐,心中有感,便执起竹笛吹奏。

    笛音淳淳远扬含情,便是不懂音律之人亦是懂得吹笛之人技艺高超无比。男孩一边吹竹笛一边沉静朝她走来。

    落音,他放下竹笛。

    夏虫福身,“广平郡王吉祥。”

    广平郡王乃第九皇子赵构,韦氏所生,母凭子贵,遂进为婕妤,后升为婉容。

    他挥手示意夏虫退下,纯真明亮的眸子打量她,从袖口摸出一方淡紫色绣着天堂鸟的手帕赠予她,“姐姐,可是在思念故人?”

    暖酥接过他的手帕,看他眉眼盈盈模样,触景伤情,眼泪落得愈发急。

    “姐姐,我讲个段子给你听吧。”赵构也不等她答不答应,问她,“布和纸怕什么?”

    暖酥想没想便摇了摇头不知,思及那个梨花树下dàng秋千的夜晚,墨子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慢慢推着她dàng秋千,说故事给她听,她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依靠在他温柔的胸前。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像极了那人,心里愈发难过。

    “这你都不知道。不布怕万一,只纸怕一万。”说着赵构便开怀大笑,问她,“姐姐,你说好不好笑?”

    “好笑。”暖酥温柔的手揉了揉他的黑发。

    “可为什么姐姐都没笑一下?”赵构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她,他想看姐姐笑。

    暖酥柔声道,“有些高兴不是写在脸上的,而是在心里,姐姐不笑并不表示姐姐呢就不高兴。”

    赵构明白点点头,自信满满道,“我知晓姐姐为什么不高兴的原因了。”

    “哦。”暖酥愿闻其详,“那你说说姐姐为什么不高兴了?”

    赵构虽涉世未深,却也略有耳闻,他的二哥向来霸道无理,许是姐姐受迫才会待在府里闷闷不乐。他抓起暖酥的手,直往正堂去。

    正巧堂里大哥二哥还没聊完私事,慢啜黑釉杯盏中的热茶,正起劲。赵构拉着暖酥的手也不通报一声就进来,作揖,“大哥,二哥。”

    “九弟,怎这么快回来了。”赵柽温文优雅一笑,抬眼,只见他身旁的暖酥,手中颤抖茶杯砰地一声掉碎在地上。

    随着这声碎响,一旁的赵桓亦好奇抬头,猛然眼前一亮,美人眉目如画,仙姿玉色,直把他的魂魄勾到九霄云外。

    “怎么是你!”暖酥嫉恶如仇的眼神看他,衮王原来是他,早知是他救的自己倒不如活该冻成冰棍。

    赵柽手慌脚乱,不似以往的大方稳重,判若两人,作为大哥的赵桓看在眼里,心中已然知晓,早闻他新得一美人,日日告病不上朝,父皇也无奈他何。他这招金屋藏娇用的实在太妙。

    赵桓笑问,“二弟,这位是?”

    “无关紧要,她……她是我的远房亲戚。”赵柽含糊其辞,吩咐下人收拾地面的碎片,遂一并将流暖酥带下去。

    “住手。”赵构尖锐一声命令,小小的人迸发出不可思议的气焰,两名婢女服服退下。

    “构儿带她来,正是想与二哥商论此事。”

    赵柽脸色大为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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