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转向高高在上的秦广王身上。那便是传闻中处处与五哥针锋相对的秦广王,居于十殿首位,看样子年纪上要比五哥大许多,稳重的面孔不露笑痕,一眼便能量出此人的城府深不可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浩然气度使她莫名感到紧张。

    “见了本王为何不跪?”秦广王认得,她是包拯的身边人,正好她自己送上门来省的日后再想法子对付,今日就让她有来无回。他深邃的眼眸闪出诡谲的色彩。

    第七章 疯了

    气氛渐渐凝重,暖酥挺直了胸膛直视他偏偏不跪下,只有五哥才配收下她的膝盖,其他人等一概不配。

    堂前的秦广王已是怒发冲冠,只差抽出火签抛掷于地,便可叫她的脑袋搬家。

    孟婆见状惊恐不已,双腿直哆嗦,摇着暖酥手腕,揪着一颗心哀求她跪下。若是不从王命,只恐她的小命难保。

    两名差役上前抓住暖酥纤的肩,狠狠按跪在地,暖酥抗命不跪。一把带刺的刑具落在她的腿上,她扑地便跪倒在地。

    虽说跪在地上依旧不卑不亢,寒冷的剪眸望着相貌堂堂端坐于王位上的人,扯了扯朱唇冷笑,“今日我来就没想活着出去。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偷换了孟婆汤。”

    一瞬间如五雷轰顶,孟婆气得热血直往胸部涌,吐出好大口鲜血。她费尽苦心替她扛下所有罪,心知只要自己受一下皮ròu之苦便可就此了事,秦广王断然不会要了她的命。可如今傻暖酥竟将真相大白。

    “不!殿王,您莫要听贱女的一派胡言,是下官做的便是下官做的!”孟婆拖着糜烂的双腿,跪在殿王面前磕头。事到如今也只能狠下心来。

    贱女……

    nǎinǎi居然唤她作贱女,猛地似有人拿了针刺穿暖酥的心,悲痛地望着nǎinǎi。

    孟婆不敢抬眼与她对视,她害怕自己看到丫头伤痛到宛若冰冷寒秋的眼睛便会软下心来,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都会付之东流。她宁愿失去她这个知心姐妹,也要保住她的命。

    孟婆厉声吼道,“贱女,还不滚出殿堂,圣地岂是你能玷污!”

    知暖酥者莫过于孟婆,这番狠话说出口暖酥定会扭头逃走,如此便好,也不枉她的一番苦心。

    “不!我绝不走!”暖酥含着泪水,她不信nǎinǎi对她这般狠心,“一切都是卑女做的,望殿王明察。”暖酥叩首大拜。

    “殿王,一切乃下官所为,与她人无关!”孟婆连连叩首。

    “大胆!公堂之上竟敢无视王法,该当何罪!”惊堂木一如秦广王的怒火拍在木案上巨响。

    堂下一片鸦雀无声。

    暖酥当着所有人的面艰难起身。

    她究竟要做什么?

    一如寒冬里傲然盛放的梅花挺直了腰杆,仇视秦广王,腿上的血浸透素青羽衣,不怕死讽刺道,“都说一殿王大公无私,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大胆!”秦广王勃然大怒,抽出火签掷在地面,“既然你已认罪,本王赐你十八层地狱游。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发配二殿。”

    nǎinǎi终于没事了,暖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全身已如半点力气,望着nǎinǎi露出微弱明亮的笑。她是在替她高兴,可为何眼泪不争气的落下?

    差役齐齐上来拖她发软的身子,犹如一条拖往案板的任人宰割的半死鱼。

    “暖酥!”孟婆张开嗓子嘶吼,眼泪如瀑布簌簌而落,抱住暖酥不让任何人带走她。

    无情的差役强行拉开两人,紧紧连在一起的十指一点点分离,撕地一声手上只剩一块青纱。

    “暖酥!”

    “啊!”

    一殿传来女子凄惨的叫声,每一重板落在她身上直接要了命,晃眼足足吃了二十棒,脸色苍白若纸,下半身已无半点知觉,气息奄奄,再发不出一丝声息。

    蓦然,贴身黑衣手下火速前来报信,说时迟那时快包拯着一身朴素便装携着四大判官和修竹五人气势如虹破门而入,秦广王见状神情复杂,起身迎接五弟。

    “大哥。”包拯朝秦广王大行拱手礼,瞥鸿只见前日还活泼可爱的暖酥此刻躺在案板上奄奄一息满身是血,更叫人恨的是两旁的行刑的差役没能停手,拿来盆冰水将她泼醒接着打。

    “猪狗不如!”竟把他的暖酥打成这般模样,修竹似发疯的野兽,红眼持着飞纶剑杀过去和他们拼了。

    “住手!”包拯厉声呵住他的剑锋,俊颜怡然似水,由羊脂玉发簪绾起的青丝松软的贴在朗肩上,流露而出的每个动作和眼神都在告诉众人自己与流暖酥毫无关系。

    “包拯,你!”修竹气愤地握紧拳头,清秀的脸庞扭曲的不成样,是他苦苦哀求人家来,如今也只有他救得了暖酥,为了暖酥他暂且咽下这口恶气,哼一声收起剑退到一旁。

    “希仁,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广王指着包拯身后的四大判官,神色大是不悦,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他的老脸无光。

    “大哥在上,希仁并无任何意思?”包拯浅笑,平静看着他。

    “你是为她而来的。”秦广王坚定地看着远处的流暖酥,微微眯了眯狭长的双眼。

    包拯没承认亦没否认。

    “五弟倒是沉得住气。”秦广王漫不经心笑了笑,双手背到身后挺直胸膛。

    “我今天是为公事而来,方才多有得罪,请大哥宽恕。”

    “公事?”蹙起粗黑的眉宇,心下多出几分猜疑。

    包拯拱起双袖敬天,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自古以来,地府各司其职,定罪必有人证物证具在,刑不可乱施,惟有做到这三条你我才不枉皇天恩泽。可如今,恐怕大哥已经违背了这三条戒律。”

    秦广王听完,自知理亏,孟婆失职一案本不由他来断,他也无权对流暖酥动用私刑。此事若是传到天帝耳里,只恐他这顶稀贵的王冠不保。

    “你这是在责怪本王手伸的太长,chā手孟婆失职一案不成?”他的话如同长在仙人掌上的刺一根根揉进秦广王眼里,怒得挥袖背过身去留下一座雄威的山背。

    “弟不敢。”包拯拱手作揖。

    “孟婆你可以带走,但流暖酥不行。”

    秦广王的声音是那么冰冷决绝,决绝到立刻将她处死,没有任何值得商量的余地。包拯愕然瞪大双眼,他真的没能力救出他心爱的女人吗?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真要眼睁睁让人剜去心头ròu一声不响吗?

    不!深渊里的睡狮沉眠了太久,是时候打破沉默醒来,睁开竹叶般明澈锐利的眼眸,“对!流暖酥不能带走,不过,今天我要带走的人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包拯不顾一切繁文缛节,紧紧将她箍在怀里不让任何东西任何人伤及她的一根寒发,手里执着剑决然走出一殿,今天若是谁敢阻拦他定斩不饶!

    他发誓这是第一次,他看见宁静的包拯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疯了,然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堕仙女子。看到这里秦广王不由仰天大笑,这出戏真是越看越有意思了。

    第八章 新婚

    一路上包拯抱着暖酥不喘一口气的跑,他高兴地破涕大笑,用下巴亲密摩挲她的香颊,一如往常的美好。对着怀中恬静睡着的她说,“暖酥,我成功做到了,很快我们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永永远远在一起不分开。”

    他说过对她负责的话,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尽管前几世他很遗憾没能做到,可他终究还是做到了,虽然这一刻来得晚了些,可他一点不后悔。他爱的女子终究躺进他的怀中幸福微笑。

    “醒了吗?”男子焦急,来回踱着步伐。

    梦里暖酥痛苦地蹙起眉头,听见男子和女子在对话。

    “没醒,还是老样子,流了很多汗。”女子无奈摇了摇头,替她仔细擦去些额上的汗珠,不免心疼她那日的行为,为了她自己连命都不要了。

    直到十五,她才勉强醒来,醒来时耳边只听见些敲锣打鼓和鞭pào的喜庆声音,头还是晕晕的,正疑惑是那家有喜事了。低头只见自己身上穿着袭金绣鸳鸯纹红霞帔,铜镜里映出一张施了晶莹粉黛的绝美薄面,唇上点了妖艳的嫣红色,孟婆正在背后为她梳头。

    暖酥颤抖着嘴唇问,“nǎinǎi……我这是在做梦吗?”

    “和做梦差不多吧。”孟婆替她高兴。冥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的喜事了,她能亲眼看着这丫头出嫁心里虽说是高兴的,但不知道怎的心里有些梗塞难过。

    梳妆台上安放着一顶缀满奇珍异宝的凤冠,温和的光芒隔窗撒在凤冠上闪耀出刺眼的光泽,如同做了个美梦,她心里渴望的一个美梦。

    “nǎinǎi,帮帮我,我不嫁!”暖酥转身紧紧抓住孟婆的手,惊愕的眼里灌满泪水。

    “傻丫头,尽说傻话。”孟婆以为她是在寻人开心,说,“你要明白五殿王的用心良苦,若不是那天他脱口承认你是他的未婚妻,恐怕你早已魂飞魄散了。这桩婚姻荣得九殿联名奏请天帝赐的婚,是从古乃今从未有过的殊荣,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呢。”她高兴地挤出眼纹。

    一时间暖酥木然似一块木头,净坐着愕地说不出半句话,睁着一对墨黑的眼珠子,泪水直掉。她从来只把五哥当作哥哥,从没想过要嫁给他。她该怎么办?

    “丫头,大喜的日子怎么哭了?”突来的状况孟婆措手不及,扔下木梳,急忙抽出衣襟的手帕给她擦眼泪,慰问她身体那儿不舒服。

    “我不嫁!”暖酥放声痛哭,哭得梨花带雨。

    孟婆沉默良久,开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爱他吗?”

    一旁的红烛明亮。

    暖酥斩钉截铁道,“不爱。”

    她不想成为一般的女子,她想追求自由和爱情,不想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子成婚过着将就的日子。虽然五哥会一辈子待她好,保护她不受到半点伤害,可这些再好她通通不要。

    孟婆看着她仿佛看见从前的自己,也是这般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子,反抗到底她投了江一了百了。

    第九章 爱恨

    “这都已经过了吉时,新娘怎么还没来?”

    “该不会是逃走了吧?”

    ……

    宴席上的宾客已经等得很是不耐烦。

    秦广王静静看着包拯在他眼中焦急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捧起鸟纹金爵细细酌了一口美酒,闲来无趣,与一旁的楚江王打赌,“我赌新娘必定不来。”

    “那倒未必。”楚江王不痛快地合了合眼,平日里因争权夺利与他相处的不大好,视他为眼中钉ròu中刺还来不及,“你若赌赢,本王将玉帝赏赐的夜明珠送予你。”

    按说殿王品级楚江王位于第二,可谁人不知这楚江王最得天帝心。

    “二弟可别后悔。”秦广王敬他一杯酒。

    包拯不忍见他人将自己的妻子当作赌注玩乐,他坚信暖酥一定会来,至于这么久不来想必是和孟婆聊过了时辰。他穿着一袭黑玄色蹙金锦袍,独自离开殿堂,亲自前去接见她。

    包拯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叩响房门,里头传出一道声音,“进来。”

    掩住心中暗暗汹涌澎湃的喜悦推开房门,只见屋内明亮整洁,孟婆端坐着似乎在等他,却不见暖酥的身影。顿时胸口袭来锥心刺骨的冰凉,如画的眉目染上浓烈的悲痛,心下大概已经明了,她走了,只留下一封书信。

    “五哥对不起,是暖酥负了你。一直以来我只把五哥当作亲哥哥,你对暖酥的好今生今世无以为报。那夜,你我之间并无发生关系,哥哥是知道的,又何来对暖酥负责一说呢?哥哥不必深感愧疚,暖酥不值得哥哥这么做。一人做事一人当,暖酥走后,请哥哥务必答应暖酥最后一件事,不要怪罪孟婆nǎinǎi。哥哥不必为我牵挂,愿哥哥安康。”

    晴空万里的天,转眼电闪雷鸣,燕归去,风雨凶。殿堂中的宾客似是观看了一出极无趣乏味的笑话纷纷散去。

    恐怖的天似要塌下,豆大的雨滴宛若冰雹砸在屋檐巨响。红烛燃成一滩冰冷无情的水,撒满寂寞的阎罗殿只剩他一人,屋外风雨大作。

    突然,他疯了般冲出殿堂跑进竹林,他知道那里残留着她的影子和气息,她可爱的笑宛若在眼前从不曾离去,他伸手抚摸她细嫩粉红的脸庞。她说过最爱阎罗殿,她说过最爱里面的南竹林,正因她的喜爱,他像个傻子细心呵护每一根竹子,就像细心呵护她一样,甚至连落下的片片竹叶他都视作珍宝不舍得扫去。

    这些都在告诉他,她对阎罗殿的爱多么深多么厚,可为什么……

    新婚之夜,最终她还是抛他而去。

    即使将她捆住,她还是会……

    雨丝无情,抽打在他凄美绝lún的脸上,黑玄色的衣袍落去一层光鲜的色彩,痛在心尖燃烧,挥舞手中的长剑,剑光凛冽,划断了不知多少根坚韧如磐石的青竹,痛饮下不知混杂了雨或是泪的jiāo杯酒,悲凉至极。

    他仰天大笑,无奈下将愤恨的剑端指向电闪雷鸣的天,问,“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为什么!”他怒吼宣泄心中的不满。

    几生几世,你我终究有缘无份?一个人的jiāo杯酒,还叫jiāo杯酒吗?

    红颜薄情,郎多情,夜里风雨大作,郎恨天地无情人无意。爱恨绵绵,雨不绝。心凉意凉情凉……

    第十章 姐姐

    一路顺风顺水,身后并无人追来,暖酥自然而然逃到人间。

    没来这儿之前听孟nǎinǎi口中的人间是个十足美的地方,不论是神或魔只需来过一次就都会留恋凡尘,可万万没想会美的如此不真实。

    深山俊峡,古木苍翠yù滴,两岸青山连绵,湖面回清倒影,一些蒙蒙雾气遮了眼,湛蓝的天挂着几片稀薄的白云,每一口清新空气犹如清凉的薄荷扑进鼻腔。

    “这便是人间。”不由得感叹。

    此次出逃并未来得及收拾行囊,身上的绯红色霞帔亦没来得及换掉,肚子饿的直打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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