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颗掉在地上的头颅,蓑衣剑客不为所动,挥剑在墙上刻下了“善恶有报,天人共诛”八个字之后,便离开了房门。
“哪里走!”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出一阵嘈杂声。十几个手持朴刀的卫兵,出现在了蓑衣剑客的面前。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的主子已死,剑无尘无意为难你们。但若你们不知好歹,我也不介意送你们去那边,继续侍奉你们的主子。”
蓑衣剑客晃了晃手中寒剑,斗笠下只露出一张沾满雨水的下巴,和带着带着诡异笑容的嘴。那些卫兵有些动摇,却仍是围着蓑衣剑客。因为他们的编制属于朝廷,若在此时后退,必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剑无尘,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一人走来。那人身穿黑色皮衣,腰间挂着一柄绣春刀,头戴官帽。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杀意。但当他现在蓑衣剑客面前的时候,蓑衣剑客便已经感到寒意临身了
“在下叶天南,乃是锦衣卫的侦缉廷仗。剑无尘的大名,我曾听闻,专杀朝中作恶之人。但朝廷自有法规,还轮不到剑少侠来动手。今日,叶天南不问对错,只言为朝廷效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着,叶天南抽出绣春刀,冷眼看着蓑衣剑客。
“我敬佩你的忠诚,虽然是愚忠。或许,这也不过是你想建立功勋,假仁假义的说辞罢了!”
蓑衣剑客嗤之以鼻。
“住口,贼人休得胡言!”
好似被戳穿了内心,叶天南大喝一声,绣春刀在雨中抖出数道刀花,直向蓑衣剑客捅来!
“唰!”
却见蓑衣剑客更快,人影闪动,身子微微向左一步,人已闪过那捅来的刀。反手握住剑柄,剑锋贴着刀刃划向了叶天南的脖颈!
“好快的剑!”
叶天南脸色骤变,刀身一竖,同样反手握刀,想要挡住蓑衣剑客这一剑。奈何蓑衣剑客早在叶天南握刀的一瞬间,便已察觉到他的想法。身形一转,错过叶天南,直接来到他的身后,背对着他直接向后一刺!刹那间,叶天南的嘴里惨叫一声,左腹部直接被蓑衣剑客的寒剑贯穿了!
“哼用刀强行将我的剑打偏三寸,避过了致命伤吗”
蓑衣剑客冷哼一声,抽出长剑,叶天南吃痛的半跪在地上,向其他人大喊:“你们都是瞎子吗?给我拿下他!否则,锦衣卫直接追查你们的失职!”
“这杀!”
周围的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冲了上去!
因为,他们身在朝廷,身不由己。冲上去,还有一线生机。不上,朝廷势必会诛他们九族!
“你们别无选择吗?”
蓑衣剑客轻叹一声,面对那冲过来的卫兵,他只能出剑!
“唰!唰!”
只见他一剑快过一剑,溅起的血花和雨水混在一起,勾勒出最沉痛的一夜!
刺倒最后一个卫兵,蓑衣剑客并没有第一时间抽出剑,而是向他问道:“为何要为朝廷做事?”
“为了让家人吃饱”
“为什么不逃走?”
“因为我死了他们能拿到一笔抚恤金”
那人说着,脸上还露出了一抹笑容,脸色愈发苍白。
“告诉我你的家人在哪,我会给他一笔银子。”
“在小白豆浆我的老娘在那”
那卫兵说出最后一句话,便断了生息。
蓑衣剑客叹了口气,从他身上抽出了剑。到最后一刻,他也没忍心告诉这个卫兵。他曾经杀过的那些贪官中,他们所贪的钱,一多半都是来自烈士的抚恤金中
“你你不能杀我,我可是朝廷锦衣卫的人!”
叶天南半跪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腹部。看向蓑衣剑客的目光中,也有了一丝恐惧。
“我杀了那么多贪官,朝廷早已与我不死不休,杀你,结果也不过是一样而已。”
蓑衣剑客淡淡的说道。
“剑无尘你为那些穷苦百姓做了那么多,他们又能为你做什么?难道你忘记了,当初桃花村的人,是如何背叛你的吗?”
眼见自己的身份已经威吓不了蓑衣剑客,叶天南连忙又采取攻心之策。但蓑衣剑客却不为所动,淡淡的向叶天南说道:“刚才那下人的话,想必你也已经听见了吧?他们都是身不由己,为了生存,与虎狼谋皮,入朝廷混口饭吃。为了生存,不得已背叛了我,却又在最后一刻愿意为我牺牲但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官僚的朝廷。你们信奉弱肉强食,那强横的你,被更强横的我所杀,又有什么怨言呢?”
蓑衣剑客不再给叶天南说话的机会,提剑一刺,伴随着一道寒光,叶天南的脸上带着惊恐之色,倒在了地上。
看着屋子里那两具尸体,再看叶天南临死时的扭曲表情,蓑衣剑客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世上何为善,何为恶?
他有些迷茫,在众人眼里人人称好的王娟,却是害死自己丈夫,杀害自己儿子的恶妇。可被人当作是朝廷走狗的那个卫兵,却在临死的一刻,仍然挂念着自己的娘亲
白云苍狗,人性难测。眼中所见的善恶,不过片面,又有谁能说得清
蓑衣剑客轻轻的叹了口气,正要收回长剑。可就在这时,又一群身穿战甲,手持盾剑的卫兵,冲进了庭院。从他们整齐一致的步伐,以及那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来看,这群人的实力,可要远远强过林府的卫兵了!
“兵部尚书李斯,在此缉拿贼人剑无尘!众将士不必多言,就地格杀!”
只见那些士兵身后,一个穿着七品官服,体态略微发福的男子,一手持伞,向众人喝道。
“这里的下人,趁着我与叶天南交战之时,暗中通知了兵部尚书吗?”
看着周围的士兵,个个身穿铁甲,寻常兵器难破,加之数量足有百人之多,蓑衣剑客内心凝重万分。若想脱身,只怕是免不了一番苦战了!
“这么热闹的事,我又怎能不插上一脚?”
就在这时,一个轻灵之声响起,随即一道曼妙身影自半空飘然而落。那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抓着一把油伞。借着油伞的浮力,飘在了众人上空。只见她空着的左手一甩,十几根银光闪闪的飞针,精准的射中了蓑衣剑客周围那些士兵铁甲的缝隙之中。
刹那间,伴随着阵阵惨叫,士兵纷纷倒下,瞬间给蓑衣剑客清出了一条空路!
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蓑衣剑客身形一震,好似遇见了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一般。但他转瞬便意识到,自己身处危境。当下也不犹豫,脚尖点在了其中一个尚未倒下的士兵身上。借力飘飞而起,再一点庭院的围墙,便飘出了林府!
看着蓑衣剑客逃脱,女子也不再停留,也飞身追随着蓑衣剑客的身形去了。
“可恶速速通知洛阳城内的锦衣卫,兵部尚书府内的近卫队,给我拦住他们!”
看着蓑衣剑客与黑衣女子如此轻而易举的逃脱,李斯面色阴沉,嘴里大喊道。
“是!”
在场士兵领命,随即如潮水般退出了林府。
“到手的功劳,我能如此轻易的放走吗?”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李斯看向了已经死去的叶天南,冷笑了一声道:“还想跟老子抢功劳?嘿,活该你死在剑无尘的手下!”
另一边,蓑衣剑客和黑衣女子翻出了林府,可随即不远处的街道上,便冲出一队近卫军,其中还有几个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蓑衣剑客脸色一变,将黑衣女子护在了身后。冷声说道:“你不该来的!”
“你救过我,我自然要报恩!”
黑衣女子冷声说道。
“胡闹!一会儿若我不能脱身,你便离开。他们的目标是我,想来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既然来了,我便一定带你离开!”
“你”
蓑衣剑客气结,刚要训斥黑衣女子。可就在这时,那些近卫军,却转瞬杀了上来!
“不妙!”
蓑衣剑客心中一紧,却已经来不及训斥黑衣女子。手中长剑一抖,伴随着金铁交击之声,在那些近卫的身上划出一连串火花,片刻后却发现那些铁甲上,只有一道浅浅痕迹而已!
“杀!”
那些近卫同时挥剑,砍向了蓑衣剑客,仿佛要将他剁成肉泥!
却见蓑衣剑客就地一滚,躲过那十几柄长剑。同时长剑对着他们护甲薄弱的腿部一扫,那些近卫全都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好功夫,只可惜你功夫再好,怕也架不住咱们人多!”
一个锦衣卫大吼一声,身子高高跃起,绣春刀朝着蓑衣剑客力劈而下!
“砰!”
蓑衣剑客双手握住剑柄,挡下了这一刀。可就在这时,蓑衣剑客却一翻剑柄,只见长剑在绣春刀的刀锋上打了几个转,竟是贴近了锦衣卫。蓑衣剑客把握住瞬间的机会,反手握住长剑,竟是在迸射的寒光中,抹了那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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