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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天花板。”
——明智光秀睁开双眼，悠悠醒来。
当然啦，上面的场景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因为明智光秀即便是个穿越者，也是地地道道的欧洲贵族。至于什么“不一样的天花板”，“又是一样的天花板”这种话，也就只有佐佐成政才说得出来。
明智光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榻榻米上，身上也盖着被子。
素来警觉的他（她）立刻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衣服，然后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还都安安稳稳地套在自己身上……也就是说，她这是和衣而卧？
……这样还好，应该没出什么事情。
可是……
光秀回过神来，想起午前她和成政一起出来遛马，然后大姨妈突然袭击，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好像最后是昏厥过去了是吧。
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成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光秀幽幽叹了口气。
纸拉门被轻轻拉开了，成政端着一个精致的盘子走了进来。
“听到你醒了，所以我也就把你的午餐端来了。睡了一觉，感觉好些了吗？”
成政在光秀身旁坐下，想要伸手去扶光秀起来，手臂还未触到光秀的肩膀却停了下来。
“我就不扶你了，你自己起来吧。”
成政嘿嘿笑了笑，将手也收了回去。
“多谢佐佐大人。”
光秀扭过头面向另一侧，用力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她之所以扭过头去，当然是不想让成政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因为，现在的明智光秀……脸红了。
“米粥是刚刚热过的，趁热喝，菜肴的话就只能凑合了，毕竟这里距离你的明智城很远，没什么繁华的地方。”
成政笑嘻嘻地把餐盘往光秀这边推了推，虽然他没有看到光秀的脸在刚才的一瞬间变红了，但这种博得好感度的事情他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对面这个可是战国第一反骨女，好感度高点没关系，万一好感度太低，天晓得她会什么时候把自己给整死。
光秀低着头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他只能拿起汤勺，舀了勺热粥准备喝下去。
“等等！”
成政止住了光秀，也把勺子抢了过来，端在嘴边吹了吹，才又递给了光秀。
“可能会有点烫，喝慢一点。”
这次，光秀的脸没有变红，但她却感到一股暖流滋润了心扉，在她的心里，有一道门被打开了。
喝了几口粥之后，光秀发现成政还在盯着自己，不由有些尴尬。
“成政先生，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盯着女士吃饭是很不礼貌的吗？”
鬼使神差般地，这句话脱口而出，就连光秀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没有别的原因，这样的话不该是日本（女）人能够说出来的。
而且……先生这个词，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
光秀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她竟然又记起了更早——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在明智光秀出生之前——的辞令，而且还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作为一个穿越者，明智光秀丝毫没有一个作为穿越者的觉悟，因为在她原本生活的年代，本就没有“穿越”这个词汇。
她来自日不落帝国，她是宫廷中尊贵的少女。
她本来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女人。
她本来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还有前一生的记忆。
……可恶的佐佐成政，一切都是因为他。
“啊咧，那我就不看好了，你慢慢喝，喝完了吱一声啊。”
佐佐成政转过身去，就势躺了下来，只是背对着光秀，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有点累了……让我睡个午觉，哦对啦，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光安大叔了，他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到时候你就坐马车回去吧，别骑着马跑来跑去的了……”
听到成政说通知了明智光安，光秀的心里有些感动，但成政后来说的话，却让她感到害羞……而且，成政还越说越过分……
“大姨妈……也就是月事，来的时候，就乖乖地待在你的明智城，不要出来乱跑，多穿几件衣服，夜里也要盖好被子，不要着凉了……还有啊，不要喝冷水，也不要洗头发，这两个很关键，不然你会痛的……”
成政似乎是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而他身后的明智光秀，也早已经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成政唠叨完了，光秀也觉得脸蛋不再那么烧了，才开始好好地喝粥。
因为这碗粥实在是不够烫，成政关于大姨妈的唠叨又实在够久，所以光秀很快就把粥喝掉啦，用手巾擦了擦嘴之后，光秀鼓起勇气，忍痛端坐着对成政鞠了一躬，言辞恳切地道：
“不论如何，明智光秀都必须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生存下去……所以，今天的事，请佐佐大人为我保密！”
成政本来已经有些睡意，结果被光秀一吵又醒了过来，他翻了个身用手拄着脑袋，又用了大概八秒多一点九秒少一点的时间想了想光秀说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又让我保密啊……有那么多的秘密不说，很累的呦。”
看到成政这种懒洋洋、浑不在意的样子，光秀变得有些焦急，但她也只能干着急而已，成政是什么人？基本上油盐不进吧，如果他一口咬定这个秘密保护不了的话，那么她的身世可能就真的要大白于天下了。
而这种状况，是她绝不可能允许的。
“真的拜托成政殿下了！这是在下明智光秀，一生的请求！”
光秀不再鞠躬，而是干脆跪倒在地，听语气也是诚恳得不能再诚恳了。
——而且，光秀的一只手在慢慢向枕头边的太刀移动，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不能让佐佐成政替自己保守秘密的话，就只有杀了他了！
“哪里哪里，别这样，快起来，我答应你就是了……我可当不起你这么一拜啊……”
成政心道貌似逗猫逗得太过火了，连忙把光秀扶了起来，他可没有注意到光秀的小动作，也没注意到在他去扶光秀的时候，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我答应替你保守秘密，直到我死掉或者是你不愿意再保持这个秘密为止！”
成政算是郑重其事地答应了光秀的请求，这让明智光秀松了口气……真好，不用死人了。
说实话，明智光秀还是蛮喜欢成政这个朋友的。
“不过呢……你本来就是一个大美女啊，为什么一定要作为一个男人活着呢，作为女人活着不好吗？”
“不行！我必须作为明智光秀而生存下去……明智一族的全部都押在了我的身上，我不能逃避。”
——明智光秀此刻的神情简直可以用苦大仇深来形容，这让成政觉得有些棘手。
看这个样子，似乎是劝不动嘛……
“两位大人，有位自称是惠那郡明智城的武士来求见。”
侍女来到门外，轻轻敲了敲纸拉门。
“知道了，让他等会儿，我们马上就出去。”
成政抢着答道，打发走了侍女。
“虽然女人的身份很难继承家业，但也不是没有先例啊……听说越后长尾家的家督，长尾景虎就是个女人……你们明智家虽然也是名门之后，但距离一国守护总算还有点距离吧？何必一定要做男人呢……刀头舔血，很容易死的。”
看着明智光秀磨叽磨叽地起来整理衣服，成政还不甘心，又劝了两句。
光秀俊美的面容此刻有些苍白，听到越后国主长尾景虎的事，她只是苦笑。
“不一样的……那个女人的成功，不是我能够效仿的。”
说罢，光秀将武士刀和肋差分别插在了腰带里，拉开了纸门，抬脚就走。
“等等……”
光秀还没越过走廊的拐角，又被成政叫住了，她叹了口气，停下来，却没有再回头。
他还是要劝自己放弃明智光秀的身份吗？
光秀的心里有些失望，果然……他也不过是一个俗人罢了。
“我知道你本来不是日本人，我还知道你从欧洲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听到成政的话，饶是光秀向来冷静克制，也不由愣住了。
成政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
自己的前生，是比以女儿身作为明智光秀活着更加隐秘的秘密，可是这样的秘密，都被佐佐成政知道了？
佐佐成政究竟是谁？
他难道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吗？
在经过了一瞬间的错愕、又一瞬间的迷茫之后，明智光秀终于还是没转过身来看成政最后一眼。
“在鲸屋这种场合随便问女孩子的名字，是不礼貌的，成政先生。”
说罢，光秀再度迈开步子，上了鲸屋外停着的一辆马车，启程回明智城去了。
佐佐成政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之后走到前台把帐给借了，然后就坐在马背上慢悠悠地回玉蝶城工地去，一边走一边腹诽着明智光秀怎么临走的时候还不结账……算了，就当是自己出钱跟妹子约了个钟点房吧。
虽然没有看到光秀的衣服里面到底有多伟大，但通过武士服传来的触感告诉成政，也许光秀的波涛不是特别汹涌，但一定很挺！
通往明智城的道路上，明智光秀打开了马车的后帘，怔怔地望着路边单调的景色。
“My－name……已经有多久没有提了呢，整整二十一年没人提过了，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Alice……Princess－Alice……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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