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烽火引 > 第 237 章
    着阿呆与阿瓜,推开篱笆门扉,“今夜,我们便在这里歇脚吧。”

    林火此刻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这种晃神一直持续到晚饭过后。

    林火双眼无神地依靠着椅背,方才究竟吃了些什么,他根本没有记在心上。脑中反复萦绕的,便是渡鸦那声质问,“即便你追到了山师yīn,你又准备说些什么?作些什么?”

    要说什么?

    要做什么?

    不知道。

    林火抱起脑袋,他根本就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他便凭着以前热血,无畏上路,一行追到此处。可是到头来,他连最后要做些什么,都没有想得明白。

    便在此时,阿瓜爬到林火脚边,伸爪去抓林火裤脚,似乎是想和林火嬉闹。

    林火此刻却只觉心烦,抬起一脚,将阿瓜踢开。

    阿瓜跌了个跟头,一时间似乎没回过神来,瞪着无辜双眼望向林火。

    渡鸦见状,赶紧上前将阿瓜抱住。

    林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然拿阿瓜出气。

    他面露歉意,望向渡鸦。

    不等他致歉,渡鸦已然抱着阿瓜转身回屋,只留给林火一个远走背影。阿呆一步三回头,却还是跟着渡鸦走远。

    “啪”的一声,门扉紧闭。

    木屋厅中,只剩下林火一人。

    他心里,越发烦躁起来。

    这半夜里,自然是无心睡眠。

    林火索xìng出了木屋,往溪水上yóu xing去。他只希望那寂静溪水,能够给他带来片刻宁静。

    行不多远,林火便找了块石头坐下身子。

    月色很美,照得溪水如若碎银,铺满了整个河道。

    可惜林火无心欣赏这些美景。他拾起脚边小石块,抛入溪水之中。

    石入水中,撩起涟漪阵阵,月色晕开。

    可是溪水换了模样?

    不是溪水在动,却是林火内心动摇。

    他望着溪水,才发现,其实他自己早就知道了症结所在。他原本便知道,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

    即便追到了山师yīn,他又能对山师yīn作些什么呢?

    割袍断义?

    若真是想要割袍断义,他又何必千里迢迢追寻红袍儿身影?

    让山师yīn回头是岸?

    可山师yīn对姜杉做出这等事情,即便林火能够原谅他,姜杉又能对此事毫不介怀?

    破镜重圆仍有缝,旧书新录已不同。

    人生是无法从头开始的。

    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他究竟还想要补救些什么?

    林火沉下眉头,脑中就像是一团乱麻,根本找不到线头该从何找起。

    唯有迷茫。

    便在此时,林火身后,传出一声轻咳。

    林火回过头去,却见到许淳元便站在他身后。

    许淳元提起手腕,手中握着一尊酒坛。

    他晃了晃酒坛,朝林火微微一笑,“一起喝一杯吧。”

    第393章 言说义同铁

    “噗。”

    一声轻响,是石子落入溪水,也是许淳元拍开酒封。

    林火手中还捏着几颗石子,就被那酒香勾了过去。

    溪水映着月华,酒水同样倒挂月影,九中月色更加迷醉。

    林火并不嗜酒,但这种心烦意乱时候,确实适合一醉方休。

    许淳元端着酒坛,在林火身边坐下。

    林火放下手中石子,打量许淳元双手左右,“你说要和我喝一杯,却连个酒杯都未看到。”

    许淳元摇晃着酒坛,“喝一杯只是说辞。林少侠喝酒,还要用杯?”

    林火看了许淳元一样,劈手将酒坛接过,“自然不用。”

    手腕轻摇,林火举起酒坛,扬起脖颈。

    晶莹酒水透着月光闪烁,直入喉中。

    沾唇如火烧,入喉似刀绞,偏偏钻入肚肠,暖心暖肺。

    “啊!”林火饮了一口,撒了些许在衣襟上,但是他面上唯有快意,“刀子酒!痛快!”

    他又将酒坛递还许淳元,“你自己酿的?”

    许淳元微笑点头,举起酒坛,也是饮了一口。不过动作举止,可要比林火柔和许多。只是喝完这口,许淳元掩唇咳嗽起来。

    “你们上至宗掌门,是不是都爱喝刀子酒?”林火微微笑着,从许淳元手中拿过酒坛,也不顾对方咳嗽不停,“你这酒量,可不咋样。”

    许淳元将呼吸平复,也是笑了起来,“掌教师祖喜欢喝,贫道便学着酿酒,也学着喝酒。”

    李尔冉已经死了,许淳元还叫他掌教师祖,可见心中尊重。

    林火却没有喝下第二口,只是摇晃酒坛,看着酒水旋涡,“道长今天作风,可与李老道长截然不同。”

    许淳元看着林火侧脸,微微一笑,“贫道敬重掌教师祖,难道贫道便要变成掌教师祖?听说林少侠得了一个雅号,‘白袍梅落’,还得恭喜一番。可就像林少侠敬重白袍千臂,便要成为下一个白袍千臂?”

    林火望着手中酒坛,陷入沉思之中。

    许淳元也拾起脚边石块,“噗通”一声,掷入溪水之中,“林少侠便不好奇,贫道原本功夫远不及你,怎么现在就成了天位?”

    林火扭头看许淳元。

    他心中确实好奇,要知道他已经在半步天位之上驻留了许久。百尺竿头,如何才能再进一步?林火百思不得其解。

    从之前见识来说,林火知道三生石能够让人大有裨益,甚至入得天人,难道上至宗也有这等神奇之物?

    许淳元见到林火面上好奇,他也不卖关子,径直说道:“林少侠以为,真元是什么?”

    “真元?”林火不知许淳元为何要问这个,但还是正色答道:“真元便是内劲,是武者精气神的汇聚。”

    许淳元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林少侠可曾知道,真元也有脾xìng?”

    “脾xìng?”林火这次是完全听不懂了。

    许淳元微笑着从林火手中拿过酒坛,“真元就如同酒水,有绵长,有浓厚,有清冽,有热辣。真元由人而生,人有脾xìng,真元自然也有脾xìng。林少侠便没有过这等感觉?”

    林火将眉头皱起。被许淳元这么一提,他脑中便闪过许多人影。

    柳凤泊,其真元汹涌澎湃,便如其人,至情至xìng,一往而无回。

    李尔冉,其真元大气淳厚,亦如其人,沉稳守责,肩扛百千秋。

    猫怔仲,其真元凌冽暴躁,真如其人,行事偏激,却自有方圆。

    还有闻天,锐不可当;吕烽,刚直勇猛;黄袍老祖,蔑视众生……

    细细想来,太多太多。

    林火突然有些懊恼起来,明明有这么多例子就在他面前,可他之前都没有发现这点。只是,林火又看许淳元,“这真元脾xìng,又和天位有何关系?”

    许淳元先是不答,扬起脖子,又灌了一口酒。

    林火眼巴巴地看着,不由咽了口唾沫。

    许淳元放下酒坛,抹了抹嘴角,方才继续说道:“真元由人而生,人才是根本。”他伸手指着林火心脏,“这里,才是关键。”

    林火听得似懂非懂,伸手按住胸膛,“这里?是关键?”

    许淳元又饮了一口,面上泛起红晕,他站起身来,“掌教师祖为何能够一步入天位?因为他想做那红霞!柳凤泊为何能一剑入天人?因为他便要将自己付诸一剑之中!我为何能入天位?因为我在卧龙冢中静思半月,终于明白,我想要还给这上至宗,朗朗乾坤!”

    他猛然扬起脖颈,将酒坛中刀子酒一饮而尽。

    酒水扑撒着衣襟,飞溅开来。

    许淳元将空酒坛,往溪水对岸猛力一掷。

    “咣当”一声巨响,响彻夜空。

    许淳元打了纠葛,“武功招式,内功心法,那些全不重要。最关键的是,你究竟想说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你究竟是谁!”

    林火看着许淳元有些讶然。

    不过是喝了这点,许淳元与白天,简直判若两人。只是他说的话,又像是一记记雷鸣,敲入林火脑海。

    我究竟是谁?我究竟要行往何方?

    许淳元低头看着林火,似乎已然醉眼惺忪,“林少侠,贫道能够看得出来。你心中一片茫然,你能够达到半步天位,能够行到今天,固然是天资过人。但若是你不能弄清楚这些问题,你最终便只能,止步于此。”

    他晃了晃脑袋,发现林火扭头望向对岸,并没有抬头看他。

    许淳元似是有些清醒过来,沉声道:“林少侠,可是贫道说的太重了些?”

    林火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

    许淳元问道:“何事?”

    林火回过头来,勾唇一笑,“刚刚那酒,我就喝了一口。”

    许淳元先是愣神,随后哈哈大笑,“倒是贫道孟浪了,林少侠若是想喝酒,随时可以来找贫道。贫道今夜,今夜确实是有些不胜酒力了。”

    他拱了拱手,“先行告退,先行告退。”

    林火哑然失笑,只能拱手还礼,“道长慢走。”

    许淳元点点头,转过身去,便这样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溪水边,又剩下林火一人,与孤月作伴。

    他脸上笑容缓缓消失,最终变作句句呢喃,“我……究竟是谁?”

    林火拾起脚边石子,轻捻摩挲。

    他终于明白,为何最初柳凤泊在他体内真元,会和他这般格格不入。他也想清,为何天衍剑法用起来,并不是招招与他契合。

    因为不同。

    柳凤泊的真元,便是柳凤泊。

    天衍剑法二十四剑,剑剑因老爷子而生。

    他入得江湖以来,先有白袍千臂引路,后有大胥浮生授业,再有一众伙伴行走天下。直到现在,直到今天,他才是真正无依无靠。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未找到自己,从来都是跟在他人身后。

    便如渡鸦那声质问。

    就算他找到山师yīn,他究竟想说什么?他想做什么?

    他想不透彻。

    林火又将石子丢入溪中。

    “噗通。”

    溪水dàng涟漪,便如林火此时心神,久久无法平复。

    第394章 境迁时难挽

    林火在溪水边坐了一夜。

    从月上树梢,一直到朝阳初升,那灿烂光芒,透过山间淡淡雾气,就像是一束束长qiāng,落在山崖之上。

    也落在,如同山石的林火肩上。

    他一夜未眠,一夜沉思。

    照理来说,以他如今的修为,就算是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一样能够精神抖擞。

    可是这一夜下来,林火面上满是疲倦。

    扔入溪水的小石子,垒成一块,凸出水面。

    林火shè术很准,扔石子也是很准,那些垒砌石子便是他心底迷茫。

    到了这般时候,林火脑中有些影影绰绰的光亮,可是想要将他们抓住,就像是流沙一般从指缝之间溜走。

    明明只差那么一分一毫。

    林火有些懊恼地抱住脑袋,却听见身后脚步声响。

    那脚步特意踩得重些,林火能够听得出来,来人是特意让他听见。

    是许淳元去而复返吗?酒醒过来,还想与他再说些什么?

    林火回过头去,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许淳元,而是渡鸦。

    白色长衫,却披散着头发,怀里还抱着一个小木盆。

    盈盈莲步。

    晨曦光耀之中,就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浣纱女,身遭拢着一圈白色光晕……

    林火望着那身影,竟是有些痴了,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他从未想过,渡鸦也会有这般动人样子。

    然后渡鸦瞪了一眼过来,将这美好花晨搅得啼笑皆非,“看什么看?”

    林火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被晨光晃了眼睛。”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回过头去。

    在他回头时候,渡鸦倒是掩嘴一笑,眉眼之间似乎有些得意。

    林火感到一丝异样,再回头看时,渡鸦又变回了那副冷淡模样。

    她捧着小木盆走了过来,就在林火身边蹲下。她伸出胳膊肘,捅了林火一下,“过去些,别占着地方。”

    林火被整得有些蒙圈,但还是乖乖朝旁边移开一些。

    渡鸦从小木盆里取出一块白巾,在溪水中浸湿,自顾自擦着面孔脖颈。

    林火被那白皙脖颈晃得眼晕。

    他脑中此时倒是想到:姑娘和男人还是不同,姑娘家再怎么练武,还是那般白嫩。

    再看看他自己,从小在山野之中游dàng,自然是小麦肤色。就算是真元流转后,变得白皙不少,和这些个姑娘,还是没有可比之处。

    或许姜杉和山师yīn可以和她们比比。

    林火在心里暗暗想着。

    冷不防面前突然飞来一物。

    林火闪电一般伸手,将那物捏在手心。

    入手处却是一片清凉。

    林火摊开手心去看,手掌里原来握着一块方巾。方巾已经用溪水浸湿,将掌心湿润。

    方巾在林火手中,那渡鸦呢?难道这块是渡鸦方才用来擦脸和……和脖子的方巾?

    林火下意识地望向渡鸦。

    却见到渡鸦在揉搓另一块白巾。

    林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渡鸦是取了两块。他为自己方才妄想,感到一丝尴尬。

    渡鸦便在这时候扭头看了过来,“又看什么呢?”

    林火看了看自己手中方巾,又望了望渡鸦。

    渡鸦先是一愣,随后脸色通红,“登徒子!我好心给你方巾解乏,你……你在瞎想些什么?”

    说罢,她也不管林火愣神,劈手将林火掌中方巾夺了回来。

    然后渡鸦便捧着小木盆快步走远。

    倒是留下林火一人哭笑不得,“我什么都没说,你倒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到底算是谁在瞎想?”

    林火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他这才发现,经过渡鸦方才那么一闹,他心中那些纷乱念头,倒是平息了不少。

    如今想不明白,应当是机缘未到。

    林火对自己这般说着,也捧起溪水扑在自己脸上。

    清凉溪水抚面,林火身上疲倦也消去不少。

    他想起来今日还要去祭拜李老道长,也不知道许淳元那便准备如何。可千万不要因为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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