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烽火引 > 第 34 章
    ,又与两人说道:“既然天已日出,你们便随我来,副门主要与你们说话。”

    两人答应下来,便跟在虞城身后。

    天空渐渐放亮,日轮上升,光回大地。

    林火识得那路,心中疑惑,“教习?我们可是去见副门主?”

    虞城点了点头,“自然。”

    “可这是去文曲阁的路。”林火疑惑不解。

    虞城微微一笑,“师弟有所不知,需知道文曲阁,洗砚湖,通玄桥,就是我宗门门面。若是有敌入侵,那里首当其中。故而门主常驻文曲第八楼。门主不在,便由副门主暂住。”

    原来如此,林火暗暗点头,倒是与燕国祖训有些相似。

    身处高位之人,除拥有特权外,也有必尽的义务。若是发生战争,王权贵胄每家每户,必有男丁应征入伍。战场之上,贵胄子弟,必须奋勇争先。若是临阵脱逃,不仅自身受军法处置,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蒙羞。

    武氏宗族,赴死登先,寸步不退,寸土不让!

    林火却又想到凤栖,好端端一个大燕,为何成了今日模样?

    胡思乱想之间,三人已到文曲阁外,书楼永不闭门,为愿读书者敞开。入得楼中,已有不少学子在楼中翻书阅读,他们见到虞城多是额首,复又投入书海之中。

    虞城领着两人,上一层楼。

    二楼与一楼格局相似,不过人数则要少了一半。

    楼层越高,人数与书柜逐层递减。

    第五层时,书柜陡然少了一半。

    林火也如愿见着章昭平。他嗜书如命,盘坐地上,身边又是开着多本,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在空中横划竖挑,不知在干些什么。

    林火也不去打扰,随着虞城再上层楼。

    书柜只剩一排,白润与饮茶男子靠在窗边,慢饮缓翻,静默无声。

    见到林火,白润似是准备放下书籍,但他眼光一瞥,脸上泛红,只是点了点头,便又低头看书。

    这是怎么了?林火心中纳闷。

    山师yīn微微一笑,对林火轻声说道:“必定是姜杉那小子,把白润酒后憨态告诉了他,依着白润的xìng子,此刻肯定羞愧难当。”

    林火会心一笑,便不再打扰白润,跟着虞城,上了第七层。

    屋中之书仅存一柜,且不再敞开,而是分成抽屉。

    除守楼教习外,楼中只剩两人。

    南柯姑娘!

    她对林火与山师yīn,额首微笑。

    山师yīn随意拱了拱手,算是还礼。

    林火倒是正经不少,不过他心中却感到一丝不妥。南柯姑娘似乎对别人友善不少,可这友善中却透着冷漠,像是在人与人之间分开距离。

    林火心中暗暗叹气,倒还不如之前横眉冷对。

    楼中还有一青年,脸上罩着一卷竹简,酣然入睡。

    林火看这样眼熟,仔细辨认,竟是那个不修边幅之人,林火入楼时,曾见他站在人群之外,想不到他能上得第七层。

    虞城眉头微皱,对林火轻声说道:“抱歉,请稍等片刻。”

    说罢,他便走到那青年身边,沉声说道:“左徒明!”

    “嗯?”唤作左徒明的青年,揭开面上竹简,睡眼朦胧,“教习唤我何事?若是无事,我可就继续看书咯。”

    “你这是在看书?”虞城皱紧眉头,从他手中抢过竹简,“七楼文本多是孤本,古籍,残本,你用来遮光,实在是暴殄天物!”

    左徒明打了个哈欠,“物是死的,人是活的,物为人用,才是正理。教习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止步五楼呢。”

    “你!”虞城指着对方,手指微颤。

    林火从未见过虞城这般失态,不知该如何阻止。

    山师yīn轻咳一声,温声说道:“教习,我等可是可以上楼,去见副门主了?”

    虞城似也发现自己失态,表情缓和下来,“自当如此。”

    左徒明伸着懒腰,瞥了山师yīn一眼,慢悠悠地下楼而去。

    虞城拂袖冷哼,这才走到楼梯口,与守楼教习一番耳语。

    之后,才对三人说道:“副门主一次只见一人,还请山师师弟,先行上楼。”

    山师yīn微微一笑,昂首上楼。

    八楼!

    门主居所,入眼之处空空dàngdàng。

    唯有一床软塌,一方书案。

    还有,案前老人,提笔作画。

    光透窗过,山师yīn立于明处,老者躬身暗角。

    各在一头,似是分隔,又似遥相呼应。

    山师yīn知道,人要活得好,就要学会在任何场合,伪装自己。

    所以他露出微笑,拱手恭敬行礼,“弟子山师yīn,拜见副门主。”

    他在这头行礼,老者在那头作画。

    片刻之后,大毫一挥,老人搁下笔触,缓缓抬起头来。

    脸上坑洼,却目光锐利如刀。

    “你们山师家,还在痴心妄想?”

    山师yīn脸色大变。

    第055章 墨香稠

    山师yīn从不是大惊小怪的人,自他父亲死后,更是深沉内敛。逢场作戏,隐藏内心的把戏也越发精熟。

    但今天不一样,面对眼前老者,山师yīn的脸色一变再变。

    两人隔空相望,山师yīn不说话,老者也一言不发。

    楼外冬日初升,和煦光彩普照大地。

    楼内却明暗相间,混沌不堪。

    气氛诡秘,却不紧迫,有种jiāo织不清的牵扯。

    山师yīn合上双眼,又缓缓睁开,双手抱礼,一鞠到底,“师傅。”

    话一出口,他的气势便弱了半截。

    老者垂下双目,不再看他,只是打量案上丹青,“这里没有你的师傅,很多年前便没了。只有九霄老叟,左徒贡。”

    山师yīn不曾直腰,反倒下弯一寸,“拜见左徒先生。”

    左徒先生叹了口气,“起来吧。”

    “谢先生。”山师yīn直起身来,却仍低垂脑袋。

    左徒贡提起小楷尖毫,点了点墨,“想不到十年前与你父一别,今朝已yīn阳永隔。”

    山师yīn躬身答道:“家父也时常提起先生。”

    “提起我?”左徒先生换了一支短锋软毫,“若是他早听我言,废了那乌云,又何以至此。”

    山师yīn微微皱眉,缓缓答道:“山师家,不兴手足相残。”

    “笑话。”左徒先生放下软毫,抬头望来,目光若是尖刺,直入魂魄,“他倒是心善,可知农夫与蛇?多年谋划,如今身死,不过梦幻泡影。”

    山师yīn微微握拳,又缓缓放开,“先生教训的是。”

    左徒先生摇头嗤笑,“你这点城府,便不要丢人现眼了。”

    山师yīn面露微笑,“先生教训的是。”

    左徒先生拂过纸面,随手一挥,那薄薄画纸,便飘到山师面前。

    山师yīn低头去看,纸上绘一君子兰。

    “君子兰,谦和忍让,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卑。我九霄宗门,不论你出身何处,有教无类。这画赠与你,也赠与你父,代我烧给他吧。”

    山师yīn瞳孔颤动,最终将画纸收入袖中,再鞠一躬,“谢先生赠画。”

    左徒先生已不再看他,重新取了画纸,铺于案上,“去吧。”

    山师yīn再一施礼,转过身去,谁都未曾知他,牙关紧咬。

    山师yīn立于明处,左徒先生坐于暗处。

    可两人同处一室,又似皆在暗中,又若皆在光下。

    山师yīn下得楼去,阁中又显安静,唯有老者作画不停。

    “哒、哒、哒……”

    又有脚步声来,轻盈却不急躁。

    一袭红衣冒出头来,南柯姑娘入得楼中。

    左徒先生不曾抬头,依旧作画。

    南柯姑娘向前两步,抱拳行礼,“拜见左徒先生。”

    左徒先生顿下笔触,“你父亲提过我?”

    “不曾。”南柯姑娘脆声说道:“大胥先生告知于我,若是来了九霄,必定会要见您。”

    左徒先生皱了皱眉,“那狂生,就知道给我添麻烦。”

    敢称呼大胥先生为狂生的,这天下不超一手,左徒贡必在此列。

    南柯姑娘只是乖巧听着,不曾答话。

    左徒先生取了狼毫,沾墨行笔,“我知你为何而来。我知你心中志向。你能过那迷阵,足以说明你心中坚韧。但,你需知一事。”

    南柯姑娘屏息去听。

    左徒先生停下画笔,“这里只有南柯,未有他人。”

    南柯点头应答。

    左徒先生又拂画纸,那画同样飘到南柯脚下。

    画中一株寒梅,临寒瑟瑟。

    “我不喜那狂生任意妄为,但我敬你志向。只是这前路如隆冬之雪,这花苞是否能开,关键还在你自己手中。”

    南柯姑娘浑身一震,过了半响,才拾起那画,“谢先生赠予画作。”

    左徒先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去吧,好自为之。”

    南柯姑娘点了点头,退步离去。

    左徒先生站起身来,身高竟有八尺,若是几十年前,是否也是玉树临风?

    可惜未入天人境界,年华易逝,容颜易老。

    岁月便这般放过天人?他们留住年华,却又失了什么?

    谁又知道呢。

    林火走进阁中,左徒先生回头看他,林火深鞠一躬,“拜见副门主。”

    副门主再望窗外,“你可叫我左徒先生。”

    林火施礼,“拜见左徒先生。”

    “许歌他……”左徒先生顿了顿,“真的走了?”

    林火点了点头,“是的,走得很安详。”

    “他……”左徒先生沉吟片刻,“可曾等到韶华?”

    林火面露疑惑,答不上话,他并不知道韶华是谁。直到今日左徒先生提起,他才知道,老爷子一直呆在龙兴,是为了等一个人。

    只是等了一辈子,都未曾等到。

    “这浪dàng子,真的等了这么多年。”左徒先生望向窗外,喃喃自语,“我却已娶妻生子,落地生根。你说到最后,我俩到底谁胜谁负?”

    林火不知道左徒先生在说什么,只能沉默。

    “既然这浪dàng子什么都未曾告诉你,那我也就不说了。”左徒先生露出苦笑,摇了摇头,“几十年前,我与他势同水火,想不到如今,他的养子重归宗门,倒是成了我的徒弟。命运轮回,真是有趣。”

    左徒先生坐回案前,“你需知道,即便你是他养子,我也不会对你另眼相待。”

    林火点了点头,“弟子知道。”

    左徒先生抽出一个木盒,“你既然自称弟子。可知道欺师灭祖?”

    林火心中一突。

    左徒先生揭开木盖,随手一拍,盒中有一黑影飞shè而出,钉在林火足前。

    是那断剑剑刃!

    左徒先生沉声说道:“你可别告诉我,东西不在你那儿。”

    林火沉默片刻,剑柄此刻在红袍儿身上,但他并不准备隐瞒,“是在我那儿。”

    左徒先生皱了皱眉,“你这自作主张,倒是和那浪dàng子像极。”

    林火向前迈出一步,“我父有名有姓,还请先生自重。”

    “哦?”左徒先生双眼微眯。

    林火顿感身上一沉,如同压在水下,难以呼吸。

    只有在柳凤泊身上,林火见过这种威压。

    左徒先生至少天位!

    这威压似要让他跪地认错。

    但,林火为何要跪?

    老爷子将他养大,教他做人,他为老爷子正名,他为父亲正名!

    他!为何要跪?

    额上汗流如注,但林火反而挺直脊梁!

    绝不下跪!

    身躯摇晃,不堪重负。

    但,绝不下跪!

    林火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

    左徒先生微微一笑,压力顿时撤去。

    林火身子一轻,向后连退几步,靠着楼梯扶手,方才稳住身形。

    “这件事,我不追究。你要调查也随你去。”左徒先生再取一张宣纸,“我倒要看看,许歌教出了怎样一个好儿子。”

    林火一声不吭,抱拳行礼,退下楼去。

    阁中静谧,光暗不定,唯有笔触轻响。

    林火下到七楼,方才抹去额上虚汗。

    山师yīn眉头微皱,似乎想要问话,林火给他使了个眼色,前者便闭口不言。

    下楼路上,四人未有人言。

    虞城将三人送至楼外,展颜笑道:“今日与副门主见过,我们也算是真正的同门啦。”

    山师yīn面露笑意,“以后,还要教习多多指点。”

    虞城哈哈大笑,“一定,一定。”

    南柯姑娘行了一礼,便要离开。

    林火心急想要去找刘策,也准备告辞。

    却看到有一学子,抱着书卷与南柯姑娘擦肩。

    他似是为了避让,却脚下一滑,书卷漫天而舞。

    飞雪之中,弟子慌忙致歉。

    林火却被一物晃了眼睛。

    晨光微闪,出自袖中锋芒!

    第056章 皱眉忧

    匕首,随手可得。

    甚至只需摔破石头,折断树枝,就能简单得到。

    即便稚童持在手中,也能取人xìng命。

    况且便于隐藏,拢于袖中,寻常难辨。

    短兵相接,寸寸凶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故而,有图穷匕见,有鱼肠绝唱。

    使匕首之人,必是心坚如铁,一往无前。

    更是要快!

    一瞬之间,便是生死之别。

    漫天纸卷飞,纸中藏两人。

    学子袖中匕现,锋芒初露;红衣双瞳微睁,全无防备。

    刀锋,美人,近在咫尺。

    他出手很快,所以此击必中?

    笑话!

    林火比他更快!

    匕首方才出袖,千磨剑鞘已在路上等他。

    只要他再向前一寸,便是自投罗网。

    林火,却从那人脸上读出笑意,jiān计得逞的笑意。

    纸卷纷落,匕首擦着剑鞘而过,燎起点点星火,刃尖指向山师。

    林火方才明白,从一开始,这刺客的目标便是山师yīn,袭击南柯姑娘,不过是个幌子。

    这便是黑一门,不讲道义的刺客。

    他们可以比老鼠更卑微,比蛇更yīndú,比豺狼更残忍,比杜鹃更无耻。

    只要能够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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