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烽火引 > 第 24 章
    ”

    “哟嚯。”姜杉挑了挑眉,“想不到你这武夫还懂这些。”

    林火自然没有学过书法,但他看到石碑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出。

    这是老爷子的字。

    他从小就看,并不陌生,况且谜题出自老爷子之手,只怕碑文也是老爷子刻的。

    他也不接口,只是催促姜杉解密。

    姜杉倒不着急,“制这石碑之人,可称为大家,而且涉猎甚广。说字如其人,光这字,就够读书人修行半百。字中风骨,更是常人难有。”

    “关键是,除了书法。石碑制作,也是功力深厚。石碑顶部,从云龙画,已是一般工匠,毕生难为。瘦金体瘦而有ròu,对雕凿功夫要求极高!这人一路行云流水,全无错乱。可谓是惊煞旁人。碑体更是打磨考究,整体如一,圆润自然。”

    说到此处,姜杉捏住下巴,勾起嘴角,“趋近完美,而完美就是破绽。”

    “破绽?”林火疑声问道。

    “破绽就在此处。”姜杉指着纸张边缘,既石碑边缘,“他既然功力如此深厚,整个石碑浑然一体。可为何!唯独石碑边缘,偶有凸起,粗糙莫名?”

    林火这才注意到,石碑边缘,确实散落着凸点。

    “答案,就在这些石点之中。”姜杉捻起宣纸,“设立这等谜题,这人真是七窍玲珑心智!”

    “石碑浮点,宛若满天繁星。而繁星相连,便是星图!”姜杉取了脚边朱砂笔,在宣纸之上,画出艳红勾圈,“星轨所指,便是答案所在。”

    勾画完毕,姜杉仰天长叹,“此人上知天文,下识地理!恨不能早生几年,与他把酒言欢!”

    以前怎样,林火并不清楚。但他印象中,老爷子并不饮酒。

    不过,他也不准备扫了姜杉兴致。

    他只是关注宣纸上字。

    “万兵冢,O池底。”

    “什么池底?”林火看着那字,一脸茫然。池字之前,那字模糊一团,只能隐约看见一钩。

    这是什么字?

    林火盯着那模糊一团,紧紧皱眉。

    “毕竟年头久了,难免会有些磨损。”姜杉喷着酒气,凑了过来,“只有一个钩,可就猜不着了。万兵冢里池子大大小小,约莫二十个,鬼知道是在哪里。”

    林火看着姜杉,疑惑道:“万兵冢又是什么地方?”

    “顾名思义。”姜杉撇了撇嘴,“像你这种武夫,放置兵器的地方咯。反正我是不感兴趣。我只在乎美酒和那美娇娘。”

    虽只接触半日,林火已对姜杉的才学,佩服至极。

    谜题解到这一步,林火已是万分感谢,深鞠一躬,“感谢姜兄,仗义相助。”

    “噫。”姜杉摆了摆衣袖,像是驱散晦气,“你可别这么文绉绉的。我帮你,不过是因为好玩,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我早就觉得那石碑必有蹊跷,今天能够解出,也算是完成一桩心事。”

    林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既然帮了这么多。”

    “就知道你小子会得寸进尺。”姜杉摇了摇头,“可惜,要是在那文曲阁里,我还有些兴趣。藏在万兵冢里,我要那些个刀qiāng棍棒做什么?”

    强人所难,林火确实做不出来,“那可否劳烦姜兄,带我去那万兵冢?我自己去寻便行。”

    姜杉喝了口酒,玩味地看着林火,“看来,这人对你很重要。”

    林火点了点头,“这个谜题,正是我养父留下的。”

    “你养父可还健在?”姜杉来了兴趣,“我想与他促膝长谈。”

    “实在可惜。”林火摇了摇头。

    姜杉闻言叹了口气,“真是我之不幸。”

    他饮了口酒,缓缓说道:“反正,我不说你也会问别人。我便和你唠叨几句,你现在只怕来的不是时候。”

    林火侧耳倾听。

    姜杉接着说道:“这万兵冢,乃是九霄一处宝地。九霄有一族‘司空氏’,擅长锻造。历代司空氏名匠,在临死之前几年,都会深入万兵冢中,锻造兵刃,直至身死。最终成品,就会留在其中。”

    林火心中惊奇,想不到会有这般由来。

    姜杉捏着酒葫,缓缓喝了一口,似是组织语言,“万兵冢周围有一dú瘴,终年不散,唯有每年冬至,会有五日消散。如今冬至刚过,你若要进去,只怕得等明年。”

    明年?

    林火心中一突,但转念一想,他现在也是无视可做,在九霄呆上一年,揭开老爷子的谜题,也算有个盼头。

    “一年确实不算问题。关键是。”姜杉注视着林火的眼睛,“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进入万兵冢。”

    从吕烽口中可以知道,想要成为内门弟子,可不是一件小事。

    林火咬了咬牙,心中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知道老爷子,留下了什么。

    内门弟子又如何?

    林火就不信了!作为老爷子的养子,他不能给老爷子丢脸!

    姜杉微微一笑,将双手正在脑后,“那我也就只能,祝你好运咯。”

    林火无奈苦笑,又被看穿了。

    姜杉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便捏起太阳穴,“哎呦。我这脑袋,宿醉得真是要命,头疼。”

    林火摇了摇头,刚刚还神采飞扬,现在又宿醉头疼,他还是搞不懂姜杉这人。

    不过,这不妨碍,他对姜杉的好感,“来吧,我们回医馆。你要是死在我身边,那我可真是跳进东海,也洗不清啦。”

    两人收起宣纸,笔墨。

    往医馆行去。

    “对了。”林火突然回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你付酒钱?”

    “这事儿啊。”姜杉勾了勾嘴角,“因为我不仅会窥心,还会算命。”

    “我才不信。”林火笃定道。

    姜杉摊开手掌,“这事儿还不简单?门主多年未曾离山。这次突然收到飞鸦传书,便离开山门。”

    “我见着了那只飞鸦,不是山中纯种。想必是流落在外的门人,自己培养。况且九霄门人,一旦下山,便不再受到宗门束缚,当然也不会得到宗门帮助。只怕是与门主有私jiāo。”

    “惹了大事,门主私教,那回九霄避难就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会有一人回来,我总会有本事,让他为我买酒。”

    姜杉说的极为自信,林火哑口无言,他不就是那个惹祸的人嘛。而且,已经为他买酒,被算得体无完肤。

    林火不免想到,这九霄门中,都是些什么怪物。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医馆。

    刚入堂中,便见到了红氅。

    红氅看也未看姜杉,径直走到林火面前。

    林火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南柯姑娘这是做什么?难道是要为方才之事致谢?

    林火苦思,应该如何还礼。

    南柯姑娘,张嘴说道:“山师yīn醒了。”

    第038章 绝lún才智过眼烟

    夜深沉,月高悬。

    山师府邸,红灯满挂。

    宾客笑逐颜开,下仆披红挂彩。

    大圆木桌,从前厅铺至大堂。

    高谈阔论,jiāo杯换盏,一派其乐融融。

    可不是婚丧嫁娶,也不是贵客临门,家族齐聚,只为少东家安全归家。

    山师家,说“家,国,天下”。

    无家,何以成国,无国,怎至天下?

    家,安卧居所。

    家人,血浓于水。

    内堂,与外不同。不设圆桌,单人单案,铺地软垫,可坐可卧。

    山师yīn今日着一身大红袍,坐在主位下手,垂发如瀑。酒过半巡,红光满面,斜卧软垫,如若慵懒火狐。

    主座之上,一人端坐。

    白裘披肩,雍容华贵。玉簪束冠,一丝不苟。

    约莫五十余岁,脸上却无甚多沟壑。不似商贾,更同贵胄。

    此人正是,山师当代家主,山师yīn的父亲,山师玉。

    堂外喧嚣,堂中歌姬曼舞,舞得却是剑舞。

    娇软腰肢摇来摆去,礼仪细剑轻刺慢挥,煞是好看。

    众人观舞,觥筹jiāo错,好不热闹。

    一曲舞罢,舞姬盈盈而退。

    家主下手第二位,一中年男人站起身来。

    面长目狭,披一黑裘,笑容满面,“家主,对小弟准备的歌舞,可曾满意?”

    山师玉举起酒盏,点头示意,“三弟,最是了解为兄心意。”

    黑裘也是举杯,却不饮酒,“这可就是家主的不是,今日主角,可是我的宝贝侄儿。我这杯酒可不能与你喝。”

    山师玉微微一笑,将酒饮尽,“红袍儿,你看,你可比为父面子大。”

    山师yīn站起身来,“既然乌云叔叔,如此雅兴,那小侄便却之不恭,与叔叔共饮此杯。”

    黑裘唤作,山师云。

    自小与山师yīn要好,因喜穿黑色,便被山师yīn叫做乌云叔叔。

    山师云与山师yīn,碰杯共饮。

    山师yīn时刻观察,比山师云慢上一分,方才将酒饮尽,“乌云叔好酒量,小侄比不上啊。”

    山师云手中捧着酒盏,笑眯眯地看着红袍,“少年知道尊老,是件好事。不过,若是妄自菲薄,只会寒了众人之心。”

    话语不高,但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堂外依旧喧闹,堂内鸦雀无声。

    目光尽皆聚焦两人身上。

    山师yīn眉头微皱,气氛有些不对,“乌云叔,何出此言。”

    山师云端着酒杯,微微一笑,走到家主面前,“如同这燕国江山,已到大厦将倾之时,而我山师家蛰伏至今,是时候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了。家主,你说是不是?”

    山师玉无甚反应,夹了一片牛ròu,纳入口中,“三弟,你醉了。”

    “这堂上,醉的不是我。”山师云面带微笑,“醉得是家主啊。”

    山师yīn豁然站了起来,望向父亲。

    而山师玉巍然不动,只是环顾四周,“众位,皆是这般想法?”

    无人搭话,气氛凝重。

    山师玉抚掌而笑,“你们今日,是要一起反我?当真是好极了,好极了!”

    山师云摩挲酒盏,向前一步,“不是反你,是你先负了山师家。”

    “我负了山师家?”山师玉并未动怒,淡淡说道:“山师家人人安居乐业,山师家子弟受天下人尊重,山师家名扬四海。贤弟倒是说说,我如何弃了山师家。”

    山师云也是不卑不亢,“无错,山师家富可敌国。可你却不愿再进一步。”

    山师玉叹了口气,“富甲天下,有何不好?何必如此……”

    话未说完,山师云已将其打断,“因为,这是我们应得的。我们去争,并不是为了证明,我山师家独步天下,而是要告诉世人,天下人欠山师家的东西!终有一天,我们会讨要回来!”

    不知不觉间,就连堂外欢声笑语,全部停滞下来。

    豪言壮语,山师玉不为所动,只是缓缓举起酒盏,慢慢饮尽,“你可知道,为了一家私yù,山师家会死多少人,这天下又会死多少人?”

    “小弟最佩服的,便是大哥的仁爱之心。可惜……”山师云眯起双眼,将手中酒杯,猛然掷在地上。

    “咣当”一声脆响。

    内堂大门洞开,黑甲力士鱼贯而入,驻足半堂之地,驻足乌云身后。

    明月隐云后,寒风入堂中。

    堂内红绸满挂,红缎随风而舞。

    一堂黑甲肃立,腰刀半阖半露。

    山师玉望向门外,不曾说话。

    “大哥,可是在等唐枫?”山师云挑了挑眉,“这忠心的狗,只怕已挂在钩上。”

    山师yīn与山师玉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怒火。

    “发怒?为何发怒?为了个奴仆?”山师云摊开手掌,“红袍儿,怎么连你也对乌云叔,怒目相视?”

    “乌云叔,说的什么话。”山师yīn退到父亲身边,微笑说道:“小侄只是觉得,乌云叔如此做,可曾记得家训,血浓于水。”

    山师云挑了挑眉,“谁说我要大开杀戒?”

    他张开臂膀,环顾四周,“姓山师之人,皆是我之血亲。只要不与我为敌,我自当重用。红袍儿,我待你如子,惜你才华,下一任家主之位,仍旧是你。我之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山师家!又怎么轻贱xìng命?”

    “大哥!”山师云突然深鞠一躬,“只要大哥,在此向在场众人,说一声,您愿意征伐天下,那小弟自当鞍前马后,绝无怨言。若大哥觉得不解气,小弟当堂自刎,那又如何?只要为山师家,搏出个天下,小弟这条贱命,又值几钱?”

    “可若是大哥不愿妥协。”山师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知我为人,绝不会在身边,留下祸患。虽然会背上弑兄恶名,但为了山师家,小弟在所不惜!”

    山师玉闭上双眼,仰天长叹,“三弟,你这又是何苦?”

    山师云轰然跪下,“请家主争夺天下!”

    一声呼喊,满堂宾客一齐跪下,“请家主争夺天下!”

    堂内呼完,堂外回响,“请家主争夺天下!”

    山师玉脸上未见变化,但是山师yīn慌了。

    这到底是有多少人?

    山师家,难道已尽被说服?

    他从小到大,皆是天之骄子,才智远超同龄之人。可他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在来自同族的山呼海啸面前,手心冒汗。

    山师玉捏住他的手腕,“不要慌,有为父在。”

    山师yīn这才稳下心神。

    山师云抬起头来,“家主,意下如何?”

    山师玉微微一笑,依旧安坐,“明知你要将山师家领向死路,我为何要答应?”

    气氛降到冰点。

    唯有寒风阵阵,唯有红绸飘舞。

    乌云遮月。

    山师云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贤侄又是如何想?”

    山师yīn重新泛起微笑,“我只觉得,乌云叔,今晚必定是喝醉了。”

    山师云退了一步,瞳孔晃动,似是挣扎。

    最后,他深深叹了口气,背过身去,走向黑甲。

    “杀了。”

    宾客朝外散去,山师云隐入人群。

    黑甲对山师虹深鞠一躬,铁刀出鞘。

    红绸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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