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烽火引 > 第 16 章
    ,白袍千臂,名声大噪!

    然后,他遇到了她。

    燕王兄弟武慎公子的女儿,凤栖郡主,武桐。

    柳凤泊突然明白过来,婆婆说他所缺的是什么。

    凤栖梧桐。

    他的人生,因为遇到凤栖而完整。

    柳凤泊想为凤栖摘下日月星辰,想为她采遍万紫千红,更想和她白头偕老。

    白袍千臂,柳凤泊。

    一生不求人,那日弯腰曲背,求武慎将凤栖许配给自己。

    武慎将茶水泼他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一介武夫,还想娶本公子的女儿?”

    柳凤泊无言以对。

    他想过私奔,可就这样带着凤栖,没名没份地闯dàng江湖?

    他要给凤栖最好的,这绝对不是最好的。

    离开的那一天,也是细雨绵绵。

    白袍靠在桃花树上,摇着酒坛。

    红衣枕他腿上,数着掌心桃花瓣儿。

    白袍微醺,红衣扬起花瓣儿,抬头望着白袍痴痴地笑着。

    柳凤泊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她轻轻闭上双眼,面色羞红,睫毛微颤。

    可这一吻,却没落在她的嘴角。

    柳凤泊只是捧着她的脸庞,仔细端详,像是捧着易化的雪花。

    过了半响,他轻轻放开她的俏脸,“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柳凤泊将目光投向远方,缓缓抿了口酒,“这里的人都看不起我。”

    “那有什么关系。”凤栖握着他宽厚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脸庞,“我是你的婆娘,他们又不是。”

    柳凤泊望着怀中猫儿女子,眼神颤抖。

    只是片刻,便又回复刚强,“他们可以看不起我,但我决不允许他们看不起你!”

    柳凤泊抽回手掌,去意已绝。

    凤栖再抬头时,空dàngdàng身侧,只剩下飘零桃花,零星细雨。

    白袍就这么走了,在落英缤纷的雨季。

    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句话,“只需一年,等我回来吃你嘴上胭脂。一年后,我就是天下第一,一年后,你就是我的天下第一夫人。”

    红衣倚在树上,倚在他最爱的地方,等待。

    这一等,便是三年。

    院中桃花,被移到府外,孤零零地立在路边。

    柳凤泊得了殿前武斗第一,屠了三百近侍,一身血污站在桃花树下。

    天上飘着小雨。

    一众公子姑娘出了府门,白衣儒生为红衣打着黑油伞。

    门房在笑,小厮在笑,公子在笑,姑娘在笑。

    红衣伴白袍,配着甜如蜜糖的酒窝。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只有一人。

    站在光秃秃的桃花树下,雨打衣衫,肝肠寸断。

    谁负了谁?

    谁对谁错?

    情之一字,说不清,道不明。

    即便如此,柳凤泊依旧愿意为凤栖,仗剑天涯。

    换回的。

    触手所及的。

    却只有寒意刺骨。

    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下着雨!

    今日的冻雨,特别大。

    柳凤泊被雨迷了眼,却看到一把黑油伞,走到他的面前。

    林火费力撑着他的身体,黑伞下露出一张脸来。

    竟然是那日和凤栖一同出门的白衣儒生。

    “我叫王芝。”白衣儒生淡淡一笑,“是你的情敌。”

    柳凤泊苦笑。

    林火意外地望向站在门外的孟然之,后者自顾自地灌酒。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事实。”王芝注视着柳凤泊的双眼,“你走之后,凤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自己酿酒。别的不会,只会最市井的刀子酒。”

    “每月初一,她就会在桃花树下埋上一坛。到今天,应该有三十多坛了吧。”

    柳凤泊双手颤抖,猛然抓住王芝肩膀,双目赤红,泪水夺眶而出。

    王芝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我妒忌你,妒忌了整整五年。”

    柳凤泊垂下手掌,胸口发紧,像是丢了魂魄。

    他推开林火,奋力迈步,却跌在泥中。

    他挣扎着爬起身来,想要飞,飞出王宫,飞到桃花树下,飞到凤栖身边,飞到三年前!

    可身上的力量,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就这样仰天倒下。

    面朝天空,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什么。

    他仿佛能够看到那棵桃花树。

    花瓣漫天,一身红衣倚在树上,对着他痴痴地笑着,“你还没吃我嘴上胭脂,怎么就要走了?”

    柳凤泊答不上来,什么都说不出口。

    伸向天空的手,垂了下来。

    “凤栖,你走慢些,我这就来了。”

    “你不要做天下第一了?”

    “去他娘的天下第一!”

    第025章 死生与共

    柳凤泊倒在地上,嘴角含笑。

    林火浑身战栗,脑中一片空白。

    就这么死了?

    那个嚣张跋扈的柳凤泊就这么死了?

    他愣在原地,双目圆睁,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胸口堵得慌,他说不出话来,周围金甲也说不出话来。

    他们面面相觑。

    柳凤泊死了,却不是死在他们任何人手中。

    那么,这笔账应该怎么算?谁得那百万两黄金?谁是大燕第一勇士?

    这个少年又该如何处置?

    一并铲除?

    金甲疑惑,却不敢围上来,他们识得两位贵人。

    燕王近臣,王家与孟家的两位公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里?

    天空乌云不散,雨还在下,却是少了雷鸣,似乎万钧雷光都已被那一剑耗尽。

    气氛微妙。

    金甲踌躇,任由林火雨中漫步,任由他停在柳凤泊身边,无人阻止。

    王芝擎着黑油伞,给林火腾开地方。

    林火站在雨中,静静看着柳凤泊的尸首。

    “快起来。”林火垂着脑袋,小声说道,“不要装死。”

    雨水流淌,死人不会说话。

    林火咬了咬牙,用脚尖捅着柳凤泊的腰肢,“起来啊!你不是要潇洒吗?躺在地上怎么潇洒?”

    王芝皱了皱眉,却没说话。

    林火却握紧了剑柄,如同疯了一般,一脚踹在柳凤泊腿上,声音嘶哑,“站起来啊!你答应要活下来!你答应要和我一起喝酒!你快起来,我这就去把那些刀子酒挖出来……”

    雨落人心冷。

    林火跪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求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站起来看我一眼。求你了……我耍剑的姿势太丑,你再骂我一声,好不好……”

    “他已经死了。”王芝眉头微颤,伸手去扶林火肩膀。

    “我知道!”林火怒吼着拍开他的手掌,随后,就像是个漏水的水囊,耷拉下脑袋,低声呢喃,“我知道,我知道……”

    林火失魂落魄地跪在雨中,反复自言自语。

    王芝看了眼孟然之,后者点了点头。

    黑油伞遮住雨幕。

    王芝蹲下身来,平视着林火的眼睛,“柳凤泊已经死了。你也不应该留在这里。”

    林火下意识地回道:“我走了,他怎么办?”

    “他死了,你还活着。”王芝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若真想为他作些什么,那就应该好好活下去。我与然之或许保不住他的尸首,但我们可以让你活着离开王城。”

    “留下他?”林火回过神来,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一起来,就要一起离开。”

    王芝闻言一愣,诧异地说道:“带他走?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啊。”

    “我和他约好了。”林火扛起柳凤泊的手臂,将尸首背在身上,“他若是活着,我为他庆功。他若是死了……”

    林火用腰带将自己与柳凤泊紧紧相连。

    右手持剑,走出伞外,步入雨中。

    “我来为他收尸!”

    王芝浑身一震,让开身位。

    孟然之望了过来,他朝着林火抱拳行礼,随后奋力推开两扇大门。

    出路,就在前方。

    广场另一头,武睿面色铁青,“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呼和,金甲如梦初醒。

    他们这才冲上前来。

    林火背着柳凤泊,走得很慢。

    金甲从王芝身边越过,将林火围在核心。

    林火停下脚步,环视四周,一言不发。

    “小子!”一人率先开口,“放下那个死鬼,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

    林火没有说话,只是握紧剑柄,绑紧柳凤泊。

    他的心中只有个念头。

    离开这里。

    带着!柳凤泊!离开这里!

    谁若拦路,一剑捅穿!

    说话金甲,独自冲出阵来。

    其余金甲不为所动,或许眼前少年,不过是一头待宰羔羊?

    又道是,生死战,谁愿身先士卒?

    脱出阵线,是个黑瘦剑客,用一把宽背长剑,锋开两面。

    他舞了个剑花,眼中透着轻蔑。

    仿佛林火在他眼中,已是百万黄金。

    林火背着柳凤泊,微抬前臂,摆出个可笑的持剑姿势。

    黑瘦剑客鄙夷一哼,箭步前冲,舞动宽剑一击横斩,认准林火扭转不灵。

    金甲断喝出声,林火凛然不动。

    是不愿,还是不能?

    黑瘦剑客,浮出得意微笑。

    王芝压低伞沿,不忍去看。

    可惜,狼披羊皮,终究是狼。

    宽剑未至,林火已经刺出两剑。

    一剑刺腕,宽剑落地。

    一剑刺颈,穿喉而过。

    黑手剑客想不明白。

    一个少年,出剑为何如此之快?

    剑入,血溢,世上没有后悔yào。

    林火从那人喉中拔出剑来,不用甩剑,剑上血已被雨水冲刷干净。

    他抬起脚,将金甲尸首踢到一边,然后绑紧身上腰带,慢悠悠地环顾四周。

    金甲望来的目光,如同望着怪物。

    怪物吗?

    风吹雨冷,心更冷。

    到底谁是怪物?

    广场中轴被柳凤泊劈出深槽,不过一会儿,雨水便已漫过脚背。

    林火背着尸首,倒拖千磨利剑,沿着深槽朝大门行去。

    剑尖划过水面,dàng开一道波纹。

    林火佝偻着身子,略显吃力,但他走得很稳,步步生根。

    林火进,金甲退。

    金甲终是按耐不住。

    一人上前,牵动全身,数十人奔袭而来,如同饿虎扑食。

    风疾雨漫,广场辽阔,金甲势大,林火一人分外渺小。

    天地辽阔,却容不下两情相悦?容不下一人栖身?

    林火,有一瞬气弱,但转瞬又挺起胸膛。

    他不可以害怕。

    他必须昂首挺胸。

    君子一言,千金不移!

    这条路上,即便满是荆棘,也要赤足踏遍。

    三名刀客冲在最前,一人高高跃起,另两人就地一滚,斩向林火脚面。

    林火看的真切,握剑右手陡然一撩,带起一幕水帘。

    身影在水后模糊。

    刀客稍一迟疑,一点寒芒破水而出!

    已是无处可逃。

    千磨穿透咽喉!

    失控钢刀歪向一边,擦着耳廓,落在右肩。

    钢刀入ròu,卡在骨上,林火眉头紧皱,却一声不吭。

    抽剑,借力。

    林火跃起,踩在尸体背上,再添凌空一脚。

    尸体与地上金甲撞翻一起,三个滚地葫芦,阻了身后追兵。

    林火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始终落向前方,落在太和门外!

    腾跃半空,地上亮起剑刃寒芒。

    金甲侍卫抱剑在怀,只等林火落地,便要将他碎尸万段。

    林火拔出钢刀,看准脚下当头壮汉,甩开左臂,如同软鞭舞空,手中钢刀撕开雨幕,直落而下!

    似雷霆闪电,如霹雳弦惊!

    快!猛!狠!

    抱剑壮汉一脸惊惧,想要格挡,可如何能挡?

    钢刀削断长剑,折开弯角,正中面门。

    血珠如墨,点滴入水,晕开偌大红潭。

    林火落在尸首之上。

    剑尖拭着金丝绸缎,冷眼环顾四周。

    一众金甲噤若寒蝉。

    林火肩上刀口翻卷,金甲面面相觑,只觉心底发寒。

    以伤换命,谁愿与疯子搏命?

    金甲战意,一落千丈。

    林火心如坚冰,再次迈开脚步。

    恐惧是徒劳,话语也是徒劳。

    既然面前无路,那便杀出一条血路!

    杀戮再起。

    血花与雨露齐舞,剑音同刀啸共鸣。

    一颗颗水珠逆刃而过,鲜血像冬日后初开的迎春,而生命是午夜昙花的最后芳华。

    金甲染血,少年无言。

    血战,从不存在怜悯。

    刀来剑往,各安天命。

    林火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已鲜血淋漓。身上多了十三个伤口,或大或小。

    最重一剑刺穿腹腔,血液泊泊外流。

    不过,他用十三道伤口,换了十五条人命!

    整整十五条人命!

    可眼前为何还有这么多人?

    身体在变冷,心跳不断加快,脑袋一阵晕眩,林火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小腿上中的那刀,让他举步维艰。

    每一寸肌ròu,都在哀嚎。

    但是,还不能倒下!

    身边有七把兵刃!

    以一敌七,那又如何?

    林火奋力顶开重击,反手再杀一人,却瞥见斜里捅来qiāng尖。

    林火急忙扭转身子。可他小退受创,步伐凌乱,已是跟不上躯干扭转,眼看又要硬吃一qiāng。

    那qiāng尖划开诡异弧度,不是劈向林火,而是劈向柳凤泊!

    林火绝不允许,柳凤泊的尸首,不能受到丁点亵渎!

    他用尽全身气力,扭曲身体,侧身滑步。

    可人力终有尽头。

    qiāng尖划过腰际,挑断腰带。

    柳凤泊尸首滑落,重重落在水中。

    持qiāng那人,再举长qiāng!

    “滚开!”林火双目赤红,顾不上自身安危,顾不上身受重伤,拼尽全力,挡在柳凤泊身前。

    qiāng尖刺透肩膀,疼痛钻心而至。

    林火咬紧牙关,截断qiāng尖,反杀那人,可身后空门大开。

    三柄钢刀狠狠落在背上!

    血ròu模糊,深可见骨!

    林火喷出一口鲜血,硬是转过身来,利剑一抹,再杀三人。

    他拔出断qiāng,抱起柳凤泊,奋力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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