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芙醒来已回了煞神殿,只感头疼欲裂,像要炸了似的。
昨日妖王见她二人迟迟未归,便差了文越前去寻找。文越在酒馆找到陆语芙半烟二人时,半烟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陆语芙倒是精神得很,在酒馆的小阁楼上又是唱歌又是跳舞,颇费了文越些能耐才将她俩带了回来。
“文越,给陆姑娘送些醒酒的吃食去吧。”
“王不去看看陆姑娘?”文越看着一脸冷得能生出冰碴子的妖王,想起昨日陆姑娘回煞神殿的种种,他不禁觉得陆语芙有些可怜。
昨日陆语芙醉得厉害,像是喝得尽兴喝得痛快,心中百味杂陈,一路上又是哭又是笑,癫狂得不得了。
回到煞神殿,文越差人送了半烟回去,又受妖王嘱托亲自送了陆语芙回去。期间路过殿中花园,见妖王于树下亭中抚琴,陆语芙着了魔般呆呆地站住挪不动腿,安静了下来,还时不时傻乐着拍手称赞道:“这琴弹得,真是好。”
一曲毕,妖王移步至二人身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陆语芙竟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吵着嚷着什么“都怪你!害我来当活祭品!我想我家,想我的柔晴啊!”
吵闹间竟全然不顾眼前人是谁,陆语芙举着拳头就捶上了:“为什么我就这么命苦,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大了还被踢出来?我陈国黎民当我救赎,可我一来,就差点丢了命啊!呜呜——”
文越听得云里雾里,捉住陆语芙肆意乱舞的双手,不知所措地看着妖王。妖王倒仍旧是板着张脸,只摆摆手道:“送她回去吧。”
思绪飘渺间,只听妖王一句话将文越拉了回来:“不急,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
王既然已经说了,文越便即刻转身便要走。
“顺便带人帮她看看身子,肉体凡胎不比我们。”
“是。”
去时见陆语芙已经醒了,文越放了东西,和陆语芙说了几句话。
陆语芙问他半烟怎么样了,文越笑着说:“她没事,醒来就出去办事了。”
“哦,她怎么也不休息休息。”
“陆姑娘不用担心,妖的身体好着呢,王昨天看你醉得厉害,怕你醒来身体出了差错,叫我带人给你瞧瞧。”
“我没事!不用麻烦了。”陆语芙连忙拒绝道,醉酒而已,不至于身体出毛病。
然而文越不依她,仍是让人给她把脉。
那医者上前替陆语芙把脉间,脸上竟闪过一丝惊恐来,文越小心翼翼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将军,陆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喝些汤药即可。”文越听完点点头,差了人去熬药,又立即向陆语芙告辞,出了门便带着医者飞奔至大殿来。
奈何妖王在殿中会见宾客,在殿四周设了结界,文越和医者只能在外等候着。
殿中除妖王外,只一拄拐的老妇佝偻而站。
“谷若,这百年间,你似乎老得很快?”妖王对着那老妇,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有些,王有什么话,直说吧。”谷若婆婆心中明白此次妖王找她来所为何事,二人不必寒暄。
“三郎走了百年了吧。”
三郎便是谷若婆婆的独孙。
谷若婆婆叹口气道:“是啊,当年他顽劣乖张,偷了逍遥山的神器,被那逍遥老道打得魂飞魄散。”
“既已魂飞魄散,你又为何替檀沛做事?”
谷若婆婆早已料到他已知晓此事,苦笑着说道:“吾孙根劣,犯错在前,我虽明理但仍觉痛心。当日我从逍遥山领回他的肉身,发现他竟还留有一丝执念,我便起了歹心,想要替他召回几魂几魄,助他转世投胎。”
“魂魄不全者,若投胎,非贵即废。你可舍得让他冒此风险?”
“哎,”谷若咳嗽一声继续道,“他能活,我便知足。”
妖王见谷若悲痛的模样亦觉难过,但他仍然询问道:“你用的什么法子?”
“这些年我一直替檀沛做着事,每隔十年就去墟城为她带来人间送来的女子,她是妖不能轻易进入墟城,而我懂得用陶土塑造肉身,故而能在墟城穿行自如。我虽不知那些姑娘她是如何处置的,但也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事成之后她赠我一完整的人的魂魄,我便用这魂魄与我的修行做法,召回三郎的残魂败魄。”
“呵。”妖王冷笑一声道,“原来这檀沛不仅坏了我们与人界的规矩,还破了我与老冥王的约定。”
谷若点点头,又道:“不过今后我再不用与她为伍。”
“为何?三郎已经转世了?”
“不,还差些时辰。想必前些日子送来的姑娘你也见过了,那姑娘恐怕不是一般人,当日是随了二十四个阴时生人的魂魄嫁来的。”
“哦?”妖王眼帘一沉,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王要问的恐怕已经问完了吧。我就先走了。”谷若已经转身。
“谷若,”妖王沉吟一下叫住了她。
“你不要太早就死了。”冷不防地,妖王在身后说道。
话说这妖王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而谷若婆婆竟是六七十的模样。
只见谷若微微一笑,叹了口气道:“鸠殇,我与你年纪一般大,活得,也够久了。”
待到谷若婆婆离开后,文越带着医者疾步入了大殿。
“王,文越有要事禀奏。”
“何事。”
文越对着医者行了个眼神,医者即刻领悟,毕恭毕敬道:“属下今日为陆姑娘把脉,忽觉惊恐万分,陆姑娘本是肉体凡胎,脉络中却涌动着一股强烈的妖气,当属身体正处在巨变的前端啊。”
鸠殇微微颔首,凝视着医者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陆姑娘很有可能,会成为‘半妖’体质!”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本王看过她的体格,并不是修练之人!”
“属下也觉得奇怪,若不是陆姑娘内因所致,那必然是有人故意要让她变成妖。”
“故意的?是何人所谓?目的又是什么?!”一旁的文越也深感事情的严重性,忙插嘴问道。
鸠殇抬手止了他,另一只手攥紧了拳。
半妖体质到底是谁在做这逆天改命的事?
这妖界,恐怕真有大事要发生了。
陆语芙到底什么来历,又到底是谁要将她变成妖?这逆天改命的举动,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
鸠殇只觉得脑袋被搅得七荤八素,伸手插进了袖袍中,忽然,他摸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陆语芙的玉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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