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点的华益大厦，往常通宵都会亮着的灯火在今天全部熄灭了，这个区域被首尾相衔的制式卡车和吉普车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入口都守着荷枪实弹的士兵，月光也被阴云吞噬的一丝不剩。
古怪的仪器用支脚固定在六楼的男厕所里，拉尔夫和张芾守在一旁。漂浮着的漩涡在黄昏时刻就开始了它的缩小活动，边缘不断扭曲崩断再愈合，经过几个小时的变化，直径已经从原来的两个成年人腰宽缩小到了只有拉尔夫手臂的程度。
至于那些卵，在还没装满一辆卡车之前就停止了掉落，但是即使这样也让他们事后不禁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如果今天没发现，或者发现晚了几个小时，进入这个城市内部的入侵者简直可以组建一支军队了。
“付均麟那个货也是的，现在去什么上海嘛，这里的形势都火烧眉毛了，那边的会议直接翘了不就好了。”
拉尔夫一边看着仪器的屏幕，嘴里一边抱怨着。
“没办法的事情，据说那边的会议涉及到‘捕鱼计划’，现在‘捕鱼计划’已经进行了五天了吧，随时都可能有新的发现。”
此时的张芾戴着眼镜翻着手里的书籍，头也不抬地说。
“切，大鱼而已啊，在太平洋里它还能上天不成，怕是第一时间就能被航母舰载机变成烤鱼干了。但是锦城这里面可没有什么航母啊，他也不想想万一第二天就鱼群围城了呢？”
张芾倒是很淡定，不慌不忙地翻动着书页，仿佛拉尔夫所担心的事情并不存在。
“鱼类孵化的时间和温暖有关，是有那种一天就能孵化出来的，但是据我所知城市的环境超级不稳定的地下排水系统对鱼卵的孵化可不是多友好的。”
他不紧不慢地把书翻回到之前的一页，手指在一行行英文蝇头小楷上划动着，寻找着之前遗漏的信息。
“更何况，生物这种东西，身体结构越复杂，智力越高，那么孵化发育所需要的时间也就越长，如果真的像是普通金鱼一样明天就在下水道里出现了一堆小鱼苗的话，让人带好网去捕捉就行了，这反而是最轻松的情况。你啊，别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科幻片误导了啊，什么生物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拉尔夫转着旋钮调整着焦距和精准度，很不耐烦地说：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喜欢说教的臭毛病和谁学的啊，当初在加利福尼亚刚遇见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这怎么能叫臭毛病呢，你懂个屁，教人知识就是在救人懂吗！尤其是你这种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玩玩乐乐吃吃喝喝女人女人打架打架的二世祖，更需要我这种敬业的诲人不倦的高材生对你进行长时间的精神洗礼和灵魂净化。”
“停停停，算我服你了，有的时候感觉你真的就是我爹一样。”
“对了，你现在和你爹关系咋样了，我记得当时关系就很差吧？”
拉尔夫摇了摇头，很无奈地一摊手：
“虽然他有的时候很可爱，但那些从来不是和我在一块的时候，所以，还和以前差不多吧，马马虎虎。”
拉尔夫很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指着显示屏，语气里有些气急败坏：
“这个到底是什么玩意啊，能试过的方法都用了，但是它根本不搭理我们啊，这不是就像是一个奥黛丽赫本级别的美女脱光了站在你面前，然后你却发现自己被太监了一样吗！”
张芾探过来脑袋，屏幕上除了那个深蓝色漩涡在更低一级的投影以外，还有一种更浅显的物质在漩涡边缘漂浮着，看起来很模糊的它们拥挤着流动着围在漩涡外面，看起来倒像是这个外来的漩涡被包围了一样。
张芾推了推眼镜，饶有兴致地说：
“这就是你们发现的那个什么以太？”
拉尔夫抓着头发，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咧着嘴回答：
“是这玩意儿，但是我们也只是勉强发现了它而已，除了一些种类的矿石土壤，别的材质或者光束粒子束什么的都试过了，但是，很可惜的是，没啥用啊。没道理啊，这玩意对电磁波什么的就无动于衷？还是我行我素，该干嘛干嘛，我是明白那些偏激科学家的变态心理了，被这样吊胃口吊上几年，我估计也要疯了。”
“会不会是暗物质啊”
张芾提出这样一个假设。
“暗物质中我们目前能在实验室观察到的只有一种中微子，但是中微子这玩意的质量几乎为零，剩下的很大一部分还有待证明，这玩意会不会是未被发现的暗物质之一？”
拉尔夫摸着下巴在厕所里踱步，张芾的说法很诱人，这个假设他们不是没有提出来过，但是这和以太是一个性质，反正都只能勉强观察到，也没办法做什么，换个名字而已嘛，有啥用？但是现在的研究进入到一个瓶颈期，他认为确实是有改变一下方向的必要了。
“第五元素和暗物质么”
拉尔夫想了想就放弃思考了，一屁股坐回去，岔开腿伸了个懒腰。
“算了算了，等老头回来再说吧，我对暗物质这方面也不太了解，我就是一打酱油的，会的物理知识还是这几年耳濡目染闲着没事干学的，半吊子一个。”
张芾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那个正在不断缩小的漩涡，按照现在的速度，估计在天亮之前就能完全消失了，希望这段时间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锦城的雨又开始下了，几乎全部灯光都打烊了的华益大厦把自己隐藏在暴雨之中。
“啧，又下雨了，真的是有点烦人啊。”在正门担职的两个士兵眼神扫视着漆黑的雨夜，漫无目的地聊着天，这任务在他们看来虽然显得很诡异，但是应该还是很轻松的。锦城的治安一直很好，又不是什么边境城市，这种值班估计也就是象征性的吧。
突然，雨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暴雨的声音掩盖住了那个人的脚步声，导致士兵发现他时，已经距离他们不足50米了。
“谁！这里不是避雨的地方！请赶紧离开！”
两个士兵端起枪，指着不为所动还在接近他们的人影，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特殊的天气，这一切因素让士兵觉得这个正在接近的人可能就是他们今天在这里站岗的理由了。
像是按照着铭文的吟诵，低沉肃穆，传教士的声音回荡在喧嚣的夜里：
“spate！”
激流汹涌，诺亚之时的洪水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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