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杀人了……”

    慕容以安很想安慰他几句,转念一想,安慰了也无济于事,便缄口不言。

    宁随风乘风过来,望着深沉的海里,他的眼眸跟大海一样,深沉不见底。

    慕容以安也有些茫然,她抓着宁随风的手,有些语无lún次,“十三,怎么办?虽然我很想让她死,却也没想过这种死法……”

    她想把慕容以微送进监狱,让法律来审判她。

    她没想过让慕容以微葬身大海,尸骨难寻。

    宁随风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的侧脸贴在自己的胸口,“安安,别想太多。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也许,葬身大海来说,对慕容以微是个解脱。

    凌晨的海风卷着些许凉意袭来,浸入骨髓,一直冷到了骨子里。

    望着深沉的海面,慕容以安眸色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慕容以微啊,我们争执了二十年,一朝恩怨在今天就彻底散尽了。

    你害死了我的妈妈,我亲自把你送进地狱,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繁华尘世里,因果轮回,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因果。

    你种下因,我还你果。

    就这样吧,愿你在黄泉的彼岸,不要这么偏激了。

    佛说,人生百世轮回,下一世,你能做个一心向善的好人。

    宁随风不动声色的动了动,他背对着风口,遮挡了侵袭而来的海风。

    他抱着慕容以安站在甲板上,不动无声,仿佛直到永远。

    *

    另一边。

    貔貅和林路缠斗不止,白泽丢下qiāng,强势加入。

    林路和貔貅本就势均力敌,白泽一加入,局势陡然逆转。

    屈腿狠踢,膝盖重重顶在了貔貅腹部。

    剧痛让貔貅闷哼一声,出手的动作也慢了一拍。

    林路趁机出手,一个小擒拿,反手扣着貔貅的肩膀,同时迅速出脚,一脚踢在了他的腿弯处。

    “噗通”一声,貔貅狠狠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只闻“咔嚓”声入耳。

    霎时间,貔貅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此状,应该是膝盖骨碎裂了。

    其他人迅速围了上来,用qiāng指着貔貅。

    有人取出手铐,把貔貅的双手反剪在背后,铐住他。

    林路彻底松了口气,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貔貅的后脑上,“还越狱?看你能耐的!”

    打上了好几个狱警不说,连带着慕容以微那个渣渣跑出来,白白折腾了一通,把他们的好觉都给折腾没了。

    貔貅恶狠狠的盯着林路,那眼神充满了杀气,好似野狼临死前的孤绝嗜血的眼神。

    “还瞪!”林路揪着貔貅的衣领,攥起拳头,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

    白泽冷眼看着,没有制止,也没有添油加醋。

    原本占尽上风的特种兵,却被犯罪反攻了,心里本就有火气,这会儿还被人挑衅,心里不怒才怪呢!

    让他打一顿发泄一下也好。

    况且,貔貅本就是死刑犯,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用罄竹难书和恶贯满盈来形容都不为过,打一顿算是轻的了。

    就在这时,信息员突然跑过来,“队长,上级指令!”

    “说!”

    “貔貅罪名已定,已是死刑犯,上级说为了以防万一,可以就地击毙!”

    闻言,貔貅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不畏死亡,却也从没想过,死亡距离他如此近。

    说是一步之遥都不为过。

    眸底染上了些许恐惧,貔貅整个人都透着几分颓靡的沉沉死气。

    在死亡面前,无论是谁,恐惧是本能。

    貔貅也不例外。

    “也好,免得夜长梦多。”白泽迎风而立,风吹着光洁的额头,因为拧眉,眉心深深折出了一个“川”字。

    林路摩拳擦掌跃跃yù试,“队长,我来执行!”

    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送他见阎王也好。

    白泽说,“到那边树林里执行,省得惊扰了码头上的人。”

    “是!”林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提起貔貅的衣服,托着他就走。

    有人一同随去,在夜色的掩饰下,只留下了几个模糊的背影。

    很快,他们就隐在了沉沉的夜色里,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五分钟后,树林里传出一声qiāng声。

    砰!

    惊扰了林中鸟雀,它们扑棱棱的飞起,扇下几片羽毛,消失不见了。

    此时,已是凌晨四点钟了。

    天边泛着些许鱼肚白,天色虽尚暗,却已是黎明的前奏了。

    曙光和黎明即将来临,所有的血腥和杀戮,都掩藏在了浓浓的黑夜里。

    有时候,借由夜色当作掩护,也不错。

    林路跑步回来报告,白泽当机立断,“撤!”

    一同撤离的,还有慕容以安和宁随风。

    回到车上,慕容以安乖乖靠在宁随风的胸口,一句话都不说。

    似是知道她心里的压力,宁随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乘车到洪城警局,再换乘直升机,早晨六点钟左右就抵达了京城。

    白泽忙着向上级报告,宁随风则带着慕容以安回了紫薇宫殿。

    卧室里,窗帘大开,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入室内,白色的大床上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慕容以安窝在被窝里,她蜷缩着,像胎儿缩在母亲的子宫里一样。

    她觉得全身发冷,即便是盖着被子,也遮不住寒气。

    慕容以微的话,宛若魔咒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来回播放。

    她紧紧环着自己的双臂,好似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宁随风从盥洗室出来,拿着一块热毛巾,他先是给慕容以安擦了擦脸,又轻轻地给她擦手,擦完后,直接把毛巾放在了床头柜上。

    脱掉鞋子上床,宁随风隔着被子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抵着慕容以安的头顶,“安安,慕容以微罪有应得,我不许你胡思乱想。”

    慕容以安转身,面对着宁随风,“可是,我一闭眼,就能看到慕容以微那狰狞不甘的模样……十三,我是想让她死,可我没想……没想亲手杀她……”

    再不济,慕容以微是慕容家的养女,纵然慕容以微恶贯满盈,慕容家养了她二十年,也有丝丝温情在里面。

    养一只宠物时间长了还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即便慕容以微做的这些事足够把那些感情消耗了。

    宁随风顺了顺慕容以安的头发,深情无限,“安安,你常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也许这就是慕容以微的报应呢!或许冥冥之中,妈想让你亲手给她报仇呢!”

    慕容以安没有说话,只是把整个人都蜷缩在宁随风的怀里,汲取最后一点温暖。

    “好了,不许多想了。”宁随风把她抱紧了,两人紧贴在一起,没有丝毫缝隙,相互温暖着对方,“安安,我只许你乱想一天,第二天早上,我要看到一个正常的安安。”

    “嗯。”慕容以安闷闷点头,大脑里混乱不堪,好似要bàozhà一样,她在宁随风怀里拱了拱,嗫嚅道,“十三,陪我睡一睡……”

    “好。”宁随风欣然答应,连忙脱去外套,和衣躺下。

    慕容以安睡得很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以安醒了,她下意识摸了摸旁边,宁随风不在,半边床早已凉透。

    昏昏沉沉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微微撇头看向窗外,阳光柔和,泛着橘色的暖暖的光。

    看样子,应该是黄昏了。

    这一觉睡得真沉。

    估计有七八个小时了。

    把手背搭在额头上,挡着光线,适应了几分钟,她才懒懒的动了动。

    又过了好一会儿,慕容以安撑着身子,慢慢的坐起来。

    这时,宁随风推门进来。

    唇角含笑,眸光如窗外的阳光一样柔和,“醒了?”

    他走过去,单膝跪在床上。

    慕容以安主动依偎过去,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闷闷问道,“几点了?”

    宁随风轻笑出声,亲昵的吻了吻她的额头,话语饱含宠溺,“下午四点了。”

    “这么晚了?”慕容以安微微惊呼,即便她已经猜到了,可当从别人那里确认后,还是觉得有些吃惊。

    四点啊……

    “是啊。”宁随风眸光柔和,宠溺中带着几分揶揄,“安安,你足足睡了十个小时呢!小懒猪!”

    一抹红晕爬上脸颊,慕容以安把脸藏在他的怀里,似是在遮掩自己的羞涩。

    察觉到妻子的不好意思,宁随风不再逗弄,温声道,“我熬了小米粥,起来吃一点,我们去医院看看小墨。”

    “嗯。”淡淡应了一声。

    宁随风去给她拿衣服,她便伸了个懒腰,跪坐在床上,张开双臂拥抱阳光。

    慕容以微葬身大海,她只允许自己颓废一点点,她必须振作起来。

    她有儿子,有丈夫,她不能因为慕容以微,而毁了自己的家。

    想通了之后,唇角勾勒出一抹清浅的笑,她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吃了点小米粥,宁随风开车,载着慕容以安去了医院。

    宁随风去停车,慕容以安不愿意到地下停车场,便在医院门口下了车,一个人搭乘电梯去住院病房。

    将近一天没看到儿子,慕容以安想得慌,脚步不由加快,以至于匆匆而行,忽略了周围的人。

    她没注意到周围,并不代表着周围的人没注意到她。

    看到她的瞬间,徐艳华下意识的转身躲开。直到慕容以安目不斜视的经过,她才恍然般松了口气。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穆家早已大不如前,在那些上流豪门贵fù面前,她实在是再难趾高气昂起来,更何况是慕容以安这个让穆家倾颓的半个帮凶呢!

    眼睁睁的目送着慕容以安离开,徐艳华苦涩的笑了笑。

    保养得宜的容颜不复昔日的光泽,蜡黄粗糙,显出几分老态。

    昔日的穆家在京城呼风唤雨,而现在呢……

    风雨飘摇。

    稍微有点能耐的人,都能来踩一脚。

    穆学文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此刻正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

    其实,徐艳华很想甩手走人,奈何穆家的资产早已被法院查封了,即便她想跑路,也没有经费。

    所以,她只好留下。

    穆家落得如此地步,都是穆清和慕容以安两人弄的。

    徐艳华把穆清和慕容以安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把两个人拆碎了,奈何碍于宁家和慕容家,即便她心里有怒有怨,也不敢发出来。

    就像此刻,看到慕容以安,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她非但没法发泄,反而要躲着走。

    有时候啊,命运还真是做弄人。

    慕容以安不知道,她匆匆而过,已然搅了徐艳华的一池心水的平静。

    徐艳华匆匆忙忙的走人,直到躲进了穆学文的病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转身,看到穆学文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气又不打一处来。

    噼噼啪啪的摔门摔包,拉着一张长脸,尖酸又刻薄。

    而另一边,慕容以安风风火火的推开门,看到来人,小墨眼睛一亮,“妈咪。”

    穆清正坐在一旁跟他聊天,见状,瘪瘪嘴酸溜溜道,“果真是亲妈啊,我陪你一天了,也没见你见面两眼放光。”

    “嘿嘿。”小墨笑的像只小狐狸,“穆清阿姨,吃醋也不顶用,血缘关系是割舍不断的,要是真羡慕了,可以自己生一个啊。”

    穆清故作生气地轻拍了小墨一下,“熊孩子敢调侃你阿姨!”

    慕容以安走过来,挑了挑眉,自然附和道,“我觉得小墨说的很有道理。”

    得到了亲妈的认同,小墨得到了鼓励一样,吧啦吧啦说得起劲儿,“都说孩子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穆清阿姨,生活本来就不幸了,何不为自己生个小棉袄,中和一下呢?”

    “你以为我不想啊!”穆清没好气的瞪了母子两人一眼,“你以为生孩子是种大白菜,撒下种子浇浇水,到了秋天就能收获么?”

    关键是要有男人陪她生啊!

    她连男人都没有,去哪里找种子啊?

    第271章 爱情是蜜糖,也是砒霜

    喟然叹息一声,穆清仰靠在沙发上,一副虚无缥缈,生无可恋的模样。

    小墨觉得自己有点鄙视她,“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现在不是流行419么,穆清阿姨,既然你这么赶时髦,为何不来一夜呢?”

    “靠!你这熊孩子……”穆清气愤不已,漆黑的深瞳里滋滋生着火花。

    这年头还有人怂恿着玩一夜情的,而且还是个六岁的nǎi娃娃。

    穆清觉得对熊孩子无话可说,便把矛头对准了慕容以安。

    养子不教,父母之过。

    “慕容以安,听听你儿子说的话,还是人话么?”

    慕容以安淡定的倒了杯水,话语轻飘飘的,“怎么不是了?我觉得他说得很在理啊。”

    “你……”穆清快要喷火了。

    似是没察觉到她的怒气一样,慕容以安喝了口水,幽幽道来,“八点档的狗血剧中不是常演,女主醉酒和男主来一夜情,然后带球跑,最后收获爱情。”

    穆清“蹭”的一下站起来,“你也说,那是八点档的狗血剧!”

    慕容以安不以为然,“电视剧本就源于生活。”

    穆清,“……”

    她哑口无言。

    小墨适时添油加醋,“若是不想来419,找个知根知底的熟人也好。”

    他托着下巴,故作思索,认真思考的模样,气得穆清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飞。

    “穆清阿姨我觉得白泽叔叔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你看啊,他是一个特种兵,体力强悍不用说,颜值和智商虽然没有我高,在普通人中,绝对是佼佼者,让他给你提供种子,应该是你赚了。”

    穆清气急,口不择言,“让他去死!”

    豪言脱口而出,宁随风恰好推门进来。

    听到穆清如此“豪壮”的言语,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爹地,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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