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低着头,都快把头埋进自己的胸口了。
她们不说,她真不觉得自己当妈咪当得如此失败。
是要说失败,她还真找不出来,她自己觉得挺好的啊。
但若好,为什么众人能把她批得一无是处呢?
慕容以安迷茫了。
宁随风心疼媳fù,不忍媳fù难受,便挺身而出:“小墨受伤,责任都怪我,你们别说安安,她已经够自责了,我怕等你们离开,她会哭鼻子。”
慕容以安,“……”
原本她对宁随风挺身而出还感到欣慰感动,然感动不到一秒钟,就彻底消失了。
白白浪费她的感情了。
齐月眉指着宁先生的鼻子就是一顿数落,“你以为你跑得了?”
宁先生漫不经心道:“齐女士,小墨受伤虽是我和安安的失败,究其根源,罪魁祸首归根结底该是宁副司令。”
齐月眉瞪眼:“别为自己犯错找借口。”
她不吃这一套。
“不!不是借口。”宁先生很淡然,“请帖是给宁副司令的,宁副司令说他出席太招风了,便让我去了,到了唐顿庄园,遇到白泽我才知道会有行动,那个时候再离开也来不及了。所以,您该去责问宁副司令。”
这下,齐女士说不出话来了,半晌才叱责一句:“反正是你这个爹当得没用!”
“批斗大会”这个话题终究是结束了。
宁悦询问:“十三,你打算怎么处理张家?我们宁家的宝贝可不能给人当ròu盾!”
宁吟霜感慨道:“也是,偌大一京城,还有人不怕死,敢招惹到我们宁家的头上,是我们最近太低调了,所以他们忘了谁才是山林中的霸王,就连猴子也出来蹦了吗?”
宁随风揽着慕容以安坐下,结实有力的双腿jiāo叠在一起,透出几分禁yù的气息。
“放心!老宁同志都安排好了,张家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京城了。”
“仅是驱逐张家出京城?”老太太惊呼,“太便宜他们了!”
伤了她的宝贝增孙子,才把他们赶出京城,惩罚太便宜了!
怎么着也得让那张如卉尝尝子弹的滋味!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你们且看着吧!”宁先生黑浓的眉峰聚成了山峦,隐隐透出几分不耐,“时间不早了,小墨要休息了,都回去吧!明天法院开庭审判,会有判决的!”
齐月眉:“臭小子,我们才刚来就赶我们走,我们走了谁照顾小墨?”
“我!老子亲自照顾儿子!”
齐月眉气得打他。
磨蹭了好一会儿,众人终是离开了。
*
宁随风和慕容以安整个下午都陪着小墨,时间过得飞快,仿佛整个下午,接近一天中三分之一的时间,一瞬即逝。
黑夜拉下了帷幕,似乎正在酝酿在一场动人心魄的话剧。
吃过晚饭后,宁随风陪着小墨打游戏,慕容以安削水果给父子两人吃。
与其说是宁先生陪小墨打游戏,不如说是小墨指挥着宁先生打游戏。
“定他!放大招!”小墨话语激动,一时忘记了慕容以安刚塞进他的嘴巴里一颗葡萄,这会儿激动,嚼碎的葡萄果ròu一瞬间全都喷到了宁先生的脸上。
于是,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了。
眉心突突跳动,宁先生眸露凶光。
缩缩脖子,熊孩子尴尬一笑:“抱歉,一时激动了。我帮你擦去!”
随手捞起桌上的抹布就往宁先生的脸上招呼。
本想闪躲的,奈何瞥见熊孩子微抬起了身子,若是他闪避,小墨可能就会扑空,进而扯到伤口。
眼不见为净!
宁先生狠狠闭上了眼睛。
抹布在脸上游离,他甚至能嗅到淡淡的馊味。
其实,抹布很干净。
几分钟前慕容以安刚换了一块新的,还未用过。而且,宁先生嗅到的“馊味”,是消dú水的味道,只是他的心理作用而已。
此刻,宁先生心里已是万马奔腾。
说到小气记仇,宁先生自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
此时,他狠狠地给小墨记了一笔。
熊孩子,给老子等着,等你康复出院了,不把你丢进军营里训练一周,老子跟你姓!
“好了。”小墨放下抹布,凑到宁随风面前讨好道,“爹地,擦干净了!”
鼻尖的“馊味”挥之不去,宁先生脸色yīn郁成墨青色了,他话语凛冽薄凉,“躺好!”
“哦!”小墨乖乖躺好,眨眨眼睛,眼底璀璨,星辉闪烁,“爹地,躺好了。”
“伤好了再收拾你!”丢下这么一句,宁随风直冲浴室。
小墨茫然看向慕容以安,“妈咪,爹地怎么了?”
抽风了吗?
慕容以安白了小墨一眼,没好气道,“你拿抹布给他擦脸,他能给你好脸色?”
泪眼汪汪,小墨无比可怜道:“妈咪,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
小墨,“……”
被拆穿了,有点尴尬。
“妈咪,你怎么知道的?”
慕容以安嘲讽他,“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而且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妈咪,咱们都是文明人,别说得这么粗俗,难登大雅之堂。”小墨一脸不赞同。
“呵呵”慕容以安冷笑一声,“登不登大雅之堂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爹地一定会收拾你的!”
小墨一脸惊恐,“我可是病人!”
慕容以安,“总有病好的一天!”
似是松了口气,小墨摆手,“哦,估计那个时候爹地就忘了。”
慕容以安挑眉,忘了?
她可不这么认为。
宁十三有多记仇,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记得上小学那会儿,白泽打破了何老家的玻璃,反身污蔑宁随风,让他背了黑锅。何老和宁老爷子是老战友,在大院里很受尊敬。老爷子上了火,顾不得形象,脱下鞋子就往宁随风身上招呼。那个时候老爷子身体硬朗,硬是追着宁随风从大院东头跑到西头。
后来,宁十三给白泽狠狠记了一笔。这一记,就是四年。
小学毕业那天,宁随风把班主任的自行车车轮胎放了气,偷偷写纸条告诉了老班。老班揪着白泽的衣领找到了白家。
后来,在初中的同学聚会上有人偶尔提起了这两件事,真相才浮出水面。
再后来,白泽再也不敢招惹宁随风了。
有人问白泽老班带着他回家后发生了什么,白泽闭口不谈。
偶尔有人打破沙锅问到底,白泽急眼了,就提着拳头揍人。
再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总之,白泽回家后,就成了一件秘密。
收回思绪,慕容以安为儿子掬了一把同情泪,“宝贝,若是哪一天觉得生无可恋了,一定是你爹地做的。”
小墨,“……”
为什么他他有种捅了马蜂窝的赶脚?
没一会儿,宁随风从盥洗室里出来,他的表情很平静,就像是秋日的镜湖一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小墨心里毛毛的,试探着询问,“爹地,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宁随风淡淡反问,他走过去,放下床头,眼波深邃,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他越是平静,小墨越是觉得可怕。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自觉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小墨乖巧极力,努力刷好感度。
“爹地,你和妈咪也去睡吧,宝贝一个人可以的。”
宁随风却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让你妈咪去睡吧,爹地守着你。”
慕容以安放下果盘,起身道:“也好,我守下半夜。”
点点下巴,宁随风示意慕容以安去休息。
齐月眉拿了两条毛毯过来,慕容以安去陪床上拿了一条给宁随风。
关了灯,慕容以安不放心地看了那父子两人一眼。
宁随风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她便收回视线。
从小墨出事到现在,她的大脑从未像此刻这么清醒过。
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慕容以安的脑海里思绪翻腾。
她知道宁随风为何守着小墨,因为他怕小墨会做噩梦。
其实她何尝不想守着她的宝贝?
可小墨又是何等聪明,怎会猜不出两人的举动?
她不想给小墨太多的压力。
有时候啊,她也在想,她回来是不是正确的?
自从她回到京城,从慕容以微开始,再到穆清和穆家,接着是张家,哪一件是都与她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她为了一己之仇打破京城的平静,究竟是好还是坏?
可她知道,她从未想打破京城的平静。
有时候,很多事情也是不受控制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忘了这个。
然而,时至此刻,就算她想挽回,怕是已来不及了。
张家之事已成定局,穆家也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慕容以微更是罪有应得。
她还能做些什么?
把慕容以微放出来让她继续作威作福还是让穆学文把穆清当成棋子随意利用?
无论哪一件事,她都做不出来。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她相信,此刻布满荆棘的崎岖小路,定会通向繁花簇锦的山清水秀之地。
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路还有多长,她还要走多久。
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慕容以安好似觉得身处混沌之中,意识渐渐模糊了。
倏然,一声惊呼入耳。
“妈咪”
她陡然睁开眼睛。
小墨!是小墨在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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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几章就把慕容以微的事情解决了,结束第一卷
第265章 庄园和梁思彤
小墨一出声,宁随风就顺手打开了灯。
“宝贝乖,爹地在,没事,没事……”宁随风轻拍他的后背,温声安慰道,“宝贝,你看看,这是在医院里,没有坏人,没有人会伤害宝贝,爹地会保护宝贝的……”
眼底含着一泡泪,小墨哭腔浓浓,“爹地,我害怕。”
避开手术伤口,宁随风把他抱起来,“事情都过去了,宝贝不怕。”
宁随风温声安慰小墨,慕容以安也迅速跑了过来,她太过担心小墨,跳下床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小墨!”
从宁随风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小墨张开手臂:“妈咪。”
慕容以安小心地接过他,亲了亲他的额头,“宝贝不怕,妈咪和爹地都会保护你的。”
宁随风把母子两人紧紧拦在怀里,揽着两个人,就像是拥了全世界。
“宝贝,人这一生,总会经历一些风霜,有的人经不过风霜的打击,成为风霜的手下败将,或者说这场风霜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yīn影,那么这个人就是失败的。即便他以后会站在某个领域的巅峰,他依旧不敢触碰当年的打击,所以他已然还是失败的。”
“上帝造人之初,赋予了人七情六yù,如果没有恐惧了,那就不算是完整的人了,不是么?如果一个人不会有恐惧,他体会不到七情六yù带给他的感受,那么他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宝贝,如果给恐惧做一个比喻的话,爹地觉得,把恐惧比喻成乌云或者迷雾很贴切。你看,当清风把乌云或迷雾吹散的时候,阳光在一刹间迸发万丈光芒,是不是很耀眼?”
……
宁随风说了很多话,或哲理深刻,或暖心熨帖,或温馨浅浅,让小墨感触颇深。
以前他总觉得,有没有爹地都无所谓,他只要跟妈咪健康快乐就好。
可现在,爹地给他的感觉和妈咪完全不一样。
妈咪的爱如溪流,潺潺涓涓,悠远绵长。
爹地的爱太过深沉,像大山,像海洋。
宁随风抬手摸摸小墨的脑袋,眸中饱含温情:“小小男子汉不该被一点点恐惧打到,即便是打倒,也是你打倒它。我宁随风的儿子,不是弱者,而是人人敬畏的强者!”
“嗯。”小墨含泪点头,“爹地,小墨不怕!”
慕容以安心疼极了。
她把小墨保护得很好,从未让他受过心理伤害。
即便是上次被王光强绑架,他也不曾做过噩梦。
可现在,慕容以安真的把张如卉杀了的心都有了。
宁随风话语淡淡,“爹地只允许宝贝脆弱一次,以后即便是遇到再可怕的事情,宝贝也不许害怕。爹地告诉宝贝,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是人心,没有什么比人和人心更可怕。只要宝贝记住了这一点,便会无所畏惧。”
“小墨知道了。”
“乖。”宁随风收揽了手臂,“今天爹地妈咪跟你一起睡。”
“好。”小墨乖巧点头。
宁随风和慕容以安都知道,心里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就克服的。
这一点,怕是慕容以安感触更深。
当年,叶清慧倒在血泊的场景,她足足梦了三年,时至今日,噩梦偶尔还会侵袭。
所以,慕容以安不指望着小墨一夜间就能克服恐惧。
她有耐心,她会陪着他。
小墨一天克服不了,她就会陪他一天,他一年克服不了,她就陪他一年。
她绝不允许,不允许她的小墨被噩梦侵扰。
小墨长到六岁,第一次跟爹地妈咪一起睡觉,对别的小朋友很平常的事情,在他看了,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想想就令人觉得心酸。
VIP病房的规格相当于一个小型套房了,病房的床很大,足够三个平躺在上面了。
小墨躺在中间,慕容以安和宁随风分在一左一右。
撇头看看爹地,扭头再看看妈咪,唇畔浮起一抹温浅的笑,小墨满意极了。
宁随风关上灯,给小墨盖好被子,话语淡淡,“睡吧!”
“嗯。”欢快地点头应声,小墨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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