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恐怖的梦景如此真实，秦小川心悸难平，小不点儿的动作，让她感觉到寂夜里的一丝温暖。她默然把它抱到怀里，那百媚仙子真有这么讨厌吗？竟会半夜入梦。
她枯坐了一会，天边亮起一丝鱼肚白，干脆起床，就着东方紫气盘膝进行吐纳起来。
洪诗程早就将看诊的一应物件准备妥当，秦小川用过早饭，他就催促去寂郡王府看诊。
秦小川却不慌不忙，让紫草给她拿套男装来换上。洪诗程无语道：“小川，难道你不知道，就算你穿上男装，别人还是会看出你是个女子。别浪费时间做这些无谓的事。”
秦小川一哼，她何尝不知道？可是装一下总比不装好，万一倒霉一出门就遇上楚镜，也好稍事遮掩一下。
“秦秦小姐若是换装怕被人识破的话，奴婢奴婢倒有个法子，可叫人无法识得小姐的真实面目来。”一个怯懦的身影自洪诗程的身后走了出来，是一个约二十五c六岁半边脸上有块烧伤疤痕的年轻女子。
秦小川诧异，“你是谁？”
洪诗程道：“她叫杜若童，是石龙人。曾蒙杜掌柜救治过，家人不久前都烧死在一场大火中。她处理完家人后事后，就来向杜掌柜谢恩，结果昨儿杜掌柜我见她孤苦无依，便收留她在隆春堂做个打下手的。”
原来如此。秦小川问杜若童，“你有什么法子，尽管使来，我看到底行得行不得？”
杜若童应了声，便将秦小川带到房间。
不多一会，洪诗程就看到从屋里走出个身穿石青色襦裙的高挑少女。皮肤有些黑，脸上还长了几粒麻子。他一愣，不想少女露齿一笑，“怎么，连表哥都认不出了吗？”
是小川？洪诗程瞪大了眼，这这这声音怎么都变暗哑了？
“没想到若童姐姐还有这么一手，不错。”秦小川将医箱一提，就率先出了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洪诗程奇怪地看了杜若童一眼，摸着脑袋跟了出去，难道世上真有所谓的易容术？
两人租了辆马车，一刻钟后，马车就停在了一座占地极广的府邸前。他们所在的地方，却是没有任何门楣的小偏门。
洪诗程下来和门房说了一声，门房就带着他们往里走。
这府邸似九重宫阙，一路穿过琳琅花圃，穿过假山石林，才到了一处幽静院落。
“李管事现正有客，洪大夫还请稍候。”一个门人拦住了他们道。
“是洪大夫吧？我这边事已谈完，进来吧。”随着这一声，房门打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望着他们道。
洪诗程带着秦小川进去，见客座坐着一个着靛青儒衫的白面年轻人，他一愣，“袁三公子怎会在此？”
袁三公子？难道是天医馆的袁三公子袁玉华？传闻此人并非长公主所生，与袁满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极有医学天赋，一身医术恐已得袁老当家真传。
秦小川向他看去，那袁玉华抱拳站了起来，“洪大夫，纯儿小姐要说也是我的一个晚辈，她再次身患重病，我岂能坐视不理？李管事已经说了，此次谁能将赵纯儿的病治好，谁便能继续在上桐行医。洪大夫不知以为如何？”
洪诗程脸色连变，李管事这是要毁约了吗？
“事到如今，想必洪大夫已经猜到小姐的身份。小姐病情反复，事关重大。若洪大夫能治好小姐的病，我们的约定还是作数的。”李管事沉声道。
洪诗程哪敢反驳，只一揖道：“为了治愈纯儿小姐的病，李管事这样也是无可厚非。前日由于仓促，未将纯儿小姐的病情诊断出来。不知李管事能否容洪某再为纯儿小姐看一次诊？”
李管事自是颔首，将他们带到一间厢房，撩开帘子，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婢女将床帏拉开，但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女童掩被卧在床上。女童眉目本极清秀，奈何疾病缠身，双唇嫣红，印堂灰暗，眼角尽显黑气。
洪诗程看了秦小川一眼，对李管事道：“这是我们隆春堂的女大夫，姓慕名昭。为方便看诊，这次就由她仔细为纯儿小姐的病情诊查一番。”
李管事皱了皱眉，还是点了下头，“希望不要令我失望。”
秦小川先是诊了一会赵纯儿的脉，随后翻开她眼皮，又看了看胸口，眉不禁皱成了一团。
她从床帏后出来，正要说话，眼睛余光偶瞥了眼被风吹开帘子的窗外，池塘萧瑟，边上秋千空寂。
她一怔，这荷池，这秋千摆放的位置，为何与她梦境一般无二？
她脱口道：“这荷池，是否名凤轻池？”
李管事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对洪诗程道：“洪大夫只来过一次，连荷池名字都知道了？”
洪诗程莫名，他什么时候知道了？刚才也是第一次听说。
秦小川呼吸一滞，怎会这样？
她心里迅速转念，面上已一脸沉稳道：“不瞒李管事说，纯儿小姐的病，依然是因为受了过度惊吓。上次洪大夫本已将她治愈得七七八八，奈何她再次受到更大的惊吓，以至神志不清，病情比上次更为严重。”
李管事脸变，“纯儿小姐日夜都有人不眠不休的看顾，又怎会受惊吓？你这说法不靠谱。”
秦小川道：“纯儿小姐的情况已极为严重，如果仅仅只让她清醒，缓解病情并不难，用不了几日。只是若不找到令她受惊的源头，单单只治标，日后她还是会病发。说不定会更厉害，到最后可能再也无法医治。”
李管事犹疑，“可是刚才袁家公子说她是中了蛊，他会延请高手将蛊毒清除”
秦小川不置可否，“想必他延请高手还有几日，不若暂且容我留在纯儿小姐身边观察几日。说不得会侥幸查知她受惊的原因？”
李管事沉吟了一下，“好吧。既然你的主张与袁家公子不同，我总要给你机会。只是小姐一醒便会闹，可能要你多费些心思了。”
于是秦小川便留了下来。洪诗程不想她冒如此大险，却又知道治好赵纯儿的病方是当务之急，当下无奈交待了几句，便自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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