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镜神色一缓,“我知道。”
后生还要说什么,这时有一骑飞驰而来,到了跟前,那骑飞身下马,“少爷,小的刚才去城门口查探了,百媚仙子不知从哪打听到少爷今日要从石龙县悄然迎娶周姑娘回上桐,这会儿正守在城门口,这花轿怕是进不了城”
上桐?
是北庭的那个上桐?
正在欣赏某人又在强买强卖把戏的秦小川一个激灵,不会这么巧吧?楚镜的目的地难道也是上桐?
若是如此,岂非并不耽误她救人?
只这么一恍神的功夫,只听少女凄切道:“百媚仙子心狠手辣,瞬息即取人命,又和王府的人我们斗不过她的。谢郎,我不嫁了。这嫁衣,这花轿,都让给这位公子的心上人吧。”
秦小川一个趔趄,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郎道:“不准你说丧气话。媛媛,百媚仙子只是不让你嫁给我,稍后我就求这位兄台,让你混在花轿队伍后头,百媚仙子只关注花轿里的人,自看不到你。等进了城,我们立即拜堂。拜过堂你就是我妻子,她又能奈我们何?”
转而他又朝楚镜抱拳深深一揖,“这位兄台,在下刚才失礼了。只要你们能让我未婚妻跟在花轿后面进城,别说那些东西出借,就是送给你们又何妨?”
楚镜轻笑一声,“这个嘛我的珠子”
谢郎立即指挥两个家丁拿刀子将夜明珠从树木里抠了出来,恭恭敬敬送到他手上。
紧跟着一众下人不由分说,就把还在云里雾里的秦小川推进花轿里,由两个婆子上下其手,将准新娘子本以为无人拦阻就半路穿上的一套繁复的大红喜服给套在了她身上。
听着两个喜婆不断说着“哟,姑娘细皮嫩肉的,好生俊俏,这屁股也圆润得很,肯定好生养。日后外面那位公子可有福了”
“不是嘛,瞧这小蛮腰,啧啧啧”
秦小川简直绝倒。
眼看还要给她戴什么凤冠,她紧忙挣扎着从花轿里奔逃出来,“楚镜,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是要整死我吗?”
正在说话的几人蓦然回头,但见一片红艳艳中,衬着一张脸。
这张脸,皎皎如玉,暖玉生烟。其眉色烟青远如山黛,眸子流动似星火飞光,鼻子笔直若名家诗句,唇色嫣红,似是初春因风飞起的玫瑰
喜服若日出升朝霞,堪堪束住若柳纤腰,像是量身定做一般,端的是光艳逼人。
所有人呆了呆,周姑娘赞叹道:“姑娘好美”
秦小川撇了撇嘴,将头上歪斜的凤冠一摘,“美个屁。这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
周姑娘愕然,如此娇美的女孩子,怎会口吐粗言?
楚镜一伸手,将凤冠拦在手里,“整死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给她戴在头上,望定她,眸光清澈明锐,“这衣c这冠c这妆容都甚好。”
秦小川只觉脖子都快压歪,一把又把凤冠取下来塞他手里,气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为什么要坐这花轿?为什么要穿这劳什子?麻烦以后你的歪主意不要打到我身上!”
她拔腿就要朝上桐城方向奔去。却依然被楚镜一把抓住,并加重了语气,“秦小川,一定要我说吗?”
秦小川挣了两下挣不开,看来以此为借口跑路的主意又要泡汤了。
她苦着脸,“你想说什么就说。”
楚镜淡淡道:“你自己是医者,难道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病?多日奔波,你确定你还能走到上桐城?”
秦小川身子一震,她的病,她的病走这山路,她从未叫苦叫累过,哪怕抽筋蚀骨的疼痛,她也只是自己暗自咬牙忍受着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的病,除了爹娘,从未叫外人知晓过,也极难让人察觉,他又是如何知晓的?或者只是猜测或者一知半解?
她蓦然回头,冷笑,“楚大人向来都喜欢自作聪明吗?”
楚镜回视着她,一字一字道:“秦小川,我的话不再说第二遍。坐回轿里去。”
他的声音清凌,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慑。
秦小川怒哼一声,甩开他的手就钻回了花轿。
花轿被人抬着启动,坐在上面晃悠悠,果然是舒服至极的。似乎这样的晃动一下子就驱散了多日的疲累,秦小川恍恍忽忽的,几乎都要睡着了。
一路上,倒是听了那周姑娘与谢郎的故事。
原来那谢郎叫谢子矜,上桐人士。与石龙县的周媛媛是一对未婚夫妻。两人婚期是定在今年五月,由于百媚仙子的搅和,婚期不得不推迟。
这位百媚仙子可不是真的仙子,而是久居上桐城寂郡王妃的一位妹妹。
据闻这位百媚仙子仗着寂郡王妃撑腰,在上桐极喜搜罗一些俊美少年为入幕之宾。
三月的时候,谢子矜邀周媛媛到上桐赏桃花,偶遇百媚仙子。百媚仙子一眼瞧中谢子矜,邀请他随她回府。
谢子矜极力婉拒,说今生除他未婚妻以外的女子,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叫百媚仙子别做他想。
而周媛媛为表两人已有婚约,当即亦说自己非他莫嫁。
这一下顿时惹恼了百媚仙子。当时便拂袖而去。
当五月两人大婚日,就在城门口,百媚仙子拦住迎亲队伍,说是队伍里混进了她府里的逃婢,便将一众全赶将一处关了起来。直到三天后,才将众人放出,并放出话,欢迎周媛媛再次嫁入谢府
经这一惊吓,谢周两家不敢再轻举妄动。
在过了几月后,想着百媚仙子会忘了此事,这才将婚事重办。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谢周两家不敢再大张旗鼓,只悄然派了花轿将周媛媛抬回谢府拜堂,一路连喜服都不敢穿。
未料探报的人还是说百媚仙子守在了城门。
“喂,我说你们两个好呆板哦。与其在这里害怕百媚仙子的搅和,何不干脆低调到底,就你们两个悄然进城,回去把堂一拜,不就完事了?还弄什么花轿喜服,简直多此一举。”秦小川打着哈欠,实在不明白这些人在想什么。
谢子矜急道:“你你知道什么?我与媛媛两心相悦,自是要明媒正娶,本来没有锣鼓相迎,就大为亏待了她。如果还偷偷来,偷偷去,岂不是岂不是”
“两情若想长久时,又岂在繁文缛节?”秦小川没劲的摇了摇头,干脆闭上眼睛,倚柱而睡。
谢子矜怔然。
楚镜看着安静的花轿,倏然而笑。
石龙县距上桐城并没多远,秦小川只打了一个盹,花轿就叫人给拦停了。
随后就听给她换衣的婆子上前道:“官爷,我家公子今儿娶亲,各位吃糖吃糖。”
“你家公子娶亲?你家公子又是哪家公子?”接住发糖婆子话的,是千娇百媚的女声。
这女声明明吐语如珠,声音温软中带着甜酥,不知为何,秦小川一听就觉得不舒服得很——一种来自心底深处的刺耳c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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