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监牢里，壁上两盏油灯懒洋洋地摇曳着。阴湿的潮气中不仅带着久不见光的霉味，且还隐隐有一股熏人的臭气。
往日一派沉闷的牢笼里此时已空荡荡，唯留下一个牢笼还关有一人。
本应喝着酒或者打个瞌睡的两个牢头此时竟一改常态，两人隔着牢笼，撑在桌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牢笼里的人儿。
“来呀，不是想吃肉嘛？你求我，这肉就是你的。”
此时此刻，牢笼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致。
本应是臭哄哄的地方，此时地上竟铺上了一层薄毯。在牢笼四角，各点上了四盏油灯，将本应昏暗的牢笼照得晃亮。
在墙角的地毯上，不仅有干净的粉色被褥，同时还摆了几本书籍。
一张小几上，摆了不少吃食，干肉c辣酱c瓜子c杏仁c糕点
整个牢笼四周，似是熏了什么香，清香隐隐，沁人心肺。
而在牢笼中间的一块莆垫上，盘膝坐着一个灵秀少女，她手里拿着一块肉干，眉飞色舞地逗着一只体态较小的黄鼠狼。
听她这般说，那黄鼠狼竟似听懂了她的话，舌头舔了舔嘴角，双腿直立，两支前爪合抱，连连作起揖来，果然一副哀求的样子。
那模样别说有多滑稽。
少女眉开眼笑，丢出肉干，黄鼠狼腾空接住，咬着肉干就躲角落里惬意地吃了起来。
楚九云一进来就看到这般光景，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不远处的冯大人示意两个牢头开门，一个牢头忙取了钥匙将牢门打开，“大人，需不需要小的给您搬张凳子来？”
着一身简朴布衫的楚九云敛了眉眼，“出去！”
两牢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迅速远离此处。
楚九云瞥到秦小川环抱双膝腻歪地看着他，便道：“还记得我不？”
秦小川站起来夸张地大叫，“记得，楚镜，那个奸夫，怎么会不记得？”
躲在一墙之隔从细小的孔里偷窥的赵植玉惊得一个趔趄，差点一跤摔到地上，秦小川居然敢称楚九云是奸夫，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奸情或者其他？
他更是伸长了脖子要瞧个仔细。
楚九云眼角抽了抽，对她此话不予点评，四下环顾，“这地儿被你收拾得不错。”
秦小川拍着胸脯，“那是当然。我秦小川的地儿，可不能马虎。”她凑过脸去，压低声音，“既然你也认为这地儿不错，要不来陪我？”
楚九云退开一步，“你想得倒美。”说是这样说，笑意却直达眼底。
秦小川没劲的一屁股坐下，“你这不能共患难的奸夫，不称职。”
楚九云只是笑了笑，很自然地从她的被褥上拉了一个枕头当坐垫，“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我来。”
“喂！那可是我的枕头，不准坐。”刚坐下的秦小川一下子急了，爬起来就要去抢。
楚九云一手挡住，“坐都坐了，我赔你就是。”
“你赔我？”秦小川顿住身子，慢慢坐了回去，嘴角又是一抹坏笑，“刚说你不称职，这会又来了。敢情你这奸夫是当上了瘾，一个枕头就把自己赔上了，这不是故意想占我便宜么？”
楚九云叹息，“我认识很多女人，至今没一个调戏过我。”
秦小川上下打量他，这厮虽然始终一身布衣，身形修长且单薄，看似有少年的诚挚，但气韵内敛，言谈举止之间，无不显示是个有深度有身份的人。没被女人调戏过，要么是女人害羞，要么是没那个胆。
而自己偏偏既不害羞，恰好又胆子奇大。所以她嘿嘿一笑，“难道你有被男人调戏过？”
楚九云大咳。
看他咳嗽不止，秦小川坐过去拍拍他的后背，好心安慰，“至于没被女人调戏，这事儿也不用自卑，是她们有眼无珠，你只是俊得不为人知。放心，有我秦小川慧眼识珠，将来的日子，定会一直调戏你下去。你不用担心被人无视。”
楚九云咳嗽更甚，连耳朵上也染了红色，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
一墙之隔的赵植玉看得目瞪口呆，这秦小川果然是个奇葩，调戏起楚九云如家常便饭。楚九云居然也坐在那里任她胡说八道，难道两人真有奸情？难道这世上癞蛤蟆也能吃上天鹅肉？
“我已经等了你两日，你若再不来，我才觉得奇怪。”秦小川总算一收嬉戏之色，正了正形道。
良久后稍事平复心神的楚九云这才道：“等了我两日，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来找我？那日，我无意之中说漏了嘴，不是已经引起你的注意了么？”秦小川笑得像只狐狸，“能接近我，或者让我有求于你的机会，不正是此时？”
饶是楚九云处事向来波澜不惊，也不禁有些暗叹此女的奸诈，“你是故意透露给我的？”
“勉强算是。”
“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楚镜。”
楚九云看着她，“然后呢？”
他随手拿起了一块糕点，用修长的手指慢慢揉捏着。
秦小川歪着头，“京城里楚姓是一个大家族。你身手不弱，想必正是那一大家族里的人。”
“是么？”
楚九云面上含笑，明明一片云淡风轻，却陡然将手中捏成丸的糕点朝一侧墙上疾射出去，刚刚好将墙上的两个指甲大小的洞眼给塞住。
墙后正偷窥得津津有味的赵植玉被糕点所带的气劲震得连退两步，他揉着两只眼睛，有些发狠，“好个楚九云，居然被他发现了，还敢偷袭，真拿他自己当块料了？”
嘴上这样说，知道行踪已露，再偷听下去也太失身份，只得悻悻离开。
秦小川被楚九云的举动呆滞了一下，紧跟着憋笑，“原来隔墙有耳，可惜遇上了你这个身藏不露的好手，也不知谁这么不长眼睛。”
这时那黄鼠狼似是感觉到了楚九云身上波动的杀气，一下子就闪到秦小川肩上，冲他龇牙咧嘴，“吱吱”叫着，目露凶光。
楚九云哪容得一只畜牲对他跳脚，将手上捏成一小团的糕点一弹，正中黄鼠狼脑袋。
那畜牲受力不住怪叫着翻身滚下地，似是知道它非眼前恶人的对手，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装死，不再动弹。
“喂，谁叫你把它打死的？”一看刚刚和她混熟的黄鼠狼遇难，秦小川有些生气地跳了起来。
“放心，你养的这小畜牲只是不敢动而已。它如果敢动一动，我就会让它身体变成筛子，四面透风。”
楚九云说得轻描淡写。地上的黄鼠狼夹紧了尾巴更是躺稳了，生恐这凶人真把它当筛子射。
一看黄鼠狼的皮肉在抖，秦小川才知这腌臜货又在装死，有些忍俊不禁，“好吧，你赢了，这货原来也怕恶人。算是见识了。只是可惜了我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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