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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控馍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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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了两趟
老叔指着羊有路给王三丰介绍说：“我刚回到家，他就找着来了。也是一片好心。是你去他们那里让解散食堂，开仓放粮，红羊的人都感谢的不行，听说把你法办了……”
王三丰说：“法办了？”
羊有路赶紧解释，说：“远路上的话不实。我到老叔家才知道，不是法办，是批评了一下。可咱们那里偏僻，话传得慢，传着传着就走样了，还听说是菩萨，”他轻拍自己一个小嘴巴，“哦，听说王部长为我们的事被法办了，都急了，就派我来打听，说一定要把乡亲们的感谢送到。我怕来见不上人，这才去寻的老叔。不然也不敢惊动他老人家。”
老叔伸两个指头笑说：“我跑了两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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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绝对不能吃
羊有路从褡裢里掏出两个被油渗透的白布包，里面是七个烤得焦黄的控馍馍（用铜模具烧烤出来的馍）。香味立时传遍了满屋子。他指着控馍馍说：“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
王三丰摇摇头，拦着羊有路说：“这使不得。赶快装进去，照原样儿背回去，乡亲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馍馍我绝对不能吃！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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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原谅
羊有路解释说：“白布是新扯的，干净着呢。乡亲们也都小心得很。”
王三丰一摇头，说：“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布是干净的。我也是放牛娃出身，农村里出来的，我会嫌弃这个么！”
老叔在一旁也说：“这你就见外了。就当自个儿家里人一样待就行了。我抓养大的，我知道。”
羊有路惭愧地一抱拳，说：“唉，亲人，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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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魔了
王三丰往回推控馍馍，说：“赶快装回去，这个绝对不能要。”
羊有路又要跪，说：“菩萨，你要不收下，我回去没法儿给大家交待啊。”
王三丰坚定地摇头说：“绝对不行。乡亲们连糊糊都喝不上，还花这么大的功夫，用这么好的面和油，我能吃么！这些面能救多少人的命，你叫我咋吃得下去！你叫我菩萨，我要把这些馍馍吃了，那不是成吸乡亲们血的魔鬼了。那我还是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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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冷了大家的心
老叔也过来帮王三丰劝装回去，说：“我说不会要，看咋的。你还不信。”
羊有路坚持要放下。
双方争执不下，老叔又回劝王三丰：“要不，你留下一两个，一点不收，他回去真格挨骂呢，乡里人实诚，要一点不收，他们会觉得你生分，见外，反不好。不要冷了大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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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送到了
王三丰想了一下，去厨房端了一个碗，拿了一把刀，用刀在每个馍馍上切了枣子大一小块放碗里，说：“乡亲们的心意我领了。每个上面我都切着留了一块，剩下的都背回去吧。就算我孝敬父老乡亲们的，好不好？回去切成小块，队里有多少人就切多少块，叫一人都尝上一嘴，见个面味，好不好？”
羊有路还坚持了一阵，见王三丰态度坚决，也只好认同了，遗憾地说：“这等于我空跑了一趟。”
王三丰说：“没有空跑，乡亲们的心意你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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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不能说
几个人坐了说话，王三丰想起了那幅“舍身饲虎图”，轻轻问：“请问你是不是居士？”
羊有路不敢回答，把目光投向老叔。老叔点下头，说：“照实说，没关系。我们家里的，也就是他老婶也念佛。”
羊有路这才双手合十低头说：“王部长不要见笑，我们家几辈人都念佛，都是居士。”
王三丰点头，说：“这没有什么可见笑的。信佛不是罪过。”他心里想，信佛念佛是好事，我也信，但这话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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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咋说了
大儿子王小钊回来了，王三丰掏钱让大儿子带羊有路和老叔去看一场电影，说来一趟不容易，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羊有路和老叔刚走，史若馨出来了，抽着鼻子使劲吸了一气，笑着说：“真香。你们在外面说话，我在里屋都闻到香气了，馋得我嘴里的水一包一包的。真想跑出来咬一大嘴。”
王三丰脸上便苦了，说：“那里那么困难，还花这么大本钱烧控馍馍，人心里太难受了。”
史若馨替他擦一下眼角，说：“别难过，应该高兴才是。在人心里，我老头子是菩萨！我特别感动，特别高兴，特别骄傲，特别自豪……我都不知道应该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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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香味吸光
王三丰嘴里应承着，端过碗来，拣一块控馍馍喂到老伴儿嘴里，说：“尝尝，压一压馋虫。”说着自己也放一块到嘴里，慢慢嚼着品尝，极享受地说：“真香——！”
两人都舍不得马上吞下，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感受着，享受着，史若馨忘情地说：“太香了，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说时，突然清醒过来，一把从王三丰手里夺过碗去，说：“不行。咱两个只能一人吃一小块，再的给娃娃们留下，叫娃娃们也尝尝。”
王三丰看着没了碗的空手说：“好，有福同享。娃娃们还没吃过控馍馍呢。”又看史若馨手里的碗，笑着说，“再取个碗盖上，不然你把香气吸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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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几天咱们吃稀点
商量晚饭，王三丰说：“你看晚饭在家里吃，还是我领到外面去吃馆子？”
史若馨说：“家里吃吧，我早点收拾做，娃娃来了搭把手，来得及。外面吃显得生分，老叔也在。”
王三丰拍拍老伴儿的肩，说：“那你就多辛苦一点。”略顿又说，“不会舍不得面吧？咬咬牙，以后几天咱们吃稀点就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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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不敢拿来开玩笑
史若馨说：“舍得舍不得也得舍，你能舍上命学菩萨‘舍身饲虎’，我要连点面都舍不得，还配给王菩萨当老婆。”
王三丰听得动情，想给老伴儿开心，揽过来抱抱，轻轻在背上拍着，故意说：“我老伴儿也是个母菩萨嘛。”
史若馨一把推开，强忍着笑说：“菩萨不敢拿来开玩笑，‘母菩萨’太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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