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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事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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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来送老郭
王三丰和刘钟准备到关庄公社去，半路拐了个弯，先到小岔去看望郭有权家属。
原来郭有权出事后，他爱人毕月英觉得丈夫亏待了红羊的人，怕人报复，连夜搬到小岔亲戚家躲着去了。
找到毕月英时，郭有权已经装进棺材里了，正准备运回老家去埋葬。
毕月英见地区和县上来了人，以为是追查责任的，拉了几个孩子跪下哭道：“我们老郭是有罪，能不能看在他已经死了的分上，放我们孤儿寡母一条生路。”
王三丰本来心里有气，可一看这情景，忽然鼻头一酸，拉她起来，说：“我们是来送送老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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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罪孽太重了
死者为大，王三丰和刘钟脱了帽，在郭有权的棺材前默哀了一小会，才问毕月英：“有什么困难？下一步怎么打算？”
毕月英说：“困难当然有，但我们是罪人，哪有嘴说，不管是石头是瓦子，我们自己咽。”她擦一把泪，“至于下一步，谁知道呢。我现在能看到的一步就是把他运回老家去埋了，再后，就看老天爷咋安排吧，坐班房子下地狱，我们都认。他的罪孽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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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蹊跷
王三丰和刘钟背转身商量了一下，王三丰掏出10元钱，刘钟也掏了5元，一并给毕月英，说：“这是我两个的一点心意，给娃娃们添件衣裳吧。”
毕月英双手紧握压在身上，坚决不接，说：“这阵儿就是红羊的人来把我们娘儿们剥光都没话说，哪有脸再拿这里的一针一线。”
无论王三丰怎么说，她就是不接，他两只得罢了。王三丰心里奇怪，说：“看你今天的情形，不是糊涂人，怎么不早劝老郭几句，弄得捅了这么大娄子？”
毕月英忽然泪如泉涌，嚎一声：“也不全怪我们老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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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有话说不得
她使劲咬着牙，不使自己放大声，哽咽半晌，又舒了几口气才说：“开头，我们老郭也不敢。都是农村长大的，谁把啥不知道，没底底子的话咋敢说呢。可李书记被地区插了白旗，一心儿想把白旗拔掉，就悄悄找我们老郭，让他带头。老郭不敢，李书记下话求他。他说产量要放了卫星，将来交公购粮咋办？李书记给下的保证，说就让他带头放卫星，公购粮还按实际数字交。李书记下话求的，还保证公购粮不多收，这已经够意思了，再咋说，这个面子得给呀。这么着，我们老郭才带了这个头。可谁知卫星放罢，李书记调走了，马书记不知情，按卫星数收交公购粮，我们老郭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结果……把红羊的人害苦了，把他的命也搭上了……”
王三丰和刘钟都无言。
毕月英擦一把泪，又哽咽半晌才说：“这些话，我也只是给你两个一说，别的人跟前啥都不说了。我们的人已经死了，天大的罪孽一个人背吧，再不牵累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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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台词有文章
王三丰在红羊做的事，还没来得及推广到全县，即被紧急招回。事出有因，他本是好意，可话一传，鸡毛变成了鸡，等传到地区，已经是非常严重地“鼓动解散食堂”，“想学包公开仓放粮”，“让干部学菩萨”，还要“替天行道”。
这些话表面上看起来稀松平常，可它背后的潜台词却大有文章：“鼓动解散食堂”的潜台词是“与中x政策唱反调”；“想学包公开仓放粮”的潜台词是“无组织无纪律”；“让干部学菩萨”的潜台词是“共xx员还是不是人类中最先x的分子”；“替天行道”的潜台词是“把x的领导放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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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子不一样
古咏圆书记为难了，他不是糊涂人，饿死人的事他是知道的，心底里也赞成王三丰，很讨厌那些嚼舌根子的人，但他在那个位置上，要忠于x的事业，严肃x的纪律，不得不命人电话紧急召王三丰回去，虚张声势责令他检查，还扬言准备给处分。
古书记要做好人，先找王三丰谈话，说：“你别怪我，我不想处分你，真的不想，是你自己要往枪口上撞。”
王三丰说：“我不怪古书记，只怪我们用的尺子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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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不是同一把尺子
古咏圆没明白，问：“什么尺子不一样？”
王三丰一笑，说：“我要替天行道，古书记要替上级把关；我是以人命为天，古书记是以上x为天，我们用的不是同一把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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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别
这话古咏圆可不爱听，板起了书记的面孔，说：“我很同情你，也不想处分你，并且早就提醒过你，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听听舆论，我不处分你，上面就得处分我。”
王三丰笑说：“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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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整整一级
古书记说：“什么意思？”
王三丰笑说：“没什么意思，你是厅级，我是处级，我们之间有差别——整整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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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做对了被处分
古书记本不想追究王三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是真不想追究，但王三丰却不领他未说出口的情，还冷言冷语嘲讽，心里也就有了气，真动了教训一下这小子的念头，于是也冷冷地说：“就是我想保你，恐怕上面也不答应。”
王三丰似笑非笑地说：“我既然说了要替天行道，就只怕做错了被提拔，而不怕做对了被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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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不一样
晚上回去，史若馨发现异样，问：“我听说古书记要处分你，为啥？”
王三丰说：“不为啥，跟的主子不一样，我想忠于天理，他想忠于上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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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不跌倒
史若馨在重大问题上从不含糊，伸手与王三丰击一掌，说：“败而不错是君子！”
王三丰也还她一掌，说：“错而不败是小人！”
史若馨很豪气地说：“没关系，跌倒了爬起来再干！”
王三丰说：“有关系，争取不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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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能倒
史若馨一愣，眼睛睁大了，面露喜色地问：“你有办法躲过这一劫？”
王三丰说：“暂时还没办法，但无论怎么说，总不能别人还没打，自己先倒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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